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苏宗主说:“紫藤公子求我了了霁芳心结,送霁芳入轮回。若如此,便自动奉上妖丹。虽然若我出手,这花妖即便不奉上妖丹,也难保性命。但这一鬼一妖,未曾害人,只想了却心中执念,不好赶尽杀绝。
紫藤公子,拿出块帕子给我,就是如今我手里这块。这是捂死霁芳的手帕。若去张大户家时,也算得是一个证物。
苏某应了此事,本是想找刑二公子问问度化之事,没想到诸位倒是一起来了。这倒省去很多麻烦。
即应了此事,苏某准备立即回四象宗,紫藤公子便取得一柄折扇,在上提了一首诗,说是下次再入花圃时,便不会有迷障。”苏宗主讲完了冗长的一个故事,虽是民间话本中常用的段子,但真真发生在身旁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姜仙凝看着师尊,道:“师尊,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姜问曦道:“去看看吧。”
苏宗主打开折扇,给众人观看,道:“诸位看看这位作的诗,可还入眼?若要入得画阵,还需有这好文采。”
刑岳道:“要背诗,刑岳便是信手拈来。若要作诗,却是不通。到时苏宗主把扇子给我拿着吧。”
苏宗主有些尴尬的笑了一声,道:“这扇子只认我一人,别人进去却不好使。”
姜若清道:“诗词歌赋我缥缈最是不怕,若论诗词谁写的最好,缥缈一门也无一人比得过我家师祖,再排下来就是小师叔。”
刑岳道:“你们山上还学这些?”
姜若清道:“青云峰之人,音律,诗画,剑法,炼丹,无一样不精通。我们嘛……”姜若清偷眼看看师尊,“诗词这些,若是想学,师尊也是不管的。”
刑岳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心道:“这怕不是不管,是怕露怯不敢去管吧。”
姜仙凝拿折扇给姜问曦看:“师尊,这花妖到真的是文采斐然呢。师尊可要去?”
姜问曦脸上无甚表情,也不在意,道:“凝儿若想去,便去。”
济云仙姑听说要去乱坟岗,便道:“此时,若是要报仇,吾等便去张家问罪,若是要度化女孩灵魂,还要有劳洪息大师。”
洪息大师闻言,道:“若需得老僧度化,必不推辞。”
众人稍作商量,决定入夜便奔乱坟岗。即勿需打斗,便也无需收拾什么,只默默作诗便可。
姜天云见众人被这传说中的花妖迷昏了头,道:“花妖之事也不算难解,便不处理,他也只是拦下客人作诗。但那黑雾却关系异族。此次吾等前来之目的,还是不要忘记了。”
苏宗主见姜天云如此说,便接过话来:“姜掌门休要着急,寻找黑雾之事,苏某已经交代给弟子,分散去找,找到禀报。待吾等处理过花妖之事,便可一同找寻黑雾了。那时怕是小弟子们也都回宗里。不会误了正事。”
姜天云见苏宗主如此说,也不好再做埋怨,只好道声:“这便好。”便又沉默不语。
姜掌门讲了一天故事,此时已到晚餐时间。弟子们已收拾停当,正准备去膳房领饭。苏宗主道:“此时刚好晚晚饭时间,诸位也吃些饭食,茶点,歇息片刻,待晚上再行动吧。仙师们若是辟谷,便随意在我宗中逛逛也好。只是我宗里机括甚多,但都未启动伤人阵法,诸位若要散步,不要受了惊吓便好。”
刑岳等人自寒潭出来,便只吃了那些冷烧饼。此时听到有饭吃,顿时脸堆褶皱,嘴里唾液分泌旺盛。当着兄长,刑岳不敢造次,只拿眼示意众人快走,好去吃饭。众人虽心领神会,但各家长辈均在眼前,也只能悄悄挤眼,谁都不敢动弹。
姜问曦早已瞥见姜仙凝在身后比比划划,眼睛嘴巴左右乱扭,便解围道:“刑少主,你带众小辈前去进餐吧。我等便在此饮些茶。稍后再商量谁人去访那花妖。”
刑风应声“好”,便起身唤刑川,刑岳和众小辈。众人一听召唤,立时蹦蹦跳跳,跟着刑风奔膳房去了。
出得大堂,姜若清同姜仙凝并排走着,略有醋意的道:“小师叔,师祖为何如此宠你,平日里师祖惜字如金,半日里也听不到一个字。怎得小师叔你比划几下,师祖便为你开脱。真真是比不得,比不得。我家师尊,偏偏只会拎着判辞打人。”
姜仙凝咯咯的笑着:“自是不能比。谁叫你师尊不叫寂清真人。偏是‘老古板’。”
几人嬉笑而去,只待入夜便去会一会那片花海。
苏宗主吩咐了厨房,给众人单独备饭,自是朴素但丰盛。刑风,刑川怕小辈们拘谨,便避开了。几人边吃边调笑嬉闹,吃的不亦乐乎。
不多时,几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便重回到正堂。商量夜晚去花圃之事。
苏宗主道:“此次前去,必是得要吟诗作赋的。诸位想来,谁去更加合适呢?”
刑岳道:“我们刑家,若论作诗,自是我家阿姐最好。若是此次阿姐前来,那花妖定要拜倒在阿姐裙下。”
刑川也点头称是:“那是自然。但此时没有阿姐,若是要去,你平日里不是自称风流倜傥,喜爱诗词吗?你倒是可以去,大不了被扔出来,就在路上睡一觉。”
刑岳道:“前次苏宗主去时,那花妖不是不用苏宗主作诗便可入去。此次苏宗主搬了救兵来,怎么反倒为难起来?”
苏宗主道:“前次那花妖是有事相求,便不用我作诗。只是他那花阵是有禁制的,必要作诗才可进入。前次我出来之时,那花妖便说此后不会再破坏禁制,否则会伤了修为。所以才送我一柄扇子,可以自由出入。但扇子上有节制。只我一人用得。所以诸位还是想一想,如何做些诗吧。”
刑岳道:“这样风流趣事,刑岳自然是想去瞧一瞧的,只是吟诗作对却不是刑岳擅长,若是背上一背,刑岳倒是信手拈来。”
姜若清道:“你便是背一背别人的诗词,也还可以试上一试,”边说边看看静怀诚三人,几人都似蔫黄瓜一般,“我们几个却是……”
刑岳偷眼看看姜天云,本想偷偷劝慰姜若清,说是只怪他师尊不懂诗词教不得,山上弟子才没得学,这怪不得姜若清。但见姜天云脸似乌云缠绕,目似斩骨尖刀,微微歪着头,仿佛随时便会爆发。便硬生生把些打趣的话吞了回去。只道:“无碍,随随便便做得一首打油诗想也是可以的。术业有专攻,吟诗作对这种东西,我们武学世家大抵也都不会。今日是作诗,若他日需得论道,想你便是第一个入去的。”
姜若清想刑岳只是安慰他,便低了头,不愿讲话。
姜天云忽的在旁道:“师叔,姜蓝此次便不同去,找寻黑雾姜蓝倒是更能尽些微薄之力。”
姜问曦微微点头。
苏宗主道:“姜掌门若不去,苏某也安排了客房,姜掌门尽可去歇息歇息。黑雾之事,宗中弟子早已出发,只待消息便可。”
静怀诚三人也不想去,怕作不出诗,被丢在路上丢人现眼。
济云仙姑的弟子也嘀嘀咕咕似不想去。济云仙姑便道:“你们若不想去,便不去,下去歇息便好,不必勉强。”几个弟子商量一番,绿问,蓝芷便也不去。
有人打了退堂鼓,剩下的人也都打点一番。姜问曦师徒必是要去的,刑家兄弟也是要去,济云仙姑带着青檀和橙竹,洪息大师也是必定得去。最后剩下姜若清,一直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刑岳悄悄靠了过去,道:“若清,你若不去,我便要一个人丢人了。若是那花妖不满意,我两人一起睡在路上,也不算孤单。再说,花妖必定是花妖,万一需得除妖,便是你拿手好戏了。”
姜若清道:“你玩闹惯了,也不怕被丢到路上。我一向对师弟们管教甚严,若是此次丢了人,被传出去,日后还如何教导他人。”
刑岳伸手搭在姜若清肩膀:“无碍,你师尊和师弟都不去,其他人都是兄长师尊辈的,谁去嚼舌根,只告诉姜仙凝不要笑你便好。”
姜若清道:“最不怕的便是小师叔。”说着又点一点头,“想想也是无人会去告状。只是若我被丢出花圃,你可否……可否……”
刑岳见姜若清支支吾吾,知道他怕丢人,便接话道:“可以,可以,若你被丢出来,我便自己跳出来,何况我也未必进得去,如此,便共进退吧。”
如此,姜若清便也跳脱脱的,准备奔花圃去了。
众人也无甚可探讨,清点人数便奔乱坟岗而去。苏宗主备了马匹马车,众人悠哉前行,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乱坟岗。
这乱坟岗真真是一片五彩缤纷,百花争妍斗艳,各个如曼妙淑女,妖娆多姿。
众人站在花圃前,若这是普通园林,便当真是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的绝妙场所。众人并不停留,相互点点头,便都入了花圃之中。
一入花丛,便顿感阴气团团袭来,天空顿时朦胧起来,本是皓月当空,星光万里。此时月光却好似蒙着一层纱衣,柔柔软软,旖旎倾泻。
姜仙凝站在花圃中,看众人均是模模糊糊,如此朦胧之感,到也觉得柔和美丽。此时虽不辨方向,但也无人着急,此阵并非杀戮阵法,只是一片迷障。便胡乱走走,待得花妖发现,就作诗便好。
姜仙凝正胡乱走着,只听空中一个软糯却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何人入我百花园?”
苏宗主道:“紫藤公子,苏某请了仙山,人界的仙师,长老,来为你主持公道。可否放我们入去?”
紫藤公子轻轻“哦”了一声,道:“如此,便有劳苏宗主了。但即便是仙师入我阵中,也需得守我规矩。每个人都要作首诗,若说得过去,便都进来,若是匹夫无能之辈,便是仙师也休得污染我这百花净土的高雅之地。若仙师能入得花障,为紫藤做主,使霁芳姑娘伸冤得血,紫藤定奉上精丹,以报仙师之恩。”
姜若清道:“你这花障,于我师祖而言,翻手便破得。你那妖丹,虽是千年精丹,但如今已被阴气侵蚀,于我等而言也只是斩杀和度化。你就不要故弄玄虚,快快出来相见,若真有冤屈,众人替你出头。总比这人人作诗,耽误时间,要来得好。”
紫藤公子道:“我这花障若要撤下,必会反噬于我。若仙师偏要硬闯,紫藤也必不会任人欺辱,便是我一人一妖,再被斩一次,又能如何?”
济云仙姑道:“紫藤公子,这位小仙只是急性子而已。今日我等即来到此地,便是想要帮你,即是不能撤下花障,我等便做一做诗也无妨,只怕到时露怯,贻笑大方。”
紫藤公子听济云仙姑说众人愿意作诗,顿时高兴起来,声音里带了几分兴奋,道:“那就以‘花’为令吧,诗中有花即可,其他不限,也不必非得做得一首,只说两句也尚可。”
姜仙凝听不明白,看见刑岳在身后,便转头问刑岳:“什么是以‘花’为令?”
刑岳道:“姜仙凝,你不是你仙山上最会作诗的小辈?怎得连行令都不懂?”
姜仙凝道:“我山上作诗,只是随性而发。很是随意,几言几言,韵头韵脚,也都没这些规矩,做出来,可抒发情怀即可。”
刑岳道:“如此说,这不是和人间打油诗一样嘛,想说什么说什么,也不用押韵。”边说边碰碰身边姜若清,“若清,如此看来,也未必就是我两人被扔出去。你小师叔也有些危险呢。”
姜若清道:“不然,是你不知。”
姜仙凝道:“若是只道便快说,讲这许多废话,当心诗还没做,便被扔出去。”
刑岳笑笑,道:“这道不怕,你也未必进得去,大家一起出去,不亦乐乎。”说完又笑了两声,便解释道:“这令就是题目,就是以花为题作诗,诗中也要带花字。”
第七十九章
姜仙凝听不明白,看见刑岳在身后,便转头问刑岳:“什么是以‘花’为令?”
刑岳道:“姜仙凝,你不是你仙山上最会作诗的小辈?怎得连行令都不懂?”
姜仙凝道:“我山上作诗,只是随性而发。很是随意,几言几言,韵头韵脚,也都没这些规矩,做出来,可抒发情怀即可。”
刑岳道:“如此说,这不是和人间打油诗一样嘛,想说什么说什么,也不用押韵。”边说边碰碰身边姜若清,“若清,如此看来,也未必就是我两人被扔出去。你小师叔也有些危险呢。”
姜若清道:“不然,是你不知。”
姜仙凝道:“若是只道便快说,讲这许多废话,当心诗还没做,便被扔出去。”
刑岳笑笑,道:“这道不怕,你也未必进得去,大家一起出去,不亦乐乎。”说完又笑了两声,便解释道:“这令就是题目,就是以花为题作诗,诗中也要带花字。”
姜仙凝点点头,瞥一眼刑岳,高声道:“缥缈姜仙凝先作一首。”
紫藤公子道声‘请’。
便听姜仙凝朗声道:“
清浅觉花意
深啜梦难寻
知交两相伴
濯濯一浮生”
语必,只听紫藤公子道:“好诗,好一个‘知交两相伴,濯濯一浮生’。仙师请进。”语必一条微微发光的小路出现在姜仙凝脚下。
姜仙凝回头,对刑岳笑笑,道:“刑三公子,多保重。仙凝就不久陪了。”
刑岳此时还沉浸在姜仙凝的诗中,下巴松弛,还没恢复。见姜仙凝揶揄他几句,便踏着金光小路走了。瞪着眼睛,用手托上下颌,满脸惊讶,转头看姜若清。
姜若清见刑岳这副模样,看着他,便自胸腔中哼笑了几声,耸耸肩。刑岳了然的点点头,又转回去。心中隐隐有些跳动,‘这起点似乎有点高。’
正想着,只听济云仙姑道:“小仙也就作一首吧。
朝披一朵红裳霓,
娇若翩姗泪点滴
暗洒香沁鼻尖跳
饶是芬芳花自泥”
紫藤公子又道好诗,也请济云仙姑进去了。
刑岳更加冒汗,频频看姜若清。姜若清此时倒也镇定,回望刑岳一眼,道:“若清先说,若是不好,也省的在此受罪。”
刑岳觉得姜仙凝和济云仙姑的诗都是佳作,此时跟在她俩后面,简直自寻死路,伸手拉拉姜若清,叫他不要冲动。怎知姜若清却自顾自作起诗来。
“美目俏兮颜如花……颜如花……,这……颜如花……”姜若清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想到一句,却如何也想不出下面要接些什么。越是着急,越想不出,只是脸上发烧,手心流汗。
刑岳本听着前一句还说得过去,以为姜若清也如姜仙凝一般,是深藏不露,谁知只说了一句,便卡住了。眼见姜若清过不得关,刑岳一着急,随便接了一句,“只是君子不爱她。”
说完,自顾自歪着头,不看姜若清,到是刚好看到前面长辈,似是俱都微微摇头。
只听紫藤公子,轻轻咳了一声,道:“这也算诗?”
刑岳心中暗叫不好,姜若清定要怨恨自己了。
紫藤公子却继续道:“你来作,若做的好,便都进来,做不好两人一起丢出去。”
刑岳想想,如此也好,本来就是要同进退,如今随便凑一首,应付一下,过便过了,不过也算有得交代,想到此,便道:“且饮花间一壶酒,偷得浮生半日闲!”语必,便闭上眼,任人鱼肉。
稍稍静默了一瞬,只听紫藤公子道:“好诗,真是好诗,真是一派惬意之态。好诗,好诗。你二人都进来吧。”
刑岳正要上前,只听姜若清在身后道:“你竟也做得好诗。还说不懂。”
刑岳尴尬的笑笑,满脸自嘲,道:“呵呵,是呀,好诗,好诗,能不好嘛。怎得你没听过?你没听过也就罢了,那花妖还说爱诗,竟然也没听过这两句。”
姜若清道:“如何说?”
刑岳凑过来,悄悄道:“这诗都是前朝诗人作的,自是好诗,我拼了一拼而已,谁知这花妖竟没听过。蒙混过关,勿要张扬。”
姜若清顿时收声,两人皆不言语,走上金光小道入花圃里去了。
青檀见师尊已入花圃,便急急道:“我和师妹作吧。我先来‘花间微酌醉意浅,不若清风共与眠’。”
接着橙竹也道:“世人只道鲜花美,谁怜花谢与花飞。”
紫藤公子也道声‘好’,放两人入去了。
刑风看看刑川,转身对姜问曦行了个礼道:“姜真人,刑风便先献丑了。”
姜问曦微微点头。
只听刑风道:“美艳孤芳清远,月下花影娇憨。”
刑川看看兄长,若有所思,轻叹一声,也道:“花自美艳枝头,禅心一瓣馨香。”
二人也都入去。
此时只剩姜问曦和洪息大师二人。
洪息大师道:“姜真人先请。”
姜问曦也不推辞,略一沉吟,道:“
晓月踏清风,
百年寂孤行
孤峰花渐远,
何人惹尘埃”
紫藤公子依然道声好诗,放姜问曦进去。姜问曦正要迈步。却听身后洪息大师道了声法号:“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姜问曦闻听此言,顿了顿身形,便迈步入花圃中去了。
洪息大师道:“老僧便说两句:花间自芬芳,心中一菩提”
紫藤公子一样称赞了,放洪息大师入去。
众人此时都入得花圃之中,万花丛中一片细小碎花铺就的空地。紫藤公子一袭白衫松散挂在身上,也未系腰带,头簪红花,斜斜靠在一展小案之后,天然一副媚态,却不失男儿阳刚之气。
紫藤公子两旁摆着两排小案,小案上均摆着酒壶酒杯。紫藤公子欠欠身道:“诸位仙师请入座吧。紫藤备了上好的花酿,已恭候多时了。”
众人并不推辞,俱都落座。
紫藤公子又道:“大师想是不能饮酒,紫藤不知,马上便换掉。”语必打个呼哨,便有几朵小花顶着一盏甘露,换掉了酒水。
紫藤公子见众人均已落座,便起身拿起酒杯,恭恭敬敬一揖到地,道:“各位仙师能够前来,为霁芳伸冤。紫藤不胜感激。若能报得此仇,紫藤虽死无憾。紫藤此盏,为答谢仙师,紫藤先干为敬。”一抬头,便饮了杯中之酒。
姜仙凝也拿起酒杯,杯中琼酿流光溢彩,微微透着粉色,举杯闻之,阵阵幽香扑鼻而来。到是比她在山上配的花茶更好闻一些。姜仙凝觉得好奇,如此好看又好闻的酒是何种味道。偷眼看看师尊,谁知师尊也正看她。姜仙凝立刻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一仰头,一杯佳酿入得口中。此酒带着丝丝甜香,入得喉咙微微发热,再回味,只觉口中阵阵花香弥漫。
姜仙凝心想:“此酒真真是好喝,若此事了结,不要别的,一定问这花妖要了酿酒的方子,回到山上也酿些如此甘甜的美酒,闲时偷喝一杯,比起月花湖的青鲤凝液倒是更胜一筹。”想着,也不管师尊看不看她,只管喝个痛快。
紫藤公子敬了众人,便对身后道:“霁芳,你也不必躲藏,还是要亲自对仙长们讲一讲。”
话音才落,只见一个小女孩的鬼魂,从花朵后慢慢飘出,飘上前来,施礼道:“霁芳见过各位仙长。”小女孩生的楚楚可怜,低着头并不敢看众人。
济云仙姑道:“霁芳姑娘不必拘谨。我等此次前来,便是要了却你的心愿。你想要如何,但说无妨。”
霁芳抬起头,对济云仙姑又欠了欠身,道:“霁芳并不想报仇,也不想众位仙师,为霁芳而开杀戒。母亲在时,教导霁芳,‘众人行事,皆有因果。今日之果,必有前因。今日种因,他日得果’。霁芳时时记得。”
洪息大师闻言频频点头,想这小姑娘到是有些慧根,能参透禅机。
紫藤公子听霁芳如此说,在旁叫了一声:“霁芳,此时若不报仇,他日便没机会了。”
霁芳转头,对紫藤公子笑笑,继续道:“各位仙师,霁芳有两个心愿:一个是希望爹爹能看清大娘真面目,不要为其所害。一个是希望仙长能助紫藤公子除掉阴气,恢复仙体。若得此愿,霁芳便无憾了。”
刑风道:“霁芳姑娘两个愿望竟无一个提到自己。”
霁芳道:“霁芳已是个鬼魂,出不得这片乱坟岗。久了也就跟家一样。若仙师能找到霁芳尸骨,掩埋于此,霁芳也可有个去处,便也就无所牵挂了。”
此话说的众人心酸。
刑岳道:“你只是担心你父亲不被那妒妇所害,假若你父亲早知此事,只是权衡利弊,不愿揭穿。任由她作恶呢?”
霁芳沉默许久,轻声道:“若如此,那便由他吧。”
姜仙凝喝了几杯花酿,小脸红扑扑的。见霁芳无怨无恨,自己落得如此境地,却还担心他人。摇了摇头道:“霁芳姑娘,你岁数不大,便连遭厄运,你就不恨吗?”
霁芳道:“恨又如何?那满园因我惨遭毒手的花草,是否也该恨我?”
姜仙凝道:“这怎么相提并论,那些是花草,你是活生生的人。拔一棵花草和杀一个人,怎能相提并论?”
霁芳道:“为何不能相提并论?于你亲人来讲,你是至宝,你怎知那些花草于它身边之花草就不是至宝呢?你采一花,又怎知与它并蒂莲根的花朵就不悲痛欲绝呢?”
姜仙凝觉得霁芳愚的很,竟拿自己性命与花草比,摇摇头道:“不对,草木并无父母兄弟,也无七情六欲,如何会悲痛欲绝。只是你替他悲痛欲绝而已。爱恨本就该分明。如今,你只因怜惜花草,便不珍惜自己性命,还替恶人开脱。便是仙人也要惩恶扬善,如此善不善,恶不恶,并非良善,而是迂腐。看似参透禅机,实则软弱,纵容罪恶而已。”姜仙凝一向善恶分明,实是瞧不得这磨磨唧唧,混淆爱恨之人。
霁芳听姜仙凝教训她,却无言反驳,竟期期艾艾哭了起来。
紫藤公子见霁芳被姜仙凝骂哭了,立时站起身,对姜仙凝道:“仙师,你这是何意?”
姜仙凝见紫藤公子质问她,便有些恼,也站起身,道:“如何?我说的不对吗?紫藤公子此时起身,是要动手,还是要教训我?”
一时气氛竟剑拔弩张。
姜若清一看小师叔跳了起来,立刻也要起身。却被刑岳一把拉住,只听刑岳在旁道:“两位且勿动手,刑岳有话说!”
姜仙凝转头瞪着刑岳道:“刑岑凌,你是要替谁说话?”
