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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记年全文阅读

作者:腊七小雪     百草记年txt下载     百草记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笑)

    在场的人其实大多都已经猜出来了这两个人是天易楼的人了, 但是听见他们这么说的时候, 还是吃了一惊。

    为什么, 因为大家谁都觉得这一点都不符合天易楼的风格,虽说天易楼家大业大的, 但他们还是习惯在黑暗之中游走。

    连华荣月听见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愣了一会,发现那两个人居然对周围的反应无动于衷, 像是早就知道大家会是个什么样子一样。这让华荣月内心里又暗自想天易楼没有易玲珑楼主的领导, 莫非已经全傻了……

    不, 不,不能太轻视敌人啊。华荣月晃了晃头, 开始继续想这两个人的目的。

    她首先把这两个人不是天易楼的人的这个可能性排除, 换位思考了一下,假如说她如果站在对方的角度,能放出这样的狠话,那仅仅说明一件事——她对于上面的那个东西势在必得。

    一定想要,拼命了想要,死都想要,这么一说回来,上辈子的易大佬也不是没干过扯天易楼的大旗要东西的事情,像是花里胡哨的衣服,花里胡哨的脂粉,花里胡哨的华山剑客……

    咳咳。

    难道真的有什么神秘的小精灵帮她把亭子上面的东西给替换成了稀世珍宝?华荣月自己都纳闷的看了亭子上面一眼。

    要不是她一直在这边盯着,除了之前那两个人外没有看到第三个人上去过, 她都要怀疑和氏璧就在那个上面了。

    那两个杀手依旧站在那里,很坚定,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什么过分的,只是一门心思的看着这边,像是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那边站着的人基本都是最开始就待在这里的人,除了几个混进去的类似于这样的人外,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不会武功的。

    冷汗都下来了,他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排笛,死死地盯着那些人,生怕自己一个运气不好就直接当场gg了。

    华荣月也正盯着那里呢,她盯得正来劲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一个人悄悄的拽了一下她的衣角。

    她转过头一看,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正盯着她,问,“你……你不去救他们吗?”

    “啊?我?”华荣月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是夜行大侠啊!”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说。

    华荣月内心一动,头一次竟然生出了某种莫名的感动。

    ……眼瞅着来这都第三个年头了,头一次居然有人看出了她正义大侠的潜质,实在是让华荣月这个老实人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但是老实人是不会太过表露情绪的,华荣月正准备再好好的镇定一下表情,别吓到人家孩子时,就看见小女孩被人从身后抱了回去。

    “别捣乱,别鼓捣人家。”抱走小女孩的那个大人说。

    ——看来虽然这里的居民对于他们村的大侠都是无脑吹,但大部分还是有点理智的,这种感觉就像什么呢……

    大概就像你无条件支持你们城市的那支球队,可以把它吹得天上地下的,真要是和什么牛逼的队踢的话,能指望着守住门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路留生也在看着那些人。他心里觉得这两个人真的是疯了,可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天易楼来的也就这么两个人。

    他忽然有了一个很神奇的猜想。

    虽说这两个人很厉害,不过在场的高手这么多,一起上的话,他们俩也未必招架得住。

    提前把天易楼的架子给抬出来……莫不是也在担心有人会上去跟他们抢东西?

    换句话来说……这两个人在害怕?

    路留生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想太过古怪了,毕竟看那两个人一脸阴冷的表情,任谁都不会觉得他们有害怕这种情绪。

    但路留生坚信,这两个杀手做出了跟平日里完全不符的举动,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

    “我数到三。”其中一个杀手冷冷的说:“你最好站出来,否则第三声落下的时候,这里就会死一个人。”

    “一。”

    周围有不少人都暗暗的咽了一下口水,胆战心惊的看着人群里的人。

    看见旁边的两个大爷朝着他和黄娇这边看了过来,谁让他们俩都戴着面纱呢,吓得连连摇头,黄娇把手都举了起来。

    “二。”

    路留生这边手指也微动,一个“小东西”被他夹在了手指之中。

    他的武功肯定没有这两个人厉害,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得不拼一把,实际上他心里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感,因为他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三。”

    那两个杀手的脸上不约而同的泛起了一阵冷笑。

    他们俩的视线看向了一个离他们最近的年轻男人,那男的这会吓得全身都在发抖了,他只是一个门派中的普通弟子,算是跟着门派混门票进来的,每天习惯性来这边散步的那种,仅仅只是看中了这边比较平静,没什么是非。

    他这会抖得都快像鹌鹑一样了,恐怕这会时光能倒流,他会选择当一辈子的宅男,今生今世远离亭子,人群,还有阳光。

    但现在那两个杀手明显想拿他开刀。

    夜行大侠……不对,华荣月这会正义感十足爆棚,恨不得一个打十个,差点就冲上去把那两个杀手按在地上揍了。

    正在这时,她却忽然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了出来,“别冲动,别冲动,兄弟,是我,我出来了,行吧?”

    在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朝着说话那人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里走出来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人,眼神有些涣散,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头发还乱糟糟的。

    抛去他身上那些容易让洁癖不适的部分,他看起来还算是个很有颓废风的人,这人一边走一边对着那两个杀手道,“我出来了,我什么也没拿,没有小刀,没有武器,什么都没有。”

    旁边的看了这人一愣。

    他看了半天,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却总也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这种莫名其妙,却又容易让人日思夜想的感觉实在容易让人憋闷。

    华荣月在远处也一愣。

    她强行按下了蠢蠢欲动的手,内心里有一阵浓浓的槽意让她不吐不快。

    这不是她那个常年看起来一脸肾虚模样的邻居吗?

    果然……她就说看见了那个小女生,这个人是不可能不跟过来的。不过刚刚居然是他出的手?真是想不到啊。

    在这个邻居的对面住了这么长时间,华荣月对于邻居的印象只有——坑,很坑,非常坑。

    但今天见他一出手,那几把飞刀没有点天赋绝对练不下来的样子,可见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走了出来,懒洋洋的站到了那些人的前面。他这么一站出来,场中居然下意识的有了一些冷场,因为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出来的这么大大咧咧的,像是一点都不在乎一样。

    “你倒是挺淡定的。”一个杀手冷笑道,“你不怕吗?”

    “怕。”那个男人懒洋洋的说,他挠了挠头发,又小声的说了一句,“其实……我现在还是挺害怕见到血的,因为再见血恐怕就要出事了……”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他面前的两个杀手忽然间动了,一个人刺向了他的眼睛,一个人刺向了他的小腹。

    两个人的配合紧密无间,几乎看不出来任何时差,就像是同一个人。

    场中能跟上这个反应的几乎没有几个人,大部分的人意识还都停留在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中,可是场中的那个男人动了。

    他轻描淡写的躲过了两个杀手的刀,然后又是淡淡的说:“都说了别让我再见到血,见到血之后,我会很害怕的。”

    华荣月在那里远远的看着,她看着人群之中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眨着她那双黑黑的瞳孔,对着华荣月一个劲的使眼色,华荣月心说这什么意思?是让她也跟着上去吗?

    她不明白这兄妹俩到底是什么目的,不过虽然这两人怪怪的,但是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会这两个人正在跟天易楼的人对打,所以华荣月选择帮他们。

    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在躲,这一次他没有出刀,只是避开了对方的每一次攻击,甚至双手都插在口袋里。

    华荣月不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过始终不出刀,终究还是难以抵挡两个天易楼的高层杀手的,慢慢的,他就落入了下风。

    其中的一个杀手终于将自己的刀子蹭破了他的皮肤,他的左脸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血痕。

    他“嘶”了一声,像是很不耐烦,且有些烦躁的模样,华荣月看准了一个杀手的行踪。

    在对方越来越朝着她这边靠拢时,她忽然一个爆起,一下就把这位杀手大哥拦腰抱住……然后一把扯下了他的腰带。

    那一刻,全场都安静了。

    ……

    这位杀手一直以来都在认真的应对着这个奇怪的男人,时不时的还要去观察一下周围有没有人想要过来偷袭,唯独就没有料到,自己居然会被华荣月给偷袭成功,更没想到偷袭方式是这一种……

    但实际上,再冷酷的杀手,他也是不喜欢果本的,而众所周知,地球引力这个东西需要另外一种力来抵消,这种力在摩擦力不足的情况下只能是其他外力。所以这会,他的战斗力瞬间就打了折扣。

    那边的黑瞳小女孩瞬间就乐开了花。

    的嘴角都抽了一下,他看着那边的人,内心里狂吼,怎么回事?这个人是怎么凑上去的?而且这用的都是什么招式?

    旁边的大爷瞬间一脸激动,开始狂拍的肩膀,喊,“这就是我们这里的夜行大侠!是他!绝对是他!”

    刚才拍华荣月肩膀的小姑娘这会也特别激动,“他上去了爹!他好厉害!”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家城市的球队用摆大巴的方式逼平了欧冠球队,然后球迷们瞬间锣鼓喧鸣,鞭炮齐舞,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各大新闻板块上面全部刊登“球员风采”,没有一个人提大巴的事情……

    等等,路留生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猛地抬头一看,不少人都在趁着这个机会往亭子上面冲,他没再耽搁,瞬间撒丫子也跟着冲了上去。

    原本还在跟那两个杀手对打的男人这会也忽然放下了他们,干脆利落的留着夜行大侠在这里一个人单抗(?)两位壮汉,丝毫没有责任心的一马当先,也跟着冲进了人群里。

    “喂,有没有点人性啊?这就把我这么留在这了?”华荣月一边吐槽,一边按住了杀手的死穴。

    亭子那里一片混乱,无数的人想要冲上去,无数的人又被挤了下来,终于,亭子上方出现了一个人的人头。

    “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会真的是那个疯子本人吧……那个人到底在想什么真的完全猜不透啊,他搞这么一出,会不会是为了选个小蛊王出来……”

    “不过那种家伙……他搞这么一出下来,到底想要什么?”

    一个顶着一脑袋乱毛的男子好不容易的爬了上去,盯着之前玄长老看的那个方向,忽然一愣。

    一张纸被钉在那里,钉纸的是一枝简简单单的花,花还没有枯萎,应该就是在旁边的园子里随便折的。它的花枝本应该是柔软的,谁也不知道它在被钉进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纸是信纸,跟在场的人收到的一样。

    说来也很奇怪,刚刚男人的脑袋里,那句“到底想要什么”才刚刚闪过,转而他就看见了这张信纸。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好像写信的人知道看见这张纸的人会有着什么样的想法似的,所以提前就“寄”出了答案。

    那信纸上有两个小竖圆点,和一个大大的半圆弧,看起来十分的抽象,最起码对于古人来说,是绝对够抽象了。

    不过emoji火遍全世界靠的可不是跟风,靠的就是这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抽象,更别说这个emoji还是个史上最有名的,价值十分昂贵的,非常配的上它身家的emoji……

    一张大大的笑脸,用红色的笔画在了信纸上,笑的格外的阳光灿烂,正挂在那里随风飘动……

    这个简单朴实,而又莫名嘲讽的表情包挂在那里,就好像有一个人正在那儿,挂着大大的笑容看着亭子周围还在混战着的所有人……

是错觉吗?

    “……到底是谁留下这种东西的, 你们现在都没有查清楚吗?”

    华荣月和江连焕默默的站在一个暴跳如雷的人的前面, 安静的听着他训话,他手里拿着的那张纸甩的piapia的, 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拍在两个人的脸上了。

    ……

    昨天,那场莫名其妙的闹剧, 结束的也同样的莫名其妙。

    因为最后让这场闹剧停下来的, 居然是是江连焕。

    亭子那边闹腾的乱七八糟的, 虽然住在华荣月对面的那个邻居看见了纸上的东西,不过他终究没能成功的把纸取下来, 或者也是因为他觉得这区区的一张纸取下来太费劲了, 所以中途放弃了。

    除了他以外,也有那么几个人逃过了重重的围堵, 成功的把自己的脑袋探了出去,朝着亭子上面看了一眼, 不过这些人也没有任何一个把那张纸取下来的。

    实际上,到了后来,探头上去看过的人都已经怒了,他们朝着下面喊,“别往上挤了,上面什么都没有!”

    奈何下面没有一个人听见他们说的话的, 那个场面看起来就像是丧尸围城……

    华荣月站在旁边,硬生生的勾起了那么一丝思乡之情。

    不过那些爬上去的人除了喊“上面什么都没有”之外也没有什么能说的,因为他们其实自己心里都不太确定那玩意究竟是不是一张笑脸。

    这就涉及到古人的某些想法了,老实说华荣月画的挺好的, 一眼看上去谁都觉得那像一张笑脸。

    但是对于某些想太多或者有些古板的人就会想,这玩意真的是个笑脸吗?真的有人会这么画笑脸吗?

    以及最主要的——真的有人搞这么大的阵仗,只为了留个笑脸吗?

    所以这就导致最终大家谁都没说,上面的人心照不宣的闭了口,谁都不说他们看见了什么,下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拼命的挤。

    这场闹剧最终是被带着大批人赶来的江连焕给制止住的。江连焕身后跟着一群穿官服的人,站在路口那边很义正言辞的说了一句,“都停下来!官府的人来了!”

    昨天去了亭子的一共也就几十个江湖人,江连焕身后带了几百人的大军,差点把这边这一片都给围了,十分壮观。

    这些江湖人虽然各个武力高强,但是谁也不愿意惹事,而且面对人数优势也没把握能取胜,所以最后一个个如鸟兽作散了。

    这张纸……最后就落到了江连焕和华荣月的某位上司。

    ——这位华荣月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大哥手里。

    ……

    他这会儿拍着那张纸,继续朝着江连焕吼,“你吃干饭的吗!到底能不能行?人家闯进你家门了,还留下了这种东西,你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江连焕头低下,认错态度非常良好的样子,华荣月在一边看的胆战心惊,生怕一会江连焕一上头,从哪里再按一个按钮,然后屋子里的某个角落又冲出来一堆的暗器把对面这人还有她给爆头……

    她看着那人挥舞着这张纸,觉得内心非常的奇妙,毕竟看见自己随手扯的一张纸,随便画的一个图案这会被记录在册,貌似即将要快马加鞭的运送到京城,然后被一堆六扇门大咖研究心里着实还是一件挺刺激的事……

    “还有你!”那个人又拍了一下桌子,表情特别的狰狞,“你非得哪危险去哪?昨天要不是真小姐后面的侍卫及时出去通风报了信,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来?我告诉你,真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岔子,你杀头都不够的!”

    华荣月瞬间跟江连焕一样低头做忏悔状。

    “要不瑄大人怎么一直瞧不上你,你看看你这人,能有一点让人瞧得上的吗?这次过后,我看你也别在六扇门待了,趁早收拾东西走人……”

    “华荣月,你在吗?”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过来了真姐的声音,她正在院子里面一边喊一边找。

    华荣月偷偷的抬起了头,就看见对面那个人瞬间有种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话就那么不上不下的吊在那里。

    外面的真姐此时又喊了一声,“华荣月!快出来啊!有好玩的东西!”

    “呃,大人,您看……”华荣月伸手指了一下外面。

    “……去吧,去吧。”那位大人最终用一副“赶紧滚”的眼神甩了甩手,然后华荣月一猫腰,迅速的溜了出去。

    屋子里面只剩下了江连焕一个人,他现在依旧低着头做忏悔状,不过这种感觉俨然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不管你怎么弄,限你十天之内,一定把这个人给我抓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那个人看着江连焕一个人,气的最后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怒火冲天的走了。

    他走的时候手中还拽着那张纸,六扇门的人不信这张纸只是一张普通的纸,预计后面还要对这张纸进行一系列检测什么的,免不了要火烧水泡。

    江连焕推门走了出去,然后就看见真姐一脸兴奋的对华荣月说:“你上这里的江湖小报了!你看,夜行大侠!上面有你的名字!”

    华荣月此时正接过这份小报,认真的研究上面的字眼,这份所谓的江湖小报其实就只是一份两三页的小册子,还是本地人自己随便瞎搞得,华荣月严重怀疑买这玩意的人有没有破四位数,不过如她所料,这上面果然没有写她抽腰带的事情。

    “唉……”江连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华荣月害怕他担心十天内弄不完,所以安慰了他一下,“没事,我帮你找,十天呢,总能找到的。”

    她准备到时候直接阴一把天易楼的人算了,没想到江连焕一边叹气一边说:“这帮人真是越来越烦人了啊……哪天找个理由把他们都弄出去吧。”

    真姐在旁边奇怪的问,“你们在说什么?”江连焕一把抽过华荣月手中的小报,自己看了起来,道,“没什么,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华荣月倒没有江连焕现在还在看小报的心思,她狐疑的看了眼江连焕,心里琢磨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翅膀硬了,现在居然还想要炒掉老板了?

    江连焕并没有在意华荣月的打量,他兴致勃勃的看着真姐手中的小报,然后问,“这东西还有没有了?我也想要一个。”

    ……

    “嘶,好疼。”

    “你别动,再动药都上不好了。”黄娇把药粉撒在了他的额头上,在一边坐着,看着龇牙咧嘴的路留生问,“你说你搞成这个样子,什么都没有看见,岂不是太亏了点。”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风骚乞丐,不幸居然惨遭毁容。

    他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对着说:“谁说我没看到的,我看到了……”

    他的话刚说完,黄娇和就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动作。

    过了大概五秒钟之后,两个人才瞬间爆炸,黄娇兴奋的说:“你看见了?你看见了怎么不早说,这一点都不像你啊!”

