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混乱的海外
“我们在海上遇到了大食人的奴隶海盗船，这帮大食人根本没有任何的人性可言，不但四处抓捕昆仑奴阉割后卖到大唐，而且还抓别的国家的人，然后卖到大食去，幸好我们的船队也不是吃素的，与对方打了一仗谁也没占到便宜……”
凯撒讲述着他在海上的经历与冒险，而从他口中说出最多的词汇就是海盗、抢劫、杀人等等，特别大食人，只要在他眼中看到的大食人，要么是海盗，要么是奴隶贩子，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毕竟做为敌人，凯撒当然不会说任何大食人的好话。
不过通过凯撒的讲述，张纵也更加直观的了解到一个混乱的海上世界，其实张纵自己也有船队，之前钱达海更是驾船到达了美洲，哪怕是现在，他依然与钱达海保持着联络。
只不过张纵和钱达海聊的更多的是美洲，特别是钱达海到达美洲后，几乎就不怎么走南洋航线了，更别说他之前被困美洲多年，南洋航线早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样子了。
相比之下，凯撒走的却是南洋到天竺的航线，再往西就是大食，这一条航线与美洲的航线相比，不但更加的成熟，而且路线也更多更复杂，特别是各方势力都掺杂其中，导致整个航线十分的混乱。
甚至可以说，整个南洋到大食的航线，几乎都处于一种彻底的混乱之中，这条航线上没有法律，没有道德，没有人性，只有**裸的利益，为了利益，昨天还亲如兄弟的人，今天就可能反目成仇，任何你能想像到的人性丑恶，都会在这里上演。
比如凯撒虽然一直说大食人的坏话，但他说的也是事实，昆仑奴分为两种，一种是南洋来的土人，这种昆仑奴不值钱，另一种则是非洲的黑人，这种昆仑奴才值钱，而且一直由大食人把持着，其它势力的人根本无法染指。
大食人不但自己使用黑奴，也向世界各地出口黑奴，比如罗马、大唐，甚至是之前已经灭亡的波斯，都有大食人贩卖的黑奴，后世的英国人其实就是跟着他们学的。
等到凯撒讲完后，张纵也不禁长叹了口气，现在的海上实在是太混乱了，不过这也不奇怪，海上不比陆地，没有人能够统治海洋，这也造成了海洋上没有任何法律通行，所以就算是在海上杀了人，只要你有本事，就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所以这也造成了这种混乱的局面。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代的海商与海盗其实是一体两面，许多海商到了海上，有时也会客串一下海盗，只要对方比他们的实力弱小，那就可能被他们连人带船一起吃下去，这也是出海为什么那么危险的主要原因，毕竟相比那些天灾，**才是防不胜防。
“相比别的海域的混乱，咱们大唐附近的海域还是比较安静的，至少在大唐的管辖内，一些胆大包天的人也不敢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不过就算是这样，暗地里依然有不少的暗流涌动，一不小心就可能导致海商船毁人亡。”凯撒最后再次总结道。
对于凯撒的感慨，张纵并不怎么在意，但他却敏锐的发现，凯撒竟然第一次使用了“咱们大唐”这四个字，要知道他因为自己糟糕的出身，导致他对大唐十分不满意，甚至平时以波斯人自居，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是唐人，结果出了一趟海，竟然加强了他对大唐的认同，想想也颇有意思。
“我听钱达海说，海外一些大海盗势力庞大，甚至在海外自立为王，有没有这种事？”张纵这时再次好奇的问道。
海盗王这种传说，无论古今中外都有，唐朝时期也不例外，甚至连史书上都有记载，比如唐文宗时期的大海盗陈武振，盘踞在海南岛上，连大唐派驻的官员都要称他为兄。
陈武振也垄断着亚洲中、西部、印度半岛、欧美东部和非洲北部地区的海上贸易，后来被查处抄家时，光是装满了犀、象、玳瑁等珍贵货物的仓库就达到了数百座，而他抄家的罪名，就是因为他在海上公然劫掠商船，可以说即做海商又做海盗。
“海盗称王这种事的确有不少，其中有些人的势力庞大，光是劫掠的海盗船就有上百艘，甚至有些人坐地称王，过往的商船都要向他们交税，否则就会被抢掠一空，为此许多海商出海时，都会聚集在一起，这样船队的规模庞大，海盗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凯撒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不过在我看来，这些海盗管理混乱，只看中眼前的利益，甚至连内部都有问题，只不过因为朝廷不愿意派兵出海，才导致这些人坐大，可以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根本不足为虑！”
凯撒说到最后时，眼中也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他的野心很大，区区海盗并不怎么被他放在眼里。
张纵并不怎么赞同凯撒的话，虽然现在的海盗并不怎么成气候，但随着海贸的兴盛，海盗这个行业也会随之强大起来，甚至欧洲历史上那几个海上强国，其实就是从海盗起家的，所以他们的文化中对海盗文化也十分的推崇。
想到上面这些，张纵也再次询问了一下海盗的情况，虽然这个时代的海商就是海盗，但还是有侧重点的，有些海商主要还是做贸易，做海盗只是客串，而有些则是专职的海盗，他们大都是在陆上犯了大罪，不得已流窜到海外，终生都不可能回到陆地上，而这种海盗也更容易坐大。
而且不仅仅是大唐沿海，天竺人、波斯人和大食人，都是海上有名的海盗，事实上只要是海贸发达的国家，海盗的人数也会最大，毕竟海盗本就依附于海贸而生。
聊了一会海盗的事，凯撒这时却忽然犹豫了一下，随后这才开口问道：“张兄，我听说太医署正准备要推广你之前发明的种牛痘之法？”
第三百七十五章 辞旧迎新
“不错，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张纵听到凯撒问起种牛痘的事，当下也随口回答道，虽然大规模接种牛痘要在年后进行，但现在已经开始小规模的试种了，而且这件事也并非什么秘密，所以只要有心打听，肯定会得到一些消息。
“张兄，我手下有一批人，能不能帮我们先种上牛痘？”凯撒这时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
“为何？”张纵听到这里也露出惊讶的表情，种牛痘虽然是为了预防天花，但这东西毕竟是个新鲜事物，想要推广起来也有一定的难度，毕竟一般人需要时间来接受，可是凯撒却主动要求给他的人接种，这可就有些奇怪了。
“不瞒张兄，我们之前目的地本来是大食，但却到了天竺就回来了，一方面是船上装满了收购来的货物，另一方面则是被情势所逼，不得不回来。”凯撒这时有些无奈的回答道。
“被逼回来的？”张纵听到这里再次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错，我们到达天竺的东海岸时，本来船上还有空间，所以我们也按照原来的计划，打算绕过天竺最南边的狮子国，然后沿着天竺西海岸到达大食，对于这个强敌，我也想亲眼看一看他们后方的情况。”
凯撒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这才接着道：“然而很可惜，我们正准备动身时，却忽然接到消息，天竺的西海岸那边爆发了天花，不但陆上的天竺人到处都是天花的病人，连有一些停靠的商船也被染上天竺，这让无数商队闻风而逃，我们也不敢再往西，于是匆匆买齐了货物就回来了。”
张纵听到这里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天竺竟然也会爆发天花，不过紧接着他又想到，据后世的研究，天花很可能起源于古埃及，然后才扩散到整个欧亚大陆，印度离埃及并不远，所以国内有天竺也并不奇怪。
“据我打听到的消息，这场天竺的规模极大，估计短时间内都平息不了，如此一来，海上的商路甚至可能会被截断一段时间，这也导致各种货物的价格都翻了几翻，如果我们能够在这个时候把货物运过去，肯定能发一笔大财！”最后凯撒再次开口道。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我帮你们尽管的安排一下。”张纵想了想也很快点头道，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且凯撒做生意也是为了给泥涅师积累复国的物资，所以帮他也就是帮泥涅师。
“太好了，多谢张兄！”凯撒看到张纵答应，当即也十分高兴的向张纵道谢。
已经快中午了，所以张纵就留下凯撒吃了个午饭，而且在吃饭的时候，他还把泥涅师的一些书信转交给凯撒，因为他之前出海，所以泥涅师的书信全都送到他的府上，有些是写给凯撒的，张纵也没有看过。
午饭过后，张纵这才亲自送凯撒离开，随后这才迈步来到内宅，今天晚上是除夕，他也打算与太平和婉儿一起守岁。
不过让张纵没想到的是，当他来到内宅时，却发现宁儿也在这里，正在与太平和婉儿一起说笑，这让他也十分惊喜的道：“宁儿你今天是不是就不走了？”
没等宁儿回答，太平就无奈的一笑道：“我也想让宁儿陪我们一起守岁，可是她却不肯答应！”
只见宁儿这时也是小脸一红，随后开口解释道：“今天是除夕，母亲和我们每年都要一起守岁，如果我不回去，母亲肯定会生气的。”
自从上次张纵与城阳长公主坦白后，她对宁儿的管束也变得宽松了许多，估计是也知道管不了宁儿，也狠不下心来真的把宁儿关起来，所以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让宁儿也更加自由，有时晚上也会住在公主府不回去，但今天却是不行。
“既然这样，那不如咱们提前开始守岁，等到天色晚了，郡主再回去陪长公主守岁也不迟。”这时婉儿也笑着提议道。
“这个办法好，快让人点上蜡烛、准备开宴，今天下午咱们好好的聚一聚！”太平闻言也立刻欣喜的叫道，按照习惯，守岁时所有房间都要点上蜡烛或油灯，而且彻夜不息，所以点上蜡烛也意味着守岁的开始。
婉儿立刻吩咐人准备除夕宴，其实这些东西早就准备好了，不一会儿就送了上来，张纵刚才陪着凯撒刚吃过午饭，并不怎么饿，不过还是陪着她们边吃边聊。
等到吃过除夕宴后，四人也玩起了小游戏，比如投壶、双陆等，不过玩来玩去，最后四人还是觉得麻将比较有趣，于是四人干脆在桌子上垒起了长城。
一直玩到傍晚时分，宁儿这才依依不舍的告辞离开，张纵也亲自乘马车送她回家，只不过这次城阳长公主没有再拦他的马车。
回到家中后，张纵与太平、婉儿继续守岁，只不过少了一个人，三人也感觉玩什么都没有意思，最后张纵主动提出讲故事，这才让太平两人提起了兴致。
守岁实在是一件很枯燥的事，特别是这个时代没有春晚，更没有电视，使得消磨时间变得十分困难，张纵讲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故事，最后也是口干舌燥，太平和婉儿却已经昏昏欲睡，连张纵自己都感觉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最后刚到下半夜时，太平和婉儿都坚持不住睡着了，张纵也只比她们多坚持了片刻，然后也躺在软榻上睡着了，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身上已经盖好了被子，太平和婉儿则在软榻的另一侧睡的正香，估计是侍女看他们睡着后，帮才他们盖好了被子。
虽然只是睡了不长时间，但张纵却感觉精神抖擞，当下轻轻的下了床，然后来到门外伸了个懒腰，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终于来了，而在过了年后，他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比如高产作物的推广、种牛痘的推广，以及医学堂的建造等等，这些事情全都由他负责，这让他也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第三百七十六章 招生
长安城西南大安坊，虽然天气还十分的寒冷，但这里却是一片火热的工地，一座座的房屋被清理修缮，有些不适合的建筑也被拆掉，有些新的建筑也在建造之中。
