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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我真是大昏君txt下载     我真是大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宗藩条例》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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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师,紫禁城,乾清宫。

    “免礼,赐座。”朱由校收起了恍惚思绪,脸上又浮现起和熙的笑容。

    下面跪着施礼拜见的,乃是福王世子朱由崧,朱由校的堂弟,从洛阳赶来代父来迎回祖母的。

    “臣弟谢万岁隆恩。”朱由崧谢恩后起身,在宫人搬来的绣墩上恭谨坐下。

    荒淫无道、昏庸腐朽,还有蛤蟆天子的污名篾称。不知是真的如此,还是东林、复社那帮“君子”的憎恶抹黑?

    朱由校再次打量了“小蛤蟆”,压下心中的种种猜想,温言开口道:“皇叔身体可好?”

    朱由崧赶忙拱手道:“谢万岁关怀,家父身体甚是康健。”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没事儿还是要多活动活动,别老呆在府里,对身体没有好处。”

    “是,万岁圣语关心,臣弟一定告诉家父。”

    朱由校继续说道:“《宗藩条例》已有修正,京师宗学亦要建立,宗藩子弟欲有作为,欲自食其力者,皆可入宗学,习一技之长。皇弟呢,可有此心志?”

    朱由崧眨巴眨巴眼睛,拱手道:“臣弟亦有为国效力之心,待接回祖母,请家父准许,定来宗学。”

    敷衍!朱由校不易觉察地眯了下眼睛,笑了笑说道:“如此甚好。朱氏子孙,岂能坐食民脂民膏终老,全无半点上进之心?”

    又聊了几句,朱由校也失去了和朱由崧继续说话的兴致,命朱由崧退下,又命宫人去通知郑贵妃,准备准备便可离宫。

    朱由崧不能白来京师,捐银十万给朝廷,修建名臣阁和忠烈祠。朱由校虽然笑纳捐款,却并没改变已有的打算。

    对宗藩这个寄生阶层,朱由校已经有了逐步解决的计划,也没有多少的不忍和惭愧。

    谁让他只是顶着个“朱”姓的躯壳,却始终是姓“叶”的灵魂呢!

    当然,要一群“猪”学会自食其力,不是那么简单和容易。能混吃等吃,谁愿意付出那个辛苦劳累?

    打发走了小蛤蟆,朱由校又命宫人给出使倭国回来的大书法家董其昌宣旨嘉奖。

    对于董其昌的人品,后世有很多不好的评价,一是说他贪鄙,二是因为民抄董宦一事而骂他是横行乡里的恶霸。

    但朱由校的思维与别人不太一样,看法也不尽相同。

    先说民抄董宦一事,董其昌有个坑爹的儿子估计是没跑,强娶民女也有其事。

    但到最后,所谓的乡民将董府数百间房屋、园亭尽付之一炬,使董其昌惶惶然避难于苏州、镇江、丹阳等地,却怎么也看也出恶霸应有的样子。

    想想出事的地方,松江府,可不正是那些士绅、诸生猖狂的所在?不仅目无王法地煽动搞事,还给你编书写文,让你的骂名永流传呢!

    再说董其昌贪鄙,朱由校就更不当回事了。人家又没贪污受贿,凭自己的书画赚大钱,那是人家自己的本事儿好不好。

    哦,别的什么书画大师视金钱如粪土,不向钱财权贵低头,要书画就给,那就叫高风亮节?

    而董其昌不见银子和厚礼就不动笔,就成了贪鄙小人,人品恶劣啦?

    钱哪,谁不喜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人老董是凭真本事赚钱,无可厚菲嘛!难道一要就白给你,那就是好人、君子?

    而作为朱由校他爹光宗的讲师,老董被搞得无家可归,只好在京城掌国子司业,奉命修《神宗实录》。

    朱由校派董其昌出使,也正是看好他的书画。什么朝鲜、倭国,对于天朝上国最牛掰的书画大师,那还不是顶礼膜拜?

    事实证明,朱由校的选择相当正确。

    而董大师在朝鲜和倭国所受到的礼遇,不是一般的隆重;还有收到的钱财,那也不是一般的多。

    特别是倭国,什么大将军、大名,都上赶着来送礼,就为求董大师写幅字画当传家宝。

    当然,收钱收到车载斗量的董大师,也没忘了把钱财先送到皇宫。按他的意思,是三七开,还是四六分,或是全包了,皇帝您老人家说了算。

    看老董挺上道,朱由校也没客气,来个对半分,还给董大师加了礼部尚书衔,并掌詹事府。

    同时,朱由校也打消了把老董关屋子里,天天写字画画赚大钱的念头。

    最近这个进项啊,还真是挺喜人的,让朱由校心情甚是愉悦。

    象李旦、颜思齐晋见,那能空着俩爪子吗?拿的少了都不好意思。

    还有借着镇压闻香教的余热,干翻了松江、苏州两府的十几个大士绅,光银子就抄出三百来万,田地宅院都不算。

    再加上董大师的奉献,以及朝鲜、倭国所送的礼物,这钱赚得——爽!

    关键是这些钱财都是能进内库,变成内帑,成为他的私房钱的。虽然几个月来内帑花得有点冲,但紧捞慢划拉,倒也没太减少。

    而户部那边也有了起色,不用老管朱由校要钱。因为新任户部尚书李起元的改革,在朱由校的大力支持下,开始见到效果了。

    当然,见到效果的同时,李起元也得罪了寄生于大明躯体吸血的利益群体。

    引起反对和骂声最大的,则是“清查督学衙门空廪学田”、“不准监儒杂流优免”、“查核茶法”、“查核税契”这么几项。

    面对李起元遭到的谩骂和攻讦,少年皇帝毫不犹豫地为其背书站台,加李起元太子少保,下旨各地方官员切实执行,并用朝廷邸报和《大明论坛》进行舆论反击。

    少年皇帝的底气是越来越足,脾气是越来越大,这可不是没来由的,而是对于兵权的掌握越来越牢固,实力越来越强大。

    因为,四卫营和勇士营已经训练完毕,已将京城卫戍全部接掌。而且,还将不断扩充,直至取代京营。

    这可是朱由校信得过的军队,战力胜过京营,粮饷充足,装备也最是优良。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朕说你是你就是

    而李邦华对于京营的整顿也颇见成效,收回占役士兵一万多人,清出虚冒数千。三大营十多万人,又裁汰老弱近一半。

    三大营之外还有三个预备兵营,每营三千人,军饷跟正营相似,但是不操练武艺,历来都是有权势人家隐冒的宝地。

    李邦华核减了四千多人,又裁减了一千多老弱士兵,上书奏请将预备营归并进三大营,不再另设,朱由校全部允准。

    三大营共有六名副将,往下又分为三十六营,大小军官有三百六十多名。

    朱由校命兵部下令,把全部军官调入武学进修。然后从四卫营和勇士营,以及武学毕业生中挑选军官暂代其职,并晋升周遇吉为三大营总兵。

    但这还不算完,接下来,四卫营、勇士营、三大营合并重编。一为勇卫营,二为选锋营,三为龙骑营,分别以孙应元、周遇吉、曹文诏统领。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朱由校算是把京畿军队完全掌握在手中。

    最忠心的将领,最好的装备,分文不少的军饷,严格的挑选和训练,这七八万人的天子亲军将是朱由校最坚实的依靠。

    京畿卫戍稳了,朱由校又开始把军制改革推向九边。

    还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通过把各地军官召进武学进修,朱由校逐步地把各边镇的主将进行了调换。

    蓟辽参将孙祖寿晋升大同总兵;老将杨肇基平叛有功,晋都督佥事加右都督,转任蓟州镇总兵;建昌营参将尤世威晋升宣府镇总兵。

    还有武学毕业的尤世禄、戚显宗、戚振宗,被分派到陕西,协助孙传庭在榆林编练新军。

    这都是朱由校看好的忠勇武将,各带一个五百人的火枪营分赴边镇,重整九边军镇的计划,正式开始实施。

    而第二批召入武学的将领中,也有朱由校寄予厚望的人才。

    象宣府游击金国凤,山西游击杨国柱,宁夏参将杨嘉谟,莱州守备金日观;榆林守备王世钦等。

    以及更为年轻且官卑职小的曹文诏的侄子曹变蛟,杨肇基的儿子杨御荫、杨御蕃,登镇总兵贺虎臣的儿子贺赞等等。

    得九边者得天下,来自北方的威胁才是最现实的问题。

    不仅是大敌东虏,还有并不消停的蒙古诸部。没有能够震慑并击败他们的边镇强军,也没法实现朱由校困死东虏的大计划。

    五年平辽,朕也不是吹牛逼。嗯,还是稳一点,先别让人知道。

    而作为五年平辽的大计划的一部分,朱由校打发走小蛤蟆,下旨嘉奖董大师,又召见了一位武将。

    只不过,这名武将的大声分辩,吓了朱由校一跳。

    “微臣不是西虏孽种。”满桂跪在地上,抬头嚷嚷道:“万岁明鉴,微臣原籍山东兖州府峄县,以祖职世居宣府前卫。”

    耶?你不是蒙古人?那朕召你来干嘛?

    朱由校直了眼睛,对这个变化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胆。”王体乾以为这个魁梧壮实的军汉把皇爷吓着了,在旁喝斥道:“大声咆哮,冲撞圣上,死罪。”

    满桂赶忙低下头,轻声嘟囔道:“万岁恕罪,微臣嗓门大,不是有意的。”

    朱由校眨眨眼睛,觉得是不是祖桂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蒙古人,怕招来歧视啥的。

    做着这样的猜测,朱由校便和声说道:“满卿,我大明从太祖开国,便对归化大明的各族人等一视同仁。为我大明征战立功的蒙古勇士,亦能加官晋爵。”

    满桂摇着大脑袋,很倔强地说道:“万岁,微臣确是汉人,不是蒙古人。”

    朱由校翻了翻眼睛,想了一会儿,觉得不能听满桂瞎胡说。国家需要,朝廷需要,你换个民族能咋的?

    “勿要再辩。”朱由校从御座上站起,浑身散发出王霸之气,缓步走到满桂面前,朗声说道:“朕说你是蒙古人,你就是。嗯,你敢抗旨?”

    满桂懵逼,眨巴着大眼珠子,好半晌才叩下头去,委屈地说道:“微臣不敢。”

    朱由校很满意,皇帝嘛,让你改个民族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好说好商量不成,非得让朕发飚。

    “平身,赐坐。”朱由校脸上有了笑模样,返身回座,面色和熙地看着这个大块头儿。

    满桂坐在绣墩上,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希望万岁开恩,别让俺变成蒙古人好不好。

    “此番召满卿来,是有重要的工作交付与你。”朱由校缓缓说道:“而蒙古人的身份,很是重要。满卿若有忠君爱国之心,便受些委屈好了……”

    原来的京营三大营中有个三千营,以归化的蒙古骑兵为骨干,实际人数不止三千。分五司,分掌皇帝的旗﹑舆服﹑兵仗金鼓、御用宝物等。

    但土木堡之变后,京营损失殆尽,后来虽然重建,但却没了蒙古骑兵的建制。

    现在,少年皇帝从各边镇又搜罗了两千多蒙古骑兵,或是塞外降卒,或是归化大明的,就准备让满桂统领。

    而这只是第一步,等到各边镇兵强马壮,朱由校便要与蒙古诸部好好谈谈这个抚赏的事情。

    先说一下目前塞外蒙古的情况,也就能知道当时的大明、蒙古、后金三方错综复杂的关系。

    正德初年,达延汗一统各部蒙古,将漠南漠北划地分封为左右两翼共六万户,大汗所在的察哈尔部号称蒙古中央万户,统属左翼诸部。

    嘉靖年间,察哈尔部东迁至辽东一带(今大兴安岭东南)。左翼蒙古的东迁,令蒙古再次陷入分裂。

    当时,退居塞外的蒙古部落彻底失去了农耕经济的支持,铁器、布帛、茶粮等物资来源几被断绝。

    明廷则利用这种供需关系,与政治利益挂钩,以准许入贡和贸易的方式逼迫蒙古各部臣服。

    “俺答封贡”后,明廷与右翼蒙古确定了臣属通商的关系,实现了大明西北部边境长达四十余年的和平安定。

    但这种成功的通商朝贡模式,明廷却不愿给左翼蒙古的察哈尔、喀尔喀、科尔沁三部。导致万历年间,蒙古诸部时常扰边劫掠。

第一百六十八章 联蒙制金

    今天和明天保持一更,真点攒点稿啦,下周应该要上架,请朋友们多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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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金崛起后,努尔哈赤认识到联合蒙古部族对于统一女真,乃至对抗大明是至关重要的。

    万历四十年四月,努尔哈赤主动向蒙古科尔沁部聘女为妃,自此开启了满蒙联姻之路。

    万历四十五年,努尔哈赤为拉拢此前敌对的喀尔喀部,特赐婚喀尔喀部贵族恩格德尔,两族由此结束了敌对状态。

    面对辽东日益恶化的形势,明廷也迅速采取举措试图稳定局面,一方面起复熊廷弼,另一方面也寻求外部援助来遏制后金的强势崛起。

    自万历四十七年起,明朝改变经济封锁的政策,转而重点拉拢察哈尔部的林丹汗,累计给予箭赏、进马赏银近五万两,并应允每年抚赏白银千两。

    林丹汗很积极地表示了对明廷的支持,虽未与后金直接开战,但在辽东战事危急时,还是出兵策应,起到了一定的牵制作用。

    但这种牵制作用,朱由校是不满足的。对于林丹汗的能力,他更是不相信的。

    所以,他要更积极地加入到与后金争夺蒙古诸部的行动当中,使林丹汗的脑残行为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既然蒙古诸部都离不开明朝物资,以后的小冰河期会更依赖,那也别白拿抚赏,得真的出力干活儿。

    为了表示对大明的实际支持,每部抽出人马,组建一支联军部队,由明廷指挥,对后金岂不是能施加更大的压力?