    “别提了……”

    路留生自己接过药,龇牙咧嘴的对着镜子给自己上,他心里苦笑,昨晚看见那东西的应该有十来个吧,他们现在有哪一个站出来说自己看见的是什么了?

    显而易见,所有看见那东西的人都想把它埋在肚子里。

    路留生还算伤势过轻的,昨天那个严重点来讲叫踩踏事件,大家疯起来那才叫一个可怕,路留生觉得自己参加过这么多惊喜刺激的场合,不过昨天那一次绝对是最混乱的一次。

    但再大的混乱,都没有他昨天看见那纸上的东西时的心情混乱。

    那一秒,路留生觉得自己像是个傻子,还是个非常著名的二傻。

    他敢肯定昨天看见那东西的人应该都是一个心情,所以今天很多屋子都大门禁闭,没有一个人从屋子里面出来。

    今天大家估计都躲在屋子里一边治疗外伤,一边治疗心伤。

    “玄长老真的是……”路留生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骂道,“太无耻了,坑一坑他们也就算了,我也是丐帮的啊。为什么也要坑我?”

    “那上面的东西很坑吗?”好奇的问。

    他至今为止都猜不出来上面是什么,不过这不妨碍他脑子里面有各种各样诡异的猜测,包括可能是那个人本人,或者那个人的假人,或者是那个人养的一只狗……总而言之,应该是一件十分出乎意料的东西。

    毕竟那个人的脑回路本来就跟普通人不一样,觉得自己无论看见什么都不会觉得好奇。

    “唉,完全搞不明白那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路留生虽然这么说着,内心里却又想起了那个十分生动的笑脸,心里默默的浮现出了那个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

    ……恐怕他也会像那纸上的样子一样笑起来吧,笑他们这群二傻子全被他耍的团团转。

    都说疯子的脑回路正常人不懂,路留生今天终于算是见识到了。

    说到这里,路留生心里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他摸到了自己胸口的一个竹筒,这个竹筒是昨天临时揣上的,因为他担心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而霍集临死的时候告诉他,特别危险的时候,这虫子或许可以救他一命。

    路留生平时几乎不把它放在身上,因为怕丢,昨天纯属特殊情况,可就在他站在那个亭子边缘的地方,他感觉竹筒在晃动,里面的虫子拼了命的想要钻出去。

    是错觉吗?

逐渐起了杀心(?)

    华荣月对面的屋子里空掉了。

    当然她也没指望那两个人还能继续留在这里, 实际上六扇门都已经画出了这两个人的画像, 准备拿来当通缉令的。

    这两个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能从这个六扇门众多的地方逃出去, 还没被发现,属实很厉害,华荣月此时再回想起自己被“绑架”上花船的事情时, 有些细节就很有意思了……

    怎么说呢,总有种被别人在背后偷偷的盯着的感觉。

    不过华荣月这边也开始派人去找了这两个人的行踪, 她找起来还挺方便的,只需要把六扇门给她的画像再交给花船就行了。

    江连焕家的那个亭子在一夜之间变得赫赫有名,许多人都过来, 就是为了目睹一眼这亭子的风采, 不过随之这个亭子又很快的被封上了。

    那条进亭子的小路都被堵的死死地,除了六扇门的人外谁都进不去。

    理论上来说, 华荣月和江连焕还有十天时间找出那个留下了“画”的人……

    华荣月这边都有点着急了, 不过她看江连焕居然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这让恨不得亲身上阵的华荣月觉得很没面子。

    “你……稍微有点急迫感, 行吗?”华荣月好声好气的劝着江连焕, 觉得自己特别卑微, 江连焕倒是特别淡定的一挥手,“不急不急, 多大点事啊。”

    他摆在桌子上面的有一大堆卷宗,华荣月本来都是一直对此漠不关心的,今天因为比较好奇江连焕究竟在瞎忙些什么缘故, 所以偷偷的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江连焕的卷宗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潜入天易楼的计划一切进行的都很不错,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华荣月能不能装好易玲珑……”

    华荣月,“……”

    这过分了啊!

    ……

    那位上司并没有被江连焕放在心上,他像是完全没有这回事一样,着手开始准备弄天易楼的事情了。

    名剑大会几乎就快要结束了,后天按照惯例,的排行榜应该会准时出现在各大江湖新闻里,华荣月还挺好奇的,以她的这个水平,她到底能排多少名。

    第一名是很正常的,如果排到第二名的话,华荣月可能就要迎接易玲珑大佬爱的问候了。

    其实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消息下来之后第一时间知道的甚至都不是各大门派的掌门,而是赌场老板,碰巧这两种身份华荣月都有。

    她准备那天晚上找个赌场好好的蹲守着,消息一下来就能及时的收到。

    “华荣月,你能不能在榜上啊?”华荣月那天和真姐走的时候,真姐忽然抬头对她说。

    “我?”华荣月顿时笑了,她说:“我在榜上?不太可能吧……不过江连焕是一定会在榜上的。”

    “啊?你这么肯定?”真姐惊讶的问,“没看出来啊,江连焕居然有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

    上辈子江连焕就在榜上,华荣月还记得他的那首诗是“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当时大家都不确定这是不是江连焕,撕的是天翻地覆的,可是后来易大佬敢打包票,那说的就是江连焕,绝对是江连焕。

    上辈子易玲珑的那首诗是“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某种意义上来说还蛮符合易大佬的风格的,华荣月决定在胭脂盒子上再写个几百个玲珑红豆的章子,做成一个周年纪念款向各大门派发售。

    对于这款脂粉,华荣月十分看好前景,正所谓不蹭白不蹭吗,这么好的热度还是自己的东西,不蹭那着实可惜了。

    真姐有些惆怅的说:“可惜啊……我应该是没机会上那个榜了,要不然,我还真的挺想看看我的名字出现在那个上面是一种什么感觉。”

    华荣月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她能上就有鬼了。

    她如果上了,那该怎么写诗?

    绿绿公主柳,垂拂醉娥眉?

    她就没把真姐的话当一回事,听听就得了,所以就把头转了回来。真姐在那边说了半天,忽然间一拍华荣月的肩膀道,“我的希望就全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我相信,你有朝一日肯定会名扬天下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华荣月这会要是个真的男人,想必她和真姐一定发生了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了,毕竟你想想,在周围所有人都觉得你就是个六扇门小捕快的时候,一个身份高贵的女人坚信不疑的说你日后一定会成为大侠,这是多浪漫的一件事啊。

    只可惜,华荣月是个姑娘,她也一眼看透了真姐对她这么信心满满,并不是因为真的觉得她很行,只是因为她对于江湖的概念实在是不多。

    但华荣月还是有点感动的。

    她老老实实地说:“谢谢你……以后我要是真的成了名震江湖的大侠了,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真姐没有听出来这句话里面的fg风味,大赞华荣月有良心,华荣月默默的转过头去,心想自己这个天易楼退役前杀手来这哄小孩算不算是个非常有爱心的事情。

    正说着呢,华荣月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人,她一转头,刚好和路留生来了个对视,路留生一拍她的肩膀,十分兴奋的说:“我就知道你在这呢!”

    他的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竹筒,竹筒正在微微的颤动着。

    华荣月看着路留生,惊讶的“啊”了一声,又看了眼旁边跟过来的黄娇。

    路留生脸上挂着一种十分欠扁的笑容,那种笑容华荣月都形容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而言之……很嚣张,很想让人揍一拳就是了。

    他看着华荣月说:“你过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华荣月站直了身子。

    她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路留生,眼神似乎还跟平时一样,但气势已经微微的有一些变了,只不过路留生还看不出来。

    真姐也好奇的看着这边,黄娇翻了个白眼,问路留生,“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你不懂。”路留生高深莫测的说道,“等我先和华镖头聊完,咱们两个再说吧。”

    他说着,就潇洒的一转身,朝着某个角落走了过去,华荣月也略微的迟疑了一会后,跟了上去。

    真姐看着黄娇,黄娇抱着肩膀,一脸嫌弃的看着离去的路留生,非常不耐烦的模样。真姐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问,“他叫华荣月过去……是想要干什么啊?”

    “不清楚。”黄娇道。她也不清楚真姐的身份,也没路留生那种一眼就能认出来对方身上带了什么玉佩的能力,所以看见真姐时,语气还是蛮正常的,“今天一大早就在院子里乱跑着找华镖头,他总搞些神神秘秘的事情,再这样下去,华镖头非得烦死他了。”

    “他……不会的吧,华荣月的性格可好了,从来不发火。”真姐道。

    “他真的从来没发过火吗?”黄娇来了点兴趣,她问,“我其实一直想知道……华镖头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你跟他关系挺好的吧,你知道吗?”

    华镖头?没听说过华荣月开过镖局啊?真姐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华荣月对外的伪装身份,毕竟六扇门经常出任务,伪装成什么人都不稀奇的。

    但是真姐忽然间有些小小的自豪,这些什么身份都弱爆了,她知道一个华荣月独一无二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是面前的黄娇不知道的。

    “没有,没有,他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哪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尽管真姐嘴上这么说着,但表情已经十分按捺不住了,上面写满了“问我啊,问我啊,我知道华荣月身份的惊天大秘密。”

    “……”黄娇看着真姐的样子,着实的沉默了两秒,她现在的心情,未必就没有刚才华荣月看见路留生时的那种想揍人的心情。

    不过她很快就跳过了这个,用一脸八卦的表情追问,“什么什么?你快告诉我啊!”

    ……

    “华镖头,你还记得这个东西吗?”路留生在华荣月的面前晃了晃那个小小的竹筒子。

    华荣月只看了一眼竹筒子,就认出了它,道,“我认识,怎么了?”

    路留生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加深了,他先是轻咳了两声,然后高深莫测的背过了身去,装出一副很深沉的声音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劝你还是尽早跟我说吧,咱俩都是朋友,这江湖之中,朋友虽然好像也不值当什么,但你我之间总该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喜滋滋的在心里偷着乐。

    没想到啊,没想到。

    华镖头居然会是那个传说当中的夜行大侠……咳咳,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有点想笑,这个故事绝对够他嘲笑华镖头一辈子的,因为夜行大侠这么接地气的称号,着实跟华荣月看起来没有一点联系,可这居然是同一个人。

    他准备等华荣月一会垂头丧气的承认自己是夜行大侠这件事后,就带着他去黄娇和那里哈哈大笑一通,顺便问问夜行大侠能上排行榜第几了。

    ……

    然而,就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华荣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手里暗暗的出现了一把大刀。

狗大户

    路留生并没有感觉到危险, 或者说,华荣月对杀气一向把控的很好, 丝毫不会让他感觉到危险。

    他还在那里背对着华荣月, 做出一副“你老实招了吧”的样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知道了什么?”

    咳咳,这是准备抵死不认吗。路留生在心里继续偷着乐,没想到华荣月居然这么好玩,被他发现了假装不认。这样说起来,华荣月性格有时候也不是老实到死板的吗。

    他继续用那种很深沉的语气说:“一直以来,都要偷偷的去干那些事情, 很不容易吧?”

    “……嗯。”

    “老实说我也不是故意想打听的, 这纯粹是偶然,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希望别人知道这个, 但是咱们两个是朋友, 有些事情你总该跟我说的, 你……你拿绳子干什么?”路留生转过头来, 好奇的看着华荣月。

    “啊……”华荣月淡淡的说:“我看见那边有匹马,准备做个套马杆跟它套上。”

    “嗯?”路留生转头看了看, “哪来的马?你从哪看见的?”

    用刀的话太容易被发现了,而且血溅的太多, 还是用绳子比较省力,古代弄死嫔妃的不都是勒死的吗,可见这个方法还是有一定的可行性的,处理起来也很方便……华荣月默默的盯着路留生的后背, 举起了手中的绳子……

    “你要是实在不想说,那就先不说吧。”路留生逼问到现在,忽然间升起了一丝同情之心,他不准备继续问华荣月是谁了,因为将心比心,如果他被别人发现了这种事,他也一定会蛮着,死也不说的。

    不过他还是蛮希望华荣月能说一说的,因为这件事真的很好玩。所以这会他哪怕是没办法真的问出什么来了,他也一定要偷偷的“嘲笑”他一会,还要回去跟黄娇他们说这件事。

    华荣月原本都要下手了,就听见路留生来了这么一句,她挑了下眉毛,看着突然“改邪归正”的路留生,不知道他这是搞得哪一出。

    路留生转过身来,用一种特别大度的语气说:“这件事吗……我就不笑话你了,不过你也真是的,没事出去搞这种事情干什么。”

    ……为什么要笑话她?她做了什么会让别人笑话的事情吗?

    华荣月陷入了一个哲学问题,难道自己是花面是一件很容易被别人笑话的事情吗?

    “但是我觉得吧,你这样不够好玩,你下次这样……”路留生话说到一半时,就忽然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有个人过来,看着他们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华荣月和路留生同时看了过去,路留生看见来人的时候呼吸一滞,来的人是江连焕。

    他现在一看到江连焕就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毕竟江连焕几乎一个人承担了路留生所有的心理阴影。

    江连焕看了眼路留生,皱起了眉问,“他怎么在这啊?”

    “……”路留生被这句莫名有些嫌弃的话给噎了一下,怎么说江连焕对外也是谦谦公子,看见他居然能用这么嫌弃的语气,可见是嫌弃到一定的程度了。

    他很想反驳一下江连焕,可又害怕江连焕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犯病了。

    华荣月看了一眼江连焕,江连焕找她这么急,恐怕是遇上什么事了,她暂时也没心情跟路留生搞什么,只是回头说了一句,“既然知道了就不要乱说了,否则容易惹出事端。”

    “惹什么事端?”路留生好奇的追问了一句,就有些结巴的说:“等等,你真的准备跟他走?你们俩……准备去做什么吗?”

    “这跟你无关。”江连焕说了一句,就拽着华荣月脚步匆匆的走了,路留生在后面看的胆战心惊,他不知道华荣月要跟江连焕去哪里,不过只要看见江连焕这个人,他就心惊胆颤。

    他虽然刚刚嘲讽了华荣月一阵,但还是不希望看见他出什么事的,江连焕这个疯子在路留生的心里就是个举世无双的神经病,更别提他的身份背景也成迷,是路留生唯一一个不想多接触的人。

    华荣月转过头奇怪的看了一眼,路留生今天真是怪怪的啊,这边都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还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用朋友的语气跟她说话,结果这会居然害怕起了一个江连焕。

    但华荣月不得不说……路留生这个人挺强的,其实本质上江连焕比她可怕多了。

    “快跟我来。”江连焕很急,这会连掩饰都不想怎么掩饰了,华荣月当即放下了自己心中所想,跟着江连焕冲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跳上了屋顶。

    路留生在后面,数次伸手却又放了下来,最后只能看着华荣月跟江连焕跑远了。

    “你要说什么秘密?”黄娇和真姐看见垂头丧气的路留生时,好奇的问到。路留生挠了挠头发,道,“那个不太重要了,现在我更担心一件事。”

    “什么事?”

    “……有时间再跟你们说,我先去找人去。”路留生说着就从这里消失了。

    ……

    华荣月跟在江连焕的身后跑着,她觉得今天江连焕有一些反常,他有些太过匆忙了,非常不像平日里出任务的样子。

    他带着华荣月先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屋子里,然后扔给她一身衣服,道,“快换,咱们一会出门要沿着小路走,记住不能碰到人。”

    华荣月看着这个小屋子惊讶了一下,这屋子她打包票,就连六扇门都不会有人知道的,她手上被扔过来的这身衣服是一件蓝色的衣服,摸起来料子就非同一般,穿上后更是很诡异的贴身。

    她有些奇怪江连焕到底从哪搞来的这种衣服,偷偷的看了一眼刚才江连焕取衣服的衣柜,就恰好看见了整整一柜子类似的衣服,把华荣月都看呆了。

    这些衣服想要做出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都是从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华荣月随手拽过了一件,这身很明显是冬装,现在完全用不上的款式。

    “咱们俩一会先偷偷的出去看一眼,如果他们要是发现咱们俩了,咱们就假装是前几天消失的那两个人。”江连焕一边往身上穿衣服,一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装傻子总会吧?到时候人家问你什么,你就装成傻子。”

    “呃……”华荣月默默的说:“如果你是说我消失的那两个邻居的话,那我只能说那个女孩子虽然眼睛看起来奇怪了点,但并不是傻子……”

    “傻不傻另说。”江连焕最后在华荣月的手心里揣了一个小小的,硬硬的东西,道,“咱们要紧的事情是现在就必须得出发了。”

    “你搞得这么神秘,该不会是背着六扇门的吧……”华荣月看着自己手心里这个硬硬的小纸包,好奇的低下头去拆,准备先拆出来再说。

    她一边专心的拆,一边无意识的发散思维,“衣柜里面的衣服连冬装都有,看来也准备了不止一段时间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被人发现,而且是在六扇门眼皮子底下做的,看来所图非小……”

    华荣月发誓自己真的是以一种带着暗暗赞叹的语气来说这些话的,当然对于按照以往的“华荣月”这个身份来说的话,她应该不会用这种语气,毕竟她是个老实人。

    但一旦把此时此刻的江连焕跟上辈子的回忆结合起来,华荣月就发现江连焕这个人是真的牛逼。

    这家伙心思深不可测,在六扇门都敢搞这种小动作。

    她终于把纸包拆开,里面出现了一颗黑色的,小小的棋子,这棋子泛着玉质的光,摸起来冰凉。

    华荣月看着这棋子有些发愣,刚想转头问问江连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忽然看见江连焕离她很近,手里还拿着一条绳子。

    “……你干什么?”

