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尊严的对撞（三）
10月3号的晚上，王艾傍晚在家吃的饭，饭后略休息到达训练中心，7点20登车来到球场，换衣服之后出场热身。
本场比赛王艾的位置是中锋，也是巴黎最脆弱的一环，虽说王艾本人无所谓，但他的女人们认为这是图赫尔有意锁死王艾的多面性。毕竟姆巴佩、内马尔、迪玛利亚等人的位置王艾都能打，而且仅从进球上来看，也比他们打的好。
晚上八点整，黑衣巴黎和青衣昂热解散开来，随着一声哨响，互相穿插，比赛开始了。
王艾很快来到了全队箭头的位置上，赛前图赫尔要求他多回中场接应，但王艾并不准备听他的。不像国内有些人总是期望息事宁人、看到对手露出一点缓和的姿态就高呼万岁主动上前拥抱，既然已经确定了是对手，王艾就不会撒手，一直到对方倒下为止。
王艾给图赫尔留下了足够多的时间，既然现在他顶不住了，那么下半场的主动权就该是王艾的了。
比赛第三分钟，前腰内马尔摆脱纠缠送来直塞，王艾竟然侧身一让，顶住了昂热的后卫，然后借对方的推挤之力完成转身启动，两步就追上了球。
昂热的后卫都傻了，昂热的守门员也懵了，匆忙出击一不留神被王艾抢先完成捅射。
10！
这个进球来的太突然，很少见到这么灵活且富有创意的中锋了，简直比后边一众小个子更灵巧。电视机前的球迷中许多人都仿佛看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箭头，一个能破开一切、带领苦盼荣誉的一众小个子奋勇前进的领路人。
如果说以前是对着王艾一串集体荣誉理智分析到这个结论的话，那么现在，是无比清晰的直观感受。
因为没有观众，王艾也没怎么庆祝，只是和队友击掌拥抱，轻松谈笑回到本方半场。
王艾没看场边，图赫尔团队也没有什么特别表示。
重新开球，王艾依然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箭头处，不管队友在中圈前后怎么和对手博弈，王艾也不上，看的图赫尔等人一阵皱眉头。
难得回到主场一次、又是全主力首发的巴黎显然不甘心只打进一球，左中右三线同时爆发，球权大量停留在昂热后场，到这时，王艾这个大中锋矗立在昂热防线中心的作用就肉眼可见的显现出来了：有王艾在，昂热后卫不敢离他半步，内马尔、姆巴佩等小个子的自由空间被扩张了，有了足够的冲刺空间。
而当王艾开始给队友们做球时，威胁射门便一个接一个。
上半场第九分钟，内马尔直塞，王艾不停留直接卡住对手横向一拨，正送到奔跑的姆巴佩脚下，法国射手略愣神儿却没错过机会，直接奔跑中起脚，极为舒服的打入一个远角。
上半场第十四分钟，萨拉维亚斜传，王艾身后有人紧贴着，一侧有人盯防着，侧面人的背后是跃跃欲试的内马尔，面对来球，王艾忽然往后一顶顶开了对手，也让开了球路，这让侧面的昂热球员以为能拿到球，冷不防在足球路过王艾面前时王艾出脚了。
这一脚垫在足球下方，在没改变足球方向的同时却让球跳了起来，正好越过侧面昂热球员的头顶。如果不是这球速度不快，或者说王艾在中途没给加速的话，如此突然的变化就是内马尔也反应不过来。
面对突然落到面前的没有旋转、没有盯防的球，内马尔裂开嘴、憋足力来了个凌空抽射，势大力沉直灌球门。
30。
兴奋的巴西人跳上王艾的怀抱，落地后还连续不断的在王艾耳边说着兴奋的话。
连助攻都这么精彩，这么轻描淡写、举重若轻的美妙，许多憋在家里看电视的巴黎人第一次领略到了超巨的风采，领会到了超巨的含义。
比赛重开，王艾身边的压力激增，这一次王艾改变的方法，开始在围着球门15到25米的半圈里大范围跑动，像放风筝一样拉扯着昂热的防守体系暴露出一个又一个致命漏洞。
本来王艾的速度是可以让场上所有人追不上的，可王艾故意放慢了脚步保持对手对他的跟踪，结果到上半场结束时，比分已经变成了50。
法国电视台的评论员在中场休息时评论：“上半场的5个进球都和超巨有直接关系，后两个是他跑出来的漏洞和空当。这下昂热很为难了，不盯着他他自己打，盯着他他给队友打，盯死了他乱跑给队友创造机会，哈哈，如果我是昂热教练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赶出场，这是一个只要在场上就无法凭借常规办法消除的威胁。”
网上也在看球的亨利这时发了一条动态：“巴黎人过去多么痛恨他，现在就该多么热爱他，这是一个掌握了比赛胜负的全能攻击手，他是否佩戴队长袖标已经无关紧要，只要他在，他就是胜利的保证，他就能激活全队。”
在家里一楼娘子军聚集看球的大电视前方的茶几上摆满了瓜果梨桃，女人们啃的汁水横流，看的兴高采烈。无论原本是不是喜欢足球，现在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此时此刻，没人再关心图赫尔想什么，就像此时的更衣室队员们热烈讨论，没人注意图赫尔已经来到了一样。
隔着人群，面带微笑、保持安静的王艾和图赫尔对视了一眼，像往常一样，王艾往后一靠，带上了耳机。
不知道，也完全不在意图赫尔说什么，在轻音乐的安抚下王艾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开始快速分析上半场得失。在得到提醒摘下耳机走出更衣室时，已经开始分析下半场对手可能的调整和自己的应对了。
“比上半场站的还深。”安娜敏锐的指着电视机。
雷奥妮正靠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听到了抬头瞅一眼：“防备犯规的。”
“对哦，对手一定会想到用犯规的方法干扰他了吧？”安娜恍然。
“不止呢。”雷奥妮道：“轻微的骚扰、推挤，试图激怒他来干扰他的作用发挥。”
“会不会故意让他受伤？”安娜担忧的道。
第十四节尊严的对撞（四）
“有可能，但可能性很小，超巨的威力是他关联人的数量和资本的体量。有钱佬们一旦被爆金币，愤怒起来的力量没人不怕，除非对方是个傻子。”
离开王艾核心圈子三年多的杨军有些听不懂了，低声问黄欣：“姐，比如？”
黄欣看了一眼电视，发现昂热队员果然束手束脚，便开心的一笑：“博士的每一次出场都是他那四十多个代言的企业放大产品知名度的机会，如果博士被搞的出不了场了，这些企业就会生气，而它们不是联赛的金主、就是各大奖的赞助商。以前伤到博士的，都付出了多场禁赛、罚款以及被各类奖项冷遇的代价，这就是所谓的‘巨星保护规则’。注意啊，这还是博士没有追究的情况下。”
“就是说……”杨军想了想：“像游戏里的，被动技能？”
“哈哈，对。”
“如果主动呢？”
“那就说不好了，反正硬性封杀肯定做不到，别想了，但加大惩罚力度很容易，联赛组织方很大程度上也是看超巨的。当年博士离开拜仁，整个德甲的收视率都降低了。”
正说着，屏幕上形势发生了突然的变化，这一次是内马尔在罚球区前沿过人时被对手抢断，恰巧王艾想要上来策应的，见此情景一步上前把球重新从对手脚下抢了回来，没等对手反抢直接推给了一侧的迪玛利亚，而后迅速转身。
阿根廷人送的斜传稍微晚了一点，但王艾转身够快、启动够快，还是抢在守门员到位之前捅射命中。
女人们也不聊了，她们预感到再次发威的王艾不会这么停手。果然，几分钟后，盖耶在边路起高球，人群中的王艾高高跳起，雄浑的身躯猛转身，额角将球空中弹向球门，守门员起初想出击但看到来球太高，尤其是王艾起跳的姿势仿佛冲天而去，知道拦不住只好回来封堵第二点，但王艾的头球力量太大，比来球速度更快，一道闪电就射过了门线，结果就是在人们看来，守门员什么也没做，除了瞪眼睛之外。
“我说，为了庆祝博士第一个帽子戏法，咱们搞点酒吧？”雷奥妮放下手机兴致勃勃的提议。
“他不爱喝。”康丝犹豫。
“谁说给他喝了？咱们喝！咱们看了一场好球喝点酒正常的吧？深秋之夜，在美丽的巴黎，在埃菲尔铁塔下喝点酒度过慢慢寒秋正常的吧？”雷奥妮连说好几条理由。
“对，巴黎对德国人来说，确实非同凡响。”黄欣精准吐槽。
“喝不喝吧！”雷奥妮发出最后通牒。
“喝。”黄欣屈服了：“昨天买的一堆青岛。”
“在国内就喝青岛，来巴黎还喝青岛。”雷奥妮嘟囔了一句，又高兴起来：“我去搬酒，谁做菜？”
杨军举手：“我来做，我收拾几样小菜儿！”
在女人们的醉眼迷离中，缺少了观众掌声的比赛依然热烈而精彩，甚至图赫尔复杂的神情都成了她们下酒的佐料，等全场比赛以91结束时，她们竟然有些意犹未尽。
“喝了？”
不久之后，王艾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诧异的环顾醉鬼满地的客厅，然后回身看看赵丹：“好了，今晚上得重新排班了。”
赵丹笑笑：“没关系，明天让她们补回来。”
康丝挣扎着站起来要过来帮王艾拎包，不过脚步迷离，王艾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她，语重心长的道：“长身体的时候不要喝酒。”
也许是王艾的表情太真实了，康丝竟然恍惚了一下，然后才羞恼交加的给了王艾一通乱拳，但打的歪歪斜斜，打的王艾怪叫一声：“醉拳啊！”
雷奥妮忽然从瘫软的状态精神起来，双眼注目看着电视机，原来电视台播放了赛后新闻发布会的片段，面对记者提问“怎么评价本场比赛队员”，戴着帽子的图赫尔顿了一下，还特意看了一眼下边的众多记者：“这很简单，比分证明了大家有多出色、多努力。”
不等记者追问，图赫尔补充：“老队员的表现符合预期，在经过感染的康复复出后，拿出了很高的竞技水平。新队员的表现比较惊喜，成功融入了球队的战术体系，嗯，很出色的一场比赛。”
说到这，明显坐不住的图赫尔忽然站起身，走到一旁和主持人低声说了几句，头也不回的顺着通道离开了发布会现场，主持人拦着记者：“图赫尔教练今天身体不舒服，接下来由我主持……”
谁理会他？
记者们连客队教练都不怎么理会，疯狂的低头编辑稿件，竟然一时间无人提问。客队教练很有风度的耸了耸肩，虽然输成这样很难受，但更难受的却是主队教练，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有人抗雷了。
“接下来怎么做？”黄欣扶着杨军站起身，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话。
