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尸横山野话秋凉
晚上十点,灵域仍然如同一个行走的木偶一样在夜间奔袭,他穿越了田埂地头,穿过了一条条河流,穿越了一片片湿地在向嘉林这座城市中心进发。
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张艺他们跟在后面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但是这没有办法,现在的灵域无论怎么和他说话和问候都不搭理,他只是 在快速的奔袭,而且行走的路线故意避开了宽阔的马路,走偏僻泥泞的小径甚至是弯曲在河面上的热气管道。
也许是怕别人看见吓到别人,毕竟他这样腿不打弯的走路在夜色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僵尸,张艺是这样想的,但是两个老头却已经累得不省人事,口中喘出的气息就像拉风箱一样。
就在两个老人即将倒下断气的时候,灵域在医院边上一座废弃的公园里停下了。
这座公园处于嘉林市的老城区,属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里被废弃后修建了一些铁皮仓库,随后嘉林市一家私立国际医院新址建设到这里后面里的这些仓库也就废弃了。
可能是医院二期工程因为一些原因耽搁了,所以仓库的这块地方就像被时代遗忘了一样变成了一片废墟。
废墟靠近一条污水横流的河流,里面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芦苇,在芦苇丛中现在还能若隐若现的看到一些长满铁锈塌陷的铁皮房子。
“嗡”的一声,一道黑影丛灵域的身体中如同炮弹一样弹了出来落在芦苇丛中,但是芦苇丛却没有大量倾覆,只是向一边摇摆了一下。
黑影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是刘兵,他茫然的看了看眼前的灵域,又看了看这一人多高的芦苇丛,瞬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尖叫着准备跑开。
但是他还没有跑出视线就像撞上了一堵墙一样的反弹着掉到了地上,他一下子变得歇斯底里,脸上那个憨厚的笑容不知所踪,被一脸深绿色多代替,那暗红色的舌头不知不觉的漏出了嘴边,尽管他想极力的控制这一场面却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刘兵看着自己脖颈上一根永远无法拽掉的绳子他终于明白了真相,但是与此同时他精神也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崩溃,他伸出双手,漏出了那泛着寒光黑色的长长指甲,这指甲就像一把把锋利的镰刀朝灵域的脸上扫了过来。
但是那只带着罡风的长长指甲在半空中停住了,因为在他的眼前站着他的二爷爷刘福。
“小兵,我是你二爷爷,我是你二爷爷啊!”老人眼中噙着泪水,身体就像筛糠一样颤抖。
“二爷爷,二爷爷”刘兵在口中呢喃着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他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脑海中终于想起了这个人。
是这个人把他举高高放在脖颈上在元宵节的时候看花灯,是这个人在风雨之夜背着他跑十几里山路去镇上医院看病,是这个人无时不刻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把那些欺负他的孩子打的落花流水。
刘兵的爷爷死的早,父母都是智商略有障碍的老实人,因此在他的成长岁月里他的二爷爷刘福是他的良师益友,是他人生的垫脚石。
起风了,风吹过芦苇丛发出哗哗的声响,就像一片片洁白的招魂幡在静静的夜晚不停的摇曳。
在芦苇丛最深处,一个被水冲刷成的壕沟里,刘兵的尸体静静的挂在那里。
一棵刚长成的杨柳将一支苍穹的树枝伸进了这个非常隐蔽的壕沟里,一根拇指粗的麻绳一端系在树梢,另一端打了一个死结牢牢的系在刘兵这个已经开始**的身体的脖颈上。
树枝并不是很粗,在压力下向下弯曲离地面不到两米,刘兵耷拉着脑袋,他那怒争的眼睛似乎还能看到当时的绝望。
他腐烂双手合十放在胸,两脚有些蜷缩的掉在空中依旧摇摆不定。
刘福顾不得尸体散发出的臭味,他冲上去将尸体取下来抱在怀中痛哭不已,一个将近古稀之年的老人突然失去活着的动力和目标,那即使再长寿也是没有任何意义。
人不是行尸走肉,活着是需要一个理由的。
刘兵的魂魄跪在老人的身前,他已经变回了那个憨厚的农家小孩形象,他也同样泣不成声,不停的在向老人道歉。
老道在壕沟内转了一圈轻轻的说道:“孩子,你的双脚离地面不远,左右又有落脚处,我看到你双手合十肯定也是祈祷不要死亡,但是为何你最终又放弃了求生,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个有为青年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刘兵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眼看了老道一眼轻轻的说道:“老爷爷,小兵也想活着,小兵已经考上了大学,好希望将来毕业能找份好工作能养活我爸我娘还有我的二爷爷,可是我不死不行,一百万,我赔不起,我不想因为这一百万把家里人逼疯,只要我死了,这事情一了百了。”
“小兵啊,无论你欠别人多少钱二爷爷都会帮你一起还啊,二爷爷这些年还存了五万块,这就是准备给你将来娶媳妇的,可是你为什么就想不开,你走了,我挣再多的钱都没有意义
,都是一堆废纸了。”刘福急的直跺脚,他不想问孩子为什么会欠这么多钱,但是这孩子无论欠多少钱他都愿意和他一起承担,只要他还活着。
刘兵可能是怕爷爷误会,他擦了擦眼角匍匐在刘福的身边柔声说道:“二爷爷,小兵没有欠钱,没有乱花钱,只是做了是人都该做的事……。”
时间回到2018年9月7日,这一天是个好天气,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甚至连嘉林市的上空也出现了难得蓝天白云。
天气好心情也好,这对刚刚从工棚里领到八千元工资刘兵来说更是心情畅快至极。
两个月了,高考结束后刘兵跟随二爷爷来到嘉林市安排在这个工地上做水泥搅拌工。工地上虽然没有一个是自己老乡,但无论是工友还是工头都对自己特别好,不但在工作上照顾他,工头还在最后工资结算时多给了他一千,说是恭贺他考上大学的份子钱。
这让这个第一次走入大城市的刘兵来说备感温暖,他原本对离开家乡去陌生城市上大学有些害怕和担忧,但是现在他不但不害怕还非常向往,原来大城市里的人都这么和蔼可亲。
下午在做完最后一天工后刘兵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兴奋拿着一叠钱准备去邮局寄到老家的存折上,他是没有手机的,自然也不会微信支付宝,虽然他的爸爸有一个老年机,但是仅仅只能用来接电话。
刘兵用两个黑色的塑料袋把七千四百块钱包的严严实实放在了迷彩服裤子的口袋,然后用手插入口袋紧紧的捏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钱,虽然心情紧张和激动,但是他还是在邮寄前把这些钱合理的进行分配变成了双份。
七千四百块钱邮寄回家做自己上大学的学杂费,留下的六百块一百块是自己回家的车费,车是只用坐到县城的,剩下三十里可以走路回家这样就节约了三十块钱车费,留一百买些瓜子糖果给工头和工友,工头送了份子钱的,按照老家习俗应该回送瓜子糖果,至于其他工友没送也没有关系,一点吃食这不是什么大事,剩下四百给二爷爷爸爸和娘买一些过冬的衣服,上次逛夜市他看见了一种叫做丝棉的棉袄不但轻而且非常暖和,就是一件要一百多,不过没关系,到时候和老板还还价说不定四百元还能多拿一件。
想到这里刘兵幸福的快活无比,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走在幽静的小道上就像一只蹦跳着的可爱的麋鹿。
突然他欢快的脚步停止了,远远的,他似乎看到在前面路边草丛里躺着一个人。
第94章 颠倒黑白
刘兵几步跨过去发现草丛里面真的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不过这个老人非常奇怪,不但全身没有穿一件衣服,而且脸上满是血污。
这突如其来的现象吓得刘兵浑身一个哆嗦,他轻轻的喊了两声:“老爷爷,老爷爷。”
老人没有反应,于是刘兵又大胆的把指头放在老人的鼻子下面感受他的鼻息,还好,虽然很微弱,但是依然能感受到老人呼出的温热气息。
看看四周,发现一个斜坡上的杂草全部压倒,刘兵立马断定这个老人是从这个斜坡上摔下来的晕厥的。
刘兵立马脱下自己的外套将老人包裹了起来,他看看四周发现没人,想想可能是等不到老人的亲眷了,不过没关系,他在工地上工作了两个月力气大了很多,相信一定能把老人背到前面仅一公里不到的医院。
老人非常的消瘦,因此背起来非常轻,不费力,刘兵轻轻的背着老人,还把外套尽量盖住他的隐.私.部位。
“老爷爷,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不过只好先委屈你了,我不能把裤子脱给你,因为,因为工地太热我的大裤衩不透气,所以我只穿了一件裤子。”
也不知道老人能不能听见,但是刘兵还是边背着老人边这样说着。
到了医院刘兵才发现城市里大医院和老家村口的卫生室有很大不同,村口的卫生室都是先治疗后交钱,即使当时没钱只要跟二赖子大夫说声什么时候给就好,但是现在医生给老人看病前必须要交钱,而且一交就是五千。
刘兵站在收费窗口回头看了看躺在躺椅上的老人毫不犹豫的撕开了黑色方便袋数出了五千块,他反复的数了两遍才把钱递了进去,他不是担心这些钱老人不还,在老家像这样救人一命的事情被救着家属向来都是千恩万谢,认作亲戚一辈子走动的。
所以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钱会要不回来,他只是觉得这钱花的真快,老家看个病顶多十几块钱还弄了一堆药,现在什么都没看就五千块没了,虽然他们说是预交。
不过看到老人在医生治疗下慢慢苏醒后刘兵立马感觉这些钱是值得的,人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总会赚到钱。
不过片刻医生的话又给刘
兵泼了一瓢冷水,医生说老人可能是在摔跤后导致脑部受伤,即使好了也可能出现痴呆迟钝现象。。
看着老人,刘兵非常替老人后半辈子心痛,他在医院门口买了一些稀饭一口口的喂给老人,老人目前虽然有些痴痴傻傻的,但是吃起来却没有一点问题,只是吃的嘴角胡须到处都是。
刘兵很小就会照顾自己,因此照顾起老人更不在话下,他不但帮老人脸上身上擦洗干净,还帮他把胡须剃了一下,住院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老人全身上下焕然一下,显得精神好了很多。
老人躺在床上看到张艺总是面带微笑,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一串数字,最后刘兵终于弄清楚了这串数字是老人孩子的手机号码,于是按照这个号码他联系上了老人的儿子。
晚上九点钟,一对中年夫妇匆忙的走进了病房,抱着老人哭个不停,最后得知,这对夫妇是老年人的儿子和儿媳。
刘兵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好找来两个一次性杯子给这对夫妇一人倒了一杯水。
过了许久,老人的儿子轻轻的拍了拍刘兵的肩膀示意他跟他出去,刘兵心想可能是说一些话怕老人听到伤心,于是乖巧的跟着他下了楼。
在医院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中年男人停下了,他望着黑暗的远方,似乎还沉浸在痛苦之中。
这事情搁谁头上谁能不难受呢,好好的一个人说痴呆就痴呆了,因此刘兵心情也极为沉重,但是他不是医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老人赶快好起来。
过了许久中年人突然转身朝着刘兵恶狠狠的说道:“说吧,改怎么办。”
刘兵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中年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想了很久才小声的说道:“大哥你也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如果这里不行去北京大医院瞧瞧,更何况医生也没有说一直不会好,说不定会慢慢好转呢?”
“说的倒容易,现在没钱怎么看病,医院一天就要花费好几千,我看你小子也没什么钱,我们决定把老头子接回家静养,你只要一次性赔付七十万就可以了。”
刘兵脑子一嗡,他怀疑刚才自己听错了,于是红着脸小声的问道:“大哥,我刚才没听清
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中年人似乎非常恼怒,他看着刘兵,用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大声说道:“你把我老头撞傻了,看你是一个农村穷小子份上只要你赔七十万,怎么滴,这难道还多。”
刘兵一下子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救了人一命反而自己变成了肇事者,他呼吸有些急促,脸色涨的通红不停的解释:“大哥,你可能误会了,不是我把老人撞倒的,我又没有骑车,是我看到他躺在路边昏迷不醒我把他送到医院的。”
“没有车子难道人不可以撞,现在年轻人走路不看人把老头子撞了还想狡辩,如果不是你撞的你会这么好心把老头子送过来,你会这么好心垫付医疗费。”
一个凶巴巴的女声从后面传来,张艺回头一看发觉是那个中年妇女,老人的儿媳,此刻他一脸凶恶的推着老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刘兵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一下子冲到老人身边扶住老人的轮椅向老人哀求道:“老爷爷,你快帮我证明一下,我是救你的那个人,不是推你的,快呀!”