    “啊……我看那边架子有点晃,准备把它绑上,省的倒了。”

    ……

    华荣月猛地退后一步,一脸的“你过分”的表情,指着江连焕控诉,“你明明就是想杀人灭口!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要做什么!你欺负老实人啊是不是?”

    “行了,行了,这都不重要,咱俩快走。”江连焕熟练且心虚的把绳子往口袋里面一塞,然后推着华荣月往前走。

    他们俩很快就顺着一条小路来到了外面,华荣月发现江连焕这庄子里面的小路不比她花船里的小路少,论起狡兔三窟她和江连焕倒是非常有共同语言。

    她还挺好奇的捏了捏手上的那颗棋子,非常温润的手感,极品的墨玉,如果不是确定天易楼的那颗棋子就在自己的手上,她都要怀疑这个才是真的了。

    江连焕绝对是下了血本,连这东西都帮她找好了,直到今天才给她,看来今天确实要干的是一件大事。

    “咱们俩就这么出去吗?”华荣月好奇的问,“咱们这么偷偷摸摸的出来,身上可什么都没带啊。”

    “我知道,所以咱们得去先借点东西再走。”江连焕非常淡定的带着华荣月朝着一条路走去。

    这条路华荣月越走越熟,熟到后来她都皱眉头了,江连焕最终带着华荣月进了一间脂粉店内,店内的生意很火爆,客人很多。

    江连焕丝毫没有在乎在店内的那些夫人小姐们,大大方方的带着华荣月来到了这家留着八字胡的掌柜面前,道,“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一个车夫,一把长剑,再准备点吃的。”

    “呃……这位客人,您……”掌柜的冷不丁看见蒙面的江连焕有些发懵。

    江连焕看着身边的华荣月,对着她使了个眼色,华荣月板着一张脸,默默的,非常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玉质的簪子拍在了柜台上。

    掌柜的看见那根簪子一愣,然后马上道,“二位随我来。”

倒霉的

    在马车上, 江连焕津津有味的啃着鸡翅膀,华荣月面无表情的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一块糕点, 也啃着。

    两个人现在坐着的是一个豪华到有点夸张的马车, 花船的御用马车之一, 上面太零零碎碎的装饰都已经去掉了, 可是离远一看, 还是奢华到浮夸。

    按照江连焕的话, 就是好歹也是出去装x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普普通通的去,一定要收拾的特别利落,要让那些人一眼就觉得他们特别的“真”。

    华荣月对此提出了一些反对意见,江连焕翻了个白眼,吐槽了华荣月一句, “你以为易玲珑从天易楼里出来之后会像你一样窝在个小破地方当学徒呢?人家哪有你这么没有梦想。”

    这一句话硬生生把华荣月憋到内伤。

    花船的马车跟六扇门的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 六扇门虽然一直致力于把易玲珑时候的华荣月往妖艳贱货打扮,但是真论起感觉来,六扇门还是没有花船那个氛围的。

    毕竟六扇门有不少“戏服”还是从花船进货的呢,所以花船的东西肯定是要比六扇门更夸张一点的。

    华荣月坐在车上, 心想这算什么?

    以往都是六扇门帮她准备东西, 然后再让她这个真货亲身上阵去“演戏”。

    这会连“东西”都不用六扇门的人帮着准备了,干脆从源头做起,所有东西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弄的,而且弄的确实比六扇门那些人要容易, 且合适的多。

    那这个专业术语怎么说?

    不让中间商赚差价吗?

    马车带着华荣月两个人一路朝着某个山沟沟里面跑了过去,华荣月走到快一半了,还是不知道江连焕想要去哪,于是就问,“咱们到底去什么地方啊?你先跟我说一声。”

    “我之前托天易楼里的那两个人给我找一样东西。”江连焕道,“他们好像找到了点眉目,所以我过来看看。”

    马车终于停到了这处山沟里最平坦的地方,前面的地段马恐怕是过不去了。

    华荣月下了马车,狐疑的跟着江连焕看了看周围,江连焕也跟着走了下来,他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竹管,这竹管的模样华荣月格外的眼熟。

    “哎呀,这个是……”华荣月看着这个竹筒,着实愣了一下,这东西她见过。

    “那些人在这里挖了个地洞,然后把重要的东西全都搬到那里面去了。”江连焕信心满满的说:“之前我一直找不到那些人,就因为差了这个东西,别看这虫子小,这虫子的嗅觉特别敏锐,能顺着风就找到他们藏在哪里。”

    华荣月看了一眼这个管子,在开盖之后,里面缓缓的爬出了一只虫子,这虫子的样子看起来跟路留生的那只有些不同,应该不是一个品种的,个头也大上了一圈。

    “一会跟紧点。”江连焕有点紧张的说:“这虫子飞起来的速度很快,小心一不留神就跟丢了。”

    这虫子的背部是那种泛着金属色的硬壳,看起来倒有点像某种甲虫的放大版。

    华荣月看见这虫子的时候倒是松了一口气,既然这虫子跟路留生的那种不一样,就应该会好好的找路吧,不会做出跟路留生的那只虫子相同的动作……

    就在华荣月这么想的时候,那只虫子在管子口旁沉默了几秒,然后伸出它的两只触须往前面探了探,不知为何华荣月竟然从它的动作之中感到了一丝迷茫。

    它的两只触角认真的探查了一下之后,张开了那双翅膀,动作很慢的飞了起来。

    华荣月和江连焕的眼睛默默的跟着这只小虫子走,看着它越飞越慢,越飞越慢。

    “这是要去哪啊?”江连焕问,“怎么往回飞了呢?难道是我找错了地方?”

    他刚说完,就看见那往回飞的小虫子最后“啪”的一下子,贴在了华荣月的肚子上面不动了。

    ……一时间,整个场面都非常的寂静。

    江连焕默默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把虫子拽了下来,然后又松手。

    只见这回虫子就非常的坚定不移了,在江连焕放手的一瞬间,就像吸铁石一样,又“啪”的贴回了华荣月的肚子上。

    速度非常之快,江连焕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这虫子快起来的时候,眼睛还真的看不太清楚。

    华荣月害怕江连焕觉得太尴尬,还用特别开心的声音夸了它一句,“哎呀,你看它飞起来还真的挺快……跟你似的。”

    ……

    “阿折哥,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啊?”

    李静怡一边练剑,一边好奇的问坐在一边的阿折,阿折撑着腮帮子坐在旁边,一脸困倦的说:“杀猪的,杀了十来年猪。”

    李静怡默默的看了一眼阿折这个可能干不过猪的小身板,手中的剑慢慢的停了下来……

    “不要联想,不要瞎想奇怪的东西。”阿折连忙从树上跳了下来,“猪拱不了我的,跟隔壁三嫂家养的那头猪拱人的场面完全不一样”。

    齐大夫在屋子里看了一眼,转头对正在屋子里坐着的萧翰和万浮莲说:“今天请人家来吃顿饭吧,对门这个新来的伙计总过来带着小怡练剑,看着也挺辛苦的。”

    萧翰吐掉了口中的瓜子道,“要我说啊,这种所谓的退隐江湖,来这个小地方当伙计的人,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你还偏偏信他们以前在江湖上面混过,哪个厉害的角色会放着大侠不当,来这当伙计?就例如某个动不动三天两头就溜的……”

    “咳。”旁边的万浮莲清了一下嗓子,萧翰瞬间就没了声音。

    齐大夫完全装作没有听见萧翰话的样子,对万浮莲道,“小莲,一会叫人家进来吃饭,中午做几个好菜。”

    “行。”

    万浮莲刚想出去,就被皮笑肉不笑的萧翰给按下去了。

    “你在这坐着,我这就请他进来。”萧翰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阿折还在门口教李静怡挥剑呢,老实说,李静怡的天赋令他心惊,他在李静怡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这么厉害过。

    不过现在阿折还是可以仗着经验欺负一下李静怡的,李静怡又一次在跟阿折的交手中败退。

    “哼哼。”阿折拿着根小木棍子,特别嚣张的模样,李静怡又一次静静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她说:“阿折哥,你以前杀猪的时候用的也是刚才那一招吗?”

    “还行吧。”阿折从鼻子里哼了两声,“不过这对付的是体型比较大的猪,你这种个头的小猪一般用不上,能让我用上这一招,也是你的荣幸……”

    他刚说完,就忽然转过了头,然后就看见一个长相俊朗,眼神冷厉的男人正在看着他。

    这个男的站在那里非常的有气势,看打扮就跟这里普普通通的小镇居民不同,腰间更是别了一把好剑——这把剑好到阿折在看见它的第一眼甚至能喊出它的名字。

    他剑眉星目,整个人看起来自带有一种出身于世家的气质,算得上不怒而威。

    阿折莫名的心虚了一秒,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个人他认识,就是对面这家医馆里的人,当然你跟阿折说这样的人指望着在这里干活糊口那他是绝对不信的,这一看就是纯体验生活的。

    对门这家医馆挺奇怪的,明明开在这么个小地方,大夫的医术却比许多开在大城市里面的大夫要高,而且这里面的一个小孩都会这么厉害的剑术,实在不像是一家普通的医馆。

    阿折隐约的觉得李静怡的剑术应该就是面前这个男人教她的,这样的男人阿折一概默认为“非常危险”,所以他一直避免着与这人碰面。

    结果倒好,不碰面则已,一碰面就听见他在跟人家小女孩讲杀“猪”的事情。

    但愿他听不出来这个猪是什么猪吧。

    阿折心里这么想着,但他总觉得希望非常的渺茫,他见过的厉害角色无一不是人精,果然,他就看见萧翰语气特别差的说:“一会来百草堂吃饭。”

    萧翰的语气非常不好,但是阿折竟然心里泛起了一丝诡异且安心的感觉。

    ……啊,就是这种感觉才是按照正常发展的啊。

    阿折瞬间满脸笑意,十分真诚,万分恳切的对萧翰说:“谢谢,谢谢……我中午就过去,麻烦你了。”

    ……萧翰原本还十分讨厌阿折的。当然他也不是无缘无故讨厌的,严格来说只要没事能跟万浮莲聊上几句,长的还有点帅的男的他都讨厌,包括但不仅限于阿折。

    但此时此刻,他头一次心里生出了一种浓浓的诡异感。

    万浮莲和齐大夫等着萧翰像往常一样臭着脸回来,没想到萧翰回来的时候龇牙咧嘴的,手还不停的摸自己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怎么了?”

    “我感觉……”萧翰有些一言难尽,“对面那个小子好像脑袋有病,说不太好,反正不太像个正常人。”

    “我看你才不像正常人呢。”万浮莲翻了个白眼,推着萧翰道,“你赶紧帮我晒药材,我先去后面做饭了。”

    “行,你去吧。”萧翰居然头一次主动干起了活,疯狂的颠着小簸箕,似乎要平息自己的内心。

    华荣月和江连焕依旧面面相觑的站在那里,过了许久,江连焕缓缓,缓缓的,抽了一下嘴角。

    “这真是个意想不到的局面啊。”他咬牙切齿的说:“这是哪个倒霉的给我弄成这样的。”

裂缝

    华荣月和江连焕在那里鼓捣了半天, 这只虫子还是死死地扒在华荣月的身上不动。

    但后来华荣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江连焕这只虫子是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弄过来的,最后弄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有些对不起他。

    到了最后, 江连焕都已经放弃了,他跟路留生一样放弃了这只虫子,任由它扒在华荣月的身上, 连竹筒子都扔到了一边。

    “现在怎么办?”华荣月问, “这虫子……好像没什么用啊。”

    江连焕站在一边, 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华荣月看着他突然抬头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她, 觉得有些毛毛的,就问,“你干嘛?”

    “你把手给我, 我有用。”江连焕道。

    华荣月听了这句话总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江连焕像是在计划什么非常诡异的东西一样,但是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就在华荣月的手伸到江连焕的面前时, 江连焕忽然拿出一把刀, 他迅速的在华荣月的手腕那里割了一个口子。

    “啊……”华荣月看着自己的手腕,茫然的发出了一声感叹词。

    手腕那里可不像别的地方,就仿佛慢动作一样。

    割下去的一瞬间, 华荣月就看见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等反应过来之后,她都惊呆了。

    那只趴在华荣月肚子上的虫子一下子调转了方向, 坚定不移的朝着华荣月的手腕爬了过去。

    江连焕二话不说,转头拽着华荣月就开始在这一片山头来回的跑。

    华荣月道,“你要去哪啊!别跑了,我的手还在流血啊。”

    “赶紧多跑几个地方,不然一会伤口都愈合了。”江连焕非常淡定的说道。

    “愈合啥啊!你为什么不割你自己呢!”华荣月喊。

    虽说知道这口子确实死不了人,但是被割的是自己,华荣月还是觉得十分不爽的。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个甲虫,眼看着都快要爬到伤口处了,又十分不爽的伸手把它死死地按在了那里。

    江连焕带着华荣月从东头跑到了西头,在跑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忽然间就停在了那里。

    华荣月也跟着他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那里,她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江连焕突然又停了下来,以为他又突然抽风了。

    但是后来过了一会,华荣月忽然明白了江连焕为什么会在这里停下。

    她的耳边传出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就跟下小雨似的,那种“沙沙”的声音,但是仔细一听,比那个声音要更加密集一点。

    华荣月默默的低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后看向了脚下。

    江连焕也跟她一起看向了脚下。

    ……

    阿折过来吃饭的时候十分的老实,捧着碗,只顾着猛夹自己面前的菜,别的菜都不敢多动的。

    万浮莲和齐大夫刚才都被萧翰搞得神经兮兮的,这会看见阿折都放心了起来。

    这人哪里奇怪了,奇怪的明明是萧翰吗,这是个多乖的小孩啊。

    “那个……萧翰大哥呢?”阿折吃到一半的时候,弱弱的问。

    “哦,他不舒服,在后面待着呢。”万浮莲道。

    其实不是不舒服,是萧翰觉得阿折这人有点奇怪,不想跟他在一起待着,所以找了个借口去后面躺着了。

    阿折听了之后反倒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人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是给他的一个警告,让他不要乱来吗?

    阿折对萧翰的第一印象还是非常高的,目前为止,这是个“有实力,有内涵,而且很深沉的男人”,阿折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就例如说今天吃饭时候的这个选择避开他不见的操作,阿折就看不透。

    李静怡也在阿折的前面吃饭,她吃饭属于很认真的那种,一口一口的,吃完了之后把碗规规矩矩的放下。

    阿折等着他放下碗的一瞬间就也跟着放了下来,齐大夫有些奇怪的问,“你吃饱了吗?”

    “吃饱了。”阿折道,他看了眼李静怡道,“那个,我先走了,明天有时间再教你练剑。”

    他说完就走了出去,其他人都没有拦住他,李静怡觉得阿折今天怪怪的,好像比平时要着急很多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在躲着什么人。

    他在害怕谁吗?

    李静怡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转了转头,开始在四下找起了什么。

    阿折叹了口气,今天他不太想在这里待着了,想着一会把店里的事情干完,就出去逛逛。

    结果他还没出去的时候,就忽然看见李静怡站在门口那里,拿着剑安静的看他。

    “呃……”阿折看着李静怡的时候,沉默了几秒,李静怡好奇的说:“你是要走吗?”

    “……有这个打算。”

    “你为什么走呢?”

    “出去散散心。”

    李静怡坐到了门口的一条板凳上,道,“所以你们这些人真的很奇怪,没事就经常出去,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好长时间回来之后,不是说去看亲戚就是说去散心。”

    “还有谁也这么说过吗?”阿折好奇的问。

    “我哥。”

    阿折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不过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可能……他也只是有事吧,所以有些事情不想让你知道而已。”

    “可是……”李静怡说了两个字又憋了回去,阿折走了过来,用“你这个小屁孩”的眼神看着她道,“大人们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情,一般都是有道理的,小孩呢就不需要多问,当作不知道就好。”

    “无论他要做什么。”

    “呃,对,无论他要做什么。”

    李静怡又静静的看着阿折,阿折觉得这个小屁孩真的挺难缠,后来一想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就释然了,他当年在这个岁数时也是个满脑子稀奇古怪想法的小孩。

    只不过天易楼没那么多空间能让他找个人问出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所以他就这么一路乱七八糟的活过来了。

    阿折没有继续跟李静怡说话,只是莫名的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准备朝着前面走,他刚出门没几步,就听见李静怡在后面问,“你真的是要去散心吗?”

