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江爷去策反
六扇门跟天易楼究竟斗到什么程度了,华荣月也不太清楚。
不过就上辈子的情况而言, 六扇门在天易楼里安插的钉子一定数不胜数。
江连焕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主力, 能够跟在他的身边, 以另外一种视角来看看六扇门跟天易楼究竟是怎么斗的, 华荣月其实还挺有兴趣的。
同时她也希望能借着这个机会, 把上辈子的一些不太明白的事情抽茧剥丝, 慢慢的还原出来。
不过她跟着江连焕出门的时候依旧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她今天没有穿平时六扇门给她的那些衣服,而是穿了一身自己的, 方便出行, 揍人也比较方便, 是一身黑色的短打。
然后她又从旁边摸了个黑面纱蒙在了脸上。
江连焕不是让她随便穿吗……华荣月本性是个特别怂的人,她总害怕自己会被一下子就让当年的同僚们给认出来, 又担心会出事,所以就穿了这么一身不起眼又能遮一下脸的衣服。
她其实对于江连焕提出要做的这个事情还是不怎么放心的,因为这件事情总有点超出了她的预期, 让华荣月觉得整件事情都开始往一种没有办法预料到的事情发展过去了。
华荣月对很多事情都能有一个大概的心里判断,但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
所以她选择了这身打扮,这衣服简直就是杀手出行标配, 不过江连焕好像不这么看。
他看着华荣月出来的时候, 直接“嚯”了一声,然后莫名的有点嫌弃的样子,道,“你怎么就穿了这么一身啊, 你这样跟其他杀手有什么区别。”
“……这个很专业的好不好!”华荣月莫名的有点生气,“而且明明是你让我自己随便穿的,我选了身行动方便的又怎么了?”
“哎呀……行吧,行吧。”江连焕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嫌弃的眼神,摆了摆手,“这身就这身吧,反正也没指望你这个人私底下能有什么别的样子的衣服。”
他说完这话就转过了头,像是宽宏大量的原谅了华荣月一样。
华荣月站在他的后面……是真的气成河豚。
啊!这都叫什么事啊!
她不是头一次跟江连焕拌嘴了,但头一次拌嘴拌的从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憋屈感。
明明是他说随便穿的,明明她就……
——专不专业另讲,反正这身衣服确实是不太容易被看出来是易玲珑的。
毕竟脸遮的很严实,如果不贴近看,应该都看不出来她是谁。
但是这种衣服,华荣月当年在天易楼里的时候经常穿,从穿越过来一直穿到了出逃,当年从天易楼杀出来都穿的是这样的一身衣服,轻薄方便,利于逃命。
而且不只是她,这身衣服易大佬也穿了十来年。
易大佬也不是一直都穿着大红大绿衣服的,这种衣服在天易楼里就相当于校服,在没有名气,还只是天易楼里最低级的小杀手时,哪怕以后成了江湖第一人,也得老老实实的穿这种衣服。
这可能跟大众心里的声音印象截然不同,毕竟现在大众的心中,易玲珑应该是穿的花里胡哨的,特别嚣张,走路带风的从天易楼一路杀出来的。
华荣月一时间想不出来该穿什么,所以就随手把这件衣服拿出来了。
老实说,她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江连焕想让她成为“易玲珑”,但她挑了这身衣服出来,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当于是一种逃避。
这身衣服是易玲珑穿的吗?当然是,尤其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易玲珑最后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时,穿的就是这么一身衣服。
可这身衣服真的能让人联想到易玲珑吗?
很难。
华荣月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避这个。
……
江连焕那边名剑大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所以两个人都不能做到想出门就随便出门的地步。
不过江连焕说这一次带华荣月去的地方非常的近,两个人当晚去,当晚就能回来,只是去会几个人。
华荣月穿着和江连焕乘坐着一辆马车,两个人晃晃悠悠的就来到了一家酒楼里。
抬头一看,嚯,华荣月心说这可不近吗,这地方就是江连焕自己的产业啊。
江连焕丝毫没有看出来带着华荣月做坏事的感觉,他坦荡的就像是带着华荣月出任务一样。
易容过后的江连焕带着华荣月下了车,两个人上了一间屋子里,江连焕紧接着就换上了另外一身衣服。他转头对华荣月道,“我先去外面等人,你先在这里待着。”
“行。”
华荣月坐在这屋子里,莫名的觉得这有点回忆青春的感觉……不是。
单纯就这个流程来说,确实是标准的天易楼接活流程了,外面的人负责接洽,杀手在里面等着……
嘶,不行不行,为什么突然就变得熟练了起来?
华荣月疯狂摇头,虽然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并不想让人看出来她对这个挺熟练的样子。
趁着这个时间,她从楼上看了一眼下面,江连焕伪装成的那个商人到了楼下,迎了两个人过来。
这两个人跟着他上了楼,正朝着华荣月所在的这个房间走过来,从华荣月的这个角度来看,那两人轻功都不错,一男一女。
华荣月在楼上看了一会后,就安静的在屏风后面又坐了下来。
“请进吧。”江连焕把商人扮演的活灵活现。
他一直到把门关上的那一刻都表现的像一个谄媚又有些油腻的商人,被他引进来的两个人反倒是有些冷漠。
直到他忽然把门一关,外面的种种隔绝开来后,他身上那种谄媚的神色忽然就消失了。
屋子里的气压仿佛随着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就瞬间降低了下来。
华荣月原本端着茶的手就在嘴边停住了,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屋子里这低气压的来源,最后确认……并不是自己。
就是江连焕。
这人在瞬间就让整个屋子的温度下降了两三度的样子,全靠着那惊人的杀气,华荣月一直觉得自己的杀气已经够可以的了,但头一次感受到比自己还要强的杀气。
……不,也不是头一次。这样的江连焕才更加接近华荣月记忆中的江连焕。
华荣月不清楚自己的说法对不对,但此时此刻的江连焕真的已经到了让易大佬都隐隐有些震动的程度。
“江公子演得商人还真是像。”刚才看起来还特别高冷的那两个人转过头来面对着江连焕。
刚才他们俩在江连焕的面前还颇有大佬的作派,现在再面对江连焕时,就生生被压倒了一头。
江连焕转过头来,看着那两个人,自己先笑了一下。
那个笑……说不准,反正让华荣月自己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那一瞬间差点也跟着爆杀气,这纯粹是一种应激反应,因为此时此刻的江连焕给她的感觉极度危险,再加上现在江连焕的气质给华荣月的感觉很独特。
确实不像是平时的江连焕,而是无限贴近于华荣月记忆中的江连焕。
这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江连焕头一次把这一面完全展示在华荣月的面前。
或许是被江连焕给感染到了,华荣月都不知不觉的开始跟着犯病了起来。
她原本一开始随意坐着的姿势不知不觉调整了一下,微微的半靠在了椅子上,这样的坐姿可能看起来要更加的悠闲一点,实际上却是一种戒备性很强的坐姿,能够随时暴起的。
趁着这个时间,华荣月在屏风后面悄悄的观察了一下那两个人。
他们其中的那个女人在进屋之后朝着屏风这边看了一眼,似乎只是觉得房间里面多了一个人,不过她并没有将视线停留在这里太久,很快就移开了。
江连焕坐在了江连焕屏风前面的那个桌子上,朝着她这里看了一眼。
华荣月发现这种场合之中,她的脑子居然都在飞速的运转,而且几乎能够猜透江连焕的每一个念头。
在一年前左右的时间,这对于华荣月来说简直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华荣月曾经觉得这个世界上最难懂的人就是江连焕。
“你上次说的那个……是真的吗?”那两个人也接连坐了下来,他们离华荣月的位置更近了一些,华荣月忽然皱起了眉。
因为在这个位置上,她才发现原来那两人也是易了容的,手法特别高超。
“啊……那件事,确实是真的,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江连焕手敲击着桌子说道。
“你随便说两句,我们就能信了?”那个女人冷笑了一声,“世人都知道江公子是世族出身,名副其实的大家公子,可世人却都不知道江公子还是一个疯子,我虽然也只是个尘世之人,但我也清楚,像江公子这样会骗人的人,他口中的话多半也是不能信的。”
“珍宁……”
旁边那个男人开口打断了女人的话,他看起来就要理智很多。
他转过头来对江连焕道,“你说的确实有些让我们动心了,可是我们怎么能够相信你能够帮我们摆脱掉天易楼的控制呢?”
那个男人继续说道,“你或许没有看见过那些想要离开的那些人的惨状,他们的肚子从中间破开,无数的虫子从里面钻出来……”
“天易楼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是这样控制杀手的,凭什么你就有方法能够让我们在背叛之后活下去?”
江连焕闻言,阴沉沉的笑了。
他往后面看了一眼,华荣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指着华荣月的方向,只是淡淡的说了三个字。
“因为他。”
霎时间,一种丝毫不亚于江连焕,甚至还要更加具有爆发力的杀气在屋子之中弥漫开来。
是内奸
那种杀气比江连焕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坐在两股杀气之中, 原本还能保持镇定的两个人这下子全都变得脸色煞白。
两个人下意识的朝着华荣月的方向看了过去, 刚才他们俩几乎谁都没有多观察过几眼那个人, 因为他整个人给人的存在感就好像很淡薄的样子,如果不是突然来这么一下, 他们可能就会把他忽略了。
屏风后面是一个看不出什么身体特征的人,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 他才看起来没有什么存在感。
光从这个角度,根本没有办法推断出来他究竟是谁,但是刚才江连焕话语中的意思,似乎那个人是个身份很特殊的人。
“他……是谁?”那个男人勉强定了定心神, 他询问了江连焕。
“你说天易楼几十年,上百年都是这么控制杀手的, 这点我确实认同。不过这并不代表从来都没有人能够活着逃离天易楼。”江连焕笑着看那两个人。
“你们再好好想一想……真的从来都没有人从天易楼里面逃出来过吗?”