“知道阿拉伯人怎么翻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吗？”王艾笑了一声：“静静的坐在河岸边，看着河水日夜不停的冲走敌人的尸体。”
“不是说穷寇莫追？”安娜提问。
“可还有宜将剩勇追穷寇。”雷奥妮从另一个角度提问。
“他是意气用事，并不是我真正的敌人，所以没必要主动的穷追猛打。但他却是我眼前的对手，我不能放松反过来和他和解。”说到这，王艾指了指电视：“你们注意到了，刚才他的道歉很是不情不愿？不管原来他对我什么看法，现在他对我的看法一定很激烈了，这是一场我和他个人尊严的对撞，当我这场比赛没有服从他的安排经常去中场接应而是执着的停留在对手核心地带时，就意味着我们的斗争进入了高潮。最后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我在所有队员面前证明我的打法比他的安排高明，他作为教练的权威遭到了从未有过的严厉批判。从今以后，他的安排没人会认真了，简单说，他完了。”
“所以，你只需要静静的看着河水冲走他的尸体？”安娜复述。
黄欣呼了口气：“一点机会也不给他了。”
“对。”王艾上前挽着黄欣胳膊转身上楼：“给过很多了，走到现在我是不愿意的，但只能这么走。”
第二十五节尊严的对撞（五）
“我今天如果不抓住这么一个难得的首发机会而听他的去中场我就很难进球，因为我是新人，球权主要在内马尔和姆巴佩脚下，而他们都是很独的球员。我如果执着于进球，就会恶化了彼此的关系，让我被排挤；我如果不进球，就坐不稳首发。不论哪一种情况发生，都是对我不利的，对他有利的，这可以极大化解他不得不让我首发的被动，让我置身于长期的被动中。”
王艾挽着黄欣上了三楼继续解释：“所幸，在场上我可以不听他的，今天他也没法随便换掉我，而当我开场迅速打进一个球之后，他连控制其他人的机会也失去了。”
“尤其是你分别给内马尔和姆巴佩助攻之后。”
“对，人心都在我这了，他只能顺应形势了。至于说赛后和解什么的，晚了，对他来说晚了，对我来说同样晚了，他最看重的权威被打碎之后，无论我做什么他对我也不会有好看法了，我是终结他巴黎生涯的人，你想想哪个教练会说这样的球员好话？即便无错可挑，但心中的厌恶总是存在的。”
“唉，搞成这样。”黄欣摇了摇头，推着王艾：“去泡泡澡吧，缓解一下。”
“我没受伤。”王艾拒绝。
“你每次打中锋磕磕碰碰都少不了，你身体好感觉不明显，但不代表你没受力，还是康复一下的好。”
“你给我按摩？嗯？”
“你看我这样，能按摩？”
“怎么不能？你听我说啊……”
“你可真能糟蹋人。”黄欣推了一把王艾。
“我来！”雷奥妮横空出世！
半小时后，泡在浴缸里，王艾道；“其实如果图赫尔能跳出眼下的局面，机会我已然给他留了，比如我没对外说他坏话，他完全可以放下架子主动找我求和，我上次的公开表态虽然表明我不会低头却也表明我没有进一步恶化我们关系的意愿，他如果姿态够低，我不是不能放他一马。有我帮忙，这个赛季不敢说一定能拿下多少冠军，但踢的好看是没问题的。本身衡量一个教练水平，能和大牌球星相处好，发挥出大牌球星的战斗力，也是教练水平高低的标准，这叫领导能力，嗯？”
躺在王艾怀里的雷奥妮“嗯”了一声。
王艾低头看了看浴缸水波下的一片雪白，恶趣味的弹了她一下。
片刻之后，王艾惊慌的挥舞双手：“喝酒不开车！”
“嗯哼！”雷奥妮继续开车：“谁让你唤醒了驾驶员！哈哈！”
第二天一早，各方面消息“轰轰烈烈”的传来，“巴黎将帅暗战”与“巴黎大胜”并列，好事的记者再一次公开梳理了王艾和图赫尔斗争的时间线，大多数报道的都将昨天王艾的帽子戏法看做是一次明确无误的回击，并期待接下来图赫尔的回应。
吃早餐时，家人们闲聊，甚至专门开了赌局，有人认为图赫尔不会放弃他的教练生涯，会继续出招压制王艾，有人认为图赫尔会从现实出发接受王艾，不过没人认为两人会真正和解，尤其是当他们知道王艾的态度之后。
“我不会把他当成娃样子，那没有任何意义，对我也不好。”早餐时，王艾接到了大使馆的电话，把他的意图稍微解释了一下：“我只是维护我的权威，当然最本质的是维护我的生活，维护我们的契约。巴黎是个长期穷困的俱乐部，最近一些年才富有起来，整个俱乐部都有一种浮躁气氛，这也是图赫尔公开违背我和俱乐部签署的球员合同但仍然在俱乐部有一定支持者的原因。想要踩一下我来树立俱乐部的地位，这算是一种本能的冲动。所以这一次，不仅是我和图赫尔的意气之争，还有和俱乐部划界的斗争。”
挂了电话，王艾注意到黄欣等人奇异的目光，笑了笑：“怎么了？”
“你这样骗卢大使，真的好吗？”
“谁说我骗他了？你们不会以为一个主教练出于一种没有明确利益关系的看不顺眼就和队中头号高薪球员，还是新引进的高薪球员闹出这么大风波吧？”王艾抖了抖报纸：“瞅瞅？巴黎都快成笑话了，你们以为他们不读报纸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层意思，不过太隐蔽了。”康丝琢磨了一会儿点头：“球迷也是他们煽动的吗？”
“两部分吧。”王艾摇头：“这倒霉催的巧合让一部分球迷情感上转不过弯来是基础，但俱乐部毫无疑问也没有真正下力气去疏导，反而有放任的意思，就是为了给我个好看，谁让我薪水这么高呢，哈哈。出大钱的，往往气不顺。”
“这会儿该回过味儿来了吧？”雷奥妮笑道。
王艾耸了耸肩：“无所谓，想斗就斗呗，俱乐部本身就投鼠忌器，既贪婪我的大赛属性，又不忿花的太多，所谓首鼠两端，要是他们不趁早清醒过来，恐怕最后两样都要落空。”
黄欣听到这叹口气：“人呐，不能既要也要，总得舍一头。”
“就是别整天想着什么好事儿都一家的。”张光在一旁低声道，引得大家笑起来。
上午开会，王艾简短和大家碰了一圈，半小时会议就散了，会后王艾照例批阅各种文件，其中田协那边的文件已经占到了总文件数的三分之一，从最近文件动态中看，田协对中国足球学院颇为羡慕，要不是田径项目多、彼此差异大，很是有组建中国田径学院的想法。
“这个冬歇期什么安排？”
正在看文件，私人电话微信亮起，王艾皱了皱眉拿起来，是老妹儿的，随手拨回去：“这年头能干啥啊，训练呗。”
“到巴黎了，没好好逛逛啊？”
“想想就行了。”
“真是，现在这生活是不是特别适合你？大隐隐于市？”
“哈哈，说不好是我改造了生活还是生活改造了我。”
“你和图赫尔怎么回事儿？”
“就那么回事儿呗，基本上和报纸上说的差不多。”
“有一派打压你？”
“综合，报纸上乱七八糟的综合在一起差不多。”
“能化解吗？”
“怎么算化解？”
第二十六节尊严的对撞（六）
听王艾的音儿不对，马凡舒莫名其妙：“怎么了，老哥？生气啦？也是，他这么不客气你肯定不爽……”
“不是，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化解和他的矛盾？”
“啊？有矛盾不能放着吧？”
“你反思一下你的这个思维习惯，为什么有矛盾了就一定要化解，就一定要我们化解？”
“呃……”
“我不是指责你也不是批评你，我是觉得这个思维习惯有问题。”
“哦哦，那老哥儿你等下哦，我录一下好吗？”
王艾摇了摇头，继续扫了两眼文件，那边说好了，王艾心平气和的道：“矛盾永远是存在的，斗争永远是存在的，人和人的博弈只要是接触就存在，不存在把矛盾彻底化解然后永远你好我好的事，不存在的。别说我和图赫尔这么差的基础，就是好的，比如我和齐达内共事五年，仍然有不少矛盾，我们日常接触中仍然存在诸多博弈，彼此争取利益、权益。也许在我们中国社会，大家更习惯用温和复杂的机制来调和平衡，但在西方简单的多，他们就像没长成的孩子一样你的、我的，清清楚楚，你的你不要那就是我的，没什么不好意思。在西方社会我这些年学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从不拒绝和逃避竞争，从不隐藏自己的诉求。”
马凡舒没说话，只有“嗯嗯”连声。
“这还仅仅是个认知问题，比这更严重的是一旦有矛盾就寻求从我的方面化解，别说本来我没错，就是我有错，化解的也不仅仅只有我一个方向，矛盾矛盾，当然是双方的，为什么不能是对方化解？”
“嗯，老哥儿你的意思是，息事宁人在西方是行不通的，会被视为软弱和可欺负的对象，直面矛盾、正对竞争，反而是更好的处事方式？”
“西方普通人，比如朋友之间、邻里之间可能也有中国社会的温情，但这在中上层是不存在的，在我的工作中是没遇到过的，也许是因为钱太多，大家都太冷静。”王艾说到这，顿了下：“另外，息事宁人在我们某个时期是有用的，比如以前一些年，我们忍让，让对手占点我们不想要的便宜，比如名义上的胜利，我们取实力。但今天不行了，中国要走出去，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嘴巴上的亏今天我们也是不能吃的，所以这个与西方社会打交道的思维习惯也时过境迁了，要改了。”
“那你和图赫尔的矛盾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呵呵，能什么样？各司其职就是了，我好好踢球，他好好带队呗，我不侵犯他的教练权威，他不侵犯我的合法权利，这就好了。凭借巴黎的硬件实力，该有的早晚会有。”
“欧冠呀？”
“我没说。”
“还有两个月又年底了，今年两大奖怎么样？”
“还两大奖呢？金球奖今年取消了你忘了？”
“哦，哎呀！那你不是吃亏了？皇马五连冠你是首功啊。”
“首功？你比我还狂啊，我都不敢这么说，我劝你也别这么说。”
“有希望吗？我记得你好像更喜欢国际足联那边的吧？”
“嗯，那毕竟是组织奖，金球奖是媒体奖。”
“可惜了、可惜了，今年你可是在法国，法国《足球》也希望颁给法甲联赛的球员吧？”
“无所谓了，你忘了我都已经得到第七个了，再得就是八个了，不差这一个了。”
“那世界足球先生第八个？嘿嘿，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不好说，不到最后时刻没人敢确认，不过希望很大，现在还早，我还没收到邀请，不过今年看这样子估计也不能办晚会了，大概是线上搞一下。”