“老头子啊,你呀,看清楚,是不是这小子把你撞倒的,是点下头。”中年妇女还没等老人做出反应立马插话。
刘兵紧张的看着老人,在绝望中看到老人漠然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他似乎绝望了,人生观在这一刻瞬间崩塌,他流着泪跪倒在老人的轮椅前不住的哀求:“老爷爷,你这时候要清醒一下啊,你看清楚,我是那个救你的,不是撞你的。”
说完又把头转向了中年男人,“大哥,老爷爷现在精神不太好,神志不清,他的话不得数啊!”
“你就不要狡辩了,我都问过医生了,就是摔的,那地方还比较偏僻,不是你撞摔的谁撞摔的,告诉你,现在认证物证都在,只要我们一报警,警察不但要把你抓起来坐牢,你仍然照样要承担老头子医药费,如果老头子一直治疗下去,没有个上千万你是真下不来,我是看你小孩不想为难你,再不知道好歹我们报警。”
从小到大,刘兵第一次走出大山来到大城市,他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他的脑海中是一片单纯,因此在面对这样颠倒黑白的境况下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流着泪重复辩解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95章 替身
刘兵出生在比较偏僻落后的山村,在他们的山村里大家文化水平都不是很高,日子过得并不是太好,但是即使在最穷困的日子里这些文化水平不高甚至目不识丁的长辈都会教导自己的晚辈一个道理;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懂得互帮互助,在别人困难的时候能伸出援助之手,否就像非洲草原上一群群的野牛面对单独捕猎的狮子吞噬同伴却无动于衷一样。
但是现在的情况为什么颠覆了刘兵的人生观呢,为什么自己一个救人者会被家属扣上伤人者的帽子呢?到底是自己族人百年来的教导有误还是这个社会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在刘兵还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黑色的阴影里又出现了一个光头,光头约莫三十来岁,穿着一身花衬衫,粗壮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条食指粗的金黄铁链子。
光头走过来看了刘兵一眼便狠狠的一耳光打在刘兵的脸上,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刘兵那单薄的身子打了一个趔趄撞在了后面的大树干上。
刘兵感觉鼻子一酸,一些温热的液体从鼻孔中流了出来,用手一摸发现是鼻血,他捂着红红的脸艰难的站起来走到光头前面用近乎咆哮的声音问道:“大哥,你们为什么要打一个救人的人,你们就是这样做人的。”
光头鼻子哼了一声又举起他那肥硕的巴掌准备朝刘兵抽过去,但是随即被中年男人阻止了。
“我告诉你,小子,我这个弟弟可是混社会的,现在他把你弄死埋了别人都找不到,现在立马赔钱,七十万,不够打电话找人凑。”
刘兵捂着发红的脸有些胆怯的退了两步,“两位大哥,我没有钱,我是农村来城市里挣学费的,我家里也没有钱,我父母都是老实人,求求你们,我真的是救人的。”
光头看了中年人一眼,中年人轻轻的摇了摇头。光头随即一下子冲过来把刘兵按倒在地上把他身上最后的一千三百五十块和一张录取通知书给拽了出来。这份大学录取通知书是前几天叫老家同学帮忙邮寄过来给二爷爷看的,他今天出门时把它用方便袋包裹后缝制在迷彩服屁股后面的口袋里。
“他妈的,哥,这家伙真的只有一千多块”光头有些恼怒,他把钱放入口袋后打开录取通知书看了看笑道:“哟,没想到这小王八蛋真没有骗人,他还真是考上了大学,而且还是个北京名牌大学”光头边说边把录取通知递给了中年人。
中年人接过录取通知书看了看笑道:“没关系,老头子的治疗时间很长,所以这些钱我允许你十年来分期偿还,不过嘛,要加三十万利息,正好一百万,媳妇你赶快帮这小子写一个欠条,内容就是这小子因为把咱家老头子撞伤导致痴呆愿意分十年赔偿一百万的医疗费。”
中年妇女眉开眼笑的哦了一声从包里掏出纸笔趴在墙上写了起来。
刘兵此刻的心情慌乱如麻,他一个劲的向他们求饶,希望他们不要这样做,说自己是冤枉的,他只是一个救人者。
但最终他那瘦小的身子还是被他们按在地上给这张荒唐的欠条按上了手印,签下了刘兵二字。
光头在临走前很满意的把欠条放进口袋凶狠的对刘兵说道:“小子,这个就是法律依据,到时候我不担心你不还,你的身份证号码学校名,学校地址我都已经记下来了。欠帐还钱,天经地义,只要你活着我就能有办法找到你还钱。”
看着这三人扬长而去的背影,刘兵跪在地上望着远处一片被风吹的呼呼作响的芦苇草伤心的泣道“娘,爸,二爷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错在哪里,是这世道变了还是你们给我的教导错了。”
看着身上被撕扯破烂的衣服,刘兵默默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安全帽重新戴在头上,他此刻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毫无目的,毫无方向的往前走。
路过一棵大树,刘兵惊讶的看到树干上不知道谁绑了一根拇指粗的绳子,看到这根绳子他突然感觉心情好了很多,于是他快速的解下绳子跑向茂密的芦苇丛。
站在被洪水冲出的壕沟内刘兵默默的把绳子一端系在伸进来的树枝上,一端打了一个圈套。
做完这一切他面对家乡的方向跪了下来,“娘,爸,二爷爷,这
一生小兵欠你们的下一辈子再还,我也不想死,可是我不死你们就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一死一了百了,这样能给你们一个安宁,小兵要走了,小兵祝愿你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说完这些刘兵已经泪流满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把两脚踏在壕沟的两边石壁上再把头伸进了绳套。
两脚一松,整个身体猛的下沉,刘兵的脖颈间感觉一阵疼痛后接下来就是呼意困难,就在这一刹那刘兵突然感受到自己死后留下三个老人孤苦无依,伤心欲绝的样子,感受到他们生老病死无人问津的样子。
不,我不能死,刘兵大脑清醒了许多,在眼珠子都快凸出的时候他艰难的把两脚踏在了崖壁上,但是就在这一刹那他双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的往下一沉,两脚牢牢的并在一起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挣开。
刘兵呼吸开始变缓,眼睛开始模糊,在最后的视线里他看到一席白色的人影抱在他的脚上像一条蛇一样往他上身攀爬。
还是在这个壕沟内,刘兵站在依旧来回摇摆的绳套外嘤嘤的哭泣,不过此刻看不见滴落在地上的泪水,因为他只不过是一个如同影子一样的幽灵。
张艺拽了拽绳结淡淡的说:“你最后的时刻被一个同样是吊死的女鬼找了替身了,当你看到那个绳子产生轻生的念头时这个女鬼就已经把你当做了目标,所以他最后怎么可能放弃你,如今,她投胎了,而你除非像她一样找个替身重新轮回,否则等待的只能灰飞烟灭。”
刘兵跪在张艺的面前喃喃的说道:“大哥,我不想害人,他们是坏人把我逼死了,但是我不能像他们一样做坏人把别害死,如果这样无穷无尽的害下去就会害很多人,现在就从我这里结束吧!”
刘福一听立马跑过来不停的向张艺灵域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大声说道:“小兵啊,你不能这样,魂飞魄散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求求你们,我知道你们神通广大,一定会有办法。”
张艺把目光投向了灵域,灵域用冰冷的眼神看了张艺一眼把一幅画卷丢给了张艺,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壕沟。
第96章 雨中情绪
风吹过哗哗作响的芦苇丛进入壕沟发出呜咽的声响,似哭泣,又似在哀鸣。
张艺展开画轴,一幅有着亭台楼阁水墨画徐徐展现在众人面前。
“咦,这画里面怎么多了一个人”老道指着画中亭子里面一个模糊人影说道。
张艺瞟了老道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画卷一抖低声说道:“出来吧,杜媺!”
一米长的画卷在张艺手中一抖瞬间起了一个大波浪,在波浪中一道亮光飞出落在了地面化作了一个人影。
人影正是杜媺,在画卷中呆了几个月后她气色看起来似乎好了很多,如果不是知道底细的人肯定会认为她是一个身着古装的绝色美女。
杜媺见到张艺轻轻施礼后柔声说道:“婢子见过主子,不知道主子将婢子唤出所为何事?”
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落在杜媺身上,只见她身着一袭白色镶嵌着祥云的拖地衣裙,头上挽起的发髻斜插着一根简约的玉龙凤钗,全身上下,除头发是黑色的皆是一片洁白,非常简洁,但是意境却非常超尘脱俗,似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之感。
看到众人看她的眼光,她那如雪的小脸瞬间两腮绯红,一双黑色的眸子轻轻的眨了眨不知该将目光落在何处。
“我的娘咧,这还是几个月前那个女鬼吗,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仙女啊。”老道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口水围着杜媺身边上下不住的打量。
“你们只有几分钟啊,她目前的修为只能在外面呆几分钟,不想她魂飞魄散的赶快。”灵域冰冷的话语从外面传了进来。
张艺从呆傻中清醒过来,他一把拽住流着哈喇子围着杜媺转悠的老道扔到了一边对杜媺说道:“他也是一个可怜的人,我不想看到他魂飞魄散,所以想把他也放进灵之阁里,但是他几乎没有什么修为,如果在里面遇到什么困难你帮他一帮。”
杜媺轻轻扫视了一下刘兵后给张艺施礼道:“主子吩咐婢子一定遵从。”
说完一挥手和刘兵一起化作两团白光消失在画中,再看画时,只见除了亭子里人影外,在旁边的假山边上也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哎,便宜了这小子了,能跟这样的美人在一起厮守,要不小张你把我也送进去吧
,如果是只要游鬼,我现在就自挂东南枝,”说罢拽了拽那个绳套。
张艺瞪了老道一眼扶起眼神空洞的刘福说道:“老大爷,走吧,刘兵的身后事我们已解决了,但是他的身前事还没有解决,我一定会给刘兵讨回一个公道,不会让他白白死去的。”
刘福点了点头脱下外套盖刘兵尸体的脸上,张艺背起尸体走出了壕沟。
两个星期后的中午,天正在下着雨,张艺背着手站在一个破烂的居民楼前大树下用冰冷的目光盯着百米远一幢楼三楼的阳台,阳台上一个老人正光着身子来回奔跑。
雨很大,打湿了张艺身上的衣服,衣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显出了他一身结实的身体,然而他就像没有感觉像木雕泥塑一样站在雨里,红红的眼睛中充满了愤怒的杀意。
一把小红伞轻轻的遮盖头顶,张艺回头一看发现是李晓晴,她正把身体努力的向前倾斜,把伞面尽可能的遮住张艺头顶上的风雨。
“你不是去上学了吗?”张艺扫视了一下李晓晴身后,发现她的背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超。
“今天就上半天学,下午老师有集体活动,我,我刚回家恰好过这里”李晓晴声音很小,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慢慢的滑落面颊,显得晶莹剔透。
张艺看了他一眼立马把伞推过去淡淡的说道:“回去吧,我没事,就想一个人待一会。”
说罢转过身继续看着阳台上那个已经坐在阳台上裸着身子撑着下巴如同大卫雕像一样的老疯子。
身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他,张艺转过身一看发现李晓晴仍然没有走,她把手中的雨伞扔在了地上,笔直的站在风雨中任雨水冲击她的身体,她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白色的连衣裙紧紧的贴在身上显出了他那刚刚发育成熟的少女体型以及那若隐若现的红色内衣。
“不是叫你先回去吗?”