    朱由校管不到林丹汗抽疯,但至少能抢一部分被他打败的蒙古部落的人马,不让后金全部接收。

    “朕要你统率飞骑营,暂驻于锦州或大凌河,以为宁远前哨。”

    朱由校讲完了自己的设想,总结道:“东虏若大举来犯,飞骑营可适时转移,不与其接战;待到兵强马壮,则既可扰敌,亦可出动反攻。”

    满桂大眼珠子转了转,差不多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说道:“万岁让微臣说是蒙古人,便是为了日后好统领西虏降卒?”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这只是开始。以后,朕还要出兵大宁卫,筑城修路,以为宣大屏障。长城一线,变成长城一带,方能保我大明北疆安宁。”

    说着,朱由校伸手一指满桂,朗声道:“你将是朝廷树立的榜样,吸引更多的蒙古人归化我大明。”

    皇帝陛下竟有如此雄心壮志?!不仅是剿灭东虏,还要征服草原,建立超过太祖、成祖的功勋!

    要知道,大宁卫就是成祖主动放弃的,守起来实在是困难,光物资运输就吃不消。

    满桂可不管这个,既然皇帝决定了,对自己委以重任,说是蒙古人又有啥了不起,升官晋级不耽误。

    “万岁既有此宏伟计划,微臣敢不效忠竭力。”满桂拱手道:“万岁说俺是蒙古人就是蒙古人,说俺是汉人就是汉人。”

    这就对了嘛,朕又没让你说自己是别的,暂时换个民族有啥难的?朕又不是歧视蒙古人。

    朱由校笑着连连点头,说道:“满卿忠心可嘉,朕甚心慰。先去武学骑兵科进修,待两千蒙古骑兵集结完毕,稍加训练后,再去锦州不迟。”

    “回万岁,微臣骑射甚精,不用再学了。”满桂对此倒是挺自信。

    看,骑射厉害吧,还说你不是蒙古人。

    朱由校摆了摆手,说道:“光是骑射还不够,对付东虏要有更厉害的战法。嗯,先去学习,你就会知道用好骑兵是大学问!”

    满桂赶忙应承,还是那句话,“万岁让微臣干什么,微臣就干什么。”

    对嘛,就凭朕的智商,你不听朕的听谁的?

    朱由校甚是满意,立刻给满桂升到副将,还赏给他一套盔甲,一把马刀。

    盔甲是明军将领的制式,很威武;马刀的形制稍有些怪异,但外观也十分漂亮。满桂当然不知道这是用坩埚钢打造的高级货,专门用来赏赐军中将领的。

    嘿,这事儿划算哪!

    满桂咧着大嘴告退而出,捧着盔甲马刀这个高兴,一路上还美滋滋地想:不就是装蒙古人嘛,算个啥,这升官得赏来得比砍脑袋瓜子简单多啦!

    哎?俺到底是不是蒙古人啊,这事儿是不是回家好好问问?

    殿内,朱由校又在围着沙盘转悠,完善着联蒙古制后金的大战略。

    现在,科尔沁已经倒向后金,喀尔喀则因为实力的关系,表面上屈服于后金,却与明朝暗通款曲。

    如果保持目前的状态,对明朝是有利的。左翼蒙古中的察哈尔部已被争取,喀尔喀哪怕保持中立,后金也不会得到力量上的增强。

    但历史上的林丹汗脑子不太好使,竟梦想着恢复蒙古的统一,重建成吉思汗的霸业,也不看看当下的形势。

    结果,因为林丹汗挑起的左翼蒙古内战,逼得科尔沁、喀尔喀全面投向后金。

    然后,在后金的数次打击下,林丹汗无奈之下进行战略转移,率部西迁右翼蒙古,最后病死于青海。

    察哈尔部的败逃,导致漠南蒙古被后金征服,明朝的蓟州、宣大直面威胁,也给后金绕袭大明创造了条件。

    朱由校想改变这样的历史走向,其实挺难的。因为他不是兽医,治不了林丹汗的间歇性疯牛病。

    但换一个思路的话,却还是有很多办法,就看你能不能抓住形势变化的根由。

    没错,林丹汗或是虎墩兔吧,难以实现统一蒙古诸部的野心,就因为有后金的存在,并积极地介入蒙古诸部的内战。

    而蒙古诸部陆续倒向后金,一是打不过,二是能得到好处。

    后金如果没有笼络蒙古诸部的财物,即便用武力迫使蒙古诸部结盟,也是“要盟”,不能使蒙古诸部甘心投靠并卖力。

    这就象明朝与蒙古诸部的关系一样,抚之则安,不抚则战。

    相比于后金,明朝的物资钱财显然更为雄厚,对蒙古诸部的吸引力更大。

    所以,北方边镇的明军必须尽快强大起来,这才是实行种种策略的根本。

    首先,明军要能抵挡住蒙古诸部的劫掠,才能以市赏和贸易这两个最有力的手段来加以控制;

    其次,明军要对后金形成足够的军事压力,至少要能扰袭不断,牵制并破坏后金对蒙古诸部的征讨;

    最后则是比较彻底地解决问题,那就是重占大宁卫,再把战线向北向东推到义州(辽宁义县、阜新),与宁远、锦州形成两个战略要点。

    这不仅能挡住后金西进,还能重新建立与左翼蒙古诸部的联系,并和宁远的明军集团形成对后金的夹击之势。

    嗯,如果能形成这样的战略态势,就不是三方布置,而是四方攻击了。

    朱由校摸着下巴,发出嘿嘿的笑声。

    这可都是根据历史走向而做出的布置,就算不能完全成功,也不至于比历史上的结果更糟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坚城宁远(深切哀悼)

    宁远。

    经过数月的紧张施工,城池的改建已经全部完成。二十多门红夷大炮也布放完毕,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城外。

    但这还没完,城外的战壕胸墙工事也接近完工,全部搭建了遮雨的设施,外围则是壕沟、尖桩、鹿砦密布。

    熊廷弼举着御赐的望远镜,在城楼上四处瞭望。好半晌才放下望远镜,口中发出感叹,“若广宁城有如此布置,东虏怕是要血流成河。”

    天气已热,何可纲却盔甲整齐,全无懈怠之态。

    听到经略大人感慨,躬身答道:“大人所言极是。若东虏再来攻,定叫他伤亡惨重,铩羽而归。”

    祖大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道:“东虏于广宁已尝败绩,怕是不敢再来攻打坚城了。”

    熊廷弼轻轻摇头,说道:“依本官所料,最迟冬天,东虏定然再来进犯。”

    停顿了一下,熊廷弼的目光扫过身旁几位将领幕僚,沉声说道:“广宁一战,东虏所得甚少,怕是难以支撑。他们不来进攻抢掠,等着挨饿吗?”

    历史上广宁失陷后,后金消停了好几年。

    这其中,有明廷更换辽东督师、加强军备的原因,也有在广宁一战中抢得足够多,暂时不缺吃穿,以及需要整顿内部的关系。

    但现在,在广宁遭到挫败的后金,按照朱由校的话,再不抢上一把,就要陷入经济危机了。

    就象北方的游牧民族,遇到天灾,通常会南下抢掠以渡过难关是一个道理。

    “大人。”何可纲拱手问道:“若是抢掠,东虏的目标或许应是觉华岛吧?”

    祖大寿眨巴下眼睛,摇头道:“东虏没有船只,岂能攻打海岛?”

    熊廷弼也有这样的想法,但觉华岛的防御设施修得很是完备坚固,皇帝也在密信中提醒他海水结冰的可能,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本官要再调两千火铳兵加强觉华岛守卫。”熊廷弼瞅了何可纲一眼,说道:“何将军可愿守备觉华?”

    “末将愿往。”何可纲毫不犹豫地躬身领命。

    熊廷弼点了点头,捋着颌下胡须微笑道:“何将军在觉华岛也要继续训练军队,还有祖将军也是一样。四个月之后,再练出六千火枪兵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何可纲和祖大寿对视一眼,躬身领命。

    二人带着五百新军回到宁远,截止到现在,已经以新军为骨干,扩充至两千人。而随着朝廷在火枪供应数量的逐渐增加,训练倒不算什么大问题。

    熊廷弼甚是满意,五千火枪兵守宁远,三千守觉华,再辅以各种火炮,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看过宁远的城防布置,看过武学的《步兵操典》,也看过新军的演练,熊廷弼甚是震惊。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与众将研究分析,制定最适合的战术打法。

    而原来的一些战略设想,在熊廷弼脑中也有了不小的改变。

    比如只派少量人马驻守的锦州,本来只是个警戒报警的作用。他现在却想派出三五千的部队,吸引东虏来攻打。

    按照熊廷弼的设想,战壕胸墙加上尖桩壕沟,以火枪兵进行阵地防御,再辅以城头的火炮,东虏不付出一两倍以上的代价,绝对攻打不下。

    没错,熊廷弼不准备增援,就是要守军死守守死,利用城池和工事消耗东虏的有生力量。

    换句话说,驻防锦州的这三五千军队,就是弃子死子。孤守死守,还是要血战到底的敢死队,任务就是拼掉至少是相等的东虏人马。

    凭东虏的人口数量,打上这样的两三仗,死上万把人,也差不多就丧失了机动兵力。

    大凌河、锦州,再加上宁远,有这三次攻城战的消耗,再加上辽东、辽南的三方布置,东虏就只能龟缩,失去主动出击作战的力量。

    当然,这个设想比较理想化,也很残忍。

    任由友军被包围攻打,明知道最后的结果可能会是全军覆没,却只希望拼人兑子,以命换命,达到消耗敌人的目的,这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不过,熊廷弼已经将自己的设想密奏给了皇帝。只要皇帝同意,这个骂名老熊倒是愿意承担。

    而且,这种打法也需要东虏配合。如果东虏采取长期围困,就要考验城池内粮草物资的屯积,以及守军的坚强意志。

    但熊廷弼依然认为东虏围困孤城所付出的代价,要远高于守军,物资消耗以及运输的负担更大,并不能长期施行。

    所以,熊廷弼很坚持自己的设想,并认为这是削弱东虏的最好办法。

    现在,还没人知道熊廷弼的想法。而宁远的坚固城防,则给了众人充足的信心,就等着东虏来碰得头破血流。

    在众人的陪同下,熊廷弼下了城墙,又去城外巡视防御工事。

    在胸墙战壕的后面,有很多木头架子,仔细观察分辨却能看出这是比较简单且小型化的配重式投石机。

    别看小,操作的人员需要的也少,能将十斤左右的石块扔出一百五六十米呢!