刑岳知姜仙凝脾气,除了她师尊,任何人凶他都要翻脸,便柔声劝道:“姜仙凝,你先坐下,若是要打杀,今夜我等为何还在外面站着作诗。杀将进来便好。怕是寂清真人一拂尘,这一人一鬼便化为乌有了。”刑岳悄悄朝姜问曦方向努努嘴,继续道,“你师尊可是还好好的坐着,你怎就怒了。快坐下,先听她说。”说着便拉姜仙凝坐下。
姜仙凝有些生气,气霁芳的软弱,也气刑岳替霁芳说话。便气鼓鼓的坐下,拿起酒杯又喝了一杯花酿。
紫藤公子见姜仙凝坐下喝酒,便也坐下饮了一杯。对众人道:“各位仙师,霁芳自小爱花如命。便是路边小花被人踢倒,霁芳也会挖出小花移种到安全之处。当年霁芳初遇紫藤之时,紫藤也是即将枯死的一株野花。霁芳拖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身体,爬上悬崖,一点点把紫藤自枯树上分离。彼时下着雨,稍不留神便会自崖边滑落。霁芳那样小,那样柔弱,却一步未曾退缩。直到把我平安从枯枝上解下,她才仰面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们一人一花无处可去,便回了张家,霁芳把我绕在院里最好的杉树上,三天我便能化形。后来我才知道,之所以我可以三天化形,是因为之前院中奇花万朵,遗留千万灵气,如今尽被我一人所用。
第八十章
姜仙凝觉得霁芳恩怨不分,便少了几分同情。只自顾自喝那花酿,想想此次前来除妖,唯一值得的,便是这花酿,甚是好喝。姜仙凝懒怠再管,只待众人做个决定,跟着便好。
刑岳道:“既然霁芳不恨他父亲,此时我们还要做甚?此次前来只是听个故事吗?还是要帮她了了心愿?只是却如何让他父亲知晓正妻是个手上沾着人命的毒妇呢?”刑岳边说,便看看众人,似是提问,“此前霁芳已然说过,自己是为张夫人所害,只是张大户并未有任何动作,不知他对此事是不信呢还是不愿信。如今我们旁人去说些是非,怕是更加无人信。”
姜仙凝端着酒盏,摆弄杯中的琼酿,微微‘哼’了一声。
刑岳在旁边悄声道:“姜仙凝,你怎得还在生气?即是来帮她的,怎跟她闹起气来?”
姜仙凝微微提一提嘴角,自鼻中轻轻哼了一下,道:“若有天,有人害了我或若清,你可会为我报仇?还是放他生路,任他逍遥?”
刑岳自是不敢怠慢,道:“当然是为你报仇,你和若清已为我知己,若害我知己便若断我手臂,怎能令其逍遥九天?”刑岳说完有些讨好的笑笑,“还以为你在气什么,竟是怕我不为你寻仇吗?这你自当放心,我刑岳何其人也,怎能容得他人伤我知己。你尽管放心,刑岳自会护你周全,只有你帮我寻仇,不会我帮你追凶。”
姜仙凝听他说的偏了,轻声喝道:“闭嘴,只问你会不会放过凶手,谁要你表忠心,说些浑话,无人要你用性命护得周全,你若为我而死,我便若这霁芳一般,祝那凶手和合美满,一世安康。”说完更是觉得心中郁闷,胸中一团闷火无处可发。
姜仙凝自顾自撅着嘴生闷气,却不清楚这无名火到底起自何处,若只是因为霁芳的软弱,却为何又牵连了刑岳?只怕是喝了这紫藤公子的花酿,变得如同紫藤公子一般多愁善感,竟也自怨自艾起来。想到此,更又跟自己生起气来。
姜仙凝似是喝的有一点多,身边人谈些闲话,探讨如何了了霁芳心愿。于姜仙凝听来,只似蚊虫嘤嘤之声,不胜其烦。
姜仙凝抬头,见师尊坐在对面,正在看她,只是面庞飘飘忽忽,不甚清晰。姜仙凝心想,难道是这花障又起?或是一切都是骗局,此时只为引我等入瓮?或是这花酿里有甚毒物?为何自己大意了?姜仙凝站起身,走向师尊。若此事是个骗局,定要先告知师尊,不能喝这花酿,勿要为人所害。
姜仙凝脚下如同踩着云朵,似被姜问曦抱着驾云的感觉。飘忽的行至师尊小案边,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师尊,姜问曦也微微侧偏着头,抬眼看着姜仙凝。
姜仙凝道一声:“师尊,这酒……”便一头倒了下去。
刺目,嘈杂……仿若太阳直接刺入眼中……
姜仙凝忽的坐起身,顿时与一人以头碰头,撞了个实在。姜仙凝扶住额头,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正要骂人,只听对面一人却先叫了起来。
“哎呦,姜仙凝!我好心来看你,你怎能暗箭伤人。”边喊边嘶嘶的吸着气。
姜仙凝稳稳心神,本来还有些头晕,这一撞到是分外清明起来。睁开眼看到对面大喊大叫的竟是刑岳。
姜仙凝一脸嫌弃的叹口气,道:“刑岑凌,你为何在我房里?”
刑岳道:“你可知你前天喝醉了?是被你师尊一直抱着回四象宗的。”
姜仙凝有些脸红,道:“最多是抱上马车,哪里就用得着抱回四象宗?一路上要几个时辰,被你一说也太夸张了些。”
刑岳满脸惊讶的看着姜仙凝,嘴巴微微张着:“你竟全然不记得?不是你在紫藤公子的花圃里,突然就站起来,走到你师尊面前,一头就扑了过去……”
姜仙凝也张了张嘴巴:“扑过去?”
刑岳瞪着眼点点头:“不但扑过去,还挂在你师尊身上,说什么都不下来。最后姜真人无奈,只好抱着你先走了。”
姜仙凝心中突然有一股热气涌了一涌:“就……那么多人……就……”
刑岳用眼角瞥着姜仙凝:“如今知道羞了,休要学若清讲话。不就是想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扑了吗’,对不对?不仅仅是扑了,而且还一直不放手。直从乱坟岗抱到四象宗依然不肯放手。此次不光你丢人,怕是寂清真人的脸面也全然没有了。”
姜仙凝坐在床上,悄悄用一用力,拉拉被角挡住半张脸,嘀咕道:“然后呢?”
刑岳道:“然后?然后寂清真人把你放在床上,可你到好,抱着真人一只胳膊,死都不放手。就那样半挂着。若要你躺在床上,真人就得半弯着腰身。”刑岳上下打量了打量姜仙凝,继续道,“也就是寂清真人百年来性子磨炼的分外沉静。就任你抱着胳膊,半弯着腰,直从夜半抱到第二日夜半。若是换做别人,便是我家长兄那样脾气好的,怕是也要一掌打晕你,让你放肆!”
姜仙凝脸上火辣辣,实是无地自容,如若面前有个地缝,也便拼了命挤进去。姜仙凝一拉被子,又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闷闷的说:“就一直抱了一天,没做其他吧?”
只听刑岳大呼小叫的声音从被子外面传来:“没,做,其,他,吧?你师尊没走多久,你就跳到外面院子里,说你得了神功秘法,在院子里飞来跳去练神功,后来竟飞上房顶,要吸月光阴气练神功。众人怕是都以为你被魔族附体了,口中胡言乱语,你喝多了练得那摇摆功法还当真是没人见过。结果害的你师尊又上去捉你。”
“捉到了?”姜仙凝盼着刑岳赶紧讲完,以免一桩后面又有新一桩。
“捉到了?”刑岳一边大呼小叫一边扯姜仙凝的被子,“你躲着也无用,反正整个四象宗都知晓了。你师尊去捉你,你竟跟你师尊打了起来。许是喝多了,用的招式甚是诡异,姜真人定是怕伤到你,一时竟拿不下你。打了半夜还是你自己醉倒了,才被拖回屋。”
“还有吗?”姜仙凝扯住被子,死活不露头。
“还有就是我来看你,被你用暗器伤了。”
姜仙凝忽的掀开被子:“谁的是暗器,我的头也疼的紧。此时,其他人都干什么呢?”
刑岳定定的看着姜仙凝,眼里有些异样:“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仙凝见刑岳如此,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难以启齿吗?”
刑岳哼唧了几声,嘟哝道:“你似是一直嘟囔要跟姜真人做道侣。”
姜仙凝突然自床上跳起来,头撞上床眉,又跌到床上:“我当真说了?我师尊如何?”
刑岳依然低声道:“我听的也不甚真切,姜真人倒也没什么不同,终归就是那样表情。”
姜仙凝摸了摸碰了又碰的头,自言自语的道:“许是我也没说什么。若我那般模样,师尊怕是也会一掌拍晕我吧。”说完讨好的笑着,对刑岳道:“刑岑凌,我和若清,也算的你的知己了吧?”
刑岳道:“自是。”
姜仙凝推了推笑容,继续道:“你……去外面看看,众人都在哪里。”
“你要如何?给众人赔礼吗?”
“你去看看人都在哪,然后帮我找找四象宗后门在哪,不如我就御剑飞回云隐算了。昨日如此丢脸,如何见众人?”
刑岳满脸幸灾乐祸:“此时你到知道丢人,却为何在那花圃里喝那样多酒?别人都在议事,你却喝花酒?”
姜仙凝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也没喝过酒嘛,怎知就能醉了。而且那霁芳真心气人,不值得同情。你们想想如何救她便好,我不喜她,自然也想不出。只好喝点花酿打发时间。怎知就会喝多。不过,最后是如何?要怎样救她?”
刑岳笑笑道:“江湖儿女,谁没醉过,毋庸挂怀。你且歇息歇息,傍晚启程,带上霁芳去张宅。此次不用憋屈,倒要好好闹上一闹。”
姜仙凝道:“如何闹?那霁芳不是一副无怨无悔的样子,你还要替她强出头吗?”
“此次去张宅,只有你,我和若清三人,霁芳虽是不忍责怪,我们又不会要他们性命,但也不能让他好过。尤其那个毒妇,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日后怕是还要害人。”
姜仙凝道:“为何只有我三人?”
说到此,刑岳一脸傲娇:“当然是我主动请缨。本来要完成霁芳心愿,去警告他爹,也就只是一件小事。不用长辈们劳师动众。刑岳便主动请缨,带着霁芳去与那毒妇对质,便不怕他爹不信。”
姜仙凝不以为然:“小孩子把戏。”
“你不要瞧不上这法子,我这是有筹谋的。你想,我们带着霁芳去跟那毒妇对质,若霁芳现身,定是要吓她个半死,倒时我们再添些油加些醋,就算吓不死她也得病个十天半月。况且长辈们都不去,倒时怎样还不是任由我俩为所欲为,总之不能让她舒舒服服继续害人。只是若清也非吵着要去,他去了,便有些束手束脚。罚的轻了便不作为,罚的重了会说胡闹。这个度数却是不好拿捏。”
姜仙凝道:“听你如此说,倒是甚好。有我在,若清师侄不足惧。他只怕我。”姜仙凝又看看窗外,“此时怕也只是辰时吧?我再睡上一睡,出发时你再来唤我。此时却是头疼的紧。”
刑岳又笑笑道:“如此,你便睡,只是不要因为怕羞连饭都不吃。”
姜仙凝瞪刑岳一眼:“你若再要多嘴,便打得你满地找牙!”
刑岳乐呵呵的走了,姜仙凝依旧躺下,拉起被子蒙在头上。黑暗中,昨日种种似是有些许片段,闪入脑中。
姜仙凝细细回想,昨日却是好似练过神功,那神功……
姜仙凝翻身起床,在枕头下面摸索,果真,一个卷轴落入手中。
昨日师尊走后,姜仙凝似睡非睡躺在床上,忽然一只飞镖戳破窗纸倏忽飞入,咚的一声戳在桌上。标头上挑着一根系带,系带下方挂着一张卷轴,姜仙凝摇摇晃晃的拔下飞镖,只见卷轴上封着禁制。上书:非我族类不得善观,以血为令有来无回。
姜仙凝拿着卷轴不知所以,晕乎乎的头脑本就木然,要细细看字,更加是眼都晕了起来。只看见‘以血为令’几个字在眼前跳来跳去。姜仙凝越想看看仔细,却越是眼前模糊。正跟自己角力之时,忽听得窗口处有人轻笑。
姜仙凝抬头,竟是魑离坐在窗上,月光倾洒,魑离优雅的剪影挂坐在窗框。宛若一副绝美画作。
姜仙凝见是魑离,便招招手道:“魑离,你来得刚好。你看这是何物?以血什么?”
魑离并未起身,依旧坐在窗框上,道:“坐在这里我也看得见,那不是写的‘这本秘功要以血开启’嘛。”
姜仙凝道:“这是秘攻?为何会有一本秘功?”
魑离道:“人不大,问题到不少。自古盖世英雄都是偷练了秘功,才得以成为旷世高人的。如今有本秘功在你面前,你却问这问那,何必想那么多,为难自己,打开便学就好。”
姜仙凝头脑更晕,魑离的声音充满蛊惑。姜仙凝举起卷轴,放在眼前盯了一会,道:“我师尊可准了?我偷练他族之功,若是师尊知晓必定责怪。要是把我赶下山,那不是得不偿失。”
魑离忽然飞身而起,翩然落在姜仙凝面前,用两个手指捏起姜仙凝下巴,眼神幽深,定定盯着姜仙凝。此时的魑离竟然收了笑脸,朱唇轻启,似乎每个字都带着蛊惑:“你看清了,‘非我族类不可善观’,你若能开启便未曾逾矩,你若逾矩便身死当场。你可敢开?”
姜仙凝定定听着魑离的话,似是真的收了蛊惑,点点头道:“也对,若是能练,便是同类,便也练得是同族之功。
第八十一章
姜仙凝想到此,便不太清明,彼时为何就会听了魑离蛊惑,去解那邪功封印。此时细细想来,可吸月华练功,定是阴功。如今已入得体内,这便如何是好。真真是得来容易抛却难。若是被师尊看破,偷练邪功,定会被赶下云隐,偌到那时却如何是好?
姜仙凝心里暗骂魑离,但细想想,却也不确定魑离来过。便又暗暗骂自己。怎么就在那样时候就能喝醉?
姜仙凝越想越头疼欲裂,索性不再去想。把卷轴丢进乾坤袖,姜仙凝重又躺下,拉起被子盖住头。反正练也练了,就破罐子破摔,自己也假装不知道好了。姜仙凝上下摸摸,提一提气,当真也没什么不同。
大抵就是如此,想那么多也无用,想来师尊当时没有一掌打晕凝儿,便是心中还有凝儿。许是也没看出什么。晚上还要去张宅。倒是该好好想想,如何吓那张夫人。
姜仙凝左想右想,便又沉沉睡去。
直到日落西山之时,刑岳在门外砰砰拍门,才渐渐转醒。
只听刑岳一边拍门一边大叫:“姜仙凝,快起身,要叫上霁芳去张宅了。快些起身。是不是还在醉着?你若再不开门,姜真人就要来了。你若是怕挨骂,就快些起身,我们快些走。”
刑岳喊得大声,怕是前院也都听见了,姜仙凝顾不得整理衣冠,便拉开屋门,喊道:“刑岳,你给我闭嘴。你再叫,我师尊便真来了。”
刑岳却依然一脸无所谓的笑:“快些收拾一下,去接霁芳。今日,便要过过瘾,定要那毒妇跪地求饶。”
姜仙凝笑着瞥一眼刑岳,道:“好像是你去报仇一样。到时你想要玩的过瘾,怕是霁芳又要拦你。外面等着,不许乱叫。”
姜仙凝收拾停当,画了些锁魂符,便同清岳二人一同去乱葬岗接了霁芳奔张宅而去了。
再去乱坟岗,姜仙凝用锁魂符藏了霁芳魂魄。三人准备御剑去张宅。再见姜若清姜仙凝本是有些不好意思,怕姜若清笑她,但看姜若清并无异常,也就放下心来。
姜仙凝道:“若清师侄,你带刑岑凌御剑吧。可带的动?”
姜若清有些嫌弃的看看刑岳:“带是带的动,只是他一口一个断袖,我若带上他,怕是他又有话说。”
姜仙凝道:“你不带他,难道我要带他吗?”
刑岳借势插进话来:“姜仙凝带吧,如此最好。”说着便去拉姜仙凝的手。
姜若清愣了一瞬,一把抓住刑岳的手腕:“你岂敢……”说了一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道,“我带你便是。”
三人御剑而行,不消半个时辰已到张府大门前。
姜若清要上前叫门,被姜仙凝叫住道:“先别进去,想好了要如何吗?”
刑岳向姜仙凝袖子努努嘴,示意霁芳还在她袖子里。姜仙凝道:“无碍,此时我已封了她五感六识,听不到,随意讲吧。”
刑岳道:“昨日我筹谋了一下,那毒妇倒是容易对付,只放出霁芳魂魄怕是她便会吓个半死,到时我们再做些障眼法,弄得吓人些,定叫她屁滚尿流。只是那张大户,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只是让她父女相见,道个别,便有些便宜他了。还是得让他的嘴脸曝一曝光。”
姜仙凝道:“霁芳不是害怕她父亲受蒙骗,心疼的很。又能曝光些什么?”
刑岳幽幽的道:“有时,不去怨一个人,是想给自己留一些希冀,反正也是道听途说,不如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若是当面看到那人嘴脸时,想来又是另一种心情了。”
姜仙凝道:“如此,便与霁芳此事有何异?”
刑岳道:“不然,张大户是权衡利弊,只为自身利益选择信与不信,而霁芳也许是怕失去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吧。”
姜仙凝道:“若如此,那等下我便开了霁芳五感六识,我们如今穿着四象门客卿的衣服,就装作四象门来人,便把张夫人和霁芳的事都如实讲来便可。看那张大户作何抉择。”
刑岳点点头,便上前拍门。
姜若清在旁道:“此次除妖甚是麻烦,这一妖已一鬼要么除掉要么渡入轮回即可,怎得如此麻烦,还要替她了却心愿,我缥缈何时成了跑腿的?”
刑岳转头道:“在人间的鬼,多半是些夙愿未了,不能投胎的,也有些是枉死之鬼,想投胎却投不成的。若能了却她心愿,不用打斗,也方便许多。”
刑岳转身拍门,侧门里出来一个小厮,问道:“何人叫门?”
刑岳道:“四象门此前受张夫人所托除鬼,特来回复。”
小厮道:“道长请稍后片刻,小的进去禀报。”
此时,姜仙凝已经解了霁芳五感六识。因着符在姜仙凝身上,便也能感觉到霁芳微微波动的情绪。
不一会,小厮又打开了偏门,对三人道:“三位道长请,老爷正在大堂恭候。”
三人跟着小厮进入张宅,张宅不愧是家财万贯,处处透着富丽堂皇,照壁上雕梁画栋,御赐的金漆‘福’字分外显眼。
刑岳边走边问小厮:“这位小哥,张宅如此大户人家为何大门紧闭?”
小厮道:“道长有所不知,张家走丢了一位小姐,老爷心情不好也就懒怠待客。便关着门在家休养。”
刑岳又道:“那你家老爷还真是疼爱这位小姐呀,这位小姐如何就走丢了呢?”
小厮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无人,才道:“道长,这话小的告诉你,你可休要传与外人。”
刑岳点点头道:“自当。”
小厮用手拢着嘴巴,对三人道:“这小姐原也没什么尊贵,是老爷外面养的女人生的,后来母亲死了,才带回张宅。老爷只有这一个女儿,也还挺疼爱的,给小姐院子里种了无数名花。听说这位小姐爱花如命。谁知偏偏这些花移种过来全都死了。小姐就因此得了失心疯,跑到外面去了。不过……”小厮更神秘的道,“我们下人都在传,是大夫人赶走了小姐。”
眼见到了正堂,小厮便闭了嘴。引三人到门口,便走开了。
张大户见三人自堂外进来,便起身相迎,道:“三位道长可是受我夫人所托除鬼?敢问除的是什么鬼?”
刑岳道:“如今看来,是心中之鬼。”
张大户道:“道长此话是何意思?”
刑岳道:“张老爷家中,最近可是丢了什么物件?”
张大户微微一怔,道:“物件倒是没有丢,丢的是老夫的小女儿。”
刑岳继续道:“张夫人,请我们除的,正是张老爷的小女儿,霁芳。”
张大户表情有些不自然:“道长不是除鬼的吗?为何要除我小女儿?竟然还是夫人委托?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刑岳笑笑,道:“本来张夫人是不知晓所要除的是张家小姐,只是我们去过之后才知晓。更是得知了一个秘密。”
张大户道:“是何秘密?”
“张家小姐,死因的秘密。”
张大户表情有些暗淡:“死因?霁芳已经死了吗?霁芳死因有何秘密?”
刑岳道:“霁芳姑娘确实已经死了,而且是枉死,如今不能投胎,害死她的人,就是张老爷你家大夫人!而且——是被她活活捂死的。”说着刑岳拿出一块方巾,你可叫大夫人认一认,这是何物?
张大户木然的接过手帕,对旁边递水的小俾道:“让他们把大夫人叫来。”
小俾领命前去,不一会只见一个妇人便自后庭走了进来。虽是穿的端庄华贵,但眼中透着狠戾。
张大户把手帕丢给张夫人,道:“你看看这是何物?”
张夫人拿起帕子,看了一会,道:“不过是一方普通的帕子。”说完丢在桌上。
刑岳道:“张夫人,你当真不认识这帕子?再仔细看看,这不是普通的帕子,这是霁芳姑娘托我们转交给夫人你的。”
张夫人一听此话,脸色大变,惊叫道:“什么?你胡说,她能有什么东西给我。作为道长,你们不要在这胡言乱语的吓人。”
刑岳道:“张夫人作何惊慌?小姐不过是出走而已,托我们带个帕子,也许是回心转意想回家了。”
张夫人怒道:“胡说,她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回来,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张大户听的一愣,对张夫人道:“你是如何知道霁芳已经死了?还说的如此笃定,难道真是你杀了霁芳?到底是为何?”
张夫人见自己说走了嘴,便也无心再装,道:“为何?我本是府台家千金,容你娶了五房小妾,也算十分大度了。但你竟然还在外面养野女人,养了也就罢了,竟然还把野孩子也带回家中,当做掌上明珠一般。我呸,她配得上小姐这个词吗?就算进了张府也还是个下贱坯子,看见她我就能想到她娘那个贱女人是如何勾引你。一脸柔弱,满腹委屈。难道是我欠了她吗?说她两句,她便大喊大叫,还动手打我。我不过捂住嘴要她闭嘴而已,怎知她就死了。如今还要来作弄玄虚。真真是个贱人。”
张大户一听此言,也是愤怒不已:“平日里你一派端庄,不负张家主母之名。怎得背地里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此事不能作罢,女儿无论是谁生的,也是我至亲骨肉。此事必当追查到底。”
张夫人哈哈笑了起来:“追查?不用追查,就是我捂死的,扔在乱坟岗了。怎得?张二,你是要报官抓我吗?”