张艺无奈的说了一声从地上拾起雨伞递给了李晓晴,但李晓晴就像泥雕木塑一样站在那里不接伞,不说话。
和这个女孩相处了一段时间,张艺发现这个女孩和她的姐姐性格完全不同,脾气非常倔强,就像一头怎么用鞭子抽都无法令其动弹的驴。
“喂,把伞拿着!”张艺咆哮。
李晓晴面对张艺的咆哮纹丝不动,只是眼角一行晶莹剔透的泪水夹杂着雨水顺流而下。
张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一个用力把李晓晴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晓晴一愣,不停的用小拳头打在张艺的背上,带着哭腔嚷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张艺当然不会放,因此任凭李晓晴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张艺那结实粗壮的身体,许久她终于放弃了。
张艺见她放弃了反抗,腾出右手将雨伞递给了她,李晓晴面无表情的接过了伞举过了头顶。
雨仍然在下,张艺背着李晓晴,李晓晴撑着伞站在大树下,从边上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奇异景象也并不惊奇,他们只是认为这是一对初恋的情侣耍浪漫罢了。
在雨里,张艺把刘兵的悲惨事件向李晓晴默默的阐述了一遍,不过为了怕李晓晴对自己身份产生疑问,他把自己的角色替换成老道,毕竟世人都知道道士法术高强,上能达天庭,下能同九幽地狱。
“然后你听了非常愤怒就去帮刘兵找这个不分黑白栽赃陷害的家伙,结果你失败了,所以在这里看着那个变态淋雨。”
张艺偏着脑袋瞟了背上李晓晴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唉,是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个老头其实她妈的早就是个神经病,上次晚上我回家的时候还看到这家伙在马路上裸奔被警察带走了。”
“那既然证明了他是神经病,不是刘兵撞的,为什么那警察不抓捕那颠倒黑白的兄弟俩。”
“唉,小晴,你不明白,老头是不是神经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证明刘兵的死是受到这兄弟俩的威胁,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刘兵是那兄弟俩的谎言逼死的,因为他和刘兵的交涉全部在没有监控的阴暗角落里,在法庭上,那兄弟俩不但没有说刘兵撞老头,反而说是自己对刘兵救自家老头表示感激,在院外对刘兵更是千恩万谢,所以自然不会有颠倒黑白逼死刘兵这一说法。因此法庭以我们没有证据宣布那兄弟俩无罪,唉!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刘福那个老头。”
“所以,你想自己出手杀了那俩兄弟!”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于此同时背上的李晓晴浑身一颤,感觉两眼一黑,匍匐在张艺的身上沉沉睡去。
第97章 人心变
张艺一手扶着背上的李晓晴一手拾起地上掉落的雨伞重新举过头顶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觉得这种以德报怨的蠢货还配活在这个世上吗,有这些杂碎的存在只会让我们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逐渐降低,直到彼此毫无信用可言,到那时我们人类一场覆灭的浩劫将不可避免。”
灵域举着黑伞穿着一席黑衣站在雨中,他用冰冷的眼神望着对面那个阳台,阳台上那个**大卫又重新在奔跑嚎叫,但是随后被走上来的光头抽了一记耳光后又变成了无声无息站立的雕像。
“你看到了,那两个蠢货不但颠倒黑白,甚至对自己老头也大打出手。”
“那有如何,法律都拿他没有办法你又能怎样。”
“如何?我来主持正义,以我手断了结这两个蠢货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灵域踏着泥泞的路面向前走了几步和张艺并肩站在一起,他沉思了片刻偏过脑袋扫视了一眼张艺道:“他是人,自然有人类的法律会约束,你如果插手就是打破平衡,破坏规则。”
张艺也转过了脸,用冰冷的眼神看了灵域一眼,“如果我坚持出手呢?”
“那我坚持阻止,不死不休。”
瞬间空气似乎在凝结,张艺和灵域站在雨中彼此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对方,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小区对面的小学放学了,一大群学生在老师的指挥下排着整齐的队伍穿过马路回到这幢破烂的老小区,当他们看到站在大树下互相对视的张艺和灵域时不由得投来好奇的目光,其中有一些大胆的甚至围拢了过来。
学生是有很大的模仿性的,当几个学生围过来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下一刻这里将会被围的水泄不通。
张艺无奈的看了一下周围嘻嘻哈哈的学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背着李晓晴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雨幕中。
夜色来临,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仍旧不断,张艺坐在阳台上望着被浸泡在雨中的城市发呆。
明天刘福就要带着刘兵的骨灰回老家了,他曾经答应过给刘福一个交代,但是如今。
“唉”
张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从怀中拿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瞬间在他的鼻息间缭绕。
一个没有烟瘾的人在抽烟抽的其实是抽的是寂寞和无奈。
客厅里的电视亮了起来,李晓晴穿着一身卡通睡衣坐在沙发前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
张艺立马把烟放在地上熄灭,甩了甩手把一些烟草的味道尽量消除。
“你醒了,晚饭我点了外卖,应该马上就到了。”
李晓晴没有说话,他放下了遥控器走进了洗手间,接着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画面散发出幽兰的光芒,听声音电视里放的是嘉林市新闻。
突然张艺似乎听到一个让他为之一震的新闻,他立马几个大步跨进了客厅蹲在电视机的前面。
这是一则即时新闻,新闻内容是一家两兄弟俩在今天傍晚时上吊自杀了,细看内容发现上吊的正是那两个逼死刘兵兄弟俩。
张艺兴奋的一下子跳起来,他立马冲到洗手间把手在门上使劲的敲了敲大声喊道:“小晴,那两个骗人的兄弟俩上吊自杀了,这真是罪有应得,报应不爽啊!”
在张艺的敲击下门嘎吱一声打开了,露出了李晓晴**的身体站在淋浴头下。
李晓晴啊的一声双手抱住胸口转过身把背对着张艺喊道:“把门快关上啊!”
张艺吓得一跳,他没有想到李晓晴洗澡竟然没有把门插上,他随即偏着头关上了门。
张艺此刻心中杂乱如麻,他一方面在担忧李晓晴出来他该如何解释,一方面脑海中尽是李晓晴那凹凸有致朦朦胧胧的画面。
他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无心看电视里面播放的内容,只得不停的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那永远喝不完的茶水。
许久,李晓晴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裙子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上还滴着水的头发。
“那个,小晴,我……。”
张艺话还没说完门铃响了,李晓晴快步走了过去拿进来了外卖。
“哦!披萨,培根的,我喜欢。”李晓晴就像是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打开外卖,拿起一块批萨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又一日清晨,张艺在梦中醒来,然后他非常惊愕的望着自己的内裤,内裤竟然湿了一大片,他一个将近三十的老男人居然做了一个春梦。
他偷偷的扫视了一眼客厅和李晓晴的房间,发现李晓晴已经去上学去了,于是他跳下床蹑手蹑脚的走进浴室,看着镜中两个黑眼圈的自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男人还是需要一个女人的,不然单身久了看到一个小屁孩都兴奋,作孽啊,嗯,是
否要去婚介所看看呢。”
上午八点钟张艺拎着一大袋水果零食来到了火车站,今天刘福将会带着刘兵的骨灰踏上回家的路程。
在候车厅,张艺看到了抱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骨灰坛子的刘福,几日不见他一下子老了许多,头发胡须一下子变得雪白一片,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的气囊一样干瘪消瘦。
看到张艺刘福立马微笑着向他点点头并且把屁股向一边挪了挪空出一块地方。
“对不起,老刘,在法律上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我没有帮到你,没有兑现承诺。”张艺身体有些佝偻,他双手握在在一起放在腿上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刘福抬起头看了看张艺然后伸出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拍了拍张艺的肩膀轻声说道:“够了,够了,在这个陌生城市中能有你这样没有任何亲戚关系的人这样无所求的帮助我们就足够了,起码不会让我对这座城市彻底心寒。”
张艺突然想到什么,他猛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一个新闻的视频递给了老人。
“你看看,这个世界好人不一定有好报,但是坏人始终逃不了的”
刘福静静的看完了整个新闻视频,但是出乎张艺的意料刘福并没有因此高兴起来,也没有问那两家伙为什么会自杀,而是自始至终都是平静如水,一言不发。
“那两家伙死了你怎么不高兴?”
“呵呵,没有不高兴,但也不知道高兴从哪里来。”
很显然,刘福仍然沉浸在刘兵去世的痛苦之中,对于他而言,这两个人的生命是永远不能和刘兵划等号,那么他们两个即使死了,刘兵不能活过来也就完全没意义。
张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刘福,“这里是五万块钱,是我和老道柳条灵域几个人凑的,回家给刘兵他的父母也许能有个紧急之需”
刘福不接也不做声,张艺边把信封放入了他的包里。
“小张啊,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社会了,我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可是就是这样的环境我家牲畜拉在地上一坨屎,邻居知道是我家牲畜拉的都会帮我用锄头抛到我家地里,在农忙的时候,大家都是今天跑到你家一起收割,明天你跑到我家一起收割,都是这样大家互相帮助着过活,所以啊!我们打小教育娃子帮别人其实就是帮自己,可是如今……。”
刘福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洁白下的胡须在身体的颤抖下轻轻摇动。
第98章 诡异的时间与长相
当候车厅再次响起k2184次列车检票语音时刘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张艺赶忙跨过去一手搀扶着老人,一手帮他拎着行李。
两人慢慢的走到检票口时刘福却止住了脚步,他将骨灰坛交给了张艺后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等我走了你把这个文件袋拆开来看,里面有些东西是我捡的,有些是我收集的,对你肯定有帮助。”
说罢从张艺怀里接过刘兵的骨灰坛,又随手将这个神秘的牛皮纸文件袋塞到张艺怀里便匆匆穿过了闸门。
望着老人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还有老人余温的文件袋张艺百感交集。
匆匆回到家中张艺便立即反锁上了大门来到了李晓晴的房间,目前他的房间在阳台十分简陋,甚至连一张桌子都没有。
自从将自己的房间让给李晓晴后他就很少踏入这个房间,今天他很激动,他觉得一个惊天的秘密即将揭晓,所以他需要一张桌子,拉上窗帘,他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准备揭开神秘的面纱。
房间里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扫视四周发觉非常整洁,可以说一尘不染,床上被褥叠的很整齐,一个很大的卡通熊坐在床的一角。
“果然是个很勤劳的小孩子” 张艺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坐在了写字台前。
这个文件袋是那种最古老的款式,封口处仍然是用麻线缠绕封口,张艺拎起线头一圈一圈的解开。
当线圈完全解封后张艺迫不及待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里面似乎是几张纸,他把袋子倒过来将里面所有的纸张一下子倒了出来。
纸张一共有四份,有大有小,当张艺拿起一张很小的卡片时他不由得全身一颤,只见上面写着:
姓名:张艺
性别:男
年龄:27
死亡原因:溺亡
死亡时间:2018年5月1日左右
张艺记得非常清楚,这张卡片是他还在太平间抽屉的时候绑在脚趾上的尸牌信息,当时他清醒后随手将这张尸牌丢弃,但是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仅这一张尸牌让张艺好奇心大增,他立马拿起另外三张纸,第一张像是一张表格,仔细一看
发现这是太平间尸体存档信息。
其中有有一行被一只黑笔画了一个长长的圈,张艺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这一格正是张艺的信息。
上面写着张艺的身份信息和所存储的冰柜号,不过最后一行却写着尸体已经被亲属领走。
“尸体已经被亲属领走,那我又是谁?简直瞎扯淡。”张艺看到这里不觉有几分生气,但是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在那家医院,曾传出一个尸体跑出太平间的传闻,结果大家纷纷不相信,那么他们又是如何给张艺这个尸体的失踪下了一个亲属接走判定呢!