    当然,现在这种投石机有个厉害的名字,叫掷弹车。下面有木头轮子,能推着移动。使用的时候,则用尖桩钉在地上加以固定。

    既然叫掷弹车,扔的就肯定不是石头,而是装填了新式颗粒火药的地雷,或叫“轰天雷”。

    明朝的轰天雷多用粗制砂陶作载体,跟足球差不多大。但它的表面不是圆的,而是有很多尖状突起,象个放大的蒺藜。

    而轰天雷换上颗粒式火药后,威力大增。不仅能在守城时大发神威,还能用掷弹车抛出,当作开花弹来轰炸敌人。

    要知道,当时的长身管火炮都不能发射开花弹。

    准确地说,不是不能,而是在没有可靠信管的情况下,发射带引线的炮弹太过危险。

    短身管的臼炮倒是可以发射开花弹,但基于当时的制造水平,铸造空心炮弹壳体并不容易,成本也太高。

    所以,朱由校在听取了徐光启、孙元化等专家的介绍后,才决定在军中推广使用这种看起来很原始的武器。

第一百七十章 武学乃晋升必由之路

    关键是造得快,还便宜呀!军中工匠按照图纸自己就能造,和松树炮、榆树喷差不多的特点,短时间内就能装备部队。

    而且,掷弹车和轰天雷相结合,再加上数量优势,发挥出来的威力还是不小的。

    直接炸死、胳膊腿儿乱飞,估计是没这么犀利;但要炸伤,却不难。

    可以想象一下,黑压压的轰天雷掠空砸下,在地面轰然爆炸,激射出无数碎陶片、铁砂子的场景。

    熊廷弼带着众人一边巡视,一边评论指点。假想着敌人怎么进攻,己方又如何防御,完善着各种战术打法。

    等巡视完毕,熊廷弼等人返回城内的时候,却在城门处遇到了一个等他多时的将领。

    “经略大人。”黄得功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

    熊廷弼微微颌首,问道:“去京城入武学的准备都做好了?”

    黄得功苦了脸,吭哧道:“末将觉得战阵厮杀没啥好学的,想求大人……”

    “胡说。”熊廷弼一瞪眼睛,斥道:“抬举武人,这是万岁的恩典。你赶紧收拾,明天便赶去京城。”

    说完,熊廷弼一拔马头,径自入城,把黄得功给晾在那儿了。

    何可纲看着黄得功傻站在那儿有些不忍,翻身下马,走到黄得功身旁,说道:“黄闯子,去武学乃是好事,别人想去还去不成呢!”

    看黄得功抬起头看他,何可纲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臂,说道:“万岁于武学极是看重,以后呀,武将要晋升,必须是武学出身,或是在武学进修过。”

    “能吗?”黄得功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俺作战勇敢,杀敌建功,难道就不得赏赐晋升?”

    “看,你还是没明白。”何可纲笑道:“你要是在战阵上立了大功,或是经略大人举荐,或是万岁简拔,也总归是要进武学走一遭的。”

    黄得功挠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有点开窍,问道:“要是不进武学,万岁是不是不放心,不会信任重用?”

    何可纲咧了咧嘴,不敢乱下结论。他无奈地笑了笑。再次拍了拍黄得功,转身上马而去。

    “看来俺猜对了。”黄得功大眼珠子转了转,无奈地耸耸肩膀,“早晚都要去,也就不用拖沓,明日启程就是了。”

    其实,对于朱由校借着武学进修,不断地调换将领,其目的包括熊廷弼和何可纲等很多人,都看得很清楚明白。

    这是皇帝在抓兵权,在控制大明的军队。

    通过武学,进行考察、锻炼、甄选,同时换上或安插自己信任的得力将领,逐渐接掌各地兵权。

    若是表现得好,得到皇帝认可,自然还能领兵当官,甚至是简拔晋升;若是不堪,那武学就是某些人军旅生涯的终点了。

    先是京畿,再是北方边镇,将来还会扩大到内地和南方。这一步一步的程序,并不隐蔽,也不难猜透。

    说白了,不通过武学这一关,以后想得到皇帝的信任和重用,想重掌兵权并得到晋升,基本上没希望了。

    但皇帝的心思好猜透,谁又敢直白地说出来,谁又敢抗拒呢?

    ………………

    皮岛。

    知道皇帝心思的毛文龙,正在营帐内斥责着自己的养子毛承禄。

    “日后绝口不得再提此事。”

    毛文龙瞪着被驴踢了脑袋的毛承禄,看他懵逼的傻样儿,索性把话说得再清楚些,“武学是万岁挑选将领的手段,从武学出来的,有天子门生的意味。”

    毛承禄眨巴眨巴眼睛,明白了,后背顿时冒出冷汗,叩头道:“是孩儿糊涂,险些害了父亲。”

    毛文龙哼了一声,坐在椅中缓了缓,摆手道:“明白就好。亏了没有外人,否则……”

    用力摇了摇头,毛文龙没有再说下去,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起来吧!”

    毛承禄站起来,蔫头耷拉脑地立在一旁,心中暗悔:怎么就想不通这个道理,还想着提高效率,在东江镇也建个类似武学的学校,就地培训低级军官呢?

    “武学还涉及到军制改革,非是我等能够涉及其中的。”毛文龙又沉声告诫了一句,才交代道:“东江军的训练还要加快,再有月余,便要出兵作战。”

    毛承禄赶忙躬身应道:“再有一个月,东江四协便会都有火铳营,再辅以掷弹车和其余火炮,足以对东虏展开大规模攻击。”

    毛文龙不置可否,沉吟了半晌,说道:“我军新建,多数官兵未经战阵,尚不宜与东虏大战。先择敌虚弱之地袭击,既以战代练,又能以小胜鼓舞士气。”

    “那便多派人刺探敌情。”毛承禄说道:“还请父帅让孩儿打这首仗,必能获胜以报。”

    “军中莫要以父子相称。”毛文龙笑了笑,说道:“汝建功之心,本帅岂能不知。且去勤练所部,方能首战必胜。”

    毛承禄躬身施礼,告退而出。

    毛文龙待养子出帐,又伏身于桌案上的地图上,微皱着眉头寻找敌人的漏洞。

    现在,东江军已扩充至两万余人,每协五千,分驻于皮岛、广鹿岛、大小长山岛、鹿岛、獐子岛等处。

    可以说,东江军的布署已经接近完成,沿着辽东辽南的沿海岛屿铺开,形成了战略包围的态势。

    在完成战略包围的过程中,东江军也借着水师之利,将沿海的船只尽行缴获或摧毁,使后金丧失了出海作战的能力。

    当然,后金没什么大船,也没有什么水师,让他们片板不得下海,还是比较容易的。

    也就是说,东江军要从海上袭扰陆地,还是比较方便的。毕竟海岸线那么长,后金也没法处处设防。

    只不过,毛文龙还想借着练兵的一个多月继续侦察刺探,找到最好的攻击点。

    而且,辽西明军弃守广宁,主力直退到宁远,留下了一大片空白之地。如果后金出兵占领,对东江军来说,则是更容易得手的机会。

    后金就那么多兵力,占地越广,越是分散。所谓分兵势弱,就是这个道理。

    只不过,后金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并没有出动,甚至连广宁城也没有派兵进驻。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东江军的准备

    现在的形势倒是与历史上差不多,后金在辽河以东,明军在大凌河以西,中间是一大片谁也不去占的地盘。

    但广宁之败,使老奴不可能消停四年。

    连毛文龙都猜测到了冬天,东虏多半会再度开战。因为战争是东虏获得财富的重要手段,不打仗,他们吃什么,穿什么,又拿什么笼络蒙古诸部?

    但东江军却不能等到冬天再行动,钱粮武器不断拔付,哪怕是小的军事行动,也要向朝廷证明东江军存在的价值。

    毛文龙的目光停留在了满浦、昌城的位置上,有利的条件是两城靠近鸭绿江,且驻兵不多。

    当然,最后的决定还要等接下来的侦察刺探的结果。而袭攻满浦、昌城,也需要东江军其他部队在别的地方作出佯动牵制。

    …………………

    广鹿岛。

    东江军左协的训练营地。

    左协参将张盘,此时正站在广鹿岛的南台山上,向着辽东半岛的大陆瞭望。

    他的脚下是一座烽火台,是抗倭时所建。当年有名的望海埚大捷,据说便是此烽火台报警,使金州亮甲店的明军提前准备,全歼倭寇。

    五千兵力,其中有五百多火枪兵,装备了近百架掷弹车,使张盘的信心膨胀,也将自己的作战目标盯向了早已看好的金州之地。

    按照最新的侦察情报,东虏因为兵力有限,并没有沿海处处布防,而是在海岸留出了十几里宽的缓冲区域。

    也就是说,象旅顺、归服堡、望海埚、黄骨岛堡等沿海堡寨,都是弃守的状态。

    东虏收缩兵力,放弃海岸线,一是守不过来。其次也有引诱明军登岸深入,他们则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对明军进行打击的意图。

    而且,缓冲区域还是无人区,对于东江军的渗透深入、侦察刺探,也造成了一些困难。

    张盘一边向北瞭望,一边思索着占领旅顺堡后东虏的反应。如果左协有两千火枪兵,他便有极大的把握击败东虏的攻打,守住旅顺。

    现在还是实力不够啊,思之再三,张盘稍感无奈地摇了摇头。

    按照朝廷对东江军的武器供应速度,一个月是一千杆火枪。四个协平均分的话,就要半年才能达到张盘的要求。

    但要两个协联合行动的话——

    张盘眯了下眼睛,想到了驻守在石城、王家山等岛上的右协孔有德所部。

    要是登镇能出动,或是毛帅再派一个协,以三协的兵力,应该能再打出一场金州大捷。

    张盘吐出一口长气,收回瞭望的目光,转身却看到南面的海面上驶来了几条船,不禁笑了起来,迈步向山下走去。

    此时,几条木帆船依次靠上码头,岛上的居民已经纷纷赶来迎接,欢声笑语响彻在码头之上。

    张柱子跛着一只脚走过跳板,踏上码头。看着码头上的人群,黑脸上露出了欢畅的笑容。

    作为攻破金州城的先登勇士,他被打下城墙。恰好掉在城下死去战友的遗体上,侥幸不死,却折了一条腿,黯然地离开了军伍。

    得到了斩首和先登的赏赐,却不能再举枪抡刀为死去的亲人报仇,很长一段时间,张柱子的心情都是灰暗的。

    他不甘心,便宁愿定居在这广鹿岛,带着组织起来的乡勇,维持岛上的治安。

    这样,他能离死在辽东的亲人近一些,更想看到军队不断出击作战,替他报仇雪恨。

    “张大哥,这次收获不错啊!”一个相熟的辽民百姓打着招呼,眼睛又盯上了从船上抬下的一筐筐的鲜鱼。

    距广鹿岛几十里的海洋岛,拥有长山列岛最好的港湾太平湾和最高的山峰哭娘顶,还有我国四大渔场之一的“海洋岛渔场”。

    “关门嘴的鱼老多啦,一网下去条挨着条。”张柱子脸上带着畅快的笑容,对迁到岛上居住的辽民,有着自然而朴实的亲近感。

    一个老渔民把鱼筐放下,呵呵笑着说道:“要是有大船就好了,俺们在海上还看见鲸鱼呢!那可真是大呀,捕上来的话可够全岛上的人吃。”

    “张大爷,你又吹牛骗人。”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凑过来的英子笑着说道:“再大也是鱼嘛,岛上有多少人,要分的话就能吃到一口吧?”

    老渔民不以为意,伸手点了点英子,笑道:“你这丫头没见识过,自然是不晓得。那鲸鱼啊,比这渔船都大,一头就能撞翻渔船。”

    英子撇嘴,转向张柱子问道:“张大哥,真有那么大的鱼嘛?”

    张柱子点了点头,说道:“俺也是第一次看见,也没敢靠近,但那鱼真的很大。”

    海洋岛是我国北温带寒流交汇的水域,既是海珍品生存的好地方,又是我国重要的捕鲸基地。

    有时能在海上巧遇鲸群,那洁白的水柱冲出海面,珠沫飞溅,在阳光的闪射下,色彩变幻,称为长山列岛奇景之一。

    英子眨着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鱼嘛,比船还大,那不成精了?

    在姑娘的印象中,既然是鱼,再大又能有多惊人?她看过最大的也不过跟人差不多,凭她的力气,应该能抱得动。

    所以,英子觉得人们在逗她,故意这么说,也就并没在意。

    “张大人过来了。”有人出声提醒着。

    张盘带着几个亲兵大步而来,对着人们和熙地笑着,没有什么架子,连连打着招呼。

    看着张盘和亲兵所穿的军服,张柱子眼中闪过几丝黯然,上前躬身施礼道:“见过张大人。”

    张盘伸手扶了一下,拍了拍张柱子的手臂,说道:“以后不要轻易出海,既然已经熟悉了航路,就让别人去嘛!”

    张柱子憨厚地笑了笑,说道:“这回不是有十几家要在海洋岛住下嘛,总要安置好他们,俺才放心。”

    张盘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抬上码头的鱼筐,笑着对张柱子说道:“兵部有行文,要东江镇实行全民皆兵,这岛上军民的训练哪,我就交给你这个老军伍了。”

    全民皆兵?!