屋子里面的杀气依旧非常的浓烈, 两个人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过了一会, 那个男人才有些艰难的说:
“可是那个人……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
屋子里面依旧一片寂静,只有那个男人的疑问还留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如果在一些天易楼的老人眼中, 那么易玲珑确实是已经死了……虽说天易楼里面被六扇门弄出来的假易玲珑忽悠过去的人很多,但终究有那么一小撮人,对此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
看来这俩人就是坚定的怀疑论者了。
这也不奇怪, 在华荣月看来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 天易楼的一些人对于易玲珑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们应该或多或少能感觉到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的感觉,因为易玲珑无论是出现的时间还是地点, 都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并且跟他本人的性格多少有一点不相符。
这些人跟天易楼里的那些掌握的消息比较多的人还不同,他们大部分人都摸不清楚易玲珑究竟如何,所以不像顶层的人还能靠着一些推论来进行排除法,他们大部分只能依靠着自己的直觉。
第二个,他们不是不信易玲珑的实力,只是太过相信天易楼的实力了。
华荣月静静的坐在屏风后面,依旧不声不响,对于那两人若有若无的试探眼神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能感受到那两个人的惊疑和猜测,与此同时在心里也想着自己的对策。
那两人应该开始猜出来了她的身份……毕竟江连焕暗示的已经足够明显了。
她现在应该是证明自己的身份?怎么证明才好?
江连焕也跟着朝这边看了一眼,华荣月意识到他应该是需要她接戏了。不过她现在拿捏不准,到底应该如何做出回应表明她就是易玲珑……
她并不是担心自己不像易玲珑……而是担心太像易玲珑。
但如果完全按照六扇门之前交待给她的那种方式,估计这两个人是完全糊弄不过去的。
那个男人看了半天,忽然间冷笑了一下,“真正的易玲珑我能认得出来,江公子,希望你不要抱着什么侥幸的心理。”
江连焕闻言,又笑了出来,他的笑里带着种浓浓的恶意。
华荣月不得不说江同志心理素质还是很强的,在明知道她是假货的前提下,居然还能面对威胁无动于衷。
她深吸了一口气,动也没动。
那个男人静静的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我们谈谈别的事情吧。”
他暂时把易玲珑的真假搁置在一边了,貌似是因为现在没有什么证据,而且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倒是间接的证明华荣月这冲天的杀气还真的把他给唬住了一点,不然他恐怕连想都不会想就直接开嘲的。
华荣月在屏风后面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了江连焕给她的传音,“哎呦,没想到干的不错啊,比我预期的要好得多了。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演起易玲珑来有些娘里娘气的,没想到你还有点爷们的时候。”
这声音依旧是华荣月最熟悉的那个声音。
他的夸奖让华荣月成功的翻了个白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华荣月刚觉得他好像霸气侧漏一点了,他瞬间又变回那个嘲讽力满分的状态。
江连焕接下来就没有再跟华荣月说过话了,他集中精力去应付面前那两个人,华荣月也认真的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她听着听着就猜了出来,好像江连焕委托了这两个人帮他从天易楼中取一样东西。
那个男人说道,“江公子,你也知道,现在能进那里的机会不多,自打上一次东西丢失了以后,我们更是连摸进去的机会都已经不多了。”
“以前他们如果想要收拾一下屋子,或者要带几个人过来的话都会叫上我们,但现在已经很久都没有找过我们了。”
“我们甚至觉得他可能换了地点。”那个女人开口道,“因为以前……我靠近哪里的时候,会有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最近那种感觉突然间就消失了。”
天易楼丢了东西?什么东西?华荣月开始思索易玲珑记忆中的事情,怎么好像丢东西这件事从来都没听说过?
听起来这些人像是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华荣月甚至下意识的想到了以前她从天易楼里带出来的那个小孩,但后来一想,哪怕是天易楼,也不会把小孩随便称之为东西的,即使那个小孩从某种意义上讲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全都丢了吗?”江连焕很冷静的问。
“不,应该还剩下了一些。”
“但是我们从他的桌子上看到了这个。”那个男人说着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江连焕,“你认识它吗?”
华荣月下意识的想跟着看一看纸上面的东西是什么,从她这个角度来看,似乎是一副素描,因为透过光线可以从背面看见微微的线条,但又看的不是十分清晰。
她想再看的更清楚一点,但江连焕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一直将纸的正面背对着她。
“这是你画的?”江连焕问。
“对,是我按照记忆画下来的。”
“那你……画的确实不错。”江连焕笑了一声。
“那个人似乎被它气的够呛。”男人道,“有好几次,我都看见他手里拿着这个东西在屋子里来回的走,然后就一直盯着它。”
“啊——”江连焕拖长了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情就很好的样子,“看来……这东西的主人的的确确是把他给气到了啊。”
“这东西的……主人?”男人有些疑惑的说。
“东西往往是不存在感情的,能够让人对某种东西产生感情的一定是人,只可惜……”
江连焕剩下的话就憋了回去,他脸上的笑容格外的有深意,让华荣月觉得莫名的有些想抖。
在他终于把那画放下的时候,华荣月才有幸能够看见那纸上到底画了什么。
——一朵造型非常奇特的花。
这花是最近第二次华荣月看见了,而且都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包括刚才那人所说的丢失了某件东西,以及那人最近非常生气的细节。
种种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件事——
曾经华荣月跟着江连焕去了趟天易楼,然后“顺带着”从天易楼里取走了几本书。
那朵花的确是她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因为当时易大佬对于她的反应非常不满,华荣月知道易大佬心里很难受,所以就扔了一个代表着花船象征的金花在那里,暗搓搓的代指自己以后一定会过来讨一个公道的。
没想到那朵金花,居然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又重新的回到了华荣月的面前。
华荣月感觉到非常头疼。
她不害怕去挑衅别人,也不害怕为了易大佬去惹上什么可怕的麻烦,因为那人不管真实身份如何,一定是易玲珑的敌人。
在华荣月的逻辑中,易玲珑的敌人也就是她自己的敌人,双方本来就是铁打的对敌关系,早撕破脸皮和晚撕破脸皮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这朵花在此时此刻居然出现在了江连焕的眼前,华荣月就莫名的有了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她绞尽脑汁的开始琢磨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说法,才能让江连焕不要去琢磨他们去过天易楼和花面也同样去过天易楼这两件事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对了,这朵金花出现的大概时间应该就是在那个被当成小蛊王的孩子被别人偷走的时候。”那个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
华荣月,“……”
“行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江连焕道,“你们继续看着,如果有消息,再及时联系。”
他把那张纸收好,然后一瞬间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杀气,这种收放自如的能力简直让人自愧不如。那个男人看了看江连焕,道,“江公子,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华荣月默默的从屏风后面站了起来,来到了窗户边,她在想江连焕的探查究竟到了各种地步,上辈子她知道江连焕很猛,但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猛。
这都眼瞅着要探查到最核心的东西了啊,话说回来,江连焕上辈子知道的东西可能比易玲珑要多的多。
而且……江连焕为什么要去找那些册子呢?
“唉,您走好……”
身后传来了江连焕重新伪装出来的油腻商贩的声音,华荣月依旧没有转身,只是静静的看着楼下,窗户半开着,从她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楼下的那条小路。
她看见江连焕送的那两个人慢慢的从出口走了出来,沿着路线即将要去往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忽然间,那个男人转头过来看了一眼,正好就莫名其妙的和华荣月对视上。
华荣月静静的看着他,忽然间摘下了自己的面纱。
酒楼楼下,刚刚还在跟旁边的女杀手交谈的男人一瞬间就差点瘫在了地上。
女人一把扶住了他,连声问,“怎么了?”
对门新来的小伙计
之后江连焕就有好几天没有来找华荣月, 等到两个人再见面的时候, 江连焕对华荣月说:“唉,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还真的挺神奇的。”
“怎么神奇了?”
“之前那两个人我一直都没有说服过他们, 结果上次把你带去了之后, 他们居然就同意我的要求了。”
华荣月没吱声,江连焕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看出来, 你居然真的挺厉害的, 那两个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 算是天易楼一顶一的老人了, 就这样他们居然都信了你是易玲珑。”
那是……就是老人才能真的确认她就是易玲珑呢, 换成个新人,华荣月还真的没有这信心。
“不过易玲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江连焕思考着,“居然连你这样的都能被当场确认是他?”
他绕着华荣月来回转了几圈, 华荣月觉得江连焕真的是个人才, 毕竟一句话能当场骂两个人的不多……
江连焕说他瞧上了天易楼里面的一个东西, 所以才找到了这两个人。
华荣月还真的没见过他们, 虽说江连焕已经承认了他们是老人,但华荣月还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来这两个人也是天易楼里负责干一些隐蔽事情的人。
联系到金花的事情, 华荣月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很靠谱的了,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被江连焕给勾搭上的。
“天易楼里面的杀手都很惨的,如果跟他们不是敌对关系, 我都有点可怜他们了。”江连焕道,“听说那里面的杀手很多都是被从小捡回去的,从小就喂毒, 长大后就没有办法离开天易楼了。”
“嗯。”
“你也听他们说了,之前有想从天易楼里逃出去的杀手,他们的肚子里都有无数的虫子破膛钻了出来,那个人基本上就已经死了。”
“嗯。”
“你的师父就是天易楼逃出来的吧?”江连焕忽然问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啊?”华荣月开始想着怎么把自己那个虚构出来的天易楼师父编的真实一点,“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就耐心的教我,然后……然后他过了没多久,就去世了。”
“哦。”江连焕点了点头,华荣月松了一口气,她其实挺害怕江连焕接下来问“他去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幸好江连焕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程度。
……
“天亮了啊……”
一个人躺在床上,过了会翻了个身,伸出手来,放在眼前晃了晃。
阳光从窗户那里透了一丝过来,照到了他的手掌上,将他掌心的手纹都照的一清二楚,也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一个手的影子。
他看了一会,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温暖的阳光,安静的屋子。
他今天还是活着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翻身从床上一个跟头就坐了起来,然后开始洗脸。
“阿折,你今天有事吗?”