他们有几个人是的确亲眼看到张艺走出去了的,那么这些看到的人是在隐瞒这件事情还是真的忘记了。
想到这里张艺放下了这张纸又拿起了一份发黄充满着年代感的纸张,这张纸很大,当它完全展开时发现是一份报纸。
报纸的名字叫做《晨光报》,发布时间是1978年的5月1日,果然是一张旧报纸,离现在都已经有四十年了。
张艺将报纸平铺在在桌子上不停的浏览着上面的内容,突然他被一张占据了大半个版面的人物照片给吸引住了。
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放的很大所以也能看清楚他的全貌,这是一个年轻男人,他穿着灰色的中山装戴着一顶有着这个时代特色的黄色军帽。
穿着按照现在来说虽然有些土气,但是却没有隐藏住他的帅气,粗粗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大大的眼睛。
“奇怪,这个人怎么感觉很熟悉”张艺一边从各个角度观看一边喃喃自语。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随手拿起桌上李晓晴的小镜子放到了眼前,他一会看看镜中的自己,一会又看看报纸上的那个年轻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人要不是穿着七十年代特有的服装张艺都会认为这是自己的照片,但是这仍然还不是让张艺倍感意外的,意外的是照片边上的内容。
这是一则“寻尸启示”,要寻的人就是照片中的这个人,不过是他的尸体,这人名叫徐世雄,他的尸体在1978年5月1日凌晨四点左右失踪。
看到这里张艺突然想到了第一次回到家中看的那份报纸,那份报纸的内容是张艺的父亲尸体失踪的新闻。
虽然这两个
尸体失踪相隔了二十年,但是张艺脑海中突然感觉他们似乎有某种联系。
如果一旦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那么意味着什么,想到这里张艺大脑中一片乱麻,他用手在脸上疯狂的揉搓几下把手伸向了最后一张纸。
不过最后一张纸让张艺有些失望,因为他只是一张白纸。
张艺翻来覆去看了这张白纸确定他没有字之后将他放到了一边。
他把身子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他决定好好的理下思路,想想刘福给他这些东西的意义和关联。
首先从尸牌和尸体存档信息来看刘福应该是知道了张艺就是那个从太平间逃出来的尸体,他是个捡尸人,所以对于这样的离奇事情他是应该相信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找张艺去帮助他那个游鬼的侄孙刘兵。
那么后面他给的那份寻尸启示的报纸应该不是仅仅因为凑巧的,想到这里张艺又走到杂物间找到了那张报纸。
他拿出了那份他父亲失踪的报纸,上面没有照片,但是有一样和那个叫徐世雄尸体失踪的报纸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失踪的时间都是在5月1日。
张艺拿着两份报纸不时的对比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5月1日,都在5月1日,这么凑巧的时间意味着什么。”
他对比了两份新闻很久发现只有失踪日期相同,其余的暂时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共同点。
“对了,长相,还有长相”张艺突然激动的大声说了出来,他一路小跑着去了杂物间找出他父亲的照片。
因为搬家的缘故,张艺搬过来后便没有将他老人家的照片摆出来,当然这其中也有和他父亲没有什么清晰记忆,缺乏感情有关。
照片很大,是三寸的黑白照片,当张艺仔细打量对比一下后觉得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照片上的父亲虽然看起来有些老,布满了皱纹,但是在鼻子眉毛上仍然能找到他和张艺的相似之处,那么也就和徐世雄相似。
当时第一眼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张艺没有任何想法,因为即使和他有些想象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便没有过多的去观察。
两个人的尸体都是在5月1日失踪,两个人的相貌几乎一致,而自己和这两人长相几乎一致,那么自己在5月1日又在哪里?
第99章 5月1日
5月1日
结婚证上显示这一天张艺登记结婚,尸牌上显示这一天张艺落水溺亡,屋漏痕画室里那几张速写画显示他在这一天画了整整一天的画。
几件不同地点并且不会重叠的事情竟然都发生在了同一天,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离谱矛盾的事情,而现在又加上了两具尸体在5月1日莫名其妙的失踪。
先抛开这两具5月1日失踪的尸体不谈,因为他们毕竟和张艺不是一个年代,但是5月我1日同时发生在张艺身上三件事情很有可能有一件或者两件是不真实的,因为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分身之术的本领,那么如果不真实又是哪一个地方在撒谎呢?
是尸牌,还是结婚证或者是画室里那几张画。
张艺不停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脑海中不停的将这些杂乱的信息整理和归纳,最终他确定了一个追查的方向,先去从自己的5月1日的生活开始,去看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三件事哪件是真,哪件是假。
如果知道哪件是假的,是给张艺造成一个假象用来迷惑张艺那么他的目的毫无疑问是为了隐藏一个真相,只要找到这个真相,幕后的操控人就会浮出水面,答案将会迎刃而解。
张艺站起身将几份资料重新放入档案袋,他决定接下来要去三个地方找几个人,一是她的学生黄玲,因为她非常清晰的记得那天他在画室画画,并且画了一整天。第二处是李晓雅以前上班的地方,虽然张艺从来不问她在哪里上班,但是张艺还是看到了他的胸牌信息,上面显示他上班的地方就是市区南路那个叫金碧辉煌的娱乐会所,那里肯定换有她以前的同事可以问问。第三处就是张艺醒来跑出的那家医院了,去找找那几个医生问问他还是尸体时候的情况,当然这一处是最难,而且风险不小。
这三个最方便询问就是那个女学生黄玲了,正好手头也有她的电话,于是张艺打通了黄玲的电话约好了下午三点在万达广场星巴克见面。
做好了这一切张艺的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是老道。
“喂,老道,什么事?”
“小张啊,你看到没,那两个兄弟上吊自杀了?”
“嗯”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不过他们死了我并不关心,也不关我的事,不对,我突然想起来了,他们死了才管我的事,不然留下这两个祸害游鬼害人可是迟早的事情。”
这两个祸害在还是活着的时候就是个损人利己颠倒害黑白的货,现在死了变成了游鬼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去找替身害人。
想到这里张艺挂断了电话摸了摸怀中的骨刀,他心里非常明白这两货的死绝对不是自己愿意自杀的,因为一般活的没心没肺的人比谁都开心,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但是那又怎么样,张艺是期望甚至诅咒他们两个死的,所以张艺认为这事无论是谁动手的都是为民除害,大功一件。
张艺把文件袋放到自己床垫下面正准备换一身衣服,突然感觉手上一阵剧烈的灼热感席卷全身,他啊的一声抬起了右手。
在他的右掌心,那个已经变得非常清晰的被黑色圆圈包裹的“甲”字不断的泛着一股红色的光芒,这光芒就像熊熊燃烧的炭火一样。
张艺双手轻轻握拳,那一团火焰就在渐渐的熄灭。这种事情发生再他身上已经不止第一次了,从他收复杜媺后就有了,只是以前不是那么清晰灼痛,而现掌心就像被炙烤一般。
回头想想,张艺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那就是他莫名其妙的把这些处理自杀游鬼的事情慢慢扣在了自己身上并且当做了一份责任。
一开始铲除游鬼只是为了和鬼差的利益交换,到了后来他已经发展到一见到游鬼就想着想办法去铲除,去解决,就像这是自己每天上班的工作一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甚至静下来的时候想想都不可思议,但是一旦遇到游鬼他什么都忘记,总会不自觉的挥动手中骨刀去处理。
而每当此时,他怀里的骨刀,他手心中那个甲字都会发出响应的感应,并且越来越明显。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
张艺站在卫生间的试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默默的说了一句。
客厅中的报时鸡准确的报出了三点钟声音让张艺吓一大跳,他上午回来后一直沉浸在思考琢磨中,根本没想到时间会流逝的那么快。
按照他和黄玲的约定,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在星巴克和她见面,但是此时此刻他却仍然在家里。
张艺匆忙的换好鞋子给黄玲发了一条短信便匆匆朝万达广场奔去。
在星巴克餐厅内的一个角落里,穿着一身米黄色上衣的黄玲静静的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手机。
“你好,黄玲”
张艺还没有走到就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黄玲抬头一看是张艺兴奋的放下手机大声叫道:“老师,我在这里。”刚说完她立马又想到了这是在餐厅,看着周围有人在看她她不好意思的伸出了舌头,脸上瞬间出现一抹绯红。
张艺微笑着走了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轻轻的问:“想喝点什么,老师请客。”
“不用了,老师,我已经点好了,我还给你点了你最喜欢喝的香草咖啡。”
她的话刚说完便有一个服务员端来了两杯咖啡放在他们的桌上,黄玲立马把其中一杯恭敬递到张艺面前。
闻着香草咖啡的香味的确沁人心腑,但是放在嘴边轻轻一尝却感觉苦涩无比,让人有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张艺很难想象他以前会喜欢这种东西,因为起码在他现在的食谱中他是没有咖啡的一席之地的,在平时口渴或者休闲的时候他更加倾向于茶,特别是那种浓郁的福建铁观音。
“老师以前都喜欢喝这种咖啡吗?”张艺轻轻的吸了一口咖啡不由得全身打了一个激灵。
黄玲正在喝她的咖啡,听到老师问话他吐出吸管调皮的一笑道:“对啊,老师是非常喜欢这种香草咖啡的,你说你超喜欢这种芳香不腻的感觉。”
“哦,什么时候说的?”
黄玲歪着脑袋嘟囔着红红的小嘴巴做沉思状,想了许久她伸出手抓了抓头发皱眉说道:“嗯,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过在我印象里您就是喜欢星巴克香草咖啡的,还有你不怎么喜欢甜食,不喝咖啡时就喝柠檬水。”
咖啡,柠檬水这两样东西张艺可以拍着胸部担保他是绝对不喜欢甚至讨厌的,平时生活中他连有些发酸的橘子都不愿意吃怎么可能不喜欢甜食,恰恰相反,他非常喜欢甜食。
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的黄玲,张艺陷入了沉思,可以非常肯定黄玲是一个非常正常的学生,他不是鬼魅,也不是妖魔,那么她信誓旦旦的对张艺的生活习惯评价为什么会反差这么大,在他口中的张艺完全和现在不是一个人。
难道他们以前的张艺老师不是现在的自己,现在的自己难道是一个替代品或者自己性格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想到这里张艺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把身子向前倾斜了一下,头离黄玲更加近了一些。
“黄玲,假如说,我是说假如现在的张老师不是以前的那个张老师你会相信吗?”
第100章 卫生间里的脚步声
黄玲听到这里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放下手中的饮料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断的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张艺也非常配合,将身体进一步探向前,脑袋几乎要抵向了黄玲的小脑袋,他不断的来回偏着脑袋变换着方便黄玲辨认。
由于距离太近,黄玲几乎都能感受到张艺鼻息间喷出的温热气息,看着老师那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以及薄薄的嘴唇黄玲一下子红了脸。
于是她立马缩回身子,低着头不看张艺。
“怎么了,你觉得不是一个老师?”看到黄玲慌慌张张的样子张艺瞬间感觉身子一片冰凉。
许久黄玲慢慢的抬起头快速的瞟了张艺一眼咬着嘴唇说道:“老师,你在我心中肯定一直都是以前的那个张老师的,因为,因为我一直喜欢你,你就不要这样试探了,我,我,我去下洗手间。”说完她一溜烟的朝卫生间的方向跑了。
看着黄玲快速消失的背影张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他狠狠的用手抓了抓头上的短发轻声怒道:“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一个简单的问话都造成了这样的误会,这该怎么办啊,我的老天爷!”
这话是没办法问了,还没深入询问就造成了这样的误会,难道现在的少女看韩国电影看多了,都把自己想像成女主角然后恋上大叔, 想到这里张艺无奈的摇了摇头。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张艺看了看手机发现已经到了五点,离黄玲进入洗手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
“女人上厕所的确是耗时间,但是这也太长了吧?”张艺轻声低语一句站起了身朝洗手间方向望去。
洗手间女厕门是关着的,张艺轻轻的走了过去在门上敲了两下问道:“黄玲,好了吗?”
许久,里面没有人回答,于是张艺再次敲了两下依旧没人应答。
就在张艺再次想敲击的时候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问道:“先生,你要上厕所吗,这里的厕所今天坏了,你需要对面走道上的公共卫生间去。”
张艺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女服务员说:“刚才那个和我坐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他去了对面的洗手间。”
张艺说了声谢谢后快速得走出星巴克朝卫生间走去。
这间卫生间坐落在万达的负一楼东南角,是这个万达广场最偏僻的一个卫生间,但是由于他离星巴克最近,黄玲也应该就近选择才对。
张艺小跑着来到女生卫生间门轻轻喊了一声:“黄玲,你在里面吗?”