    张柱子还不太明白具体的含意,但带个“兵”字,又要训练,立刻让他眼睛闪亮,赶忙躬身答应。

    ……………………

第一百七十二章 皇帝是个技术宅

    乾清宫。

    朱由校看着孙元化眼巴巴的样子,不禁轻抚额头,装模作样地作思考状。

    皇帝可聪明啦,很多工艺制造的难题都能想到解决办法。比如坩埚炼钢,比如焦炭冶铁,还有炼钢中添加石灰石……

    这是徐光启、孙元化等人逐渐生出的感觉,纵然觉得奇怪,可不敢细问,只能以天姿聪慧来解释。

    其实,这都是少年皇帝在前世从浩如烟海的网络知识中学到的,很多也是一知半解。

    但就是这一知半解,对于困扰徐光启、孙元化等人的技术难题,却往往如灵光一闪,有开窍顿悟之能。

    坩埚炼钢是成功了,因为其技术本身不复杂,核心就是粘土坩埚的制作。用不同的配比多做试验,解决起来也不是很难。

    硬度高的钢能炼出来,再调整碳的比例,造出弹性强的钢片也只是时间问题。

    也就是说,燧发枪的制造已经现出了曙光。

    但孙元化所提出的困难是坩埚炼钢的速度和效率问题,也就是想将现在熔融铁料的时间从三个时辰大大缩短。

    朱由校倒是去看过首都炼钢厂的生产,觉得产量低就多造坩埚好了。可这懒人的思维,却被孙元化的负责和好学给打败了。

    “这个,朕觉得吧——”朱由校终于从自己前世的参观体验中找到了办法,缓缓说道:“鼓风是为了使焦炭更好地燃烧加热,但吹进去的冷气,反倒不好。”

    孙元化眨巴着眼睛,觉得摸到点思路,试探着问道:“万岁的意思,是把冷气先加热,再吹进坩埚炉中?”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嗯,孙卿很聪慧,朕就是这样想的。在鼓风的通道上加个预热的装置,吹进去热风,可能会有效果吧?”

    那肯定有效果啊,炼钢厂都是有蓄热室的,吹冷风是降温,和热风又哪能一样?

    孙元化若有所思,问道:“要是在铁料上面也吹热风,应该也能加快速度吧?”

    耶?这有点顶吹炼钢的意思啊,就是不知道吹空气和吹氧气有啥区别?

    朱由校不置可否,勉励道:“孙卿尽管去试验,才能知道成不成嘛!

    停顿了一下,朱由校赶忙岔开话题,问道:“孙卿,你说兵器火药局有工匠建议铸造铁芯铜体的大炮?”

    “回万岁,确实如此。”孙元化拱手道:“微臣觉得可行,已经组织人手进行实验。先铸铁胎,待其冷却后,再有泥范法或失蜡法制模……”

    朱由校连连点头,伸手打断了孙元化的长篇讲述,说道:“不管成不成功,先重赏此工匠。嗯,孙卿,若无他事,你先行退下,朕还有要事处理。”

    孙元化赶忙起身,施礼已毕后,退出了宫殿。

    呼,朱由校往椅中一靠,长出了一口气。

    朕是来过皇帝瘾的,不是来当技术宅的好不好。

    当然,要是能赚钱的话,朕也不介意。嗯,说到赚钱,好象快了呢!

    朱由校的目光一转,停在了桌案上的一块玻璃上。

    没错,就是玻璃,还是透明的,是孙元化等人奉命与几个老外费了数月工夫鼓捣出来的。

    玻璃的制造技术,在西方已不是什么秘密,很多国家都能造。但论玻璃品吹制的精美璀璨,还要数意大利的威尼斯。

    可朱由校不是要在“吹”上跟威尼斯工匠较量,而是要另辟蹊径,从威尼斯人另一项发大财的制造工艺上进行超越。

    现在嘛,还差那么一点。

    朱由校摆弄着这块不算大的透明玻璃,抿起嘴角,露出财迷般的笑容。

    透过玻璃,朱由校看到王体乾捧着匣子走进殿内。放下玻璃,少年皇帝干咳了一声。

    “皇爷。”王体乾上前跪倒,呈上密奏匣子,“东厂提督魏忠贤的密奏。”

    朱由校伸手取过,从桌案的抽屉内找出一把钥匙打开匣子,取出密奏阅看起来。

    魏大爷汇报了清退藩王赐田和借钱建银行的工作,后面又说到了南阳唐王府,并附上了唐王世孙朱聿键的上奏题本。

    唐王朱聿键,嗯,现在还是世孙,没承袭王爵呢!

    朱由校对这位殉国的明室藩王还是印象不错,可也没用心去找。但现在朱聿键上了题本,他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虽然朱聿键在题本中没敢说自己和老爹被爷爷囚禁,但魏忠贤的密奏中却有说明。

    这个老唐王是真够狠心的,为了个小老婆,竟把亲儿子和亲孙子当犯人般囚禁虐待。

    朱由校沉吟着,思索着,觉得不能象朱聿键题本中说的那样做。只是将他和老爹召到京师宗学,倒是摆脱了囚禁,可自己并没啥收获呀!

    朱聿键算是个有志气的,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在宗藩处理的工作中,打开一个突破口,或是树立一个榜样呢?

    朱由校思之再三,提笔给魏忠贤写了回复,准备另外派人处理此事,然后封入匣中交给了王体乾。

    “皇爷。”王体乾没有马上退下,而是躬身谄笑道:“城内的商铺已经开始经营,这几天来卖得还不错。”

    朱由校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王伴辛苦了。也别瞧不起这小买卖,只要不亏本,积少成多也能干些事情。”

    停顿了一下,皇帝又想起件事情来,说道:“建立英烈祠和名臣阁的资金还没凑齐吧?”

    王体乾如实答道:“回皇爷,还差十多万,倒是不影响现在的施工建设。还有几个月,总能凑够的。”

    朱由校微微颌首,抬手示意王体乾退下,心中却是怨恨京中权贵吝啬。

    正琢磨着啥时下手整治这帮铁公鸡,刘若愚抱着一撂题本走了进来,打断了皇帝的思绪。

    喝着茶水,朱由校听着刘若愚念着大臣们的奏疏和题本,又开始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总的来说,整个形势还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各项改革正在落实贯彻。关键是财政收入增加了不少,手头宽裕了不少。

    主要就是借着闻香教造反的余波,皇帝动用厂卫和军队,狠狠地收拾了拖欠赋税钱粮的江南士绅,还有一些侵占军屯的地主劣绅。

    谁也不是傻子,杀鸡儆猴还看不出来。可在谋叛造反的大帽子下,也没人敢为这些人鸣冤叫屈。

    反倒是震慑显示出了极大的效果,江南拖欠钱粮的士绅痛快地缴齐,北方数省那些侵占军屯的地主劣绅,多数也麻利地退还屯田。

    都是贱皮子,不抽不老实。

第一百七十三章 建奴的猜测

    朱由校看着户部所收钱粮的报告,以及清屯的数据,再想想抄家所得,还忍不住要骂上几句。

    意识到朝廷的强势,皇帝的铁腕,文官武将们的自查自纠也进行得比较顺利。

    当然,心存侥幸者有之,继续欺瞒的也有。但等着他们的,则是接下来的严惩不贷。

    朕给了你们机会,不珍惜就别怪朕无情了。

    朱由校放下茶碗,开口说道:“蓟辽总督吴用先实心任事,赐玉圭、犀带,赏银百两。”

    起初任命吴用先,朱由校还不是很满意,但事实证明,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这个吴用先上任以来,督率军队修理边防要塞,颇见成效。又组织军民开矿创收,解决蓟辽粮饷缺乏的状况,为朝廷节省了不少支出。

    对于贪官庸吏,以及没有实际工作能力的官员,朱由校是不留情面的。但对于实干的,却也不吝赏赐晋升。

    除了吴用先,在天津至山海进行屯田安民的董应举,也因为实心肯干而得到了朱由校的嘉奖晋升,升右都御史,仍管屯田事。

    恩威并举,朱由校也不想背上苛薄寡恩的坏名声。

    当然,朱由校知道现在背地里骂自己的更多。但随着官场风气的转变,自己提拔任用的官员增多,这种趋势也会得到扭转。

    嗯,最重要的是自己得努力努力再努力,争取活得长远。

    年轻真好啊,不仅能熬死老奴,还要干掉皇太极。

    等那些恨自己的家伙也统统蹬腿咽气儿,自己还活得好好的,让他们连写书骂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你说,这多气人哈!

    …………………分隔线……………………

    沈阳。

    自广宁失利退回后,阴霾在很长时间内都笼罩在建奴的头上。

    本来兵家胜败乃是常事,可对于建奴来说,他们还没有太多承受这种失败的资本。

    而建奴主力撤回后,重新作了布防。虽然遏止了明军的袭扰,但在很长的时间内就难以再集结出击。

    最重要的是建奴还搞不清状况,不明白此次作战为何会受挫。

    善野战而拙于攻城,这当然不用说都知道。可最终的失利,好象并不是因为这个。至少,主要的败因不能归于战术层面。

    “广宁的明军反应太快了。”老奴虽然当着多数贝勒、将领们的面没有提起过,但脑海里却总是带着迷惑不解。

    老奴的另一个疑惑便是:“登镇、津镇的明军,还有毛文龙的残兵败将,行动之快也超出意料——”

    可没人能解答老奴的疑惑,开战之初的顺利,急转直下的挫败,巨大的反差让老奴始终难以释怀。

    老奴现在又摇着头,望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急切地想知道派出的密谍是否能刺探到有用的情报。

    “父汗。”皇太极进屋施礼,一副风尘仆仆的神色。

    老奴轻轻点头,伸手指了指椅子,开口问道:“听说敌人退到宁远、觉华,现在在做什么?”

    皇太极等父汗落座,才恭谨地坐下,说道:“敌人在锦州、大凌河皆留有少量前哨部队,孩儿无法抵近侦察。”

    停顿了一下,皇太极又补充道:“不过,孩儿通过一些零散放牧的蒙古人,得知明军的主力确实屯驻于宁远和觉华。前段时间,那里还大兴土木,加固城池。”

    老奴把目光转向墙上的地图,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明军放弃广宁等地,到底是何用意?难道说是惧怕我军,或者是弃守辽西,以此来换个相安无事?”

    不等皇太极回答,老奴就连连摇头,说道:“惧怕倒是有的,但以地换平安,绝不可能。”

    皇太极沉吟了一下,说道:“依孩儿之见,明军获胜却退缩,实是狡滑阴险,有引诱我军的意图。”

    老奴点了点头,还是比较同意这个说法。

    如果明军依旧驻守广宁,只隔着辽河区域,凭后金军的机动性,还是能找到急袭进攻的机会的。

    但明军退缩至宁远,留下了一大片空白地区,倒让后金感到很别扭,也失去了进攻的突然性。

    后金军要是前出占领城池,缩短两军的距离,不仅兵力会分散,驻守城池所需要的粮草物资,以及陆路运输,也不是他们能轻易承受的。

    你说驱赶占领区的辽人去耕种不就完了,那从种到收这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办?喝西北风吗?

    也正是有这样的困难,历史上后金也是一直没去占领广宁至锦州的空白地区。

    他们就等着明军前出“收复”失地,筑城防守,再施以突然而迅速的打击。抢一把,杀一回,然后就又退过辽河。

    现在的老奴也是这样的想法,对于明军主动让出的这一大片地区,并没有派兵去占领的**。

    广宁之战遭到挫败,使后金的物资并不充裕;辽河、大小凌河、三岔河等河流,也使后金军的行动遇到了很多困难。

    所以,等到冬天,河流结冻之时,老奴已经决定再度出兵开战。

    没办法,抢掠不到粮草物资钱财绸帛,后金的生存都成问题,就更不用说去拉拢蒙古诸部了。

    谁也不是傻子,没有好处,谁会跟着穷光蛋去混呢?

    但老奴还有顾虑,就是搞不明白广宁挫败的原因,搞不清楚到底是谁的布置策划,使他品尝到了第一次失败的苦果。

    如果不搞清楚这件事情,解不开心结,对于出兵开战,老奴就始终有着犹豫和迟疑。

    “明军退缩,留出大片无人地区,还让我们的密探很难再深入侦察。”皇太极微皱着眉头,说道:“宁远城中没留百姓居住,想混入密探或内应,也是不能。”

    老奴眯了下眼睛,也感到十分棘手,有些无奈地说道:“攻打城池,实非我军所长。到冬天还有数月时间,抓紧训练攻城,或许会有所改观。”

    皇太极拱手道:“父汗,攻城的训练,就交给孩儿吧!”

    老奴很是欣慰地看着八儿子,赞赏道:“诸贝勒中,你是最有智谋见识的。攻城部队的训练,就由你去做吧!”