“今年的对手呢？”
“嗯……大概是梅西和莱万吧？波兰人也算大器晚成了，这两年蹿升的很快。”
“你们都是87、88年前后的吧？”
“C罗85年，他大两岁。”
“怪不得他先掉队了……哦，莱万确实崛起的有些晚。对了，为什么这个年龄段的这么厉害？”
“这……”王艾从文件中抽离出来注意力认真思考了三秒钟：“也许从营养学上能找到答案吧？我不知道、我没研究过，但我们几个，伤病都很少，训练很科学，职业寿命长。也许是对我们这一代人，嗯，具体说是应该是我们上一代人的青年时代，营养学有了什么重大进步了影响到我们的身体素质了吧？”
“……你还真能说出道理来？”
“不然呢？”
“我还以为要在玄学上找一找呢，哈哈。”
末了，马凡舒问能否把今天的电话录音当做新闻报出去，王艾同意了，只是让她录好了发过来，和安娜具体协商一下。这边挂了电话，王艾又看了会儿文件，拿出笔来记录了一些要点，双脚放在桌子上靠在椅子背上，琢磨了好一会儿。
静悄悄的，康丝推门进来，见王艾没回神儿就靠在门上等了好一会儿。
“咋了？”王艾招了招手。
康丝抿着嘴凑过去，轻声道：“有孩子了？”
“哦？”王艾扔下笔，站起身，和康丝面对面弓着身：“我的？”
……
“哎呀，咋还打起来了？”雷奥妮走进书房。
“没事儿，孕期活动有益健康！”王艾被康丝咬着耳朵还在嘴硬。
第二次当妈妈的康丝没什么紧张的，还不想回国，甚至冬歇期都不想回去，后来大家一起说疫情的事儿她才有点担心了。
王北海也四周岁了，再有两年也要上学了，而王胜都已经十周岁，上四年级了。
感慨了一阵岁月无情，又说起了正事儿，那边马凡舒把电话录音发了过来，安娜简单问过王艾几句开始和马凡舒在网上沟通，康丝也开始给王艾说明此前王艾录制的八期足球视频的反馈情况。
“整体来说，反馈很热烈，在我们多个账号同时发布过后，有许多账号申请转载，我们基本都同意了，现在到处都是。许多足球学校都把它定为视频教材，足球界的评论也非常好。”
王艾的反应很平淡：“我是院长。”
第二十七节尊严的对撞（七）
学院是有党组的，老刘是党组书记，每天的例会性质上是办公会，却也隐含着党组会，一般王艾和大家碰头商量工作、交流想法过后，老刘会谈一谈党组方面的工作。
王艾不确定自己在党内是个什么状态，因为一直没有明确的组织结论，他也没和家里人具体研究这个事儿，自己推测不是留党察看就是秘密党员。他也不知道上级是怎么跟老刘交代的，反正老刘作为党组书记传达上级精神、部署党组工作甚至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等党内生活的时候，没有回避王艾，王艾也一直列席，一直参加，只是不怎么踊跃。
本来这种人民团体的一把手就默认是党员，可以不是书记，但一定会在党组里边，要不然就不是真正的一把手。从数年下来看，王艾的意志在学院得到了彻底的贯彻，在任何关节都没有遭到阻挠。
但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就是学院工作中涉及到辽足、超越体育等事项的时候，王艾都是回避的。比如辽女联赛是超越体育组织的地方赛事，每年都要在足协审批，而足协把类似权限转交给了学院审批部，别的赛事审批最终签的都是王艾的名字，惟有辽足这一系签的是老刘的名。
虽然在机制上做了切割，但因为足球圈就这么大，让谁来干也不能完全斩断各种关系，所以只能尽量在机制上进行回避，用集体领导、多层监督加以控制。
除了这一块之外，全国足球界在理论上、科研上，王艾就真的是“一手遮天”了。多年前还有一些人会发起挑战，现在公开的基本没有了，只剩下一些系统内部的讨论，每天的例会有很大一部分是王艾和老刘等班子成员探讨各种技术问题的。
这方面，王艾不搞一言堂，但因为他深厚的学术背景、众多的学术成果和巨大的实践成就，他在技术方面的看法得到了很大的尊重，一般情况下“同学们”不会正面反对王艾的看法，顶多是迂回，任凭王艾说了多少次都没用。
上次的八期视频王艾这边录制剪辑完了之后，也是先发给了班子成员的，结果是一片好评，也就老刘说了两句“浅了”，这大概代表了国内足球技术界最后的倔强。
而王艾的回答是：“我的东西个性化的东西不少，这是缺点，但更重要的是利用我的知名度把足球入门知识尽量广泛的散布出去，提升我们青训的含金量。先搞定有没有，再搞定好不好。大家也帮我留意视频在实际运用中的反馈，我欢迎来自实践的修正，但不能因为个性化的东西多了一些现在就不去推动。”
大家接受了王艾的想法，视频就这么在中心、足协、学院三位一体的中国足球最高领导机关的支持下快速的传播开了。
老高甚至专门打电话探讨了一些东西的，也是支持了王艾的“先有后好”设想。
只是让王艾有些苦恼和不安的是，他的权威正在逐步的、几乎不可逆转的让他变得“言出法随”。在和家人倾诉苦恼的时候，遭到了许青莲的调笑，说你看看网络小说，哪个不羡慕一言九鼎？偏偏你反着来。
“我是担心现在没人批评我，让我越发自高自大，然后重重的摔跟头。”
王艾这天上午又谈到了这个事儿：“就像我的视频，不管我怎么尽量粗浅，终究有很强的我的个人风格，我已经好多年没直接和普通的足球少年接触了，不大清楚他们的身体状态，所以我的训练视频必然不是最好的、更不用说完美的了。可是推出去以后，本来应该有的在这方面的不良反馈也没有，这是把小矛盾积累成大矛盾的趋势。也许，我该考虑卸任院长了。”
这话说完，包括黄欣、雷奥妮、康丝甚至旁听的钱自强等人都是一愣，大家过了会儿才纷纷发言，黄欣说：“头一次听到这种退休理由的。”
雷奥妮说：“你真辞职，恐怕外界会有不好的看法。”
康丝说：“你真的一点不在乎权力啊？”
王艾分别对三人说的是：“时也运也，到这个地步了，确实应该考虑退下来干点别的了，要不然以后早晚要出问题，反过来伤害了我。至于外界的看法，我可没说辞了足协副主席，兼职过多放弃一两个也是正常的。还有啊，权力虽然好，但也是把双刃剑，干得好当然好，干的不好也惹一身麻烦。”
黄欣忽然笑道：“你猜，你这个想法家里会怎么说？”
王艾笑了一声：“大概我妈会说我没长性吧？也是，干啥最多也就是几年，长了呆不住。”
“马上卸任还是过一段时间？”雷奥妮问道。
“过一段吧，我找个机会和老高说一声，看看怎么安排一下，我卸任了谁接班也是个问题。国内足球界没有第二个像我这样理论实践双高峰的人物，接不一定能接得住。现在学术部门同时开展的课题有三十多个，这批人也算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换个不怎么样的，别说老高，我也担心，总不好让这个局面败坏了。”
康丝偷笑：“所以，理论上想退休，操作上退不了，是吧？”
雷奥妮给定性：“你这也是一种恋栈不去，是对组织和群众的不信任。”
王艾哈哈大笑：“好吧好吧，我确实是有点，真要放手了有点舍不得。但，还是得放啊，不放不行啊，足球技术这东西本来就该是百花齐放的，中国这么大，对吧？东南西北人的体质、心理、文化、习俗那么大差别，是肯定也必须允许技术上有各种差异和偏好的。但我在理论和实践上的成就太高，反正我用了很大力气也阻止不了理论上对我的崇拜。在统和放之间，我把握不好这个尺度。过去几年算是统的过程，全国削平了，我在这个位置上的历史任务也就算完成了，接下来的放的过程，不适合我了。”
听完了这个话，雷奥妮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哲学思维？”
“混沌。”王艾做了个手势：“人类社会是个大混沌体，混沌才是它的常态。”
第二十八节尊严的对撞（八）
王艾说完了，见大家都没太懂，索性解释了两句：“地理多样性决定了文化多样性，文化多样性决定了思维多样性，从人类社会外界看人类社会，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一个无数个体利益诉求的集合体，它唯一统一的方向就是无数个体利益诉求整合后的自我延续。因为只有自我延续了，无数个体利益诉求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这也是人组成社会的最基本理由。”
“但这和统放有什么关系呢？”雷奥妮皱着眉代表大家追问道。
“因为这个不统一的、各类矛盾互相交错、杂乱不一的混沌状态是人类社会的底色，所以人类社会里任何想要长久的东西，不管是思想、机制还是物质，都要顺着这个混沌体去走，适合它的性质，顺应它的规律。”王艾看着雷奥妮：“鬼谷子讲捭阖，老子讲无为，主席讲矛盾，这其实都是混沌反馈给人类社会的适合的管理机制。比如，捭阖是什么呢？开、关，为什么要有开和关呢？就是该开的时候开、该关的时候关，不是统一的只能开和只能关。因为你开了一段，矛盾积累到了，你就得关一阵，关一阵矛盾积累足了，就得开一阵。”
雷奥妮点点头：“就是说，混沌体的诉求是矛盾的，任何一种单一的方略都会把相反的诉求越积越多，然后必须反过来把这部分矛盾的力量释放出去。”
王艾欣慰的点头：“对，所以老子为什么讲无为呢？老子的思想境界为什么比鬼谷子高呢？就在于这，他们都认识到了人类社会是混沌体，是矛盾非常复杂、互相冲突的混沌体，鬼谷子的捭阖是人为去控制，而老子觉得人是没法精准控制的，不如不控制，随波逐流，让人类的管理也是混沌的，这样才能上下匹配。”
“可如果按老子的主张去做，人类就没有进步。”黄欣勇敢的介入到两个哲学家的讨论里，说完了一句还有带你忐忑：“请指教？”
王艾和雷奥妮同时嘿嘿一声，雷奥妮道：“这就涉及到实践层面了，按王博士的理由，实践层面老子是不行的，比如孔子的积极入世主张就比孔子高明。我们刚才说的是纯理论层面。”
“可是理论上老子高，实践上孔子高，最高明的理论无法指导最高明的实践？”黄欣质疑。