    “是啊,不然呢。”

    阿折看着自己的手腕说道,他的手腕那里有着一条青色的血管,血管的颜色跟别的血管相比起来要更加的深一些。

    李静怡的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楚他在干什么,阿折最近一直在强迫自己尽量不要想这些,但奈何不住那些东西频繁的“提醒”他,“提醒”到他真的想无视都不可以的地步。

    李静怡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孩,阿折对于这种小孩子,心防会比对一些成年人的要少一些。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散心是个很不错的事情,没事的时候散散心也不错……毕竟人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有机会去外面走走的。”

    “怎么没机会?”李静怡奇怪的问。

    “你随时都可以啊,大姨那里又没有太多的活,你做事情也麻利,只要做完了以后,想散心就可以去散心的……”

    “我可能快要死了。”阿折淡淡的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说些话来打断一下李静怡,让她先别说话,让他出去散散心就好。

    所以他淡淡地说:“我可能快要死了,小屁孩。”

    ……

    李静怡活了十多年以来,可能是头一次有人管她叫小屁孩,当然静怡小朋友也不是什么乖乖的孩子,一般情况下,这么叫她的应该都被她直接一剑打趴下的。

    但很罕见的是,现实里她并没有动。

    她非但没有动,反而僵在了那里。

    阿折说完这句话就有一些后悔,他刚才完全是因为胸口有一股闷气,所以才这样说的,结果他转头一看,就知道李静怡应该是被他吓到了。

    他僵了一会道,放缓了声音道,“我就开个玩笑,你别紧张吗,我就随口瞎说的,你看我这身板,哪像要死的人啊……”

    他刚说完这句话,忽然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有种奇怪的感觉从身体里冒了上来。

    李静怡看他忽然闭嘴不说话了,就奇怪的问,“你,你怎么了?”

    她刚问完,就看见面前的阿折表情忽然扭曲了一下,那种扭曲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样。

    然而过了短短几秒,他就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来。

    李静怡眼看着面前的地上被吐了一片红色,她看的一愣。

    这血的颜色也是有区分的,阿折吐出来的血颜色看起来特别的红……惨红惨红的颜色。

    她愣了一会,果断的拖着阿折就要往百草堂里冲,阿折挥了挥手制止了她。

    他艰难的说:“别叫人,把我先弄到没人的地方去。”

    李静怡都看傻了,这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手还在执着的把阿折往百草堂里拖。

    “别动,我这病齐大夫治不了。”阿折笑了一下,咳嗽着说:“先帮我把这地上弄干净。”

    ……

    华荣月和江连焕挖了差不多快半个小时了,江连焕一脸的崩溃,“跟你出来就是倒霉啊……就从来没有顺心的时候。”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吗?”华荣月也弱弱的说:“你来之前也没说明白啊。”

    就在二人彼此甩锅的时候,江连焕忽然一下子挖空了,他愣了一下。

    接下来,华荣月和江连焕就看见地上的某个地方开始缓慢的塌陷,慢慢的,他们脚底下出现了一条大裂缝。

    裂缝越来越大,蔓延了差不多方圆五米内,华荣月看了眼江连焕,最后用铲子在地上墩了一下,瞬间整块地面就都坍塌了下去。

    就在这里塌下去的一瞬间……华荣月和江连焕迎面碰见了一群惊慌失措的人。

    一股寒风扑面而来,这里的气温跟地窖一样,还伴随着一种十分难闻的味道。

    华荣月听见的“沙沙”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清晰无比了。

    那是一群虫子的翅膀聚集在一起扇动时发出的声音。

看书

    这地底下除了虫子,还有很多的人。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太像华荣月平时能见到的那种款式, 而像是某种非中原民族的款式。

    这些人在华荣月和江连焕掉下来之前都还在查探虫子的情况, 毕竟一堆虫子忽然间开始疯狂拍翅膀, 怎么说也是不正常的。

    然而, 他们在这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所有的手段也都用上了, 还是没办法让这群虫子安静下来。

    就在他们思考是不是应该再叫别人过来看看的时候……房顶就突然塌了。

    “kua”的一下, 塌的莫名其妙的。

    他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头一次碰见这样的事, 当时这群人都吓傻了,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华荣月和江连焕跟两个外星生物一样从天而降。

    华荣月看了眼看了眼这个屋子,这屋子看起来就像什么奇怪的小展览室一样,屋子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小罐子, 基本都是瓷的和木质的。

    偶尔能看到那么几个透明的琉璃罐子, 这些罐子都被高高的摆在一个单独的地方。

    然而正因为它们摆的高, 所以它们是第一批受到冲击的,屋顶塌下来的时候,散落下来的碎石第一个砸中的就是这些罐子。

    琉璃罐子又十分的脆弱,被碰一下都容易碎的那种,地上现在多了很多碎片。

    华荣月眼看着一个罐子被砸的四分五裂, 里面的虫子虽然看不见, 但华荣月估计应该也是gg了。

    屋子里的这些人看起来也都不是会很多武功的样子,所以这会除了抱头乱窜外,没有一个朝着华荣月和江连焕打过来的。

    但华荣月和江连焕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过一会或许就不一定了,华荣月现在分秒必争,一会一定会有大批量的人朝着这边来。

    这个地方有很多个通往其他方向的“道路”,但是装修的不是特别好,跟之前她和江连焕在天易楼的某个大本营那里看见的地牢差了不知道多少个级别。

    尤其是这里的“通道”甚至连个门都没有,被华荣月和江连焕这么一暴力破坏,干脆就塌了一个,其他人都在拼命的朝着别的通道挤。

    华荣月和江连焕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那些人挤的险些发生踩踏事故,颇有种说不出来的戏剧感。

    她伸手拿起了一个掉落到地上的罐子,晃了晃,打开了它,里面的一只小小的虫子飞了出来,然后也跟之前的虫子一样,缓缓的趴在了华荣月的胳膊上。

    真有意思……华荣月环视了一圈屋子,之前路留生说过什么来着?这虫子……一只几十万两?

    这一屋子……能有多少钱呢?

    一想到这里,虽然趴在华荣月胳膊上的虫子样子有点隔应,但华荣月看着它们,还是不知不觉的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江连焕冷不丁一转头,看见华荣月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说:“你什么表情?”华荣月才定了定神,恢复了正常。

    她以为这里才是他们此次的重点,连忙开始收集地上的小罐子,没想到被江连焕一巴掌打掉了下来,道,“快走,咱们要去另外一个地方,咱们这一次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些东西。”

    “啊?”华荣月有点微愣,就看见江连焕转头朝着另外一个通道跑了过去,顺便推开了所有堵在入口处的人。

    “等等,这虫子你不拿了吗?”华荣月有点傻眼,“这些虫子看起来就很宝贵的样子,拿几只回去给六扇门也好啊。”

    “不用。”江连焕的语气莫名的有些冷,“这些虫子都是蛊虫,一只或许就能要了几十个人的命……既然咱们这一次来的目的不是杀人的,那何必去拿它们呢?”

    一只能要几十个人的命?华荣月被这话中隐藏的含义惊的跳了下眉毛。

    她一边跟着跑,一边心里满是疑惑。既然连这些虫子都不算是他想要拿的东西,那什么才算是呢?

    ……

    李静怡在这附近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终于挑中了一个小小的柴房。

    她把阿折拖到这里后,自己拿了小抹布和水盆又回去了,准备清理阿折留下来的痕迹。

    阿折半靠着柴火堆,闭着眼睛歇息。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脉,略微有些急促,不过倒是一直跳动的很有力。

    他心里有些疑惑,心说毒发作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吗?

    ……不知道啊,他之前也没有经验啊。

    阿折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面的那条线,看起来还是青色的,没有往上蔓延或者变黑的趋势,可是他明明记得之前有前辈也曾经试过,他说这毒发作的时候,手上的这根血管会在一瞬间变成青黑色的。

    怀着这种奇怪的心情,他认真的摸了摸自己的血管,但等了五分钟左右,他的身体除了那口血外也没发生什么别的变化。

    李静怡慌慌张张的搬来水盆,开始擦被阿折弄脏的地面,但是这地面的材质是石头的,怎么说也不像是能把血迹擦干净的,更别说李静怡还耽误了一段时间,血迹都有些干涸了。

    她在这里辛辛苦苦擦的时候,门口忽然进来了一个人的脑袋,那人好奇的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之后问,“咦?小怡,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静怡背对着门口擦地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僵在了那里。

    外面的人走了进来,伴随着一串珠玉碰撞的声音,一个女人探头看了看李静怡。

    她看见李静怡蹲在地上悄悄地搞些什么,就走上前来想看的更清楚一点,结果被李静怡手忙脚乱的挡住了。

    女人往左边看,李静怡就往左边挡,女人往右边看,李静怡就往右边挡。

    李静怡挡了好几下,发现好像身后的那个女人没有再继续看的意思了,就稍稍松了一口气。她这口气还没有喘匀,忽然间身后有个人直接站在她的脑袋顶上,从上而下弯了一个奇怪的弧度,刚刚好就看见李静怡挡住的那些东西。

    “啊……”李静怡茫然的看了看这个女人。

    “你在擦这个啊?早说啊。”这个女人道,“这么擦是擦不干净的,你不如直接把最上面那一层用内力抹平就好了,就像这样。”

    女人伸出自己的绣花鞋,在地面上碾了一下,瞬间地上的那一片就像是被重新削下去了一片似的,红色变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微微有些泛白的地皮。

    李静怡看着这地面还有点茫然,那女人把她手上的抹布和盆接了过来道,“谁吐的血?让他自己来收拾,你干嘛要给他收拾。”

    “他……现在有点不太方便。”李静怡喃喃的道。

    “现在还不方便呢吗?”女人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她看见李静怡点头后,带着一种很有兴味的笑意说:“那你带我去找他,我来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

    ……

    华荣月和江连焕已经从刚刚的那个塌陷处跑了出来,朝着某条通道往前面跑。

    华荣月一边跑一边问,“咱们俩搞得动静这么大,现在估计所有人都知道有人闯进来了,完全没有必要偷偷溜进来,那你带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啊?”

    “你不懂,我要找的那样东西,必须你去拿才能名正言顺。”江连焕道。

    啊?什么东西必须叫上她才能名正言顺?华荣月一脸茫然。

    这里也是一个地牢,跟之前华荣月和江连焕找到小蛊王的那个地方特别的像,但是完成度要下降很多。那边的墙壁上都被加固过,这里完全就是土培的样子。

    连周围的蜡烛都是随随便便插到墙上去的,以至于华荣月走着走着就觉得这里特别像一个放大版的蚁窝,她和江连焕就是在蚁道之中来回的穿梭着。

    江连焕完全不知道是按照什么方向来走的,华荣月只是跟在他的身后跑。

    可是跑着跑着,华荣月忽然发现江连焕的眼睛红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的样子,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然而华荣月没有察觉到任何奇怪的地方,她的状态很好,所以她最奇怪的反而是江连焕的反应。

    江连焕跑到一片空地上时,闭上眼睛停了几秒,过了会才睁开了眼睛,指向了一个方向,“去那边。”

    “你……”华荣月觉得江连焕现在的状况非常的奇怪,不过江连焕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就闭了嘴。

    直觉告诉她,现在的江连焕最好还是不要跟他说话为好。

    江连焕看了华荣月一眼后,就加快了脚步,华荣月忽然发现自己保持原来的速度,都差点追不上他了。

    她心里一惊,一咬牙,又加快了一些速度,这才追上了江连焕。

    又过了一会,华荣月突然发现四周有一些眼熟,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周围的墙壁已经是建好的了,这里明显能看出来比外面的那些“半成品”要强很多,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华荣月对这个左绕右绕的感觉十分熟悉。

    等等,这好像也不是错觉……

    又绕过了一个弯之后,华荣月忽然就对这个地形特别的熟了,她甚至没过去,就已经猜出来,这条道路的尽头,应该是一个摆满了架子,架子上放满了书籍的屋子。

    ……如果天易楼地牢的布局都是一样的话,那么理应是这样的。

    华荣月跑的速度忽然就慢了一些。

    她慢慢的走了过去,接近了那个小小的屋子,然后就看见了江连焕背对着她,站在一个摆放着烛台的屋子前,翻看着几本书。

    那书的样子和封皮都让华荣月格外的眼熟,以至于她一时间都不敢往前面再凑上去了,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

    江连焕皱着眉头,认真的看着这几本书,书刚刚被他翻了几页的样子,华荣月站在门口,有点半进不进的意思,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她上一次从那个地方离开的匆忙,所以有很多书都没来得及详细的翻看,这一次看这边的架子上果然也摆着满满的书,看来那边的东西全都搬到这边了。

    江连焕正对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华荣月悄悄的凑了过去,从他的背后看了一眼,刚好就看见了一行字。

    【蛇十分的不听话,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对他换一种方法……】

    刚看到这句话时,前面的江连焕忽然回头,若有所觉的看了华荣月一眼。

    华荣月猛地低下了头,手指头悄悄的扣着书桌的表面,任由江连焕看了过来,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不,等等,那句书里的“他”一开始用了那个“她”,看了评论忽然间发现自己写的不太对劲了,古代应该没有“她”吧……这个完全就是写顺手了,把这个改掉,改掉,性别马甲不会掉……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花船的邀请函

    江连焕像是丝毫都不担心有人会来一样, 只是站在那里, 认真的把书翻看了半天。

    华荣月站在一边也不能闲着, 她也拿了一本跟着看了起来, 正好看一下当时她落下的几本到底都写了什么。

    她一翻开, 这一本写的赫然就是有关于华荣月在六扇门生活的事情。

    华荣月,“……”

    跟这个内容类似的华荣月手头也有一本, 她还曾经看过,讲的就是她加入六扇门之后的故事。

    老实说,看见这东西让华荣月的内心很不舒服,就像身后跟了个变态一样, 恨不得把她一天上几次厕所都给记录下来。

    华荣月因为这个还担心过很多次六扇门里会有许多探子, 后来就淡定了。

    毕竟六扇门里的探子太多了, 她自己都算一个探子,她能探查别人的秘密,别人也能探查她的秘密,所以不差那么一个两个的。

    这本记载的比那一本要更详细一点, 华荣月看了看里面的内容,这内容似乎还是有断层,不过这个断层跟上一本的不一样。

    上一本华荣月看见的断层是因为书本缺失而造成的断层, 而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中间那一部分就突然断了。

    不, 或者不能说是突然,在某个时间段里,有关于华荣月记录的频率忽然变低了很多, 慢慢的华荣月的记录就消失了。

    这本书绝对并没有记录完有关于华荣月的事情,最后一次记录的还是华荣月上个月在江连焕家里不小心失踪的事情。

    总的来说……华荣月似乎是透过这些东西,看见了一个社畜的苦逼工作日常一样。

    社畜每天兢兢业业的负责记录,一开始她这个项目看起来非常的有搞头,所以一堆社畜围着她忙活,到了中途,她突然变得没什么价值了,那些社畜们就不得不把她扔到了一边。

    能这样被人扔到一边倒是很让人开心了……只是这让华荣月内心里有些微妙。

    她心说这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断层的呢?这个时间点应该非常的重要,于是她又往前翻了翻,想找到那个时间节点。

    如果说平时,华荣月是绝对不会这么放肆的,居然敢在敌人的大本营踏踏实实的停下来翻笔记,毕竟就算是上一次她自己进来这里时都是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但这一次或许是因为有江连焕在旁边,对于这个人的阴损性格华荣月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她居然安安心心的站在那里看。

    看了半天,华荣月终于找到了记录频率减慢开始的时间,貌似是在当时华荣月有一次回花船的时候,这个记录的频率就忽然间变慢了。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华荣月还猜不太明白,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记录倒是验证了江连焕曾经对华荣月说过的一句话。

    那就是“有一部分人一直不相信你是真正的易玲珑”这一句。

    华荣月随随便便的翻完了这一本册子,放下册子的时候,只看见江连焕正在盯着她。

    “你看我干什么?”华荣月问。

    “没什么。”江连焕低下头道,他把这些册子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两个该走了。”

    江连焕这人无论是来还是走都非常的迅速,华荣月果断的把桌子上的几本书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跟着江连焕朝着来时的路跑了出去。

    几乎就在华荣月和江连焕离开这个地牢的那一秒,她和江连焕都听见了身后传来的非比寻常的声音,那种声音就像是某个人在痛苦的哀嚎一样,又或者是许多人在同时发出哀嚎。

    华荣月转头想看一眼后面,却被江连焕拉了一把,她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转头继续跑了起来。

    两个人好不容易的跑到了那匹马停着的地方,那匹马微微的有些躁动,伸长着耳朵,似乎在认真的倾听着什么。

    江连焕一把拽住了缰绳,拉着华荣月跑了上去,华荣月听着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连忙跑了几步,跟着他上了车。

    直到跑上车的最后一秒,华荣月才有机会回头看一眼。

    身后有乌压压的人跑了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痛苦的神色,这些人给华荣月留下的印象特别的深,因为她很少看见这种仿佛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痛苦的表情。