    皇太极赶忙起立躬身,领命道:“父汗放心,孩儿定会练出一支擅长攻城的部队,并打造出犀利的攻城武器。”

    老奴含笑颌首,向下压了压手,示意八儿子坐下。正要开口再交代几句,外面的亲兵入内禀报,抚顺额驸带着两个密谍在外候见。

    “快让他们进来。”老奴精神一振,转头又对皇太极说道:“你也一起听听。”

    皇太极开口应是,心中也极想听到关于明军和明国的最新情报。

    自从明军后撤,并迁走了辽西的所有百姓。再加上沿海的封锁,几乎完全阻断了后金的情报渠道,让老奴和皇太极颇有眼瞎耳聋的感觉。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华商总会两巨头

    上海县。

    沿着长江入海口的南岸,数个港区和码头正在开工建设,大上海港的雏形开始展现于世。

    而在岸上,一排高大气派、雕梁画栋的建筑拔地而起,这便是即将挂牌开张的海商总会。

    回家乡探亲显摆完,刚回到此地的颜思齐看起来心情不错。其实也不能说是显摆,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不显示出富贵的气派,未必能顺利。

    或许在朱由校看来是无所谓的事情,可那时候的人们却把能重列族谱看成顶天的大事。

    重列族谱也就意味着能在宗族祠堂里有自己的牌牌,没错,就是这样一件事情。

    事情办成了,心情也不错,可颜思齐撇着嘴,又跟李旦抬起杠,“某这走了没多少日子啊,看你那小气劲儿,盖得一点都不气派。”

    李旦不跟他一般见识,脸上的笑容都没变,自顾自地讲述道:“工匠们说了,再过几天,油漆一干,就算是全部完工。咱们这第一次海商大会的章程,你可有什么意见?”

    颜思齐耸了耸肩膀,说道:“某有没有意见不重要,关键是别的海商,他们可不明白万岁的心思。”

    李旦垂下眼睑,轻轻哼了一声,说道:“不明白不要紧,凭你我的实力,还会有人敢不服吗?”

    “这倒是。”颜思齐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明天把许心素、杨天生、林华忠叫来,咱们再核计核计。”

    “行啊!”李旦很痛快地答应下来,顿了顿,接着说道:“日后红毛夷要是来了,想分杯羹,怎么办?”

    颜思齐皱起了眉头,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如果拒绝红毛夷直接贸易,继续让红毛夷从中间商手里拿货,自然能赚得更多。

    但要红毛夷不同意,就要真的开战。凭他和李旦联合起来的实力,再加上大明水师,打跑红毛夷还是有些把握的。

    可打跑红毛夷就会产生一个后果,那就是在南海的商船很可能遭到红毛夷的劫掠。而想要重创或消灭红毛夷,却又实力未逮。

    “我的意思是目光放长远些。”李旦缓缓说道:“这边不跟红毛夷翻脸,不过是少赚些。可与南洋诸国的贸易畅通无阻,咱们还不是能加倍再赚回来。”

    颜思齐虽是不太甘心,可也觉得李旦说得有理,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某想去趟东番,在那里建座庄院。”

    李旦有些惊疑,看了颜思齐一眼,以为他是觉得被特赦后还不托底,想找好退路。

    颜思齐白了李旦一眼,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儿。某是回乡的时候,听到官府正募民前往东番开垦定居。有些乡人颇为动心,某也是想着帮他们一把。”

    停顿了一下,颜思下又补充道:“你还不知道,闽省地少山多,不靠海吃饭都过得苦巴巴的。有个灾荒,就更惨了。”

    李旦的眼神缓和下来,说道:“移民东番乃是万岁的决定。虽说初期垦荒建屋可能会辛苦些,可安顿下来后,种植稻米、甘蔗,都是足以致富的手段。”

    咦?颜思齐很是惊讶地看着李旦,很纳闷这老家伙怎么比他知道得多。开台移民,不是刚在福建开始嘛?

    李旦干咳了一下,缓缓说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某可是公务繁忙啊!这个,朝廷发的文件呢,你也抽空儿好好看看。”

    伸手点了点李旦,颜思齐充满怀疑地说道:“是不是还有事儿瞒着我?这样做可不地道。”

    李旦哈哈一笑,说道:“你是副会长呢,哪敢瞒你。”

    停顿了一下,李旦又接着说道:“跟你说说也无妨。现下有两件大事是万岁着急要办的,一个是开台移民,一个是运粮输辽。”

    开台移民是不用说了,朱由校给参与其中的海商定了优惠政策,便是在台划地建庄园。干得好的话,还有民爵品级上的晋升。

    另外一个运粮输辽,便与开通南洋诸国的海上贸易有关。

    明朝的海外市场主要有倭国、南洋,南洋又分大西洋和东洋。大西洋以安南、占城、暹罗等为主,东洋则是吕宋等地。

    走大西洋的海商回航时,通常会再运回苏木、胡菽、犀角、象牙等诸国产物;而吕宋则常常要空载而回,海商不太愿意走。

    现在,朱由校希望走南洋的海商,能把粮食也作为一宗进口商品。一是运往台湾,便于大量移民;二是直运登州,接济辽东各镇。

    当然,不是白运,只不过赚得要少些。把粮运到登州或天津,便可另获引文一张,可至青岛购买辽东和朝鲜运来的商货,主要是人参貂皮等山货之类。

    辽东沦陷,象人参貂皮等物价格猛涨。从东江镇和朝鲜还能运来一些,但数量不多,已由朝廷在皮岛设点全部买断,只运到青岛交易。

    也就是说,海商运粮的收益不多,但运作得好,却是船不空跑,从别处还能再赚回来。

    颜思齐听了李旦的讲述,摸着下巴想了半晌,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听你的意思,往北方输粮的赚头更大喽?”

    李旦摊了摊手,说道:“我也不知道哪个赚得更多,但东番好象没什么特产,应该是空载而回吧?”

    “不能信你,我得好好琢磨琢磨。”颜思齐觉得不忙决定,毕竟他也没仔细算一下,还搞不清具体的收益高低。

    而且,既然是皇上交代的,便有缓急之分,也不能光想着赚钱,还得让皇帝认为海商不是唯利是图,是为国为民着想的。

    李旦耸了耸肩膀,手里的折扇摇了两下,笑着说道:“反正我也不能独家垄断,你想做哪个都行。我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走了几步,李旦又回头笑道:“忘了告诉你了,过几日,万岁御笔亲题的‘海商总会’匾额就会运到,咱俩可都得去迎接哦!还有啊,你记得去买鞭炮,多买些,别小气。”

    颜思齐哼了一声,瞅着李旦潇洒而去的背影狠狠翻眼。老不死的,怎么活得象是更精神了。

    嗯,得赶紧去找吴铮看文件,这老家伙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呢!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尼古拉斯一官,严惩不贷

    海浪拍击着大船,使船身起伏不定。但对于长年走海的人来说,在船上走动却是如履平地。

    广东海商黄程捋着胡须,手扶船舷,望着茫茫大海若有所思。

    “阿舅。”郑芝龙走了过来,把一支望远镜递给舅父,说道:“此去上海,会不会受到李旦和颜思齐的打压。”

    海商也分帮,什么漳州帮,泉州帮,广州等等。

    黄程笑了笑,接过望远镜举起瞭望,好半晌才放下来,开口说道:“一官呐,这大海如此辽阔,即便是李旦和颜思齐,还能独霸不成?”

    “况且,现在是朝廷作主,他们也不能一手遮天。”黄程沉吟着说道:“奉书插旗这一招儿厉害呀,赐爵返乡也高明之极。某也没想到,连李旦那样的巨孽,也会被收服。”

    郑芝龙小名一官,十七岁时因家庭生计艰难,偕其弟赴香山澳(澳门)依舅父黄程行商走海。

    在行商的过程中,郑芝龙在与葡萄牙人打交道中,受其影响,接受天主教洗礼,教名为尼古拉斯·加斯巴德,又名尼古拉斯·一官。

    郑芝龙还是个语言天才,不仅是闽南语和葡萄牙语,连日语、荷兰语、西班牙语都学得甚是厉害。

    听到舅父的感慨,郑芝龙却不以为意,说道:“朝廷加上倭国,李旦想抗拒就只能改走南洋,他岂能放弃经营多年的事业?”

    “再说,李旦表面上看起来势力强大,又有多少海商是附于他,而不是绝对忠心的。”郑芝龙抿起嘴角,带着几分讥笑,“他若不识时务,偌大势力也会分崩离析。”

    黄程轻轻颌首,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外甥,笑道:“一官看得清楚明白,李旦也是自知如此,才乖乖就范。也是他见机得快,倒是拔了头筹,得了朝廷赏识重用。”

    郑芝龙对此倒也甚是赞同,语言上篾视讥嘲,可心里也得佩服李旦的果决判断。

    “朝廷要招精通诸国语言者,一官有没有意去试试?”黄程有些期盼地望着外甥,说道:“说不定这是个机会,能够飞黄腾达呢!”

    郑芝龙沉吟着没有马上回答,黄程也不催促,用力拍了拍外甥壮实的臂膀,又转过身去用望远镜四下瞭望。

    朝廷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阿舅的想法当然是希望他能出人头第,朝中有人好做官嘛,兴许在日后的行商中能多照应。

    可郑芝龙却陷入了沉思,并没想清楚该不该去。

    ………………分隔线……………

    从天启二年六七月开始,大明各地都逐渐感受到了改变。

    只不过,有的人感觉不太明显,有的人感觉严重而已。

    开放海禁、奉书插旗对于海商来说,触动极大,或主动或被动地要参与到这重新洗牌的过程中;

    清屯充饷、赐地归官,则让很多卫所军户、普通农户有了可耕之地,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武学轮训、新军编练,影响着从北到南的官兵,也改变着明军的组成和作战方式;

    从中央到地方,官员的罢黜贬谪请辞,也以惊人的速度和数量,震动着大明政坛。

    但明白人都知道,这可能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大更多的政策措施。

    事实上,陕西、河南、山西,以及北直隶,正发生着更大的变化,或者可以当作其它地方的预演。

    望着城门上挂着的首级,榆林卫千户赵怀礼用力咽了口唾沫,低头催马,进入城内。

    朝廷三月的宽限时间已过,可谁也没想到严惩就是砍头示众。

    挂在城门上的首级是榆林管屯官的,他“侵夺屯田,隐占为业,祖孙相继,盘踞自如,凡应纳屯粮,不纳子粒……”

    也就是说,这位管屯官应该是存着侥幸心理,以为时间很长,侵占的屯田已变为私产,应该不会被查出来。

    但他和一些人想错了,期限刚到,在巡抚左光斗召开的会议上,他们就被兵丁拿下。锦衣卫宣读圣旨,即刻推出斩首,一点也不拖沓。

    紧接着又传来消息,秦王朱存枢因侵占军屯,被皇帝下旨重处,已被东厂番子押解入京。

    如果管屯官的脑袋分量不够,那就再加上一个藩王。朝廷的严惩不贷,就这样突然而犀利地落了下来。

    其实也仅此而已,虽然河南、山西都有被杀的侵田军官,但为数并不多。

    可消息一传,谁又敢继续“抗拒从严”。

    被打破了侥幸心理的侵田官绅立刻以最快地速度赶到巡抚衙门,哭着求着将田地交还,生怕晚了一步就受到严惩。

    赵怀礼是见证了这一幕的,本来还在心痛自己交出屯田。可看到砍下的死人头,以及那帮官绅的丑态,他又感到了庆幸,甚至是几分快意。

    人呢,就是这样,老是瞅着别人的利益得失,来权衡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若是没有这般严惩,赵怀礼肯定后悔不迭,埋怨自己胆小,再想着日后捞回来。

    可看到那些心存侥幸的家伙倒了霉,他又佩服自己英明果断,舍弃田产,却得了平安,保住了性命。

    赶到城中兵备使衙门时,已经来了不少卫所军官,赵怀礼下马上前,与相熟的军官们寒喧见礼。

    “孙大人又高升了。”有人低声议论着,“现下是都指挥使,总督陕西军务。”

    赵怀礼立刻竖起了耳朵,这个消息他还真不知道。

    “清屯充饷干得好,朝廷酬其功啊!”有人羡慕地咂嘴道:“不过,这圣眷真是没的说。孙大人来陕西,刚刚半年多吧?”

    李千总用肘碰了碰赵怀礼,说道:“尤家出息了两个,听说老王也要把儿子也送去武学了,你想没想过去京师武学?”

    赵怀礼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你这消息不准确吧,某怎么听说老王把屯田还回去,气得卧床不起了呢?”

    “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不还等着掉脑袋呀?”李千总摇头道:“再说,咱们武人能因为那点事趴窝气病?”

    正说着话,一阵马蹄声从远而近,引得众人都注目而去。

    耶?是王威老爷子,这精神头儿,哪象生病的样儿?还有侯老爷子,怎么也出来啦?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退休金,改革军户制

    李千总斜眼瞅了瞅赵怀礼,撇嘴表示你那消息才不准呢!