这里本来是左吾卫的一个驻地，只不过李治搬到洛阳后，几卫大军也随之搬走了，所以这片军营也空置下来，刚好张纵要建造医学堂，于是李弘就把这里划给了太医署。
之所以把医学堂选在这里，一来是因为这座军营里的建筑足以满足医学堂的使用，不用再新建学堂，节约了不少的成本和时间，二来大安坊这个地点，也是张纵精心准备的。
长安城人口过百万，也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市，不过这个城市也有所有大城市的通病，那就是贫民区，毕竟无论哪个时代都有穷人，而这些穷人聚居在一起，也就形成了贫民区。
长安城的贫民区就在西南的位置，这里与东南角的曲江池相对，只是曲江池那边是富人与贵族们的游乐场，而长安西南这片区域，却是长安贫民们的聚居地。
穷人更容易生病，毕竟他们吃不好，平时为了生计，也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体，所以许多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病，所以张纵把医学堂的位置定在大安坊，日后也会组织学堂的师生为周围的百姓义诊，一来可以让穷苦的百姓也能看上病，二来也能让学堂的学生积累行医的经验。
张纵与周神威走在这座正在修建的医学堂中，整个医学堂都是张纵一手规划的，布局也完全按照后世的学校而建，其实军营与后世的学校很像，都划分为几个大区域，比如住宿区，操练区等，所以只需要对军营做一些改动就可以了。
“周典御，教材编写的怎么样了，孙道长大概什么时候来京城？”张纵边走边向周神威问道，现在刚过了年，再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而孙思邈曾经说过，会在上元节前来京城，这样他也可以欣赏一下上元灯会的美景，可是现在却还没有他的消息，所以张纵也有些着急。
“我今天早上刚接到老师的书信，就在昨天上午，老师他们已经动身了，不过老师年纪大了，所以路上可能走的慢一些，估计明天可能才会到达京城。”
周神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再次开口道：“至于教材方面，我与其它的御医也编写出一个大纲，接下来就是要讨论一下充实里面的内容了，不过这些最好还是等老师来了，这样有老师在一旁把关，才更不容易出错！”
张纵听后也点了点头，教材的编写是重中之重，甚至比眼前的这座学堂还要重要，毕竟学堂哪怕是毁了也可以重建，但教材的好坏却决定了培养学生的关键。
另外孙思邈曾经说过，想要把张纵介绍的后世医学体系，也融入到现在的中医理论，然后再编入到教材中，这可是一个十分艰巨的工程，除了孙思邈外，恐怕也没有其它人能够胜任。
“既然孙道长明天要来，那咱们也准备一下，明天为孙道长接风洗尘。”张纵当即也十分兴奋的道，随着孙思邈的到来，医学堂也算是正式提上日程了，到时可以一边编写教材，一边招收学生。
“驸马，对于招生的事，您有没有什么打算？”周神威倒是和张纵想到一块去了，这时也提到了招生的事。
张纵闻言也沉思了片刻，随后这才抬头笑道：“对于招生这件事，我倒是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不知你们对此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个……”只见周神威犹豫了一下，随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道，“对于招生这件事，我和师弟也不敢做主，所以就召集御医们聊了一下，结果不少人都提议，可以从自家子弟中挑出一些充当学生。”
张纵闻言也不由得暗自冷笑，御医有两类人，其中一类是像周神威这样，本身不是医学世家出身，而是靠自身的努力，或是有一个好师傅，从而学得精湛的医术成为御医，另一类则是医学世家出身，有些人甚至是宫廷御医世家，祖祖辈辈都是以给皇族看病为生，这类人也占了绝大多数。
换句话说，御医中绝大部分都是出身于医学世家，张纵要建立医学堂，动的就是他们的蛋糕，不过他们也知道张纵不好惹，所以不敢明着反对，于是就提出把自家子弟送到学堂中学医，从而达到继续垄断医学的目的。
周神威看到张纵脸上不屑的表情，也猜到他的想法，毕竟他可是深知这位驸马虽然年轻，但却精明过人，那些御医们的心思恐怕也根本瞒不过张纵的眼睛。
不过只见周神威再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驸马，我知道那些人提出送自家子弟进入学堂怀有私心，但人非圣贤，总归是要有点私心的，而且他们都是世代行医，自家子弟从小在耳濡目染之下，基础也远比普通人强得多，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能把他们排除在外。”
张纵听到周神威的这些话也颇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也明白周神威的意思，现在医学堂新建，需要大量的人手填充其中，所以也需要用到那些医学世家的人，如此一来，就不宜与他们闹的太僵。
想到这里，张纵也再次沉思了片刻，最后也终于点头道：“好吧，学堂可以招收这些人，不过只能占一半的比例，剩下的一半，则从民间招募，只要上过公学，能够熟练读写的年轻人，都可以来报名！”
“如此甚好，即不得罪那些人，又可以给民间出身的人一个机会！”周神威看到张纵同意，当即也十分欣喜的道。
其实周神威出身也很低，他父母都因病去世，所以才被孙思邈收为弟子，而他在学医上也颇有天赋，再加上自己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地位，所以周神威也十分希望给一些平民子弟机会。
第三百七十七章 接风洗尘
长安城西南大安坊，虽然天气还十分的寒冷，但这里却是一片火热的工地，一座座的房屋被清理修缮，有些不适合的建筑也被拆掉，有些新的建筑也在建造之中。
这里本来是左吾卫的一个驻地，只不过李治搬到洛阳后，几卫大军也随之搬走了，所以这片军营也空置下来，刚好张纵要建造医学堂，于是李弘就把这里划给了太医署。
之所以把医学堂选在这里，一来是因为这座军营里的建筑足以满足医学堂的使用，不用再新建学堂，节约了不少的成本和时间，二来大安坊这个地点，也是张纵精心准备的。
长安城人口过百万，也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市，不过这个城市也有所有大城市的通病，那就是贫民区，毕竟无论哪个时代都有穷人，而这些穷人聚居在一起，也就形成了贫民区。
长安城的贫民区就在西南的位置，这里与东南角的曲江池相对，只是曲江池那边是富人与贵族们的游乐场，而长安西南这片区域，却是长安贫民们的聚居地。
穷人更容易生病，毕竟他们吃不好，平时为了生计，也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体，所以许多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病，所以张纵把医学堂的位置定在大安坊，日后也会组织学堂的师生为周围的百姓义诊，一来可以让穷苦的百姓也能看上病，二来也能让学堂的学生积累行医的经验。
张纵与周神威走在这座正在修建的医学堂中，整个医学堂都是张纵一手规划的，布局也完全按照后世的学校而建，其实军营与后世的学校很像，都划分为几个大区域，比如住宿区，操练区等，所以只需要对军营做一些改动就可以了。
“周典御，教材编写的怎么样了，孙道长大概什么时候来京城？”张纵边走边向周神威问道，现在刚过了年，再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而孙思邈曾经说过，会在上元节前来京城，这样他也可以欣赏一下上元灯会的美景，可是现在却还没有他的消息，所以张纵也有些着急。
“我今天早上刚接到老师的书信，就在昨天上午，老师他们已经动身了，不过老师年纪大了，所以路上可能走的慢一些，估计明天可能才会到达京城。”
周神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再次开口道：“至于教材方面，我与其它的御医也编写出一个大纲，接下来就是要讨论一下充实里面的内容了，不过这些最好还是等老师来了，这样有老师在一旁把关，才更不容易出错！”
张纵听后也点了点头，教材的编写是重中之重，甚至比眼前的这座学堂还要重要，毕竟学堂哪怕是毁了也可以重建，但教材的好坏却决定了培养学生的关键。
另外孙思邈曾经说过，想要把张纵介绍的后世医学体系，也融入到现在的中医理论，然后再编入到教材中，这可是一个十分艰巨的工程，除了孙思邈外，恐怕也没有其它人能够胜任。
“既然孙道长明天要来，那咱们也准备一下，明天为孙道长接风洗尘。”张纵当即也十分兴奋的道，随着孙思邈的到来，医学堂也算是正式提上日程了，到时可以一边编写教材，一边招收学生。
“驸马，对于招生的事，您有没有什么打算？”周神威倒是和张纵想到一块去了，这时也提到了招生的事。
张纵闻言也沉思了片刻，随后这才抬头笑道：“对于招生这件事，我倒是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不知你们对此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个……”只见周神威犹豫了一下，随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道，“对于招生这件事，我和师弟也不敢做主，所以就召集御医们聊了一下，结果不少人都提议，可以从自家子弟中挑出一些充当学生。”
张纵闻言也不由得暗自冷笑，御医有两类人，其中一类是像周神威这样，本身不是医学世家出身，而是靠自身的努力，或是有一个好师傅，从而学得精湛的医术成为御医，另一类则是医学世家出身，有些人甚至是宫廷御医世家，祖祖辈辈都是以给皇族看病为生，这类人也占了绝大多数。
换句话说，御医中绝大部分都是出身于医学世家，张纵要建立医学堂，动的就是他们的蛋糕，不过他们也知道张纵不好惹，所以不敢明着反对，于是就提出把自家子弟送到学堂中学医，从而达到继续垄断医学的目的。
周神威看到张纵脸上不屑的表情，也猜到他的想法，毕竟他可是深知这位驸马虽然年轻，但却精明过人，那些御医们的心思恐怕也根本瞒不过张纵的眼睛。
不过只见周神威再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驸马，我知道那些人提出送自家子弟进入学堂怀有私心，但人非圣贤，总归是要有点私心的，而且他们都是世代行医，自家子弟从小在耳濡目染之下，基础也远比普通人强得多，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能把他们排除在外。”
张纵听到周神威的这些话也颇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不过他也明白周神威的意思，现在医学堂新建，需要大量的人手填充其中，所以也需要用到那些医学世家的人，如此一来，就不宜与他们闹的太僵。
想到这里，张纵也再次沉思了片刻，最后也终于点头道：“好吧，学堂可以招收这些人，不过只能占一半的比例，剩下的一半，则从民间招募，只要上过公学，能够熟练读写的年轻人，都可以来报名！”
“如此甚好，即不得罪那些人，又可以给民间出身的人一个机会！”周神威看到张纵同意，当即也十分欣喜的道。
其实周神威出身也很低，他父母都因病去世，所以才被孙思邈收为弟子，而他在学医上也颇有天赋，再加上自己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的地位，所以周神威也十分希望给一些平民子弟机会。
中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张纵与周神威等人站在城门处，时不时的向远处的官道上张望，今天是孙思邈来长安的日子，所以他们也早早的在城门处等候。
“来了来了！”就在这时，忽然只听有人兴奋的高喊道，张纵等人闻言也全都掂起脚向官道上张望。
官道上来往的行人很多，但是张纵他们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一辆徐徐而来的牛车，车上虽然有车棚，但可能因为阳光很好，所以车棚里的人都坐在车架上晒太阳，而张纵更是一眼看到了坐在车上的孙思邈，毕竟他白发白须一身道袍，实在太好认了。