“是存在这种情况的。”王艾点头：“老子对人类社会的认识水平更高、更清晰，但他的理论是不完整的，他偏重于对客观世界的描述，对人的主观能动性比较忽视。你看他的道德经，在道经方面很高明，但在德经方面关于国家的这部分是被历代统治者所摒弃的，只在个人方面被遵循。比如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啊这些东西，之所以在这块是成功的，是因为个体人在人类社会这个大混沌体当中是没有什么反抗力的，所以顺应混沌体的性质和规律是比较合适的，但国家不行。国家是什么呢？国家是大混沌体中个头比较大的矛盾方，比如中国在地球上人口占五分之一，这个国家的诉求已经能够一定程度上决定人类社会这个大混沌体的方向和走向了。在人类社会这个大混沌体当中，国家和民族是个大集合体，有比较统一的明确诉求，比如美国的称霸，中国的发展，都是统一的意志和诉求，你让它无为、让它放弃？它做不到啊，比如让中国人放弃美好生活的追求，做的到吗？做不到的。”
这番话说的连保卫们也听懂了，但是前后有点连不上，王艾索性进一步解释：“老子在什么年代呢？东周列国，在列国之下还有诸多的封侯，整个中国号称君主的得上千位，就跟个人在社会中差不多，所以无为是合理的。在西汉初年被当做统治思想是因为西汉之前的秦飞速的把这些小国捏成一团，积累了无穷的内部矛盾，所以西汉初年用无为来缓解矛盾，等于把手松开了，让这些细微矛盾自行发展、调和，在规定了比如非刘不王等大框架之后，给这些东西周八百年积累下来的矛盾一个自行解决的时间，这段时间中国内部也是混沌的，但因为有大框架在，渐渐的彼此冲突的诉求、力量怼掉了，形成了国家整体的统一的诉求，比如匈奴入侵带来的保卫边疆。于是，在汉武帝时代，经过差不多一个世纪的过渡，大混沌体变成了一个大集合体，老子的东西失去指导价值了，孔子的‘有所作为’成为指导思想了。”
康丝听完了忽然看向雷奥妮：“在哲学上看，竟然是这样的吗？”
雷奥妮挑了挑眉：“我也是第一次听人说。”
王艾嘿嘿一声：“改革开放初期我们经济转轨，一定程度上也是混沌的，所以才有四项基本原则这个大框架，在这个大框架下内部自行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比如形成了诸多巨型企业之后，法治社会就来了，法治社会是什么呢？是论语啊，是具体的行为规范啊，这意味着松的阶段过去了，变成紧了。等这个矛盾逐渐积累到一定程度以后，再变成松，就这么循环往复，兼顾了底色的大混沌体和组成的大集合体的两种本能诉求。”
黄欣忽然道：“这就是中国古代治乱兴衰的原因吧？人口发展、土地兼并、矛盾爆发、国家瓦解、新国形成、人口发展……”
“从哲学上讲，是的，这就是混沌体的规律。”王艾点头：“所以你看，美国的国家制度为什么运行这么久？因为多党制、诉求不一，解决完了这头换人解决那头，等于大混沌体的各种矛盾分别释放，没有积累到爆发的高度。中国为什么讲改革永远在路上？就是破解了历史上专制制度总会定期爆炸的谜题，以连续的改革来释放矛盾的力量，保持一个混沌的管理状态，但又不是老子那种完全放任和孔子那种完全管制，是大混沌体的底色和大集合体的意志结合的产物。”
第二十九节尊严的对撞（九）
雷奥妮抱着肩膀在大家安静了一阵之后发言：“按你这么说，美国还有欧洲的这些多党制基本上是鬼谷子的捭阖路线，通过不停的开关来定期的释放矛盾，而中国的是老子的无为放任和孔子的有所作为的综合体，核心是有所作为，外延是无为放任。”
“差不多。”王艾点头：“所以你看，新兴行业最典型，电动车目前什么样？国家就制定了一个粗略的国标，因为没有形成大集合体，就是大型企业，那么混沌就是它的底色和规律，你强行要求它必须统一，那就扼杀了它的生命，它就发展不起来。”
康丝在大家又安静了一阵之后发言：“哇！”
王艾笑着指向自己的胸口：“所以，大家明白了吗？学院之前，中国足球在技术上是混沌的，有了学院就逐渐形成了集合体，我是这个集合体的代表和推动者。本来呢，集合起来以后也应该有一个中央集合、四野分散的结构，但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渐渐的向整体集合走了，就是说因为我的理论实践双高峰让底层的混沌也一时的集合了。可是技术本来就是根据每个人的体质来的，有各种不同的诉求，它是个混沌体，不能过于集合，而我没有制止这个过分集合的能力。就是说在统一和放开这个界限上，我迈过去了，控制不住，那就会给本能的放开的诉求积蓄力量，比如我的视频运行一段时间以后基层的青训教练发现有问题，或者说不是最适合的，但因为我在位，他不敢明着反抗我，就会偷偷的积累不满，而当有一天他和同行相遇了，说到这个事儿，发现彼此都是这样，那么就会形成对我这个院长的反抗势力。到那时候，我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强行压制，然后集中爆发反弹，我狼狈下台，二是急流勇退，依然是不怎么好听。更关键的是，耽误了中国足球的技术发展。”
“所以，在现在你发现统一和放开这个界限被迈过去，你自己又控制不了的时候，选择离开？让下一任重新梳理这个关系以适合中国足球的发展需要，对吗？”黄欣问道。
“就是这样。”
黄欣摇摇头，长长出了口气：“话说，你们哲学家做出一个决定都要考虑这么多么？”
雷奥妮哈哈一笑：“这叫知行合一！”
王艾笑道：“这些理论认识都是储备在脑子里的，是价值观的一部分，做决定的时候自然会调动这部分认识，潜意识就觉得应该这么做，表意识简单想想利弊就这么做了。只有和你们探讨的时候，才会追根溯源说这么多。”
黄欣道：“我觉得，你要劝高指导同意，最好也说这么一套，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摆平了各山头的。”
“你觉得我真的说这么一套，他能听懂？”
“不要歧视你的教练啊！”黄欣警告了一句，补充：“人家可是在职硕士。”
王艾没急着和老高说，这个国际比赛日他有更重要的工作，过去的这个夏天太乱了，往年用来了解新球队的机会错过了，王艾来巴黎是匆匆上阵，要不是法甲水平就那样，王艾前几场很难出彩。
找来了上赛季巴黎的比赛录像，王艾以一天研究四场的强度推进，写下的观赛感受积累了十多万字。因为考过了最高等级的教练证，所以这番学习又不可避免的涉及了很多战术方面的观察，对图赫尔的指挥、建队，王艾都有了清晰认识。
十几天过去，王艾心里有了底，女人们催促他和老高谈一谈卸任的事，王艾从善如流，一番电话打的老高沉默如山，半晌才道：“我这边刚安静下来。”
王艾道：“在位就是做事嘛，你和我不同，你是总瓢把子，你的下边各种各样，不用担心我这种问题，我是真担心了。与其纷争四起，不如趁现在退一步留下一个空间给大家讨论，反正我的足协副主席还在，一旦出问题我还可以出来。”
“决定了？”
“对，前几天意识到的，回首这五年来，我的作用也发挥足了。”
“那你交个报告吧，我和韦主任议一议，然后我们一起去局里。”
“好。”
老高没问继任者的事儿，王艾也没主动推荐，因为数来数去能上位的也就那么几个。比老高岁数大的老高肯定不能要，到时候掐着审批权的学院不听招呼那还得了？只能是岁数小的，还得懂技术的，有一定科研能力的，听招呼的，那除了陈涛就是赵旭日。
这俩人也考了欧足联的教练证，只是还没考到最高级，另外他们也都在北体大读了体育学硕士。虽说这含金量也就那么回事儿，但在体育界也够用了。
只是他们的威望和王艾差的远，老高那边没问题，但在别人看来，要一步上到学院院长这个足坛三把手的位置上，跨度还是太大了。比如王艾上任前已经当了多年的青少年部副部长，是足协的中层干部，老高上位后王艾又兼职了裁判委员会、竞赛委员会、纪委等多个职务，算是中高层，这样更上一步结合王艾的成就威望，才顺理成章。而现在陈涛、赵旭日他们在足协只有一些委员的兼职，比如陈涛是技术委员会委员，还没担任过任何一个部门的副职。
所幸王艾说的早，也没说立刻走，老高还有布局的时间。等局里批下来，王艾估计自己还得再干个一年半载的，正好给接班人一段保护期。有老高在足协方面的引领再有王艾在学院方面的带领，那就没问题了。
13号，王艾回归球队参加训练，在和图赫尔少不了的工作接触中，两人都面无表情、按部就班，这让队员中想要看好戏的又一次失望了，却也让派出眼线的纳赛尔又一阵担心。
德国人不是吃亏的性子。
第三十节尊严的对撞（十）
超巨更不可能白白吃亏，在足坛这个处处竞争的环境里，稍微软弱都走不到今天。
所幸，王艾比图赫尔更理智，人和人之间往往靠拢的太近才会产生各种主观不良看法，王艾和大家距离都比较疏远，保持的是彬彬有礼的工作关系。
在俱乐部提心吊胆的等待中，新一轮赛事来到了，巴黎客场对阵尼姆，赛前官网上公布的大名单里，王艾又一次位列替补。不过在队内宣布的时候，图赫尔的助手代替他解释了一下：“对手比较弱，我们的赛事还长，所以希望尽量锻炼阵容，观察新人，希望你作为老队员、作为成熟队员能够支持教练组的设想。”
王艾的回应是耸了耸肩。
有这番解释，王艾没有立刻采取动作，随队来到了尼姆，在16号晚上八点准时出现在替补席里。
巴黎队的这种不正常状态，让体育频道都忍不住吐槽，主持人贺炜对这一幕道：“不清楚巴黎究竟是什么样的设想，如此高薪买来的球员一场接一场静坐观战，这钱是不是赚的太容易了？一天十万欧元呢。”
上半场，巴黎30领先，王艾一动没动。到中场休息时，解说嘉宾老白终于开炮了：“我觉得，还是咱们小王儿太好说话了，欧冠决赛和新赛季之间不到半个月，能有什么状态问题？替补上场连续进球表明和新球队的融入也没问题，这都是眼睁睁看见的。这种情况你要换个别人，别说超巨，就是一般的巨星早就跳起来了，不闹的鸡飞狗跳不带消停的，可你看咱们小王儿？明明是现役球员第一人，就能安安静静接受这种不公正的待遇。”
贺炜看向老白：“你觉得单纯是性格原因还是咱们文化、价值观赋予的行为方式原因？”
老白摇摇头：“不清楚，我有几年没和他聊了，巴黎那边他具体什么情况我真不了解。如果从报纸上看，尤其是他前段时间的公开回应来看，应该是他与人为善的本性导致的吧？以前在别的队他也是从替补开始的，只是这次在巴黎替补的有点长，教练的看法有点尖锐，这是少见的。”
“问题还是出在图赫尔身上？为什么？”
“说不清，也许一切的源头就是欧冠决赛之前巴黎方面的那点小花招惹他不快了吧？再加上一部分巴黎球迷思想没有及时转变过来。当然也可能有点别的原因，毕竟，小王儿的薪水实在是太高了。”老白说到这摇摇头：“哪怕巴黎有钱，一年拿出四亿人民币付给他，也肯定不轻松就是了。”
“在皇马的最后一年比这还高吧？”