“啊?没事啊,怎么了?”阿折擦了一把脸,把头叹了出去,对着门口的那个大娘喊道。
“今天没事的话就帮大姨搬一下东西吧,大姨家今天中午炖鱼,可香了。”
“唉,行,大姨。”
阿折把自己的脸擦干净,他跟着路留生四海为家了一段时间,成了这附近十里八村的大爷大娘都知道的丐帮新职成员。
然后有大娘实在看不过去了,就把他捡回去,在她的店里当了个小工。
这主要是阿折和路留生有本质区别,路留生那样的乞丐往大街上面一走,哪怕是身后背着几个丐帮麻袋,也谁都觉得他不正经。阿折这小脸的往街上一走,身后背个稍微破点的麻袋,哪个大娘看了都觉得可怜,上街一趟绝对能拿回来一堆包子馒头煮鸡蛋之类的。
路留生深感阿折果然是丐帮的好料子,他小时候如果有阿折这两下子,估计也不会总是被当街撵的飞跑了,但是大娘们不这么认为。
大娘们并不被路留生的风骚吸引,她们甚至还觉得路留生不是好人,依旧当街把路留生撵的乱跑,然后就收留了阿折这个“可怜,且无家可归”的孩子。
天知道路留生在听见这个形容词的时候,那双眼睛究竟瞪的有多大。
他又看了眼旁边一脸无辜的娃娃脸阿折,对着大娘伸出了颤抖的手说:“不是,大娘您知道他以前干什么的吗……”
“不管干什么的,你没事拉人家老实孩子当乞丐干嘛?人家挺端正好看的一个孩子,你带他去个正经地方不行吗?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拿笤帚揍你了。”
“不是,丐帮哪里是不正经的地方了?再说再不正经还能有以前他待的地方不正经……”
路留生的话是被大娘的笤帚打断的,他一边喊着“啊啊啊阿折你个王八蛋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啊啊啊……”然后一边逃走了。
然后阿折就在这里住下了。
他有了一个小小的不足十平米的屋子,一个小床,一个小柜子,还有一把木头椅子。
这屋子里简朴的有些寒酸了,但是阿折却莫名的觉得这里很安全。
他躺在这张小床上的时候甚至还要蜷起腿来,大娘说过几天再给他找个大点的床,但阿折在这张床上很少做噩梦。
阿折现在在的地方自然离江连焕家没多远,这条街并不算什么特别好的地段,不过各种店铺却一应俱全,生活在这里自有一种闲适的感觉。
这附近有裁衣店,茶馆,客栈,酒楼,胭脂店,甚至还有个医馆。
里面的大夫听说还是个挺有名的大夫,心地非常的不错,没事的时候还会出些义诊,这在阿折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毕竟这年头很少有厉害的大夫愿意待在这么个小地方。
不过他也听说这个大夫是因为已经在这里待久了,对这里非常有感情,才会一直在这里待着的。
那家医馆就在他所在的这个茶馆的对面,阿折每天早上出来的时候,都能看见那里会出来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晒药材,偶尔还会出来个男的。
那个男的挺有意思,阿折观察过一段时间,那人的穿着打扮都不太像是这里的居民会有的,但是这样的一个男的居然会出来帮着晒药材。
除了这两个人外,听说那个医馆里还有个接骨手艺非常好的学徒。
不过他据说经常出门,所以阿折并没有见过他。
阿折最感兴趣的是那家医馆里的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他第一次的时候从背后差点认成了一个长的很清秀的男孩子,因为很少有小姑娘的个子那么高,也很少有小姑娘会每天准时的拿着一把长剑在门口的树下练。
最近门口的那棵树上长出了花苞,每一个花苞都会开出一个好看的花朵,整条街上都是花的香气。
阿折早上搬完东西之后就站在门口安静的看着那个小姑娘,前几天还有几个人过来偶尔的嘲笑一下她,但是这几天已经没有了,毕竟没有人愿意对着一个从来不会有回应的像木头一样的人一直嘲讽的。
在阿折的眼中,这个小姑娘的天赋很厉害,他看她就像看着一个茁壮成长的小树苗一样。
如果不是现在的他,那他一定会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兴趣,但他现在做的也只不过是远远的看着。
是谁教这个小姑娘这些的?以她的身份,她恐怕接触不到剑这种东西,所以是那个男的吗?
阿折想来想去,也只能找到这么一个理由了。
那个男人看起来还真的挺厉害的,而且看他的样子,他或许真的是个高手。
阿折一般对于这种高手都是不会轻易去招惹的,只是装作没看见而已,他在天易楼的时候就跟别的杀手不同,或者说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一些地方不太一样。
他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一个人,但居然沦落到了这么一个下场,恐怕他人生前二十年干的刺激的事跟别的杀手都不值得一提,但就偏偏只有二十岁那一年那件事,直接盖过了他们所有人。
“唉……”阿折叹了口气,转身想回去睡一觉,这么好的日子不睡午觉简直就是白瞎了,却在他刚刚想要转头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女人朝着那个小姑娘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个女人走路的姿势摇曳生姿,她的手中提着一个包裹的很好的小盒子,头上插着一支好看的金步摇。
阿折想走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见那个女人来到了那个小姑娘的身边,低下头跟她说话,小姑娘也收起了剑。
他在门口踌躇了半会,朝着屋里看了好几下,终于还是回了头。
“小怡,你怎么能不喜欢吃这个呢,这个可好吃了,一点都不甜……”那个女人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对不起啊,现在要吃饭了,我领她先去吃饭行吗?”
李静怡和女人同时抬头,就看见了一个脸特别清秀的男孩子待着微微羞涩的笑意看着她们道,“今天中午炖的是鸡汤,冷了就不好喝了。”
“啊……”女人还没等说完话,阿折就一把拽起李静怡的手,边拉边说:“走吧走吧,你啊,一会不见就乱跑,要吃饭了都不知道,下次注意点时间,别总要别人喊……”
他拽着李静怡,一边说一边进了对面茶馆的门。
手里拎着小盒子的女人站在那里愣了半天,鲜红的指尖不知不觉的摸上了自己的眼角,心想这个人……是谁呢?
阿折把李静怡拉进了茶馆,把门一关,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着李静怡,颇有些头疼的说:“小姑娘,别随便跟奇怪的人说话啊……万一被卖了怎么办。”
李静怡静静的看着阿折,脸上冰冷,一字不发。
但她的脑袋里还是默默的吐槽了一句——明明突然窜出来的那个奇怪的人是你才对吧……
新来的小伙计有点奇怪
中午十二点, 李静怡坐在对门大娘的屋子里,手里捧着一个碗, 茫然的喝着鸡汤。
阿折在旁边埋头吃菜, 大娘还一个劲的给李静怡夹肉。
“来啊静怡, 多吃点菜啊,你哥动不动就出门,都没时间管你, 你看你瘦的。”
李静怡吃了两口肉, 还是有点茫然,但不得不说她这反应还是很标准的继承了华荣月的一贯作风。
——虽然茫然,但还是先把肉吃了再说。
“她哥?”阿折在旁边喝着鸡汤时突然问道, “她的哥哥是不是就是对门那个好长时间没回来的学徒啊?”
“是啊。”
她那个好长时间都不回来的哥不会才是教她武功的人吧?阿折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也没存在多长时间, 转头他就忘了。
李静怡乖乖的吃完了饭,还帮忙刷了碗,然后跟大娘道谢, 转身就要回去了。
大娘还在后面有些不舍, “静怡没事过来玩啊,小姑娘长的多好看啊,就是不愿意说话。”
阿折选择在后面默默的吃饭。
他觉得收留他的这个大娘可能天生就有点同情心过足, 所以才会收留了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乞丐, 还能对着个头比他也没差多少, 身边还带着一把长剑的小姑娘用看自己家小侄女的眼光。
今天白天的那个女人的眼角下好像有痣,不过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阿折看的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这倒是让他产生了一些危机的感觉, 因为白天的那个女人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这种小巷子里面的人,所以在阿折的判断中,那个人应该就是单纯的奔着李静怡这个小姑娘来的。
你想想看,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巷子,除了一个练剑的小姑娘外,还能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了?
但李静怡就不一样了,不懂剑的人看她的动作估计看不出任何门道来,但会剑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小姑娘是一个绝顶的好苗子。
这么个小地方,如果有人被这些人盯上那就不好办了。阿折知道有一些组织是专门会抓年纪小,根骨好的小孩子回去训练的,就例如天易楼。
阿折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外面半天,最终还是坐了起来,从小柜子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面纱,长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啊……无论在哪里,都免不了江湖厮杀。
李静怡回了百草堂,齐大夫看见她就问了一声,“静怡,你又出去练剑了啊,厨房里有饭,一会饿了就自己吃啊。”
“不用,我吃完了。”
“嗯?你吃完了?”齐大夫转过头,一脸惊讶,“在哪吃的啊?”
“对门的大娘叫我过去喝了鸡汤。”
“这么好?”原本还在旁边嗑瓜子的萧翰走了过来,一把掐住了李静怡的小脸,往旁边拽了拽,掐出了两个小馒头,这是静怡小朋友现在身上最符合她真实年龄的位置。
李静怡甩了甩头,想把萧翰的手给甩下去,萧翰玩上了瘾,被甩下来一次就再掐上去,甩下来一次就再掐上去,不依不饶。
最后旁边收拾碗筷的万浮莲轻咳一声,萧翰“嗖”的一下把手就抽了回来,连声的感慨“没意思”,然后就走人了。
李静怡觉得怪怪的,她回了自己屋子的时候,然后果不其然就在自己的小床上面看见了白天拎在那个漂亮小姐姐手里的小盒子。
抱着一丝微妙的期待心态,她打开了盒子,然后就被蒙头冲过来的一股甜腻的味道糊了满脸,然后猛地关上了盖子。
好吧,抱着奇怪的幻想是她的不对。
她收拾收拾,准备看一会书后也上床睡觉了,不过她今天上床的时间似乎格外的漫长。
到了固定睡觉的时间,她走上去把桌子上面的灯吹熄了,然后却并没有换睡衣,也没有上床,而是抱着自己的剑,静静的坐在门口的一把小椅子上面,两只眼睛在黑暗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
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
夜晚,周围的人都已经睡着了。
外面似乎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夜猫子还有野猫在外面跑。
一个人轻手轻脚的上了房顶。
他的动作十分的熟练,似乎这样的动作已经做了千八百回了一样。四处扫了一圈,他发现了一个合适的树干,悄悄的跳了上去,蹲在上面安静的看着下方。
四周都是花的香气,最近这几天这棵树应该就要开花了,到时候香气一定更加的浓。
那个人耐心的等待着,他大半夜出来是有原因的,因为如果有人真的对那个小姑娘感兴趣,那他一定就会在这两天下手。
这群人都是一帮没有耐心的家伙,指望他们能等上一段时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这些天,他们极有可能会在半夜里下手,阿折在这里安静的等着,呼吸声逐渐变小,甚至最后减小到了一种宛如虫子振翅一般的频率。
他就像一个有耐心的猎人一样,安静的在树上等着。
过了一会,他的耳朵里果然传来了一丝声音。
——有人来了。
来的人轻功不错,不过很明显比不过天易楼出身的杀手。
阿折低头小心的看了一眼底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正从下方经过,他看见的时候,心里不自觉的“啧”了一下,心说自己今晚撞见的不会是自己的老东家吧?