    几乎在同一个时间,百草堂的阿折忽然间表情特别的扭曲,猛地又吐出了一大口血,血之中还伴随着某些东西的碎片。

    “呦……”他对面的那个女人露出了很暧昧的微笑,“看来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啊。”

    “你跟李静怡认识?”阿折擦干净了嘴边的血后问。

    他没有叫“小怡”,而是直接说了名字,因为他认识这个女人,想当初他和李静怡还是因为这个女人才搭上话的。

    他本以为当时李静怡是被这个女人给威胁了,没想到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居然找上了门来,这让他只能想到一个结论——李静怡和这个女人认识。

    没想到。

    要说没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那应该是骗人的,但是李静怡的年纪那么小,真的让他生气的话,他还暂时生不起来。

    算了,也只是成王败寇而已,他想。

    对于阿折来说,现在考虑太多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他觉得对于自己来说,想太多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个女人静静的看了阿折一眼,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中的蛊,又是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不过眼下来看,你暂时还有一丝活着的希望,所以不要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跟你是同样的人而已。”

    阿折闭着眼睛,似乎已经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看看这些东西。”女人蹲下来翻捡着被阿折吐出来的碎片,“残肢,头部……这只虫子在你的体内受了一翻罪啊,难道你居然也是个蛊王吗?可惜啊……你本来还可以成功的,可是在这种状况下,你可能撑不过去这一关了。”

    她看着阿折依旧闭着眼睛,一副马上就要立地成佛的模样,俯下身,用一种诱惑的声音说:“但眼下,却有一个机会……你或许可以活下来,只要我帮你一把,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阿折依旧还是闭着眼睛。

    女人丝毫不着急,她最后用诱惑的声音道,“哪怕你没有成功,你也会死的非常舒服的,只要你答应了我。”

    ……

    过了几秒钟,女人的表情忽然尴尬了起来。

    她发现阿折连一丝激动的意味都没有,这跟女人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像阿折这样的人,她倒是见过不止一两个了,大都是心如死灰的那一种,对于他们这种人,生的诱惑远远比不上死的诱惑。

    以至于女人认为自己提出来的“舒服点的死法”绝对是能够打动他的条件,结果他反倒是无动于衷。

    但在女人的经验中,阿折现在应该是非常的难受了,那种难受的感觉一般人都感受不到,是一种灵魂深处的痛苦,以至于能让人哀嚎出来。

    阿折的脸苍白的跟一张纸一样,但是牙关一直紧挨着,他过了许久,终于睁开了眼睛,带着种嘲讽的笑意看着女人。

    他虽然现在脸色已经惨白的跟死人一样了,但他笑起来还是嘲讽意味十足,让女人莫名的有种诡异的憋屈感,阿折一边笑着一边对女人说:“我虽然快要死了,但是死这件事最起码还是我能掌控的,所以别用你的那些小手段来对付我。”

    天易楼的杀手们都选择不了自己的活法,但却能选择自己的死法。

    以天易楼里的那个高压环境来说,自杀也并不是一个罕见的事情。这虽然听起来很心酸,但是对于天易楼的杀手们来说,这确实是他们唯一能够掌握的东西了。

    阿折冷冷的看着女人,女人也怔怔的盯着阿折,两个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感。

    ……虽然阿折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女人的眼中,莫名的像一只炸毛的猫。

    “唉……”过了许久,女人才叹了一口气,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红唇,道,“真拿你没有办法。”

    阿折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副闭门谢客的样子,似乎已经准备像老僧一样坐化了。

    女人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阿折这个人诡异的对她的脾气,或者说挺对花船的脾气,算起来花船上也有很多这样死犟死犟的人。

    只不过阿折这会说什么都不想再听的样子,所以女人最后只能无奈的选择离开。

    她走之前伸手扶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簪子,纤纤素手衬着金色的光芒,显得手指分外的白。

    簪子反射出来的光照应在了阿折的眼中。

    他本来几乎都快要失去意识了,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看着,只觉得这个簪子上面的花格外的熟悉,熟悉到他几乎以为自己疼出了幻觉。

    “等,等一下。”

    女人忽然听见阿折从身后叫住了她,她惊讶的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阿折一脸恍惚的看着她道,“是你吗?”

    是……谁?女人猛地转头看了看,几乎以为自己是撞了鬼。

    这里还有别的人吗?

    她看着阿折的脸,他此时的表情跟刚刚确实不一样,女人能够明显的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一种欣喜的样子。

    “是你……过来了吗?”阿折说完这句话后忽然清醒了一点。

    他视线猛地对焦,对焦到了一脸惊讶的女人身上,一下子就意识到,这个女人并不是那个人。

    但阿折的大脑忽然间无比的清晰。

    他问,“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声音

    女人愣了一会, 忽然笑了出来。

    她说:“你刚才不是死活也不愿意答应我的吗?连我想说什么都不想听, 这会儿还问这个做什么?”

    “不, 我错了。”阿折道歉的十分真诚,“请你告诉我吧。”

    女人又笑了两声, 渐渐的笑声也低了下去。

    如果是别人,她或许还能嘲笑一下对方软骨头,贪生怕死之类的,但面前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人也搞不太懂。

    他好像是刚刚忽然看见了什么东西以后, 就忽然改变了性格一样。

    女人想了半天自己身上能有什么引起他兴趣的东西, 却一直想不出来。

    “呃……好吧。”她过了会,最终还是犹豫的说道。

    阿折这个人如果就这么死在这里, 她还是很可惜的。

    不过拉别人进套时,女人内心里都能有一种开心的感觉, 但是拉这个人进套, 不知道为什么她反倒是毛毛的。

    阿折安静的看着她,眨着自己的眼睛, 整个人看起来皮卡皮卡的,散发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卖萌感。

    女人毛毛的走了过去,划开了自己的胳膊, 对他道,“你可悠着点……我跟你说,你,你要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肯定,肯定就在这里直接把你解决掉。”

    “怎么会呢。”阿折笑了笑,“我怎么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他趁着这个时候,又看了一眼女人头上的簪子。

    确实就是那个形状。

    能在这里突然看见这个东西,阿折莫名的有种命中注定的缘分感,本来活的就已经挺憋屈了,想死又忽然被吊了一口气。

    这该怎么说。

    虽然这件事目前看起来,通通都跟那个人没什么关系一样……但阿折的内心深处,还是莫名的有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

    这是什么破事啊,人在千里之外也能隔空玩人,阿折一边吐槽着,一边看着女人猛地划开了她和他的胳膊。

    ……

    华荣月和江连焕如同两个逃难的难民一样,飞奔到了一个山脚之下。

    原本去之前两个人还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这会两个人虽然衣服也不见凌乱,但给人的感觉总有些灰扑扑的。

    华荣月嘴角咧开来,有点艰难的笑了一下,转头看了眼江连焕,他的眼睛早在离开那里之后就已经恢复正常了,这会撑着脑袋,一副半困不困的样子。

    马也安静了下来,安静的在草地上开始吃草,看起来也从刚刚那种极度恐惧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华荣月坐在这里,表情微微的有些奇怪,其实刚才江连焕表现出难受的时候,她也想过要不要跟着也演一把的,结果江连焕表现的太过自然,既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表现出惊恐,他只是有一点……懊恼。

    对,就是懊恼,一种对于自己居然遗漏了某个小细节的懊恼。

    神奇的是华荣月自己都想不出来一个自己感觉不到异常的理由,江连焕居然就好像已经知道了一样。

    如果用华荣月并没有疯这个理由也说不通,因为之前跟华荣月一起去了几个六扇门的人,他们去之前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正常人,不过他们一到那里就出了问题,有人甚至直接就当场变成了疯子。

    由于这一切进行的都太过“正常”,所以当华荣月还在绞尽脑汁的思考一个理由的时候,江连焕已经半梦半醒的看起了书。

    “喂……”华荣月刚想偷偷的旁敲侧击一下江连焕,问问他自己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看见江连焕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他笑的非常的猖狂,是那种真的看见了什么特别逗的东西,被逗的乐不可支的样子,笑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华荣月心说他这么乐究竟是看见什么了?绕到他背面一看,赫然就看见了“华荣月六扇门观察日记”。

    貌似江连焕看的还是华荣月刚进六扇门不久之后的事情,那上面啥也没记录,就正常记录了华荣月的作息,在华荣月看来非常的“正常”,江连焕就乐的跟听了郭德纲一样。

    华荣月,“……”

    “行了,差不多可以了。”她虽然老实,但是看见此时此刻的江连焕,不知为何,拳头还是数次的举起又放下。

    “哈哈哈哈……你看这个,这段可有意思了哈哈哈,我能笑三天……”

    “你适可而止一点。”华荣月抽了下嘴角。她问,“我想问你一件事,刚才那个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你在那里碰见了什么了,才会变得那么难受?”

    “啊……”江连焕放下了书,茫然的看了眼华荣月,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感叹之后,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

    “你说谎也有点诚意吧!”华荣月终于直接喊了出来,“糊弄我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啊!”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江连焕一脸的无辜,但华荣月看见他似乎已经有想逃的样子了。

    华荣月自己其实无所谓知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来着,不过她感觉这个答案或许对花船来说会重要,所以她需要问一下这个问题。

    江连焕被华荣月这么一直盯着看,过了好久,才淡淡的说:“你也不需要搞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总的来说,你现在没有什么事,这不就好了吗?”

    他道,“有些事情知道了太多,人也死的快,所以要我说,还不如就不知道,糊里糊涂的就得了。”

    江连焕说完之后,就把手里的那本扔给了华荣月,道,“送你了”,然后回了车上,让车夫载着他们回到江家。

    华荣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这本册子,这玩意可以算得上是被公开处刑的那一种,对于华荣月来说,以前这种东西再处刑也是会被交给六扇门的,但眼下却被江连焕丢给了华荣月,像是交给了她收藏的样子。

    她把书揣在了怀里,心说江连焕手里的那几本眼看着也不像是能送到六扇门的样子了。

    不知道江连焕费了这么大的时间,就是为了找这几本书,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过这里面究竟什么东西对江连焕有用呢……华荣月倒是可以猜一猜。

    ……

    阿折一脸很难受的样子,他对面的女人看着他的表情道,“喂,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快要死了?”

    “没……我就是觉得这个有点恶心。”阿折真心实意的擦了擦自己胳膊上面的血,女人愣了一秒后,猛地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能告诉我一下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用吗?”阿折道,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口子和女人手上的口子道,“老实说,我也搞不懂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是我现在确实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同……”

    “你中的是蛊毒。”女人看着阿折道,“你原来的蛊毒已经发作了,可能有人给蛊虫下了命令,让它杀了你,又或者那只蛊虫已经死了,想把你也一起带走……总之如果不快点把你跟那只老蛊虫的联系断开,你应该也会死的。”

    “蛊毒……”阿折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他眼看着那个颜色最深的血管现在正在疯狂的跳动。

    “那把你的血给我,又有什么用?”

    “你跟控制你的那只蛊虫联系太深了,不像是能挣脱开它的样子,而且你的实力也不够成功的反噬它,所以我帮了你一把。”

    女人笑道,“现在就看看,是我们的蛊王能够压的过你的那一只,还是你的那只蛊虫能够压过我们的蛊王杀了你吧。”

    “你们的蛊王?”阿折听见这个的时候挑了下眉毛,“你们的蛊王有很多个?”

    “不,我们的蛊王当然只有一个。”

    女人理所当然地道。

    “不过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比我们的蛊王更厉害的人了,所以我觉得你更需要担心的应该是你能不能受的住蛊王的毒。”她想了想,又说道。

    “毕竟……我们的这个蛊王脾气可是很暴躁的。”

    阿折刚想说点什么。就感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从肚子里窜了上来。

    他瞬间,头上就出现了豆大的汗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那根深青色的血管在一瞬间就褪去了颜色,颜色消失的速度特别的惊人,就好像将一滴墨滴入了河水之中一样。

    女人安静的站在门口,环肩静静的看着外面,美丽的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和淡然的表情。她的眼底衬着外面的景色,就像是一个沉默许久又看透了世间一切的幽灵。

    阿折一边感受着那种痛苦的感觉,一边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他哆嗦着手伸向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是要炸开一样。

    ……

    刚刚回到江宅的华荣月忽然抬头朝着四周看了看,江连焕抬头看了她一眼,问,“你在找什么?”

    “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华荣月皱着眉问。

    “没有啊。”江连焕道,“你魔怔了吧。”

    华荣月依旧怀疑的看着周围,她说:“你真的什么都没听见?任何奇怪的声音都没有?”

    “没有。”江连焕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华荣月。

    “那真是奇了怪了……”华荣月刚才真的是恍惚了一下。

    她刚才真的听见了一个疑似突然在她耳边响起的声音,但那回忆起来又好像不是单纯的声音,这种奇怪的感觉华荣月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走吧。”江连焕从小路猫腰进去,就发现华荣月还在那里站着。他道,“你还在幻听吗?”

    “啊,好,我这就跟过来。”华荣月也跟着江连焕走了过去。

    她一边走,依旧一边想,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就好像是体内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刚刚突然想要蹦出来一样。

前一天

    说起来, 那种奇怪的感觉也只是一闪而逝,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感觉越来越小, 渐渐的, 华荣月也已经感受不到了。

    她以为这是某种幻觉, 但是幻觉这么的清晰也是十分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这让华荣月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毕竟心脏病之类的疾病有时候也会让身体变得十分难受的。

    江连焕一回来就又被六扇门的人叫去了, 时间控制的刚刚好,再晚一会恐怕六扇门那边就要找不到人了。

    这让华荣月开始想江连焕究竟是不是在六扇门里留下了属于他自己的人手。

    她掏出了怀里的那本书, 忽然间思考起了一个问题。

    上辈子的江连焕有拿到过这些书吗?他拿到的书只有现在在他手里的那几本, 还是包括了华荣月手里书在内的所有大全套呢?

    这个问题让华荣月思考了半天, 主要是华荣月在想……如果上辈子江连焕把这些书全都拿到手了,那么……天易楼针对易玲珑的那些计划什么的,江连焕是不是也有所耳闻?

    华荣月回去之后躺在床上, 安详闭眼, 闭了一分钟,两分钟……屋子里都已经平静的没有任何声音了,她忽然诈尸一样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啊啊啊越想越气啊,那江连焕不是知道上辈子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阴谋吗?那他还搞那一出?

    华荣月捂着额头, 心说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为什么每次江连焕都能让她发现新的令人意想不到的神奇之处呢?

    ……

    第二天华荣月起床的时候十分的不舒服,可能也是昨晚做噩梦了的原因。

    梦里江连焕那张大脸循环播放,一个劲的重复着上辈子最后易玲珑死亡前被江连焕带走的画面。

    以至于她早上吃饭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整个人蔫蔫的,似乎马上就要睡着了。

    “你醒醒。”吃饭的时候, 华荣月被人推了推,她抬头一看,是自己之前认识的,但不经常说话的一个人。

    那个人问,“今晚你出不出门?”

    “嗯?出门做什么?”华荣月问。

    “去赌场。”

    “嗯?”

    华荣月浑身一震,心说这些人要干嘛?

    她可是个好人,从来不赌钱,这些人是想要骗她去赌场,然后弄个杀猪盘骗得她倾家荡产吗?

    事实证明华荣月纯属是想多了,那人又说道,“后天的榜就出来了,我们准备今晚不睡觉,去那边守夜,一直到榜单出来的时候。”

    正如同以前高考出成绩还在凌晨时许多家长和孩子都会熬夜等分一样,现在这帮人明显是半夜不睡等名次。

    不过叫住华荣月的这个人明显就没有什么机会能登上那个榜单了,他上去的唯一目的,可能就只是去凑凑热闹。

    凑个热闹玩上一宿,好像也不亏的样子,古人虽然睡觉的时间很早,但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还是挺有玩心的。

    华荣月原本是打算在屋子里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起床再说的,结果这会听见别人的打算,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的淡定。跟普通人相比,她的这个做法或许太过奇怪了一些。

    “呃……出去玩一宿好像也行。”她道,“你们准备去什么地方?”

    “我们提前了十天就找到了一家酒楼,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过去。”那个人兴奋的说道,“那边到了晚上特别的繁华,酒楼正对面就是一家赌坊,他们说只要的榜一出来,就会张贴出去,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就行了。”

    一家正对着赌坊的酒楼吗……还要提前十天预订,看来大家还是都挺聪明的,居然都能想到找赌坊的这件事,华荣月心说。

    然后她又顺带问了一下赌坊所在的位置,以及怎么去的方式之后,表情就越来越怪,最后她打断了对方。

    “等等,你说的那个地方……该不会是在一条刚开了没几个月的街上吧?”