“是，但那是因为皇马要五连冠，离不开他，他其实要再高点皇马也得给，比如五千万、六千万都可以想象的。只是，他还是与人为善的性格吧，稍微涨点就算了，毕竟他的表现在那摆着，甚至他的涨幅都没有别人高，所以不奇怪。既然那边那么高的起点，巴黎这边已经往下减了一些的，应该正确看待的。”
贺炜点了点头：“下半场他会上吗？”
老白忽然一笑：“如果这场再让他干看90分钟，呵呵。就是他不做什么，俱乐部也肯定会介入了，何况一旦这种情况真的发生，足球界、评论界……到时候恐怕想要与人为善都是做不到的。”
贺炜轻轻叹气：“让我们接着看比赛。”
下半场重开以后不久，有队员受伤，王艾随即被叫起热身，这一幕看的各方面都松了口气，这时比赛还有40分钟，是比正常的剩下半小时、十五分钟、七八分钟、三四分钟的档位好的多。
王艾面无表情热身完毕来到边线旁，镜头捕捉到了图赫尔的目光往王艾那边扫了下，见他直视场内便重新转头回去，老白嘴快：“他想说点什么，但王艾没看他，也就没说，呵呵。”
王艾登场，位置是左边路，几乎是一下子就改变了巴黎左路的攻击态势，变得勇猛激进，很快王艾就送出了一个犀利的传中，被敏锐的内马尔捕捉到，可惜最后射门却偏了。
巴西人举手道歉，王艾摇头转身离开，不久后在中路抢到球权转身运球到边路再次突击，三两下到底线附近略张望，送出了一个比刚才更好的传中，足球滑过门前却没有守门员的机会，后点的维拉蒂跳起头球，又高了。
王艾不气馁，再来！
终于第三次传中的地滚球被内马尔捕捉到，他在左侧顺着来球一扫，把比分变成了40。
“许多人可能忽略了在进球之外，王艾也是一个助攻大师，现在西甲的助攻记录就是他创造的，而且第二名也是他。”老白爽朗的道：“什么叫攻击全能啊？”
随着王艾的发挥，比赛变得越发好看，巴黎的前场表现出了一种罕见的“无坚不摧”的气质，似乎尼姆不论用什么样的防守方式都无济于事。从王艾登场后，尼姆一次也没有攻过半场，一直疲于奔命的在防守、防守、防守……
受到王艾带动，本来有些松懈的巴黎队也打起了精神，让高强度的攻击一直持续到了终场，虽说比分只有70，王艾只打进了一个，却酣畅淋漓，如饮甘醇。
第二天，全队回到巴黎放假一天，三天后就是2021赛季欧冠小组赛的首场了，对手是曼联，巴黎是主场。
王艾在家撰写“卸任报告”一直忙到中午，下午张罗着保卫们打了一下午游戏，准备晚餐后恢复训练。安娜默默的推过来手机，上边有一篇文章，是图赫尔的专访。
“只有一年合同的球员意味着我无法围绕他打造战术，这对球队的成绩稳定、球队的长期建设是不利的。我不是对王艾有什么看法，他那么成功，所有教练都不会拒绝他。我只是出于球队建设考虑，这就是为什么通常球员合同都是五年的原因。”
见王艾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显然已经看完了的黄欣道：“你信吗？”
王艾轻笑一声：“我在皇马也是一年一签啊，他只是给自己找台阶罢了。”
第三十一节优雅（一）
王艾不准备原谅图赫尔了，任何方式都不准备了。
既然上升到了球队建设层面，这意味着双方的矛盾无法调和，除非王艾和巴黎重签合同变为五年……但，图赫尔不值这个价。
谁也不值这个价。
上午不训练、一年一签合同，这都是王艾的个性标签，也是各方面走到如今的必然……皇马五年都是一年一签，巴黎多个甚？
吃过晚餐，王艾作出决定，恰好今晚吃的是意大利面，便随手拍了一张上传到了个人的社交账号。
不久之后，老白来电：“软了软了，你这么隐晦一点意思都没有！”
王艾逗他：“你知道？你懂？”
老白大怒：“我姓白，但不是白痴！”
不等王艾说什么，老白挂了电话，随后微信响起，还打了几个字：“开视频，我要看看你在巴黎的家什么样儿！”
王艾开了视频，用手机照了客厅一圈，黄欣、雷奥妮、康丝纷纷举手和老白打招呼，老白的大秃脑袋锃光瓦亮，穷形恶相的说拜年话：“哎呀，风采依旧、风采依旧啊！”
扯了一会儿犊子，俩人才谈到这次回应，王艾说，图赫尔的声明强化了两人的结构性矛盾，但也是一种压力下的自辩。结合昨天比赛的情况，现在要等等俱乐部的做法。
老白嗤之以鼻：你怎么知道不是俱乐部的暗中授意？
王艾道：如果是，我可以冬歇期走，这就是这盘意大利面的含义。你不是白痴，他们也不是。
老白听到这放了心，哥俩便不再谈这些，而是谈起了商业。经过十年拓展，老白、张永海、孙继海的“三海”服饰已经做起来了，现在是国内顶级品牌，也是王艾家北方轻工旗下北方纺织的主要合作方。哥俩的交情从队友、朋友拓展到了商业合作伙伴，交情更深了，却也没有当初那么纯了。
杂七杂八的聊了一个多小时，老白困了，王艾要出去训练了，最后老白还是交代了一句：“你不要总行王道，霸道该使也得使，明明拥有超巨的特权却一点不用，会被人看轻的，会让人觉得你在怕什么。话说，你有什么可怕的？功成名就了不是？足坛第一人、田径他妈的也是第一人，碾压他一个教练算什么？”
王艾哈哈一笑，嘱咐了一声晚安就挂了。
在安静的训练场忙到满身大汗，王艾有点累在场边的木椅子上休息，随口和今天陪伴他的陈正武道：“你们也觉得我处理的软了吗？从我来到巴黎这一段还有今天的？”
陈正武本来是个活泼的性子，但在赵丹和钱自强的带领下才变得沉默寡言，这会儿那俩人都不在，他是带队的小组长，也就跟上了话：“从个人方面肯定是的，哪有叫人连着欺负不打回去的？但从集体角度看，还是合适的，嗯，合适的吧？我不太确定，我的视野没你那么宽。”
王艾的手下意识揉着足球：“兼职太多就这点不好，考虑的东西太多了，难免束手束脚。”
另一边的张光闻声笑道：“我觉得，还是你的个性问题，从各方面角度看，你都是个好孩子。好孩子一般面对侵害行为，往往都是从后退开始的。其实你的超巨身份让你有了侵犯他人的合法权利，反正欧洲足坛都是这么默认的，你不侵犯，反而会让一些人试探性的侵犯你。也许没有太多恶意，但拿来吹嘘也是好的。毕竟你是足坛第一人，能欺负你本来也是很牛逼的事儿。”
“是吗？”王艾好奇的看着张光：“还有这个动机呢？”
“如果你是大罗的球迷，有一天遇到了他还有机会在他衣服上涂鸦，你会不会干？”
“唔……我不确定，但真的很诱人。”
“哈哈。”
俱乐部的反应很快，第二天下午王艾在基地和队友们刚要训练，纳赛尔一行人就来到了，基本没怎么和图赫尔说话，当然图赫尔本人也是不怎么好说话，一众高层基本上都是和队员们寒暄扯淡，和王艾这里明显多了一些。
只不过，他们也没有忽略内马尔和姆巴佩。
观察到这一幕，王艾心中一荡：图赫尔的雇佣军说法还是体现了俱乐部的观感。要不然何须特意找平衡？不管姆巴佩将来怎么样，现在和自己比差得远，甚至算上将来，他也不可能拿到七个金球奖了。
心中暗自一笑，王艾在纳赛尔等人回到场边后继续训练，纳赛尔等人一直没走，一直陪到训练结束，纳赛尔又单独和王艾说了一阵闲话。
这是无比清晰的力挺姿态，反正第二天上午官网上发布与曼联的大名单上，王艾回到了首发。
这天出版的多家报纸披露，纳赛尔给图赫尔下达了最后通牒：必须尽快解决你和队员之间的问题，我们给他薪水不是让他坐金板凳的。
远在BJ的许青莲都听说了，特意打电话过来和这边扯淡，雷奥妮就兴致勃勃的告诉她：全家人分析认为，图赫尔只要歧视王艾，王艾就敲打俱乐部，俱乐部就会给图赫尔施压，这算是个小型的斗兽棋。
许青莲来电还有个意思，就是王红妆、王兔、王北海仨孩子看俩哥哥天天练球也要练，但知道爸爸忙所以凑一起了才说。王艾特意把仨孩子叫到镜头前挨个认真问，尤其是老五。这孩子是16年生的，可从16年以后王艾就正式跨界田径了，夏天没有一个闲着的时候，康丝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大概心里也是有点不舒服的。
问了一圈，都真心实意，王艾还跟仨孩子说，足球就是个游戏，你们当游戏玩就行，也不知道能给孩子留下多少印象。反正女人们一致给王艾安排了个新活儿：上午例会结束，临近中午的时候，孩子们也差不多晚饭后休息好了，王艾给孩子们上课。
连小美人儿都是这个意见：“没道理你教了全中国的孩子，不教咱们自家的！”
第三十二节优雅（二）
王兔也上学了，明年就是王北海，考虑到接送方便，送的还是一家小学。由于孩子们都在一起长大，妈妈们又总轮换，所以彼此感情非常好，这就难免上学时候互相联络，被人看出来是一家子。
这还不算，后年、大后年王学森、王奔也要上学了，然后就是王小白、王大白，这都连上了。于是女人们担心会不会对王艾造成不良影响，要不要分开上学。
王艾沉吟片刻，洒脱一笑：“算了，知道就知道，早晚也会知道，你们叮嘱孩子别往外说就是了。另外，孩子渐渐大了，也有自己的朋友圈了，大概也该知道咱家的特殊情况了，早年我答应你们的事，我一定会做到，不管哪个孩子问，你们都推到我身上。”
小美人儿道：“王胜已经问过了，王中华不说，但心里憋谁都明白，我看你还是找个机会主动说一说吧，三观形成的时候，别跟你跑偏了。”
王艾斜楞眼瞪她一下：“行。”
小美人儿自觉心虚，主动关了联络。
20号傍晚，王艾吃过晚餐坐在院子里和大家闲聊，准备一会儿就去俱乐部打晚上的曼联。不成想邻居来拜访，就是前段时间大家一起上街回来在社区里半路上捡了一只猫后来发悬赏被人领回去的那家邻居，是来送猫的。
据说那只跑出去的猫不怎么被老猫喜欢，回去没事儿总挨打，大人只好给喂奶，好说歹说算是把本事学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被老猫不喜欢，这就急匆匆的给送了来。
王艾特意出面和邻居道谢，把邻居惊喜的够呛，他们知道这家是王艾，毕竟来的时候社区管委会是记录了的，只是没想到王艾能亲自出来管一只猫的事儿。
疫苗都打完了，检疫也做完了，剩下的打芯片、办证件就得王艾这边自己跑了。不过这些王艾都不担心，安娜都能搞定，王艾抱着猫不撒手，喜欢的不得了。
猫可一点都不喜欢，一群人上下其手，吓都要哭了。结果就是刚撒手就要往外跑，看方向是直奔老家去的。
“这猫也不知道能不能养的住，别养大了又跑回去。”王艾好不容易把猫逮回来，刚松手就钻到沙发底下死活不出来了。
“我们用爱来感化它呀！”康丝也忘了自己是个孕妇了，居然趴在地上和猫说话。
“好了好了，一会儿它自己就出来了，这猫亲人，就是来新地方有点害怕，过一会儿就好了。”黄欣把康丝拉起来，冲王艾道：“你差不多就去吧，我们在家看你比赛。”