他又看了一会底下那人的动作,观察了半天,发现确实有那么几分味道,就心里莫名的有点焦躁,一种大蟑螂跳脚面上的感觉。
走哪都逃不过这个地方,那既然这样,倒还不如给他们找点刺激了。
反正以他的身份,给不给他们下绊子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
阿折想着想着,就抽出了手中的刀。
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非常冰冷,手中的刀锋利的吓人。
一个想要过来抢人的疯子啊……
他想着想着,嘴角就忽然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
下面的那个人安静的走到了百草堂的门前,他看了看那高高的墙,似乎正在找一个方向跃进去。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过来一片惊人的杀气,还有凌厉的刀光。
四周的灯都已经熄了,周围的人也都已经睡了,安静的街道上都是低矮的房屋,四处的景色也证明这里的确不是一个多么富有的小镇子——
然而就在这个地方,一个刀光闪过,足够摄人心魄,在这个小镇子上面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刀法。
底下的那个人反应的也特别快,飞速的抽出了自己的剑,对着这刀光来了一个格挡,他手中的剑是一把好剑,远远的看上去有一种钝朴之意。
实际上刀跟它接触了才知道,那上面的剑意非常惊人。
二人刀剑相接的一瞬间,都彼此知道了对方的实力,用剑的要弱上一分。
他也明白自己的剑法没有办法打过对面的那个人,所以也丝毫不恋战,扭头就走,只是想逃离开身后的那个人。
黑色的面纱下,阿折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从来都不会对手下败将有什么怜悯之心,那个人最终的归宿,就是他的刀下。
……
很多人看他的脸,就以为他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的人,其实他知道自己早就已经黑透了。
他手上做过的脏事不少,自然也不害怕再多上这么一个。
这么想着,他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老辣之意,那是天易楼里经历了无数次生死之后的杀手才会有的样子。
刀继续向那个人袭去,阿折的刀较在天易楼的时候好像要更快上一分。
没人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就连阿折自己都不知道。在这皎洁的月光下,这刀就像是另外一轮明月。
阿折的身体因为这个动作微微的前倾了一点,同时手里还拿着那把刀。
正在这时,刚刚那个只顾着“逃跑”,连头都不曾回的人,忽然转身过来,以一个非常匪夷所思的姿势逃过了他的刀,然后一伸手,直奔着他脸上的面纱而来。
阿折在江湖上行走这么久,也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奇怪的招式,更没想到刚刚拼了命逃跑的人真正的目的居然是他脸上的面纱。
这一下太突然了。
他经历过无数危险的场合,有人想要切断他的脖子,有人想要掏出他的心肝,有人想要挖出他的眼睛,但头一次有人,只是想简简单单的挑开他脸上的那一层面纱。
他一个不慎,就被人把面纱拽了下去。
月光下,杀手的面纱脱落了。
……
那个黑色的看起来神秘且阴冷的面纱脱落之后,露出来的,居然是一张能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的一张还带有孩子气的脸。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那个人,手中的刀似乎都忘了收了。
不过这时对面的那个人“咦”了一声,然后淡淡的说了一句,“真的是你……”
“他”这么一开口,阿折才听了出来,这不是个男人的声音,而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而且还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
他整个人眼睛就忽然间瞪大了,也忘了出招,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
这么一看,这个时候的阿折竟然还有点小迷糊加可爱。
对面的那个人小心翼翼的从他的刀下钻了出来,然后默默的按着刀身,让它降了下去,她也摘了自己的面具,露出来一张带着点娃娃肉,还挺清秀的脸,对着阿折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呀。”
阿折觉得自己大脑里的cpu都快要烧了,也不知道是哪根筋错了,跟她也说了一声,“嗯,晚上好。”
他说完就想到了自己现在一身夜行衣,手上拿着把看起来就是凶器的大刀,然后刚才还满身杀气的肆意追着人家砍了半天。
李静怡好奇的看着阿折,道,“哥,你晚上出来干什么?”
阿折连忙把刀放下,然后一边笑一边说:“我就,没事晚上出来走走,白天吃的有点多了,哈哈哈……”
他笑了半天之后,李静怡又突然说:“哥,你刚才那两下好帅啊。”
那尴尬的笑容戛然而止,整个街道上都弥漫着一种沉沉的寂静。
……
第二天,齐大夫起床的时候,就发现李静怡正在门口练剑,旁边还有个人拿着小板凳,端着包子豆浆一边吃一边看。
“真稀奇啊,静怡练剑居然都有人围观了。”齐大夫看着那人喊了一声,“喂,进来吃吧,外面吃了容易受风。”
“没事。”那人顿了一下道,“我在这里吃就行了。”
“诱饵”
路留生这段时间一直在找有关于那朵花的事情。
他首先就去找了解了一下情况, 对于那朵花,说他认识, 但是他不能说太多。
路留生软磨硬泡了半天, 才勉强说道,“那不是咱们平时能接触到的人, 你小心点, 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就行了。”
路留生对于的话非常的惊讶, 因为平日里绝对不是一个这么“胆小”的人,这次居然是明显不让他插手的意思, 其背后的含义就有点惊人了。
虽然如此, 想劝路留生不要去管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路留生还有个办法。
……他偷偷的翻了一下出品的排行榜。
排行榜上面的都是诗句, 而不是人名, 这也算是排行榜的一贯做法。
——结果非常奇怪的是,在那上面, 路留生没有找到有关于那个组织的任何消息。
一般来说, 能被如此惧怕的,一定会是比较厉害的人物。路留生推断他一定会出现在上面的。
但是这排行榜前十的人, 路留生几乎都认识。
其中有一些指向性比较明显的诗句, 例如“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一看就是说易孤舟的, 目前他排在第七的位置。
还有一些代指的比较模糊,但路留生也能靠着排除法猜出来的,像“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这个说的应该是江连焕。
有江,有火,指向很明显了,只是路留生一直觉得江连焕这个名字应该是江面之上满是灯火的景象,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么一句有些愁苦凄凉的诗。
而且这榜上江连焕才堪堪排到第四的水平,连前三都没有进,路留生想偷偷的把江连焕给排到第一,他觉得这个排行榜十分的不靠谱,指不定就是这货瞎排的,但又害怕炸毛,所以最后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
剩下的,几个江湖上出名的前辈,几个江湖上面的新秀,路留生几乎都一一排查完了。
路留生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想看看这上面会不会有他的诗句。
然后果不其然……并没有。
呵呵……路留生皮笑肉不笑得,心想,这东西真不愧是这小子排的。
他已经决定暗暗的等回来,一定要找一个理由好好的打他一顿,可以用他不洗袜子这个理由。
但其实路留生心里也还是有数的,他的轻功不错,一些小手段更是不错,但是真刀真枪来打,他的确打不过这上面靠着刀枪剑戟吃饭的。
不过真的让他们之间一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那路留生倒还真不一定会输给他们。
这么一想,路留生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这个排行榜上排第一的,果不其然,就是之前他猜的那个人,“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嗯?路留生这回是彻底的愣了一下,他又看了几遍,确认的确是这么一句。
但他本以为是另外一句更加出名的。
他看了半天,心说这人想法真是怪,完全猜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玲珑望秋月……这虽说也是一句流传挺广的诗句了,但是终究比不上那一句。
路留生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个人真的是难懂,不过他跳过了这一项,继续朝着下一项进发。
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发现自己果真没有找到那个花的主人。
于是路留生想到了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小子耍花招,真正要排到榜单上面的人都没有写全,只写了一部分出来。另外一种,就是那个花的主人……就在这榜单之上。
如果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一个特别有趣的事情了。路留生翻来覆去的看了这张纸半天,心说那这位花主到底是谁呢?
是纸单上那些许久都未出现过得老前辈吗?
还是……某个连前三都没有进的公子呢?
想着想着,路留生又觉得自己可能多虑了。
就的那个迷迷糊糊的人……他说不定压根就忘了这个花主,没把他排在这上面。
就这么看着看着,路留生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咦?华镖头呢?他在这上面吗?
路留生低头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发现好像没有找到暗示着华荣月的诗句,但仔细说来,带“月”的诗句倒有好几个,别的不说,江连焕和易玲珑的就都带有一个“月”。
但这些句子,他也都排除了,因为这些句子很明显描写的是江湖上一些早就已经出了名的人,几乎是没有任何可能性去代指华镖头的。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只能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应该啊。路留生想,他每次看见面对着华镖头时那畏畏缩缩的模样,还以为华镖头的武功会特别厉害呢。
内心里,路留生也觉得华镖头会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所以这一次看见榜单上没他时,他着实惊讶了一阵。
但想了想,他又不觉得稀奇了。
江湖中藏龙卧虎,一山更有一山高。
光看这前十的名单,就已经集全了江湖上所有大佬的名字了,如果华镖头真的没有排上去,那也只能说是他的实力还未到那个巅峰的地步,但并不代表他的实力有多差。
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没登上这个名单去,不是吗。
……
其实对于一般人来说,花面都是一个非常神秘莫测的人。
但华荣月觉得有点冤枉,因为她在演花面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华荣月都不清楚到底自己做的是太成功还是太不成功了。
不过最近华荣月发现,好像对花面“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些人不光对花面感兴趣,还对花船感兴趣,甚至还对跟花面有过任何接触的人都感兴趣。
华荣月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若有若无的观察她,这种感觉她暂时也没有办法跟别人说,因为这种观察的感觉都是她在还是“华荣月”的时候发现的。
当她是华荣月的时候,她没有办法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能直接对着不知来历的人突然爆发自己的武力值,所以她往往只能装作不知道。
但总是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华荣月偷偷的联系了花船的人,决定自己在前面当诱饵,让他们在后面抓人。
终于在有一天,华荣月依旧在路上安静走的时候,身后的那个人又来了。
她听着身后那个细碎的脚步声,按兵不动,任由那人一直跟着她。
直到走到了一个角落的时候,华荣月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想要沿着那条小巷走进去,结果身后的那个人果然没有任何防备的跟着她走了进去。
华荣月在前面走,那个人在后面追,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互相来回走着,似乎华荣月对此都一无所知。
然而,就在后面的那个人跟着华荣月进了巷子的那一刻,忽然有一个人从他的背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那双手的力气特别的大,就这么把这个人给拖走了。
面对着这样的力气,他几乎连挣扎都做不到。
他只能徒劳的看着前面那个的人“一无所知”地离他越来越远……
一个小屋子里,那个人被弄醒了,他看着周围的环境,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周围都是冰冷冷的墙壁,他挣扎了一下,发现实在挣脱不开身上的锁链。
挣扎了半天,他只能放弃了,就在这时,一群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他面前的都是一些带着面具的人,他们的面具样式都有一些不同。
有的上面绘了美人,有的上面绘了些古怪的动物,这些人脸上的面具在这样的环境下,就像是一个个妖怪一样。
他正在屏着呼吸,观察四周的时候,忽然看见这些戴着面具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那个角落缓缓的走来了一个人。
……
被绑起来的人眼睛在那人出现的一瞬间就直了,只顾着盯着那个人看,虽然周围的人都戴着面具,但这个人的面具有些许的不同。
面具上面绘着一张青面獠牙,但是身材纤细高挑,伸出来的手腕像月牙一样的白。
那人过来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很自觉的散开,静静的看着那人站到了他的面前。
一人站着,一人被绑着,那人伸出雪白的手来,摸了摸他的脸。
他轻声地问,“谁派你来的?”