张大户道:“就报官又如何?此事定不能就如此了结。”
张夫人停下笑,有些轻蔑的看着几人:“不如此,你便当真去报官,闹得大了,是要我家父亲出面,还是要你家兄长出头呢?谁会为一个野种做主?只怕如此丢人颜面之事,你家兄长还要多谢我斩草除根,以免日后落人话柄。”
张大户闻听张夫人所言,果真平静下来。
张夫人继续说道:“我若是坐了牢,我父亲必不会善罢甘休,彼时两家若是反目……张家的生意,怕是……”
张大户更加安静起来,大气也不出一声。
张夫人又道:“老爷与我这许多年夫妻,这个家我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没为老爷生个一儿半女,但妾室们各个都是生儿子,也算不负张家。如今老爷要为一个野种,还是个赔钱的女儿,就跟糟糠之妻反目吗?老爷想想,霁芳没来之前,家中本是一团和气。如今只当她回去了。难不成为了一个没了的人,乱了家中和气吗?得不偿失啊,老爷。”
张夫人如此心肠歹毒却能稳坐家中主母之位,必是有些手段,如今句句话说进张大户心坎里。张大户沉吟了许久,终于开口,长长叹一口气,道:“唉!各位道长,此来辛苦了。老夫家中之事,老夫日后自行处理吧。拙荆所托之事,便就此了结吧,若是需得银两,老夫这就使人去取。”
姜仙凝一看,张大户果真是自私至极,便道:“今日之事,若是要我几人守口如瓶,也需得千两白银。只是霁芳小姐的尸骨还扔在乱坟岗,张老爷不去处理一下吗?”
张大户已恢复了常态,一脸油滑,对三人微微施个礼道:“就有劳三位道长处理一下吧。白银千两明日老夫便派人送到宗里。”转身对张夫人使个眼色。
张夫人竟也不再闹气,进后屋拿了几贯钱回来。
张大户把几贯铜钱奉上,道:“几位道长一路辛苦,这几贯钱便当做途中车马钱吧。”
三人并未接钱,刑岳看了看张家二人,道:“张老爷不必拘礼,我等此次前来只为了霁芳姑娘心愿,此愿并非几贯钱可以了却。”
张大户眼中有些闪躲,偷偷瞥一瞥张夫人道:“是何心愿?”
姜仙凝觉得袖中霁芳的魂魄似是有些伤心,在微微颤抖着。便自袖中拿出锁魂符,念个口诀一甩,霁芳的魂魄便立与堂中,姜仙凝道:“就让霁芳姑娘自己看着办吧。”
霁芳的魂魄站在堂中掩面而涕,张夫人一见,顿时惊得跌在地上,口中叫道:“你,你,你是怎么来的?你是来找我寻仇的?”
第八十二章
众人皆与黑衣人打斗,姜仙凝也拎着凝仙,与一个黑衣人缠斗。打了几十个回合,仍旧平手,谁也伤不到谁,偶尔拍上一两掌,却也用不上力。打着打着,姜仙凝有些头晕,今日晨起,本就有些晕头转向,此时提着真气,来回打斗,更是晕晕乎乎,不知身处何处。又打过几十回合,姜仙凝稍不留神,对面黑衣人一掌打来,姜仙凝躲闪不及,被一掌打中右肩,身子一扭,便被打飞。直直摔入黑雾之中。
姜仙凝一人掉入黑雾之中,四周伸手不见五指,默默胸前,却没了‘荷香坤宝’。想是刚才一掌,‘荷香坤宝’被打掉了。姜仙凝心中暗骂:“好死不死,偏偏今日晕乎乎。如今一个人掉了进来,还没了小镜子。这可如何是好?越是不想丢人,便越是丢人。”
姜仙凝左右转转,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细细体会了一会,五感六识似是没有完全被封闭,却也不太听使唤。想来摔进来应该没有多深,走几步就能摸到黑雾边缘。但转来转去,皆是一片漆黑,也不知是奔着外走还是奔着黑雾更深处走进去了。
正胡乱走着,忽觉身边有些异常,稍已侧身,一个黑衣人一掌自耳边擦过。未待再转身,左肩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顿时肩膀一阵刺痛。想是肩膀处手臂脱出来了。姜仙凝顾不得管手臂,怕黑衣人再打一掌。便右手握起凝仙挡在胸前。静静聆听观察。
姜仙凝微微感觉身后有人,一剑刺出似是碰到什么钝物,再刺时便什么都没有了。想是刺道黑衣人了。姜仙凝有些欣喜。便又收了心神静静聆听。细微的,又感觉道右侧有些细微动静便又一剑刺出,这次感觉清晰,剑尖刺中一个物体,一闪又不见了。
姜仙凝得了要领,慢慢放空神识。屏气凝神,细细体会耳边流动的气息。渐渐的姜仙凝感觉到了周围空气中波动的气流,黑雾中流动的阴气。这便是神识所感受的吗?第一次体会到神识的用法,姜仙凝有些激动。再要细细体会之时,忽的觉得身后有一股强劲气流袭来,便快稳准的转身一剑奔气流刺入,只听噗嗤一声,半个剑身没入什么物体,对面物体一沉,便挂落在剑尖,姜仙凝一挑凝仙,竟是一堆破布挂在剑上。
黑衣人无所防备,竟然一剑刺中,姜仙凝心中有一些激动。再次闭眼,放开神识,认真体会。此次神识更扩大了一些,能感受远处流动的气息。有一些混杂之气,在缓慢移动,再体会时,竟能分辨其中真气和魔息。姜仙凝心中一喜,心跳加快。便顿时失了那些气息的踪迹。平心静气,再体会时,便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各种气息的方位,移动。甚至近一些的,可以具体化形。
瞬间想到化形,身后化形竟是黑衣人,黑衣人剑尖已飞到半尺开外。已来不及闪躲,姜仙凝只得一低头,黑气凝结的剑身便擦着头皮划过,绿青丝也虽剑气飘散。姜仙凝立即闭眼再次放开神识。此次竟是连发丝飘飞的气息也感受的清清楚楚。黑衣人隐匿了行踪,一动不动。姜仙凝也不动,只静静感受四周。
姜仙凝正推着神识向更远的地方探查,胸中一股逆流忽然嘭的一声炸开,整个神识忽的如洪水一般喷射分散。姜仙凝吓了一跳,睁开眼,竟然不用神识也把四周看得清清楚楚。远处,影影绰绰走来一些人,正是师尊众人。
姜仙凝迎上前去,姜问曦依然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姜仙凝,道:“凝儿可还好?”
姜仙凝点头,道:“只是胳膊又掉了一只。”
姜仙凝微微摇头,抬手摸一摸姜仙凝肩头关节。忽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手臂便接回关节之中。
姜仙凝呲着牙,揉了揉肩膀,咧嘴笑着道:“多谢师尊!”
众人无空闲谈,暂时打退了黑衣人。济云仙姑重又给了姜仙凝一个‘荷香坤宝’。姜仙凝不敢说自己突然就不怕黑雾迷障了,便也接了‘荷香坤宝’挂在胸前。
众人在黑雾中行走,寻找阵眼,又有黑衣人飘飞而至,不断骚扰,渐渐熟悉黑衣人的打法,也知晓黑衣人是魔息所化。众人便拿出克制魔族的法宝,符篆。苏宗主更是念了念口诀,那签王便作个手势,换了签筒颜色,手中不断掐着诀。再对战黑衣人之时,便也如同切豆腐一般,一掌便一个黑洞。
众人渐渐杀得顺手,靠近阵眼。姜仙凝暗自寻思:“如今黑衣人并不像在粼城时一般诡异。也并不如当时难以对付,那黑衣人虽打不过师尊,但对付自己和刑岳两人确实绰绰有余。如今自己竟能一剑就杀死一个。短短不过几日时间,是黑衣人功法倒退,还是自己精进太多?”
想到此,姜仙凝凑近刑岳道:“刑岑凌,你可还好?”
刑岳道:“身强力壮,再来些黑衣魔物也无妨。”
姜仙凝道:“你有没有觉得黑衣人好像武功倒退了?刚才我闭着眼胡砍,竟然一剑刺中一个黑衣人,还刺成一团破布。你说蹊跷不起翘?”
刑岳想了想,也赞同的点点头道:“想来也是,当时一个黑衣人就杀得我俩险些没命,如今出来这许多个,好像也没什么威胁。许是人多势众吧,你师尊自是一人可抵十人,苏宗主那签王看似也不简单,还有济云仙姑和姜掌门,打的容易些也就不足为奇了吧。”
姜仙凝也就点头赞同,许是如此吧。
两人正偷聊着,众人已走到阵眼处。正要做些阵法打破这阵眼,化去黑雾。
只听黑雾中先是传来一阵有些沙哑的笑声,紧接着一个妩媚娇柔的声音道:“诸位来我这迷障之中,是有何指教?难道,是来同我共进晚餐的?”
一听这矫揉造作的声音,众人便知,这是魅仙。
刑岳叫道:“魅仙,你那晚餐不看也罢,不过是些蛇虫鼠蚁,与你共进晚餐,到不如看你杂耍。”
魅仙听刑岳挖苦他,竟也真的配合,顿时发怒,道:“刑三,你想是忘了此前在我魅之精华中的狼狈相。如今我又有这魔息阵加持,你们也没了洪息大师,看我如何把你困在我魅阵幻象中,令你永世都出来不得。”
刑岳还待称称嘴上英雄,被姜仙凝拽了一下,转头,见姜仙凝自怀中摸了一会拿出一本经书,道:“魅仙,你知道洪息大师为何不在?因为他把楞严经教给我了。”说着,那处经书挥了一挥,“你那个魅阵不就是蛊惑人心,挖人痛处嘛。如今我也会念诵佛经,化解众人心中哀怨。无了哀怨,你那阵还能发挥几成威力?”
魅仙自黑雾中渐渐现身,仍然沙哑的笑了笑,道:“姜仙凝,你到是厉害,问老和尚要本经书来对付我。可惜,如今有魔阵,我只要稍稍催动,你们那五感六识便要失灵,到时你就念给你一人听便好。”
姜仙凝正待要说,如今她可用神识推经文入众人耳,但,刚一张嘴,只见魅仙身后一个黑影倏忽飘飞而至,奔姜仙凝飞来。姜仙凝正要说话,待看清黑影之时,那黑影已飞到身前,正是当今鬼首——那个丑陋的血鬼。
姜仙凝“啊”一声,待要后退已来不及。只觉身后飞出一人,挡下来血鬼一掌,血鬼毫无防备,没想到竟有人接他一掌,顿时手臂一麻,向后退了几步,扶着一只胳膊。退回魅仙身后。姜仙凝转头,身后出手之人,正是师尊。
魅仙见姜问曦出手,便拖着一副媚态道:“哎呦姜真人,好巧不巧,我们又见面了。前次粼城,姜真人封了我阴yin穴,让我修炼不得,此次又是来作甚?”
姜问曦不语,只是看着魅仙,随时准备出手。
魅仙又眯起眼睛,魅惑的笑笑,道:“真人,我可没有做坏事呀。我只是在看魔息打架。结这阴气阵,只为怕凡人误入,受了伤害。此阵又不伤人,真人若是来捉我的,怕是没有由头呢。”
姜问曦微微一哼。
只听姜天云道:“我缥缈降妖除魔几时还需得找个由头了?”
姜天云话音未落,姜问曦便已飞身而起,奔魅仙而去。姜问曦飞在空中,轻一抖手,正英已跃入手中。
魅仙自知武功稀松,断不能与姜问曦硬碰。便转身向黑雾深处逃去。姜问曦飞身落地,脚尖轻点,立时又翻身飞起,奔魅仙逃走的方向追去。才一腾身,一朵花忽的自头顶飞落。姜问曦右手拂尘一顶,左手一掌拍出。此掌掌风凌厉,竟带了八分真气。一掌出,鲜花顿时碎裂一地。再看时,魅仙早已不见踪影。姜问曦微微垂头,退回众人处。
姜天云走上前来,气呼呼的道:“又被她跑了!”
姜问曦道:“未必,小心为上。”
济云仙姑带着四个弟子在阵眼处寻找法门,想布个阵法破了这黑雾魔阵。苏宗主也催动签王在地上左挖右挖,不断翻找。
众人正聚在阵眼处找寻魔阵突破口之时,只觉阵中有些异样,甫一抬头,便见魔阵四周满布人影,细看,是无数魅仙眯着眼挂着一脸放荡笑意,飘飘忽忽自四周飞来。
姜若清举起佩剑,见一个魅仙正飞到姜天云头顶,伸出手来,便大叫一声:“师尊小心!”
姜天云闻声瞬间转身向地面倒去,同时抽出腰间判辞,奔魅仙一甩,面前魅仙瞬间被打散,消失不见。
其他方向的魅仙也都飞来,众人纷纷迎战,无数的魅仙被砍杀,俱都溃散不见。但又有无数魅仙自四面八方飞来,依然伸着尖利的指甲奔众人飞扑而来。众人依然斩杀。
一边杀着,姜若清道:“这样一直延绵不断,无尽砍杀,不是好似在断锦林中一般吗?若是这样打下去,怕是累死也杀不完。”
刑岳也应道:“正是,此前我们碰到的黑衣人也是打散了还能聚形,用符篆,用术法。”
众人只顾打杀,听到两人对话,也顿时了然,如此多的魅仙正如前几次黑雾中的魔息,鬼魂之类,只是魂魄凝聚,散了依然凝聚。只有用术法才能彻底消灭。
众人画符的画符,扔符篆的扔符篆,顿时击溃了一片魅仙。
姜仙凝自袖中拿出一沓符篆递给刑岳,道:“刑岑凌,给你用。”
刑岳看着姜仙凝笑笑道:“姜仙凝,我刑家虽不懂符篆术数,但对付妖魔之物也是有办法的。你且瞧着。”语必,伸出手在剑身一擦,口中念道:“心有磐石,正道乾坤,魔物当道,以血为祭!”语必,宝剑被血擦过,散发出淡淡红光。刑岳举剑迎战魅仙飘魂,剑锋所到之处魅仙魂魄皆溃散不见,再难成形。
姜仙凝在旁,用符篆丢掉几个魅仙,拍手道:“刑岳,你这是什么术法,真真是厉害。”
刑岳边杀边道:“这是我刑家正道之血。以血为祭,请得剑神。只要血祭之人有正道之心,便可诛杀各种妖魔鬼怪。只是必得心思纯正,不能有外门邪念。”
姜仙凝点头:“这功法也正是自当你刑家有的。”
刑岳边打边道:“姜仙凝,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姜仙凝道:“有何不一样?”
“说不上哪里不同,只是感觉,也许是气息不同。”
姜仙凝笑道:“气息不同是什么不同,我又没吃葱和蒜。”姜仙凝稍一分神,不留意被魅仙打了一下,向前一扑,撞到姜问曦后背,姜问曦反手一拉,扯住姜仙凝,拂尘一扫,追来的魅仙便灰飞烟灭。
姜问曦看看姜仙凝,道:“布太公伏魔阵。”
姜仙凝稳住身形,自怀中拿出小阵旗,准备布太公伏魔阵。阵旗才插了两根,突然飞来一人,踢倒阵旗,便飞身撤到远处。姜仙凝抬头,竟是血鬼又跳了出来。
姜问曦也看见血鬼自众人之间飞跑而过,转头对姜仙凝道:“继续布阵。”
第八十三章
姜问曦走上前来,正英指着血鬼的脸道:“即已是阶下囚,便该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血鬼虽疼的齿缝抽气,但还算有些骨气,紧闭着嘴,翻着白眼,一声不吭。
血鬼被捉的一瞬,魅仙分身,倏忽间全都愤怒,呲着牙飞扑而来,众人毫不怠慢,一一击溃。扑了几扑,魅仙魂魄便慢慢消失不见。众人也都围拢在血鬼周围。
刑岳看血鬼躺在地上,嘶嘶吸着气,却装死不吭一声。众人皆无可奈何,问不出个所以。便上前一步道:“让刑岳来问上一问。”边说边对姜若清伸伸手道,“若清,借你敷鬼索一用。”姜若清自袖中掏出一根金晃晃的细丝,递给刑岳。
刑岳接了细丝,俯身对血鬼笑呵呵的道:“我刑岳最是喜欢玩的,如今你落入我手中,我便陪你玩上一玩,你不愿讲话也无所谓,反正我玩的开心便好。”
说罢,提起敷鬼索拎在血鬼面前晃了一晃,道:“你看这根绳子,缥缈弟子都有一根,是以灵力炼化,专门抓鬼用的。以若清的修为,若鬼被敷住,只需三天便会被化去阴气,彻底魂飞魄散。血鬼,你要不要来试试?你看,我其实也挺照顾你的,没有问姜真人要绳子,只要了若清的,若是姜真人的绳子给你敷上一敷,怕是你就来不及反悔了,想说都没有机会。如今我给你机会,让你慢慢想,想个三两天也无碍。”刑岳一边唠叨,一边把敷鬼索套在血鬼身上。
敷鬼索于血鬼如一条烧红的藤条,一经触碰皮肤,瞬间插入骨肉,焚烧着阴气。血鬼后背贴着符篆,身上绕着敷鬼索,全身噬骨挖魂般疼痛,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嗷嗷之声回荡于黑雾阵中,如千万厉鬼在哭泣。
刑岳在旁看得撇嘴,道:“你若随便告诉我们一些事情,我便少绕一圈,不然你看,还有这许多,大概还能绕上五圈,不然……”
“住手,你们要问什么,我来告诉你!”不等刑岳说完,一个红色影子飞到众人面前,正是魅仙。
刑岳笑道:“你终究还是舍不得你老相好。真人有话问你,若答的好,我便撤下一圈绳索,如何?”
魅仙道:“你全拿下来,我告诉你们我知道的。”
刑岳道:“你休得讲条件,不留神便被你逃走。你若要说便说。不想说便舍了他,反正于我们而言也不过是降妖除魔而已。”
魅仙低头,略加思索,道:“也罢,你问,若我说的是真话,你便拿掉一圈。”
刑岳点头应允,又转头对姜问曦道:“姜真人,请问吧。”
姜问曦道:“你们妖鬼魔三族,如今布这许多黑雾,是有何阴谋?”
魅仙不假思索便答道:“我不知有何阴谋,只是得了一个秘法,以魔噬魔,修炼傀儡之术。若能炼得大魔为我所用,便等同我提高不少修为。”
“何人教你布这魔息阵?”
“无人教我,这黑雾阵也非我所布,我手中有份地图,注明各地黑雾所在,可在雾中修炼傀儡,这雾中有魔息,鬼魂,妖灵,我只需寻找有魔息的修炼便可。我在此处,确实没有害人,只是催促魔息相互吞噬,以练得大魔傀儡而已。那些攻击你们的黑衣人,我确实可以催动,但不是我炼化的,是这黑雾中自然生成的。”魅仙说完,看看刑岳,示意他放开一圈。刑岳见魅仙似是没有说谎,便拿开一圈绳索。
姜问曦继续问道:“此前在粼城之时,那些黑衣人可是你催动的?”
魅仙道:“正是。”
姜仙凝突然插嘴,道:“你催动那黑衣人在我马车里作甚?”
魅仙愣了一愣,疑惑的看着姜仙凝:“我没有催动黑衣人去你马车。我只是催动他们拦截你们不要进城而已。”
姜仙凝一瞪眼,道:“胡说,明明那黑衣人在我马车里胡乱翻找,还变作我的模样,时而也变作师尊模样。不是你催动的,又是哪里来的?”
魅仙一脸茫然:“段不是我催动的,我只会催他打打杀杀,怎么还会改变容颜?这我可做不到。”
姜仙凝看看师尊,不知该不该相信魅仙。
姜问曦并未纠结于此,继续问道:“你在粼城做了何事?”
魅仙道:“粼城?我只是收到消息,说粼城有个阴yin穴,可以吸纳修炼,事半功倍。于是带人去粼城寻找。入得城中,见到许多阴气噬体之人,反正也是死人,我便吸干阴气把皮囊丢去城后。谁知才刚吸了几个,你们就在城外探路,我便催了黑魔去阻拦,当真倒是拖了一日,我吸完那些人,便去衙门院里围堵,想吓走你们。后面你们都知道了,谁知洪息大师来了。破了我魅阵。我便只好再寻其他黑雾。没想到又遇到你们。也真真是倒霉。”
众人相互看看,魅仙此话并不像撒谎。若如此,这黑雾背后还有黑手。
济云仙姑道:“我们入粼城之前,城门口那个老头是怎么回事?”
魅仙满脸无辜的笑笑,道:“你们也都看见了,那老头中的是蛊虫,那是魔族的玩意。”
济云仙姑不想就此放过魅仙,继续问道:“魔族做了什么?你可知晓?”
魅仙叹口气:“你们可真是……算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魔族也在到处寻找黑雾,以修炼妖灵,妖族在修炼我族鬼魂。粼城本是魔族先找到的,便给全城人都下了蛊。想令全城人一起寻找阴yin穴,谁知,还没开始找,城外那老头便不受控制,想是心思纯正吧。也不知见了什么,逢人便说城里有鬼,让人们快走。城里之人,也当真不知中了什么邪,开始发疯,最后都变了活尸。
我赶到之时,魔族正对付那一城活尸。那活尸砍断手脚依然能动,便砍成碎片,也依然牙齿咯咯准备啃咬。魔族只是来寻找妖丹和阴yin穴,对这阴尸不感兴趣,门前黑雾中藏的又是魔息。见我鬼族到来,便就撤了。”说完,又对刑岳道,“你快解开他吧,该说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况且敷了这么久,阴气受损,一时半会也跑不了。”刑岳依言松开了血鬼,只背后贴着一张符篆,已烧掉一大块皮肉,仍旧在滋滋作响。
姜仙凝又问道:“你们三族是如何得知如此阴邪秘攻,又如何知晓黑雾位置的?”
魅仙道:“那黑雾的位置就是地图所示嘛,你们不是也找来了。这功法也是有人送来的。”
姜问曦道:“何人?”
“我也不知是何人送的。”
“那你因何就信?”刑岳问道。
“离我最近的黑雾,就在我地界边上,按照位置去转了一圈,果真有魔息漂浮,魔息相互吞噬之后,果真就变成一个傀儡。看来纸上写的不假。我便按照地图和术法,一一寻来。”
“你们三族有何密谋?”刑岳问道。
“能有何密谋,一起寻黑雾练功而已,偶然碰到,也只说若是有一日练成神功,定要帮魔族寻找失踪的少主。”
“无他?”
“无他,无他,我知道的都说了,快点把他放了吧。”
刑岳道:“你那邪功和地图,扔过来。”
“这……”魅仙犹豫了一下,看看血鬼,终于还是扔了过来。
刑岳接住,转头看看姜问曦,姜问曦微微点头,其他人也无甚问题。想来也问不出什么了。刑岳便一抬脚,把血鬼踢了过去。
魅仙一把接住血鬼,手忙脚乱,不顾烫手,揭了符篆。搀扶着血鬼,对众人道:“多谢不杀之恩。就此告辞。”语必,抓着血鬼一闪而逝。
众人见魅仙走了,也不便在此多做停留。姜若清帮着姜仙凝布了太公伏魔阵,在阵眼处吸收魔息,有黑衣人走过,碰到符阵,便被吸食一些魔息。太公伏魔阵乃大成阵法,不消十天,黑雾便会暗淡不足为害。阵中黑衣人无所依托暴露在烈日之下,也便渐渐失了魔气,消失殆尽。
众人收拾兵器,准备再去下一个黑雾查看。无人操控的黑衣人胡乱飘飞,飞过众人身边时便被打散。
刑岳边走边伸个懒腰道:“在这魔气笼罩的黑雾里,真是难受。手脚仿佛浸在冷水里一般。”刑岳看看一直默默不语的姜若清,继续道,“若清,你可是被魔气闭了气息?怎么路上都无话?”