    榆林地瘠民穷,当地人多以当兵为出路。兼之民风彪悍,榆林兵向来以勇敢善战闻名。

    正因如此,形成了榆林多将门,世代相传,皆为军伍的特色。

    比如王家,侯家,尤家,李家,都是榆林地区比较有名的将门世家。

    而尤家的新生代比较给力,尤世功(沈阳战死)、尤世威和尤世禄三兄弟,以武勇知名,官也做得比较高。

    但按辈份和资历,榆林则以王家的王威和侯家的老爷子为尊。

    王威已是须发皆白,但背不驼腰不塌,跳下马,动作也干净利索。

    侯老爷子虽显老态,可也骑马而来,甩开孙子的搀扶,强自下马,和王威互相目视,便迈步向衙门里走去。

    大门敞开,新晋都指挥使孙传庭迎了出来,身后跟着新军参将尤世禄和千总戚盘宗。

    见礼已毕,孙传庭陪着两位老将军进到衙门,衙门官吏又将外面的众多军官引进来,在大厅的阶下会集等候。

    “二位老将军,请跪接圣旨。”孙传庭当中一站,请出明黄圣旨。

    “微臣王(侯)威(国忠)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威和侯老爷子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孙传庭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日:王威、侯国忠......”

    下面的军官们竖着耳朵听着,脸上渐渐露出或惊讶或欣喜的表情。

    原来是皇帝加恩,给退休的官阶在副总兵以上的老将军们补上俸禄,且将延续到其亡故。

    关键不是只有王威和侯国忠有这个待遇,而是从现在起,兹为永例。

    什么意思?后世的人当然明白,就是退休金呗,没啥稀奇的。

    但在明朝,别说武将,就是文官,也没这个待遇呀!

    是的,不光是明朝,在古代就没有退休金这么一说。

    当然,在唐朝时为退休官员发放一些米粮,以让他们安度晚年。到了宋朝,致仕的官员,可以领取在位时一半的俸禄,作为生活所需。

    但这些都是不成文或没有形成法律文件的行为,跟后世的退休金并不相同。

    至于明朝,俸禄还喊着低呢,就更没有啥退休金了。

    正因为这样,很多官员们在职时春风得意,告老还乡就连维持生活都是困难。所以,这就又成了某些官员贪渎的理由。

    朱由校看到了这个弊端,又本着抬举武将的原则,开始逐步实施官员的退休金制度。

    这与安排好公公们的养老问题是一个思路,只要不贪腐,实心任事,朕就不让你们为日后生活担心。

    王威和侯国忠自然不知道皇帝的深远打算,受到如此礼遇都激动万分,没想到已经离退在家,皇帝还想着他们,还惦记着他们的生活。

    “微臣谢万岁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大礼拜下,深深地叩下头。

    孙传庭收起圣旨,上前扶起两位老将,笑着说道:“皇恩浩荡,二位将军为国征战沙场,也是劳苦功高,应该得到的待遇。”

    “从军多年,只是薄有微功,实是惭愧,惭愧呀!”

    “某也愧受皇恩,身躯老迈,只能由家中后辈再效驱驰,为国效力。”

    两位老将谦逊着,躬身双手接过皇帝赏赐的马刀,至于补上的俸禄,却只是略瞅一眼。

    相比于金银俗物,荣誉才是最重要的。老了,老了,快入土的人了,能带着这份荣誉进棺材,载入家谱,这辈子也算值了。

    孙传庭请两位老将坐下,收拾下香案,将阶下的军官们都召进来落座。

    脸色沉静下来,目光扫过众军官,孙传庭朗声说道:“清屯充饷已告一段落,兵部与五军都督府有令,军户制度积弊已久,卫所兵懒散懈怠,当改革振作,强军卫国。”

    说着,孙传庭拿过文书,看了一眼在座军官,开始传达。

    “……军屯之田只租不卖,一亩不能侵,一粒不得失,有犯者严惩不贷……”

    “......取消军户世袭,可改落民籍,还可租军屯之地继续耕种生活,依法缴纳赋税钱粮……”

    “……家有从军者,三口以下可免租免赋耕种军屯田地二十亩,五口以下免租免赋军屯田地三十亩…...”

    听着这一条条的新规定,军官们面色各异,连两位老将也捋须沉思,计算着这对官兵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些还是暂行的章程,先从陕西开始试行,有何错漏不妥,亦可停止,上报之后再作决定。”

    孙传庭放下了文书,脸色缓和下来,说道:“今日召诸位来,先议一议。尽可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说着,他坐了下来,示意下人端上茶水,含笑望着众军官,似有鼓励之意。

    从跟随左光斗入陕为官,并逐渐转向军务,孙传庭起初是很惊讶的,但很快就进入角色。

    孙传庭是进士出身,没有军旅生涯。但他很有谋略,也读过兵书,属于懂军事的文官。

    前面讲过,古代的很多文官都是一专多能,四书五经锦绣文章是专,什么水利、农耕、格物、军事等,都属于偏好。

    明朝的将领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既有谋略,又能上阵杀敌的文武双全型,象戚爷爷、卢象升等;另一种则是孙传庭这种,出名的还有洪承畴。

    而左光斗这个大倔种在实务工作上,还是相当不错的。不怕得罪人,只此一点,就能让皇帝满意。

    也不要你有什么创新,也不要你找到改革积弊的好办法,能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能把朝廷的政策措施落实,那就是好官。

    对于左光斗的工作,皇帝也给予了足够的支持。

    不是说地方官素质低嘛,给你派十个进士出身的来;清屯充饷有阻力,派锦衣卫来助阵,还给你调兵镇压的权力。

    孙传庭呢,也尽心尽职地做好左光斗的助手,使整顿地方、清屯充饷能够顺利推行。

    但孙传庭也不清楚为何能得圣上青睐,这官阶是接连晋升,并不断向军职靠拢,难道只是工作卖力肯干嘛?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无题

    左光斗不懂军事,他的主要工作是治理地方和大兴水利。也就是说,以后陕西的军事不出意外的话,将由孙传庭来执掌。

    难道万岁派自己入陕,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孙传庭见王威向他倾身过来,赶忙收起思绪,笑着迎过去,准备听取老爷子的意见。

    卫所兵制发展了一百多年,早已经是积弊丛丛,难堪使用。

    其实,从“土木堡之变”后,明朝就不得不采取募兵制,也就是“营伍制”来补充边关的防御。

    在战事纷频的嘉靖朝,“营伍制”又从边关,逐渐发展为全国性质。

    而卫所士兵中,有不少也被招募到了营伍中。虽然还挂在卫所的户头上,其实已经成为营伍的一部分。

    但终明一世,卫所制度也没有被废除。这里面的原因错综复杂,既有政治上的,又有财政上的。

    可对于朱由校来说,不管有多少困难,都要把改革进行到底。这不仅是关系到国家,更关系到自己。

    面对卫所兵制已近废驰,卫所兵战力低下、不堪使用,军户负担沉重、大半逃亡。

    朱由校觉得,哪怕是改革措施并不是十分完善,施行下去又会坏到哪里呢?

    说白了,在朱由校看来,卫所兵制到目前已经是谷底,就算不反弹回升,还能沉地底下去?

    有了这样的底线,朱由校才继续折腾,以陕西为试点,争取将政策措施完善起来,再推行各地。

    什么卫所兵制是太祖所定,祖制不能动,不存在的。朱八八还能从棺材里跳出来打我呀?

    此时的少年皇帝,并没有呆在深宫里和好妹妹们玩游戏,而是刚刚从玻璃厂视察完,美滋滋地返回皇宫呢。

    为啥美呀,发财大计又前进了一步呗!

    玻璃能制出来了,在朱由校的指导下,工匠们在光滑平整的金属板上进行碾辊压延,就制出了平板玻璃。

    尽管这种方法制出的平板玻璃也不是太大,但对朱由校来说,已经可以满意。

    当然,最后的工序还要皇帝亲自动手,但材料齐备,玻璃器皿也通过老外搞到了,造出镜子已经不是难事。

    而且,朱由校要造的镜子可不是威尼斯拼命保密的锡汞齐法,而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银镜反应法。

    当然,朱由校也会做几面锡汞齐法的镜子,主要就是想做个对比。并且,他还向老外打听了一下在欧洲这种镜子的大致售价。

    嘿嘿,就这破办法,威尼斯还保密,还赚黑心钱,让朕的宝镜打你们个落花流水,让银子都流进朕的口袋里吧!

    嘿嘿,朱由校想着赚它个钵满盆满,谁不服就用钱直接砸死。手上轻摇着折扇,连燥热的天气都不觉得如何难受了。

    “皇爷——”张裕儿突然发出呼唤,声音不高,引得朱由校注目过来。

    皱了皱眉,朱由校发现张裕儿蹙着秀眉,脸色有些发白,象是挺难受的样子。

    “哪里不舒服?”朱由校伸手摸了摸张裕儿的额头,并没觉得发烫发热。

    张裕儿伸手捂着胸口,强忍住翻腾欲呕的感觉,轻声说道:“奴婢只是觉得气闷,应是在那工坊里被热气冲着了。”

    停顿了一下,张裕儿恳求道:“皇爷,奴婢下车走一走,透透风可好?”

    朱由校点了点头,说道:“朕也觉得车里憋闷,一起吧!”说着,他用折扇敲了敲车厢。

    马车缓缓停下来,帘子一撩,王体乾躬身在外侍候着。

    朱由校和张裕儿下了马车,来到路边。

    太阳斜照,正好被沿街的店铺挡住,纵是稍有暴露,也不是太过酷热。

    朱由校摇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走着,张裕儿落后半个身子相随而行。

    “奴婢感觉好些了。”见少年皇帝投来关切的目光,张裕儿还以笑容。

    朱由校点了点头,继续前行,左顾右看,随意地观望着。

    王体乾凑了过来,躬身道:“皇爷吩咐经营的铺子就在附近,生意还不错,您要不要看看。”

    朱由校笑了起来,说道:“朕看过呈上来的账目,经营得还不错。既是顺路,便看看也好。”

    “都是皇爷的办法高明。”王体乾谄笑着恭维道:“沾了皇家的富贵气,生意想不好都难。”

    朱由校面带微笑,对这种程度的马屁已经习以为常,扇子一指,吩咐道:“王伴在前面引路。”

    王体乾赶忙屁颠屁颠地带路,拐过一条街,便看到了那大牌匾。还是朱由校给起的名字“宫廷玉液”,一百八一杯呀!

    张裕儿抬头看着,喃喃念道:“宫廷玉液,是卖酒的吗?”

    “不光卖酒,还有些点心和糖品。”朱由校笑着说道:“还有你喜欢吃的丝窝虎眼糖。”

    张裕儿抿嘴含笑,说道:“味道应该是一样的吧?”

    “买点尝尝就知道了。”朱由校说着便要走过去。

    犹豫了一下,王体乾躬身道:“皇爷,就在这看看可好?那几个宫人是奴婢亲自挑的,都认识奴婢。”

    朱由校想了一下,问道:“她们应该是不认识朕的吧?”

    “这个,奴婢也拿不准。”王体乾迟疑着还想反对,却见少年皇帝已经迈步走去。

    王体乾赶忙冲护卫们摆手,四下散布的几个便装锦衣卫匆匆跟了上去。

    店内,李成成正坐在柜台里拔弄着算盘算账,两个宫女兼售货员则凑在一起,在低声说笑着。

    皇家店铺,纵是有人不知道背景,也有东厂派人暗中保护。

    刚开张时,也有人捣乱,或是来看年轻貌美的女子。被收拾了几次,基本上都老实了。除了真的顾客,没人再敢来生事。

    “成成姐。”一个宫女转头叫道:“账算好了吗,咱们能多得几分银子呀?”

    李成成呵呵一笑,头也不抬地说道:“小茉,你要银子买啥东西,还是要攒着作嫁妆?”