卫生间很大,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发出了嗡嗡的鸣响,张艺侧耳倾听没有人回答,甚至都没有听到人的活动声响。
到这里张艺心里真的有些焦急了,在他心里黄玲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小孩,她应该不会不告而别的。
于是张艺向四周看看又把头朝女生卫生间伸了伸,清了清嗓子用浑厚的声音喊道:“里面有人吗,有人好了就快出来啊,我是管道工,里面有一截管道需要维修。”
喊话完毕张艺静静的等了片刻依旧没人,于是他又高声喊道:“那我就进来了啊。”说罢张艺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非常的寂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心脏在活跃的跳动以及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的滴水声。
头顶上亮的耀眼的白炽灯发出清冷的光芒洒在白花花的地砖上,地砖又将光芒进行反射显得极为刺眼。
张艺眯了眯眼睛缓解一下眼前的不适,然后把目光落在边上一排排的隔间上,这里有六个隔间,三个隔间的门是打开的,三个隔间的门是闭合的。
他径直走到那三个闭合的门上依次拿手指在上面巧了敲,卫生间瞬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但是没有任何人回应。
突然一个念头在张艺大脑快速闪过;一般在恐怖片中卫生间里是经常闹鬼的地方,而其中窥视鬼的地方往往是隔间门板下面的缝隙里,透过这个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脚。
张艺已经见过了很多鬼怪,甚至连他自己本身都是从太平间里爬出来的,因此他如果看到鬼绝绝对不会像恐怖片中那样吓得惊声尖叫。
想到这里张艺拿出了骨刀看了看,发现骨刀没有任何异动,这也说明骨刀没有感受到异常气息。
张艺将骨刀重新放入怀里,然后整个人蹲在地上把脑袋尽量的贴近地面通过缝隙去窥视里面的情况。
这种样子非常滑稽,放着好好的门不去推开却像一个偷窥狂一样蹲着身子往里面偷瞄,这也许就是源自男人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吧!
第一个隔间空无一人,没有看到
恐怖片中那双红色的高跟鞋,第二个隔间第三个隔间依旧是空无一人。
这也是和张艺所料想的一模一样,首先他和他的骨刀都没有感受到此处阴气的存在,其次鬼也是可以活动的,人都不愿意长期呆卫生间鬼也应该一样。
正当张艺准备离开去其他地方处寻找时只听见卫生间外面走廊上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光听声音应该是女人高跟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一下跟着一下,不匆忙,不慌张,步伐非常沉稳。
“难道有女人过来上卫生间了”,想到这里张艺几个大步正准备跨出卫生间,但是随即他又停住了,因为那个清脆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口。
不过张艺并没有慌张,他只是非常自然的甩甩手向外走去,边走边说:“这水管质量太差了,每隔几天都要修一次,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来修。”
张艺走到门口,外面的脚步声却在他的耳边戛然而止,他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一个人,但是这个脚步声分明就在他身边停止的。
看来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虽然自己看不见,但是能感觉的到有一个东西就在自己的身边,张艺侧过身将手伸进怀里。
突然在张艺的耳边那个清脆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不过这声音是逐渐远去,是朝卫生间里面而去。
“你,什么鬼怪?”张艺举起了骨刀对准声音的方向。
声音在卫生间最里面一个隔间停住了,接着那个隔间的门在张艺的眼前自己缓缓打开,发出嘎吱一声长响。
“嗖”
骨刀带着一抹金黄色的光芒向最里面的那个隔间飞去,而就在此时隔间的门哐当一声猛的关上了。
但是骨刀的进攻岂是一扇门能挡的住的,只听见咔擦一声响,隔间门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瞬间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张艺快跑几步过去,只见骨刀孤零零插在了隔间的瓷砖墙面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之物。
张艺非常愤怒,他两眼通红一伸手,骨刀从墙中飞出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噔,噔”
当张艺还在烦恼时卫生间外面的走廊上又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而且非常可以肯定那声音就是奔女卫生间方向来的。
第101章 火中奔跑
“噔,噔”
在寂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卫生间里,这声音显得异常的清脆洪亮。
听着这高跟鞋落在地砖上的声音从门口进来,停在他的眼前,再从他的眼前又悄然而去走向了最里间的一个隔间。
在这一刻张艺仿佛看到了一个一袭长发身着红衣的女子面无表情的从门口进来,然后站在他的眼前,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看了他很久后又头也不回的走向了隔间。
隔间里有什么,他刚才看过了,什么都没有,是否有遗漏呢?,当张艺再次准备去那个最里面的隔间去看看时外面脚步声又再一次响起,声音依旧是高跟鞋落在地地砖上的噔噔声。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一波接一波的脚步声从卫生间门口进入,再到他的面前停留片刻,最后消失在最里面的一个隔间。
如果按照声音计算,这已经是第十三个女人从他面前走过去了隔间。张艺直了直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看来有规律的声音,只要不吵闹就能给到人一种催眠效果,哪怕这些声音的来源很诡异。
最终脚步声在十三次停止了!
13这个数字据说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据说在西方13象征着背叛,也有说绞刑架一共有13级台阶,还有说是因为女性的一个生理周期年中会来13次月经。
但是对于我们中国来说好像还没有关于13是个不吉利数字的解释,不过可能随大流,在很多楼层,特别是商务楼,13已经悄然的变成了12b。
卫生间内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滴水声一声接着一声掉在地面上的嗒嗒声。
张艺再次回头看了看那个最里间的隔间便转身准备离去,这里的情况的确有些诡异,但是只要是和黄玲无关,他便不再想逗留下去。
当他刚刚前脚落在门口时耳边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
“张老师,救我!”
这声音是黄玲的声音,并且凭方位可以判断,这声音不在别处就在这卫生间最后一个隔间的方向。
张艺猛然转身朝最后一个隔间走去,隔间依然空空无也,他上下左右四处打量,发现除了刚才他骨刀留下的那个刀孔之外别无其他。
到了这里张艺基本上可以肯定来者无论是人是鬼是怪都是冲他来的,
至于黄玲只不过是把他吸引过来引子,那么既然如此,黄玲作为一个引子应该是安全的。
张艺闭上眼睛,周围立马陷入一片在黑暗之中,在这片黑暗里他的不断的去感应,去寻找那个幕后的黑手踪迹,只是很可惜,哪怕连一片有些不正常的阴影都没有找到。
这个地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得连一个孤魂野鬼都不存在,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张艺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这个地方就是专门为他设置的一个法场,一个准备将他困在此地的法场。
一阵风从门外吹来让张艺打了一个激灵,他睁开眼睛哀叹一声,“我的出路也应该被堵死了吧!”
果然当他走出隔间的刹那发现原来是门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冰冷泛着寒光的瓷砖墙面。
张艺一杨手,骨刀呼啸一声向门口的方向飞去,只听见咔擦一声脆响骨刀扎在了墙壁上,接着墙壁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脆响,一条条如同蛛丝般的裂缝慢慢展开,最终一整面墙壁轰然倒塌,腾起一片巨大的灰尘。
张艺本能的扬起手挡在了眼前,待到灰尘逐渐变小时他缓缓的将手移开,只见眼前一片残砖断瓦的后面出现一条幽长狭窄的过道。
过道里黑洞洞的,看起来约有三百米的距离,在过道的尽头有一片刺眼的亮光,那里应该是洞口。
张艺踏着地上的碎砖走进了这条走道,走道内没有灯光,但是又似乎模糊的看到里面情况,过道两边是涂有白色乳胶漆的墙面,看样子就像两堵墙之间的夹缝。
摸着这些冰冷的墙面,张艺都能感受到上面的轻微的刷子的印痕,这不像是幻境,但是万达广场哪个地方又出现了这样的一个过道。
张艺边摸索着墙壁边往前走,他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着万达广场的结构,但耳边又响起了那清晰的滴水声,这滴水声自张艺进入卫生间的那一刻起它总是时不时的响起,但是又不曾看到它的滴落处到底在哪里。
今天也许是他醒来后最糊涂的一天,感觉就像云里雾里一样,不知道周围的一切哪里是幻觉哪里是现实。
“轰”
身后一片亮光腾起,张艺回头一看只见后面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张艺本能的加快脚步向洞口奔去,但是这时后面那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张老师,快救我!”
张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不是真实的,这里根本就不会有黄玲,只要朝前跑跑出这个过道就对了。
但是后面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让张艺无奈的止住了脚步,他回头一看只见黄玲全身被火吞噬跌跌撞撞的向张艺伸出了那烧的漆黑的手臂。
在这一刻张艺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他转身向黄玲奔去,他一边跑一边脱掉身上的外套。他挥起手上的衣服不停的朝他身上扑打,但是由于过道非常狭小,后面的火势就像滚雪球一样向前碾压过来。
他抓起黄玲那烧的焦黑的手拖着她就朝前跑,但是由于用力过猛,只听见咔擦一声,张艺回头一看只见黄玲那焦黑的手已被他经折断握在他的手中。
看着焦黑的散发着青烟的手张艺所有理智和戒备瞬间崩溃,他猛然抽出骨刀却发现黄玲早已被火海吞噬。
眼前一片刺眼的亮光,接着身上一阵刺痛的暖流席卷全身,张艺被火海吞没,他不顾一切的向外冲,往外逃。
在奔逃的过程中他慌乱的扯掉燃烧的衬衣,裤子甚至最后一条内裤。
奔跑,向风一样奔跑。
张艺裸着焦黑的身体就像一头出笼的老虎一样在黑暗中奔跑,他的目标是那个泛着亮光的出口。
到了,到了,突然眼前一亮,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本能的闭上,双手慌忙的捂住下体贪婪的吮吸着新鲜的空气。
耳边传来一片片噪杂的声响,噪杂声中似乎能隐约听到嬉笑和尖叫声。
张艺睁开眼睛一看不由得吓得全身一跳,他惊异的发现自己竟然赤身**的站在万达广场最繁华的小吃街上。
周围围满了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他们胆大一些的举着手指朝张艺身上指指点点,嘴角不时发出一声声嬉笑声,胆小的女人用手捂着眼睛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从指缝中偷偷瞟着张艺这比健身教练还要好的一身腱子肉。
张艺被打击的不轻,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事情,立马蹲下身用一只手捂住下体,用另外一只捂住自己的脸快速向外跑去。
可惜,万达的这条美食街实在太长,而他的出口又是在两端,所以他只能忍受着众人的目光在这些食客中裸奔。
第102章 滴水声
“张老师”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张艺在慌乱中回头一瞥发现是黄玲,她手里拿着一件风衣朝他冲了过来。
看到黄玲他本应该更加加快脚步奔跑逃开的,但无奈又想着离出口还有一段距离,此刻她手上的风衣正好可以解他当下的燃眉之急。
想到这里他转身立即以风一般的速度冲到黄玲身边拽住他的风衣披在身上就跑。
速度快的让黄玲的眼睛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只感觉手上的衣服猛然被人拽走,然后就看见衣服披在张艺的身上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黄玲呆呆的看着消失在美食街尽头张艺,她脸色绯红,然后在地上狠狠的跺了两脚低着头向外快步走去。
张艺一口气跑了两公里,气喘吁吁的他看见旁边有一块树木成荫的湿地,他立马一个转弯一头扎进了这个树木茂密的湿地。
在树林中,他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把脑袋从石头缝隙中探出来左右向查看,还好,没有人追过来,不过刚才在美食街上他听到了很多声相机快门声,张艺非常清楚,今天的各个微博微信将会把他今天裸奔的举动当成今天的谈资广发朋友圈。
不过最坏也就这样了,大不了接下来这一段时间闭关谢绝见客,这总比被警察抓住冠以当众猥亵的罪名要好的多。
想到这里张艺一下子全身放松了下来,他靠坐在石头上认真的回忆思索着今天每一个情景,心里不断推演着自己的中招经历。
张艺非常肯定,在卫生间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一个针对他布局的一个幻术,目前看来那个对他施展幻术的人是不准备要他性命的,目的是让他当众出丑。
那么这个对张艺施展幻术的人是谁呢?针对这点张艺想了很多,首先他确定这个人一定是人不是鬼,因为如果是鬼他绝对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不是鬼就是人,和他有仇的人,但是张艺想想了他醒来二次为人后结下的仇人还真不少,不过这些人目前还没有看出一个人是精通幻术的。
张艺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对他施展幻术的人是谁,不过他却大概推测出了这次中招的媒介——水滴声。
当他步入卫生间的时候首先听到的是清晰滴水声,接着他就听到了脚步声走向卫生间的隔间,第二次滴水声就出现黄玲的求救声及大量的脚步声和卫生门口的消失的幻觉,第三次听到滴水声便出现走道内起火黄玲和自己被火燃烧的幻觉。
总得来说,这些幻觉是在一次次升级,直至张艺脱掉衣服全身**站在万达最繁华的街道。
目的就一个,就是让他出丑,如今那个幕后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这场游戏没有在张艺这里结束,对他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一切的操控过程幕后人是把黄玲当做了引子,因为张艺迫切想找到黄玲,他正好借助张艺的迫切心里攻破他的心里防守,让他彻底放松了警惕。
于是张艺再次拨通了黄玲的电话,却惊异的发现在路边不远处黄玲那经典的苹果手机铃声响起,接着就听到她那温柔的声音:“老师,您在哪里。”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黄玲是无法看到大石块下阴影中的张艺的,但是张艺却能清晰的看到路边路灯下黄玲,此刻他正拿着手机四处张望。
张艺立即挂断手机走出了树林,黄玲看到张艺一下子脸上就红了,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张,张老师,张老师。”
张艺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拉到路灯下在她全身上下打量,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黄玲平时除了上美术课也上拉丁的,今天估计也在上拉丁课,所以头发上扎了一个髻,但是张艺似乎在这个圆圆的发髻上看出了异样。
为了能更好的看清楚,张艺将头前倾,仔细的打量这个发髻。
但是黄玲却被老师这亲密举动弄得有些慌乱,她虽然喜欢张老师,但是对于张老师的亲吻她全没有想过,因为这毕竟是她的初吻。
不过当她红着脸看着老师那俊俏的面庞时她的
身体却似乎背叛了她的思维,她轻轻微张开嘴唇,闭上了眼睛,那长长的睫毛还在不停的颤抖。
张艺近距离观察了许久,他终于找到了原因,于是他伸手解下了黄玲扎头发的皮筋。
皮筋被拆开,黄玲一头乌黑的头发瞬间释放披散在肩上,灯光的照耀下,这黑色的头发就像瀑布一样发出闪亮的光芒。
黄玲闭着眼睛,感受着张艺鼻息间喷出的热气,但是过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张艺的嘴唇压上来,而是头发被张艺一下子解开。
张老师这是在干什么,亲吻还要解开头发,黄玲被张艺这一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她仍然闭着眼睛等待着。
又过了许久,她不但没有等到张艺的亲密举动,反而再也感受不到张艺鼻息间喷出的热气,这意味张艺离开他很远了。
黄玲睁开眼睛,只见张艺蹲在离她不远处的地上把玩着她扎头发的皮筋。
她不知道张艺在干什么,对张老师对她的人无动于衷,反而对她的皮筋很感兴趣这种行为似乎有一种羞辱感,于是她有些生气的问道:“老师,你在干什么?”