他的声音轻柔又低沉,就像是一个昏昏沉沉的梦境。
“我……我……”被绑着的人像是有点被吓傻了,他呆呆地看着这个最像妖精的人,咽了下吐沫,有些结巴的道,“我就是接到雇主的命令来的,其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雇主?
华荣月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眼,用上这个词的……应该就是天易楼了?
她做了个眼色,让旁边的人搜一搜这个人的身上,因为华荣月这个身份被跟踪还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的。
华荣月在外面浪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别人跟。
这是个说起来既重要又不重要的事。
旁边的两个人上前,开始在那个杀手的身上摸了起来。
没有人看见,那个杀手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丝狠厉。
华荣月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是嗅到了一股特别浓烈的香气,那种香气扑鼻,闻起来简直有点熏人。
“什么味道?”华荣月刚刚扭头想要看,却忽然发现,被绑着的那个人眼角忽然渐渐的流出了一丝嫣红,就像是蝴蝶破茧时露出来的那条小缝隙。
恍惚间,华荣月甚至好像透过那条小小的缝隙,看见了里面正在拍打着翅膀的“蝴蝶”。
我们找到你了
那道缝隙在非常非常短的时间内, 就越来越大,越来越红。
很快,它就如同华荣月想象中的一样——真的裂开了。
接下来就是足以出现在噩梦之中的场景。
那个人的脸忽然间就像一张瓷质的面具不小心被打碎了一样, 深深浅浅的口子露了出来,无数的灰色,挥动着翅膀的东西从那道伤口之中钻了出来。
这些灰色的蛾子在空中飞舞着, 翅膀时不时的反射出一道蓝色的荧光。
华荣月眼前一花, 只看见蓝的灰的东西朝着她飞过来。
她猛地一震袖,那些蛾子就全都被挥飞了出去。
但紧接着,华荣月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做法错了。
那些蛾子猛地朝着四周扑开,有的落到了人露出来的皮肤上,瞬间皮肤就变得通红的一片。
华荣月的耳边逐渐响起来了痛苦的哀嚎声,她尚且能用内力震开这些虫子,但是其他人却不能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华荣月看的头皮发麻, 她停顿了几秒,就立马俯身,凑近去看那个脸上破了一个洞的男人。
那人的一只眼睛现在应该已经废了, 仅仅剩了一个空洞,还有几只小号的蛾子正在那里潜伏着。
这种蛾子如果不深想它到底是什么, 那么看上去还挺好看的,蓝色和灰色交织在一起,就像是某种诡丽的花。
几条触角从空洞那里延伸出来,就像是藤蔓。
那个人现在居然还剩了一口气,华荣月走过去的时候, 能看见他非常恶意的笑,华荣月也没有时间多废话,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找到你了。”
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一边笑着,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华荣月心里生出来一种浓浓的不安感,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看见正趴在他眼睛里的蛾子忽然间抽动了两下翅膀。
那两扇灰色的翅膀就像是燃烧之后剩下的纸灰一样,剧烈的抖动了起来,紧接着又忽然像是彻底被燃烧光了一样。
周围原本还在空中乱飞的蛾子们忽然间全都抽搐了两下翅膀,紧接着全都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所有的蛾子都像在短时间内迅速开放,又迅速凋零的花朵一样,无论是出生还是**,速度都快的惊人。
这些在短短几秒就度过了一生的蛾子噼里啪啦的往地上落,虽说它们并不重,就像一个纸片一样,但这么多的蛾子掉下去发出来的声音也十分的惊人。
一时间,周围像是下了一场大雨一样,耳边只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
那个人彻底的断了气,华荣月看着他剩下来的那只眼睛彻底的失去了光彩,变成了一个污浊的玻璃球。
……
几乎就在这满天的蛾子落下的一瞬间,某个漆黑的屋子里,一群人正在安静的盯着一只罐子里面的虫子。
那只虫子刚才一直在疯狂的扭动着,看起来莫名的有点恶心,不过周围的人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蛊虫的反应很大啊。”
“应该是已经见到了。”旁边的人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说。
所有人都看着那只蛊虫,每个人的呼吸都有一些粗重,虽说他们都看不见在另外一边的虫子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光看着这边的母虫,就能大概猜出来那边绝对不是什么风平浪静的样子。
有人笑着说:“看来那边比咱们预测的还要可怕一点啊……可惜了一只虫子了,现在我手上暂时可没办法找到比那更好的虫子了。”
“没事。”旁边的另外一个人笑着说道,“你的那只虫子死了再找一只就是了,找到了蛊王,难道还不算是你的大功一件?”
一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直到桌子上面的虫子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所有人才把视线移向了那只虫子。
按理说,一只虫子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哀嚎的,但眼下,这只虫子或许真的正在痛苦的“嚎叫”。
它发出一阵刺耳又难听的气音,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费力的呼吸一样,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一头雾水。
这只虫子自打落到他们的手中以后,好像就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他们甚至连这只虫子现在究竟在干什么都搞不清楚。
“它怎么了?是不是血没有喂够……”有个一直坐在虫子最前面的人皱着眉头说道,他的话刚说到一半,那只虫子忽然间又极度痛苦的扭动了起来。
这一次,它扭动的方式格外的不同,它的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体而出了一样。
过了大概几秒,这只虫子忽然间从内而外的破开了一个洞。
一个湿漉漉的,看起来非常瘦小的东西从那里面钻了出来,它还有着蜷曲的翅膀和触角,它背上的鳞片反射着蓝色的光彩。
然而这只虫子变化的速度非常的快,终于,在它成功的抖动了几下翅膀后,它的翅膀猛地张开,然后扑到了旁边那个刚刚坐着的,一直盯着它的人的脸上。
瞬间,周围的人只听见一声宛如杀猪一般的哀嚎。
这只虫子好像一个烧红了的煤炭一样,被它扑在脸上的那个人拼了命的想要把它弄下去,但这虫子的脚上居然带着勾子,扎进了他的肉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大家都疯了一样的找东西想要把虫子弄下去,但是有很多人一边找一边死死地盯着那只虫子,生怕它朝着这边飞过来一点。
终于,被它扑在脸上的那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哀嚎声也从杀猪一般的声音逐渐的变成了微弱的哼哼。
有人拿过来一件衣服,上前一糊糊在了那人的脸上,想要一把将这只虫子隔着衣服拽掉。
但就在衣服即将要盖住虫子的时候,那只虫子忽然间抖动了一下翅膀,然后轻轻的落了下来。
所有人都一动也不敢动的看着它,一直到很久之后,才有人壮着胆子用脚踢了踢它,发现它真的一动也不动了。
在场的人又陷入了另一种沉静,那虫子落下来以后,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也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甚至连胸口都已经不再起伏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突然间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在场的每个人都心有余悸,不过他们同样不清楚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这母虫本来是用来养着观看子虫的反应的,但现在母虫居然在一瞬间就化了蛾,所有人都搞不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毕竟这只母虫他们手里暂时也就这么一只,他们也只是听说过母虫在子虫遇到蛊王的时候会发生强烈的反应,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母虫会忽然破茧。
……那么为什么他们要让人去追踪华荣月呢?
……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他们在某一天早上,突然就收到了一张纸条。
那纸条上写着,说个医馆的小学徒身后藏着一个惊人的秘密。
这个消息是某天突然出现在他们桌子上的,而那个神秘的人仅仅留下了这么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没人找到过他。
他们对这条消息一开始也只是将信将疑,随随便便的看了看,便派了两三个人追踪了一下那个学徒后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前不久传来了一个消息——据说那个小学徒在江连焕的庄子里失踪了。
江连焕的庄子里那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失踪了好几个人,他们本以为这只是华荣月的运气不好,还曾经感慨过一番。
但没想到,又过了几天后,那群人居然全部都回来了,华荣月算起来是江连焕那里“失踪”的最后一个人。
这个“巧合”或许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但过了几天,又一张纸条被送了过来,那张纸条却是一张江湖小报,上面写的是闻名于江湖的神秘斗笠男和花洛神等人的决斗事件。
在这张纸条旁边的还有另外一句话,“你们想知道是谁帮了这个人,让他能活着从船上回来的吗?”
……
种种事件加起来,才让他们的头头——就站在躺在地上凉了的那个对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他的确想知道是谁帮那个学徒活着回来的,于是特意找了一个人和一只子虫。
这虫子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很久以前就得到的,据说在面对武力高强的人时,这虫子就会变得兴奋起来,所以用这种虫子来寻找那些潜藏起来的人再合适不过。
底下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这虫子从哪里来的,只知道应该是苗疆那里的蛊虫,他们的头头视这只蛊虫如自己的生命一样。
过了一会,一个人才说道,“这,这到底是碰见了谁啊?”
没有人能够告诉他答案。
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或许是唯一一个能猜出来些什么的,毕竟最早提出这个做法的人是他,只可惜,他现在也已经说不出来了。
……
华荣月的手上割了一个口子,她正把自己的血涂到那些人被蛾子碰过的皮肤上面。
这应该是之前路留生那次给她留下的启发,她现在发现自己的血完全可以当解毒剂来用了,刚才在发现那些人的症状像中毒之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割手放血。
现在那些人都安静了下来,华荣月一边往手上缠绷带,一边拎起了一只死蛾子。
这东西凑近了看,还毛绒绒的,就是普通蛾子的样子,夏天华荣月在窗户上面经常看见这种东西,但是这蛾子背部的花纹和颜色都很独特,是那种像天空一样的蓝。
华荣月拿起这蛾子真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她甚至还能抚摸一下上面的毛毛,感受一下这个极度微妙的触感。
但是除了她以外的人却完全不行,他们稍稍被碰一下就要死要活的样子。
华荣月看着他们,再看看自己,简直怀疑他们并不是一个物种。
不过这只虫子倒确实有点意思。
华荣月拎起一只,放在眼前晃了晃。
“找到你了”是什么意思?
谁又找到谁了?