    “她呀,看好了昨天来买酒的少年郎呢!”另一个宫女取笑着,“等那少年再来,就让小茉去接待,留个姓名住址,以后也好去寻。”

    “胡说。”小茉脸上飞红,上前扑打取笑她的宫女。

第一百七十八章 白龙鱼服,新军援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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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宫女笑闹成了一团,在这店铺里倒是比宫里自由多了,没那么多规矩。

    “停了,停了,有人来买东西了。”李成成起身笑着看热闹,却看到有人向店铺走来,赶忙出声提醒。

    宫女们这才收住嬉笑玩闹,各回各位,站得仪式端庄。

    朱由校带着张裕儿走进店铺时,已经有顾客在挑选货物,一个闲着的宫女上前招呼。

    “随便看看,买时再麻烦你。”朱由校前世就烦屁股后面跟着个促销员,左说右说没个完,便摆手将宫女打发开。

    货架上摆着商品多是宫中所出,御酒、酱、醋、糖果点心。但也有一些却不是,朱由校稍感惊异。

    “这个果脯是酸的吗?”张裕儿伸手指着,不太确定地问道。

    “不是很酸,是酸中带甜的那种。”刚走开的宫女又赶忙回身,笑意盈盈地介绍道:“若是小姐嫌酸,可以蘸糖,或是抹点蜜再吃。”

    说着,宫女转身从柜台上取过一个盘子,里面是切成小块的各色果脯蜜饯,盘子边上还摆着牙签,“小姐可以品尝,看看喜欢哪种口味。”

    嗯,这个经营方式可以有。朱由校暗自点头,含笑示意张裕儿品尝。他则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摆弄着折扇,轻轻颌首,这个休息的小茶座也不错。

    张裕儿对小姐这个称呼有些不适应,笑着说道:“我叫张裕儿,你可别小姐小姐地叫了。”

    “那就叫裕儿姑娘。”宫女很识趣地改了称呼,笑着把盘子捧到张裕儿面前。

    李成成自张裕儿进到店铺,便觉得有点眼熟,在旁一边不时打量,一边微蹙秀眉回忆着在哪里见过。

    蓦地,李成成睁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

    那次走在东宫外面,听得里面猫叫连连,还夹杂着女人们的惊呼叫唤。然后,就是这个年轻女子,抱着个白白胖胖的猫咪急急而出,向乾清宫走了。

    乾清宫啊,李成成当然知道那是皇爷所在的宫殿,也听说过有一只叫白娘娘的猫咪很得皇爷的喜爱。

    这么说来,她岂不就是在乾清宫侍候白娘娘的宫女?一个宫女能随便出宫吗?当然不能。那她旁边这位少年公子,难道就是……

    李成成有了这样的猜想,心中震惊不已,便又开始注意朱由校的言谈举止。

    这么长时间以来,朱由校久处高位,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股上位者的气势。简单地说,就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

    而且,对于那些宫廷出来的商品,他只是扫了一眼便不感兴趣。若是换作旁人,少不得稀罕地询问,或者抱怨价格偏高。

    越看越象,李成成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九五至尊的皇帝,就这么平和随意地出现在面前。

    眼珠转了转,李成成决定来一次大胆的行动。

    她迅速斟了杯茶水,捧着来到朱由校旁边,躬身恭谨地奉上,却在朱由校用扇子示意放在小桌上的时候,轻声说道:“白龙鱼服,见困豫且。贵人不可不慎。”

    白龙鱼服这个成语,本义指白龙化为鱼在渊中游,被渔夫所伤。比喻贵人微服出行,恐有不测之虞。

    朱由校眸光一闪,猜测这个宫女多半认出了自己。但能说得隐晦,不大声张扬,却甚合他的心意。

    “汝唤何名?”朱由校也很好奇这个宫女有些才识,刚刚呆在柜台里,似乎还是店铺的管事儿,便含笑问道。

    李成成躬身而立,温声回答道:“奴家姓李,名成成。”

    成成?程程?!朱由校抬眼打量,也不知是美丽的相貌,还是优雅的气质,竟真有那么几分相象。

    “甚好。”朱由校轻轻颌首,对这宫女的伶俐甚是赞赏,连这说话都无可挑剔,自称奴家而不是奴婢,开口说道:“李程程啊,记住你了。”

    李成成垂首躬身,轻轻抿起嘴角,显露出开心畅快的笑容。

    那边,张裕儿也尝好了果脯蜜饯,自己掏钱买了两包,高高兴兴地走了过来。

    朱由校站起身,又面带和熙地看了李成成一眼,转身和张裕儿出了店铺。

    宫女小茉送走了另一位主顾,很是惊咦地看着李成成,说道:“成成姐,我好象听见你把名字告诉那个少年郎了呢!”

    “你听错了。”李成成心中有鬼,却强作镇静地说道:“我是告诉他常来光顾。”

    小茉眨着眼睛,脸上怀疑之色未减,可也是不太确定。

    “好了,把账报一下,我记上。”李成成进了柜台,拿起笔,也岔开了话题。

    ………………分隔线……………

    壤外必先安内,这也是朱由校先在辽西退缩的主要原因。

    一是明军战力不足,需要改弦更张,练出一支装备精良且能战敢战的强军;

    其次则是解决大明内部的隐患,兴利除弊,使财政宽裕,社会安定。

    可内部问题不仅包括改革积弊,还有西南的奢安之乱,能否尽快平定,也是明军能否集中力量,对建奴展开反攻的关键。

    要知道,奢安之乱在历史上可是持续到崇祯十年,才被彻底剿平。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变数的话,还要打上十五六年,这绝对是朱由校所不能接受的。

    而虽然这场战乱是以奢安之乱来称呼,但朱由校知道,奢崇明不足畏,水西安家才是战争久拖不绝的主要原因。

    要知道,水西安氏家族从蜀汉建兴元年至现在,已有一千多年。可谓是根基深厚,历史悠长,四方联姻,兵力最强,占地最广。

    而奢安之乱能够持续如此长的时间,主要原因便是贵州水西的地形地势太过复杂,林密沟深,山峦密布,官军若深入,极易遭到伏击,并被断绝粮道。

    历史上明军吃了不少亏,王三善、鲁钦等皆是因此而陷阵殉国;连吴三桂征讨水西,也差点被困死。

    所以,击败叛军容易,等叛军缩回老巢,官军却很难犁庭扫穴,一举消灭。等到叛军休养恢复之后,又蹦出来作乱。

    这个问题,朱由校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但尽快把叛军的势头压下去,却是当务之急。

    而早在两个月前,朱由校便下旨,今年的金花银减半送京,其余钱粮转运至常德、重庆等地,增加平叛官军的粮饷供应和储备。

    一个月前,朱由校又从勇卫、选锋两营各抽三千人马,沿漕河南下,增援贵阳。

    除了增援的军队,朱由校还从武学中挑选了两百学生,组成战地观摩团,前往西南进行实战锻炼。

    而此时,增援的部队已经走完了漕路,在长江换乘水师船只,溯江而上,前往常德。

    常德,古称“武陵”、“朗州”,位于湖南北部,江南洞庭湖西侧,武陵山下,史称“川黔咽喉,云贵门户”。

    由常德南下,过辰州,破沅州(已被叛军占领),便打通了湘黔通路,增援贵阳的道路上就只剩下铜仁这个阻碍。

    如何行军,沿途补给,作战方略等等,都是兵部和武学反复研究决定的。朱由校当然也不忘提醒赴援的军官,并下旨让沿途州县提前做好安排。

    朵朵云彩浮在蔚蓝的天空,荡漾起伏的江水中,大小船只昂然向西。

    徐弘玉站在甲板上,望着两岸的景象,微抿嘴角,现出几丝笑意。

    对于生在江南的他来说,这些都是熟悉的景象,可再看到,却生出不同的感觉。

    现在,他不是在游山玩水,也不是在逃离深宅高院的束缚,而是正在接近征战的沙场,踏上建功立业的道路。

    “三少……”徐小七刚叫了半句,便被少爷瞪了回去。

    他一身小兵的打扮,参加京营没多久,可身为江南人,自然是被挑选而来,这也是尽量减少水土不服造成的减员。

    “长官。”徐小七端正地敬礼,这才得到了少爷的颌首认可。

    徐弘玉指了指前方,说道:“再有一个时辰,差不多就到洞庭湖了。咱们以前来过的,没忘吧?”

    徐小七点了点头,说道:“俺记得,三年前吧,跟着少爷游过湖,那里可真大呀!”

    停顿了一下,徐小七接着说道:“听说夷民很是野蛮凶悍,且有数十万之多,解贵阳围困,怕是不那么容易吧?”

    徐弘玉拍了拍徐小七的胳臂,笑着说道:“哪有数十万,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十万。至于什么野蛮凶悍,更是无稽之谈。放心吧,凭咱们这两营兵,不说解贵阳之围吧,独挡一面却是毫无问题。”

    徐小七想了想,咧嘴笑道:“是了,平叛的又不是咱们这两营人马,还有其他省的官军呢!”

    说着,徐小七有些希翼地回首望向东面,说道:“等仗打完了,是不是能放假,咱们回南京府上看一看。”

    徐弘玉耸了耸肩膀,说道:“有啥好看的,我是不想。”

    徐小七还要再说,却见有军官走了过来,赶忙敬礼。

    这个军官与徐弘玉一样,都是观摩团中的一员,却是贵州人士,甚至家就住在贵阳,比徐弘玉更加急切地想去解围。

    两人凑到一起,指划形势,谈得热烈,倒没了徐小七插嘴的空儿。

    而此时,前线的形势与他们从京城出发时,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在四川和贵州的交界处,官兵与奢崇明的叛军在建武、长宁(今四川省珙县东)、珙县、宜宾、遵义一带多次交战,互有胜负,呈僵持之势。

    而新任巡抚王三善率军收复沅州,派总兵张彥芳率兵两万赴援贵阳,却被叛军诱败于龙里。

    王三善只好暂且停止行动,一方面积粮聚兵,一方面等待湖广、广西、云南援军赶到。

    而京师援军的赶来,却预示着历史轨迹又发生了改变,平叛战争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

第一章 真正的技术(明日上架,请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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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减征金花银,为西南平叛增粮发饷开始,历史的走向就已经发生改变了呀!

    远在京师的少年皇帝苦笑着发出慨叹,改变得越多,穿越者的优势就越少,也不能再靠预测来投机取巧了。

    这是一个连锁反应,就象多米诺骨牌。当然,如果是比较独立的两套,影响的可能会小一些。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甩开纷乱的思绪,少年皇帝戴上了口罩,准备开始发财大计。

    是的,高档皇家丝棉,巧手宫女制作,世界上的第一只口罩面世了。

    在宫人们又一次复杂怪异的目光中,皇帝要去劫道,不,是去实验室完成最后的工作了。

    用威严的目光止住了旁人,包括王体乾和张裕儿,少年皇帝带着几个宫人进入了殿内。

    在中国古代,化学家就是方士,他们完全没有理论,就是瞎鼓捣,却也搞出很多化学药品。

    比如锻烧绿矾(硫酸亚铁)能制出硫酸;干馏硝石能制出硝酸等等。当然,他们也不知道那叫什么,具体能做什么。

    但对于朱由校来说,所有的理论都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

    有了玻璃仪器,他制出了硝酸,弄出了硝酸银;又往尿液中加入碱,加热反应后生成氨气,再溶于水,制出氨水。

    这些工序他都教给了十几个伶俐宫人,并且是分成三个实验室三套人来分别制备,一个硝酸银,一个氨水,一个混合试剂刷镜子。

    这样一来,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泄密。

    而且,这种高级玩艺儿也就朱由校知道是怎么回事。没错,就是银氨溶液加果糖,所产生的银镜反应。

    历史上,这就是德国化学家李比希的化学镀银法。据说,只要溶液的浓度合适,半个小时就能做出一面镜子来。

    朱由校不奢望半小时,哪怕几天时间能制造出来,也绝对能让他满意。要知道,汞锡反应法可是需要一个多月呢,用的水银还有毒。

    将最后的一种溶液配制完成,朱由校指挥宫人用刷子把溶液涂到玻璃上,一层一层又一层,连刷了好几层。

    等到朱由校走出实验室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王体乾等宫人,都候得心焦火躁。

    “皇爷。”王体乾屁颠屁颠地迎上来,指挥宫人端来水盆拿来毛巾,让朱由校净手。

    洗完手脸,朱由校令宫人锁好殿门,把钥匙收在自己腰间。

    这个时候,张裕儿才凑和过来,睡眼惺忪,显是醒来没多长时间。

    好象没多大工夫啊,这丫头就睡了一觉。

    朱由校以为是天气热的关系,也没在意,便返回了乾清宫。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朱由校便吩咐刘若愚过来念题本。不管大事小情,自己总得知道一下,得当个负责任的人形图章啊!