随着牛车的靠近，张纵等人也都上前迎接，孙思邈不但自己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些弟子，其中有老有少，而且张纵还看到了手脚残疾的卢照邻。
说起卢照邻，张纵不但派人去了南方，而且还向一些商人悬赏寻找雷公藤，这东西在南方某些地方十分常见，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
孙思邈看到张纵带这么多人来迎接自己，也急忙下了马车，随后周神威与许三奉等人也都急忙上前行礼，他们身为弟子，也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老师了。
等到孙思邈与几位弟子见过面后，张纵这才上前向对方见礼，然后请孙思邈等人进城，他已经在城中订好了酒宴，要为孙思邈等人接风洗尘。
孙思邈不喜欢奢华，所以这次进京也十分的低调，张纵和周神威也深知他的脾气，所以也并没有太过声张，这次来迎接的都是孙思邈的弟子，另外还有周神威等人的儿女弟子，可以说都不是外人。
等到接风宴过后，张纵本来是想送孙思邈回住处休息的，虽然孙思邈隐居在风孔山，但他在长安却有自己的住处，而且府邸的规模相当大，这座府邸是当初李治赏赐给他的，本来是已经去世的鄱阳公主的府邸，由此也可知李治对孙思邈的重视。
不过孙思邈却只是让自己带来的弟子们先去住处休息，他则要求去看一看医学堂的选址，张纵看孙思邈的精神的确很好，毕竟他是坐着牛车慢悠悠来到京城，而且这两天的天气也很好，所以孙思邈在路上应该并不累。
于是最后张纵让其它人回去，自己和周神威一起带着孙思邈来到大安坊的医学堂，这里依然是一片紧张繁忙的工地，许多建筑需要重新修缮，有些更是需要拆除，所以整个学堂显得十分的凌乱。
不过孙思邈却并不在意，反而显得兴致勃勃，张纵也将学堂的草图拿出来，然后亲自给孙思邈讲解整个学堂的规划，以及日后的各种教学计划。
张纵讲的这些东西孙思邈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也让他越听越惊讶，他本以为张纵也是第一次建医学堂，所以肯定会有些考虑不同的地方，但却没想到张纵的规划竟然如此的完善，甚至连一些小细节都考虑到了。
最后张纵带着孙思邈在整个学堂转了一圈，也把学堂的里里外外都介绍了一遍，这才开口问道：“孙道长，我们对学堂的想法也就这么多了，你觉得哪里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很不错，你们连日后外出义诊的事都考虑到了，这也着实没有想到！”孙思邈这时也连连点头，他实在提不出什么能够改进的意见，于是随即再次道，“接下来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张学士你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不会推辞！”
“老师，我们最近正在编写学堂的教材，但只是列出一个大纲，里面的内容暂时还没有定下来，这些就需要老师您帮我们把关了！”旁边的周神威这时也终于开口道。
“这个没问题，你们在哪编写，明天我就可以加入！”孙思邈闻言也立刻点头道，他来京城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学堂的教材而来，毕竟之前他与张纵交谈过后，吸收了许多后世医学的理论，急切的想要把这些新理论也补充到现在的医学体系之中。
“就在芙蓉苑的药藏局，明天我亲自去请先生过去！”周神威当即回答道，他虽然也是京城医学界有名的人物，但是在孙思邈面前，依然还是以前那个恭敬的小徒弟。
“好，明天你早点去接我，我这段时间总结了不少的东西，也需要与你们聊一聊！”孙思邈当即点头道。
时间已经不早了，学堂也看完了，于是张纵和周神威就再次提议送孙思邈回去休息，这次孙思邈没有拒绝，于是三人一起上了马车，路上孙思邈也再次与张纵聊起后世的医学体系，这段时间他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和困惑，需要向张纵请教。
张纵也尽自己所能，尽量的解答孙思邈心中的一些疑惑，毕竟他也希望孙思邈能够将后世的医学理论融入到现在的中医体系之中，然后再编入到教材中，日后说不定能够影响到医学的走向，从而让医学变得更加的科学与理性。
周神威也是第一次听到后世的医学理论，刚开始他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师要向张纵这么一个年轻，而且又不是大夫的人请教问题？
可是后来随着孙思邈与张纵的讨论，周神威也是越听越惊讶，他在医学上的造诣虽然不如孙思邈，但也远超一般的名医，再加上他与孙思邈本就是一脉相承，所以很快就听明白了张纵所讲的内容，等到听到最后，他也忽然醒悟过来，难怪自己的老师要出山，原来主要原因还是眼前这位驸马身上。
最后马车来到孙思邈的住处，也就是那位已故的鄱阳公主府，虽然这座府邸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占地却是颇大，孙思邈带来的弟子家人也有不少，完全不用担心没有地方住。
当下张纵送孙思邈回府，周神威也并没有走，毕竟他们师徒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有一些话要聊，所以最后张纵自己乘着马车离开，不过当他回到家中时，却没想到家中竟然有客人等了他好久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羽林军
“孙老神医呢，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大殿中的李弘已经等了很久，当看到张纵一个人回来时，也不禁惊讶的问道。
“孙道长有自己的住处，而且还带着家人弟子一起来的，当然要回自己家了！”张纵看到李弘也有些奇怪的问道，他实在没想到李弘竟然会跑来自己专程等他回家，要知道这段时间李弘虽然下放了不少权力，但依然很忙，比如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出过芙蓉苑了。
“回家了？”李弘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又急切的道，“那你和孙道长谈过没有，他愿不愿意接受朝廷的赐官？”
张纵听到这里才猛然想起来，之前他告诉李弘，孙思邈要来京城的消息时，李弘曾经十分兴奋的让他问一下孙思邈，是否愿意接受朝廷封赏的官职，当时张纵也没太在意，却没想到李弘竟然为了这件事特意跑来自己这里询问。
不过仔细一想，张纵也明白了李弘的心思，要知道孙思邈可不是一般人，甚至不少人都将他视为活神仙，特别是孙思邈拒绝了李世民的征召，也拒绝了李治的征召，但如果他能接受李弘赏赐的官职，岂不是代表着孙思邈对李弘的支持？而这也无疑给李弘带来巨大的声望。
想到这里，张纵也不禁无奈的一笑道：“殿下恐怕要失望了，我以对孙道长的了解，他是绝不可能接受朝廷赏赐的官职的，另外孙道长的年纪也不小了，甚至这两年都没有精力给人看病了，更别说接受官职了。”
李弘听到张纵的回答，也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最后还是再次开口问道：“那我能不能见一见孙老神医，当初他还帮我诊治过，虽然没能根治我的病，但也让我的病情大为缓解，这些年来我也对他十分的感激。”
“这个应该没问题，明天孙道长就会去芙蓉苑的药藏局，参与医学堂编写教材的事，到时殿下有时间了也可以召见他。”张纵当即回答道。
听到孙思邈明天要去芙蓉苑，李弘也是兴奋的一拍巴掌，编写教材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事，换句话说，他可以借着这段时间，与孙思邈打理好关系。
“殿下你特意跑来我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件事？”张纵这时再次开口问道，他总感觉李弘为了孙思邈的事特意跑来自己这里，实在有些说不通。
果然，张纵的话一出口，只见李弘也犹豫了一下，随即这才开口道：“除了孙老神医的事外，我还有三件事想和你商量。”
“三件事？”张纵听到这里也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虽然猜到李弘还有其它的事，但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第一件就是咱们与吐蕃议和之后，两国也都开始从边境撤兵，所以薛老将军也要回来了，父皇对他的任命也下来了。”只见李弘这时面色凝重的开口道。
“薛老将军的任命下来了，殿下要他担任何职？”张纵也十分急切的问道，对于薛仁贵这位老将军，他还是十分关心的。
“这次对薛老将军的任命十分不寻常，父皇命他担任千牛卫大将军，另外巡检羽林军，换句话说，皇城的军队守卫几乎全都交给了薛老将军一人之手。”李弘开口回答道。
张纵听到这里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千牛卫掌侍卫及供御兵仗，千牛备身更是皇帝身边的近卫，可以说直接负责皇帝的安全，所以千牛卫必须交由一个皇帝绝对信任的人掌管。
当然从这一点来看，薛仁贵的确十分适合这个职位，而且千牛卫是十六卫之一，以薛仁贵的功劳，也足以担当大将军一职。
不过后面那个巡检羽林军就有些出人意料了，在明朝的时候，羽林军其实就是禁军的代名词，但在大唐这个时期，羽林军却只是一支隶属于皇帝的私人军队，与其它的军队有着本质上区别，因为羽林军不是府兵，而是募兵，也就是由皇帝出钱招募而来的职业军队。
提到唐朝的羽林军，就不得不提到另一个名字，那就是北衙禁军，而与之相对的，就是十六卫组成的南衙禁军，这两者的本质区别就是军队的构成不同，十六卫都是府兵，平时为民，战时为兵，而北衙禁军则是幕兵，也就是由国家出钱养活的职业士兵。
不过现在的北衙禁军还没有形成，只有一只刚刚成建制的羽林军，这支羽林军虽然出现的很早，但人数却一直不多，以前叫左右屯营，驻扎在玄武门，直到龙朔二年，才改名为左右羽林军，兵额数量只有六千人。
羽林军人数虽然不多，但他却是大唐第一只募兵，也是后来北衙禁军的开端，羽林军的出现，也是大唐军队改制的一个重要标志，同时也大唐府兵崩坏的开始。
说起大唐的强盛，府兵制可以说居功至伟，府兵平时为民，农时耕种，闲时组织起来操练，而且出征时，士兵还要自备武器、马匹和粮食，但士卒的士气却十分高昂，因为参军不但可以免税赋，而且立下军功也能赏赐大片的良田，这也导致许多人都希望通过参军改变命运，在战场上也踊跃作战，这也是大唐军事强盛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府兵却面临一个巨大的危机，那就是没有良田封赏给士兵，其实大唐的土地多得是，但绝大部分土地都不适合耕种，虽然之前张纵建议朝廷，可以用一些矿产、草原封赏士卒，但也只能缓解，而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府兵制迟早都是要被淘汰掉的，所以才有了羽林军，这也是大唐军事改革的第一步，另外羽林军是职业士兵，不事生产每天操练，战斗力也十分强，所以一直驻扎在玄武门，负责皇城的安全，兵权也一直由皇帝掌管。
但是这次李弘不但让薛仁贵负责千牛卫，而且还把自己的私兵羽林军也交给薛仁贵，这可就有些不太寻常了，因为皇城的军队一般交由不同的人掌管，从而达到互相牵制的目的，免得一家独大威胁到皇帝的安全，所以之前从来没有人同时掌管千牛卫和羽林军。
第三百七十九章 你先去洛阳
“你说父皇到底在想什么，就算再怎么信任薛老将军，也没必要把千牛卫和羽林军全都交给他掌管吧，这可是坏了宫中的规矩，就算薛老将军没有二心，但有了他这个先例，万一日后真的有不轨之人掌握了千牛卫和羽林军，岂不是让皇位处于危险之中？”李弘最后也十分不解的向张纵问道。