张艺抬起头看了靠黄玲一眼,举起手中的皮筋问道:“黄玲,这个皮筋哪里来的?”
黄玲瞟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我自己的”
“黄玲,老师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这个皮筋不简单,刚才老师在万达裸奔可能就是和这个有关,你也许不相信。”
黄玲看到张艺一脸沮丧的样子心又软了下来,对他的气一下子又消除了,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去上洗手间,碰到一个老人在卫生间门口摔倒了,于是我把他扶起来正准备离开却发现我扎头发的皮筋断了,头发一下子炸开凌乱的披在身上,然后那个老人说他就是摆摊卖皮筋的,正好送我一个应急,喏,就是你手中这个,非常普通。”
“哦,一个老人,什么样的老人。”
“嗯,个子高高的,走路不太方便,似乎有些瘸腿。”
第103章 降头
“张老师,你说我这个皮筋和你刚才在美食街上那样奔跑有关,我怎么看不出来。”黄玲极力的组织着语言来进行提问,但是无奈说出来的话语又有些凌乱不堪。
张艺没有说话,他当着黄玲的面拆掉这个皮筋外面的毛线圈露出了一个橡皮筋软管,他把这个软管用放在手心力一捏,一滴金黄色的液体缓缓滴落下来。
张艺蹲下身伸出手指在这滴金黄色的液体上粘了一点放在鼻前闻了一下,又眉头紧蹙的把沾有液体的指头靠近了黄玲的鼻子。
一股带着腥臭怪异的香味扑向黄玲,瞬间把她呛的直咳嗽,她赶忙推开张艺的手捂住自己的鼻子瓮声瓮气的问道:“这什么东西呀,简直要把人臭死了。”
“泰国血淤曼陀罗”张艺掏出卫生纸在指头上使劲的擦掉后有又补充道:“这玩意我在网上看过,是泰国民间巫师的一个小把戏,也就是降头术的药降,主要采用尸体腐烂的瘀血和曼陀罗花制作的,至于还有什么辅料我就忘记了,他的主要作用使人产生幻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种液体原本是很多的,不过后来慢慢的滴落,伴随着滴落他便开始发挥幻术效果。”
“张老师,这玩意既然是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为什么戴在我的身上是你产生幻觉而我不是我?”
张艺看了看黄玲一头黑发,又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想这就是那个对我施行降头术的人高明所在了,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操作的,但是这个人知道如果在我身上直接下降我肯定会知道,于是他利用我们的关系我要找到你担心你的这种心里把将头寄生在你的身上,然后将头药剂血淤曼陀罗再逐渐滴落挥发通过这种牵挂联系再使用转移降转移到我的身上让我致幻。”
黄玲一脸崇拜的看着张艺,他原本就以为张老师就仅是一个帅气阳刚的美术老师,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一个了解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酷酷事情并且关心人的暖男。
想到这里黄玲脸蛋感觉有些发热,他轻轻的咬着嘴唇用蚊蝇版的声音问道:“老师你当时真的很担心我啊!”
看着黄玲羞答答的样子张艺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他知道这个年龄段的孩
子受韩剧影响很多都有一些早熟的想法,但是他作为当事人却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于是他岔开话题说道:“今天要不是我看到你的发髻上原本戴了一个发兜后来换成了一个皮筋,不然我也不会知道的,所以我们在学习中要学会多观察,对,多观察,咳咳!”
还没等黄玲作出下一步反应张艺立马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就像一个物件一样塞到了车子后排。
出租车在张艺说出目的地后呼啸一声向前快速奔驰,望着从车窗里往外探出的那充满幽怨小眼神和嘟囔着嘴的脑袋张艺不由得轻笑几声后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要去见那个整天糊里糊涂的老人,他虽然不知道这家伙的背景,但是当他向张艺伸出魔掌之时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出发,目的地是那个破烂不堪的小区。
夜色渐浓,张艺阴沉着脸走在这座建于上世纪七十年的小区里,小区已经经历了四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现在变得残败不堪,门口的门卫室只有一个只剩下三颗牙的老大爷趴在桌子上打盹。
小区里灯光迷离,在昏黄的灯光下张艺的影子逐渐拉长又缩短,最终停留在中间一幢的西面第一个单元门口。
抬头望着楼上的三层,灯火没有熄灭,昏黄的灯光倾泻而下,就像舞台上的聚光灯笼罩在张艺的身上,张艺站在这灯光中仰视三楼,嘴角露出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楼梯间的声控灯早已损坏,张艺凭着感觉一脚一脚的踏在楼梯上,每一脚似乎有千斤重,踏在楼梯上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很快张艺站在了斑驳脱落的防盗门前面,他站在夜色中,用一双泛着寒光的眼睛盯着防盗门的猫眼,从猫眼中一束光柱就像一把利箭一样射在他的胸口上。
张艺看了看胸口的光芒,又眯着眼睛看了看猫眼迅速闪到墙角举起两根手指用力的敲在门上,瞬间清脆的声响再夜色中回荡。
古老的铁门在发出奇怪的声响后缓缓打开,一个干枯消瘦的身影走出了门口,在光芒的照射下能清楚看清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和毛发,他依然是那个没有穿一件衣服的老人。
他迷茫的站在门口,一双混浊的眼睛四处打量,但是他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隐藏在角落阴影里的张艺,张艺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有看见还是选择性无视,但是这一切都不会影响张艺踏入这个房间。
张艺迅速从黑暗中闪出,几个大步走进了老人的房子,瞬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鼻而来,张艺立即捂住鼻子干呕不已。
老人恍惚中看到有一个人影闯了进来,但他似乎并没有吃惊反而露出了一幅夸张无比的笑脸关上了门,然后就像一只狗一样喘着粗气冲到了张艺的面前。
屋内非常杂乱,桌上,柜子上,地上全是各种方便袋纸盒以及发霉黑色糊状的垃圾,这里不像住家,更像一个垃圾中转站。
老人全身**,身上由于很久没有洗涑的缘故被一层黑色的污垢包裹,就像身上被刷上一层黑色的涂料,不过这层涂料似乎刷的技术不过关,出现了龟裂的缝隙。
他站在张艺的面前完全就像一个没有开化的小孩,他一手拽住张艺的衣角,另一只手不停的比划,嘴里说着很奇怪且含糊不清的话语。
张艺捂着鼻子极力的想甩开老人的手,无奈被他拽的很死怎么甩都无法摆脱,于是他干脆一声不吭的站在原地用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睛盯着老人。
不知道是老人感受到这种眼神的恐怖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张艺的威胁,他有些慌乱的松开了手往里间走去。
“或许你的确有神经病,或许在假装演戏逃避什么,但是今天我就要揭开你的面纱,你这个丑陋的降头巫师。”
老人刚刚伸出的腿猛然的停住了,他像似乎明白了张艺的意思,缓缓的收回脚步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转过了身张开嘴露出那一口污浊的黄牙问道:“降头巫师。”
“对,降头巫师,一种擅长使用泰国降头的巫师,能使用种药降并且把血淤曼陀罗转移降用的这么出神入化的巫师可不简单啊,你到底是谁?”
张艺最后一句问话声音特别洪亮,声音在屋子里发出了嗡嗡的回响。
第104章 红色绣鞋
昏黄的光线下,老人那布满壕沟的脸上浮出了一丝阴冷的笑意,他嘴角抽了抽,最终从那胡须拉渣的嘴角挤出了几个字:“降头,降头,降头… …。”
老人喃喃自语,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似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看着一脸沧桑的老人,张艺之前的那种愤怒顿时一扫而空,他轻轻的走过去站在老人的身后,顺着他视线透过窗外向外眺望。
在视线的尽头是嘉林市的公墓,一片片高耸入云的杉树把这些坟墓掩盖在下面,在夜色中,只能看到一簇簇黑影矗立在这个城市的边缘。
“这地方没有什么可怖的,每一个人,包括你我最终的归宿就是这里,这里是人生的终点,你我都不能逃离,只不过时间先后不一样罢了。”张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和这个老人说这些,因为这违反了他来的初衷,但是他又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这样的人注定了人生路上会因此受到很多坎坷。
老人就像没有听见张艺说话一样,他仍然一眨不眨的看着公墓方向。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于是张艺把手伸进了怀里,闭上了眼睛感受这边上的环境,想看看这兄弟俩的鬼魂到底藏在哪里,准备找到了立马解决快速离去,至于这个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的老头,唉!随他去吧,没有必要针对他了,毕竟活着对他已经是一种受罪,一种最严厉的惩罚。
张艺刚闭上了眼睛耳边又响起了老人苍老而激动的声音:“一双红绣鞋,阴阳双棺,世代祸害,永不超生。”
张艺偏着脑袋看了老人一眼轻轻问道:“什么是红绣鞋,什么是阴阳双棺。”
老人转过头来和张艺目光瞬间接触,这冰冷的目光中张艺似乎看到一股冰冷的寒意,这种寒意从头到脚,瞬间冷遍全身,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什么是红绣鞋?”