姜若清看看刑岳,又抬头看看师尊,没做表情,依然低头前行。
姜仙凝和刑岳对看一眼,姜仙凝小声道:“若清师侄最怕他师尊了,想是挨了骂,不让他跟我两人玩耍了。”
刑岳看看在前面默默行走的姜若清,微微摇头道;“真是可怜,可怜。以后我大哥若是带你们任务,若清还能来吗?”
姜仙凝苦笑一下,道:“不晓得。我大师兄那人……”姜仙凝说到一半,忽然见姜问曦又转头看她,也心中颤颤的闭了嘴。姜问曦确不是责怪她乱说话,仍旧是疑惑的看了看姜仙凝,便转回头去。
刑岳凑过来,悄声说道:“姜仙凝,你师尊奇怪的看了你一眼。”
姜仙凝道:“我看见了。”
“为何?”
“我怎知为何?”姜仙凝也深觉奇怪,问是肯定不敢问的。
“我也觉得你有些不同。”刑岳若有所思的道。
“适才你说过了。到底有何不同?”
“好像,多了些什么?又好像……变强了。对,变强了。有种对面站的是高手的感觉。”
姜仙凝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道:“啊!我知道为什么了。我能控神识了。想是我有神识威压了。你感觉到的,是我的威压吧,以后我多修炼神识,若是再要招惹我,便用威压控你便可。”说完呵呵一笑。
刑岳点点头:“许是是的吧,不过姜仙凝,你修为怎么升这么快?你又没有修炼,这打打怪,你就开了神识。你可真是配得上那句‘天法得道’!真是有如神助呀!”
姜仙凝笑笑不语,心中确有些抑郁,“如今学了阴功,却无人诉说,也不知能不能告诉刑岳。此次开神识怕也是因为那阴功。别人入了魔阵觉得冷,我却舒服的很。若是一直如此,不晓得会不会就堕了魔。刑岳主意多,不然跟他讨论讨论!”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万一他说出去,便是万劫不复了。
姜仙凝跟在众人身后默默行走,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不多时,便出了黑雾,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夜空深沉,只挂着一两颗星星,分外阴沉。姜仙凝跟在最后,突然撞上前面刑岳。抬头,面前竟然多了无数裹着斗篷的魔兵,众魔兵之前,魔族大巫师骁骥,骑着一只魔域骏马——黒无极,正嘞马驻足。此时见到众人自黑雾中走出,也似是有些惊讶。
苏宗主本已收了签王,此时立刻又召唤出来,道:“骁骥!你因何在此?”
骁骥在马上抱着胸,一袭黑斗篷遮住头脸,此时看不到表情,只听骁骥在喉咙里一哼,道:“苏宗主在此又是为何?”
苏宗主冷笑一声:“自是除魔卫道。”
骁骥依然自喉咙里哼了一声:“若是如此……”边说骁骥放开双手将身后斗篷一掀,舵主四护法便自骁骥身后现身,同时骁骥手里多了一把长刀,此刀也是魔族稀有之圣物兵器——黑狱魂。骁骥飞身而起,踏过黑无极,戚身而下,“那便一战吧!”
语必拎黑狱魂直奔姜问曦砍来。姜问曦摆正英迎战。两人皆是大成者,直打的飞沙漫布,灵气四溢,魔气飘飞。若是无修为者靠近,便立时失了魂魄。
群魔见骁骥已与姜问曦战在一处,便也都跟着四护法,与众人激战。姜仙凝挥舞着凝仙与一个护法缠斗,如此与众魔真刀实枪的打斗,却还是第一次。姜仙凝细细体会对方诡异招法,也在出招收招时加以推敲自身剑法。顿觉剑法使得更加纯熟。
心中暗道:“真真是实战中求精进,这话没错。”心中有谱,便更加得心应手起来,也杀得那护法频频招架,躲闪。
第八十四章
骁骥此时虽与姜问曦缠斗,分不得身,但却吧刚刚姜仙凝吸食魔息之事看得清清楚楚。骁骥想起姜问曦身边有个可吸食阴气的徒弟,当初吸了半条阴脉的阴气在体内,不但没死还入了地仙境。想必就是这个少年,没想到魔息他竟也能吸食。倒是有些趣味。
骁骥想到此,挥大刀自胸前横扫而过。逼得姜问曦退后几步,再虚晃一招,便奔姜仙凝抓去。姜问曦哪能放走他去捉姜仙凝,飞身一扯,便拉住了骁骥的斗篷,用力一收,整个斗篷竟如黑云一般,飘飞而已。骁骥却自斗篷里脱出,翻个跟头,瞬间飞到姜仙凝面前,伸手抓住了姜仙凝的脖子。
姜仙凝正跟小魔打斗,忽觉身后飞来一物,一转身,便被一个黑影抓住了脖子。稍一用力,那人便将姜仙凝揽入怀中,一只手捉住姜仙凝手腕,另一之后掐着姜仙凝脖子,手指定在颌下穴位之上。
姜问曦扯下了骁骥的斗篷,扔在地上,再飞身追上时,却已经晚了,骁骥已经掐住了姜仙凝的脖子。姜问曦此时眼神冷若冰霜,眼中似是两条冰川,厉声喝道:“骁骥!”
骁骥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都住手!”
众人闻声一看,姜仙凝被骁骥抓在手里做人质,便都停下手。
骁骥又道:“放下武器。”
众人也都只好依言,把武器放在地上。
骁骥看看姜问曦,道:“姜真人……”
姜问曦虽心中愤怒,但也只能依言,扔了正英。
骁骥道:“此次本是要好好斗上一斗,只是,这少年似是有些意思。骁骥便借来一用。”言罢,打了一声暗哨。黒无极凭空驶来,骁骥抓住姜仙凝后领,飞身上马,一个呼哨,黒无极便驮着骁骥和姜仙凝绝尘而去。其余小魔,留下一圈断后,剩余的也都跟着飞奔而去。
姜问曦捡起正英想要去追骁骥,但断后小魔忽的挡在面前,姜问曦拂尘狠戾的一甩,想是用了十成真气,面前挡路小魔瞬间灰飞烟灭,连一丝魔息都寻不见。姜问曦疾步飞身,追了甚远,却依然没有追上骁骥的黒无极。只得飞身落地,面色更是阴沉。
少许,众人也赶了上来,见姜问曦一人站在此地,便知未曾追上。
众人见姜问曦脸色不好,知他最爱这徒儿,此时必是心中难过。皆不好多言,只也陪着站在当地。
刑岳见众人只是站着,便道:“骁骥想是回了魔界,我们杀到魔界去要人!”
众人皆无回应,姜天云却接道:“杀去魔界?若我众人皆杀去魔界,便是代表五峰六族对魔族宣战,到时妖鬼二族必不会坐视不理。这挑起三界大战的名头。刑岳,可是你一人担着?”
刑岳道:“不管挑不挑起三界大战,都不能把姜仙凝丢在魔族不管。难道怕担了恶名,便不去管她,任她自生自灭吗?这是道者修仙之法吗?”
姜天云冷哼一声:“幼稚,休要拿些大帽子压我。要去你便去,你一个人去便代表不得谁。”
刑岳见姜天云如此说,也冷笑一声道:“自己去就自己去,若清,你要同去吗?”
姜若清抬头看着刑岳,眼中甚是着急,但姜天云转头瞪了姜若清一眼,姜若清满脸的无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怯怯的低了头。
刑岳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们可真是绝情。”
姜天云道:“刑岳,你以为你兄长在此就能放你去胡闹吗?”
刑岳道:“我二位兄长,皆以‘义’字当头,断不会丢下朋友不管。我刑家家训‘三人成虎’,也绝不会弃兄弟于不顾!”
说完,也不管众人是何意见,飞身而起,轻踏枝头,使着轻功便奔魔族方向而去。
刑岳跑了几步,顿觉身体一轻,不知被谁抓住后领,腾空飞了起来,刑岳被拎着领子御风而行。费力的回转头,向上一看,竟是姜问曦。虽是姿势难拿,被领口嘞的有些头晕,却依然吃着风吼道:“刑岳就知道姜真人不会舍了姜仙凝的。”
姜问曦也不理他,只拎着刑岳御风而行。
直飞的刑岳口眼歪斜,鼻涕横流,才来到北荒魔界山林入口。此地除了荒漠,便是一群光秃秃的黑山。黑山之后正是魔界。
此时两人站在魔界群山之前,刑岳道:“刑岳还是第一次来魔族地界,竟如此荒凉。除了荒漠就是黑山。姜真人,我们是不是要杀进去?”
姜问曦见刑岳这就要奔山坳的结界处杀去,便抬手拦了一下,道:“且勿造次。”
两人在黑山之前站了一会,刑岳道:“姜真人,魔族里面是什么样子?”
刑岳本想等姜问曦解答,谁知姜问曦却微微摇头,道:“不知。”
刑岳转头看向姜问曦:“真人竟也未去过魔域?”
姜问曦道:“百年来三界平和,并无需去魔域。”
刑岳听姜问曦如此说,便低了头:“如此,里面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若是在我们宣武楼,只要有陌生人入了城便会知晓,也不知道我们站在这里,是不是里面魔族已经知晓了。”
姜问曦并未回答,只是踱步向前走去。刑岳也跟在姜问曦身后,向魔域结界走去。
两人正要走到山隘处结界前之时,只听一个悦耳的声音道:“两位留步!”
两人转身,竟是魑离。
魑离走到两人面前,抬手作个揖道:“二位若要入城,且随我来。”边说边自袖中拿出两个珠子,道,“此物二位放在身上,可掩盖体内金丹之灵气。在魔域,可以没有魔息,但切不能露出灵气。否则即便是小魔们不找你们麻烦,魔域之内也会有魔雷相劈的。”
二人接过珠子放在身上。
刑岳道:“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们这样进去,怕是救不了姜仙凝,还要把自己陷入困境了。只是,清月君是如何得知姜仙凝落难于此的?”
魑离凤眼微弯,道:“我刚好路过那片黑雾,见你们与巫师打斗,留下看看热闹,便一路跟到此地来了。”
刑岳假笑了几声,心里想:“这魑离明显在说假话,还真像姜仙凝说的,这假话说的一点都不高明。想来只是随意敷衍个答案,根本没想说的高明。”
想完,刑岳对魑离道:“清月君,可以进城了吗?”
魑离看了看二人,又甩了两个黑斗篷丢给二人:“穿上,进去勿要多言多看,只跟着我便好。我自然会救姜仙凝出来。若是做不到,便在城外等我。我一人亦可带她出来。”
刑岳接过斗篷穿上,偷眼看看姜问曦,自己怎样都是无所谓的,但姜问曦这百年仙师,一向高高在上,落不得凡尘,此时要他穿魔族黑袍还要假装魑离手下。不知道真人会不会一掌打翻魑离,就如此冲进城里。
刑岳偷偷瞄着姜问曦,只见姜问曦拿着黑斗篷,在手里看了一会,微微有些皱眉。刑岳正要心叫‘不好’,谁知姜问曦手一抖,斗篷随风伸展,呼的飘落在姜问曦身上,姜问曦一抬手,便把帽兜罩在头上,依然冷漠的道:“走吧。”
魑离见两人都穿戴整齐,突然媚笑嫣然,道:“姜真人当真是仙在骨中呢,人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姜真人亦是仙风在骨呢。便是我魔族装扮亦是风神迥异,飘然出尘。”
姜问曦并不理他。魑离依然满面春风,道:“二位请吧。”
三人行至结界前,魑离一抬手,结界的黑幕便如两条分开的水帘,开了一扇门。
魔域,并不像刑岳想像的一般,阴森晦暗,黑雾遮天。只是没有日光这一点,是贴近自己脑海中的印象,其余完全如同普通集市一般,行人神色各异,小贩高声叫喊,购物者讨价还价,亦有些醉汉在大喊大叫,酒馆的小厮嫌弃的站在门口指指点点……这一切,除了山高云厚,黑云蔽日外,竟如人间普通集市一般无二。
三人低头,疾步在集市中行走,偶尔有人认得魑离,道声‘清月君’,微微施礼,便丝毫无其他异样与稀奇。
刑岳悄悄靠近魑离,悄声道:“清月君,为何这魔域竟与人间无二?”
魑离的媚脸轻轻后转,微微蹙眉,对着刑岳,道:“为何要有二?”
刑岳被问的答不出来,但心目中的魔族绝对不是如此,心目中的魔族难道不应该如同地狱般的存在吗?难道不是应该一个路人也要在吃着血食,生肉吗?就算不如此,但也万万不应该是如此一派欢颜,车来人往,一如人间的夜市。这似乎颠覆了刑岳对魔族的认知。除却震惊,却不知如何用言语表达。
魑离看出刑岳的困惑,柔柔的道:“魔族,只是不同于人类的异族而已,也是爹生娘养,有血有肉。为何不能有如此惬意的生活呢?”
……
穿过集市,到得一座大殿,此大殿金碧辉煌,一如人间皇宫,与这魔域一片阴暗晦涩格格不入。这便是魖魓的公堂大殿。
魑离直接闯了进去,两边卫兵见是魑离,都假装没看见,纷纷转头躲避。魑离便长驱直入,站在大堂之上。
此时魖魓坐在正殿王座之上,骁骥站在堂下,姜仙凝正被敷了双手,倒在大堂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刑岳看了有些担心,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魑离突然向后一退,用后背直直撞在刑岳身上。顿时,魑离凤目微睁,带了几分怒意:“放肆,谁让你跟着如此近?”
刑岳顿时醒悟,差点坏了大事,立时躬身退后。
魑离转头,对骁骥道:“骁骥,你可真是本事。如今竟敢抓我的人了?”
骁骥听魑离如此说,眼中疑惑了一瞬:“清月君何出此言?”
魑离挂上一脸笑意,道:“就是此意!”
骁骥嘴里一声轻笑:“清月君还真是喜好男风,连修仙之人都放过。你二人异轨殊途,终归修不得结果,如今我替清月君处理了这小仙,省的清月君他日难过伤情。”
魑离忽的收了笑容,凤目圆睁,道:“我的人,轮得着你来决定?”说完一转头,对魖魓道,“君上是何意见?”
魖魓本是坐山观虎斗,在旁看热闹,忽然魑离丢了锅过来,魖魓顿时愣了一愣。转瞬便平静下来,道:“爱卿,大巫师也只是看着小仙稀奇,并无害他之意。爱卿若是中意于他,待本尊问他几句话,爱卿带他回去便好。只是……”魖魓假意有些为难,停了一会,继续道,“只是这位小仙是云隐仙山,缥缈的人。如今爱卿若与他纠葛不清,怕是引人话柄呀。”
魑离依然轻笑一声,如常的笑脸又挂了起来:“君上就不必为我等小事劳神了吧。我魑离向来想要谁就要谁,管他是仙界还是人间,只要我魑离想要便休想逃走。而且……”魑离说着,转头,对上魖魓,“我最忌讳他人触碰我的人!”魑离脸上挂着笑,眼中却透出些许杀意。
骁骥满脸不满,转头看魖魓,魖魓悄悄使个眼色,让魑离赶紧带人走。但骁骥却道:“君上,这个少年,虽是仙门弟子,但可吸阴气修炼,适才我们与仙门之人打斗之时,被杀得魔族,破损的魔息,都比这少年所吸,前次妖王阴脉也是被这少年吸了大半。也许这少年有些秘密,若是如此就让他走了,岂不是可惜?”
魑离一听骁骥此言,顿时立了眉毛,带着几分瘟怒道:“骁骥,你最好知道你讲的是何话,你尽管动他一动,看看后果如何?”魑离收了笑意,言语间手指微微翻了一翻。
此种小动作,魖魓尽收眼底,急声叫道:“清月君,魑离!这小仙似是到我魔域有些不适应,来时便晕在地上,爱卿快些带他救治一下吧。若是伤了元气,爱卿却是还要担心。”
骁骥还想再说什么,魖魓对他一瞪眼,道:“来人,快帮清月君扶这小仙去医府!”
第八十五章
刚爬进洞来,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瞬间飞扑过来,姜仙凝就地一滚闪了开来,那黑影又一掌打来,竟是个长毛怪兽,姜仙凝又一侧身,依旧闪开了,那长毛怪并不恋战,向结界的破口跑去,姜仙凝哪能放跑它,伸手抓住了那只长毛的胳膊。就在抓上去的一瞬间,姜仙凝听到师尊的声音,“凝儿,不要……”,后面说什么没听清。
后面是什么也不重要了,不但已经抓住了,而且已经被长毛怪抓住了。姜仙凝抓住长毛臂的一瞬间。那长毛怪突然反手,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胸口,长长的指甲插在胸脯里,血顺着长指甲染上长毛。姜仙凝有点迷糊,一个长毛的大脸对着姜仙凝的脖子咬了过来。
“这就是尸拔吗?今日我竟然折在这里了。”脖颈处微微一痛有一丝凉意,被尸拔咬竟然也不怎么疼。姜仙凝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干脆抱住长毛尸拔,右手掐了个诀,两指插入尸拔眼中,也许是灵力太弱了,诀没打出去,却被尸拔的阴气反噬了,大股冰冷的尸气和阴气顺着右手臂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冻得姜仙凝如坠十里冰场。仿佛全身都被冻住了,手指想拔拔不出来,这一丝清明终于守不住了,眼角瞥见师尊的袖摆,一切便归于沉寂。
姜问曦和刑风进来之时洞中尸气四溢,姜问曦收了发黑的化阴符。这样除却一个尸拔的阴尸之气也是太久了些,但结阵化阴只为一只尸拔,又虚耗人力。
刑风路上想到人间的除僵尸的法术,道,“真人,若有一日那养尸地里的尸拔都出来了,这样关着恐怕也关不下,不如效仿人间,结个化阴阵,先除了尸拔,让这化阴阵吸了阴尸之气慢慢化解,倒是可以节省很大空间。”
姜问曦点头,“此法可行,只怕有人从中作梗。”
两人言谈间走进震锁尸拔的石洞中,却未见尸拔,这无极洞中符阵,禁制,机关众多,都是仙长们用来修炼时破阵用的。这尸拔跑了恐触发机关禁制,甚是麻烦。而且这洞中小洞颇多,寻着尸气也不好找。
两人正追着蛛丝马迹一点点寻找,突然尸拔从旁边一个小洞中扑出,迎面对着刑风打了一掌就跑,尸拔有毒,刑风连忙躲闪。尸拔却并不是真要攻击,转身飞跑了。
这洞中弯路颇多,两人还未出手,那尸拔已经转个弯消失了。追了几个弯道,好容易看见尸拔的背影,却见洞口结界有个破洞。那尸拔正是觉查了那里的缺口,奔着洞口去的。
姜问曦脚下发力,怕尸拔真从洞口跑出去,惊扰山上修炼的弟子。却见那破口处竟爬进一个人来,看那愣头愣脑的神情,竟是自己那宝贝徒儿。姜问曦皱了眉,祭出拂尘。可拂尘还未上手,那尸拔竟然就被姜仙凝抓了过去,姜问曦连忙呼叫,要徒儿不要抓,怎知为时已晚,不但姜仙凝抓住了尸拔,尸拔也抓住了姜仙凝,长爪插入姜仙凝胸口,而且一口咬了上去。姜问曦胸中仿佛挨了沉闷的一掌。眼看着尸拔咬着姜仙凝的脖子,两眼发直。姜问曦有些失了仪态,顾不得尸毒,一掌打在尸拔肩头,尸拔扯着姜仙凝一起滚了出去,仍然不肯放嘴。姜问曦拂尘上加了八分真气,还管他驱什么阴尸之气,一拂尘下去,尸拔形神剧无,瞬间软了下去,阴尸之气顺着鼻孔眼眶喷涌而出,竟然也都流向姜仙凝体内。姜问曦心里着急,莫不是这尸拔被下了咒,谁杀它就反噬谁?怎么打散了的阴气也跑到姜仙凝身体里呢?
姜问曦顾不得右手中了尸毒,一把抱起姜仙凝,急急唤道,“凝儿,凝儿你怎样?”
姜仙凝面色紫黑,这是中了尸毒,身体冰凉,这是吸食了阴尸之气。胸口还有几个血窟窿。如此情形,姜仙凝性命必不保矣!
姜问曦的心更纠痛的厉害了,想着那个月下翩翩飞舞的孩子,如今竟如此这般,姜问曦恨不能把那尸拔碎尸万段。姜问曦抱起徒儿,往若水阁走去,就算把自己的仙气都渡给她,也要把她救活。
刑风知姜真人心里难过,不敢多言,远远的后面跟着,待姜真人进得屋去,安置好徒儿,坐在床边给姜仙凝封了血脉度真气驱毒。刑风才走上前来,道,“真人,不如也用糯米和驱阴符试试吧。”
姜问曦真是有点乱了阵脚,死马当活马医吧,也就允了此法。刑风施展轻功跑去前殿找姜天云准备材料去了。这边姜问曦抱着姜仙凝度气,可是姜问曦的气度进去竟如泥牛过海,不知去向了,想要控着气息把尸毒和阴尸之气推一推,却是无能为力,真气一入姜仙凝体内便没了踪影。
姜问曦也未见过如此这般,难道是阴尸之气太重,克了他的真气?又似乎不太可能,这尸拔再厉害也就是个尸拔,也不是魁魃,并且还除了这许多年的阴气,怎能跟自己的真气抗衡?姜问曦虽是疑惑也并未停了动作,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姜仙凝体内,也依然源源不断的失了踪影。
刑风和姜天云带着一大堆弟子,抬着糯米拿着符纸,浩浩荡荡的跑上青云峰来。这青云峰从未如此热闹,弟子们都搬着米桶,人头攒动。
顾不得找济云仙姑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姜问曦脱了姜仙凝的衣衫,胸口的血窟窿已经不流血,倒是无性命之忧。姜问曦练的金疮丸也是一等一的。擦干血渍,敷上止血生肌的药粉,把泡过后山月花湖水的糯米敷在姜仙凝身上,然后层层包裹,再贴上驱阴符。如此,每日更换。
也许是糯米有用,也许是姜问曦的灵气吊住了性命,反正姜仙凝虽然没醒过来但是也没有死。姜问曦每日把变黑的糯米拿掉,换上新的,包裹好。然后给姜仙凝输灵气。姜天云有时来劝师叔不要虚耗灵气,会损修为。而且姜问曦手上的尸毒一直未处理,恐日后生变。但姜问曦置若罔闻,姜天云知师叔心性也不敢多劝。如此折腾了七七四十九天。姜问曦竟然面露憔悴之色,打坐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姜仙凝的脸到是退了黑紫红润了起来。
这日,姜问曦依然换了糯米,输完灵气,坐在床边打坐调息。忽然觉得手上覆了一物。睁眼,刚好就对上了姜仙凝清澈的大眼睛。此时的姜仙凝没有原本的伶俐,眼神温柔若水,静静注视着师尊。
姜问曦伸手摸摸姜仙凝额头和脸蛋,已和平日无恙了。
“凝儿。可好些?”