张纵这时也是眉头紧皱，李治的这个举动的确十分不寻常，虽然他之前就已经猜测，李治为了日后皇位能够安全的传承，可能会重用一些信任的将领，从而加强对军权的掌握，所以薛仁贵被调回京城也很正常，但让他掌握皇城内外两只重要的军事力量，这可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我相信陛下的此举定有深意，只不过我们暂时还不明白而已。”最后张纵也只能缓缓的开口道，他也猜不透李治的心思，事实上帝王心也是最难猜的，否则也不会伴君如伴虎的说法了，毕竟谁也不知道皇帝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对了，殿下不是说有三件事吗，除了薛老将军的任命外，还有两件事呢？”张纵这时再次开口问道，李治的心思实在太难猜了，不过也没关系，日后总会有明白的一天。
看到张纵也猜不透自己父亲的想法，李弘也有些失望，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张纵与李治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再加上现在又相隔这么远，有些消息也不太通顺，所以别说张纵了，连他自己都猜不透父亲的心思。
“另外两件事也可以说是一件事，而且还与重业有关！”李弘提到李重业时，也不禁叹了口气。
听到与自己的学生有关系，张纵也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关切的问道：“重业他怎么了？”
看到张纵着急的模样，李弘也立刻对他摆了摆手道：“你不必担心，这件事与重业自己没有关系，只不过昨天重业来信，讲了一些洛阳那边的情况，特别是那个女人的一些事，这也让我十分的恼火……”
李弘说着把李重业的来信内容讲了一遍，张纵听到李重业没事，当即也松了口气，不过当听到李重业信中关于武媚娘的讲述后，他也再次皱起了眉头。
原来李治和武媚娘搬到洛阳后，朝中没有了李弘的牵制，使得武媚娘也一下子放开了手脚，之前就已经有许多人投靠了武媚娘，这些人在朝中也拥有不少的影响力，借助这帮人，武媚娘的手也伸的越来越长。
更加糟糕的是，李治的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之前李重业在信中就告诉过李弘，李治最近发病，竟然一度导致失明，虽然后来慢慢的恢复了一些，但视力也是大不如从前，甚至只能依靠李重业来给他读奏折处理政务。
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李治不得不把一些不太重要的政务交给武媚娘，事实上早在几年前，武媚娘就已经开始帮李治处理政务，只是后来被多次打击后，李治收回了她手中的权力，这也让武媚娘老实了许多，但是现在武媚娘却重新得到处理政务的权力。
有句话叫做失去后才懂得去珍惜，武媚娘也是如此，她在重新得到权力后，对权力的**也更加强烈，几乎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而且还将她的亲信安插在一些重要的职位。
李重业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之前早就接受了李弘和张纵的叮嘱，让他盯着武媚娘，而且李重业身边也有李弘派去辅佐他的大臣，所以他在发现武媚娘的举动后，也立刻写信通知了李弘，这也是李弘来找张纵的主要原因。
“你说她到底要干什么，父皇病情加重，她不想着照顾父皇，却把心思都花在朝堂上，难道她真的要和我争什么吗？”最后李弘也十分气恼的道，他对武媚娘的恨意极重，私下里甚至都不肯称对方一声“母亲”。
张纵听完李弘的讲述后却是沉默了片刻，最后终于抬头道：“殿下，你说陛下他调薛老将军回京，而且还让他掌管千牛卫和羽林军，是不是就是在防备着她？”
“不会吧，那个女人的野心虽大，但她却对父皇不敢有任何的违逆，而且只要父皇一句话，就可以立刻收回她手中的权力，父皇也没必要花这么大的力气防备她吧？”李弘听到张纵的话却不太赞同的道。
“不好说，陛下的目光长远，也许他是为了更长远的打算。”张纵这时也紧皱眉头道，从历史上武媚娘的举动来看，李治的确有防备她的必要，而且武媚娘的权欲那么重，又与李弘闹的那么僵，所以她肯定不会轻易的放弃到手的权力。
“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张纵这时忽然再次开口问道，武媚娘扩张权力的事他们之前早有预料，所以也并不算意外，特别是现在李治的身体越来越糟糕，李弘又要守在长安，暂时回不了洛阳，所以这也给了武媚娘一个绝佳的时机。
“这个最后一件事……”只见李弘提到最后一件事时，竟然露出了几分迟疑的神色，过了片刻这才终于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是关于你的！”
“我？”张纵听到这里也更加惊讶，刚才李弘不是说最后两件事都与李重业有关吗，怎么又和自己有关了？
只见李弘再次迟疑了一下，最后终于还是开口道：“其实……其实我想让你先去洛阳！”
“我去洛阳？”张纵听到这里也更加惊讶。
“不错，重业在洛阳虽然做的不错，但他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平时只能帮着监视一下宫中，但却做不了什么事，比如像现在这样，宫中的那个女人扩张权力，重业也只能写信禀报我，做不了任何的应对，但如果你在洛阳就完全不同了。”李弘十分认真的道。
“可是……我现在手里也是一堆的事情，根本走不开啊？”张纵这时却也十分无奈的道，玉米和土豆的大规模育种，以及医学堂的修建，都需要他亲自盯着，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抽身。
第三百八十章 告别
张纵也没想到李弘竟然要让自己提前去洛阳，虽然理由很充分，但他现在也实在走不开，这点李弘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张纵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李弘为何会忽然提出这个要求。
只见李弘这时也急忙解释道：“不是让你现在就走，而是等你忙完了手中的事再去洛阳也不迟，毕竟那个女人虽然急着扩张势力，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成的，而你这边主要还是医学堂的事，只要忙完了这件事，玉米和土豆的育种在洛阳也同样可以。”
听到李弘的话，张纵这才放下心来，随即他沉思了片刻这才再次开口道：“医学堂现在才刚刚开始筹备，孙道长来了之后，估计会加快进度，但最快也得半年时间，按照我们的计划，五六月份才会开始招生，而招生后医学堂开始授课，到时才算是走上正轨。”
“那也不迟，等到七八月份你再动身也可以，到时玉米和土豆的第一批育种也完成了，剩下的你可以到洛阳继续做，不过到时你可得帮我盯着那个女人。”李弘当即点头道，如果有张纵在洛阳那边帮他盯着武媚娘，他也就放心了。
张纵听到这里再次沉思了片刻，最后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准备一下，尽量早点去洛阳！”
洛阳迟早都是要去的，李弘现在是走不开，等到他把长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迁都也稳定下来后，李弘肯定也要去洛阳，到时张纵当然也要搬过去，这点张纵也早有准备，所以提前去也并非不可接受。
“太好了，等你忙完医学堂和育种的事，我会给你再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到时也就有能力与她相对抗了！”李弘看到张纵答应，当即也再次高兴的道。
正事谈完了，这时天色也不早了，因为李弘还没有吃晚饭，所以张纵让人准备了晚饭，然后陪着他一起吃了些，不过晚饭的标准是按照李弘平常的规格，大部分都是素菜，只有一盘瘦肉炒青菜，味道也十分的寡淡，不过平时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吃点清淡的也不错。
晚饭的时候，太平也来陪李弘聊了一会，当得知李弘要让他们提前去洛阳时，太平也十分的高兴，虽说出嫁从夫，但身为女儿，还是希望能够陪着父母，更何况李治的身体不好，这让太平也十分的担心，如果能够在身边照顾的话，她也能安心不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张纵也开始忙碌起来，医学堂的建造需要加速，另外孙思邈也加入到对教材的编写之中，只不过进展有点慢，主要是孙思邈想要把后世医学的理论融入到教材中，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另外后世的医学理论加入教材后，也需要对教学的大夫进行培训，让他们先掌握这些的后世的医学理论，这样才能教给学生，幸好这些都有孙思邈这位大神医，倒是让张纵少操了不少的心。
一个月后，医学堂也终于修缮完毕，布局与后世的学校几乎没什么两样，同样有一个大操场，另外还分为住宿区和教学区，以及一个小一点的办公区。
而随着医学堂建造完毕，接下来重点就是老师和学生的挑选了，学生可以放最后，但老师的人选却必须提前，因为还要对他们进行一些教学培训，这点甚至张纵也要亲自参与其中，毕竟别人都没有这种大规模教学的经验。
不过也就在这天早上，张纵正准备去医学堂那边时，却忽然有客人前来拜访，正是之前刚从海上回来的凯撒。
“你怎么来了，难道已经准备好又要出海了？”张纵来到大殿，见到凯撒时也立刻笑着问道。
“不错，之前多谢张兄你的帮忙，才让我们提前种上牛痘，现在西边的海贸因为天花一度中断，如果不趁着这个好机会狠赚一笔的话，那实在太亏了。”只见凯撒也笑着回答道。
印度的西海岸爆发了天花，使得海上的商船不敢上岸停靠，海贸也因此中断，凯撒更是因此提前回到大唐，但现在有了种牛痘的方法，可以让人预防天花，所以之前凯撒请张纵帮忙，提前给他和手下都种了牛痘，所以他也准备立刻出海。
“海上风险太大，你何必要亲自冒险？”张纵这时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凯撒有野心、有抱负，更有能力，日后泥涅师想要复国，也需要凯撒的帮助，所以他也不希望凯撒出什么意外。
“多谢张兄的关心，不过我的船队才刚建立不久，人心也不太稳定，如果没有我亲自押船的话，我担心海上出现什么意外。”凯撒这时也沉声回答道。
张纵听到这里也禁暗叹一声，还是那句老话，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特别是像凯撒和泥涅师这种有着巨大的目标和使命感的人，他们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只能付出远超常人的努力与汗水。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劝你了，希望你能多多保重，万事小心！”张纵最后只得开口祝福道。
“多谢！”凯撒这时也抱拳拱手道，说到这里他也站了起来，似乎准备告辞离开。
不过就在这时，凯撒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只见他迟疑了一下忽然再次开口问道：“张兄，我与表哥以复国为目标，到时肯定有许多人挡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而为了达成目标，我们也只能将这些人扫荡一空，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你为何如此问？”张纵听到凯撒这个奇怪的问题也皱起眉头道，他不太明白凯撒的意思。
“没什么，只不过一时有些感慨罢了。”只见凯撒这时再次一笑，只是他的笑容中却似乎有些沉重，随后又颇为认真的看向张纵问道，“如果我们真的复国成功，肯定有无数人倒在我们脚下，而我与表哥的双手也会染满鲜血，张兄，你说后世的人会如何评价我们？”
第三百八十一章 贺进士