    “就是那里。”那个男人点了点头,“你也知道哪个地方啊?那边最近特别有名气,真的非常好玩,你如果没去过的话,这次我带你去。”

    “不,不用了。”

    华荣月内心微妙的看着那个男人遗憾的离开了这里,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像是被人偷偷的夸赞了一样。

    身为花街的老板,能被人反向打一波广告也是人生的一个难得的经历,不过华荣月这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该找一个地方等着今晚的消息出来了。

    她能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可能性不太高,毕竟这会她还在给六扇门打工,六扇门那边可能会让他们半夜紧急集合一下,找个地方等完消息再睡,花船那边……今晚可能也是一场硬战,客流量会非常的大,到时候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什么踩踏事故。

    华荣月心里想着有的没的,就起身准备出门。

    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江连焕,毕竟半夜的时候江连焕说不定会过来找她,她更想看一看此时此刻别的江湖人都在干什么。

    刚推门出去,华荣月就忽然看见了自己对门的那个已经空了的房间,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没有看见那个黑眼睛的女孩,心中松了一口气,进而开始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那两人都已经走一段日子了,她现在每次出门还总是担心有人会在角落里埋伏着。

    如果这两个人在这里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华荣月对于这两个人的突然离开还是很可惜的。

    不是因为相处出了感情,纯粹是因为这两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无论是那个男人还是那个女孩子,这两个人一声不吭的突然消失,总让华荣月心里有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顺着这边过去,前面的那趟房子里就是路留生和他那几个朋友们住的地方,华荣月想着来都来了,不如看看他们在干什么吧。

    进屋的一瞬间,她下意识的喊了一句,“有人吗?”然后就听见屋子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一些纸跟笔一类的不小心被碰到地上了。

    “啊?”屋子里传来了惊恐的声音,路留生朝着外面喊,“谁,谁啊?”

    “是我。”屋子里的这诡异的声音愣是让华荣月停在那里没敢进去,“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今晚怎么安排的……”

    “啊?!!”屋子里传来一声更惊恐的声音,华荣月一下子听出这是那个平时总是跟着路留生一起玩的狐朋狗友,他喊到,“那,那,那个,我们现在不太方便,您有事一会再来吧。”

    不……不方便?你们在搞什么?

    屋子里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十分诡异的响声,这种响声让华荣月来说,就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声响。

    华荣月的表情忽然就变得怪异了起来,上面恨不得写满了四个大字“让我康康”。

    她的手伸向门把手,看起来有些蠢蠢欲动的样子,嘴上却说:“啊……你们要是不太方便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啊?”屋子里传出来了虽然强装伤心,但一听起来就是欣喜若狂的声音,“啊,是吗?你这就走了?真不好意思啊,我们暂时还没办法出去送你。”

    为什么没办法?出来送我都不行?难道你们真的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吗?华荣月的八卦之心喷,涌而出。

    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纠结了半天,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她终究是个老实孩子啊,做不出出尔反尔的事。但是这会让她戴个面具来,说不定她就可以了。

    华荣月叹了口气,临了没忘了叮嘱一声,“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然后就又出了门。

    出来之后,她特意绕到房间的正面来看了一眼,好吗,连窗户后面都挡了一块木板子,遮的这叫一个严实。

    这对基友在屋子里面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

    屋子里,路留生和彼此面面相觑。

    地上的纸散落一地,还有不少的墨汁,以及一块专门做活字印刷的板子,旁边放了一些比较昂贵的专门用来书写的绸缎。

    屋子里黑漆麻黑的,只有几根蜡烛点着,冷不丁一看跟什么召唤仪式现场似的。

    “唉……”路留生长叹一口气,“要我说你在这边搞什么?我早就劝你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来写你的榜了,你非不听,偏偏要在这么个地方弄。”

    “不行。”面容十分严肃的说道,“这边的人都很杂,正好可以帮我隐藏身份,你不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找我,你能想到的别人也都想到了,现在外面看起来很安全的地方,不知道都埋了多少陷阱呢。”

    路留生翻了个白眼,“行吧行吧,算我什么都没说,但你弄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些给各大门派和武林人士什么的都容易,只要用活字印刷术多弄几份就行了。”擦了擦头上的汗,“难的是这些要送给那些榜上大侠本人的,我要亲自的写,还剩下几个,恐怕要一直写到晚上了。”

    “你就不能提前写完吗?”

    “那怎么行!提前写完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好吧,好吧。”路留生一脸惨不忍睹的叹了口气,俩倒霉蛋刚说完,就听见外面又有人敲门的声音,黄娇在外面喊,“你们大早上的关什么门啊!有人问我们今晚出不出去,你们要跟着去吗?”

    下一秒,屋子里又是一阵的人仰马翻,兵荒马乱……

    华荣月走了走,忽然在花园里面碰见了江连焕,他本人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华荣月奇怪的问,“你不想去外面看看嘛?”

    “不着急,急什么。”江连焕眼底下有黑眼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们都要出门去逛逛的,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华荣月说道。

    下一秒,她感觉江连焕似乎是鄙视的看了她一眼。

    “每一次榜上有名的人都能收到亲自送来的榜单。”江连焕懒洋洋的说道,语气中莫名的充满了一种降维打击的欠揍感。

    “我能比他们收到榜单的时间要早的多,我为什么要着急?”

美妙的日子

    华荣月之前从来不知道这个规矩, 对于易玲珑来说这些东西的确也都不太重要。

    她上辈子拿到的榜只是被手底下的人送过来的, 那东西是被送来的,还是天易楼的人自己抄录的,没有丝毫差别。

    不过这倒是让华荣月回忆起了易大佬拿在过手里的那个榜单。

    似乎……是上好的丝绸制成的, 上面还带着一层细腻的金粉。

    江连焕这边好像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了,他似乎只准备着明天拿到那份榜单, 甚至连自己会不会在那榜单之上都不做关心。

    但华荣月考虑的就要多一点。

    他们是会直接把那份东西送到花船那边吗?又或者……会在第二天出现在她房间的大门口?

    华荣月原本没想出门, 但眼下来说好像非出不可了, 她准备今晚就去花船, 对于她来说,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不是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这个人过于神秘莫测,尽管华荣月觉得自己的身份或许不会被暴露, 但是……谁又知道呢。

    只要到了花街上,哪怕那榜单被扔到她的茶桌上,她都不用太担心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华荣月启程去了花街,她出门的时候,看见有许多跟她类似的人,正收拾好装备,朝着花街的方向出发。

    这些人看起来一个个的都不像是去参加什么榜单公布的,而像是去郊游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又开心的表情,这让华荣月似乎也有了个错觉, 今晚只是一场大型的宴会。

    ……

    花街上面的人今晚似乎都准备不醉不休,平时到了夜间,这里就会清除跟花街无关的人员,但今天似乎是一个特例。

    今晚这里是一场狂欢。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兴奋之中。

    在这附近半透明的薄纱窗户后,可以看见许许多多的人落座在那里,他们的剪影看起来就像一个个皮影戏中的人物。

    有的高大威猛,看起来就是一员猛将,有的娇小柔弱,就像是一只森林中的黄鹂。

    每一个人在这种奇怪的剪影之下,仿佛都变得不再像自己,却又太像自己,走在街上的人被这些剪影所笼罩着,就像是穿梭在一个又一个的皮影戏之中。

    “这种窗户设计的可真巧妙。”一行人在街道上行走的时候这么想到。

    毫无疑问,这种设计应该是故意的,而在这些窗户背后的往往都是一些江湖之中有些名气的人物。在此时的这个时间内,能够在那里坐着的应该都不是简单的人。

    华荣月坐在一间楼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下面,在她的周围只有一个男人陪着,那个男人模样十分的清秀,脸上戴着半张面具,面具上面画着一只狰狞的恶鬼。

    屋子里的蜡烛静静的燃烧着,华荣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男人穿着的衣服正是平日里花面穿的衣服,但此时的他看起来却十分的谦恭。

    “你说……那榜上都会写着谁呢?”或许是闲来无聊,所以华荣月开始跟男人谈起了话。

    “我认为……那上面应该会有几个‘老熟人’,例如老刀客,画师这些人。”男人说道。

    “新人呢?”华荣月又问。

    “或许……汝南会在那榜单上?”

    这人真狡猾,华荣月心说。

    有危险的人一个都不说,只挑着些说出来也没什么风险的人来说。

    华荣月还不觉得小粉能够出现在榜单之上,不过他要是真的出现了,倒也是意外之喜,那时候华荣月大概会摆上三天的宴席。

    今晚也是很多秘密被揭晓的日子。

    ,据说知道这世界上的一切秘密,他是个不会被任何事物所打动的人,也是个不会被其他人左右的人。

    华荣月倒是不清楚这话的真假,只是觉得这个人挺有意思的,自己有意思,捧他的那些人也有意思。

    如果他要是真的这么厉害的话,那她就是花面的秘密能不能猜的出来?

    华荣月不知为何,心里还生出了一丝诡异的期待感。

    “今晚注意一点。”华荣月道,“今天一定人多事杂,如果实在不行……就让花街里面的人都出来。”

    “是。”

    找几个人看看烛火什么的总应该是必须的吧?华荣月想,想当年看红楼梦的时候,就有看烛火这么一说,当然这对于她来说一直是一种挺虚幻的东西,对于现代人来说,这好像是一种摸不着边际的东西。

    不过既然想到这里来了,华荣月自然就得好好的布置一下。

    可别忘了,花船有那么多人指着她吃饭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华荣月发现自己在花船的作用就像个工具人,还是专门负责赚钱的那一种,这帮疯子们没有一个人懂得勤俭持家,可怜她在外人眼中一个神秘可怕的花面,硬生生被蹉跎成了老妈子。

    虽说今天来的人会很多,很杂,不过这对于花船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

    花街也算是华荣月赚钱的一个重要手段,如果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把名声打出去,然后再捞一笔……华荣月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间觉得人生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想到这,又不禁补了一句,“今晚……一定要好好的招待我们的客人,他们没什么机会常来,既然来了,就要用最高的礼仪招待他们。”

    华荣月说完这句话后,身后戴着半边面具的男人似乎是愣了一秒,华荣月并没有察觉。

    过了会,华荣月听见他说:“是。”

    这一晚上能赚多少啊……能不能把花船一个月的生活费给赚出来?

    华荣月从思绪中挣脱了出来,安静的看着下面。

    过了许久,她望着下面的灯火辉煌,忽然轻笑着说:“真是期待呢。”

    ……

    早早的就离开了,有几份榜单是需要他亲自送到榜单人手中的,估计这个时候就要动用一些他家里的势力了,毕竟在路留生看来,光凭他一个人,恐怕完全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据说这个规矩是当年第一任定下来的,这一位是真的大佬,不光打出了“”这块招牌,还是个即使在面对榜上的那些大侠时,依旧能有自保能力的真大佬。

    他当时定下这个规矩,是为了给天底下的人看看,他们也是有几分真实力的,榜单也不是随便排出来的。

    对于这个前辈只有两个字想说——放屁。

    这位前辈已经去世上百年了,这会想再去找人家掰头一把,估计得先去阎王那里报个道。

    其他的几份都被他送出去了,就差这一份,他怕出什么岔子,所以专门蹲在这里等,就为了把这一份给着实的送出去。

    外面香气阵阵,惹人流连,无数的夜宵摊子就在两边开着,生意十分的火爆,大部分人都挤在夜宵摊子那里,开开心心的吃着东西,聊着天,但不敢去。

    他身上还有着重要的东西,跟着那么多人挤他很害怕无意间丢失了,毕竟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尽管他现在肚子很饿,内心很凄凉。

    虽说无时不刻不在骂他的前辈,但他真的不希望让这个名字蒙羞。

    于是他强忍着饥饿,找了个墙角,不自觉的就蹲了下来。

    周围下起了些许小雨,但依旧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在讨论着,每个厉害的大侠还有今晚的榜单,一边流口水,一边在心里默念。

    我不饿我不饿,我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世上无所不知的,肩负着使命的,最英明神武的……

    他刚念叨到这,就看见胡同里走出来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身整洁的褂子,头上还打了一把小小的伞,头发用青簪在身后简单的盘了起来,看上去就像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

    那人看见的时候愣了几秒,两人相互对视,静静的隔空相望,周围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间静止了。

    觉得胸口一滞,似乎有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喘不过来。

    等过了几秒,那个人猛地反应了过来。

    他小跑过来把伞遮在了的头上,关切的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吗?路留生呢?”

    不知为何就突然觉得非常的尴尬,也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说:“呃……”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还搞得这么狼狈?”那人继续问到。

    ——因为你。

    突然想这么回答。

    但他觉得自己如果这么说了,那场景就太过搞笑了。

    站了起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拍了拍身上的土道,“我……没什么事,只是出来闲逛一下而已,你先忙你的,我不着急,不着急。”

    华荣月奇怪的看着面前这个拍完了裤子拍衣服,拍完了衣服拍裤子的人,今天上午他就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这边她刚拐个弯出来想到处看看,就发现这人跟风雨飘摇的小白菜一样蹲在那里。

    那副场面都快让华荣月看流泪了,恨不得当场唱一首小白菜来应应景。

    “我扶你吧,你是出什么事了吗?你手里拿的什么啊,需要我帮忙拿着吗,沉不沉……”华荣月忽然看见这人怀里抱着一个挺大的,用牛皮纸包起来的东西,下意识的就要帮他接过去。

    “不行!”一个激灵就喊了出来,声音凄惨的堪比公鸡打鸣,响彻十里。

    这叫声太凄惨,以至于华荣月和他突然又同时尴尬的愣在了那里。

    这边都懵了,他来这里是给华荣月送东西的,但好像时间还没到,而且也不是这种送,应该是另外一种送,至于另外一种是什么送,其实他也搞不清楚是怎么送……

    他尴尬的揉了揉脸,开始怀疑这是华荣月拿他逗乐子呢还是怎么着,忽然间就看见有个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怀里似乎还抱着一个酒瓶。

    他从这边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华荣月,华荣月此时是一个“文弱书生”,理所应当的被微微撞了一个趔趄,看的心里一抽,对着那个人道,“唉,等等,你撞到人了。”

    那个醉汉半梦半醒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间,忽然看见他眼下的那颗红色的痣,醉汉的眼神非常的奇怪,虽然醉了,但带着种说不出来的极度亢奋。

    “今晚……真是一个美妙的日子。”那个人往嘴里倒了一口酒,“今晚,真是个美妙的日子啊……”

    他嘀咕的声音十分的古怪,反正听了总让人觉得不适,尽管华荣月不迷信,但这声音絮絮叨叨的,听起来真的很像诅咒。

    “你这人……”虽然平时不喜欢惹事,但旁边有华荣月在,他有点担心她会生气,却没想那个疯子一边喝酒,一边开心的指着和华荣月说:“今晚过后,你们就都不在了,他们也都不在了,大家全都不在了,哈哈。”

    他说完,撒了欢一样的朝着前面跑了过去,只留下华荣月和两人。

    华荣月听了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这人……不像是他们花船里的人啊。

    但那人的声音却依旧徘徊在她的耳边。

    今晚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接下来

    气氛已经越来越热烈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种欢乐的气氛中,花街上灯火通明。

    华荣月请喝了杯酒, 这人的脸色看起来就像是不幸吃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弄的本来想马上走人的华荣月都没好意思走, 特意留下来陪的他。

    对于华荣月来说, 她觉得自己今天在不在花街上其实也都不太重要,但以防万一,特意把手底下的清秀小帅哥拽过来当了个替补。

    其实华荣月觉得只要不让自己当着江连焕的面收到那个榜单,那怎么样都行。

    今晚六扇门自然不可能不给华荣月任务的, 只不过华荣月总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打酱油的,六扇门给她的消息是待命就好,所以华荣月身边还带了一个小包裹, 包裹里面装了一件衣服。

    “实在不行, 我带你去医馆吧。”华荣月道, “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医馆,挺不错的。”

    “不, 不用了, 谢谢。”

    华荣月正在这里关心着, 街道上忽然传出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像是有许多人都过去凑热闹了一样, 外面有人影闪过,还有小孩子嬉笑的声音。

    外面应该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只不过华荣月暂时没什么心情去看。

    但在这灯火辉煌的花街之上,听着外面那些喧嚣的声音, 看着从窗口一个个闪过去的人影,也不失为一种快乐的事。

    华荣月觉得这样的感觉非常的有烟火气,而且是一种跟现实世界不太相贴的烟火气,就站在现实和虚幻的边界,随时能让人从现实和虚幻里穿梭。

    这种喧哗又宁静的气息让华荣月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也让她渐渐的忘记了刚刚心里因为遇见那个奇怪的疯子而升起来的不安感。

    觉得自己必须得找一个机会从华荣月的身边离开,不然一会到了零点,他恐怕就没有办法在不隐藏身份的情况下把榜单递给他了。

    不过暂时还想不出来什么合适的理由,虽然他觉得对方在这种“伪装”之下,应该是个脾气性格都非常好的人,恐怕他提出离开对方也根本就不会问什么。

    但很害怕自己离开之后背后会跟上几个人。

    他也喝了口茶水,压了压嗓子,刚想开口说话,忽然看见一个身影从窗前走过,这个身影算得上是鹤立鸡群,的视线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刚才外面那些喧哗声都是因为她。

    她整个人看起来红通通的,手里也举着一个红通通的小灯笼,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可爱又精致的娃娃,有小孩子跟在她的身后,开心的边指着她边跑,那个女孩子见了也不生气,只不过笑一笑。

    她的脸红润的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苹果,看起来健康又动人,她身上穿着一件艳丽的红裙子,手腕上系着一条长长的红手串,上面结着复杂又精致的绳子。

    华荣月发现对面的似乎是盯着窗外看了一段时间,有些奇怪的想外面有什么吗?于是自己也推开这边的窗子看了一眼,却只看见了两个小孩。

    也回过了神来,他看了眼对面的华荣月,心说在这里出现的姑娘指不定都是他的手下,这么一想,刚才的那个姑娘说不定也是个疯子……这么想想还真有点遗憾,这年头好看的姑娘怎么年纪轻轻的就都疯了呢。

    他看了眼华荣月,斟酌着说:“呃……你今晚有什么事吗?”