似曾相识的手段
华荣月接下来等了好几天, 想要等着那群人再来,但是很明显,这群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这十分的不合理,因为按照华荣月的猜测, 这群人既然说“找到她了”, 就应该是想要对她下手了。
华荣月甚至都有些期待, 这群人到底是想怎么对她下手呢?而且,这些人找到的又是谁呢?
她一开始以为这群人是找到了花面,所以才对她说出了那一句话。
华荣月甚至还微微的有点好奇,这群人是怎么发现华荣月就是花面的。
因为在她看来,她从头到尾还真的没有做什么能够让自己身份暴露的事情。
直到她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任何消息,甚至连花船那边都风平浪静的时候, 华荣月才隐隐的有了一个猜测。
——这帮人和她可能都搞错了什么。
因为如果是真的发现了华荣月“花面”身份的人, 他一定会趁热打铁, 直接对着这个弱点拼命的打击花面的, 毕竟敢刺探花面身份的人,华荣月不相信就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但是现在,确实周围都是一片的风平浪静, 连一丁点风声都没有。
在这样的风平浪静中,华荣月突然有了一个虽然很搞笑,但是好像又无限接近真实的猜想。
——这群人莫非从来没有想过她就是花面?
那么为什么他们要这么针对她呢?
华荣月对此更加的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没有把她当成花面来针对……那就是当成了易玲珑?
华荣月转变了思路,一旦做出那些人把她当成了易玲珑这个猜测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怀疑起了自己前不久在船上碰见的那个人。
之所以华荣月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这个人,是因为那是目前为止让华荣月感觉到威胁最大的人。
而且华荣月当时在船上还真的没想过遮过脸, 那个人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就是易玲珑。
他的存在对于华荣月来说就是威胁,而且这个人尤其特殊,因为他的存在对于易大佬来说都是一个谜。
不过老实说……这个猜测在华荣月看来也不怎么靠谱。
因为即使华荣月没有戴面具,她的这张脸和“易玲珑”那张脸给人的感觉还是非常不同的。五官倒没什么变化,最重要的是气质。
气质这个东西看不透,也摸不着。
不过负责任的说,你就算找一个天易楼的曾经很熟悉易玲珑的杀手来,领到平日里的华荣月面前,他估计都得懵。
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有种东西往往能让人不借助五官,就区分出两个不一样的人,那就是气质。
……换句话来说,最能让人把华荣月和易玲珑区分开来的,其实是没有一个熟悉易玲珑的人会相信易玲珑会换上一身“朴素”的衣服,来到一家小小的医馆里面当一个小学徒这一点。
越熟悉易玲珑的人越不会相信这一点,就像华荣月就从来都想象不出来易大佬上辈子会去找一个小医馆,然后在里面当个学徒一样。如果让她发现那是真的,她说不定也会三观崩坏的。
所以能被华荣月忽悠住的,往往都是之前并没怎么真正接触过易玲珑的人。
华荣月在百草堂工作了这么久,从来没想过遮掩自己的容貌什么的,医馆的人流量也不算小了,来来往往的,一定有不少看见过华荣月脸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都没人过来真的找过华荣月的麻烦。
因为易玲珑就是华荣月这件事简直是一件能毁坏他们三观的事情,他们的潜意识里宁愿相信华荣月仅仅是一个长的和易玲珑十分相像的路人,也不愿意去想华荣月等于易玲珑这件事。
华荣月在百草堂里向来坦坦荡荡的,她当时抱着的念头就是“只要她坦坦荡荡,就绝对没人会怀疑她就是易玲珑”。这种堪称是心理学实习的操作,一项是华荣月挺引以为傲的一件事。
况且华荣月还同样很自豪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在换装干坏事的时候几乎留不下什么手脚,所以华荣月这个身份才能在百草堂过着如此咸鱼又平静的生活。
既然这两个点都被基本排除了,那华荣月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来那群人找到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只是觉得这帮人可能有病病,或者她和那帮人都有点病病。不然人类的脑回路怎么可以不相通到这个地步。
不过华荣月倒有个比较好的优点——她不懂得时候会虚心请教,绝对不会自己憋着想。
于是在某个阴雨连绵的好天气里,她搬着自己的小板凳坐到了江连焕的旁边,安静的看着江连焕。
江连焕原本在安安静静的写着东西呢,在被华荣月这么盯了十分钟后实在是觉得毛骨悚然。
他转过头来道,“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别这么一直盯着我。”
“咳咳,我有一个问题。”华荣月道,“我那天……好像隐隐约约的觉得身后有人跟着我。”
“盯着你?”江连焕一挑眉毛,“你这是……又招惹了什么奇怪的人了?”
华荣月看着江连焕,表情古怪,心说身边最奇怪的人应该就是江连焕你了,为什么你心里还没点数。
还有,你为什么要加那个“又”字?
不过她并没有计较这个,只是说:“不过奇怪的是,那个人跟了一段路之后就突然消失了,我原本想把她引到一段小路之后再动手的,但是我拐了一个弯之后,我就发现我身后没有人了。”
“嗯?”江连焕貌似对于这个故事还更感兴趣一点,他坐正了身子问,“你再仔细说说。”
华荣月开始继续一边“回忆”一边说,但老实说,直到自己需要叙述的时候,华荣月才发现这是一件叙述难度多么大的事情。
因为她大可以把那群人好像并不是冲着她来的,却又的的确确是冲着她来的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个遍,但是这就涉及到很多问题。
例如……华荣月是怎么知道那些人又不是冲着她来的呢?
再或者……那个跟踪的人从她身后消失之后的事情,华荣月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这些东西都没有办法细说,细说起来都容易出bug。
鉴于从过往经验来看,江连焕这个人的直觉简直可怕,有些华荣月原本以为糊弄过去了的事情都会被他抓住小辫子,所以她只能含糊其辞的说:“你说那些人……有没有可能是发现了我是易玲珑……不是,我是假冒的易玲珑,所以才想要跟着我?”
江连焕上下的看了一眼华荣月,华荣月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眼神里又看出了一种浓浓的鄙视感,同时也让华荣月无师自通的读懂了他没说出来的话。
——不会真的有什么人把你当成易玲珑了吧?不会吧不会吧?
……喂!
“如果他们真的把你当成是易玲珑了……”过了一会,江连焕才勉为其难的说道,“……那倒真的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证明六扇门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终于不是无用功了。”
华荣月听着他的话的确像是这是一件喜事的意思,就是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
她心说你这什么语气啊?明明前段日子还把她叫过去扮演真正的易玲珑的,怎么事到如今就翻脸不认人了?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之前被你忽悠住的都是那么一两个人,但是如果大规模的跟踪你,那应该就是有什么组织的人认为你是易玲珑,并且还对此付出行动了。”江连焕没什么反省语气的说到。
他继续给华荣月分析,“但是有时候怀疑和做出行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往往像那种有规模的组织做事情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六扇门下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都没能让所有人都坚信易玲珑就是易玲珑呢。”
“他们如果下很大的力气去追踪打扮好之后的你,那倒情有可原,但是下这么大的力气,去追踪一个看上去跟易玲珑八竿子打不着,只是长的有点像,而且在一个医馆里当学徒还穿成这样的你……”
……喂,你再把话说清楚一点,当学徒怎么了?而且穿成这样又怎么了?
华荣月不知道为什么就听江连焕的话非常不爽,明明江连焕的话跟她的想法几乎差不多,但华荣月就是莫名不爽。
但有一点江连焕说的尤为正确——那些人下的力气很大,虽说江连焕可能认为追踪她的人很多,但实际上只有一个。不过那一个人身上下的血本就已经够大的了。
那跟踪她的人可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而且他身上的那种虫子,看样子,也不像是什么轻易就能弄到的东西。
华荣月忽然间想起来了一件事,要不怎么说当局者迷呢,她发现,好像那个人的那句“找到你了”压根就不是对着华荣月说的,而是对着……戴着面具的她说的。
她下意识的以为对方就已经知道了面具人就是华荣月了,但却完全忽略了对方的感受。
在对方看来,自己完全是正在跟踪着另一个人的过程中被突然绑走,再次醒来时,看见的是一个身穿华衣,头戴面具的完全不同的人。
会不会……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认为靠着她,就可以引出后面的花面呢?
这个就很有意思了……究竟是哪里给了那些人错觉,让他们会产生这种想法呢?
华荣月在思考的时候,江连焕似乎也同样想到了什么。
他对华荣月道,“我认为下一次有人追踪你的时候,你不防转头看一眼,看看每次你的身后,到底是跟了多少人。”
嗯?什么意思?
“说不定到时候你会发现什么熟人。”
华荣月莫名的觉得江连焕这话有些怪怪的,但是也没深究,因为江连焕忽然笑了起来,而且他的这个笑容忽然间越来越夸张了起来,嘴角越咧越大,直到这个笑容占据了他的半张脸。
他一边带着这种怪异的笑,一边说:“不过这种用诱饵钓鱼的方法真的是似曾相识啊……这种说不出来的恶心感,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些人的手段。”
华荣月看着他的这个笑容,默默的问,“你,你还好吗?”
“好得很。”江连焕看了一眼华荣月的表情,对她猛地收回了脸上的笑容。
他淡淡的道,“看来这段时间,我有必要再去找几个人。”
究竟是谁
当时江连焕说要找几个人的时候, 华荣月心里就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过了几天, 这个预感果然就成真了。
华荣月看着花船的老掌柜递给她的玉佩时, 脑袋老大, 心说:“他这人怎么这样, 哪有人没事敢往花面身边凑的?”
尽管如此,华荣月还是找了个时间来到了这家胭脂铺内, 时间一到,她本以为江连焕会自己来的,结果并没有等来江连焕本人, 反而只等到了他的一封信。
当花船的人把信给花面拿过去的时候, 手都有点哆嗦了, 毕竟对于花船的人来说,他应该是第一次看见花面邀请了一个人,并且亲自来等他了,而那个人却完全没有亲自过来跟花面见面的。
华荣月却没他那么不淡定,她拆开了江连焕给她的信, 发现信中也只是写了两句话而已。
“用一种东西去控制另外一个人, 是他们最喜欢用的一种手段。”
“他们”?
华荣月把信折了起来,扔给了旁边的人, 那人接了过来,顺手就放在蜡烛之上点燃了。
华荣月没有去管那团正在燃烧着的纸, 而是披起了一件外套,起身来到了窗前。
她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的街道,思考着江连焕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江连焕好像对这件事情非常熟悉的样子, 这从他那天所说的话中也能看得出来。
华荣月不清楚江连焕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最近她还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究竟在哪里暴露了和“花面”的联系。
是六扇门吗?