英雄与屠夫，有时候其实是指同一类人，比如中原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战将，他们对于本族人来说，当然是英雄，但对于他们的敌人来说，却可以称之为屠夫。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张纵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凯撒的问题，如果他和泥涅师真的复国成功，肯定有无数尸骨倒在他们的脚下，而对于波斯人来说，他们当然是英雄，但对于他们敌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凯撒似乎并不是真的想要从张纵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或者说他早就明白上面的道理，所以看到张纵犹豫时，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最后张纵在府中设宴为他送行，并且亲自送他出了城。
看着凯撒一行人渐行渐远，张纵的目光却变得有些复杂，最后忽然长叹一声，然后转身回到城中，凯撒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做，自己也同样有事要做，只是有些事能做不到说，有些却是能说不能做。
天气一天天的转暖，又到了百花盛开的时节，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张纵最悠闲快乐的时候，因为这是花圃中最灿烂的时节，各种花卉竞相开放，张纵每天都有无尽的喜悦和收获。
然而今年张纵却再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医学堂建好了，但老师的培训和教材的编写还需要他操心，另外玉米和土豆的大规模育种也进入到一个关键时期，所以他这段时间也忙的不可开交。
不过幸好太平和宁儿都十分理解张纵，所以并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对他也都十分的支持，这也让张纵能够放开手脚。
这天上午，张纵乘着马车出了城，医学堂那边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教材还在编写之中，不过据孙思邈说，教材的编写现在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只是一些扫尾的事情，估计最迟也会在一个月能完成。
有了孙思邈的保证，张纵也彻底的放下心来，现在他的精力也开始放到玉米和土豆的育种上，这两种高产作物现在已经在长安周围的皇庄种下了，上半年会收获第一批，下半年再收获一批，等到明年时，就会在关中大规模推广，另外还有中原地区，那里才是大唐最重要的产粮地。
张纵的马车出了城，到各个皇庄查看了一下玉米与土豆的生长情况，其实这也只是例行的检查而已，这两种作物都比较皮实耐活，一般只要不是故意的虐待它们，它们就能生长的很好。
玉米和土豆现在可是大唐的宝贝疙瘩，每一个种植玉米和土豆的皇庄中，都有司农寺的官员照看，而且如果出了意外，也是直接处理负责的官员，所以这些玉米和土豆都被照顾的很好，甚至有几个地方还出现水肥过多，导致水害和肥害的问题。
幸好这些问题都不太严重，所以张纵也只是叮嘱负责的官员注意一些，其它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以玉米和土豆的长势，估计等到初夏之时，就能收获了。
巡视过皇庄后，张纵本打算回城的，但是他发现这里离自己的庄子很近，说起来他也很久没有去庄子上看看了，于是他就让马夫拐了弯，乘车来到了自己的庄子。
就在张纵的马车进到庄子，却没想到庄子里竟然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刚开始张纵还以为庄子里哪家要成亲呢，却没想到进到庄子后，却没发现有人家成亲，反而整个庄子都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最后当张纵带人来到庄子另一头的麦场上，这才发现麦场上排开了几十张桌子，整个庄子的人都在这里喝酒吃肉，男人拼酒女人抢肉，小孩子跑来跑去闹个不停，整个场面热闹的不成样子。
“怎么会这样？”张纵看着眼前这副热闹的景象也十分惊讶，毕竟这不年不节的，而且又不像是婚丧嫁娶，竟然会让整个庄子的人聚在一起大吃大喝，这可实在太不寻常了。
幸好张纵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人，这个人名叫张守，与张纵是同族，不过张守的辈份比较小，见到张纵还得叫一声堂叔，当初张精到外地做官后，张纵就请张柬之派个信得过的人帮他打理庄子，于是张柬之就把张守派来了。
当下张纵派人把张守叫来，结果只见张守也喝的满脸通红，不过当得知张纵来了后，也立刻放下酒碗跑了过来，见到他也立刻喜气洋洋的道：“见过堂叔，您已经知道庄子上的喜事了？”
“我还想问你呢，庄子上到底有什么喜事，让你们大白天的聚在一起喝酒？”张纵看着有了六七分醉意的张守也不禁无奈的问道，这个张守什么都好，平时庄子打理的也井井有条，唯一的毛病就是好酒，见到酒就走不动道。
“嗝~，堂叔您不知道呢，咱们庄子出了文曲星，之前在咱们庄子寄住的几个诗书人，竟然出了一位进士，今天正是他做东，请咱们全庄子的人吃酒席！”只见张守打了个酒嗝，两腮酡红的开口道。
“哦？科举已经结束了吗？”张纵闻言也是一愣，他这段时间忙着医学堂和育种的事，还真没怎么关心科举，不过他倒是记得，之前科举的主考官定下来时，他曾经把贺知章的文章送了过去，不出意外的话，庄子出的这个进士应该就是贺知章。
果然，张守听到张纵的话也立刻再次笑道：“已经结束了，不过榜单也是今天刚出来，咱们庄子也只出一个贺进士，他现在就在席上，要不要请他过来见一见您？”
张纵闻言也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色，他之前得知贺知章住在自己庄子上时，就曾经想过要找机会见一见他，甚至还收下了他的投卷，但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忙了，别说见贺知章了，连庄子他都没来过，所以也一直未能如愿。
想到这里，张纵也当即点头道：“贺进士在哪？我亲自去见他！”
第三百八十二章 建私塾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这是杜甫《饮中八仙》的第一句，写的就是贺知章喝醉后的情景，能被诗圣称为酒之中仙，甚至还排在李白的前面，由此可知贺知章对酒的喜爱。
十分巧合的是，张纵见到贺知章时，见到的也是一个醉醺醺的贺知章，哪怕坐在那里，也已经是东倒西歪，天知道他喝了多少。
不过张守倒是清醒了一些，当下上前扶着贺知章起来，然后来到张纵面前，并且向他介绍道：“贺进士，这位就是我家堂叔，当朝的驸马张学士，你不是一直想拜见他吗？”
贺知章虽然喝醉了，但听到张纵的身份也一下子站直了身子，随后睁大一双醉眼寻找着着张纵，当看清张纵的模样时，也立刻行礼道：“在下……在下……”
贺知章在下了好几次，但却无论如何说不下去，最后瞪大迷茫的双眼看着旁边的张守道：“我叫什么来着？”
看到贺知章醉到连他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张纵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本来他还想和贺知章好好的聊一聊的，但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了，所以最后他也只能让张守派人带对方下去休息，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聊也不迟。
不过贺知章虽然下去休息了，但张守的酒却醒了，而且他还真有事情要和张纵商量，于是等贺知章下去后，他也立刻上前道：“堂叔，庄子里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什么事？”张纵闻言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他一向不怎么管庄子里的事，一般都是由婉儿去处理。
“是这样吧。”只见张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今年住在庄子里的几个诗书人，除了贺进士外，还有其它人也考上了，虽然只是明经科，但进行也有安排，但也有人没有考上，这些落榜的举子大部分都准备回家，但也有个人想留下来，并且问我需不需要在庄子里建个私塾，他可以充当教书先生。”
“这是好事啊，你答应下来就是了！”张纵闻言也立刻道，大唐的教育极其落后，几乎绝大部分人都是文盲，认识几个字的人都少之又少，这可不利于大唐的发展，所以张纵对教育是十分支持的。
“好事是好事，可是这个建私塾的费用怎么出，另外还有上私塾的学童，是不是每年收一点束脩？”张守以前也是读过书的人，毕竟张家虽然不是巨富之家，但却书香门第，所以族中子弟都是从小读书，只不过张守在读书上没有天分，所以才转而经商，后来才被派到张纵这里做了管事。
“这个……”张纵之前还真没仔细想这个问题，于是只见他沉思了片刻后，当即抬头道，“私塾的修建费用，以及先生的月例都由庄子里支出，至于学童，每年就象征性的收点粮食，另外告诉庄子里的人，我名下的产业需要人，如果能读书识字，日后我会从庄子挑选人到城中的产业做工，到时能不能混出个模样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反而不会珍惜，免费的更是如此，所以张纵才会要求向学童收一点粮食做学费，另外做为佃户，他们的生活相当没有保障，遇到张纵这样的主家还好一些，万一遇到个周扒皮，那可是真的生不如死。
但是佃户们几乎都是文盲，眼界也十分的短浅，所以张纵担心这些人不愿意送孩子上学，要知道这个时代，大点的孩子几乎可以顶半个劳力，所以他才会给佃户们一个许诺，要知道这些佃户们也知道，如果家里有人进城务工，收入远比他们各地强。
只不过想要进城做工也并不是人人都能去的，毕竟这个时代属于农业社会，绝大部分人都被束缚在土地上，平时有人想要进城做工，都要求爷爷告奶奶，甚至送礼才可能得到一个进城的机会，而现在只需要读书就可以了。
“堂叔仁慈，我明天就去办！”张守当即高兴的道，他虽然读书不成，但却希望其它人都能读上书，这点他倒是和张纵的想法一样。
聊完了私塾的事，张纵又问了一下庄子的情况，张守也一一做了回答。
其实这个庄子对张纵的作用已经不大了，这几年他与城阳长公主合伙做生意，平时的收益远超这个庄子，所以他早就不指着庄子上的土地赚钱，不过做为主家，他还是希望能改善一下佃户们的生活，不要像他们的祖辈那样，一辈子都在土地里找生活。
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张纵就告别了张守，然后乘着马车回到城中，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虽然这个时候，许多人都在忙着回家，但却也是街道上行人最多的时候，许多小商贩也在抓紧最后的这段时间，卖力的吆喝着招揽生意。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张纵的错觉，他总感觉眼前的长安城似乎比以往萧条了一些，也许说萧条有些过了，但他的确感觉街道上的行人比以往少了，甚至连街道两侧的商贩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拥挤了。
“看来迁都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只希望长安城不要因此而衰落下去！”马车中的张纵打量着车窗外的景象，最后也不禁有些感慨的道。
长安是一座伟大的城市，在大唐更是让它达到了顶峰，但随着大唐的衰落，长安也因此一蹶不振，后世的上千年都没有再崛起过，这也不禁让人为之扼腕叹息。
不过感慨归感慨，历史的大势并不会因此而改变，哪怕身为穿越者的张纵，也只能在某些关键节点上，对历史的车轮推上一把，但至于车轮拐向何方，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回到家中，张纵也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毕竟在外面跑了一天，而且又都是土路，光是荡起的黄土就让人受不了，然后他才陪着太平吃了晚饭，并且在吃饭时，把庄子要建私塾的事告诉了婉儿，毕竟平时都是她替自己打理庄子。然而让张纵没想到的是，婉儿对建私塾这件事却十分的反对。