王艾端着下巴瞅着黄欣；“看比赛？你买票了吗？”
黄欣白了王艾一眼：“稀罕？赶紧去，对了，把杨军也带上。”
“OK，杨军，走！”王艾冲杨军一挥手，刚被安排为助理的杨军起身跟上。
晚上七点五十，双方列队出场，路过教练席的时候王艾特意瞅了一眼客队的索尔斯克亚，当年王艾在切尔西的时候和他交过手，也挺欣赏他。
八点整，双方列阵开战。
王艾的位置依然是中锋，左边内马尔、右边姆巴佩，三个人都以速度见长，不同的是姆巴佩启动快、内马尔过人快、王艾什么都快，要不是训练赛磨合很多外加王艾很留神，这个三叉戟很容易就脱节。
索尔斯克亚摆出来的是防守反击阵型，三叉戟突入深处后开始变得滞涩，两位边锋短距离渗透还行，王艾只好拿出了小技术与他们打配合，耐心的一点点渗透。不过今天曼联的防守既顽强又敏锐，三人的短传配合尽管算是很娴熟也有很有想法，但总是被拦截。
相反，曼联首开旗门，这是一次防守中大巴黎的犯规给曼联提供了个点球，并最终被命中。
久攻不下，巴黎有点急，重新开球后奋不顾身就要往前上，这次王艾不打短传配合了，在他看来巴黎的许多传球比较盲目，看起来吓人其实没什么突然性，尤其是缺乏一个真正TikTok的加速环节，只有位置变化缺乏速度变化，所以威胁没那么大，只是看起来漂亮而已。
这次王艾选择单干，他在前场拿到球权后正面对着球门带球压上，在两翼都有人准备玩单刀就等他送球的时候，他忽然在罚球区弧顶前沿带球过人，可刚过了半个人，就是刚把射界露出来就起脚了。
速度不是最快，但角度非常刁，从右上死角挂到门里，守门员根本没办法。
场边的索尔斯克亚抿了抿嘴，随后举起手鼓掌号召球员们打起精神，这样的球别说他是教练，他就是球员也是没办法，纯粹王艾个人实力、天赋的展现，超过了通常防守球员的能力极限，那就只能眼睁睁瞅着。
换谁来也这样……换弗格森也这样！
只是他想不到，他精心安排的防守打法，并不能让这种表演成为偶然。重新开球之后不久，注意到前腰比较弱的王艾特意往后缩了缩，和两位边锋站在一条线甚至更靠后一点，围着曼联的球门以一个倒三角态势围攻，很快就迎来了底线突破后姆巴佩的传球。
本来传球是奔着王艾前方的，在王艾卡住一个人之后，这球将给的很舒服，却在出脚时被勇猛的曼联后卫磕了一下，变成了落向王艾身后，而且速度还很快。
正常情况应该转身去处理，不管是回敲给队友还是分边都行，如果自信一点还可以自己拿然后甩开贴身的狗皮膏药再处理，王艾也没少了这么处理。
但这次不一样，大概是来球的位置触碰到了一直磨炼新技术六年多，最近在巴黎终于逐渐成型时的某个心理触发点，也可能是单纯的福至心灵，反正王艾不但没转身，反而一手压着对手让出了稳固的通道后，上身猛扑，双腿不抬，双脚反而向后翘起，正打在旋转着飞来的足球上。
每个有阅历的球迷都知道伊基塔，都知道他著名的蝎子摆尾，但谁见过前锋这么踢的？是，范德法特、伊布甚至王艾自己都有过背后用腿反磕进球的事儿，但那是一条腿，而标准的动作是伊基塔的，双腿飞！
第三十九节优雅（九）
两人甜甜蜜蜜的度过了一上午，早饭都没吃。
中午十一点，两人舒展着肢体同时在床上发出幸福的叹息，望着窗外深秋寡淡的阳光，一个寒颤令两人赶紧抓过衣服套上。
“你发没发现，每次你耽误和我或者她们单独相处的时候，都像谈恋爱？”康丝挽着王艾的胳膊低声道：“但和我们一起的时候，就像哥们拼酒。”
“是吗？”王艾上下打量着康丝，严肃的道：“我从来不认为你是男人，里外都不是。”
“哈哈……呀。”康丝忽然蹲下身：“你怎么上来了？独立？饿了吗？”
独立不知为什么竟然偷偷上了三楼，还跑到了卧室门口，这会儿正仰着头喵喵叫，王艾嘴里喊着“我来、我来”，弯下腰把猫抱在怀里，独立立刻就不叫了。
“原来是黏人呐。”康丝摸着独立的脑袋：“你猜它是不是能辨认出谁是老大？”
“是因为这个才和我好吗？”王艾和猫眼对眼：“你作为独立的动物，怎么能畏惧强权呢？你要独立自主啊！”
猫的回应是舔了一下王艾的脸，康丝哈哈笑：“完了完了，都舔上了，你个绿茶婊！”
“母猫啊？”
“你不知道？”
“我又不用，我为什么要知道？”
“哎呀，你说的好变态！”
吃午饭的时候，终于正经了一些，今天大使馆有个线上活动，依照法国人的作息时间放在了下午，正好今天有空王艾就准备参加一下，活动内容是王艾和留学生座谈。如果王艾没空的话，这个活动也就不会有了。
当王艾的脸出现镜头里时，各方都躁动了一下，王艾是没想到分成了好多个小方块的镜头里居然能塞下那么多人，很多小方块看样是在教室拍摄的，里边还混了好些一瞅就不是中国人的家伙。学生们就是单纯的惊喜了，能见到王艾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大使馆的人先笑呵呵给双方做了介绍，王艾这边就一句话：王艾，学生们那边则复杂一些，也不管王艾能不能记住，什么院校的都说了一遍，然后才说了今天的主题：中国足球学院院长与留学生座谈。
嚯，名头还挺大！
王艾也理解，留学生嘛，又不是华侨，王艾领导一个科研机构，自己还一堆本儿，正对口。当然，更主要的是王艾是全世界最知名的中国明星，好不容易来法国了，还不知道能呆多久，那就得赶紧利用，别管来的留学生是奔着王院长的还是超巨的，都一样，热闹就行，KPI就完成了。
首先由大使馆派出的主持人和王艾一问一答。
“王艾，你是怎么平衡学习和工作的？你可是双面开花，大家都想知道你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呃，这就和锻炼一样，坚持坚持就坚持下来了。”
“有什么诀窍吗？”
“也许早晚训练是关键，早晨训练肺活量拉大了，上午学习大脑氧气供应充分，学习效率高，情绪好。晚上训练呢，夜深人静，没有干扰，很容易就进入高度投入状态。这晨练夜练加一起呢，保证了我的基本训练水平，这让下午的俱乐部训练和周末周中的比赛变得比较轻松。”
主持人瞅瞅学生们兴致起来了，就退位让贤了：“接下来，让大家来提问，挨个来啊。”
第一个提问的窗口是一个女生，好像是女生宿舍，听到主持人提醒后立刻发问：“我们也知道晨练夜练好，但坚持不下来怎么办？是不是有天赋的原因？”
王艾看着这个认真的女生，也认真了起来：“我的经验是要坚持，但不能太坚持，最好是坚持一点点，对，就那么一点点。”
说到这，王艾还做了个手势，表示真的就是一点点，然后才解释道：“不坚持就没有锻炼的意义，但不能太坚持，因为锻炼都是通过伤害身体来提高上限，然后通过睡眠的方法修复。如果坚持的太厉害就会让伤害太深而无法修复，甚至猝死。锻炼这种事儿千万不要激进，要用蚂蚁搬家的方法一点一点提高，而且不能是线式的，就是你今天跑五百米、明天最低也要五百米，这是不对的。因为人体是有周期的，比如说细胞是有个生命周期的，到一定时候就会大面积死亡新生，所以人体状态的起伏是正常的。那么在锻炼时也要允许锻炼量的波动，比方说你今天感觉特别累，那就少练点，明天不累了就稍微多练点，然后一点点提高。总之，如果你不是专业运动员，就不要给自己制定太严格的时间表、太高的目标，没事儿就对着运动员数据流口水，没必要。最好的目标是每天动起来，只要动起来哪怕你只走了一百米都行，慢慢的沉浸进去找到运动的快乐，自然而然数据就会好起来。”
说到这王艾点了点头，主持人切换下一个小窗口，还是女生，立刻就问：“可如果我不要咬牙坚持，那我一天都不想动怎么办？最后就是一动不动。”
大家都在笑，王艾也乐了：“你总要追求美的吧？男生要追求帅、女生要追求美，对吧？为了帅或者美，大家还是愿意吃一点苦的吧？这算是一个原始目标，然后你在运动中再附加一个目标，比方说每天跑五百米。你别看这个距离不长，但能天天做到的其实没几个人，当你每天轻松的做完这一点之后你就可以告诉自己，你应该领先了绝大多数人。怎么样？有没有一点成就感？”
女生点头，主持人换下一个，这回是个男生：“我想问个科学方面的问题，可以吗？”
王艾点头：“我会挑着我会的回答。”
大家哈哈一笑，男生也笑起来：“我最近正在忙着写毕业论文，很头疼，很想知道拿了那么多学位还平时指导科研工作、见过很多科研成果的你，有没有诀窍。”
王艾想着，点点头：“你问的很有技巧，如果你问我你的专业问题，我很容易答不上来，谢谢你给面子。”
第四十节优雅（十）
会议室的气氛很欢乐，王艾接着道：“论文本身也许没有太大科学价值，对学生来说更主要的是一种科研锻炼，你学会写论文了，那么你基本就掌握了科研的方法、思路，这就是毕业论文和科研成果在外表比较像的原因。要写好一篇论文，你首先要有个动机，别人的动机我不太清楚，我的动机主要是创新，因为新的东西哪怕科学价值不高，但起码我是真在在创造，这样我会比较有动力，比较能够投入进去。当我看到某个课题的时候，比如毕业论文选题，我对其中某一个有兴趣，稍微一琢磨更感兴趣了，然后就开始找资料了吧？”
小屏幕上一堆人点头，王艾一乐：“可能许多同学都会去搜索相关论文，对吧？这个联系比较紧密，但我的方法是先去搜新闻。因为新闻比论文刷新的快、每天都有新东西。论文都要创新才有价值嘛，跟踪新闻能拓展视野、了解最新的动态和进展，给自己的研究创造非常充沛的空间。找新闻、找观点、找素材，可以保存网页，也可以摘抄，然后带着你的思路去找专业论文。我知道大多数专业论文都很枯燥，远不如看新闻那么有趣味，但你一定要坚持看下去，哪怕一个小时看完一篇也行，一定要投入进去。因为看论文的过程，也是形成你自己的思路、观点、动机的阶段，通常我看完十篇左右的论文，我的论文的思路、论证过程就形成了，接下来就可以写提纲了，尤其是创新点。看新闻找创新的范围、看论文找创新点。”
学生们都在认真点头，主持人也在好奇的思索，王艾接着道：“当你完成了上述步骤之后，工作就简单了，论文就是简单的填空题。严格来说，刻板的论文结构要求与科学无关，一些大佬的论文往往不怎么规范，但只要道理论述的明白、有开创性就行。但对学生来说严格按照论文要求走是有好处的。比如我写论文的时候特别不喜欢引用，就是引用也往往就是某某说过什么就完了，因为我看过别人的观点以后马上会变成我的东西，也是更符合我写作习惯的语言用出来，很流畅没有互相切换的感觉。但大多数学生毕业论文的思路不是很清晰，多引用可以校正自己不是很集中的思路，便于形成连贯的逻辑、鲜明的论点。这样将来从事科研工作，要搞科研成果的时候，引用依然能起到这个作用，现在形成了，将来有帮助。”