    就目前而言,改革刚刚开始,除了陕西、山西、河南、北直隶逐渐深入的清屯充饷闹得动静比较大以外,其他地方受到的影响还比较小。

    当然,借着闻香教造反的余波,朱由校狠狠收拾了一下拖欠赋税的豪绅地主。家眷全被流放至海南岛和东番,所谓的罪魁祸首则要在秋末问斩。

    手段有点不光彩,但收益和效果却是出奇的好。抄家得了几十万收入,拖欠的赋税也全部缴齐,让户部终于能够喘上一口气。

    而清屯充饷也将在秋收后显现出效益,在军饷的支出上将会减少很多。这项政策措施也将从北向南,逐个省份实行。

    要知道,按照太祖所定的军屯数量,卫所才是最大的地主。

    特别是在长江中游平原地带遭受兵祸的地区,朱八八可是给每个士兵五十亩土地。

    也正是因为卫所掌握大量土地,才成为将领、朝中显贵、官僚、地方士绅觊觎的对象。

    北方军屯的侵吞很严重,长江中游地区则更是触目惊心。说白了,清屯充饷的阻力会越来越大。

    所以,朱由校才下狠手,连秦王也不放过,就是想借此震慑,为以后的推广实施打下基础。

    阻力虽然很大,但朱由校还是有信心的。不仅仅因为自己是皇帝,更重要的还是军队在朝廷掌握之中,没有明末那种不鸟朝廷的军阀。

    而通过陕西、山西等地的改革,朱由校也积累了不少经验,手段愈发灵活圆滑。

    先调地方将领入武学,用武学所出的新将去换,再带几百新军作为亲卫和骨干,基本上便能掌握兵权。

    然后再以军队为保障,以铁腕实行清屯充饷,成功的概率最大,造成的动乱也最小。

    一边要折腾,一边还想力求稳定,朱由校的想法也并不算矛盾。

    强敌未灭,没有大乱大治猛折腾的资本,就用这种比较温和的手段。不仅是他,连孙承宗等人也十分赞同。

    而就目前的进度和效果来看,还是很令人欣慰的。至少在秋后,朱由校有了给陕西减免赋税,让老百姓喘口气的财力。

    至于每年进入内库的一百多万两金花银,朱由校能一下子拔出一半支援西南战场,却是因为镜子即将制造成功,上市后的收益足以补偿。

    没错,镜子将带给朱由校难以想象的巨量金钱。

    还别不信,在十七世纪,威尼斯出产的锡汞齐镜子可是身价百倍,欧洲的王公贵族、富豪阔佬都以拥有一面为荣。

    当时,一位法国的皇后结婚,就收到了威尼斯送的当时最昂贵的礼物——一面小小的镜子,价值十五万法郎。

    按照后世的推算,当时一法郎合人民币八十元,也就是??!我勒个嚓,竟然是一百二十万。

    再换算成明朝的银子,一两合六百元(这样好算)的话。就是,就是,呵呵,哈哈,两千两啊,两千两。

    按现在的玻璃生产能力,巴掌大的镜子一天怎么也能搞出几十个,还有书本大小的更值钱。

第二章 大喜,海运成功(求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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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哼,朕一天就能进账十来万两,砸也把建奴砸死了。还有什么红夷白夷,统统砸得他们叫爸爸。

    算到精妙,想到美处,朱由校忍不住地想傻笑,差点进入老年痴呆。

    “喵呜!”小白跑到朱由校脚下,在他的腿上蹭了蹭,抬着大脑袋叫着。

    朱由校正高兴呢,伸手就把猫咪抱到怀里,心情舒畅地抚摸着喵星人。可等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铲屎官”趴在小桌上睡着了。

    原来是没人抱着你,陪着你,才来找朕的呀!

    朱由校轻轻拍了拍小白的大脑袋,猫咪晃了晃头,就趴在朱由校的大腿上打起了磕睡。

    “皇爷。”刘若愚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题本念了起来,“户部郎中沈廷扬有奏:微臣先以两船试险易曲折,后卖田得船十二艘……”

    沈廷扬自费购船后,向漕运总督禀报,却得到江南船和粮都没有的回复,只给了他江北山阳县的红米五百石,远少于先前所定的两万石之数。

    本来约定是等庙湾海船到了,和沈廷扬的船队一起出发,没想到等了十余天也没见到,他只好出淮祭海,开洋北行。

    朱由校轻轻颌首,心中赞佩,又有些担心船队海上航行的安全。看过题本的日期,再算了下时间,觉得顺利的话,再过几天就能就近得到消息。

    “不管此次海试成功与否,朕都要晋升沈廷扬的官职。”朱由校对刘若愚交代道:“此事你记得,莫忘提醒朕。”

    沈廷扬是好样儿的,“忘家捐资,自食自费”试行海运,可见是真心为国,忠心报效的。

    而漕运衙门的推诿拖沓,要船没船,要粮没粮,并不只是轻视海运。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海运已经影响到一帮奸棍衙蠹互饱其腹的生财之道。

    没错,就是这样。

    朱由校眯起了眼睛,又要贬谪罢黜,或者是调换一批官员了。

    明朝到了末期,已经得积弊丛生,千疮百孔。这一点,很多人都看得清楚。但每一次的兴利除弊,也是阻力重重。

    比如孙传庭的“清屯充饷”,比如卢象升的“因粮”,都是救国良策,至少能让明朝再维持几年。

    但那些利益集团岂能老老实实地蒙受损失,或弹颏,或鼓噪,或抵制,或下绊子。什么国家安危,跟他们的利益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换个崇祯那样既急功近利,又摇摆不定的,没准还真被那帮满脸慷慨,满嘴正义的文官们给忽悠了。

    但朱由校不同,谁好谁坏,他不一定能分清。

    但有一个原则却必须坚持,阻挠他改革的就是坏蛋,甭管说得多么动听,哪怕天花乱坠也不行。

    正在这时,王体乾送来了密奏匣子,朱由校暂停了题本听阅。

    又看了一眼还在趴桌睡觉的张裕儿,朱由校觉得这丫头有点不太对劲儿,便让王体乾叫御医过来,又命宫人给张裕儿盖上毛毯。

    “皇爷,奴婢又睡着了。”张裕儿被惊醒,不好意思地揉着眼睛,过来抱小白。

    “困了就回暖阁睡。”朱由校并没有怪罪,反倒是关切地吩咐道:“去吧,朕还要召见大臣,你在这里也不方便。”

    张裕儿犹豫了一下,躬身领命,抱着小白告退而出。

    朱由校打开密奏匣子,拿出毛文龙的密奏,阅看起来。

    按照密奏上所说,毛文龙认为兵练得差不多了,该是以战代练,让新兵适应战场了。

    而且,不能让后金这么消停。经过侦察刺探,毛文龙已经选好了攻袭的目标,并将很快采取行动。

    这不是什么请示,朱由校也根本不想遥控指挥,甚至是直接节制毛文龙的袁可立,也不要求东江军行动前事事禀告。

    朱由校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回复中进行了鼓励和赞扬,并提醒毛文龙可不必追求打大仗,袭扰不断,积小胜为大胜,也是一个战术打法。

    处理完这件密奏,朱由校又想起了熊廷弼前些日子密奏的“孤城死守”战法。

    一座城里驻守几千兵,囤积足够的粮草物资。而被后金围攻时不援不救,让守军死战到底,能拼掉多少敌人算多少。

    朱由校当时觉得不妥,觉得要是这种打法的话,又何必收缩到宁远,就守着广宁不好吗?

    但经过这些日子的不断思考研究,朱由校现在又觉得未尝不可。

    如熊廷弼所说,要死守的城池不能太大,且没有居民百姓,所需的粮草物资也不会太多。

    象广宁那般规模的,自然是不符合条件。城太大了,需要相当数量的守军,还不好守。

    但要是象西平堡那样大小的,三千人马防守,应该还是可行的。

    当然,守军要装备的武器应该以火枪为主,并辅以一定数量的火炮,简单的掷弹车也不错。

    尽管不援不救在道义上有些说不过去,甚至很冷血。但要是能成功,从整个战争的战损比来看,还是很合算的。

    说白了,假如剿灭建奴需要五年,可能要付出数十万人的伤亡。可这种“孤城死守”的战法,最差也不会超过这个总体上的代价。

    想到这里,朱由校又提笔给熊廷弼写密信。

    关于守城,以及城破后的巷战,他还是有些杂七杂八的主意的。

    甚至于,他还想着能否将建奴诱进某座城内,使其失去野战骑射的优势,再用巷战予以大量杀伤。

    当然,巷战使用的武器也需要有所变化。除了火枪、掷弹车外,手榴弹这个好东东又出现在朱由校的脑海中。

    写完密信,封进匣内,朱由校没有急着马上送出。

    虽然火枪的生产量,因为有了高碳工具而有了极大的提升。但边镇也多,分摊下来,要使辽东军中的装备数量达到标准,还至少需要数月时间。

    起身活动了下胳膊腿儿,朱由校在殿内随便走动着。

    王体乾突然满脸喜色地急跑进殿,扑通一声跪在了朱由校脚前,吓了少年皇帝一跳。

    “奴婢恭喜皇爷,贺喜皇爷。”王体乾重重地叩下头去,激动地连声音都颤抖了,“裕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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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暖和的阳光下,大海呈现出风平浪静的美景,让人忘记了曾经的惊涛骇浪。

    沈廷扬站在船头,举着望远镜瞭望,身心终于能放松下来。

    自六月初一出淮祭海,至莺游山等候三天,不见庙湾海船,才在初六趁风径行。

    经过灵山、薛家岛、淮子口、劳山,再转成山,经过始皇桥这个最险处。十三日又遇飓风,等到天晴雨收,望见昌黎山时,航线已经偏北。

    随后折向西行,船队终于在十五日,驶近了天津大沽。

    如果不是遇到飓风,还能提前两到三天。而即便是现在这个速度,也比漕运快得多了。

    当然,风险也比漕运要大。象劳山附近,就是暗礁密布,行进停泊都很困难。

    只不过,经过这次试航,沈廷扬却更坚定了海运的决心。在他看来,只要把航线标定清楚,船只由有经验的船工驾驶,海运之利肯定要大于弊。

    至于遇到飓风,自然是难以避免,可也不是不能抗拒,且遇到的概率极小。

    若是换成更大更适航海的船只,应该能在远海避开暗礁,抗风浪的能力也更显著。

    如果按照圣上的意思,先把援辽的粮饷转为海运。从南方直接运到登州,再分别输往皮岛和觉华,比运到天津更为方便快捷。

    沈廷扬放下望远镜,长出了一口气,决定在天津登岸后,亲去京师晋见,再陈海运之利。

    “少爷。”忠仆沈三过来禀报道:“很快就要到大沽了,把粮运到,您也算尽心竭力,以后还要再行海运吗?”

    沈廷扬看着跟随自己多年,风里来浪里去的老仆,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

    为了此次运粮,沈廷扬先自费购粮百石,以两条船“试其险易曲折”。成功后又把家里的田地都卖了,才得到十二条船,准备加大规模。

    可自己这般用心,得到的却是敷衍和排挤,船不给,粮没有。听说还有人暗中运动,要把他调往别处的。

    这样的遭遇和白眼,任谁也不会舒服。沈三就是憋着怨气,但主仆有别,还不能直通通地说出来。

    沉默了半晌,沈廷扬笑了笑,说道:“三哥——”

    沈三瞪大眼睛,赶忙谦辞道:“少爷,切不可如此称呼,折杀小的了。”

    沈廷扬满脸诚恳地说道:“从沈家往来贸易于北方,三哥便跟随在下,到如今有将近十年了吧?出没于风涛之中,历尽艰险,又怎地当不起如此称呼?”

    沈三还要谦辞,已被沈廷扬伸手止住,开口继续说道:“某虽出自商贾,却慕忠义大节。圣君信重,简拔于某,纵有千难万苦,某亦要践行到底。”

    唉,沈三叹了口气,说道:“万岁是明君,可下面这些官员却——”

    停顿了一下,沈三无奈地摇头道:“少爷既然决定了,那老仆自然跟随到底。只是,待到少爷见到万岁,还是要分说清楚,省得日后还要受那窝囊气。”

    沈廷扬呵呵一笑,说道:“三哥放心,某此番运粮到岸,便去京师晋见万岁。一来交差,二来也请万岁作主。”

    “这样就好,这样才对。”沈三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说道:“万岁在皇宫里,少爷要是不说,哪知道咱们的不易。”

    沈廷扬附和着点头,却并没有面君告状的意思,纯是让老仆安心,安慰于他。

    脸上带着笑,沈廷扬心中却泛起几分苦楚,只希望万岁能表明继续推行海运的态度,借此让下面的官员少些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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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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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不?开局就当皇帝哦,天天山珍海味!阔以呀!吃货叶轩要流口水了。马上就给你娶媳妇儿,是大美女哦!太,太阔以啦!单身狗叶轩两眼放光。“臣女张嫣,谢主隆恩。”“老奴李进忠恭贺皇爷!”张嫣?李进忠?魏忠贤?朱木匠?昏君?!为了多活几年,为了大明中兴,叶轩决定把昏君的事情干一波。重用阉党,贬斥“忠良”,重修三大殿,增税加赋,奇技淫巧,一个都不能少。我真是大昏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是大昏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是大昏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