第三百八十三章 贺知章拜访
“为什么不行？”张纵也没想到婉儿会反对在庄子里建私塾，当下也十分的惊讶。
“公子你怎么不明白，如果佃户家的孩子都去读书了，日后有了别的去处，到时咱们去哪找佃户给咱们种地？”婉儿一脸理所当然的反问道。
张纵听到这里却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婉儿是担心这个问题，不过想想也正常，婉儿再怎么聪明，也受到时代的限制，所以有这种想法也并不奇怪，毕竟在绝大部分土地拥有者看来，不但土地是他们的，连土地上劳作的佃户也是属于他们的，所以他们当然恨不得把这些佃户祖祖辈辈都束缚在土地上。
“放心吧，就算现在的佃户都不干了，大不了再去外面招就是了，这几年咱们大唐的人口飞涨，不愁找不到种地的人。”张纵笑着劝慰道。
“可是新佃户总归不如老佃户用起来放心，万一有偷奸耍滑的人，到时还是庄子倒霉。”婉儿却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在她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读书的。
“种庄稼而已，如果他们偷奸耍滑，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而且让更多的人读书也是一件好事，往小了说，以后咱们需要的人手也可以从庄子上挑，往大了说，则是可以推动社会的发展，如果人人都能读得起书，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张纵也再次笑道。
“那更不可能了，如果人人都读得起书，哪还有人愿意下苦力种庄稼？”婉儿听到张纵最后的话却更加不赞同的反驳道。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如果人人都读得起书，到时自然会想出更好的办法种庄稼，甚至粮食产量说不会翻上无数倍，比现在土豆和玉米的产量还要高。”张纵闻言也再次大笑道。
张纵所说的读书可不仅仅是指四书五经，而是能让更多的人开启智慧，到时说不定可以搞起工业革命，从而带动农业的发展，比如化工行业的发展，可以让化肥成为现实，而机械行业更会大大推动农业的发展，到时集群化的农业生产搞起来，效率比现在的小农经济强上无数倍。
婉儿没有张纵后世的见识，当然也无法想像他描述的景象，不过她也看出来张纵的态度十分坚决，所以她也没有再争辩下去。
第二天是旬日，而且巡视过皇庄后，张纵也准备休息一下，所以今天他也就没有出去，刚巧宁儿也来了，于是他就陪着太平和宁儿在家里，几个人聊天玩乐倒也十分的悠闲。
不过就在这时，却忽然有人禀报，说是外面有客人求见，本来张纵是不想见的，毕竟自从他做了驸马，特别是掌握了一些实权后，就有不少人想走他的门路，所以这段时间想要拜访他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一般的客人他也都懒得见。
然而今天这个客人却有些不一样，张纵得知对方的名字时，也立刻决定见一见对方，因为来人正是昨天他见过的贺知章，不过昨天对方是一副醉鬼的模样，实在没办法交流，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主动登门拜访了。
当下张纵来到前面的大殿，果然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品茶的贺知章，不过相比昨天醉醺醺的模样，现在的贺知章却是一副士子的打扮，看起来十分的斯文。
“在下贺知章，拜见张学士！”贺知章看到张纵出来，却是脸色一红上前行礼道，估计也是知道自己昨天太失态了。
“贺进士不必多礼，请坐！”张纵这时也十分客气的道，虽然两人现在地位悬殊，但他依然不敢对贺知章有任何的小视。
贺知章闻言也坐了下来，不过随即就再次道歉道：“昨日在下喝的烂醉，实在是有失体统，万望张学士不要怪罪。”
“贺进士客气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更何况是中了进士，庆祝一下也是应该的！”张纵听到这里也立刻笑道。
说起昨天的庆祝酒宴，张纵从张守那里也听说了一件趣事，那就是昨天的酒宴花费不菲，贺知章虽然出身不错，但进京时带的钱财也不多，否则也不会租住在城外的庄子里。
但就算是手头不宽裕，但贺知章为了庆祝自己考中进士，依然毫不犹豫的决定请所有人大吃一顿，甚至为此把他骑的马都卖了。
不过贺知章做出这种事也并不奇怪，要知道他与李白相遇时，因为酒资不够，干脆就把自己上朝用的金鱼袋都给当了，现在卖一匹根本不算什么。
贺知道看到张纵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当下也是松了口气，这时张纵又询问了一下他在京城的情况，而贺知道也一一做了回答。
说起来贺知道本就是个洒脱的性子，所以在聊了几句后，也慢慢的放松下来，在与张纵的交谈时也表现的十分淡定，只是表示了一下自己对张纵的感谢，毕竟他能中进士，也多亏了张纵的帮助。
“对了，你既然中了进士，估计很快朝廷就会给你分配职位，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打一下招呼！”张纵这时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于是再次开口道。
中了进士后，朝廷会给这些新晋的进士分配官职，一般都是外地的县尉或县令之类的，只有状元、榜眼之类的才能留在京城，比如历史上的贺知章，就是中了状元，然后才留到国子监教书，只是他的名利心太轻，所以一教就是二十多年，换做别人话，恐怕早就想办法调到别处任实职了。
“这个……”贺知章闻言也露出犹豫的表情，要说没有想法肯定是假的，只是他又怕太过麻烦张纵，不过最后他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因为他已经欠了张纵的人情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多欠一些。
想到这里，贺知章也再次站起来行礼道：“启禀张学士，在下的确有个想法，还望学士成全！”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张纵闻言也十分高兴的道，他这时也十分好奇，不知道贺知章会选择去做哪方面的事？
第三百八十四章 招生
“我……我想去国子监！”只见贺知章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道，只是说出国子监这三个字时，他的脸也微微发红，毕竟他只是个进士，而不是状元，按说是没有资格进国子监的。
“果然！”张纵听到这里也是暗笑一声，看来贺知章与原来历史上的选择一样，难怪他在国子监一呆就是二十多岁，现在看来他是真的喜欢国子监。
“没问题，我可以帮你安排！”张纵当即点头道，本来贺知章应该是个状元的，虽然这个状元要晚上几年，不过既然他的命运既然因自己而改变，那索性就再帮他一下，让他的命运走到原来的轨迹上。
“真的？”看到张纵如此痛快的答应，贺知章一时间竟然有点不敢相信，但他随即就反应过来，当即郑重的向张纵行了一礼道，“多谢张学士成全！”
“呵呵，你也不必谢我，国子监的官员虽然不参与政务，但却负担着教书育人的重任，朝堂上的官员有将近三分之一都来自国子监，所以你进到国子监后，也务必要尽到自己的责任，万不可因此而懈怠了！”张纵先是微微一笑，随后又有些严肃的道。
其实张纵已经看出来了，贺知章与他的性子有点像，都是有点懒散，不喜欢处理太多繁杂事务的人，所以他才想去国子监教书，这样即清贵又清闲，至少除了教书外，没有其它的事情让他操心，这点倒是与张纵之前去崇贤馆教书一样。
“张学士放心，在下省得！”贺知章当即再次拱手施礼道，他虽然懒散，但却是有个责任心的人，只要是他的责任，他也绝不会懈怠。
张纵对贺知章的品行还是信得过的，当下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与对方聊了几句，这才让对方离开。
其实张纵也想过，要不要把贺知章安排到医学院去，毕竟医学院想要运转起来，可不仅仅只需要学生和老师，另外还要有不少的行政管理人员，这些就需要由其它的官员充当，之前张纵也在四处挑人，安排贺知章进医学院也只是他一句话的事。
不过人各有志，贺知章既然想去国子监教书，他也不好强求，另外贺知章不喜欢繁杂的事务，估计也不愿意去医学堂做行政管理方面的事。
送走了贺知章，张纵再次回到内宅陪太平和宁儿，接下来没有人再来打扰，只不过张纵却有些心不在焉，特别是看到宁儿时，几闪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怎么了，世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宁儿与张纵心意相通，早就看出了张纵有话要和自己说，于是这时她也主动走到张纵身边轻声问道。
“这个……”只见张纵犹豫了一下，随后这才无奈的开口道，“宁儿，等到下半年时，我可能就要带着太平去洛阳了，到时你……”
张纵说到最后也更加的犹豫，他已经答应李弘要去洛阳，太平当然要跟着他一起去，但宁儿怎么办？毕竟城阳长公主并没有搬走，所以他也不知道宁儿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去洛阳。
宁儿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只见她听后也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而是沉默了片刻当即开口道：“世兄去哪我就去哪，至于母亲那里，我会去说的！”
“宁儿！我……”张纵闻言也激动的抓住宁儿的双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在这段感情中，宁儿付出的太多了，而他的回报却又太少了，这让他总是感觉自己对不起宁儿。
宁儿似乎也感觉到张纵心中的想法，当下同样的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声音轻柔的道：“世兄不必因此而心生愧疚，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而且我求其它，只要能守在世兄的身边，一切就足够了。”
听到宁儿的这些话，张纵却更加愧疚了，而宁儿也感觉到了，当下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握着他的手紧紧的依在他的身边，不远处的太平看到张纵与宁儿的举动，虽然有些吃醋，但她也没有过来打搅，虽然刚开始有些奇怪，但现在三人也都已经慢慢的接受了彼此间的关系。
时间过的很快，医学堂一切进展顺利，毕竟长安这边李弘说了算，有李弘在背后支持，自然没有人敢给医学堂使绊子，唯一的麻烦也就是教材的编写，但是在孙思邈等人的努力下，也终于在花费了几个月后，编写出了一部教学用的教材。
整个教材主要还是以中医为骨干，但却加入了不少后世的医学思想，解释了一些中医无法解释的医学问题，这些后世的医学理论可能现在还占据不了主流，但张纵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终究会引起人们的重视，从而让医学走上更加科学的道路。
随着教材的编写完成，另一件事也被提上日程，那就是医学堂要公开招收学生，所有能够达到要求的人都可以来报名。
值得一提的是，医学堂第一年的招生条件放的很宽，只要能够熟练的读写，并且在十八岁以下的年轻人，都可以来学堂报名。
之所以设年龄的限制，主要因为学医是个很花时间的事，如果让一些年纪太大的人来学，就算学成了，日后能够行医的时间也会比较少，另外年轻人精力充沛，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也更强，也能更快的掌握教授的知识。
随着医学堂招生的事宣传出去后，也立刻引起了长安城的轰动，毕竟大夫在社会上的地位也比较高，而医学堂更是朝廷设立的学堂，里面的学生毕业之后，只要能通过考核，就可以到外地做医官，这可是真正的官身，相当于多了一条做官的门路。