    “应该没什么事。”华荣月摇了摇头,“怎么了?”

    居然没事,不应该啊……在心里嘀咕,他看华荣月又好奇的看了过来,连忙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要不然……我们再去外面逛一逛?”

    “逛一逛……也没什么问题。”华荣月道。

    她觉得自己在花街上待了这么长时间,这里有什么东西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所以对这里可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但是对于来说,这里显然是一处新奇的地方,所以倒不如就出去逛逛。

    看着华荣月起身,就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他心说只要是出去就好办了,到时候他出去之后,就有一百种方法能够从华荣月身边找借口离开。

    他们俩出了门,外面此时此刻已经全都黑了,华荣月撑起了一把油纸伞,拿着一盏店家给他的小灯笼。

    这个灯笼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处,不过店家是免费给他的。由于这东西不要钱,再加上形状确实十分的精巧,所以有很多人都不会把这个灯笼给扔掉,大街上走一圈,可以看见不少人手里拿着这种灯笼。

    “今天来这里的人好多……”有点没话找话。

    “是啊,真的好多。”华荣月朝着四周看了看,今天花街算是全开放的,基本没有做什么限制,所以今天来的人格外的多,有许多看起来平日里基本上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都出现了。

    而且……今天她瞧着眼生的疯子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平时这附近……有这么多的疯子吗?

    “说起来,这个地方建成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走着走着,华荣月忽然间说道。

    没想接这个话,他心里鄙视的想这地方是你自己建的,你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建的这么快?正想着呢,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年轻人,你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建的这么快吗?”

    华荣月和同时转过了头去,只见那里说话的是一个年级很大的老婆婆,老婆婆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手上全都是老茧。

    她的眼睛也已经混浊不堪了,手中是一些编竹篮用的东西,看起来十分辛苦的样子。

    这老婆婆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已经很沙哑了。

    华荣月听了她的话后,缓缓的靠近了那里,轻声问,“不太清楚……老婆婆,你能给我讲一讲吗?”

    那个老婆婆看起来风烛残年,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她苍白的头发在寒风之中被吹得七零八落的,这么个雨天,她似乎连一个雨伞都没有。

    似乎所有稍微有些同情心的人,都不会对这样的一个老婆婆无动于衷。

    旁边的摊子上都有很多的客人,唯独这个婆婆的摊子上没有什么东西,可能是因为她的摊子正好在巷子尾处,又或者是因为这个老婆婆眼神不好,编篮子的速度太慢了。

    这里除了华荣月和之外,仅仅只有几个客人,而这几个客人很有可能也都是看在这个婆婆太可怜的份上留下来的。

    有个看起来年级不大的女孩子好奇的问,“婆婆,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这里确实在两个月以前还没有这条街来着。”

    那个婆婆编花篮的动作一顿,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这里平时到了晚上几乎都是女人,这还是第一次夜里有这么多的外来人吧。”

    她手中的篮子编了一多半了,华荣月看了一眼,隐约觉得这东西的模样不太像是一个花篮,因为没有这么小的花篮……

    这东西的大小……更像什么呢?

    华荣月暗自在心里比划了一下……

    有点像……她曾经看见过的那种养蛐蛐的小罐子?

    这么高,这么小的……

    嗯,是挺像。

    老婆婆抬起眼睛来看了他们一眼,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来了一丝笑容,她道,“这让我想起来了一个故事……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从前有一条花街,街上生活的全都是漂亮的女人,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些女人既是人,又是恐怖的厉鬼。”

    “她们在天黑的时候,会将人的心掏出来吃掉,到了白天,又会突然间像影子一样的消失。”

    “被她们吃掉的人,又会变成新的厉鬼,重新徘徊在这条街道上,所有人都渐渐的没有办法逃离这里。”

    “这些女人们没有什么别的喜好,她们唯一的喜好可能就只有灯笼,因为那是能让夜晚也能跟白昼一样璀璨的东西,所以那条街上,布满了美丽的女人还有五颜六色的灯笼。”

    “平日里,这街道在夜晚是从来不允许别人闯入的,只有一个例外,就是这里的主人想要吃人的时候。”

    老婆婆的嗓音格外的低沉,周围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得有那么几分怪异,刚刚还接话了的那个女孩子这会连声音也没有了,只剩下周围风吹过的声音。

    “那个主人……只有在想要吃人的时候,才会将自己的街道敞开,欢迎外来的人。”说完这句话,那个老婆婆用眼睛看了一圈他们这边的人,继续阴恻恻的提醒了一句,“所以,这里的主人是很危险的。”

    她说完,忽然发出了几声沙哑难听的笑声,此时在一边一直默默的听着故事的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了这个老婆婆的脚下。

    这个老婆婆明明站在了水中,鞋子却一点都没有湿,几乎像是梦里才会发生的事情一样。

    他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我,我们先去那边买点东西了。”旁边有人已经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随便找了个理由想要脱身,却听见那个老婆婆又说:“怎么了?这就被吓到了?不想再听听别的故事了吗?”

    “不,不用了。”那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后走,却忽然听见一个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接下来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看见一张十分平静的脸。

    那个人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什么会武功的人,此时此刻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像是丝毫听不出话外之音一样的问,“那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偷听

    “接下来?”老婆婆的语气变得有些奇怪, “你真的想知道吗?”

    “对。”

    华荣月问的十分坦然,虽然这种坦然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相当诡异。

    刚才因为华荣月人畜无害外表而向她靠近的几个人, 这时都不知不觉的又跟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华荣月只是真的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是什么,她越发的觉得今天有意思了,只是没披马甲上个街, 居然就遇见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人。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那个婆婆叹息了一声, “你就不怕, 你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了吗?”

    “现在的疯子就这点水平吗?”华荣月缓缓的走了过去, 来到了婆婆的面前, 伸手拿起了地上的一个小小的笼子。

    她蹲在那里的样子非常的普通,就像每一个正在摊子前面驻足的客人一样, 但是却让外场所有人的心里都猛地沉了下来。

    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猛烈的跳动的声音,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立刻离开这里。

    但是他不敢动。

    旁边除了他以外的那几个人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们在察觉到不对的前一秒, 就往外面跑了, 有女孩子的嘴里甚至还控制不住的发出了尖叫。

    短短的时间里,此处就只剩下了三个人,华荣月, 老婆婆, 还有。

    “你这故事没头没尾的, 而且也没有意思,不如这样,我给你讲一个更有意思的故事,如何?”华荣月抬头看了这个老婆婆一眼。

    那个老婆婆盯着华荣月, 眼睛忽然滑到了华荣月身后背着的那个小包袱里,那个包袱之中微微露出来的一件衣服和一张面具。

    那面具是漆黑的底色,上面伴随着鲜红的花纹,还有狰狞的獠牙。

    她的眉毛忽然间就狂跳了起来。

    华荣月从地摊上面随手捡了几个小笼子,放进了身后的包裹里,然后问面前的这个老婆婆,“这几个笼子多少钱?”

    “十,十文。”

    在后面全程目睹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现在都化为了雕像。

    他一点也不想动脑子去思考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奈何他也不瞎,所以仅仅只是这么看着,就觉得腿都软了。

    华荣月付了钱,和从那个巷子之中走了出来,都已经快走不动路了。

    “手艺真不错。”华荣月拿出一个小笼子来递给了,道,“看看这个,这老婆婆编篮子还是很有手法的。”

    在这里脸都僵硬了,他接过了这个小小的笼子看了一眼,确实是个很精致的小笼子,刚刚跟一堆破破烂烂的竹条摆在一起时还看不太出来,但现在托在手里看就很打眼了。

    这笼子的模样如此的小巧,就好像……就好像……

    不知不觉中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华荣月倒是正在用眼睛搜索花街上面能够联系的人,她看见了一个花街的高层,那个人和华荣月对视了一眼,华荣月用眼神示意他去巷子尾处看看。

    这会她身边有着外人呢,她也不可能做什么事情,刚才顾虑到这人的存在,华荣月才没有出手,不过这会让花船的其他人看看也是可以的。

    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疯子,在花街上卖东西,还说着华荣月自己都不知道的故事……

    有意思,真有意思。华荣月想了想,把另外一个小笼子揣了起来。

    她觉得今天的花船一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人混进来了,这些人说不定有一些还是她的老朋友。

    今晚她的花船首要任务就是赚钱,要赚到三个月的生活费,华荣月不想让任何人蹦出来打扰她的这个伟大计划。

    她走了一段路后,对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些事情,可能要先离开一会。”

    “没事,没事,你不用在意我。”疯狂的摇头,示意华荣月想去做什么都可以。

    华荣月抱歉的跟他道了别,自己一个人返回了那条巷子,只看见刚刚她用眼神示意的那个人站在那里,见了华荣月之后摇了摇头。

    华荣月站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了看之前那个婆婆站着的地方。

    跑了啊。

    ……

    一条漆黑的巷子里,一个脸上满是皱纹的人惊恐的跑着。

    她的身手矫健的几乎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这些大街小巷都是昏暗的,她就像一只隐影里的老鼠。

    等到好不容易跑到一个巷子里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的敲了敲墙壁,然后等在那里。

    她的心里惊疑不定,整个人都在发抖,好不容易这会终于镇定了下来,从墙壁的另外一边,一个人跳了过来。

    “他发现我了!他发现我了!”那个老婆婆惊恐的喊到。

    “嘘,小点声。”那个过来的人轻轻的用手捂住了那个老婆婆的嘴,道,“他怎么发现的?”

    “我不知道,他就是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拿走了我面前的虫罐,之后……之后……”

    那个老婆婆想要继续说下去,就听见面前的人轻声说:“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

    过了几秒钟,他把手又轻轻的放了下来,那个老婆婆无声无息的倒在了地上。

    “他都知道了啊。”那个人一边说,一边一脸好奇,“那我倒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今天来这里的人太多了……所有人都是想来看看蛊王究竟是谁的吧。天易楼那些人做梦都希望易孤舟是第一,这样他们才能确认他就是蛊王。”

    那个人把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往巷子深处拖,“但如果易孤舟不是呢……他们还能去把第一的那个家伙杀了不成?”

    他虽然刚刚翻墙时候的轻功格外的利索,但眼下却有些瘸,走路一拐一拐的。

    那人把老婆婆扔到了巷子里,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手,就像是扔了什么大件垃圾一样。

    “他是怎么发现的呢?”想了想,他似乎又是自言自语的问了一句,然后忽然间笑了起来,“难道他真的能够看穿人心?”

    似乎是也觉得自己的这个说法十分的可笑,他摇了摇头。

    “不过我恐怕得离开这了,不然这个人一会发起疯来,可就不得了了……”

    ……

    华荣月看着花船的那些人正在那条巷子里面收拾东西,忽然开口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私底下瞒着我?”

    “不,没有啊。”那些人被她问的懵了一下,然后纷纷摇头。

    华荣月看了一会他们的反应,觉得他们的反应倒不像是假的,所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恐怕真的不清楚。

    或者说……她手底下的人真的在偷偷瞒着她什么,但这些人等级还不够,所以暂时还没有办法知道。

    她觉得这个情况不太对头,但是刚才碰见的花船的那些人又都不像是要搞她的样子。

    华荣月对于手底下的人想要造反的意图是很容易察觉的,想当初她就是这样,一连串的干掉了不少意图谋反的人。

    但面前这些人不像。

    他们现在全都开心的提着灯笼,在大街小巷的乱窜,时不时的仰头看一下天上的月亮,每个人的脸上挂着的都是最纯粹的笑意。

    这种感觉确实是华荣月最熟悉的那种花船的感觉,也是她一直把花船当成是家的原因之一。但她眼下真的觉得这些人似乎有什么事情在偷偷的瞒着她。

    不说是吧……华荣月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不说的话……她不会换个别的马甲过来问一问吗。

    “江公子,请等一下。”路留生出门的时候,刚好看见江连焕坐着车,似乎是想要出门的样子,就连忙追过去拦下了他,“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你有事?”江连焕道。

    他平时倒是挺喜欢在别人面前装翩翩公子的,唯独在路留生的面前,就总想玩点刺激的,而且他一向看这个人不怎么顺眼。

    “您是想去附近新开的那条街吗?”路留生硬着头皮说:“如果您想去的话,把我也带过去吧,我的一个朋友在那里,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他,准备去找找他。”

    “你朋友?”江连焕看着路留生的模样,忽然间笑了,道,“上车。”

    路留生松了口气。

    他倒是不一定非要跟着江连焕,只不过这个时间段,那条街上一定人满为患,他一个乞丐,倒不如跟着江连焕了,这位江公子肯定有坐席。

    而且……路留生心里还有个小小的念头,就是跟着江连焕,看看他出门是准备做些什么。

    华荣月打扮的像一个小乞丐一样的出了门。

    这身衣服对于她来说确实有些不舒服,并且她也几乎从来不会穿这样的衣服。

    但是这样一来,确实没有一个人能够认出她来了,她走在花街之中,几乎像是面对着一个新的世界。

    华荣月走了一圈,忽然在角落里又看到了那个一边笑一边跑开的邋里邋遢的疯子,她走了过去,听着对方嘴里正像呓语一样嘀咕着什么,就凑近听了听。

    “呵呵呵……他们都会被花面杀掉……花面就是那个蛊王……谁都想象不到,他就是那个人……”

今晚之内鲨了你

    “今天过后, 花面是易玲珑的事情应该已经隐瞒不住了吧。”

    花街的某个屋子里,有几个花船中的人围坐在一起。

    他们只是在简简单单的聊天,但如果让外人听见他们聊天的内容恐怕会吓死。

    ——这个江湖中, 花面和易玲珑好像是两个完全不相关的人,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相关的话,可能仅仅只有这两个人的穿衣品味了。

    但其实穿衣品味细分起来也有微妙的不同,华荣月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像花船一样的放飞自我,毕竟大部分东西也都是六扇门给她提供的,六扇门放飞自我的程度远远比不上花船的程度。

    其实华荣月没怎么在乎过那个榜单的事情, 没看她今晚的第一反应就是赚钱吗, 排名这种东西挺虚的, 不如赚钱,什么都不如赚钱。

    但是……她丝毫不知道这东西对于花船的重要性。

    重要到值得他们在今天专门聚集在一起,商讨这件事。

    花船的人讨论的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但这件事说出去有关于花船的脸面。

    首先,关于这次榜单谁会是第一的问题,这群人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在他们看来,如果花面不是第一, 那才是有鬼了。

    他们的这种信心放在外人的眼中可能会十分的不可思议,毕竟在其他人的心里,比花面厉害的人可能会有很多,花面这个人在江湖上才出现不过一年左右,总不至于突然间就变成了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但是花船的人不。

    他们对于花面就是这么的信任, 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华荣月在花船比较放飞自我,所以经常让花船的人领教一下花面放飞自我之后的实力……

    时至今日,花船依旧是负责给花面擦屁股的第一人选,无论是华荣月在外面一不小心玩大了,或者是在花船里面一不小心玩大了,都是这群人默默无闻的替她去收拾,自然也就能了解到许多江湖中其他人不知道的秘辛。

    虽然他们大部分时候看起来都像工具人,但这年头工具人才是知晓秘密最多,但还不会死的太惨的人。

    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有一件事情是他们都清楚的——那就是花面就是易玲珑,是那个失踪了将近一年多的易玲珑。

    这个事情说出去估计又会引发江湖中一阵不小的震动,一开始花船的每个人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都是三观震动了一次,但是渐渐的也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现在就是看花船外面人的反应。

    他们万一看见排行榜第一的人是易玲珑,而不是花面,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在一瞬间怀疑人生呢?

    ……华荣月凑近了那个看起来有些邋里邋遢的疯子,小声的问,“花面……就是哪个人?”

    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这个看起来好像喝大了的家伙,但这人被连戳了好几下都没有反应,等到华荣月再戳,就发现这货已经彻底睡过去了。

    ……喝酒不好,喝酒误事。

    华荣月总觉得自己好像再问问就能问出来这个人想说的究竟是什么了,结果这人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忽然间喝晕了,这让华荣月总觉得自己很亏。

    她慢慢的转身离去,放弃了继续去摇醒这个人,然而她却没想到,她放弃了弄醒这个人,给她后面留了多少麻烦。

    就在华荣月离去不久后,就有个人盯上了她。

    那些人在后面小心的观察着她。但神奇的是,他们的身上穿的虽然是花船的衣服,但是他们的眼神却是十分的不友善的。

    那种眼神里包含着一种恶意,甚至还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隐隐约约的,他们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这人就是那个假的易玲珑吗?”

    “对,就是他。”

    “他哪来的胆子,居然敢冒充易玲珑?”