姜仙凝并未答话,依然静静的看着师尊。姜问曦隐隐有些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如何。也就关切的望着徒儿。
姜仙凝突然邪魅的一笑,“师尊!”声如莺啼,妩媚多姿。
这不是姜仙凝,“你是谁?”
姜仙凝奇怪的睁着大眼,眼中却波光淋漓,“我不是凝儿吗?”
姜问曦一把扣住姜仙凝的脉门,“你不是凝儿,你是谁?”可体脉无恙,没有被夺舍,也没有被阴气噬体。
姜仙凝有些茫然,半坐起的身子靠在姜问曦肩头,“是呀,我是谁呢?师尊。”姜仙凝如往常一样,伸手挂在了姜问曦脖子上。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徒儿只是刚刚苏醒不太清明而已。但突然,姜仙凝放在自己肩上的头颅,转了一转,嘴唇贴着姜问曦的耳朵轻轻念了一个咒语,竟是魔族的弑心咒。
姜问曦一掌打在姜仙凝胸口,姜仙凝毫无反抗,软软的躺在了床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姜问曦一一检查了姜仙凝,并无异样,只是脖子后面有些烫,那黑色的花朵形胎记,竟然隐隐泛红。该是之前发烧引起的。姜问曦有些怀疑刚才的事,是否真的发生了,还是自己的幻觉。看着毫无异常的徒儿,莫非真是自己灵力失的太多,还中了尸毒,产生幻觉了,或许凝儿从未醒过来。
再过了三天,姜仙凝醒转了过来,刚醒过来就抱着师尊哇哇大哭了起来,一边还哭诉怕见不到师尊了。姜问曦抱着她,任她撒娇。哭累了,姜仙凝道,“师尊,凝儿饿了,师尊带凝儿去人间吃饭吧!凝儿这次要是死了,都还没去过人间。”
姜问曦宠溺的摸摸姜仙凝的头,“乖,你全好了师尊带你去历练,让你吃够。”
说完,拿过一碗白粥。
姜仙凝撇着嘴喝了白粥,姜问曦又查了一回,确实无恙了。姜仙凝便跑到后山去泡在了月花湖里。
一边泡着,姜仙凝心里美美的,尸拔也没拿自己怎么样,竟然给她活了过来,师尊还答应带她去历练。死过一回,世界竟然变得美好了。姜仙凝躺进水里,在水下吐着泡泡看天空的云朵,一切宛若仙境。
洗过之后,神清气爽。姜仙凝蹦蹦跳跳的跑回若水阁。若水阁里竟然多了些人。刑风,姜天云,济云仙姑,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师叔,若真如几位所言,师弟可吸取尸拔的阴尸之气,也许可为呀,毕竟师弟也是没事了。”姜天云说。
“不可,以她性命为儿戏,不可。”姜问曦冷着一张脸,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姜真人,以一己之力可救天下苍生,何而不为?”一个陌生道士说道。
“若天下苍生是性命,我徒儿性命亦是性命。无需再论,我自会安排他法。”
“真人,你我都是修仙之人,仙界之人哪有置人间疾苦于不顾的,这却如何成仙得道?”一个道姑说道。
没等姜问曦回答,济云仙姑撇撇嘴说:“仙姑,你也是修仙之人,你自己怎不去救天下苍生?”
那道姑也不示弱,“我若能救,自当去救!”
“哼,自己修为不够,却逼个黄口小儿去救天下苍生,你也说得出口!”济云仙姑瞥了那道姑一眼。
那道姑被噎的说不出话,鼻子里哼了一声,只用眼盯着姜问曦。
姜仙凝在门外听的清楚,她在无极洞被尸拔咬了,却没死,反而吸了尸拔的阴尸之气。这些仙啊人啊都不淡定了,要她去除另他们费心费力的尸拔堆。依自己的心性才不会管这些无聊人的无聊事。但师尊一向德高望重,清净高冷。如今却被一群乌合之众叽叽呱呱。姜仙凝实在看不下去。这师尊的仙峰企容他们玷污?用力一推门,迈了进去。
“我师尊岂是尔等能如此无礼慢待的?尔等都休要来烦我师尊,那尸坑里的尸拔若是都爬出来了,我自会去给他们咬,不休你们劳心劳神的来扰我师尊,定不会让尸拔咬了你们。诸位请回吧。”姜仙凝在门口瞪着眼,众人竟无一人反驳。济云仙姑倒是暗暗微笑,这丫头倒是一张好嘴。
“凝儿,住口!”姜问曦微微皱眉。
“师尊,无碍,那尸坑里的尸拔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师尊不是说我天资卓越吗?我勤加修炼,到时未必就被那些尸拔咬死,也未必就遂了这些人的心愿!”
屋里一众人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自己除不了尸拔,却来逼个小孩,并不是君子所为。
开始那个道士,一甩袖子先行走了。其他人也都悻悻的跟着离开了。
剩下姜天云,对姜问曦施了一礼,“师叔,今日来者甚众,天云擅自带到青云峰上来,请师叔责罚。”
姜问曦依然没什么表情,“无碍,你去吧!”
姜天云退了出去,经过姜仙凝身边时,遭了个白眼,“师兄今日威风呀!”
姜天云有点尴尬,虽平日不喜这师弟,但碍着师叔面子,并不敢招惹,只好站了一站。
“凝儿,勿逞口舌之快!”
“是,师尊!”姜仙凝又白了姜天云一眼,摔门进屋去了。
姜仙凝看姜问曦有些担忧,便道,“师尊无需担忧,凝儿一定加倍修炼,有师尊护着,凝儿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姜问曦揽过姜仙凝,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似是想说什么。
第八十六章
姜天云有点尴尬,虽平日不喜这师弟,但碍着师叔面子,并不敢招惹,只好站了一站。
“凝儿,勿逞口舌之快!”
“是,师尊!”姜仙凝又白了姜天云一眼,摔门进屋去了。
姜仙凝看姜问曦有些担忧,便道,“师尊无需担忧,凝儿一定加倍修炼,有师尊护着,凝儿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姜问曦揽过姜仙凝,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微微叹了口气。似是想说什么。
这时,姜若清送来了晚膳。姜仙凝便跑去吃饭了。期间姜若清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姜仙凝,这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师尊也是耗了大半灵力,师尊自己的尸毒因为除的晚了也不能尽除,只是压制了。如今自己接了这么大一个活计,却是自己唐突了。
晚间,姜问曦在窗前看书,姜仙凝换了香盏,又挂在了姜问曦身上,“师尊,凝儿唐突了。师尊气凝儿吗?”
姜问曦依然拍拍姜仙凝的头,“师尊陪凝儿勤加修炼!”话毕,一掌轻推,把姜仙凝推到了院中,姜问曦也飘然而至,过了几招。姜仙凝提了提气,突然觉得丹田一热。
“师尊!我……”说完就要坐在地上。
姜问曦一把接住姜仙凝,手按上姜仙凝脉门。一缕灵气游走,姜仙凝竟然是,升了品阶。
姜问曦有些疑惑,难道姜仙凝可以吸阴气升阶?
姜仙凝却美美的,“师尊,我真是进阶了吗?一定是师尊度的灵气太多了,所以我进阶了。多谢师尊!”姜仙凝盘坐调息,心里无尽欢愉。
姜问曦却隐隐有些不安,自己度的灵气段不能使姜仙凝升阶,到底是姜仙凝天资卓绝还是另有其他?姜问曦压下不安的念头,无论是什么,凝儿清明纯净,心性纯正,如此下去也许小小年纪便可登仙的,只需正确引导即可。
姜问曦微觉胸口阴气攒动,便也坐下陪徒儿一起调息打坐。
月光下,仙山上,仙途漫漫,但师徒相伴,并不孤寂。
一晃数年,魔族尸拔都一直并未有何举动。如今十六岁的姜仙凝,俨然是个小仙模样,像模像样的走在登云阶上,听着小辈们的议论,还是挺受用的。
姜仙凝如今的修为,已抵得上人间仙师了,更是炼得一手好丹,自己种的仙草炼制的凝心丹凝气丹凝神丹,更是山上小辈们求之不得的,经常拿着好吃的好玩的来换颗丹药。
这剑也是师尊亲手打造的。师尊还赐名“凝仙”。师尊打造的宝剑,法器,那可是众人求而不得的。
姜仙凝越想越美,真真是羡煞旁人呢。
如今陪刑战炎切磋的多的,果真是自己。刑战炎为人跟师尊一样,老成持重,一派仙风道骨。众弟子下山历练时,大多都由刑战炎带着,帮他做些家族任务,之后还能在人间玩耍一番,吃些好吃的,弟子们都甚是开心。只是如若大师兄跟着,就会大煞风景,任务难做,还得清心寡欲,任务完成立时回山。
如今刑战炎又在山上布任务来了,只希望大师兄不去就好了。
一边想着,已经走进了登仙阁。众弟子见姜仙凝走进来,齐齐躬身施礼,唤声“小师叔”。
姜仙凝点点头,见姜天云竟然也在,不情愿的施了个礼,叫了声“大师兄”。
姜仙凝虽有座位,但她愿意挤在小师侄一堆,挨着姜若清站在一旁。姜天云一向不喜这个师弟,仗着自己辈分高一向不守规矩。她在山上时,一有时间就骚扰弟子们练功。如今她能下山了,越发的带着弟子们学会吃喝玩乐了。虽然有些本事,练的些稀奇丹药,但还要拿物件去换。最可气的是,如今她修为猛进,不讲理还惹不起。要不是师叔叮嘱了不能忤逆他,否则他这师兄也是当不痛快的。姜天云懒得管她,免得又惹来她一通口舌,任她去站着玩。转身跟刑战炎谈任务。
姜仙凝挨着姜若清站好,用手肘顶一顶姜若清道,“若清师侄,看样子这次‘老古板’这是又要去了?”
姜若清瞥瞥师傅,偷偷的说:“听说这次任务好像挺凶险,有可能不是游魂散妖,可能会碰到鬼族或魔族。”
姜仙凝只觉得稀奇,“那不是很好,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异族,师侄你可曾见过?”
姜若清摇摇头,“我也是未曾得见的,从前的魔君据说不叨扰人间,只跟妖族打,鬼族的首领百年前被封在了异魔山,那时候师祖都还小呢!你来山上那年,听说换了魔君要联合妖族鬼族攻打人间,但是这许多年却未见有什么动静。所以我记得的也都是平和的三界。”
“师尊和大师兄都是逢魔必诛,但若这三界一直平和,那异族也不过是异族,为何又一定要诛杀呢?”
姜若清想了想说:“师尊说,魔鬼妖三族都是以阴邪之气修炼,终归心性难控,心术不正。”
“仙凝还是不懂,何为正,何为邪?若只以阴邪之气修炼,并不骚扰三界不无辜杀生,那又为何是邪?只因修炼方法不同吗?”
“异族总是有枉杀无辜的吧!”
“人间仙界也有枉杀无辜之人,但也并未因此就把人间和仙界叫做邪呀!”
姜若清虽讲不出更多道理,但从小师尊说异族都是邪魔外道,祸害人间,已经深入心中,“反正,修仙之人就是护卫人间,降妖除魔,才能登得仙界,小师叔你不要对异族胡乱心存同情,异族最善蛊惑人心智。师尊说曾经人界一位修佛的大师因为同情一个魔,救了他藏在殿中给他养伤,谁知仇家追来之时,那个魔竟然亲手挖了大师的佛心莲花,大师不要说成佛了,连普通小沙弥都不如了。”
姜仙凝点了点头,“若真是如此,那大师恐怕伤心至极了。”
姜若清也叹了一声,“所以,以邪修炼之人必定为邪呢。”
姜仙凝还想说什么。前面姜天云咳了两声,下面立时肃静了。
姜天云站起来道,“此次任务在青阳道小君观,那个废弃的道观附近,出现了一些阴尸和魈鬼。阴尸可由魔族控制,魈鬼是鬼族。此次出去恐怕遭遇魔族或鬼族,所以修为不够的就不要出去,人也不要多动作越小越好,除了邪祟立刻回来。”姜天云指了指四个得意弟子,“你们四个,再带十个人就够了,戌时出发,,其他人等信号再行动吧。”
姜若清几人躬身称是。姜仙凝也跟着跳了出来,“大师兄,我跟着谁?”
姜天云不愿意带着她碍眼,“师弟,此番恐怕凶险,你还是在山上吧。”
姜仙凝瞪了眼,冷哼一声道,“哼,大师兄,若论修为,你也未必就比我高,为何你去得,我却去不得?”
这话倒是不假,姜仙凝如今的修为不好说比姜天云低多少。论修为不带她去也说不过去,只得道,“师弟若不怕凶险便去吧。”
姜仙凝抬了抬手,就算行了礼,便跟着姜若清一行去收拾了。
姜仙凝全部家当就是一把凝仙剑和怀里揣着的符篆。师侄们要拿的比较多,阵旗,符篆,铜钱线,锁魂丝……零零总总一大堆,每个人都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袱皮。
大家都未曾见过异族外类,心中很是期待,即怕又欢喜,东西一收拾好全都挤到连廊上聊了起来。
姜若静道,“此去若真的碰到魔族或鬼族,不知是福是祸。”
姜若清道,“大抵也碰不到魔君,来个小魔什么的,怕他作甚。不过听说魔族之人都长得妖媚,我倒是想看看。”
姜若诚道,“师兄,你难不成还想去寻道侣吗?”
姜若清一听,急得结巴了,“你,你,我,我,寻什么道侣,我,我就是没见过,想看看而已。”
姜若怀说:“大师兄,你不是说小师叔若是换了女装当是天下最美了吗?魔族纵也美不过小师叔。对吧!”说完姜若怀看看姜仙凝,讨好的笑着。
姜仙凝晓得师侄们逗她开心,摸了一颗聚气丹扔给姜若怀,“若怀师侄,碰到厉害的人物就吃下去,聚气的。”
姜若清一看,也凑了过来,“小师叔,这说你最美是我说的,也给我一颗吧!”
姜仙凝撇撇嘴,“你呀。你还是问你的妖媚去要吧。”说完咯咯笑个不停。
几个师侄插科打诨的闹了半晌,眼看天色渐暗,众人正正衣冠奔大堂去了。
姜天云和刑战炎在大堂侯着,检查了备下的东西,便带着一众人等下山去了,刑战炎不能御剑,便带着几个门人骑马先行。
姜天云到得山门,又交代一番,安排好四方山门的看护弟子,半山的太公庙也检查叮嘱一番,才带着众人御剑而去了。
飞了两个时辰,飞至小君观附近便感觉凉意习习,整个道观附近都雾蒙蒙一片。看不清状况,姜天云早早带弟子飞身落地。众人徒步向小君观走去,此处白雾迷蒙一片枉然,小君观周围种着一些白杨,迷雾中百米外杨树上的眼睛竟然好似一个个魔物肆意窥探。姜天云放慢了脚步,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慢慢进入了白杨林。白杨树参天耸立,叶茂枝繁,遮天蔽日。此时阴气笼罩,更显得林内鬼气森森,偶尔风吹过树叶瑟瑟之声,仿佛无数恶鬼在啃噬枯骨。姜仙凝虽平日里刁蛮不饶人,但也不是临阵唐突之人,进入林中被一片阴气包裹,四周视线模糊不清,姜仙凝右手拇指按在剑簧上,轻轻走近姜天云,“大师兄,此处阴气甚众,迷雾缭绕,恐进去不容易找,我们要不要等等刑少主?”
姜天云道:“无碍,刑少主骑马,来的也快,我在入口处留了指路符,若真找不到,就在小君观汇合。”
姜仙凝暗想,大师兄平日里看着婆婆妈妈,如今看来却是仔细。这些细节都想的周周道道,跟他出来倒也心安。平日里还是自己过于玩略,才总是觉得他束手束脚,迂腐的很吧。
如此想着,姜仙凝慢慢走到众人身后,若如此想,自己论修为论辈分,也该保护这些师侄,姜仙凝挺挺胸脯,觉得自己像了些师尊,有点开心。
姜仙凝正兀自的胡思乱想,左后方迷雾中发出一点轻踏枯叶的声音。姜仙凝五感六识都很灵敏,侧首向声音方向望去,白雾中影影绰绰,似有若无。姜仙凝轻轻拔出佩剑,用剑鞘捅了捅前面的姜若诚。姜若诚见小师叔向后面摆头,便叫了两个弟子,跟上小师叔,向斜后方退去。
几个人追了几步,果然前面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前面的白杨树后。姜若诚还要追上去,却被姜仙凝拦住,“不要轻举妄动,先追上大师兄,叫他们一起来。”
几人转身,向来路追去,谁知只离开几步路,却追了半柱香的时间,也不见大师兄一行的身影。
“怎么走的这么快?”姜若诚左顾右盼着说。
“不会吧,我们只向后追了几步路呀!莫不是他们看见了什么,也追到别处去了?”一个小弟子猜测着。
“不对,刚才我们追的路上有大师兄留的路标,方向没错,都追了半柱香的时间,怎么也该看见个影吧。莫不是着了什么道?”姜仙凝很是疑惑。
几人正不知如何之时,突然看见前方影影绰绰有些人影,几人兴高采烈追了上去,可前方黑影总是不远不近,仿佛也在疾驰。几个小弟子跑的累了,有些气喘。姜仙凝和姜若诚便也停下来,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这是搞什么鬼?鬼打墙什么的迷惑人心之法对修仙之人是不可能的。是阵法也不太可能呀,用什么布的阵呢?杨树肯定没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一堆黑影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前面又有扑落落的行走之声,黑影也再移动了起来。几人只好继续追过去。竟然走到一片空地之中。空地呈圆形,正中有堆圆形的灌木。是阵法没错了,如今几人走到了阵眼。
第八十七章
几人正不知如何之时,突然看见前方影影绰绰有些人影,几人兴高采烈追了上去,可前方黑影总是不远不近,仿佛也在疾驰。几个小弟子跑的累了,有些气喘。姜仙凝和姜若诚便也停下来,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这是搞什么鬼?鬼打墙什么的迷惑人心之法对修仙之人是不可能的。是阵法也不太可能呀,用什么布的阵呢?杨树肯定没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一堆黑影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前面又有扑落落的行走之声,黑影也再移动了起来。几人只好继续追过去。竟然走到一片空地之中。空地呈圆形,正中有堆圆形的灌木。是阵法没错了,如今几人走到了阵眼。此时圆形空地迷雾大作,四周杨树扑啦啦乱响,仿佛千万鬼怪爬了过来,几人背对背围了一个圈,慢慢退到了阵眼的灌木旁。
四周扑落之声越发近了,果真一只只魈鬼和阴尸从杨树后露出了脑袋。
姜仙凝觉得旁边的小师侄身子在发抖。便从怀里摸了个绣袋出来,看了一眼,倒出众多丹丸,向众人伸手道,“吃了它,正阳丹,护住阳气。”众人纷纷服下。
姜仙凝先摸出一把克阴符和爆裂符,一张张打出去,其他弟子也效仿着丢着符纸。虽然克制住了魔物的进攻,但是这些魔物源源不断,络绎不绝,这样耗着早晚耗尽灵力。
“小师叔,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姜若诚喊着。
“布阵,布烈阳阵!”姜仙凝吩咐着,手里却没闲着。
众弟子纷纷拿出阵旗,蘸了朱砂画上烈阳符,游走四方插好了阵旗。四周的魔物暂时被阵法隔离了。几人在地上坐了下来。
“小师叔,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姜若诚指一指阵旗,偶尔一个魈鬼飘过来,碰到阵旗,一缕黑烟冒出,“这也是权益之策,早晚阵旗也得被撞破。”
“让我想想,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总归大师兄也会发现我们不见了,总会找过来的。”姜仙凝辈分修为最高,现在成了几人的主心骨,但她也不过十六岁,也不过第一次见识如此这般的阵仗。几人坐在阵中,谁也想不出好办法,姜仙凝分外想念师尊,要是师尊在,至少出去不是问题。姜仙凝突然想到,“对啊,出去,御剑啊,走着出不去,飞到上面出去嘛。”
“若诚师侄,你御剑上去,我们走着出不去,就飞出去嘛!”姜仙凝指指头顶。
众人一听也很高兴,姜若诚立刻御剑而起,谁知,飞了半晌又落了回来。
“小师叔,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到底如何了?”姜仙凝急着问。
“上面不但有魈鬼飘着,而且枝叶繁茂,可能也布了阵,根本上不去。”
众人又失望的坐回阵中。这时,只听“咔嚓”一声,一面阵旗被阴尸撞断了。阴尸冒着汩汩黑烟,继续撞其他阵旗。后面的阴尸也推搡着挤了过来,飘飘忽忽的魈鬼也一下下推着阵旗,眼看阵也守不住了。众人纷纷起身戒备。
“算了,杀吧,这样等着也是个死。”有弟子喊到。
“杀吧。”姜仙凝也附和了一下。烈阳阵的破口更大了,魔物们挤了进来,几人背靠背纷纷提剑御敌。
阴尸、魈鬼杀了一波又一波,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仿佛那些魈鬼被打散了又重新凝聚起来,阴尸躺在地上一会还能爬起来。姜仙凝顾不得想,只能不断杀了又杀,也不知杀了多久,渐渐右手已经麻木起来,只凭本能在砍杀。那些小师侄们,更是已经手脚发软,几次躲闪不及,被阴尸勾破了衣衫。
姜仙凝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就搞成这样了?不就是向后走了几步?这到底是个什么阵法?大师兄怎么还没发现我们不见了?或者大师兄也……姜仙凝不敢深想。
几人渐渐支撑不住,姜仙凝摸出一个绣袋看了一眼,胡乱往嘴里一倒,瞬间真气流窜,姜仙凝割破手指在凝仙上画个破诀,凝仙在头顶一转,姜仙凝“喝”的一声,爆溢的灵气翻滚而出,灵风带起一片微尘,围着几人四散翻涌而去,近处的几棵杨树竟然折断了。阵眼扩大了不少,也突然清明了。姜仙凝带着几人寻个方向就跑。几人也顾不得惊讶赞叹,连忙拔腿跟上。
可是没跑几步,迷雾又渐渐的跟了上来,影影绰绰的魔物们也不知从哪里又飘了过来。几人加快脚步,跑了半天,竟然又跑回阵眼来了。
看着周围渐渐又聚起来的阴尸、魈鬼。姜仙凝心里暗暗想骂人,今天恐怕要累死在这里吧。
提剑准备再战,却听到头顶有轻微的吃吃的笑声。
姜仙凝一张嗤阴符打出去,却被树枝上坐着的一人接住。那人“吃吃”的笑着,一身深紫色纱衣,长得十分妖媚,一双多情凤目顾盼流离,很是诱人,与之对视便感深陷其中。高挺的鼻峰,鲜红的薄唇,嘴角微微翘着,浮现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对英气的眉毛,倒透着几分坚毅,只是眉头轻轻一耸时,又觉只是几分娇嗔而已了。黑丝慵懒的绾了一个髻,更添了几分妩媚。
姜仙凝心里暗道,“世间竟然有如此美貌妖娆之人!”