说到这王艾见对面男生满意了，便点点头，主持人切换下一个，还是一个男生：“你怎么看一出国就爱国的说法？”
“很多人出国之前对外国有一些浪漫想象，出来后滤镜碎了，便想起母国的好了。其实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优点和不足，长期在中国生活会知道什么是优点，什么是不足，成本会低一些。”
“所以你从未考虑过移民？”男生嘴快又追问了一句。
“对。”王艾毫不犹豫的点头：“作为一个普通人可能中国在物质上还不如西方国家这么丰富，但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我足够有钱、物质要求又不高，我赚的钱足以维持我满意的生活。同时中国是发展最快的，当你到了一定年龄之后你的物质追求就没那么激烈了，相反你会更重视精神上的享受。在一个蒸蒸日上的国度，你投入到其中建设，你所获得的成就感和自豪感，当然也是相对更多一些的，你精神上会更愉快一些。我不反对移民，但我自己不会，我也会劝说自己的朋友尽量留在国内。”
主持人觉得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会敏感，赶紧切掉，一个男生笑着道：“我一堆问题，首先是替我巴黎朋友问的，你对巴黎印象如何，接下来是我的，部分巴黎球迷依然反对你你是不是会苦恼，我的中国同学问的，你的特殊进球有些多，是不是你特意展现来征服巴黎球迷的？还有……”
王艾赶紧摆手：“你给别的同学留点问的好不好？别你都问完了，到他们了只能问我生日什么的。”
男生哈哈一点头，王艾略沉吟：“巴黎名不虚传，世界名城，城建很好，巴黎人真的很优雅，让人一看就能闲适下来。我以前来过巴黎，我是说私人行程，感受很好，这次常驻希望能有时间好好看看。巴黎球迷的意见我知道，我在等待他们接受我。当然，如果始终不接受也没什么，法国人就是这么骄傲，我尊重他们的民族性格。至于特殊进球？什么是特殊进球？”
“就是特别漂亮的、意外的、少见的。”
“哦，这个……”王艾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新技术的事儿：“就是巧合吧？可能也是经验积累的结果。球场上有很多突发的球，会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以前我可能只能放弃，现在胆子大了一点就尽量试试，所幸成功了几个。”
主持人切换下一个：“你还会打破世界纪录吗？明年在东京我们能不能看到新的记录？”
王艾笑了笑：“坦白说，很难。因为我在训练上没太多变化，这决定了我的身体素质和状态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是不是世界第一让你没有太多动力了？可战胜自己不应该是运动员的普遍追求吗？”
“我们承认战胜自己的这个主观能动性，但也必须承认你刚才说的客观条件，当我在百米和跳远上都成了世界第一还是世界纪录的保持者……”王艾点头：“确实，我不像之前那么渴望了，考虑它们的时间也少了。不过，我的状态保持的还不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东京会表现出比较高的竞技水平。”
下一个接着问道：“那么足球方面呢？你已经拿遍了荣誉，是历史上创造记录和拿到荣誉最多最全的一个，支持你继续踢球的是什么？”
“现在是更像是一个球迷。”王艾笑道：“每一场比赛都是享受，我会尽量展示我的技术，在巴黎尽量优雅的展示愉悦大家，也愉悦我自己。”
第四十三节奖赏（三）
“我发现你们中国人特别爱说国家。”康丝在王艾怀里扭了扭让自己更舒服点：“我在北方轻工那几年接触了很多人，他们总爱谈国家的事，哪怕是女孩子也是，这是你们的民族性格还是制度文化？”
“都有点吧？”王艾把下巴搁在康丝的肩膀上：“这么大国家、这么多人口肯定是离不开内部的凝聚力的，而凝聚力嘛，除了自我肯定、继续发扬、尊重传统、继往开来这些主张之外，或者说他们的基础是千千万万的普罗大众对国家的关切，对国家这个需要每个人贡献力量、也给每个人提供保障的机制的关切。因为大家都在关切，所以它才能越来越好。”
“那就是民族性格了。”康丝轻叹一声：“什么时候西班牙也能这样啊。”
“你不是希腊人么？”
“我是希腊的种，哦不对，是英国……德国的种，哈哈，原来我也是日耳曼人，哈哈，我回头收拾狮子去。”
“为什么要收拾狮子？”王艾疑惑。
“因为日耳曼人灭亡了罗马啊，西班牙人算是拉丁人，也是罗马人，她对我有心理优势就总收拾我！我还不敢反抗！”
王艾端详了一下康丝的个头：“不是体力的优势吗？”
“体力优势……啊，当然也是有，但主要是精神优势，我怕她！”
“不理解你的脑回路。”
“怎么不理解呢？比方说你们中国人怕日本人么？哪怕最强大的时候你们不也说小日本儿么？前边一个小，后边一个儿，这就是瞧不起呀。”
“那要这么说，今天韩国人还瞧不起中国人呢。”
“小人得志而已！逆风局还能瞧不起对手，那才是自信。”
“可我觉得你要挑衅她，结果不会有什么两样！”
“怎么可能？我也是日耳曼人了！”
“……体力优势。”
“哎呀，你讨厌！”
“你为什么执着于血统？如果算血统，你被一个中国人注射太多次，你也有中国人的基因了。”
“中国人……”康丝想了想摇头：“我不做，中国人什么都好，就是想的太多，不爽利，哪像我们日耳曼人？说干就干，死了拉倒。还有斯拉夫人什么的，就你们心眼多，一个台湾都……”
“直布罗陀！”
“唔，我忽然想起来青莲的一句名言：我是孕妇我怕谁，哎呀，我咬你！”
俩人奇怪的互动，惹得又一次偷偷跑到三楼的独立都看呆了。
半晌，康丝勉强站起来：“哎呀，忘了给孩子们上课了！”
“……是呀！”王艾也想起来了，赶紧连视频：“应该是安娜跟家里说今天我要打电话所以临时取消了吧？或者是等着我呢？”
不大会儿，连上了，看样是正在海淀的家里吃晚饭，许青莲拿着电话让镜头直晃：“打完了？”
“嗯，刚打完，你们吃饭这么晚？”
“也吃完了，我今天收拾餐厅，刚出来，准备上课？”
“嗯，正好有点时间。”
“可是，今天BJ外边很冷。”
“那去健身房吧。”
“行……诶，康丝怎么脸这么红？你们忍不住了？”
“没、没，一时兴起、隔靴搔痒而已。”
“反正你警醒着点，她是第二次做妈妈，你可是第十一次做爸爸了。”
王艾连连点头，那边许青莲拎着手机来到客厅张罗着：“王胜、中华、红妆、王兔、北海，你们爸爸上线了，去健身房上课。”
就听着脚步声乱七八糟的响起，偶尔还有个调皮孩子的脸掠过许青莲垂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给王艾使鬼脸，然后被许青莲抽一把赶走，她来到餐厅一角，王学森和王奔正坐在地板上玩积木，小美人正在给王梧桐喂奶，婴儿车里的王小白、王大白应该是吃饱了，这会儿正在一个吐泡泡，一个玩脚丫。
许青莲把手机依次掠过几个孩子后对准了小美人儿的脸：“来，和你主人说一声好。”
小美人儿回了一个白眼儿，大美人儿嘻嘻笑着：“你男人的。”
“哦？哎呀你要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有个男人来着。”小美人儿看向镜头：“小美一切都好，不劳家主挂心，哼。”
王艾这边回答：“你要后边不加个哼，我都以为我穿越了，昨天的比赛你看了吧？我表现的好不好？”
小美人也不装了：“大小十个孩子，仨吃奶、俩学步、仨启蒙、俩上学，你还让我看球儿？我只需要知道你还没退役，还能挣钱就行了，别的没工夫！”
“你这意思我下次回家只要把钱一交就行了呗？不用解决你的生理问题？”
“……你再说我揍你儿子！”
俩人扯了一会儿，以慰相思之意后王艾邀请小美人儿去看看她女儿的训练，小美人儿摇摇头：“算了，就那么回事儿呗，你训练我都看了多少了，这边还有五个离不开人呢。”
王艾慨然道：“行吧，你多辛苦，等我退役了都我的事儿！”
小美儿翻白眼：“你退役了能闲着？今天局里给你打电话肯定不会说爱干干不干滚吧？以你的性子，随便给你个差事你都能高高兴兴上任，仗着娘们多就一撒手什么也不管。”
王艾指着镜头：“你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我保证你求饶都不好使！”
“怕你！”小美人儿冲镜头嫌弃的挥手：“我和大美都准备用自动化设备了，就你那种原始生产力我早就不怕了！”
许青莲拎着手机往外走，王艾不依不饶：“什么叫自动化设备？还有，什么他么叫原始生产力！”
一直到健身房了，王艾才安静下来，而身边的康斯笑的已经不行了。
“论工作的泼辣，肯定是狮子，可要是说起来性格的泼辣，还真得是小美人儿。”
王艾看了一眼康丝：“她就是嘴硬，死去活来也不服，服了也反悔，就是要和我对抗到底。我骑脸输出都不好使，天生的性子倔。”
“可你不说她想开了么？”
“她要没想开我还真不敢放手收拾她，她最可气的地方在于，明明她早就想开了，但她觉得和我对着干好玩儿！”
第四十四节奖赏（四）
第二天傍晚王艾结束了在俱乐部的训练，听完了图赫尔对明天联赛的布置，发现没什么意外，自己还是中锋首发之后就安静的走出训练中心来到车上。
安娜欲言又止：“有个意外情况，你可能想知道。”
“嗯。”王艾有些累的靠在椅背上。
安娜翻出电话：“国米那边小张总问你想不想要国米的股份。”
王艾立刻睁大眼：“怎么了？不是都挺好的吗？”
安娜无奈：“这不是赶上疫情了？他那边这几年成绩还不错，但资金链一直挺紧张，现在球场卖不了票了，应该是有些困难了。”
王艾沉吟了下：“有资料吗？”
“有。”安娜点了下手机：“但我是下午接的电话，附近没有打印机，回家我就打出来。”
王艾点点头，喝着水没再说话。
到家了，准备吃饭的时候安娜把材料送到王艾面前，那边上菜了，王艾也看完了，康丝、安娜、杨军都在身边，王艾就把资料推给她们：“你们也看看，然后我们一起分析。”
今天是鲁菜，王艾吃的很爽，饭后来到客厅怀里抱着猫：“怎么样？”