百姓们对做官的热情远超张纵的想像，在招生消息放出去的第一天，医学堂的大门就被报名的人给挤爆了，为此张纵不得不调来一批金吾卫维持秩序，名得发生踩踏的事故，但就算是这样，排出去的长队也足有几里长，几乎把路都给堵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开学了
“是不是收的学生太多了，毕竟才是第一年，不是应该要谨慎一些吗？”孙思邈看着手中厚厚的名单，脸上也露出担心的表情道，仅仅一天时间，就有数千人报名，虽然其中大部分都不合格，连第一关的熟练读写都通不过。
但剩下合格的人数依然有不少，比如孙思邈手中的名单上，就有数百人之多，这些都是通过考试的人，而最终的学生人选也要从这里挑选，按照张纵的要求，第一批学生就足有三百人，这个数字可是超出了他之前的预估。
“三百人可一点也不多，事实上正是因为这是第一次招生，所以才决定只招三百人，等到明年稳定下来，估计这个数字会再次翻上一番！”张纵却是淡定的一笑道。
“明年还要翻一番？”孙思邈听到张纵的话也更加的震惊，要知道国子监的学生名额也一共才三百人，而且是总数，换句话说，医学堂第一年招的学生就与国子监的总学生相等，明年更是变成了六百，这个数字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惊人了。
“孙道长不必惊讶，国子监是为了培养官员，不过咱们大唐现在可不缺官员，但却极其缺少大夫，不仅仅是民间，另外还有军中也需要专门的军医，为此咱们的学堂还专门开设了军医科，所以您完全不必担心学生太多的问题！”张纵笑着开口解释道。
医学堂内部的课程划分也是参照后世，将医学细化为几个学科，比如儿科、妇科、内科等等，另外还有专门的军医科，这些学科的侧重点不同，学习的内容也不同。
说起来在大唐这个时代，给医学细化为不同的科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因为这个时代的大夫更推崇全科大夫，比如孙思邈，就是最有名的全科大夫，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或孩子的病，或是内伤或是外伤，他全都十分的精通。
但是要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孙思邈这样，有能力学习所有的医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细化分科，使得学生需要学习的知识量大为减少，从而缩短学习的时间。
孙思邈听到张纵的解释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张纵的话也有道理，不过随即他又有些担心的道：“军医科虽然开设了，但我听说愿意报军医科的人并不多，毕竟军中的条件艰苦，而且又十分的危险，我担心等到开学后，没有人愿意报军医科怎么办？”
孙思邈的担心也十分有道理，因为在学生报名时，学校都会让他们填写一份调查用的表格，这也是张纵想出来的，目的就是看一看这些学生更愿意学哪一科，以及对学生品行的简单考核等等。
而在调查表上，愿意选择学军医科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十个中都没有一个，但偏偏军医科需要的人手却还特别多，再加上医学堂招学生后，并不是立刻就让他们选学习的医科，而是需要进行初步的医学基础学习后，再按照他们的兴趣与能力去选科，所以孙思邈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这个简单，如果到时没有人愿意先军医科，那就规定其它各科的人数，然后再进行考核，只要合格的才能进到这一科，剩下的全都充到军医科去！”张纵也毫不客气的道，既然进到医学堂，他就不怕这些学生能翻得了天。
其实张纵本来还想在医学堂开设法医专业的，毕竟他对法医比其它学科更加擅长，而且大唐也急需专业的法医人才，相比之下，法医比军医更不受欢迎，毕竟他们可是天天与死人打交道，哪怕是后世，人们对法医这个行业依然存在一些偏见。
不过开设法医的想法虽然诱人，但最终张纵还是没有真的提出来，主要还是时机不成熟，毕竟现在大唐别说法医了，连专门的仵作都没有，遇到死人的案子，都是找一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士随便检查一下，而且就算后来有了仵作，地位也极其的低下。
在这种社会环境下，张纵想要一步到位，把法医搞出来，恐怕也不会有人愿意去学，毕竟社会的共识并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这件事得慢慢的来。
因为报名的人实在太多，所以医学堂的招生也只持续了三天就结束了，而且这三天合格的人也有上千人，但最终学堂只收三百人，这也意味着有大半都得被筛选掉。
不过这倒也好办，在复试的时候，张纵亲自设计了一张考卷，对所有通过初试的进行考试，然后按照成绩取前面的三百名就行了，不过最终录取的人数却达到了四百人。
之所以多出一百人，一是因为人数实在太多了，有些仅仅只是一分一差，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机会也实在说不过去，另外学生进到学医堂后，也并不意味着一帆风顺了，事实上这才只是开始。
医学堂实行的是淘汰制，每月都会举行考试，如果多次排在最后，肯定会被劝退的，另外就是孙思邈提出，学医之人最重品行，一个人的医术怎么样暂且不提，但做为医生的品行必须不能有问题，而如果在学生中发生有人品行不端，立刻就会被开除，毕竟一个品行不端大夫，医术越高明，他的危险就可能越大，要知道医术不但能救人，同时也可以杀人。
随着招生的结束，整个医学堂也总算是万事俱备，就差开学了，虽然现在天气炎热，放在后世正值暑假时期，但大唐这个时期可没有暑假一说，连私塾里的学生都要冒着酷暑读书写字。
所以医学堂也不会那么娇气，就在招生结束后的第七天，也就是六月初的时候，医学堂也正式开始上课，所有学生全都来到学堂，然后住进了宿舍之中，第二天就开始了正式上课。
哪怕是后世的学校，每次放假结束，新学期开学时，都会是一番鸡飞狗跳，更别说医学堂这么一所新开办，甚至可以说前无古人的学校了，所以在开学的第一天，学堂中就出一件大事。
第三百八十六章 打架斗殴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全都给我抓起来关禁闭！”周神威气的暴跳如雷，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才开学第一天，竟然爆出了学生打架的消息，而且还不是两个人，而是两群人打了群架，这种性质可实在太恶劣了。
医学堂设立后，自然需要一个校长的角色，本来孙思邈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年纪大了，而且又不愿意做官，所以最后就由他的得意门生周神威充当，这也给医学堂立下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日后的每任校长，都是由尚药典御充当。
相比怒火万丈的周神威，旁边的张纵却显得十分冷静，当下他先是安抚了一下发怒的周神威，免得把他气出什么病来，然后这才向禀报的人问道：“现在打架的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受伤？”
“学堂的人已经把打架的人分开了，受伤的人倒是有，不过都是些轻伤，不碍事的。”禀报的人回答道。
“那有没有查清楚他们打架的原因？”张纵再次开口问道，像这种校园打架的事简直太多了，他从小上了十几年学，光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就有好几十起，毕竟一帮精力过盛的孩子或年轻人关在一起，无处发泄的荷尔蒙肯定会导致一些暴力问题。
“这个……”听到张纵问起打架的原因，禀报的人却露出迟疑的表情，甚至偷偷的看了看周神威，似乎有什么话不敢说。
“看我干什么，快点实话实说，这两帮人到底因为什么打架？”周神威这时却再次恼火的道，本来开学第一天，正是所有人都十分高兴的时候，偏偏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让他的老脸上也感觉无光。
“咳，这个……”只见来人再次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道，“打架的原因我们已经搞清楚了，带头动手的人名叫王明，是……是御医王尚的儿子。”
听到王明和王尚的名字，周神威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张纵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感觉这两人恐怕与周神威有很大的关系。
接着来人又把两帮人打架的原因讲了一遍，而这时张纵才搞明白，原来一切都与那个王明有关，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他的话，根本不会有这次斗殴。
医学堂的学生之中，大概上分为两个人群，一个就像是王明一样，家里本来就是行医出身，甚至有人直接进宫做了御医，他们这些人生活优越，从小又受到很好的医学教育，可以说能力远超其它的学生。
当初张纵决定设立医学堂时，就决定给那些医学世家出身的年轻人留一定的名额，这主要是为了减少来自医学世家的阻力，毕竟他还需要这些人帮着自己进行医疗改革，不能把他们彻底的推到对方面上，所以学堂的第一批学生中，有近百人都是类似王明这样的出身。
而与王明相对的，自然就是之前从社会上公开招收的学生，这些学生的出身五花八门，他们的父亲可能是农户，也可能是做生意的小商人，甚至是长安城做工的普通百姓。
一般来说，他们的家世都比较低，但也不是特别穷，毕竟有钱有势的人看不上医学堂，而真正穷人家的孩子，可能连公学都上不起，因为他们从小就要跟着父母一起干活，根本不可能识字。
两批来自不同社会阶层的学生混住在一起，发生冲突的可能性自然也放大了许多，而冲突的核心就是那个王明。
今天虽然是第一天开学，但其实在昨天的时候，学生们都已经陆续的来学堂报道，并且带着被褥搬进了学堂准备的宿舍之中，一日三餐也都有食堂提供，他们可以凭着学堂发的学牌领饭。
值得一提的是，学堂的食宿并不是免费的，甚至学生学习期间产生的其它费用，也是由学生自己承担的，不过学堂并不会直接向学堂收取这笔费用，而是暂时由学堂承担，等到学生毕业后，分配到各地任职后，才会从他们的俸禄里扣取这笔学费，这个做法当然是张纵从后世的助学贷款中得来的灵感。
虽然学堂开学的第一天有些混乱，但因为之前的准备充足，所以一切都还比较不错，至少在管理上没出什么大乱子，但却没想到学生中却发生了问题。
每个学生宿舍住四人，而且都是随机安排的，王明也一样，不过巧合的是，宿舍中有两人都是他的旧识，这两人的父亲或社会也都是宫中的御医，所以他们彼此也都认识。
不过最后一个学生却出身比较低，父母只是在城外有几亩薄田，虽然不能说穷的吃不起饭吧，但也只是只是勉强度日，只是这个学生的父母比较有远见，让他上了公学，所以才能通过学堂的入学考试。
一个宿舍里四个人，有三个人都互相认识，另外一个不但是陌生人，而且还与他们来自不同的阶层，再加上王明这个人的性格比较嚣张跋扈，所以在昨天住到宿舍时，他就与那个名叫刘林的贫寒学生发生了冲突，或者说他单方面的欺负人，甚至要把刘林赶出宿舍。
不过王明的嚣张跋扈却引起他们对门宿舍的注意，这个宿舍有个名叫李纯的人，他看不懂王明欺负刘林，于是就上前制止，结果两人也再次爆发冲突，但最后在众人的劝说下，两人也没有打起来。
但是今天正式开学时，王明与李纯、刘林等人又在食堂见了面，几句口角之下终于挑起了双方的怒火，于是两帮人就打了起来，确切的说是李纯带着刘林单挑王明一边的七八个人，而他们打架时也涉及到食堂的其它人，导致整个食堂一片混乱。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张纵也长出了口气，打架的原因也并不新鲜，无非就是王明仗势欺人，只不过这个王明到底仗的是谁的势呢？
张纵想到上面这些时，也不禁看向了脸色难看的周神威，看他的表情，估计这个他应该认识这个王明，或者是王明的父亲。