那人又微微一笑,道,“诸位怕是累了吧?可是要歇息一下再杀?我这阵中的鬼魔之物怕是一时半会杀不完的。”此人面带笑容,声音温软,但却声声觉凉意刺骨,句句如钢针入髓。
姜若诚举剑喊道,“你是什么人?”
树上的人轻“哼”一声,并未理他,而是转头向后看了看,自言自语道,“竟然又有人跳得我网中来!”
语毕,果真从南面跑来一队人,那些人都是一身青衣,都举着武器,走近便看清,是刑风的一队人马。
“刑少主,你怎么也走到这里来了?”姜仙凝迎上去。
“姜少仙。”刑风众人和几人互相施了礼,“为何你几人在此?其他人呢?”
“刑少主进来不曾遇见我师傅吗?”姜若诚问道。
“我们骑马过来,在外面看到姜掌门留的标记,跟着追来,追到半路发现不少黑影,追着追着就追到这里了。”刑风身后一个门人道。
“姜少仙为何在此?”刑风问。
“我们走在最后面,也是看到几个黑影,只追了两步就不见了大师兄,再追来,就追到这里了。我们已经打了很久,跑出去又会回到这个阵眼。”姜仙凝微微叹气,总算有个帮手,就怕一起累死在这里呀。
头顶传来微微的咳嗽声。几人这才想起,头上还有一人,那人出现之后,魈鬼和阴尸就隐匿起来了,忘了打杀,几人竟然攀谈起来。
刑风不知树上还有人,警惕的道,“是谁?”
树上英姿飒飒飞下一人,“刑少主,久违啦!”
刑风抬头,微微一惊,“是你?”
“刑少主识得此人?”姜仙凝问。
“魔族战神,清月君魑离!”
众人都惊叹,赫赫有名的魔族战神,竟然长的如此妩媚多姿。
突然“呵呵”几声,竟是姜仙凝笑了起来。
“你为何作笑?”魑离眼角轻瞥姜仙凝。
“你叫魑离?”姜仙凝满脸笑意。
“如何?”魑离皱了眉头。
“我叫吃桃子。”姜仙凝正经的说道。
周围众人甚是想笑,只耐太不合时宜,只得暗自隐忍。
魑离瞬间飞身到姜仙凝面前,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一双凤目微微眯着,危险的盯着姜仙凝的脸。但是只那么一瞬,魑离的凤目突然睁大了,盯了一会,魑离放开姜仙凝退了回去。
刑风没做反应,其他人虽都拔刀相向,却无人敢动。还好魑离自己退了回去。
“小桃子,你是云隐山的人?”魑离靠着一棵树,轻飘飘的问。
“正是!”姜仙凝无甚避讳,心里想着,魑离不是真以为自己叫吃桃子吧?
“你是姜天云姜老头的弟子?”
“我师尊是青云峰寂清真人!姜天云那老古板是我师兄!”
魑离点点头,“我与刑少主是旧识了,不想伤害你们,但你们自己走进我这九曲连环阵里,怎么也要留下点什么吧?”
“清月君一向光明磊落,恐不会用阴气化阵伤人,还是不要为难这些小辈吧。”刑风对魑离抱一抱拳,好似万分相信魑离不会用阴阵害人。
“刑少主说我魔族之人光明磊落,怕不是在骂我吧?我魔族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我当然在此就是用阴阵来害人的。何况,她--”魑离指着姜仙凝,“可不是小辈,恐怕比我位份还要高呢!”
“清月君!”刑风好似有些恳求的语气。
姜仙凝到有些好奇,刑风怎么对个魔头这样尊称,“刑少主,你为何对这魔头这样尊称?难道怕他不成?”
“姜少仙,清月君虽是魔族,但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从前魔君时就从未胡乱祸害人间。而且……从前在异魔山做任务时,我不甚被魔气所伤,险些坠入山涧,还是路过的清月君救了我性命。有时跟清月君交手,也都是切磋,从未用过死招,所以说清月君结阴阵害人,我是万万不信的。”刑风说的诚恳。
魑离媚眼盯着刑风,嘴角依然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不出什么情绪。
姜仙凝对魑离道,“若不是你结的这阵,那就带我们出去!”
魑离轻轻挑眉,“即便不是我结的这阵,我也不会带你们出去。”
“你驱散了魈鬼和阴尸,使他们不能伤害我们,但我们走不出去,不是一样要饿死在这里?你不伤害我们却要饿死我们,这是何意?”姜仙凝盯着魑离,除了嘴角那一丝笑意,魑离一张美丽的死鱼脸,什么表情也看不出。
“你们不是会辟谷?”
“首先,你这位旧识是人界的,不会辟谷;其次,我师侄们修为尚浅,还不能辟谷;最后,我师兄那种老古板才急着辟谷,人间那么多好吃的不吃,自己辟谷了,这有违天道的。”姜仙凝说的头头是道。
这次魑离是真的笑了笑,“也罢!你出来,跟我比试比试,若赢得过我,我就送你们出去。”
“清月君,我陪你。”刑风向前一步,挡住姜仙凝。
魑离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怒意,“刑少主,你我就不必比试了,你若执意护着她,不让她跟我打,那我只好自己走了,我走后,这魈鬼、阴尸还是会回来的。”
姜仙凝从刑风身后绕出来,“魑离,你若要我陪你打,可以。不过,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讲讲看!心情好就回答你!”
“这九曲连环阵用什么布阵的?路上我看过,绝不是杨树。”
“是用阴气呀。你们路上看到的黑影也是阴气所化,你们一直杀不尽的这阵里的阴尸和魈鬼也是阴气所化。”
“我们是如何入阵的?就是退后的那几步踏开了阵门吗?”
魑离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细心,这九曲连环阵阵门颇多,都是靠阴气凝结的黑影来引导的,你一追就入了阵门。入得阵来早晚就走到阵眼,阵眼处阴气最盛,可幻化魈鬼、阴尸,你们累死也是杀不完的,你们杀得鬼物,只是打散了而已,还会重新凝聚的。”这点其实自己也是发现了的,只是来不及细想。
姜仙凝考虑了一下,“你是来救我们的吧?”
魑离冷哼一声,“你想多了,小桃子,我恐怕是来杀你的!”
“随你杀不杀我,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小君观到底是何内幕何目的?”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回答你其他问题吧,你师兄他们已经到了小君观,正分派人找你们,你若还能活着与他相遇,也许他知道小君观的秘密。”
语毕魑离一道魔气,慢悠悠飘飞而来。姜仙凝飞身翻个跟头躲过魔气,跳到魑离面前,与魑离战在一处。
魑离并未出手,水袖轻甩,莲步轻移,便轻松化去了姜仙凝的招式。姜仙凝掌法凌厉,步步紧逼,魑离却都轻松避开了。姜仙凝心里着急,右手一甩,凝仙从乾坤袖里祭出,宛若一只白色蝴蝶上下飞舞。刑风看着也不住暗暗叫好。魑离却依然不紧不慢,一剑刺来,魑离水袖轻飘飘便化解了剑势,剑便轻飘飘的擦着魑离的袖边滑过去了。
第八十八章
“随你杀不杀我,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这小君观到底是何内幕何目的?”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回答你其他问题吧,你师兄他们已经到了小君观,正分派人找你们,你若还能活着与他相遇,也许他知道小君观的秘密。”
语毕魑离一道魔气,慢悠悠飘飞而来。姜仙凝飞身翻个跟头躲过魔气,跳到魑离面前,与魑离战在一处。
魑离并未出手,水袖轻甩,莲步轻移,便轻松化去了姜仙凝的招式。姜仙凝掌法凌厉,步步紧逼,魑离却都轻松避开了。姜仙凝心里着急,右手一甩,凝仙从乾坤袖里祭出,宛若一只白色蝴蝶上下飞舞。刑风看着也不住暗暗叫好。魑离却依然不紧不慢,一剑刺来,魑离水袖轻飘飘便化解了剑势,剑便轻飘飘的擦着魑离的袖边滑过去了。
几十个回合下来,姜仙凝有些冒汗,魑离却还是云淡风轻一副媚态姜仙凝心想,“此人武功竟如此高深莫测,日常跟刑少主切磋,也未被如此耍弄。看来刑少主还是有意谦让了。”姜仙凝自以为修为已算不错了,但人外有人,真是让人有些心焦。
魑离看着姜仙凝着急的模样,待她一剑刺来时,水袖一卷,裹住了剑锋,袖中伸出一只修长的笋尖般的嫩手来,一把抓住了姜仙凝的手腕,向自己身后拽去。这手看着细嫩,力气却奇大,姜仙凝重心不稳被拉着向前倒去,两人交错的瞬间,魑离随着姜仙凝一起后退,边在姜仙凝耳边说道,“听闻姜真人座下唯一内门弟子九岁除尸拔,就是你了?”
姜仙凝微微一愣,在魑离松手之时,剑尖点地,一个翻身站住了,还好没丢人。瞬间向后弯腰,一剑刺向魑离后腰。魑离仿佛长了后眼,微一侧身,又轻松闪过了。姜仙凝一剑刺空,依然剑尖点地一个跟头又翻回魑离面前,正面交战起来。
两人交手间,魑离继续说道,“坊间有句话,说的是不是你呢?”
“什么话?”姜仙凝也开了口。
“和光同尘姜问曦,天法得道姜仙凝。
说的可是你师徒二人?”
姜仙凝想了想,“这话我没听过,不过‘和光同尘’倒是很符合我师尊,若说我是‘天法得道’嘛,那就谢谢这位夸赞我的人了。”姜仙凝继虚晃一招,跳了开去,“你即夸了我,我也夸夸你吧,我也听过坊间你的小话,不过比说我好听多了,还是首散诗。”
魑离又慢悠悠的一掌打来,姜仙凝一边接招一边说,“我想夸你,你却还是打我!”
魑离依然慢悠悠的出手,“说来听听,若听的高兴,兴许给你们指条生路。”
姜仙凝想想道:“
清月一顾百花残,
清月再顾魅菡萏。
衣袂轻翻倩影去,
万花飘飞露不沾。怎样?夸的怎样?是否又美又厉害。”
魑离媚眼含笑,道:“诗到不错。”话毕,一掌奔姜仙凝胸口拍来,姜仙凝提剑挡住,魑离一掌打在剑身,姜仙凝竟然向后飞了出去,众人看姜仙凝被打过来,都吃了一惊,姜若清伸手扶住姜仙凝,道,“小师叔,你怎样?”
姜仙凝站好,“无碍,他只是推我过来,并未用真力。”
众人与魑离相对而立,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看样子打是打不过的,走也是走不掉的。
魑离看着刑风,说:“刑少主是要跟我走呢?还是我送刑少主?”
众人不解其意,看着刑风。
刑风道,“清月君客气,刑风有命在身,还请清月君相送,改日定当拜谢。”
魑离上前一步,盯着刑风道,“好,那我等刑少主的改日。”说完水袖一挥,一股魔气自袖中飞出,西北方的阵眼处迷雾淡了一些,仿佛朦胧一个通道。魑离率先走进去,道:“随我来吧。”
众人跟着魑离,亦步亦趋的走在昏暗的通道里。姜若诚手里握着剑,一边左顾右盼。刑风倒是走的泰然。约摸走了一个时辰,雾气迷蒙中显出一丝清明,通道尽头清清楚楚的一个破道观,赫然开朗。歪斜的大门前姜天云握着佩剑正在张望,一众弟子站在身后。
姜若诚倍感亲切,飞奔过去,施礼道,“师尊!”
姜天云转头看到刑风等人从白杨林里出现。露出了笑意,似乎放下心来。一抬眼却看到众人中的魑离,瞬间怒气满面,拔剑而起。
魑离也不废话,抬手接招。
刑风见状,急忙上前阻拦,道:“姜掌门,这是何故?”
刑风挡在面前,姜天云左躲右躲躲不开,提着剑瞪眼说道:“刑少主为何护着这魔头?”
刑风说:“是清月君引我们走出九曲连环阵的。姜掌门怎能打他?岂不是恩将仇报?”
姜天云道,“他引的又何妨?本就在他算计之中。何来恩将仇报?”
众人不解,“为何是他算计之中?”
“我们行进之中,见他正在修补这九曲连环阵。见我们来了,转身要躲。结果被我们紧追不舍,跑到这小君观附近才没了踪影。即便是他引你们出来,也是有所图谋,这阵本就是他布的。一个魔族,怎能信他有善意?”
“他引我们在此处汇合,能有何图谋呢?”刑风问道。
姜天云突然祭出判辞挥了出去,“待我捉住他,一问便知!”
刑风大喊,“姜掌门!”
魑离却闪开鞭锋冷笑了一声,“你若捉的住我,我便告知你图谋。”
姜天云一听更是怒从中来,判辞呼呼生风,一鞭紧似一鞭。这判辞是高阶法宝,挨上一鞭便皮开肉绽,深可及骨魑离奋力躲避,慢慢也显得有些颓势。
刑风也不敢直接迎战判辞,在一边干着急。这时节也只有姜仙凝敢管姜天云了。刑风一直用眼神瞥姜仙凝。
姜仙凝本是不想管的,但禁不住刑风一直“眉来眼去”。只好寻个空隙,一把抓住了姜天云的手腕,道:“大师兄,魑离若想害我们,不管我们,让我们困死在阵中便好,这次是你误解了。”说完看看刑风。
姜天云收了下手腕,姜仙凝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翻脸,只好顺着台阶抖了下判辞,佯装生气转开了身。
刑风上前,施了一礼,道:“清月君,多有得罪了。姜掌门他误解了。”
魑离对着刑风妩媚的笑着,“无碍,刑少主不必为他人代过。姜掌门说的对,我引你们到此,就是有目的的。”
刑风一愣,“这……你有何目的?”
魑离一抬手臂,指着姜仙凝,“我要她!”
话音未落,魑离便一把捉住姜仙凝,瞬间用魔气封了姜仙凝的灵脉大穴,携着姜仙凝飞身转进阵法中去了。
众人一看就懵了,丢了谁也不能丢了她呀,这下回去怎么跟姜问曦交待?
姜若清就要冲进迷阵中追魑离,被刑风一把拉住,“别进去,进去也救不得姜小仙,只能送死!”
姜若清急了,除却师祖的关系,这些年交往下来姜若清跟姜仙凝也算叔侄情深,眼看小师叔被掳走了,姜若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追不得要怎样?总不能就不管了?”
刑风道,“诸位莫急,魑离为人并不会滥杀无辜,等下回去,刑风愿去清月宫要人。”
姜若清自知修为不够,进的阵中肯定有去无回,只能按刑风说得来,嘀嘀咕咕的走开了。
众人无奈,只得先探查小君观,再做其他打算。
魑离抱着姜仙凝,在迷雾中穿梭。姜仙凝被封了血脉,只有嘴能动,一路上把嘴用的得心应手,让魑离一点不得安宁。什么“小人之行,恶毒魔族,心术不正,强取豪夺,卑鄙无耻,鲜为廉耻……”总之能想到的全都骂出来了。
魑离也不理她,仍旧挂着笑脸,足底生风,跑的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姜仙凝骂也骂累了,都快要在魑离怀里睡着了,才进了一座宫殿。这宫殿仿佛全部由黑曜石雕琢,虽然尽是墨色,却波光淋漓,仿佛黑色的宝石在四处流动。
魑离把姜仙凝放在一张床上坐好。想要掀姜仙凝的头发。
姜仙凝哇哇大叫,“你别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我至尊能碰,你别碰,你碰了我断你一只手。”
魑离笑笑,“那刚刚我抱你回来,你不是要断我两只手臂?”
姜仙凝说:“那时候你是挟持我,暂且就算了,现在毫无缘由,段不能碰。”
魑离看看姜仙凝,坐在了对面的凳子上。缓缓道:“我现在如若解开你的灵脉,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打的你满地找牙,还用问!”
魑离微微一愣,“你此时这样说,那我不是段不能解开你了。”
姜仙凝道:“你尽管如此,我师尊绝不会甘休的。”
魑离道:“我不碰你亦可,你脖子里挂的什么物件,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可看的?一块破石头而已。”
魑离上前,手中多了把扇子,并未触碰姜仙凝,伸着头用扇尖在姜仙凝脖颈中挑着。
姜仙凝直视着魑离伸过来的那张脸,微微的惊叹:“你倒是长的真是美呀,我是女人也妒忌你这张脸呢。若清师侄说我若着女装便天下无双,你竟然穿着男装也能这样美!”
魑离正挑着绳子准备拉出来,抬头看见姜仙凝对视的双眼,眼中满是艳羡。魑离微微蹙眉,清浅一笑,“你可不要爱慕我,我不喜女人!”
“我才不喜欢你,我喜欢……”
话未毕,姜仙凝脖中的挂饰被挑了出来。瞬间魑离凤目圆睁,一把把玉坠抓在手中,仔细瞧了瞧,又抬头迅速一扫四周,也不顾什么碰触不碰触,拉开姜仙凝脖领一把把玉坠塞了进去,小心的拍了拍,轻声道:“此物千万不能示人,切勿给外人看,切记!”
魑离说的慎重,姜仙凝满脸疑惑,“你识得此物?”
魑离恢复了那张含笑的媚脸,坐回凳子上,“不识得。”
“你说的谎一点不高明,你不识得,为何要我把它藏起来?”
魑离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若要命,就听我的,日后自然揭晓。”然后又媚眼含羞的笑道,“你刚才说不喜欢我。然后喜欢谁?说来听听。”
“哼,没想到魔族战神清月君竟如此八卦。你管我喜欢谁?”
“我猜……”魑离凑近过来,魅惑的双眼凝视着姜仙凝,一字一顿的说:“你,喜,欢,你,师尊!”
姜仙凝的脸蓦的红了起来,低垂了眼帘,轻声说道:“你不要乱说。”
魑离坐正身姿,双眉微蹙,“你喜你师尊也无妨,假若有一天,你发现你是魔族呢?假若你是魔族,你当如何自处?”
姜仙凝困惑了一会,道:“我怎么会是魔族呢?明知我师尊逢魔必诛,我却偏偏要做魔族吗?”
魑离沉默一会,自言自语道,“世事非己所欲呀!”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等了一会,姜仙凝道:“魑离!”
魑离凤眼微抬。
“他们对魔族的说话,不对!”
魑离笑道,“他们?对魔族有何说话?”
姜仙凝想了想,“魔族之人必有魔心,若遇魔族之人必诛,人人得而诛之!”
魑离冷笑道,“无妨,世间万物,无非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他人能得而诛之,便诛也无妨。若得而未能诛而反被其诛,也无怨,足矣!”语毕,抬手解了姜仙凝的灵脉。
姜仙凝活动下筋骨,道:“你是去救我们的吧?”虽是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你不要说,无妨。我自幼无父无母无人疼爱,师尊捡我回去,倍加爱护,只有师尊怀里,才是这世间最安全的地方。师尊说,人间异类皆为邪道,不得成仙,逢邪祟者必诛之。但如今,我却觉得你并未害我,是个好人。”姜仙凝揉着麻木的手臂,心里有些迷惘。
魑离笑了笑,“人间天道,即容我魔族,为何世间众人却不容?姜仙凝,你若为大道成仙,就不要管这许多,心中只问道法即可。你若只是凡人,便追求心中所欲。你若为我魔族,便随心而动。世间万物,都要看你心向所要如何。我虽不问道,但这些道法我却是了悟的。你可懂?
第八十九章
姜仙凝似懂非懂,心中更是惘然。
魑离起身,要带姜仙凝看看他这清月宫洞府。姜仙凝本就是好奇之人,乐得到处看看,总比在这谈道法好,平日里师尊讲道法,姜仙凝也是听的头痛欲裂。
魑离带姜仙凝来到后庭,后庭一派繁花似锦。魑离道,“听闻姜小仙喜爱培育奇花,你看看我这清月宫的花,可入得你眼?”
姜仙凝见到许多闻所未闻的奇花,恨不得全挖到自家庭院里,各个摩挲着,爱不释手。
两人正聊各种奇花培育方法,突然一个报信的小魔跑了进来,“清月君,门外有位仙长来访。”
魑离看看姜仙凝,吩咐小魔,“请上座,”然后转头对姜仙凝道,“你若喜他,便随心动。你看,人家紧你紧的很呢。”
姜仙凝不解,魑离已经奔前殿去了
魑离来得前殿,殿中站立一人,白衣白袜,眉目清冷淡漠,发髻丝丝不苟,一派仙人模样。
魑离上前行礼道,“姜真人,大驾来访我这魔族清月宫,不知有何贵干?”
姜问曦也不客套,“放我徒儿出来,我带走,便不叨扰。”
魑离一张魅脸突然挂了委屈,“姜真人这话可是欠妥,你徒儿,我并未关押她,怎得我放她出来呢?”
姜问曦不语,冷冷瞪着魑离,正英却倏地从乾坤袖中抖落出来。
魑离以袖掩面,做出无奈状,“姜真人这是要动武吗?我这清月宫可是不喜打斗只喜寻欢作乐的。”
魑离正说话间,姜仙凝从后庭走了过来,竟然看见师尊站在堂中要人,再看,竟然祭出了正英。姜仙凝心里一暖,立刻飞奔出去,挂在姜问曦身上,头,贴在姜问曦胸口,喃喃的道,“师尊,我就知道你不会甘休,一定会来找我。”
姜问曦推了两推,这徒儿挂的结实,便抱了姜仙凝的腰,转身道,“走。”
魑离却突然飞身挡住姜问曦去路,“姜真人,魑离不才,只要姜真人一句话。”
姜问曦道:“如何?”
魑离道:“姜真人,今后无论姜仙凝是何等身份何等立场,姜真人都能护其左右,保其安稳吗?”
姜问曦道:“自当!”
魑离便让开道路,“有姜真人这句话,魑离便也放心了,姜仙凝对魑离也是至关重要之人,若姜真人只为求仙,不得人情,便此时就把姜仙凝交于魑离,也可保得众人周全。”
姜问曦揽着徒儿,飞身驾云,远远飘过一句,“不必费心!”便行的远了。
魑离在身后暗暗叹口气,鼻子哼了一声,“也许该当此劫!神仙哪如我这魔头逍遥!”
姜问曦揽着徒儿直接上了青云山,把姜仙凝放进月花湖里,转身便走。
姜仙凝在身后喊到:“师尊,师尊去何处?”
姜问曦道:“前殿议事。”
姜仙凝想要爬出来,但衣衫已经湿透了,便站在湖里说:“师尊若去前殿说小君观的事,也带上我。”
姜问曦边走边说:“你在此,先洗去魔气。”走了几步,又停下道,“魑离此人,休要与他交往!”
“可是他没害我,只是带我看他魔族培育的奇花,在小君观还是他在九曲连环阵里救我们。”
姜问曦突然转身,道,“凝儿是修仙之人,勿与魔族有染,平白玷污仙气!”