“那里,就是那里”老人全身颤抖,将身子快速的隐藏在窗帘后面用窗帘把自己包裹起来,就像一个瑟瑟发抖的木乃伊。
稍停片刻,窗帘里又发出了哭泣的声音:“那年,我的爷爷去世了,我爸爸给他选了一块墓地,就是那里,那片坟山的最后面。”老人在窗帘中将自己干瘦的手颤抖着伸了出来指向那块在夜色中布下一片阴影的公墓。
“那时候那里的公墓不多,还是一片乱坟岗,我给我爷爷选好了墓地,让他在那里安息,但是想不到,一个月后一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老人说到这里又停了,他在窗帘里面颤抖着蹲了下来,双手抱在自己胸前,蜷缩在阴暗的角落。
张艺点燃了一根烟,这里的味道实在太大,这种烟草的香味可以暂时缓解下鼻腔中的强烈不适。
昏暗的灯光下,烟雾瞬间缭绕,老人闻到了香烟的味道突然一个纵身挑起拽下张艺嘴里的香烟含在嘴里猛烈的抽上几口,由于吸的太快导致他出现了剧烈的咳嗽,不一会在他的嘴边及胡须上出现了很多透明的粘稠液体,让人看起来非常不舒服。
但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不去理会这些,他贪婪的吮吸着香烟,脸上呈现出一脸陶醉的样子。
张艺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从口袋里把剩下的半包烟丢给了老人,老人立马丢掉手中不断吮吸烟蒂,将这半包烟捏在手中从里面又抽出一根就着地上的烟头点燃接着吞云吐雾。
他似乎忘记了身边的张艺,完全陶醉在香烟的迷醉之中。
许久,老人就像重新恢复了活力,将一段恐怖的经历娓娓道来。
时间回到1978年的8月23日,这一天是老人刘宇心的20岁生日,当然这时候他还是个年轻小伙子,但是非常不凑巧的是这一天是一个大雨倾盆的日子。
不过按照当时的条件他最多就能吃上一碗鸡蛋面,不过由于他的爷爷刘茂在一个月前去世,家人为了给他安葬买口棺材已经耗费了他家里所有的积蓄。
其实刘宇心他家的日子再这之前并不错的,他的爸爸和爷爷都是风水先生,这在民间建房动土坟墓选址都离不开他们,不过由于当时特殊的历史条件决定了他们这份工作必须在阴暗的角落里把自己隐藏起来。
这天傍晚,时间还不到五点,按照夏日的时光此时应该还是很亮的,但是一整天的暴雨天气将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让人似乎感觉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
雨天是干不了农活的,因此一家人为了节约粮食便准备不再吃晚饭早早的上床休息,但是就在此时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人影在雨中快速跑来,人影一边三一边朝着刘宇心家喊话。
年近四十的刘德胜听到似乎有人喊但是又听不清于是他打开门站在了自己的门前。
外面的雨非常大,把眼前的视线彻底分割,让大地变得一片模糊,在这模糊的大雨中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声音则越来越清楚。
来人是刘德胜的邻居阿来,他显得非常的焦急,虽然他身上穿着蓑衣斗笠,但是胸前的衣服仍然被雨水打湿一大片。
阿来是负责看守上游水库水位的,在这个雨季,这个村子的水库是一个随时有可能被冲垮的危险错在,所以需要一个人时时坚守,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要将情况报给村长让村里的人快速撤离。
看到阿来慌慌张张的样子,刘德胜第一个想到的是水库的蓄水量可能达到了危险的临界点,需要尽快撤离。
但是阿来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刘德胜如同一个晴天霹雳。
“德胜哥,不好了,茂叔他的坟墓被埋掉了。”
“阿来,我爹他坟墓怎么被埋了”
阿来急得手舞足蹈,他一边比划一边非常急切的说:“咳!茂叔他的坟墓上面不远处不是有一个长满杂草的土丘吗,这几天可能受到雨水冲刷严重,那个土丘塌方了,一下子整个土丘混合泥土向下盖了过来,正好把茂叔他的坟墓埋的严严实实。”
听到这里刘德胜整个人就像被雷电击中一样,要知道自己的至亲坟墓被埋不仅仅是不好的兆头,五行压顶,而且还又可能被人认为子女不孝,因为这才受到天劫。
刘德胜扶着墙突然朝房间里的刘宇心大喊:“快,宇心,拿上锄头铲子,我们立马去爷爷那里。”说完他立马戴上一顶斗笠拿起一把铁锹冲进了雨幕里。
家里只有一个斗笠再也没有其他雨具,刘宇心只好拿起一张草包(用稻草编织用来装泥沙的袋子。)披在身上,随手拿了一把锄头和簸箕便冲了出去。
当刘宇心赶到的时候只见他的父亲泪流满面的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而刘茂的坟墓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一层被雨水冲刷出一条条沟渠的黄土。
刘宇心立马冲过去拉起父亲,但是却看到刘德胜的目光死死的落在一处,顺着目光望去,一样半漏在外面的红色绣鞋正在渗透着诡异的气息。
第105章 母子凶煞连体棺
天阴沉沉的,大地被笼罩在一片瓢泼大雨之中,雨水落在地面立马汇成小溪,在松软的土壤中冲出一条条壕沟,它们卷积着泥沙顺着从高矮的地势汹涌而来。
在雨水的冲刷下这只红色的绣鞋慢慢的从半只到整个鞋面全部暴露了出来,然后在水流的推挤下来到了刘德胜的脚下。
这是一只红色的绣鞋,它大小和今天七八岁小孩子穿的差不多,鞋帮一体制作整体呈船型,鞋面上面绣有精美的牡丹花纹,看花样绣工精美应该古代大户人家的小姐所穿。
“阴压阳棺,我们刘家……以后完了”刘德胜刚刚直立起的身子立马又瘫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潮湿的泥土,瞬间无数的泥点溅起来落在他的身上,脸上。但是他却浑然不觉,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带着泥浆慢慢的滚落。
刘宇心听到父亲的哭诉,也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他虽然长在红旗下,也受过时下打倒牛鬼蛇神,铲除封建迷信的毒瘤的洗礼,但是他父亲爷爷甚至太爷爷都是从事风水行业的职业,说话不会空穴来风的。
虽然世间人总以为与鬼神打交道的是道士,不过在农村白喜事葬坟起坟都是风水师和道士合作的,一前一后,风水师分经定穴寻找合适墓穴安葬,而道士随后超度做法。
因此他的父亲刘德胜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特别是关于这种墓葬之说,一个上千年经久不衰的职业并不是是一句迷信就可以否定一切的,有时候存在即是合理。
按照刘德胜的说法,现在压在他爷爷坟墓上的是一个早已荒废无人打理的坟墓,并且是一个阴坟,也就是墓葬的主人是一位女性。
刘宇心找了一根棍子把这只红色绣鞋捅了一下,这只红色的鞋子一下子就像一个腐烂许久的卫生纸一样一捅就烂,露出了里面有些发黄的棉花。
“是不是就这一只鞋呢,也许这压根就没有坟墓。”刘宇心又找来一根很粗的棍子不停的搅动泥土,但是接下来一幕幕景象让这爷俩坠入了冰冷的低谷。
刚开始的时候出现了白色的石灰疙瘩,一般在墓葬时棺材下面会铺上一层石灰吸水并且延缓棺材腐烂的,接下来他又挖到了一片红色的布块,这块块匹上面又一枚残缺盘扣,这应该是对襟衣服上面的。
到这里刘宇也非常肯定这里就是一个女性墓穴,只
要再往里面深挖就可能挖出里面的骸骨。
刘宇心丢掉手中的木棍一下子坐在刘德胜的边上不知道是如何是好,他望了望父亲,看着他老泪纵横的样子知道事情不算小。
雨依旧不停,天色则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慢慢变得黑暗下来,在黑暗中,雨里面走来一个人,这个人给这对父子绝望的心情又带来了一丝希望。
来人是王道士,顾名思义他就是一个道士,至于他的本名十里八乡的早就把他忘记了,如果按照道教划分他应该归属于火居道士,是专门负责这一带去世的人的亡魂超度,活人的驱邪算命,由于职业特点,他是经常和刘德胜的职业有交集的,所以他们关系非常亲密,两家结尾了异性兄弟。
刘德胜看到打着油纸伞头发胡须洁白的王道士一下子就像有了主心骨,立马连滚带爬的跑到王道士身边高喊:“王兄,你要救我啊,阴压阳棺,我这后世子孙估计要绝后啊!”
王道士立马扶起一身泥水的刘德胜小声说道:“德胜啊!事到如今你再过度悲伤我们也无济于事啊,这阴压阳棺你最清楚不过了,你我小时候在上屋马家见识过一次,你现在再看看马家,马家从五年前最后一个男丁死后就彻底死绝了,现在他们那里的房子早已倒塌变成一片废墟。”
说到这里王道士一双混浊的眼睛望着夜色中南方,他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亮光,身体有些颤抖,似乎一阵风出过都能把他带走。
刘德胜听到这里更是声泪俱下,他瘫坐在上绝望的看着面前塌方的新土堆喃喃的说:"当年马家的事情我何曾不知,正是因为知晓我才害怕,我才绝望啊,我已经年四十,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黄土,所以我死不足惜,但是我不想我的宇心就这么死去,他才二十岁岁,他还有很多的日子好过。"
刘德胜说着慈爱的看了刘宇心一眼,刘宇心连忙过来扶住近乎虚脱的父亲一脸正气的安慰道:“父亲,要活我们一起活,要死我陪你一起死。”
刘德胜正欲说什么却被王道士一挥手打断了,他轻咳了一声说道:“事情虽然很难办,但是也不是完全到了尽头,只是……。”
刘德胜听到王道士这么一说感觉事情还有转机,他立马打断了王道士的话问道:“王兄有话尽管讲,哪怕是我给王兄做牛做马,献出全部家产只要我刘家不再绝后我什么都可
以做。”
王道士看了一眼刘宇心又看了看刘德胜说道:“德胜,你我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胜似亲兄弟,我救你肯定是救我自己一样的,不过这个可能要付出一些……。”说到这里王道士有看了一眼刘宇心。
刘德胜心领神会,他立马对刘宇心说:“宇心,你先回去和你娘说把过年时的咸猪肉给煮了,晚上回去你王伯伯在我家吃饭。”
刘宇心哦了一声消失在雨幕中。
“王兄,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有话不妨直说。”
王道士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作孽啊,作孽啊,德胜啊,你知道这座孤坟是怎么回事吗?”
刘德胜转身看了一眼塌方的土丘,发现在雨水不断的冲刷下,泥土之中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些骸骨,借着还没有完全黑暗的光可以看到里面有一根腿骨,一个盆骨甚至有一个非常迷你的头骨。
看到这里刘德胜不由得疑惑不解,按照长长的腿骨,盆骨以及红色的绣鞋尺寸来看,这里埋葬的应该是一个已经成年的女性,但是从这个头盖骨来看却像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刘德胜指着迷你头盖骨问道:“王兄,怎么会这样,这里的一切显示这是一个成年女性,可是头盖骨却像刚出生的婴儿。”
王道士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德胜啊,你错了,这里不仅仅是一具阴棺,而且是一具母子凶煞连体棺,这可比你说的阴压阳棺要厉害不知多少倍啊!”
听到这里刘德胜脸色瞬间煞白,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虽然是一个风水师,但是他也知道母子凶煞连体棺是什么意思,这种凶煞一般是怀孕女子因为各种原因想不开在即将临盆时自杀身亡,一尸两命,这种死亡带着极深的仇怨,煞气已经无法困住只能在午夜时分偷偷的将尸体埋藏于百里外的荒郊野外,不立碑,不留痕迹,然后由道士做法利用**阵将凶煞困在此地。
“是啊,你们风水师可能也知道了这种母子凶煞连体棺的厉害之处,不见天日则好,一见天日方圆十里尸横遍野,曾经我听师祖说过在这个方圆十里内他感应到了一座极凶的凶煞,但是又无法判断方位,当然即使判断出了方位他也没有想到十分万全的解决方法,但是今天这个凶煞终于显露人间了,接下来我只能以命搏命了,想要完整已无可能。”
第106章 午夜婴孩哭
“王兄,这都火烧屁股了,你就不要拐弯抹角了,有话直接说,这个以命搏命又该如何?”这一天的打击对刘德胜而言实在是太大了,他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原本本来就黑的脸上又多了一层乌云。
雨停了,天也已经彻底黑了,王道士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点燃,瞬间黑夜中多了朵恍惚不定的火苗。
这个地方现在还是一个小村庄,方圆十里内也就三户人家,而最近的也就刘德胜一家,其余两户都住的有点远,所以即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迅速传遍全村,当然这也对王道士接下来的动作带来了便利。
王道士解下身上的背囊从里面拿出几张黄色的纸,口念咒语,手指沾朱砂在黄纸上上下翻飞,不一会,四个红色人形跃然纸上。接着顺着人形边缘撕扯出五个粗糙的人形。
他把五个黄色纸片人递给了刘德胜说道:“你先把四个纸人放在这个土堆的四个方位我们再来说接下来如何搏命。”
迎着忽明忽暗的光芒刘德胜把四个纸片人分别放在放在震、离、兑、坎四个方位,然后双手合十向隆起的土堆和骸骨拜了两拜。
“起”
王道士两指在空中画出一张符咒快速向土堆打出,只见一阵阴风吹过,四张纸片小人如同活了一样直立起来站在土堆的四个方位,黑暗中还能看到纸片人身上发出忽明忽暗的红色光芒,就像智能手机上的呼吸灯一样。
“德胜啊!现在是晚上戌时,我们还有两个时辰,在晚上亥时之前我们必须完成坟墓挖掘取出这个母子连体凶煞棺的尸骸送出十里之外进行掩埋处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如果遇到万一,我是说万一那有可能要牺牲弟妹保你全家了。”
王道士说到这里不敢正眼看刘德胜,他把火把插在地上用余光瞟了一眼刘德胜。
刘德胜听到王道士的话眼睛瞬间变得晶莹剔透,王道士知道这是刘德胜心在滴血,眼在流泪,他们夫妻感情一向很好,如今可能面临生死抉择上放弃她,他怎能做到不难过。
过了许久,刘德胜叹了一口气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说道:“如果命该如此,我又能如何,王兄,开始吧!”