康丝拍拍额头：“他应该是注意到米兰之光了，疫情对他们是打击，对米兰之光却是催化剂，一个正没钱，一个正有钱，难免他想着从你这边缓解一下，反正找谁都是找，你和他认识，总是方便一点。”
杨军跟着点头：“你还是国米名宿，你投资的话外边也好听，有利于吸引投资、广告商什么的。”
王艾“嗯”了一声看向安娜，安娜犹豫了一下：“我经常和CY体育经纪公司接触，那边反应，你在商业的口碑很好。比如投资拉科鲁尼亚以后这么多年虽然没再大笔投资，但也没抽调资金，还一直推进青训建设，不是那种玩弄资本游戏的人，他应该是觉得你比较可靠吧？”
王艾一笑：“如果他是玩资本游戏的呢？”
安娜张着嘴：“啊，苏宁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但这几年小张总在国米的操作可不像。他怎么说也是年轻，有志气一些的吧？”
王艾点点头，沉吟片刻：“还有么？你们？”
那边康丝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在一起：“安娜的话给了我提醒，你在商业名声好还有一点就是你不贪婪，不从企业抽调资金是一方面，生活简朴、个人消费少也是一方面，当然更重要的我觉得是你在各种商业谈判中要价比较合理，而且极为遵守合同，也非常尊重专业人士。很显然，小张总不是把国米卖给你，而只是用你的资金来顶一阵，你就是个小股东。但你在国米的影响力是现实的，你在足坛的影响力更是现实的，如果你凭借这个优势以及股东的身份插手俱乐部运营，会给他找很大麻烦，如果你不是口碑好，他应该是不敢找你的。”
王艾笑了笑，看向几人，也看向感兴趣而旁听的其他保卫：“还有吗？你们呢？”
三个女人都没什么补充的，但人群里的罗盛才举起了手，见王艾点头便小声道：“你名声好，厚道，也许可以从你这拿到更好的条件。”
众人都点头，罗盛才得到鼓舞接着道：“还有，你现在还是球员，未来还有可能和国米碰上，他直接来问你是不大合适的，要资金应该直接联系黄总。”
“是啊。”王艾点点头：“我应该是知道都我的，问我最快，所以他那边应该是真的挺严峻。”
“严峻肯定是的，但国米也算优质资产，还是他不想降价太多。”康丝道：“现在疫情一来，明眼人都知道，除非天开眼，否则一年半载的肯定过不去，美国那边太松了，欧洲又没法拒绝美国，单凭防守肯定不行，欧洲也根本坚持不住。所以，这些俱乐部贬值是必然的了，而且会贬挺长时间，其中财力不济的，容易被大资本盯上。”
“哦对！”安娜补充：“我接电话的时候，他说都是中国人，我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呢，原来是这样，是希望你以相对公平的条件来支持他。”
王艾点点头，沉思片刻：“那就让CY体育接洽吧，亚欧之光那边不大适合，哪怕更有钱也不适合，米兰是咱们的老家和基地，米兰人一半人可是红黑那边的，要是一屁股站在蓝黑，弄不好会得罪一半人动摇根基。”
康丝道：“现在德乙也没观众了，还有拉科那边也是，咱们得预留点资金，万一咱们也困难了呢？别支援别人最后自己还得找人支援。”
王艾点头：“说的对，要是资金不够从米兰调，算CY体育的借款，你们觉得呢？”
见大家纷纷点头，王艾便抱着猫上楼给一南一北俩女人打电话说了这个事儿，黄欣那边直接就答应了，反正亚欧之光有钱，借谁不是借？借别人还不放心呢。雷奥妮也没多说，答应会派人和国米接洽，肯定是要经过专业审视和谈判的，卖多少股份出来，值多少钱，这都是有扎实依据的，王艾这边也不可能真的去扶贫，顶多比贪婪的国际资本厚道一些，相信这也是小张总有所预料的。
真正的好人发不了财，哪怕王艾做了很多慈善，但在商言商，王艾没道理去给富豪们扶贫，那不是善人，那是傻逼。
经过了这个事儿，王艾也开始注意到疫情对经济的影响了，这一晚上就是夜练的时候也在推演这件事儿：经济下行、矛盾激增、政治就容易走极端，尤其是对欧洲这种民粹政治。走极端必有替罪羊，替罪羊必定有钱，如果距离远挨不到打、意识形态有冲突再加上贸易有冲突，那就更好了。
而自己这个在五大联赛混饭吃的中国超巨，会不会遭池鱼之殃呢？
夜深人静，王艾还在书房奋笔疾书，康丝悄悄推门进来给王艾倒了一杯牛奶，安静的看了会儿王艾难得拿出的纸笔，在王艾稍微停下后劝解道：“明天有比赛呢。还是客场。”
王艾又写了几行放下笔：“多事之秋啊，又一个大潮来了，我得做好各方面预案才知道眼下该怎么干。你知道的，那边盯着我很久了，换人也没松弛多少。”
第四十五节奖赏（五）
次日王艾随队来到南特，很是好奇的出去转了一圈，不为别的，《大航海时代2》里边南特可是很有名的。
可惜，城市也就那么回事儿，和巴黎一样到处都是老建筑，尽管维修的挺新，看着也挺有味道，但更大的味道是老、是旧，就像沉浸在世界文明中枢的幻梦中醒不过来的欧洲人一样。
但不如巴黎的是，巴黎好歹还有几个高层建筑，南特这就是一马平川了，没啥看头。
依然首发中锋的王艾没有留手，上半场开场不久就用一个外围突然的转身抽射叩开南特的大门。随后不久又在侧面接队友横敲突然起脚打了一个外脚背兜射，再次改写比分。
领略了王艾的厉害以后，南特队改变防守重点，巴黎的突袭时代过去了，改为了攻坚，王艾深入敌营硬抗硬打，在上半场接即将结束时又门前扫射进了一个。
此外，上半场王艾还有一个助攻、一个间接助攻，主宰了整个上半场巴黎的攻击和场上的精彩对抗。
更衣室里欢声笑语，王艾乐颠颠的瞅着队友们互相打闹，不参与但也不反对，以唯一超巨之姿平淡的融入到了团队里。图赫尔没什么要交代的，在更衣室待了一会儿就把空间留在了队员。
大家对他的离开也没什么表示，他在巴黎的影响力正在快速消退，不可避免的、无法挽回的消退。
下半场王艾稍微退让，以攻击性防守来巩固巴黎的防线，伺机继续攻击。不过不巧的是，没过多久就在一次碰撞中身体不适，顺势换人离场。
大家都高兴……
比赛最终以巴黎70击败南特告终，又是一场大胜。
由于直播时间是BJ的后半夜，所以来到法甲以后王艾就没有再出现在体育频道的赛后电话采访中，今天则是特例。在酒店的豪华套房中，王艾正在调阅这段时间国际上相关的一些研究著作，忽然张斌的电话打来，跟王艾商量简单说几句。
“没有你的电话采访，球迷们都感觉不太适应，所以你多少说几句，咱们早间新闻播放的时候顺便放出来。”
“那行。”王艾简单答应下来：“现在开始？有台本么？”
“我问你答就行，到时候我们剪辑一下就能用了，你现在方便吗？”
“嗯，没啥事儿，我正在酒店看资料呢。”
“那行，在法甲感觉怎么样？”
“这么多？我是说跨度这么大？不是单独这场比赛的采访吗？”
“你多给我们留点素材呗。”
“嗯……感觉不错，法国风景宜人、气候也挺好，但因为疫情吧，我哪也去不了，基本就是家、训练场加上周末的球场。”
“好像你在马德里大多数时间也是这么过的。”
“好吧，跟疫情无关，纯粹是因为我懒。”
“哈哈，我们发现好像你在哪，哪的大胜的频率就比较高，是你带去的，对吗？”
“呃……我是一个变量，依托的是基本盘，我们彼此互相成就，谁也离不开谁，单独从我的角度去描述是不够客观的。”
“你在法甲会创造新的射手记录吗？”
“很难说。”
“法甲的水平相对更低一些吧？不是更容易吗？”
“但我的斗志也会削弱一些，对吧？看情况吧，我如果踢的高兴就会争取多进几个，如果不够激烈，我精神上受到的刺激比较少，那状态可能就平一些。”
“又快到金球奖和世界足球先生的颁奖周期了，怎么样？”
“期待结果吧，纸面上我还是有竞争力的。”
“好的，让我们大家一起期待，谢谢你接受我们采访。”
“不客气……完了吧？我挂了啊。”
“诶别，再聊两句，你感觉欧洲那边的疫情什么时候能过去？会对职业联赛影响多久？”
“很难说，我发现他们这边的人真是懒散惯了，和我们中国人真是两码事儿。虽然我们中国人有时候也得靠着互相教育才能提高认识，但总归重视程度高。但这边，唉，一言难尽。何况它们的经济高度依赖开放、各种意义上的开放，小国林立、不开放自己玩不转，还有财政状况比较紧绷，撑不住长期封控，总之我很不看好。”
“那职业联赛就一直这么没有观众？”
“说不好，看疫苗吧？就是病毒变了，疫苗多少能有点抵抗力，抵达一个死人比例和经济承压对比的临界点以后就会变的，政界、社会都会变。”
“但愿一切都好吧，你可得注意安全。”
“嗯，我很小心，BJ还好吧？”
“时不时的管一管，整体不错。”
挂了电话，王艾无心在看资料，来到窗边凝望着黑沉沉的大海半晌无语。
第二天回家在家庭群里王艾请他见多识广的女谋士们帮着研究，结果引来了小美人儿的嘲笑：“自从你的重生优势没有以后你就变得瞻前顾后了，你多久都没拿出重大战略前瞻了？”
王艾自嘲；“对着正确答案我怎么都敢说，可现在是闭卷考试啊。”
大美人儿在一旁偷笑：“说呗，说错了大不了退归林下。你的初心不是当吉祥物么？三不五时的被拎出去溜溜，让小朋友们看看这东西就叫王艾，到时候混吃混喝忽悠人，放心，这工作能干到一百岁，保证你饿不死。”
黄欣在一旁凑趣：“越老越值钱呢。”
“就是，有什么可担心的，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也不会世界毁灭。”雷奥妮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德国可是发生过黑死病的，现在不一样？”
“说到世界毁灭……”小美人儿忽然坏笑了一下：“前几天爸妈过来带孩子，无意中看了我的手机，所以，大概率，他们知道你是重生者了。”
王艾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这一白，女人们的脸色也渐渐的白了。
好一会儿，王艾才舒了口气：“没事儿，知道就知道，反正我小时候就不对劲了，他们其实早应该觉察出来了，只是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大规模的重生文学，他们猜不透。而现在，他们肯定也是看过，也自然是怀疑过的。”
“那你为什么害怕？”小美人儿追问。
“我是怕他们觉得我是穿越的，我把他们儿子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