姜仙凝见师尊似有怒气,不敢多言,只得应了声“是。”
姜问曦转身走了,姜仙凝衣服都没脱,草草在湖里转了一圈,跑到若水阁内室换了干净衣物,便急急御剑奔正殿而去。。
快到登仙阁时,姜仙凝追上了姜问曦。师尊似是有意等姜仙凝,并未驾云而是徒步走来。姜仙凝在师尊身后落定,恭恭敬敬跟在师尊身旁,俨然一对真仙师徒。
进得登仙阁内,众人正在攀谈,见姜问曦进来,全都肃静,齐齐躬身施礼。姜问曦微微点头,右手边上首坐了。姜天云再施了礼才坐在宗主位上,对姜仙凝道,“师弟平安归来,实属万幸!”
姜仙凝站在姜问曦身后,不想理姜天云,不是姜天云非要打魑离,魑离还不一定会把自己掳走。虽然,结识魑离也并不是坏事。
刑风见姜仙凝不理姜天云,便也道,“姜小仙,是姜掌门发了信诀给真人的。”
姜仙凝看师尊好像侧了一下头,便拱了拱手,道,“刑少主挂念了。魑离并未为难我,”然后转身向姜天云,“谢过大师兄。”
姜天云也还了礼。然后谈起小君观的发现。
“师叔,昨日弟子探查了小君观,这小君观里供奉的是东华、东岳二位帝君,二位帝君掌管阴阳,所以以这阴阳二脉在地下镇压着一条阴脉。”
姜问曦听到此处,微有所动。
姜天云继续说,“如今这东岳大帝的石像,不知被谁推倒了,如今无人掌管阴司,只剩下东华大帝的阳脉了,现在阴气丝丝缕缕飞逸而出。如若东华帝君的坐像也倒掉,那阴脉恐怕要崩裂了。如今逸出的这些阴气已经引了不少阴尸和魈鬼前去吞食修炼,而且魔族还用阴气在外设了一个九曲连环阵,把阴气凝聚在小君观附近。如若真的阴脉崩裂,恐怕滋生难以制衡的魔物。”
姜问曦道,“如今如何处置了?”
姜天云说:“如今用阵旗布了个化阴阵,吸纳化解逸出的阴气,但要经常去换旗也怕魔族破坏。”
姜问曦道:“每日派弟子去检查旗阵,如若坏了再重新布好。”
姜天云称“是”。
姜问曦又看向刑风,“刑少主,魑离可有说过魔族动向?”
刑风摇头,“清月君未曾说过魔族有何异动,如今的魔君和清月君一向不和,恐怕有些小动作也是要瞒着清月君的。”
姜问曦继续问道:“那妖鬼二族呢?”
姜天云道:“鬼族的鬼首当年被镇压之后一直群龙无首,如今是一个血鬼当家,有勇无谋,只知杀戮,全靠手下一个魅仙谋略,暂时不足为惧。妖族倒是听说换了妖王,但从未露面也无从查起。如今最麻烦的恐怕还是魔族,新魔君魔息纯厚,而且一直蠢蠢欲动。手下大巫师更是阴狠毒辣,善于攻心。”
姜问曦略一沉吟,“明日派弟子去异魔山探看动静。山上弟子加强戒备,操练,此次恐怕是谋划已久,要有所准备。明日凝儿随为师去小君观探看一番。”
语毕,起身,准备回若水阁了。
姜仙凝跟在师尊身后,转头看姜若清,冲姜若清挤眼睛。这么大的事情,姜仙凝很想听听姜若清的八卦。但瞥见师尊盯了自己一眼,便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跟了师尊走了。
姜问曦回了若水阁,依然在外室桌前坐下看书。姜仙凝剪了烛芯,换了香盏,给师尊冲好茶,便抱出了琴。
这七弦琴是师尊亲手所造,名为“观澜”。姜仙凝得师尊真传,弹得一首好琴。
姜仙凝轻弹一首“灵月花溪”,曲音空灵,仿佛月下清浅溪流,洗刷人心。
此次出行的种种人种种事,于姜仙凝以往的人生来比,简直是满眼风雨,魑离所讲的“道法”,仿佛明了又仿佛迷惘。自己除了师尊,从未有亲近之人,今日看师尊所行,如若自己真的堕魔,恐怕师尊会亲手诛杀了自己吧。
想到此,心中不由悲从中来,一连弹错几个音。
姜问曦微微皱眉,道:“凝儿,来坐。”
姜仙凝按住琴弦,盯了师尊一会,慢慢踱步过来,挨着师尊斜坐在凳子上。
姜问曦看她坐的拘谨,轻轻拍一拍姜仙凝的头,道:“今日如何如此识礼了?”
姜仙凝嘟着小嘴,想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桌上,拿个小竹枝拨弄着烛芯,闷闷的道,“师尊……可见过我父母亲?”
姜问曦道,“不曾见过。”
姜仙凝趴在桌上,侧着头,盯着姜问曦:“师尊是凝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近之人。若有一天,师尊也不要凝儿了,师尊说凝儿该如何?”
姜问曦道:“师尊为何会不要凝儿?”
“比如,凝儿若堕了魔道,师尊可会诛了凝儿?”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眼中一片清冷,但姜仙凝觉得师尊有些不高兴。
姜问曦道,“这是魑离对你说的话?”
姜仙凝点点头,“若真的有这样一天,师尊……”
“凝儿,”姜问曦似是真的有些怒意,“魔族之人最善蛊惑人心,你不过与之攀谈几句就动摇仙根了吗?凝儿天资卓绝,也许比师尊还要早登仙境,怎能想些堕了魔这些事情?你可知修仙之人堕了魔是什么下场?”
“师尊……”
“你可知错了?”
……
见姜仙凝不语,只默默的趴在桌上。
姜问曦缓缓道,“凝儿是师尊唯一弟子。”
姜仙凝想了又想,这话的意思就是凝儿也是师尊唯一亲近之人吗?定是如此,再想想又开心了起来。
“师尊,明日起凝儿给师尊束发吧。”
“为何?”
“平日里凝儿只知玩耍,却不曾做些弟子该做的,没为师尊做过些什么。以后凝儿帮师尊束发,这是第一件凝儿该做的。其他的凝儿再慢慢想。”
姜问曦并未反对,也没理她,继续看书了。姜仙凝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师尊,又跑去抚琴,这次的“灵月花溪”婵娟悦耳,点滴轻踏着姜仙凝的心。
次日晨起,姜仙凝果然要给师尊束发。早早就起来了,从内室跑到外室。师尊还在暖阁里休息,姜仙凝便在暖阁外喊道,“师尊,凝儿来给师尊束发了。”
等了一下,姜问曦从暖阁里出来,黑丝散落在肩头,纤尘不染,飘飘欲仙,冷淡的说了一句,“不必!”
姜仙凝拿着梳子的手,藏在身后,“说了凝儿做就要凝儿做。”说完扯着姜问曦的袖子拉到座上。姜仙凝伸出握着梳子的小手,轻轻给师尊梳理头发。师尊的头发柔软顺畅,姜仙凝忍不住摸了几摸。
“师尊头发真好看,以后凝儿都给师尊束发。”这话本是心里想的,没想到竟说了出来。姜仙凝不好意思的偷看了下镜子里的师尊。还好,师尊好像没听到。
姜仙凝心灵手巧,很快给师尊束好了发,白玉发髻绾在头上,更显师尊云淡风轻,仙气缥缈。姜仙凝正正白玉,整好束带。
开心的道,“师尊。凝儿束的发可好?”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继续道,“凝儿束的确实是好的,以后都由凝儿给师尊束发!”
说完笑呵呵的跳到门外去了。姜问曦看着镜中徒儿束的发,嘴角微微牵动,站起身步出门外。带着徒儿,驾云奔小君观去了。
小君观上依旧迷雾重重,姜问曦带着徒儿来到白杨林前,拂尘轻抚,白杨林外的结界若隐若现的闪了一下。
姜仙凝喃喃的道,“难道当时,一入林便已入得阵中了吗?”
姜问曦答到,“正是。”
姜问曦并未破坏结界,带着徒儿走进林中。林中依然朦胧一片看不清路途,远处白杨树上的眼睛仿佛窥探的鬼眼。走得深了,天越发阴暗了起来,那影影绰绰的黑影也跑了出来。姜仙凝心里已然明了,晓得不去追。但姜问曦一转身跟着黑影走了。姜仙凝不知师尊何意,急忙跟着师尊,一边喊着:“师尊,师尊,不能追。”但却跟着师尊行的远了。
依旧追了许久,便来到阵眼,来得阵眼处,阵中阴尸、魈鬼飘飘忽忽的也飞过来了。姜仙凝躲在师尊身后,看师尊如何对付魔物。没想到姜问曦从怀中拿出阵旗,呼啦啦便插了个化阴阵,姜问曦做的化阴阵灵气充足,于普通弟子不同。魔物一扑上来立时化作一团黑烟,丝丝袅袅被化阴阵吸入进去了。阵法布好,姜问曦拂尘一甩,一条大路便现于眼前。姜仙凝跟着师尊,沿着大路便直奔小君观。
姜仙凝边走边想:“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得住我师尊,只要师尊在,是什么都不怕的。”
第九十章
依旧追了许久,便来到阵眼,来得阵眼处,阵中阴尸、魈鬼飘飘忽忽的也飞过来了。姜仙凝躲在师尊身后,看师尊如何对付魔物。没想到姜问曦从怀中拿出阵旗,呼啦啦便插了个化阴阵,姜问曦做的化阴阵灵气充足,于普通弟子不同。魔物一扑上来立时化作一团黑烟,丝丝袅袅被化阴阵吸入进去了。阵法布好,姜问曦拂尘一甩,一条大路便现于眼前。姜仙凝跟着师尊,沿着大路便直奔小君观。
姜仙凝边走边想:“这世间没什么事能难得住我师尊,只要师尊在,是什么都不怕的。”
来得小君观,破败的大门内两尊神像,一个倒在地上已经破损不少,一个虽已有些残破,但依然端坐高台。殿内布的化阴阵结着森森的阴气。姜问曦踏入殿中,俯身察看阴脉,那条阴脉在神像下隐隐透着黑雾,倒掉的神像附近一些地面已经破损,黑雾丝丝缕缕的向外逸着,看不见的部分也似乎蠢蠢欲动,仿佛在地下奔腾翻涌,随时都能破土而出。
姜问曦用灵气画了几张符篆,贴在破损的阴脉上,但是镇住这里,那里又好像马上要破裂,也只得是权宜之计。
“师尊,这样破旧的道观里为何有这样磅礴的一条阴脉?这阴脉里的阴气若是都跑出来,恐怕鬼王都算不得什么了吧?”
姜问曦暗暗叹口气,“这阴脉里的阴气是如今镇在异魔山下的鬼王炼制的。当年鬼王被拔除了阴气,锁在这小君观里,用阴阳二帝镇着,鬼王的真身就镇在了异魔山。”
“既然是鬼王的阴气镇在这里,断不能让它崩裂了去祸害人间,万一再被鬼王吸了回去,更是祸害无穷了。师尊,你快把它重新镇一下吧。”
姜问曦摇摇头,“并非一人之力可为,当年为师也还小,并不知如何镇压。”
姜仙凝不太相信的盯着姜问曦,小声嘟哝,“原来师尊也有不可为之事。”
姜问曦加强了化阴阵,向观外走去,“凝儿,走吧。”
“师尊,那不管这阴脉了吗?”
“这神像倒掉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恐怕又会有场大战了。非你我之力可以阻挠,只能先行化解一些阴气,余下的等你大师兄联系其他世家商讨吧。”
姜问曦带着姜仙凝徒步走出白杨林,一路并未再有黑影骚扰,看来姜问曦的化阴阵很有功效。
出的白杨林,姜问曦并未驾云,而是收了拂尘向远处大路走去了。姜仙凝跟着师尊,想不出师尊要去哪里。难道还有什么妖要顺路捉了吗?
姜问曦沿着大路走到附近的城里去了,此城名唤“洋城”。此时正值人间上元节,城内灯火阑珊,人头攒动。没了宵禁,小贩们在夜半十分也叫的起劲。
姜仙凝看的两眼放光,跑到师尊前面去了,“师尊,这时节山下竟然如此热闹?”
姜问曦眼神有些柔软,“今日是人间上元节,取了宵禁,人人皆可彻夜欢愉。”
姜仙凝开心的跳着,“师尊是专门带凝儿来玩的吗?”
“刑少主居此城。”
姜仙凝心里有点失望,原来是找刑风的。
“凝儿可先行玩一会。随后再去刑家。”姜仙凝一蹦一跳的跑到前面去了。姜问曦在后面踱步而行,嘴角微微挂了一丝笑意。
不一会,姜仙凝又跑了回来,扯住姜问曦的水袖就跑,到得一个小馆子门前,姜仙凝停住了脚步,抬头盯盯店铺的招牌--“壹圆斋”。
姜仙凝转头看向姜问曦,想说什么,却发现师尊神色有些怪。低头,发现自己手里还扯着师尊的袖子。姜仙凝手一抖,松了袖口,又觉不妥,伸手把袖口整理齐整。然后讪讪的笑笑,“师尊,徒儿逾矩了。”
姜问曦并未理她,指了下那小馆子,道:“凝儿想吃这个?”
姜仙凝正垂手侍立,闻得师尊问自己,便点点头。眼角偷瞄,姜问曦竟然走进店去了。姜仙凝眉开眼笑跟了上去。
小二见两个天仙模样的人进得店来,马上迎了上来,“两位仙官,大驾光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姜问曦是不会理他,冷着脸找个位置坐了。姜仙凝却笑呵呵的。
小二跟了上来,不敢看姜问曦,只对姜仙凝道,“小仙官,二位要吃点什么?”
姜仙凝指了指隔壁桌上的碗,“就这个。”
小二回头瞧了瞧,“小仙官是要吃汤圆呀,今日正是要吃汤圆的,我们店的汤圆可是这城中味道最好的。”
姜仙凝插嘴道,“为何今日定要吃汤圆?”
小二笑呵呵的把毛巾挂在手臂上,“二位仙官,常年在仙山上,恐不知这人间节日。”
“怎么不知?不就是上元节吗?”姜仙凝有些不服气。
“小仙官即知上元节,就该知这上元节是如今最大的节日呀。”说完拱手继续道,“皇帝陛下准上元节不宵禁,可玩五天呢。”
“这跟吃汤圆有何关系?”
“小仙官,这样大的节日,就是为了阖家团圆,你看这汤圆圆圆滚滚,象征着圆满,一碗六只,象征着一家团聚。”
姜仙凝点头,“这倒是一定要吃。”
小二继续道,“我们这汤圆有两种馅心,红果和蜜糖,小仙官要吃什么馅心的?”
姜仙凝道:“每样一碗!”说完看着师尊,师尊并未有不满,拿了银两给小二,小二接了,下去叮嘱厨房了。
姜仙凝道,“师尊,从前师尊可过过上元节?”
姜问曦道:“未曾。”
姜仙凝开心起来,拍着手道,“如此甚好,凝儿陪师尊过第一个上元节,师尊亦陪凝儿过第一个上元节,我本就师尊一个要团聚之人,本就该师尊和凝儿一起过,如此甚好。”
姜问曦虽只是看着姜仙凝,但姜仙凝觉得师尊眼中很是柔和。
汤圆拿了上来,白白胖胖的汤圆躺在一只大瓷碗中。姜仙凝拿了汤匙,舀起一只放入口中。汤圆中的馅心很烫,姜仙凝捂住嘴瞪着眼,嘶嘶的吸着气。
姜问曦看徒儿如此猴急,有些想笑,“凝儿慢些吃。”
姜仙凝嘴里的汤圆热度渐渐褪去,蜜糖甜腻腻的流入口中,甚是好吃。
姜仙凝用另一只汤匙舀了另一碗里的一只汤圆,送到姜问曦嘴边,“师尊,凝儿不孝,先吃了一个,非常美味,师尊吃这碗。”
姜问曦道,“为师不吃,凝儿自己吃吧。”
姜仙凝依然举着汤匙道:“凝儿知道师尊不用吃饭,但是这人间美味也该尝一尝呀。平日里在山上师尊也只吃些丹药,那丹药虽然灵气充裕,但味道却苦,如今我看到丹药嘴里就苦,山上的青菜都是好的。如今好容易到得一次人间,还不尝尝人间美味嘛。师尊好歹尝一尝。”
“修仙之人怎能贪念口腹之欲。”
姜仙凝放下汤匙道,“师尊,这汤圆是上元节一定要吃的,团圆的吃食,凝儿只跟师尊团圆便好,师尊不是也要跟凝儿团圆吗?”
姜问曦看着姜仙凝有些失望的眼神,拿起汤匙,吃了里面的汤圆,这汤圆是红果的,酸酸甜甜,确实好吃。姜问曦已不知辟谷多少年,只吃得一些丹药,如今吃了这人间一颗汤圆,却好像突然尝到了人间酸甜苦辣,心中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
姜仙凝看师尊吃了一个汤圆,也不再苦着脸了,“师尊,味道可好?”
姜问曦微微点头。
姜仙凝自是不敢再逼师尊吃第二个,抱起大碗,把两碗汤圆都吃了干净。姜仙凝吃的肚子胀,试探着问姜问曦,“师尊,可否去逛逛?”
姜问曦点头。
师尊今日竟如此好说话,虽然平日里在山上师尊好像从未为难过自己,但是对师尊就是又爱又怕,做点什么都得先瞅瞅师尊脸色。今日师尊脸色却一直很柔和,姜仙凝便觉得可以得寸进尺。
街上一派繁华,街头巷尾都挂着彩灯,五颜六色的灯笼下挂着猜灯谜的小牌子。姜仙凝猜了几个灯谜,得了一只走马灯。灯的四个面是镂空的,里面一个圆筒上画着一些小人,风吹过时,圆筒就旋转起来,从灯笼外面的镂空处看去,那圆筒上的小人便翩翩起舞了。
姜仙凝挑着灯,站在路中间,给姜问曦看灯上的小人。正看着,忽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脖子,冰凉凉的,一个又一个。
姜仙凝抬头,竟然是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姜仙凝抬手,接着雪花,雪花飘落到手心,却倏地不见了,只剩一点水滴。
姜仙凝抬头看着姜问曦,眼中泛着泪花,“师尊,这可是雪?”
不等姜问曦回答,姜仙凝突然扑到师尊怀中,嘤嘤啜泣起来。姜问曦任她抱着,摸摸徒儿的头。
雪渐渐紧了起来,大片的雪花飞舞着。小贩们都躲到了廊下,嬉闹的人群也都散去了。只有路中这对师徒,挑着一盏小灯,被撒了一身白皑皑的雪花。
许久,姜仙凝擦了擦眼睛,说:“师尊,凝儿只是太开心了。”说完,眼中又有雾气浮起。
姜问曦突然觉得,这些年徒儿是不是太清苦了些。人也就见得一两个,山上饭菜只有米和青菜。自己清心寡欲惯了,凝儿毕竟是个孩子,从未玩过一个玩具,也从未结交过一个伙伴,孤零零陪着他一个老头子,长到了十六岁,便多了几分怜惜。
姜问曦怜爱的拍掉徒儿头上的雪,柔声道,“走吧,去刑家。”
在人间深夜拜访是失礼的,姜问曦便寻了间客栈,要了两间客房,暂且住下。姜问曦是不用睡觉的,只在床边盘腿坐了调息。
姜仙凝虽是也可以辟谷不眠的,不过姜仙凝不想舍弃人间美味,也不想舍弃温暖的卧榻。所以姜仙凝的生物钟是到时就饿,到时就困。
此时姜仙凝已经困倦了,但是却睡不着。今日第一次过了上元节,跟师尊吃了团圆饭,第一次见了雪,得了一盏花灯。这样喜庆的一天,于姜仙凝来说,简直是有生以来最美好的。而且师尊一直脸色柔和,无论怎样都未曾责怪自己。
想到此,姜仙凝推开门,窗外大雪纷飞,飞舞的雪花夹带着冷气扑面而来。对面是师尊客房的窗口,昏黄的灯烛,轻轻摇曳。姜仙凝看着窗口,想着师尊就在那里,站在这冰天雪地里,也觉得暖意融融。
次日清晨,姜问曦带着徒儿去了刑家宣武楼。两个门人在门口看门,内门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厮坐在石头上打盹。
姜仙凝上前唱了个喏道,“我家师尊,云隐山寂清真人来拜访刑少主,劳烦通报一下。”
门人听得云隐山,晓得是仙山来的人,不敢怠慢,吼醒了门内的小厮进去通报,转身对两人道:“二位仙长请稍候!”
半盏茶的工夫,从内门里一前一后疾步走来两个人,两人皆是青衣短打扮,前面一人虽长得面貌不错,但一身刚正之气,面色凛然,看起来就是脾气直爽之人。后面一个面貌清秀,眉眼和刑风颇像,斯斯文文,但眼神里透着戏谑和不羁,一脸圆滑的笑,看着油腻。
两人走到近前,双双作揖道:“晚辈刑川(刑岳)不知真人大驾亲临,有失远迎,快里面请。”
姜问曦略略点头,还了礼,跟两人到大堂里坐了,刑风并未出现。
姜仙凝问道:“刑少主不在吗?”
刑川道:“家兄一早就奔仙山去了,真人来时想是路上错过了。真人亲自来宣武楼,可是有要事要找我家兄长?”
姜问曦道:“确有要事,刑少主即已去缥缈,那便告辞了。”
姜问曦起身向外走去,姜仙凝急忙作了个揖,跟上去。
刑川,刑岳二人跟在身后。走到二门处,刑岳对姜问曦道:“真人有紧要的事,我等也不便久留。平日里多亏了仙山上小仙长们帮我刑家做任务。才使得这一带长治久安。真人若不嫌弃,走过之时也来我门中饮杯清茶,宣讲几句道法,我等不胜荣幸。”
姜问曦只是略一点头,并不寒暄。
第九十一章
姜问曦略略点头,还了礼,跟两人到大堂里坐了,刑风并未出现。
姜仙凝问道:“刑少主不在吗?”
刑川道:“家兄一早就奔仙山去了,真人来时想是路上错过了。真人亲自来宣武楼,可是有要事要找我家兄长?”
姜问曦道:“确有要事,刑少主即已去缥缈,那便告辞了。”
姜问曦起身向外走去,姜仙凝急忙作了个揖,跟上去。
刑川,刑岳二人跟在身后。走到二门处,刑岳对姜问曦道:“真人有紧要的事,我等也不便久留。平日里多亏了仙山上小仙长们帮我刑家做任务。才使得这一带长治久安。真人若不嫌弃,走过之时也来我门中饮杯清茶,宣讲几句道法,我等不胜荣幸。”
姜问曦只是略一点头,并不寒暄。
姜仙凝却看不得这油嘴滑舌之人,道:“我师尊清心寡欲,长年在青云峰闭关,若要听道法,每月山上道场,诸位尽可山上听。刑三公子恐怕从未上过缥缈听道,今日却邀我师尊来论道?刑少主本与我师尊交好,三公子何必说这些虚与委蛇之话。”
刑岳一愣,怔怔的看着这个清秀的小仙长。
姜问曦轻声道:“凝儿不可无理。”
转身对两位刑公子道:“两位不必相送。”语毕驾云而去。
姜仙凝也抱一抱拳道,“告辞。”随后御剑追师尊去了。
刑岳抬头望着两人走去的方向,久久才道了一句,“这小仙长还真是姿色骄人,性格也有趣呀!”