王道士没有再做声,只是掏出了两个用红绳系的吊坠递给了刘德胜示意他戴在脖子上。 刘德胜拿过来一看发现吊坠不是金也不是银,而是用一张黄色纸张折成的三星符咒。
王道士将吊坠挂在脖子上便在蹲在骸骨附近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挖掘。
“德胜,你把你最里面还带着热气的衣服脱下来装骸骨,一会我将挖出来的骸骨放里衣上,这个过程我推测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身后无论发生什么声音或者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去管,你全当他是幻想,这是我们的第一劫,如果连这一劫都过不了,也就没有后来,第二天如果有活人经过只会看见我们躺在这座坟墓里。”
刘德胜一语不发,他一边点头一边迅速脱下自己的里衣铺在地上,此时天气有些冷,但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给身体带来的寒意,他一手持着一个火把一手按着地上的里衣紧张的看着王道士一点点挖掘。
随着泥土一点点被挖开,婴孩的整个身体骨头被全部挖出,虽然经历了了岁月的洗礼,但是这个已经发育完善的婴孩骸骨却能拼成一个人形。
这幅骸骨呈一个蜷缩的婴儿形状放在衣服上,从他身上能看出他当初在母体内等待着自己来到人世间的样子,只可惜,在最后那一刹那,他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界就伴随着他的母亲一起睡在荒郊野外。
夜黑的特如同漆黑的墨汁裹着身体一样,火把即使加了很多的松香也在这黑色的夜中显得分外渺小,把眼睛睁得再大也只能看见眼前一小片地方。
当婴孩骸骨放在外面不久后耳边就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这声音忽远忽近,有时候像是在百米之外,有时候就像贴在耳边一样,有时候似乎都能感受那婴孩顽皮的将热气喷在刘德胜的脸上。
刘德胜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两腿发软,头发一根根站立,他感觉口干舌燥,脖子僵硬,连眼睛都都不敢斜视,变成了斗鸡眼。
“沉住气啊!这才刚开始,回头那个大的出来更是暴风雨啊!”王道士明显感受到刘德胜的恐惧,他本想小声安慰他一下,但是没想到一出口却变成了一个恐吓,给刘德胜恐惧的心里雪上加霜。
他看了看刘德胜筛
糠的身体不由得咳嗽几声缓缓尴尬和眼前的紧张氛围。
“娘~”
“娘~”
耳边的哭泣声已经消失,转而替代的是那一声声呼喊声,这声音带着一种稚气和幽怨,在这寂静的原野上就像波纹一样从他们身边向外展开,激起无数的回声。
“啊!王兄,不得了,地在开裂,她要跑出来了。”
王道士抬头一看,只见他在挖掘的土丘上出现大量的开裂,慢慢的,在这松软的土丘上出现大大小小无数条裂缝,就像里面有一个人正在顶开土壤慢慢站起。
“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个就是母子凶煞的厉害之处,挖骸骨的时候无论誰苏醒必然唤醒另一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立即把骸骨挖出来带走。”
王道士边说着边加大了手头上的挖掘速度,忽然听见咔擦一声,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个头骨。
头骨呈黄黑色,几个黑黝黝的空洞已经被泥沙填满,在头盖骨的顶端,一柄雕刻有阴符的青铜剑贯穿整个头部从下额凸出,在头骨边上仍然能看见几缕黑色的长发。
王道士咬破手指在青铜剑上又加了一层天魔咒符文,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头盖骨放在里衣上对刘德胜小声说道:“这个才是这个女人的核心所在,千万记住不要将这柄镇魔剑丢了,把剑柄扶住。”
刘德胜不敢怠慢,连忙用手扶住剑尾,婴孩的喊叫声就立马戛然而止,人活着的时候依赖母亲,做鬼了也仍然一样。
但是好景不长,婴孩的哭泣声刚刚停止耳边又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感觉有一个人踩着沙土慢慢的向他走近。
声音越来越近,近到在刘德胜背后的时候停止了,但是虽然没有了声音,刘德胜却依旧感受到她就在身后,这时他想起了王道士的话;不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往回看,于是刘德胜闭上了眼睛。
但是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触碰他的手臂,他紧闭的眼皮在不停的颤抖,最终忍无可忍终于是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顷刻旷野中传来了刘德胜杀猪般的尖叫声。
在他的两肩之下,胸口之上,一双红色绣花鞋在轻轻的抖动。
第107章 午夜谋杀
就在这一声尖叫的回声还没有消失的时候土丘的四角腾起了四团火红的火苗,四个纸片人在没来的及挣扎一下立马变成一堆堆灰烬。
王道士立即从土丘中跃起,一手掐诀,一手持短剑对准刘德胜大声喊道:“不要慌,一切都是幻觉,你只要保持镇定就不会被她趁机误导。”
刘德胜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嘴里发出如同午夜间猫叫的声音,他两手抓着地面的泥土,地面上顷刻间出现一条条深深的抓痕,泥土从他五指缝隙中间一点点向外的渗出。
在他的肩膀上,一个身穿红色拖地长裙的女子如同一个孩童一样骑在刘德胜的肩膀上。
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大部分面颊,露出了一只血红的眼睛和半张殷红的嘴唇。在她的脚上,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耷拉在刘德胜的胸前无助的摆动,那双洁白纤细没有任何血色的手则放在他的头上。
“咯~咯~”
黑发之下,那被头发遮盖住的殷红嘴唇轻轻张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伴随着这笑声刘德胜在地面上用近乎哭泣的哀求之声向王道士哀求道:“王兄……求求你,……赶快施法把她去掉。”
王道士在空手舞了一个剑花,三道剑影在黑夜中亮起一串闪耀的光芒呼啸着向这个女鬼冲去。
但就在剑影刚接触到女鬼的刹那刘德胜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再细看,女鬼已经不知所踪,刘德胜身上却出现了三个燃烧的火球。
王道士随即收剑为掌,大喝一声一阵掌风打向刘德胜,刘德胜从地上飞起跌在两米开外,身上的火已经熄灭,在灯火的照耀下还能看到在他身上一缕缕青烟慢慢腾起。
刘德胜虽然身上疼痛不已,但是他还是左右环顾一下自己的上身发现那个女鬼已经不知所踪,身上的恐惧一下子消除不少,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向王道士大声喊道:“王兄,我看骸骨差不多完全挖出来了我们赶快送走吧!”
王道士低头一看,发现两具骸骨已经差不多完成,这个时候他不再犹豫,他冲过去将衣服
四周打了一个结做成一个包袱将骸骨包在里面,又在封口处画了一个封鬼符咒后将包袱背在身上拿起地上的火把递给刘德胜拉起他就跑。
夜很黑暗,火把的光芒照射的范围非常小,在泥泞的小路上两人扶持着奔跑,不时摔倒,但是又踉跄的爬起来接着奔跑。
跑了不到三里地刘德胜已经累气喘吁吁,他大口喘着气扶着刘德胜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用断断续续的语气说道:“王,王兄,我累的不行……了,歇……歇会儿。”
说罢刘德胜低着头大口呼吸着带着潮湿泥土气息的空气,待到稍微安静一下后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和王道士就相差两岁,平时两人身体都是相差无几,奔跑起来更是不相上下,但是为何今天王道士身轻如燕,而自己却累的近乎晕厥,这问题出现在哪。
刘德胜想了想不得其解还是决定把这个想法告诉王道士,他觉得可能是刚才被那个女鬼骑在身上伤了元气,正好可以问问王道士是否有碍。
当他刚抬起头不由得吓得连滚带爬往后倒退,眼前的王道士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个女鬼。
女鬼站在他的身边,头发依然遮住了大半个脸,隐隐约约看到一只红色的眼睛,她怀里抱着一个全身发青**的婴儿,婴儿在怀里不停的扭捏着,时而用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刘德胜。
人一旦恐惧到极点如果没有晕厥没有逃跑的机会就会选择本能的自卫,这对于刘德胜这个逃无可逃并且没有再多力气的人来说也是一样,于是他用尽全身力气抱起身边一块脸盆大的石头猛的向女鬼头上砸去。
女鬼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躲避,反而从那殷红的嘴角看出她一丝丝诡异的笑容。当巨大的石块轰然落下,女鬼的头颅瞬间下陷出现一个凹槽,鲜红带着腥臭味的血液溅到刘德胜的脸上身上。
女鬼就像丧失了生命的气息瘫软的坐在地上,她怀里的鬼婴孩似乎感受到了不安和危险,睁着巨大的眼睛,呲着牙向刘德胜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刘德胜看到鬼婴孩那张牙舞爪的样子不由得全身发寒,他四周环顾了一下又从地
上拾起一块巨大的石头猛烈的向女鬼及鬼婴孩身上砸去。
耳边传来了清脆的骨骼的断裂声,鬼婴孩渐渐衰弱的尖叫声以及刘德胜自己那疯狂的怒吼声。
一下,两下……,最终连刘德胜自己也不知道砸了多久,直到两臂酸痛再无力举起石块瘫坐在地上为止。
借着朦胧的昏黄光芒刘德胜再次看向被自己砸的稀烂的母子又全身打了一个激灵,眼前这个女鬼已经完全变样,虽然已经血肉模糊,但是女鬼那鲜红的裙子却变成了灰色的道袍。
这件道袍刘德胜认识,这正是王道士今日所穿,难道是自己刚刚产生幻觉把王道士当成了女鬼活活的砸死了。
想到这里刘德胜慌乱的举起火把仔细的辨认尸体,最终他也没有看到那鬼婴孩的影子,只看到一包用里衣抱着的骸骨,这件衣服刘德胜熟悉,正是他之前不久脱下用来包骸骨的。
再看这团五官不清的肉泥,刘德胜从面容中可以清晰的判断出这就是王道士,刚才王道士带他奔跑,也许最后时刻他自己产生幻觉将王道士砸死。
看来这次不仅仅过不了鬼怪这一关也过不了阳世间法律这一关,死是不可避免的,他突然变得非常坦然,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又何必在乎是怎么个死法呢?
刘德胜倒在这一摊肉泥边上,他一会大哭,一会又放声大笑,最终他感觉很疲惫,张开身体呈大字形后摸起地上一块石头向上举起。
夜很静,四周只能听见风吹过田野发出轻微的呜鳴声,刘德胜望着即将要砸在自己额头上的石头轻叹一声道:“求求你了,害你的人不是我们,这里的人都没有罪,都是好人,你的出现只是一个偶然,我知道你们这些鬼魂需要找替身才能转世为人,今天我自杀在这里希望能让你转世轮回,下辈子找个好人家重新来过,我的死不求别的,只求你不要再伤人了,放过我的家人,放过周围的乡亲们,他们没有罪,求求你了。”
说完刘德胜望了一眼黑色的夜空,再看了一眼家的方向,心里默默祝福家里的妻子和孩子后闭上眼睛,接着猛的全身发力将石块砸向自己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