    “不清楚……不过今晚之后,这个人的下场应该会很惨吧,以往没有人愿意理她,并不代表以后没有人愿意理她。”

    “一定要把他处理掉……不能让他顶着冒牌货的身份,来当那个第一。”

    “花面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

    “说来也奇怪……大人好像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大人却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啊……大人估计又起了玩心吧,不然我真的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放过这个傀儡。”

    ……

    华荣月走在街上,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觉得有些奇怪,后背怎么突然这么凉呢?

    她想了想,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抛到了脑后。

    ……

    江连焕跟路留生坐在一起,路留生也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的,他看了看江连焕,有些疑惑的问,“据我所知……应该会给每一个榜单上的人都单独送一份榜的吧,您何必要亲自去那边呢?”

    “你对这个榜还挺熟悉的吗。”

    “……一般一般。”

    “我倒不是想看那个榜上的人。”江连焕好脾气的给路留生解释了一下,“主要是想确认一件事情,再加上……我去那边有点事需要做。”

    他回头看了一下路留生,然后突然问,“你想听吗?”

    路留生疯狂摇头,腮帮子差点甩出去。

    “唉……那还挺可惜的。”江连焕转过头来,又静静的看着外面的灯火。

    路留生坐在车上,擦了擦汗,不知为何忽然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虽然刚才江连焕好像只是简简单单的在问他一个问题而已。

    车一到地方,路留生就飞快的溜走了,只留下了江连焕一个人。

    “跑的倒是快。”江连焕看了一眼路留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哨子,轻声吹了一下,然后等人过来。

    就是不知道……

    华荣月听见那个消息之后会怎么想。

    ……华荣月没怎么想,华荣月站在花街之中开始怀疑人生。

    她记得自己好像没往花船里面拉过这么多的人啊。

    或许是由于之前她还是以花面的身份在街上走的时候,都没有几个人敢跟她对视,所以华荣月没注意过,曾几何时,她以为的那些是没什么“威胁”,所以晚上不会被赶出花街的人,原来眼角下几乎都有一颗小红痣。

    华荣月站在一个卖包子的大娘面前,整个人都很是茫然,她心说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她肯定这些人在两三个月前应该还没有……最起码这条街道肯定还没有这么多奇怪的人。

    花船上面的人她心里还是有数的。最开始只不过是那个青楼里面的姑娘们组成的组织,充其量里面混了点老鸨,龟公和商人之类的,但现在给华荣月包子的这个大娘,绝对不是花船原来的成员之一。

    “拿稳了啊,烫。”那个大娘瞎了只眼睛,所以那只眼睛看起来十分不灵光,她把包子递给华荣月的时候,笑的格外“和蔼可亲”,把华荣月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接过包子来,茫然的咬了一口,心说……这些人都是谁?

    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家里?

    ……

    “据线人说,大概三个月前,花面就已经派遣手底下的人去接近这附近的疯子了,然后让那些疯子也同样成为花船的人。”

    “这样扩充成员的架势在以前从来都没有过,这是个很严重的异常情况,需要立即观察。”

    “在附近的这些疯子之中,花面已经有了相当响亮的名声,有不少人都认为他是疯子的唯一首领,所以对他为首是瞻,这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需要极度小心。”

    “种种迹象来看,花面似乎随时都有随时失控的危险。”

    “如果榜单上他的确是第一,考虑到最近他在疯子之间的声望,可能会对那些疯子们造成疯狂的影响。”

    “必须随时观察他的状况。”

    “一旦花面失控,必须不留余地的,立刻的,将他斩杀。”

    江连焕一想到这里,脸上堆起了很乐观的笑容。

    此时此刻,在花街的各个角落,似乎还都存在着一些人小声的嘀咕声。

    这些人的声音是细小的,就像是蚊子的声音一样,然而就像是一种阴影徘徊在花船的上空。

    “花面会是蛊王吗?”

    “不清楚……不过如果他是的话,一定要将他杀了。”

    “蛊王只能是我们的,其他人出现了,我们只能把他杀掉,或者…在变成我们的一部分。”

    ……

    百草堂里,刚刚倒在地上挣扎许久的阿折忽然间微微的动了一下。

    他手指间轻微的动作引起了门口女人的注意。女人转过头,看着他拼命挣扎的样子,轻声笑了一下。

    “哎呦,还挺厉害的吗,居然成功的活下来了。”

    ……

    华荣月浑身上下都毛毛的,她自打脱了花面的马甲,换上小乞丐的衣服后,站在这条街上只觉得危机四伏,走哪后背都凉飕飕的,有种瘆人的感觉。

    她找不清楚这个瘆人感觉的来源,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她的耳朵里忽然听见了一个奇特的哨声。

    啊,是江连焕……

    他果然来了啊,不过以他的身份,他来这恐怕并不是为了等榜单的,应该是六扇门又交代了他什么事情吧。

    华荣月内心生出了一种同为社畜的怜悯感,这都什么段位了,都已经上榜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江湖的福布斯榜,结果还得给人家鞍前马后的跑。

    她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丝毫没有自己也很惨的意识,说实话,这边给人的感觉太诡异,都让她觉得不像在自己家了,跑到江连焕的身边说不定能帮着震一震,毕竟这人才是最邪门的,百毒不侵。

    华荣月才刚来到江连焕的身边,就发现江连焕看着她,眼神意外的有点怜悯。

    哎呀,这是社畜与社畜之间惺惺相惜的眼神吗?

    华荣月脑袋里刚冒出来这个念头,就看见江连焕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抢着在她说话之前,先张了口。

    他用一种很奇怪,却又很淡泊的眼神看着华荣月道,“上头有令,今晚花面如果出现任何失控的迹象,就立即铲除。”

    唉?

    刚刚跑过来,还没站稳的华荣月彻底愣在了那里。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没有听清。

    唉?

脑补过多

    如果把华荣月内心深处最怕什么做一个排名的话,那华荣月会毫不犹豫的把六扇门拎到第一位。

    因为华荣月内心里有个根深蒂固的概念, 其他人都是易大佬出手可以帮忙解决的, 唯独六扇门……

    那真是神仙来了都躲不开。

    华荣月现在做梦有时候都会梦到易大佬记忆中被一群人围殴的景象, 那对于华荣月来说绝对是噩梦, 几乎次次吓醒。

    所以自打穿越过来之后,华荣月第一时间就跟六扇门打好了关系, 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躲过这一关。

    这……不应该啊。

    华荣月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上辈子易大佬那么浪,还是在几年之后惨遭六扇门围殴的呢, 她这辈子老老实实的,怎么就能吸引来比易大佬还强的仇恨呢?

    江连焕没有注意到华荣月的不对劲, 其实他现在更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事。

    “花面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 所以这一次来了很多的人。”江连焕道,“已经通知了各大掌门了,现在他们随时备命。”

    “……等等,等等,他们现在在哪?”华荣月心脏哆嗦着问。

    “就在这附近, 信号弹发出去之后,一柱香内肯定会赶到。”江连焕理所应当的说。

    华荣月瞬间脑溢血。

    这这这,这不对啊!

    虽然她知道名剑大会实际上就是各大门派和六扇门私底下偷偷进行的肮脏交易,但是这只是交易前期啊!它不是立马就执行的啊!

    眼下这种既视感非常的强烈,让华荣月莫名的看见了当年红场练兵结束之后就立即上了战场的毛兵……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她想。

    华荣月强行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惊恐之意,就听见江连焕道,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说清楚……如果到时候我对花面下手的话,你别阻止我。”

    谁稀罕阻止你啊,你愿意杀就杀呗!不对……不对!这个人你不能杀!但是用华荣月的身份来劝说……没道理啊!

    华荣月还搞不明白江连焕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应该是出大乱子了,她眼下只想跟花船的高层好好的商量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华荣月那混沌的大脑在焦急之中总算是抓住了一丝丝的重点。

    对了,他说的是只要花面有失控的迹象的话……

    这一句话在此时此刻就是华荣月的救命稻草,她现在无时无刻不想着立刻冲出去跟自己的高层们开个会。

    没想到就在她刚表现出想要离开的架势时,江连焕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一根绳子,一边笑呵呵的一边对她说:“这种时候可不能让你随便跑出去……太麻烦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就不好了。”

    华荣月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被绑起来的手。

    江连焕还跟她解释呢,“这只是暂时的……等到我们处理了花面之后,就肯定会把你放开的,放心吧。”

    啊,原来是这样,这么一听,真的是放心了不少呢。

    华荣月呵呵呵的笑的,笑的活脱脱一个生无可恋。

    ……

    “花面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吗?真是够沉得住气的。”街边的一个人小声的说着。

    “这人比咱们看起来要阴险的多。”另外一个人道,“我本以为就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忍不住的出来张扬的,但没想到……有时候他比我想的还要阴险一些。”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江连焕刚好拽着生无可恋的华荣月从他们的窗前路过……

    “不过这个人……他在想什么,真的让人捉摸不透,这个时候他反倒是不出来了。”另外一个人说:“就像前段时间,这个人把周围这些疯子们全都耍了个遍的时候。”

    他一说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耻辱的事情,用拳头在桌子上狠狠地砸了一下。

    那件事对于他们来说,的的确确是一个耻辱。

    ……就在前几天,花面忽然间给了几乎所有门派一封信,邀请他们前去一个亭子。

    当时所有接到了信的人都惊到了,因为那封信是直接送到了他们的桌子上的,就那么明晃晃的摆在那里。

    收到那封信的有各大门派的掌门,有家族门派的族长,有孤身一人前来的剑士……

    其实收到信也并不是这些人真正生气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这封信不小心勾起了他们心里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像是一个人毫无顾忌的撕开了所有伪装一样。

    ——所有收到信件的人,非常“巧合”的都住在江连焕的家中,都是来参加名剑大会的。

    那个给他们送信的人似乎是故意的,明明就在江连焕家附近不远处,也有一些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门派,但那些门派却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而名剑大会……其实门派掌门的心里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所谓的名剑大会,是大概在几个月之前,六扇门突然联系了他们之后,他们才收拾了包裹来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换作平时,他们根本就不会来这里。

    与此同时,这些掌门也收到了一条六扇门的请求——帮他们击杀一个蛊王。

    在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他们的心里一直在嘲笑着六扇门,因为江湖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蛊王。

    历来所谓的“蛊王”,其实只不过是稍微大一些的小蛊王而已,这里面顶级一些的,可能就是画师这样的人了。

    画师的实力虽然也非常的恐怖,但远远还不到让这么多的门派一同前去围剿的程度。所以,这次举动在他们看来,八成又是六扇门突如其来抽风的举动。

    这些人在来之前,都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无比正确的。

    ——直到他们开始发现自己门派之间忽然蹦出来了许许多多的疯子。

    很多,就像是跳蚤一样,能从各种各样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蹦出来。

    这些疯子的数量让他们自己都有些吃惊。

    在来这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的门派居然有这么多的疯子。

    而最为奇怪的是,这些疯子,大多是在参加了某个在当地颇负盛名的疯子聚会之后,突然间暴露出来的。

    那个聚会,大家都不知道具体的名字是什么,只知道去那里有几个规矩——不能带火,不能带灯笼,不能记路。

    那里是一片纯黑色的空间,就像是个没有任何光明的乐园一样……

    这让各大门派几乎都陷入了一种慌乱当中,疯子的人数之多,以至于让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门派弟子是突然间集体发疯的,而且有什么人在试图诱导他们发疯。

    再结合一下最近花船正在不停的吸引周围的疯子加入的事情,这些人几乎一下子就瞄中了花面。

    尽管证据什么的还不太明显,但是这种既视感实在是太强了。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几乎在一瞬间就开始怀疑,这个花面,和那个所谓的宴会主人就是同一个人。

    ——这么一猜测下来,得到的信息就非常的不得了了。

    这个花面,可能在诱导他们门下的弟子变成疯子。

    总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么这对于江湖门派们来说绝对不算小的事件。

    首先,这个人居然试图让这么多的人变成疯子,那么他的所图一定不小,六扇门在请他们来之前所说的那个“蛊王”很有可能就不仅仅只是一个夸张性的说法,而是一个事实。

    其次……这些门派弟子也都不是傻子的好吧,这人究竟是拥有着什么样的个人魅力,才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放弃门派弟子的身份,转而去当一个疯子呢?

    ——一个武力高强的疯子,并且拥有着极为庞大的势力。

    他可能已经暗中策划了许多年,一点点的进展着自己的事业。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在疯子当中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威望,甚至具有能够引诱一些人自愿为他效忠的魅力……

    这些组合加起来,足够让这些门派掌门看见一个崭新的邪教教主即将诞生。

    而就在众人按捺下心中的焦躁和猜疑,准备继续观察一下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

    一张写在纸上的笑脸,彻底引爆了这些人仅存的理智。

    那张笑脸,就像一个肆无忌惮的疯子对着他们在嘲讽的笑。

    “看看吧……你们这些人成天提心吊胆的因为这些事昼思夜想,甚至因为那样一封简简单单的信就兴师动众,几乎派出了手下所有的精英前来。”

    “而那个人……却只是在用这样的一张笑脸在看着你们。”

    当那些掌门们听见自己前去的那些手下们传来的消息以后,他们每个人都觉得似乎有一个人正在对着他们的脸左右互扇。

    这东西说明什么?

    说明花面他知道这场“名剑大会”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他全都知道,可是他全然不在乎。

    他甚至还把他们这些人全都引到了一个地方,让他们以为他要宣布什么东西,可却在所有人都到了的时候,他却仅仅只是站在一旁看他们的笑话。

    这个人的脑回路绝对很独特,而且极度嚣张。

    可偏偏众人暂时又不敢对他随意出手。

    因为这个人敢在他们面前肆无忌惮的戏弄他们,却又留下了那样一张嘲讽意味满满的字条,让众人都对这个人心存着忌惮。

    他们觉得花面一定知晓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否则不会故意留下字条来刺激他们。

    可是刺激以后,他又为什么会留下那样一个笑脸呢?

    所有掌门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后背发凉。

    这种并不害怕激怒他们,甚至似乎好整以暇的在等他们过来的架势,实在是让他们心里拿捏不准。如果换个正常人,他们或许还能猜出来这人脑中的想法。

    但是换了这个敢戏耍了这么多人的花面,他们很害怕接下来的事情又会是一个“小玩笑”。

    一个让人承担不起的玩笑。

    ……

    “差不多就是这样,那些掌门们一听说今天要来围剿花面,还都挺开心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也算是个绝佳的下手机会了。”

    江连焕对华荣月说道。

    “花面这个人……的确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看过的疯子很多,但是头一次遇到一个这么疯的人。像是没有任何顾虑一样。”

    “或许他留有什么后手?不过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应该也可以把他制服了吧……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然再叫一些人过来?”

    很长很长时间以后,华荣月擦了把脸上并没有出现的眼泪,颤颤巍巍的问江连焕,“所以,你家里的那个亭子是因为这个被封的?”

    “那当然了!”江连焕道,“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华荣月仰天长叹。

    她就说嘛!为什么她那天只是觉得自己搞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就突然去了那么多人,而且各个都是精英人物。

    ……整了半天原来是那些门派掌门全都脑补过多啊!

    她哪来那么多心眼,还要当什么江湖中唯一的蛊王,还要吸纳疯子,纯粹闲得慌好吗?

    有那个时间,她去多赚点花船的生活费不行吗?

    难道没有人跟那些门派掌门说过,他们门派里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疯子’,其实压根就不是什么突然疯了的,而是原本就已经疯了,但一直以来都潜藏在门派里的吗?

    六扇门虽然对那些掌门们说的是“名剑大会是围剿蛊王而举办的”,但对他们这些手底下的小兵说的却是“顺带要揪出那些潜藏在各大门派里的疯子,防止他们在必要时候出岔子”啊!

    “……他没疯,他还挺理智的,而且是个心肠挺不错的人。”华荣月嘴角抽抽着,试图给江连焕说明一下,“花面”是一个多么老实本分的小可爱,却只得来了他诧异的一瞥。

    过了会,江连焕结结巴巴的说道,“呃……我或许,大概,可能理解你现在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

    “可是现在,全江湖也只有你这么认为他了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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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记年介绍:
聽聽聽聽女主无cp 聽聽聽聽——————————— 聽聽聽聽易玲珑,无人见过其面目,无人知道其性别,不过江湖传言,这是个貌若好女的男子。 聽聽聽聽他武功高强,冷若冰霜,一把匕首仿若可以杀尽天下所有生灵。 聽聽聽聽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却又有着一股和其他江湖人不一样的特立独行。 聽聽聽聽他的事情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身为刺客里面一个独树一帜的存在,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传奇。 聽聽聽聽…… 聽聽聽聽“我跟你说我男神事迹呢,你听见了没有?” 聽聽聽聽“听见了,听见了。还有事没您?没事我去积酸菜了。”华荣月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聽聽聽聽“哎?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没有意思,好歹配合一下我吧,我男神现在正在干什么呢?你能掐会算,给我算一下。” 聽聽聽聽华荣月,“……” 聽聽聽聽——如果,我算的没错的话,你男神估计,八成,可能,现在正在个小医馆里积酸菜呢……百草记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百草记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百草记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