刑川瞥瞥他,“你就别作白日梦了。仙山上的小仙长,岂是你能惦记的。”
刑岳有些轻浮的笑笑,“二哥,我不过是觉得这小仙长有趣,想要结交一下罢了,又不是女仙,难道你还怕我轻薄他吗?”
刑川摇摇头道,“莫要自讨没趣,丢了刑家的脸。”
刑岳撇撇嘴也不争辩,刑川回武堂教导弟子去了,刑岳则花花草草虫虫鸟鸟去了。
姜问曦回到缥缈便直奔登仙阁。此时刑风已在殿内,正和姜天云商量着什么。
姜问曦突然进来,二人忙起身施礼。
姜问曦略抬下手,未坐定便对刑风道:“刑少主,你家老祖今在何处?”
刑风听姜问曦此言,瞬间一愣,心知必有大事,“我家老祖如今在哪座山里密炼,刑风也不得而知,也许家父知晓。但家父云游之时,便是我们兄弟也联络不上的。真人如此着急见我家老祖,可是有什么大事了?”
姜问曦并不隐瞒,说了小君观里阴脉的事,“如今阴脉逸漏,恐是什么人要利用鬼王阴脉,亦或释放阴脉唤醒鬼王。如今知晓阴脉镇压之法的人多已不在,能询问之人也只是你家老祖了,只是……”姜问曦略一沉吟,转头对姜天云道:“天云,召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共讨此事吧。”
姜天云起身称是,行个礼出门发“集贤令”去了。
姜问曦起身准备回青云峰,姜仙凝留下来款待刑风。
待得师尊走了,姜仙凝对刑风说:“刑少主,你可知晓什么是五峰六族狐族仙家?”
刑风道:“这五峰六族狐族仙家,是这普天下可修炼成仙,为刚为正的所有族派。”
姜仙凝疑惑道:“修仙不是要看资质吗?其他族派就没有能成仙的?”
刑风摇摇头,“未曾得见。这仙家五峰都是仙山灵峰,集天地之灵气,在此修炼的仙师可以仙山为媒吸纳天地精华,温养金丹,修得仙身。人界六族修仙之法,有炼仙丹净化灵魄修仙的,有我们刑家以武修仙的,有炼器修仙的,有修奇门遁甲术的,有修八卦阴阳的,还有一族是修佛法的。这狐族嘛,众多修得仙体之狐,可用仙术,如今也是修仙一脉。”
姜仙凝点头,“这五峰六族和仙家狐族都是什么门系?”
刑风继续道:“这五峰是仙家五峰,第一峰就是你们云隐山青云峰缥缈门,其次是霄云山凌华峰无上门,雨荷山荷坤峰聚坤门,灵鹤山空蝉峰清风门,白雾山雨霖峰玄天门。人界六族第一族本是我们刑家宣武楼,是以武修仙;然后是修丹的归元派和修器的觥鼎派,还有修阴阳八卦的烈阳派;修奇门遁甲的四象宗;最后是修佛法的泉峰寺一族。最后这狐族嘛,原本也是妖族,只是自上古时期就有成仙之狐,所以妖族中狐族就成了修仙一族,自然也行正义之事,每每有大妖大魔出世,狐族也都出力不少。”
姜若清几人见师尊走了,刑风和姜仙凝聊的甚欢,便也溜进来听。
姜仙凝疑惑的看着刑风道:“刚才刑少主说这人界第一族本是刑家,难道如今……”
刑风微微叹了口气,“我刑家列祖列宗皆为朝廷效力,战死之人颇多,故我刑家一直是人界第一大族派。可谁知当今皇帝一心要修驻颜长生之术,日日服些长生丹,不老丹,驻颜丹,回春丹甚众。皇宫里处处皆是仙器,法器之类。使得这归元派和觥鼎派的道士门地位骤升,如今朝廷里各个要职都有道士占着,他们拉帮结派,把持朝政,每日只知给皇帝炼些延寿回春的药器,却懒怠管这人间疾苦。若有妖魔出现也只是嘴上出力。还说甚‘这人世间即有这五峰的仙家,容易修得真仙,就该多出出力,把这人世间的妖魔鬼怪除个干净,才算对得住这仙家的名号’。如今我刑家空有人界第一大派的名号,却行不得什么权利了。只做得些打打杀杀之事,除妖之时若要朝廷出些助力恐怕也是不能的了。”说罢,又是摇了摇头。
姜若清有些了然,道:“原来如此呀,小师叔被尸拔咬了那次,是不是就是他们族派说要小师叔去吸养尸地里尸拔的阴气来着?这样一看,还果真是些无良之人。”
姜仙凝也想了起来,点点头道:“我说这人间的道士为何对我师尊如此无礼,原来是倚仗朝廷。当今皇帝竟然相信这般小人,想他自己都修不得长生之术,还能使他人长生吗?”
刑风答道:“世人皆想长生,只是大多不得门路而已。相传有个道士相面判词批的极准,算得可以己之寿助皇帝得长生。皇帝还特意盖了座宫殿给这道士修行。”
姜若清嗤笑了一声:“这也信得?”
刑风道:“若可得不老不死,便皆可信。”
姜仙凝想了想,有些不解:“这世人都要修仙,求的就是不老不死吗?我师尊已然不老不死了,为何还要修仙?”
刑风道,“姜真人已是地仙,通仙家各路法术,但并不能长生,只能不老。人间修仙之人只能修得容颜不老,这肉身俗胎却不能永久,只能延缓,终究还是要死的。姜真人如今只得百岁,在人界没有仙丹加持,百岁的道长也是有的。”
姜若清也好奇起来:“在我们山上修炼的能活多久呢?”
刑风道,“若是姜真人,大概可得千年仙躯吧。”
姜仙凝带了一丝笑意,“能得千年也可以了,不然中途成仙谁知到底去了哪里?”
姜若清插嘴道,“当然是去了仙界呀。还能去得哪里?如刑少主所说,我嫡师祖不就登得仙境了吗?”
姜仙凝摇摇头,“这仙凝不解,师叔即已坐化了,怎知是位列仙班还是遁了轮回了呢?”
姜若清一听此言,立刻跑过来捂了姜仙凝的嘴,四处看看,小声说:“小师叔,莫要胡言乱语,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让我师尊听到,又得让咱们去庙里跪香了。”
姜仙凝扯开姜若清,笑了笑,“没关系,大师兄发令号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刑少主,你辨一辨仙凝说的可对?”
刑风有些为难,看看姜若清。
姜仙凝又道,“若世人无法得知,成仙后去了哪里,那不是就只是死了。”
姜仙凝一席话竟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刑风也有点心塞,“即不知死后去向哪里,也只求活时无憾吧。”
姜仙凝点头道,“这是正理,不管千年百年,还是这人间才是真实的。即便真能登仙,能寻得师尊便罢,若只是一个人不老不死,做得仙又有何用?”
姜若清道,“小师叔此时此话,是因为还不能登仙,到得登仙之时,这些凡尘俗世都是要抛却的。小师叔总是惦着师祖,这如何成仙?”
姜仙凝悠悠道,“大抵我是成不了仙的。若师尊一个人成仙了。也会寂寞的吧。”
姜若清在一旁听了,抬杠:“都说了,师祖若成仙就抛却了凡尘俗世了,怎会寂寞?”
姜仙凝心想,若师尊成了仙,大抵就抛却了这凡尘的一切挂念,这世间又只剩凝儿一人了。除了师尊赐得这名字,又能留得些什么呢?想到此,有些雾气浮上眼眶。
刑风见聊的跑了题,眼看姜仙凝就要哭了。忙转了个话题。
“不要聊些有的没的,姜真人都还没有得道成仙,你我就不要为此烦恼了。如今还是想想那阴脉吧。”
姜仙凝却一时收不回心思,“那阴脉此时想了也无用,否则还召五峰六族作甚。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这仙门之事。刑少主,你来说,魑离此人如何?”
刑风听得姜仙凝提魑离,心里有丝涟漪,道:“清月君,人如其号,清明皎洁。”
“那刑少主对战魔族之时,会斩杀魑离吗?”
刑风摇头:“并不会。姜小仙何出此言?”
“可是,人间传闻魑离仍然是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刑风眼神有些暗淡,“我眼中清月君光明磊落,从不杀无辜之人,也从未祸害人间。只是有一事……”
见刑风似有难言之事,姜仙凝更是好奇:“可是不能讲?”
刑风摇头,“不是不能讲,只是我一直疑惑。此事也是听我家老祖说起,当年大战鬼王之时,魔族本是一起杀鬼王的,不知因何缘故封了鬼王后,五峰六族和狐族又杀起魔族来了。清月君护着当时的魔君且战且退,跑到了揽岳山泉峰寺附近,清月君把魔君藏在山中,自己躲进泉峰寺。当时泉峰寺晓尘大师正在寺里驻守,这晓尘大师是泉峰寺法力最高的大师,众人都说大师若圆寂必留舍利在世间。大师见清月君伤重,便收留了清月君,并为清月君疗伤。身后追杀的众人想不到清月君会入到泉峰寺,一直搜了几天才上得山来。此时清月君的伤竟好的差不多了。清月君见众人追了上来,便用晓尘大师做人质与众人对峙。众人见有晓尘大师,并不敢上前,清月君便捉着晓尘大师下山去了,谁知行得寺门口清月君竟然剜了大师的佛心莲花,自己跑了。这佛家的佛心莲花,就好似仙山上诸位的金丹,一旦没了佛心莲花,便再修多少年佛法也成不得佛结不了佛缘了,连普通小沙弥也不如。”
姜仙凝和姜若清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原来这故事说的是他。”
刑风奇道,“什么故事?”
“教育弟子不要亲魔族的故事,就是说有位大师救了魔族却被剜了佛心莲花的故事,所以魔族得必诛之呀。”
姜若清插嘴道:“刑少主,还是先说说晓尘大师和魑离后来怎样了?”
刑风继续道:“晓尘大师被众人救回,并未做任何解释,自闭关修养去了,后来晓尘大师改了法号称‘洪息’。此事之后鲜少有人再见过洪息大师,当今皇帝亲道远僧,又没了高僧住持,泉峰寺近些年也就日渐冷清了下来。清月君下山时寻了魔君,回了魔族,这魔君本就修正魔息与人间鲜少瓜葛,此后也就寂寂无闻了。只是关于魑离,便落了个魔头的名声。”
众人皆默默不语。心头涩涩不通。
许久,姜仙凝悠悠的道,“这可能就是师尊说的,世人皆有心结,心结郁郁即为劫。也不知师尊可有难以度的劫呢?”
刑风犹豫了一会,“若说到姜真人。还是有一段传说。你可要听?”
第九十二章
许久,姜仙凝悠悠的道,“这可能就是师尊说的,世人皆有心结,心结郁郁即为劫。也不知师尊可有难以度的劫呢?”
刑风犹豫了一会,“若说到姜真人。还是有一段传说。你可要听?”
姜仙凝一听,立时睁大了眼睛:“那是自然,关于我师尊的事,尽数道来即可。”
刑风想了想道:“你们可知姜真人为何道号寂清真人?”
众人皆摇头。
“百年前,姜真人还是孩童,那时节是姜真人的师兄净空真人执掌这云隐仙山。当年大战鬼王,五峰六族狐族仙家都尽数参战,净空真人也带着姜真人参战。姜真人七岁结丹,仙资自不可量。小小年纪在仙界五峰已是声明在外。当时鬼王被服,阴气被抽离体外,只是这阴气太过霸道,并不能除。于是仙山上便有派门提出把阴脉镇压,如此便可把鬼王也镇于他处,使其与阴脉分离不能作恶。”
众人皆点头称是。
刑风继续道:“当年众人,也如此,都觉此法甚好。但此镇压之法需一灵脉做引。此灵脉需是天资卓绝之天赋灵脉。于是众人便想到了姜真人。姜真人七岁结丹,天资卓绝的天赐金丹自不必说,当年十几岁,已至分神期。于是,众人便要净空真人使姜真人自剖金丹化神,镇压阴脉。”
讲到此时,姜仙凝心头突然一阵刺痛,胸口仿佛塞了一顿棉桃,“之后……又如何?”
刑风叹了口气,“姜真人当年虽只十几岁,但心思缜密,心事慎重。净空真人自是不会答应,与众人辩论,护着师弟。但众口铄金,又岂是他净空真人一张嘴可以逆转的。众人皆是咄咄逼人,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众人见净空真人将师弟护在身后不肯献出金丹……”刑风说到此处,却吞吞吐吐不再讲下去了。
姜仙凝心中愤懑不已,正待催促,只听姜若清道,“刑少主,你莫要吞吞吐吐,是不是他们对师祖动手了?”
刑风沉默一阵,思忖一阵,轻声道:“恐怕是的,我家老祖也没有细说。”
姜仙凝心中涩索,已经湿了眼眶,道:“师尊……师尊当年……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能……怎能……逼着他剖丹?”说不下去,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
众人皆是垂首不语。
少顷,刑风依旧叹了口气道:“净空真人一人之力无法护住姜真人,被众人打伤。姜真人虽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便也站了出来,答应众人剖丹作引。”
姜仙凝听到此处早已泪水涟涟,口中喃喃道,“你们怎能……怎能……”
刑风面色便也不好,继续说道:“正当姜真人匕首刺入丹田之时,净空真人徒手握住匕首剜进自己丹田。净空真人十二岁结丹,虽不及姜真人,也算是天赐金丹了。净空真人把金丹作引打入阴脉,果真也镇住了阴脉。但众人却说净空真人护短,不肯让姜真人献丹,只为自家师弟,却不知这阴脉能镇得几时。”叹了口气,刑风瞥瞥众人,众人皆是面色郁郁,“净空真人没了金丹,于普通人还不如,姜真人一语未言,带师兄回了缥缈。之后据说净空真人将息了几年便坐化了。如此本该姜真人执掌缥缈,但姜真人却无意掌门,着师侄做了掌门,自己一心闭关去了。不多久,姜真人十六岁时自取了号‘寂清’。我等在背后猜测,这‘寂清’二字恐怕是孤寂清冷之意。这悠悠百年,姜真人除伏魔宣道外从不与外人接触。只有近些年刑风偶能上得青云峰与真人论个剑法。许是因为师兄为了他用一身修为封印了阴脉,且不久便坐化。郁郁难解。世人皆有苦楚,也许真人就是为此而有心结,才使得这百年难成真仙吧!”
姜仙凝跌落在椅子里,早已泣不成声,“世人如此,当年我师尊也不过是个孩子。怎能如此?世人于之口中魔族有何异议?我本觉魑离此人并不恶。如今世人比魔更甚。”
刑风低头不语,恐怕当年刑家老祖也是参与了逼丹的。
姜仙凝的心如刀剜般阵阵刺痛,突然站起身,跑出殿外,御剑奔青云峰去了。
众人心中也都涩索抑郁,佛家有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到底孰为佛孰为魔?
姜仙凝哭着跑回青云峰,轻轻飞落在若水阁门前,门微微开着,橙红色的夕阳斜斜的照着半个门楣。姜仙凝擦干泪水,闪在门口偷偷探头向门内张望,师尊一如往常在小几上作画。姜仙凝轻轻步入若水阁,在师尊身边轻轻坐下。师尊画的正是这若水阁的日落。淡淡的墨色晕染着微斜的夕阳。姜仙凝看着师尊的侧脸,清冷肃静,想想这张脸,当年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或许也如自己一般粘着师兄,如今却孤寂的在这青云峰上闭关百年。姜仙凝鼻子一酸,泪水又溢满眼眶。姜仙凝把头顶在姜问曦颈窝,泪水却颗颗滴落。
姜问曦不解,放下画笔,轻轻环住姜仙凝,拍拍徒儿后背,“凝儿为何哭泣?”
姜仙凝就如此顶着姜问曦的颈窝,肩头微微的抖着,飘飘摇摇的声音幽幽传来,“师尊,往后凝儿陪着师尊,往后凝儿护着师尊……”
姜问曦依然不解其意,却也任徒儿靠在肩头,轻轻拍着徒儿后背。
姜仙凝稳了稳心绪,轻声问姜问曦:“师尊,师尊若有天成仙了,是不是就会忘了凝儿?”
姜问曦道:“凝儿何出此言?”
姜仙凝擦擦泪水,抬头望着姜问曦:“若清师侄说若得道成仙便会了却人间尘缘。那师尊若成仙之时便也会忘却了这青云峰忘却了凝儿吧?若这青云峰上没了师尊,于凝儿便也只是一座山峰而已。到得那时,若凝儿不能随师尊一同成仙,那凝儿也绝不一人苟活在这孤峰之上。”说着,却又要哭出来。
姜问曦看着徒儿,道:“凝儿莫要说傻话,凝儿心中这般澄澈,恐比为师早登仙境。那时,倒是为师一人苟活在这青云峰了。”
姜仙凝噌的站了起来:“师尊若不成仙,凝儿绝不登仙境。凝儿说了,从今往后由凝儿护着师尊!什么妖王魔尊,什么五峰六族,倘若世人皆与师尊为敌,凝儿便与世间众人为敌。倘师尊一语,凝儿便成齑粉也无怨!”
姜问曦默默看了徒儿一会儿,心中似略有所动,似是波澜不惊的湖面上略过一丝微风,倏忽间却不见了,依然是一片无波无澜的湖面。
姜问曦执起画笔继续作画,下笔却在这若水阁的余晖中,添了一个剑影飞舞的身影。
第二日,五峰六族,狐族仙家的代表们收到令号陆续上得山来。姜天云在登仙阁主持大局,四个弟子在山门处款待指引。这样的大会姜问曦是不会参加的。姜仙凝却好奇的紧,早早起来扫洒干净,给师尊束发。
姜仙凝一边束发一边说:“师尊,凝儿今日去前殿听一听可好?”
姜问曦没回应,算是默许了。
姜仙凝又道:“师尊,明日凝儿要搭个炉灶。”
姜问曦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何?”
姜仙凝帮师尊佩好白玉发髻,望着镜中师尊宛若仙尊的面庞,姜仙凝有些痴枉,师尊若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都在自己身边该多好。
“凝儿要给师尊做膳食,往后一日三餐,反正师尊不吃凝儿也就只放在那。师尊若喜欢便尝尝,不喜欢便放在那里也无妨。”
姜问曦轻轻瞥一下姜仙凝,“凝儿为何突然要做饭食?”
“凝儿喜欢在洋城过得上元节。陪师尊一起游历,陪师尊吃饭,夜半醒来也能看到师尊的窗。凝儿觉得,这样比我们山上冷冷清清要好多了。”
姜问曦微微笑了一下,“凝儿除了每日要为师喝些奇怪的花茶,又要吃奇怪的膳食了吗?”
姜仙凝开心的跳了跳:“就知道师尊会吃的,凝儿做好吃的,不做奇怪的膳食!”
姜问曦微微摇头,打发姜仙凝去前面听五峰六族讨论阴脉事宜,自己则依旧研习道法。
姜仙凝飞到前殿,登仙阁里已经乌压压坐了一片人。五峰六族来了不少长老,掌门坐在小几后左右探讨着。身后还站着不少弟子,也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众人中几位仙子带着一些仙童分外显眼。姜仙凝猜测这样美貌定是狐族众仙。姜仙凝寻个门口的角落,找个位置随便站了。半柱香的时辰,人似是到的差不多了。姜若清四人也走了进来,看到姜仙凝站在角落,便也走过去一起站了。
姜若清轻轻扯了一下姜仙凝的衣袖,“小师叔,你是来看热闹的还是来助力的?”
姜仙凝对姜若清微微一笑,“经昨日之事,我怕不是来寻仇的!”
姜若清拉姜仙凝又向后退了退,轻声道:“小师叔,你说到寻仇,今日来的还真是当年那些族派,只是均非当年之人,多是几代后人了。不过我适才在门口迎接,有的几族还真是毫无长进,目中无人,言语轻狂,唉!”
姜仙凝道,“昨日刑少主讲的那些个修丹修器的道门中人,如今贪恋权臣,把持朝政,蒙骗国君。能是什么君子,能讲出什么人言。”
言语间姜天云站了起来,众人也渐渐安静。
姜天云道:“此次召集诸位前来,是有关百年前鬼王阴脉一事。当年五峰六族狐族仙家均出力攻打鬼王,想必对当年之事也甚知晓。如今阴脉似有破封而出之势,阴阳二帝的尊位已倒掉一位,阴脉四处逸漏,我家真人封了破洞,已做阵吸纳逸漏的阴气。但此法恐难长久,另恐有人要利用阴脉之阴气作恶或唤醒鬼王。顾今日急聚众派掌门,长老,共商讨应对之策。”
台下一人捋了捋黑色的胡须,道:“当年行的是镇压之法,今日再次镇压便是了。”说话的正是归元派大长老,当年咄咄逼人要姜仙凝吸尸拔阴气的老道站在他身后,恐怕只是个大执事,竟也能那般无礼,真是小人当道,君子蒙尘呀。
众人皆点头附和,认为镇压之法甚好。
济云仙姑起身道:“镇压之法虽好。但当年知晓镇压之法的前辈大多不在人世。如今何人去行这镇压之法呢?”
觥鼎派站起一人,个头矮小,须发皆白。他清了清嗓子,道:“小老道不才,也六十有余,当年小道的大师兄是打过鬼王的。据说那鬼王阴脉镇压时需要一灵脉作引。不知哪位可知晓此事。”
语毕,登仙阁里一阵窃窃私语,当年逼丹之事恐怕众人都有所闻。如今拿得台面上来讲,有的门派恐怕脸面不全。
觥鼎派老道继续道:“如今众人年岁都小,能知晓此事的,只有狐族仙姑吧?白仙姑可否给诸位讲讲当年之事?”
人界百年已是仙师,但于妖魔而言百年修行虽也算得大妖大魔,但却不是什么稀罕事情。眼前这位白仙姑已有三百年道行,执掌狐族也有一百五十年。对当年鬼王一事应是十分知晓的。
白仙姑缓缓站起,人如其名一身白裙,头上随意的绾一朵淡黄色牡丹花,容颜妩媚却并不妖娆。白仙姑虽已有三百多岁,但看似也不过二八少女。
姜仙凝心中突然浮出一句词:“倚窗观澜,媚而不妖”。说的就是这一番姿态吧。
白仙姑缓缓道:“当年鬼王一战,小仙虽略尽绵薄之力,但镇压之术是人界之法,小仙并不知内情。如今可通晓此事的只有刑少主家老祖和泉峰寺洪息大师了吧。洪息大师已不问世事多年,如今缥缈发集贤令都未有所动。恐怕还是难窥其面的。刑家老祖据说也归隐多年,是否能得见还要问刑少主。”
众人又看刑风,刑风起身道:“我家老祖并不知隐于何处。”
一个道姑起身,正是当年论尸拔的那位,看道服是归元派的。
姜仙凝戳一戳姜若清,悄声说:“若清师侄,你可知这道士道姑能在一个观里修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