不,并不是,华荣月在六扇门的所有档案都是经由江连焕审查的,所以华荣月很清楚,六扇门那里,她跟花面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充其量也就是稍微“倒霉”的被牵连了一点。
那就是花船这边自己不小心暴露的了?
华荣月用眼睛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几乎每个被她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甚至不敢跟她的眼神对视。
应该……也不能吧。华荣月收回了视线。
这两点如果都不可能的话,那个华荣月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别的可能了。
华荣月不信邪,她左思右想,从自己最开始穿越的那天开始顺,一直顺到面前的茶被添了两三次,身边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屋子里面鸦雀无声。
一直到黄昏时分,华荣月才猛地抬头,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声音,“啊……”
旁边的人都吓了一机灵,纷纷互相看着,不知道花面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华荣月忽然想起来了一个事情,这是在她仔细的把所有经历全都捋顺之后才想明白的。
她一直以来确实都十分小心的掩盖自己的身份,但不包括一个时间——那就是六扇门强制让她扮演易玲珑的时间。
那一段时间之中,华荣月是几乎没有考虑过遮掩身份的,因为这在她看来,几乎是“奉旨”出去装了,完全不用考虑掉马的问题,一切都有六扇门兜底,所以华荣月装的格外的心安理得。
而就在这种心态之下,华荣月有时候做事就会“出格”一些,好像确实有那么一次,自己好像在外人面前不小心暴露了很多东西,其中之一就是她自己和“花面”之间存在着的一些与众不同的关系。
——那个地方就是全安镇。
或许暴露的东西过多,也跟那个地方是她的大本营有关。
当年华荣月和江连焕他们一起去的全安镇,以“易玲珑”来代表六扇门去接触花船,来了一个贼喊捉贼的故事。
嘶……如果是那个时候暴露的,那么当时全安镇的内鬼还没有完全去除吗?
华荣月的记忆一向不怎么靠谱,虽然易大佬的记忆对于她来说就像书本一样随时翻阅,但是华荣月自己的记忆还是非常容易模糊的。
连前几天的晚饭吃了啥都不一定能记得清楚的华荣月此时此刻正在拼命的回忆半年以前的事情,她想了又想,始终只能想起来一些模糊的印象。
她倒是记得当时在全安镇的时候,她一人身兼两职,奔波的那叫一个辛苦劳累,而且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还不敢轻易地放水。
她甚至还得努力的让花船的人做出针对他们这一群六扇门人的意思来,还把当时跟在她手底下的一个叫赵烨的小伙子给弄到了地牢里。
还有一点,也是华荣月觉得最容易暴露的地方之一,那就是因为当时她根本没有办法让这群人是从全安镇上以一个“正常的”方式离开,因为她一不小心把花面扮演的太过强悍了,所以她当时就只能用了一些比较私密的小手段。
例如……让整件事情看起来就像是“花面”偷偷的放过了他们一马。
那么这件事在外人的眼中就会觉得奇怪了——为什么花面会放他们一马呢?
华荣月心虚的飘了一下眼神。
……所以当时不会真的就有人认为是因为她了吧?
当时在场的江湖人其实挺多的,毕竟华荣月在“逃出”全安镇的途中,还顺手放过了一批不小心被困在全安镇的江湖人,让他们也跟着一起“逃”了出去,也顺带着解决了一下花街上陌生人众多的问题。
不过华荣月一直都没管那些江湖人,是因为在那些人的眼中,他们根本是看不到花面和华荣月之间的那些“小勾当”的,真正能看到一些其中猫腻的,可能也就只有从头到尾跟在华荣月身边的六扇门一群人。
——如果不是华荣月认为江连焕不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事,那么她一定会第一个怀疑到江连焕的身上了。
那么……猜出来这件事里猫腻的,恰好就是六扇门的那么一个脑子有点灵光的,嘴又不是很严的,可能还有点二五仔倾向的小子了?
就在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华荣月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人影。
当时的那个情景下,好像还确实存在着一个既不是六扇门,又不是花船的人。
这个人的存在感甚至都略微的有点稀薄,或者说华荣月一直以来都故意的把他从自己的记忆之中删除了,但她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就想了起来。
华荣月突然间就猛地领悟到了江连焕给她的纸条上的那句话,领悟的不能再领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感弥漫上了她的心头,甚至让她想起来了很多以前都忽略了的事情。
——这是“他们”最擅长干的事情。
她猛地坐直了起来。
她不知道江连焕曾经遭遇过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从他的语气中看起来,貌似他以前也跟那群人打过交道了。
不过华荣月认识的人中,最熟悉那些人的,应该是易大佬。因为她以前就曾经被别人给这样“控制”了一把。
“用一种东西去控制另外一个人,是他们最喜欢用的一种手段”,这的的确确是江连焕的一句忠告。
虽然他说的极其隐晦,但是华荣月此时此刻在心里想,如果上辈子有人能在某个时刻给易玲珑送来这么一张纸条,她或许就不会变的那么的惨。
还有一条,好巧不巧的,上辈子“控制”易大佬的那个人,跟当时在全安镇上出现的那个,既不是六扇门,也不是花船的人是同一个人。
——华山派的吴妄言。
……
他当时就跟在华荣月的身边,几乎是全程目睹了华荣月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而且非常有可能猜出来了里面的一丁点猫腻。
他不用猜出来很多,只需要猜出来一点点,估计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这人曾经就很成功的做成过一回。
华荣月坐在椅子上,心情激荡了片刻,她都有点害怕自己这么胡思乱想的把易大佬也给整激动了,所以尽量的平息了下来。
现在她的心情着实是有些微妙。
虽然这个答案颇有些无厘头,而且几乎是用排除法来排除出来的,不过华荣月就莫名的觉得这是真的,理由是易大佬曾经被这么坑过。
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一旦经历了一次之后,第二次就会非常的小心了,华荣月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好啊……原来是你小子。华荣月心想着,她现在内心极其的分裂,一部分叫嚣着杀过去找吴妄言问个明白,另一部分在劝她算了算了,还是理智一点,吴妄言这辈子她也见过,除了人傻点呆点外,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心眼,万一冤枉了呢?
然后华荣月转而又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
对了!江连焕还吐槽究竟是谁那么傻才把她当成易玲珑来着,这不就真有这么一个傻子吗。
当时的吴妄言可是真把她当成易玲珑了啊!
啊……天啊……
整个屋子在华荣月的左思右想中杀气激荡,旁边站着的人都有些立不稳了。他们心里非常的紧张,每个人几乎都在心里暗自的想,天啊,今天老大在这里冥思苦想了一天,还时不时的杀气爆表,老大他到底在思考什么?
……
华荣月的手下有一个小队来着,她还当着这个小队的队长,不过由于她常年出门,所以这个小队一直处于被放养状态,但原则上里面的人她是可以随便派用的。
华荣月现在不在,所以一些事情都是代理小队长来负责,此时此刻华荣月队中的代理小队长,是一个叫赵烨的男孩子。
人长的挺面善,干活也比较利索,唯一的缺点就是人有时候比较好糊弄。
他其实也并不是立马就被当成代理小队长的,从全安镇回来之后,他被六扇门抓去盘问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在江连焕队长的帮助下,他不知道又怎么莫名其妙的回来当了个小队长。
“唉……”赵烨看着夜空,心说自己现在一天天过得跟狗一样,明明不是小队长却偏偏要操心小队长的事,什么时候华队长能够回来啊?如果华队长回不来,让他放两天假也好啊。
正在这时,一只鸽子突然飞了过来,然后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嗯?这是什么?”赵烨把鸽子腿上的纸条拆开了看了看,两眼忽然间有点发直。
真的假的……他刚刚不只是在心里说说而已嘛。
当真
赵烨背着自己的行李, 坐着马车来到了这间宅子的前面。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 他带着种不明的情绪, 莫名的感慨了一声。
这宅子真大……刚刚马车从那边绕过来都绕了好长时间,等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赵烨已经不记得自己刚刚都走了什么路了。
他从车上下来以后, 旁边立刻走上来一个人, 对着他道, “赵公子, 请往这边走吧。”
赵, 赵公子吗……
赵烨整个人晕乎乎的听着这个称呼,然后跟着人家进了屋子里。总而言之这种感觉真的是爽到不行了。
身为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他还是头一次体会到这种奇怪的感觉。
那上面是六扇门通知他说要他最近来这里帮忙,赵烨已经好久都没见过江连焕了。某种意义上江连焕带的那队比他们的这队还要可怜, 因为赵烨已经好久都没有看见过他们了。
据说他们经常在外面跑,每个人提起他们的时候都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感觉,赵烨每次都特别想问问江连焕到底把他们怎么了, 才会让听者露出那样的表情。
赵烨在床上兴奋的打了几个滚, 然后看见屋子里还摆着果盘,他看了半天,都没舍得吃,准备留起来,偷偷的拿出去,问就说是从江连焕庄子上面带出来的。
江连焕的庄子现在并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此时此刻能进这个庄子的人, 本身就说明有一定的实力。
赵烨对于这种工作还是十分满意的,他甚至觉得这种工作才是人干的工作,之前的生活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正在兴奋的时候,他的门口刚好就经过了两个人,听声音应该是一男一女,男的一直没有说话,只有女孩子在叽叽喳喳的。
那个女孩子说:“其实你真的很厉害的!不过就是得改一下某些东西了,例如说下次再跟人家交手前不要总是看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了……不然真的……看起来有点不妥当。”
“不改。”
赵烨原本躺在床上安详闭上的双眼忽然间猛地睁开。
“那你以后弄脏一身衣服,我给你买三身!这总行了吧。”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有气无力。
“不要,我自己自食其力,自己赚钱买衣服,要你给我买衣服干什么。”
“那你!”
赵烨诈尸一般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把窗户打开了一道小缝,然后偷偷的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外面,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看了一眼外面,正好就看见华荣月那张熟悉的大脸……
华荣月正在跟真姐扯皮,真姐貌似想要对华荣月进行什么诡异的改造计划,要把她改造成万人迷的小帅哥,华荣月充分的发挥了自己“乡村剑客”的气质,坚决不同意真姐的话,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啥也听不懂的直男。
这种神奇的直男气质,未尝不是华荣月曾经在某位叫双清的同志身上学到的,在这位大佬的面前,华荣月学到了只要是脑回路足够的直,那么就无所畏惧。
此时此刻的华荣月还没有发现她亲爱的部下正隔着一墙之隔,用如何震惊且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她现在还在想着吴妄言那件事该怎么办。
老实说,这件事她想了有好几天了,闲下来就会想,半夜做梦都会想。
“你想想看,你如果要是以后真的成了个大侠了……不对,你现在就是大侠,我的意思是万一你以后成了一个世人皆知的大侠的话……”真姐还在那里淳淳善诱,“那得是一件多么拉风的事情啊!”