第三百八十七章 审问
学堂操场的一角，十几个学生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一个个都是鼻青脸肿的，衣服也扯烂了，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张纵与周神威迈步走了过来，目光也一直在打量着这帮打架的学生，开学第一天就打架，而且还是在餐厅那种人流巨大的地方，如果不是及时被人制止，说不定会引发学生之间的踩踏，可以说影响极其恶劣。
“谁是王明？”张纵来到这些学生面前，扫视了一下众人这才开口问道。
“我……我！”这时只见一个学生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看向张纵的目光也满是畏惧，显然他认识张纵，也知道张纵的身份。
张纵这时也打量了一下这个王明，只见对方身材高大，虽然满脸的青肿，但依然能看出他的长相不错，再加上身上的衣服也比较华丽，一副富家公子哥的形象。
张纵打量了一下王明，但并没有说话，这个王明虽然长的一表人才，但地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身边的周神威现在也是一脸的痛心疾首，因为王明的父亲正是周神威的弟子，换句话说，他其实是周神威的徒孙。
也正是有这层关系，所以周神威为了避嫌，直接把这件事交给张纵处理，他从刚才进来就一言不发的瞪着王明这个徒孙，这也是王明害怕的原因，当然如果不是认出张纵的身份，他可能刚才就跑上前向周神威求饶了。
其实周神威对王明并不是很熟悉，顶多也就是以前逢年过节时，王明的父亲带他去拜访过周神威，毕竟周神威也有不少的弟子，王明只是其中比较出色的一个。
“谁是李纯？”张纵这时再次开口问道，王明是主动惹事的一个，而李纯则是另一边打架的主力，至于那个被欺负的刘林，却只是双方打架的导火索。
“我是！”只见学生中最高大的一个人站出来回答道，王明的个子已经比较高了，但这个李纯却比对方还高出半头，而且十分的健壮，以他的身材来看，倒是个参军的好架子。
张纵这时也在打量这个李纯，随后忽然一笑道：“听说你很能打，虽然你们一方只有你和刘林两个，但却靠你一个人把王明几人打的鼻青脸肿，难不成你学过武艺不成？”
其实从现在几人的状态上也能看出来，除了李纯外，其它人全都是鼻青脸肿的，唯独他几乎看不出有什么伤痕，甚至衣服都还十分的完整，显然他的武力值远在其它人之上。
“我……我以前做过游侠儿！”李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
游侠最初是指那些豪爽好结交，轻生重义，勇于排难解纷的人，这也是“侠”最初的解释，但是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游侠儿的意思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比如在大唐这个时期，游侠儿的名声就不太好，这主要是因为一些无所事事的年轻人，都喜欢标榜自己为游侠，而这些人的品行良莠不齐，许多人干脆就是地痞流氓，这也更加导致游侠的名声全都被败坏了。
换句话说，在唐人眼中，游侠儿这个称号，其实更像是后世人们对“杀马特少年”的看法，虽然不能说他们都是坏人，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词，当然也有些中二病少年被古代游侠的事迹激励，自愿成为游侠，平时也会尽自己所能的行侠仗义，但他们并不能代表所有人，而且他们年轻冲动，有时反而会被别人利用。
不过无论游侠儿的名声如何，但既然敢自称游侠，一般都会学习一点拳脚功夫或是剑术，这个李纯既然做过游侠，能够以一敌多也就不奇怪了，再加上王明这帮人全都是些娇嫩的公子哥儿，自然更不是他的对手。
“既然做过游侠，又为何改行学医？”张纵闻言也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个李纯再次问道。
“学生当年少不更事，做了不少让父母家人失望的事，幸好现在醒悟过来，所以决定做个正经的职事，这才选择行医救人！”李纯这时十分诚恳的道。
“没想到还是一个浪子回头，倒也十分难得。”张纵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他这才又扫视了一下众人，这才再次开口道，“都说说吧，你们到底因为什么打架？”
虽然张纵已经知道了他们打架的原因，但他还是想听一听这些当事人的说法，毕竟兼听则明，不能因为别人的一面之辞就给他们定罪。
听到张纵问起打架的原因，这帮学生一个个互相对视一眼，反而没有人敢说话了。
不过就在这时，只见人群中终于有人站出来道：“这件事与李纯兄无关，是我被王明等人欺负，他完全是为了帮我，所以才惹怒王明等人，从而引发了今天的事！”
这个说话的学生应该就是那个受欺负的刘林，他倒是挺讲义气，这时依然站在李纯身边，要知道事情虽然因他而起，但打伤王明等人的却是李纯。
张纵听完刘林的话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王明问道：“你们有什么可说的吗？”
看到张纵没有理会刘林，本来惊慌的王明眼中也一下子爆发了几分希望，当下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启禀张学士，我与刘林发生了几句口角不假，但是这个李纯却仗着身强体壮，在餐厅与我等发生冲突，而且您看我们几个，全都被他打的鼻青脸肿，还望学士为我等主持公道！”
“这么说来，是李纯的错了？”张纵闻言却忽然一笑道，只是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讽刺，如果王明能够老实的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他可能还会给对方一个机会，但现在他却想避重就轻，把脏水泼到李纯身上，这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没等张纵开口，旁边的周神威却再也忍不住了，当即上前一脚把王明踹倒在地怒道：“混帐东西，都这种时候了还不认错，难道你以为能够糊弄我们所有人吗！”
第三百八十八章 准备动身
张纵也没想到周神威竟然会亲自动手，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表面看起来周神威是恨铁不成钢，所以亲自动手打这个徒孙，但其实反而是在救王明，估计他是怕王明惹得自己生气，从而加重对王明的处罚，所以才会亲自动手，打断了王明的话。
想到这里，张纵也不禁为之好笑，他可没有那么小心眼，也至于为了王明的几句话而公私不分，不过周神威与他接触的时间还短，对他的性格也不是很熟悉，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毕竟张纵的身份实在太特殊了。
周神威踹了王明几句，而王明面对这位师公当然是一动不敢动，最后还是张纵上前拦住了周神威，然后这才笑道：“周典御不必太生气，学生犯了错，一切按学校的规矩处理就是了！”
周神威这时也气的不轻，当下喘了几口粗气的道：“张学士所言极是，王明仗势欺人，而且还聚众斗殴，不但影响恶劣，品行更是大有问题，医学堂绝不能容忍有这种人，所以我建议将他赶出医学堂！”
周神威的话一出口，本来抱头蹲地的王明也吓的肤色大变，当即也忍不住大声哀求道：“师公不要把我赶出去，我再也不敢了！”
“哼，不要叫我师公，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儿子，竟然教出你这么一个混帐东西！”周神威却是气的再次怒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毕竟从他老师孙思邈开始，就对弟子的品行极为看重，所以他对王明的行为也是十分恼火。
张纵听到周神威对王明的处置，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因为医学堂本来就有规定，对学生的品行极为看重，王明的所做所为都在证明他的品行有问题，这种人若是学医，恐怕日后也会成为一个无良的大夫。
旁边的李纯和刘林这时也吓的不轻，因为他们也没想到，仅仅是打了次架，王明就被开除了，而且王明竟然还是周典御的徒孙，他们可没有这种背景，所以他们也更加担心自己会被如何处置？
张纵这时也注意到忐忑不安的李纯和刘林，当下他和周神威低声商量了几句，随后周神威也点了点头，然后这才对两人道：“虽然这次的事情责任在王明，但你们的确也动手了，王明被开除，你们几个也全都要被记大过一次，如果再犯，王明就是你们的下场！”
听到自己不必像王明那样被开除，李纯与刘林，包括那些跟着王明一起欺负人的家伙也全都松了口气，至于再犯他们是绝对不敢了，毕竟连王明这么硬的背景都没用，更别说他们了。
“学生谨记，绝不敢再犯！”李纯带头向张纵与周神威两人行礼道，其它人也纷纷附和，一个个脸上也都带着敬畏之色。
看着这些学生的表情变化，张纵也是暗自一笑，出了王明这种人，其实反而是件好事，因为刚好用来给学生们立威，让他们心存敬畏，这样日后也就好管理多了。
处罚定下来后，王明直接被赶了学堂，而李纯等人在记过之后也继续上课。值得一提的是，就在王明被赶出去不久，他父亲王尚立刻亲自带着王明赶来学堂向周神威请罪，结果他们父子二人再次被周神威骂了一顿，至于王明依然保持原来的处罚，这辈子都别想再进学堂了。
随着王明与李纯等人的处罚下来后，整也极大的震慑了学堂的其它学生，接下来再也没有人敢闹事，就算是有矛盾，一般都是私下里自己处理，或是上报给学堂，估计在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敢动手打架了。
当然了，学堂刚开始运行，总归会出现一些或这或那的问题，毕竟学堂是个新生的事物，之前谁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张纵虽然上学的经验，但却没有管理一所学校的经验，所以难免会有考虑不到的地方。
不过万幸的是，出现的都是一些小问题，并不影响日常的上课，而且这些问题也根本不需要张纵亲自处理，周神威等人自己就可以解决。
最关键的还在于孙思邈等人编写的新教材，虽然有些人对一些后世的医学理论提出了质疑，但在孙思邈的威望下，还是压服了这些人，使得新教材顺利的使用。
值得一提的是，孙思邈在编写过教材后，并没有立刻回风孔山，而是依然坐镇在医学堂，只不过他不参与学堂的管理，只是偶尔会出面给学生上课。
不过孙思邈上课时，不但学生来听，学堂的其它老师也会找机会跑来听，因为在听课时，他们可以找机会向孙思邈提出自己在医学上遇到的难题。要知道这个时代没有网络，交通也不发达，甚至连能找到的书籍都不多，所以遇到问题时，他们只能靠自己解决，而现在有孙思邈能替他们解惑，这对于许多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看着医学堂一天天的走上正轨，张纵也总算放下心来，另外玉米与土豆的大规模育种也十分顺利，特别是土豆，这东西即可以半年收获，也可以一年收获，区别只是一年收获的土豆个头比较大。
不过大唐现在需要土豆做种子，也不需要太大的土豆，事实上大土豆在做种子时，需要让它发芽后再切割，反而不如用小土豆来直接种植方便。
随着土豆与玉米的收获，张纵手中的事情也终于处理的差不多了，而当初他答应过李弘，会在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后去洛阳，现在也是时候兑现这个承诺了。
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后，张纵也终于处理完手头的事务，于是这天上午，他再次来到芙蓉苑向李弘复命，无论是育种还是医学堂的事，他都办的相当不错，接下来就要看李弘对自己的安排了。
也就在张纵准备动身去洛阳的同时，洛阳西南的官道上，一支矫健的骑兵也正在打马飞奔，而为首的则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将，此人正是刚刚离开赤岭关，准备赶赴洛阳的薛仁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