“华队长!”
华荣月还没来得及回应真姐的话,就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她转头一看,就看见了一个疑似很熟悉的人,正扒着门框,两眼泪汪汪的朝着这边看着。
看他的眼神,那种既深情又复杂,既感动又暗恨的情绪,使得华荣月一时之间误以为自己是个渣男……
“队长!”赵烨生怕华荣月没听见,就又喊了一句。
他现在恨不得抱着华荣月大哭一场。
队长原来你在这啊!你既然有心思来撩妹,为什么不回去替他干活呢?
“啊……赵烨啊。”华荣月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然后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他管你叫什么?队长?”旁边的真姐对着华荣月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不,你听错了,我有事,先跟他聊几句。”华荣月说完就先从真姐那边脱了身,来到了赵烨这边,小声的在他的耳边说:“先暂时不要叫我队长,你来这干什么?出任务吗?”
赵烨连忙闭了嘴。他看着华荣月,自打上次跟对方分离开后,这是近几个月赵烨头一次见到他。
说实话,赵烨也属于“知道”华荣月就是易玲珑的那批人里的,就是在江连焕的口中应该和吴妄言同样归列为傻子的那个队伍里。
按理来说一般人看见易玲珑了应当该收敛一点,但是赵烨这段时间被摧残的有点太狠了,当社畜的悲愤压倒了他的恐惧,使得他现在面对华荣月只想好好的发泄一通。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跟华荣月太熟的关系,在“知道”华荣月就是易玲珑之前,他对华荣月最初的印象永远都是那个性格挺温柔的小队长。
要不怎么说能把现在的华荣月当成易玲珑的都是不认识易玲珑的人呢。
对于赵烨这种曾经跟易玲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说,他把华荣月认成易玲珑就毫无压力,但是对于曾经认识易玲珑的人来说,这件事里的几乎不可能发生了。
但这对于赵烨来说都不是问题,他现在内心的想法就只有一个——华队长回来了,他貌似终于可以解脱了。
“队长!你什么时候能回去啊!”赵烨以最呐喊的表情,吼出了最低的分贝。
“抱歉啊……”华荣月有些歉意的看着赵烨说:“我暂时应该还回不去,不过你们在六扇门好好听话就好,最近没有遇见什么事情吧?”
赵烨呆滞的看着华荣月。
华荣月看着赵烨的表情,笑容也渐渐凝固在脸上。
赵烨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所以这段日子以来,让他一直干着活,当着无名社畜,时不时的加班还不给钱的人,原来,不是……华队长吗?
那当初派他去当代理小队长的人到底是谁?
一股寒风从院子中吹过。
两人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旁边忽然来了一个江连焕庄子上面的小管家,他看见了华荣月和赵烨,对着他们俩道,“你们现在有事吗?没有的话能否随我走一趟。”
华荣月和赵烨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真姐虽然很好奇江连焕叫他们两个干什么,不过也没有多问,就看着他们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她还拼命的嘱咐华荣月记得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再去找她。
华荣月和赵烨两人进了屋子,走进去的一瞬间,气氛一下子倒流回了半年以前。
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六扇门的同事们,华荣月看见了认识的还有不认识的,大牌的还有不大牌的,她和赵烨在这群人之间几乎毫不起眼。
她一般遇到这种场合也就是随便找一个小地方安静的站着,赵烨此时此刻也略微的有点怂,也只是跟在华荣月的身后找了一个地方站着。
“好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就先出去吧,你们几个留下。”坐在屋子中央的那个戴着斗笠的人说完后,许多人都分散着从这间屋子里走了出去,一时间就剩了几个人。
赵烨跟在华荣月的身后有点懵,他恍然又回到了半年前还在全安镇里,他跟在华荣月的身边活命的时候。明明他以为自己这半年来也被摧残的够厉害了,没想到一来到华荣月的身边,瞬间就又怂成了最初的样子。
而华荣月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猜不透那人想要做什么,因为这里的人有“目”的,也有只是单纯普通的六扇门成员的,其实这样有些话题交谈起来都不太方便。
华荣月用余光看了眼江连焕,期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一抬头江连焕在那里慈眉善目的给那个人沏茶倒水呢,完全看不出来想要给她什么提示的样子。
“这就是那个人了?”戴着斗笠的人端着茶杯,对江连焕问到,江连焕连忙回答,“是。”
华荣月直觉意识到他们应该是在说“易玲珑”的事情,由于这里有不少不是“目”的成员,所以她就没有吭声。
那人上下的打量了华荣月两眼,华荣月现在身上就穿着自己平日里的常服。如果喜欢这个风格的,也未尝不会欣赏华荣月这种简洁冷淡风。
但是面前这人明显并不喜欢这个风格。
——而且他甚至都没有瞧得上华荣月这个人。
他看了几眼之后,放下茶杯,淡淡的说了一句,“也行吧,还凑合,临时找不到人了还能怎么办,既然都这样了,那你就更应该上点心,不要被别人瞧出来什么。”
江连焕连忙恭敬的低头称是。
“唉……我也不奢求什么,只希望你们别添麻烦就行了。”那个人说着说着,忽然间顿了一下,越过了华荣月的肩头,看了一眼华荣月身后的赵烨,问江连焕,“他跟来做什么?”
华荣月一转头,这才发现赵烨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傻傻的也跟过来了。
此时赵烨站在那里,跟一个呆头鹅一样,被人这么一问,他也有点傻眼,他本来只是华荣月走哪他跟哪的。
“呃……”江连焕明显的顿了一下,华荣月立马接话道,“他……他把这个当成真的了,所以很怕我,一般我走哪,他就跟到哪。”
那个人听完后一愣,看了看华荣月,又看了看身后的赵烨,华荣月低着头,赵烨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茫然的看着。
过了一会,这个人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堪称是绕堂响,连在门口守门的人都能听见。
他一边笑一边说:“原来还真有人那么傻啊。”
赵烨依旧很茫然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华荣月。
夜行大侠与易玲珑
“江队长, 你知道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出来之后, 赵烨有点茫然的问江连焕。
“最近有人传你华队长喜欢吃小孩,他以为你把这个当真了, 所以在笑话你。”江连焕面不改色的说到。
“那怎么可能啊?”赵烨有些啼笑皆非, “就算是个傻子, 也不可能这么想的好吧。”
两个人又肩并肩的走了一段路,赵烨忽然间问,“江队长,你没有在忽悠我对吧?”
……
华荣月想着刚才那个斗笠人的身份,又想了想江连焕的态度, 感觉这应该是一个来头不小的人,对于这种人, 她一向是能躲就躲, 不能躲就听着。
看来这个人明显瞧不上她, 这让华荣月心里还意外的安生了一点, 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一个好奇心爆棚的人。
——例如说真姐。
看着朝着她走过来的真姐,华荣月忽然间蹦出来了一个想法。
按理说这两人背景都那么厉害,那说不定都是一家人……见面的时候还能认个亲什么的, 不知道真姐清不清楚屋子里那个男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那真姐和那个男人比起来,谁的身份更高一点呢?
真姐完全不知道华荣月刚才在屋子里面碰见了谁,她对华荣月道,“刚才你们去见谁了呀?”
“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我也不认识是谁的人。”
“既然你不知道是谁,那咱们就先走吧, 不用去管他。”
真姐带着华荣月,像是生怕她反悔了一样,带着她往前面走。
华荣月走在江宅里,明显能感觉到六扇门成员的浓度变高了许多。
以往走半天都不一定能碰上一个,现在她随便走走就能看见一堆了。
六扇门这个阵仗颇有点像在为什么做准备似的,华荣月饶有兴致的看着这群人。
她又看了看旁边的真姐,心情略微有些微妙。
以往真姐带着她瞎玩,她都可以表现的毫不要脸,但在这么多同事们的面前,她还真不一定能表演出那种浑然天成的土味感。
容易中途出现巨尴尬的情绪,而且就算没有这种情绪,以后上班碰见个熟人什么的,人家看见她出戏,恐怕也有点不值当。
江连焕打发完赵烨,就又回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一天都得伺候好那位新来的大神,老实说他心里并不欢迎这些人,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仗着自己的身份过来瞎胡闹的,理由是因为兴趣。
在他看来,那个男人和真姐都是一路人,虽然那个男人自己肯定不这么认为。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脸上挂出了完美无缺的笑容。
真姐和华荣月来到了一处小小的凉亭里面,华荣月看着真姐把她带来的这个地方,就知道真姐这是又被什么东西给忽悠住了。
亭子里面有几个看起来很有经验的大侠,正在那里互相切磋着武艺。
这世界上能吸引真姐的只有两种事情——第一个是行走江湖的大侠,第二个是行走江湖的帅哥大侠。
华荣月觉得自己对真姐绝对已经琢磨的七八分透彻了。
亭子下面确实有两个帅哥,这两个帅哥正站在那里互相比划着轻功呢。
但是……华荣月默默的转头看了一眼真姐,她觉得真姐应该不会知道,这俩帅哥都是六扇门的自己人这件事情。
因为一般情况下来说,帅哥都是有点脾气的,这俩帅哥不仅没有脾气,还笑的如同春风一样温暖,还和周围的众人打成一片,无论是膝盖高的小屁孩还是乘凉的大爷,都能其乐融融的,那基本就说明……这俩帅哥醉翁之意不在酒。
行啊,华荣月默默的感慨了一句。
看来当年被拉进六扇门里的那一批小青年终于都成为了合格的社畜了。
华荣月为什么会对此这么清楚呢,因为这俩小帅哥她都觉得很面熟……后来一想,好像都是当年曾经在秦淮河上面见过的人。
秦淮河那边最近消停了不少,所以这些人都被调回来了,估计这两人也是从秦淮河上面调回来的人之一。
有时候华荣月也挺羡慕真姐的,没什么后顾之忧,整天只需要考虑怎么样搞个江湖101……啊,你说花船也在搞,这不一样啊,真姐是用富婆的心态在搞,她是在用老板的心态在搞啊。
真姐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两个人,然后拽了拽华荣月的袖子说:“你看看那两个人,那两个人一看就是特别厉害的大侠,你长的也没有他们差啊,好好学学,你肯定也能比他们强的。”
真有点可惜……真姐好不容易找到俩觉得符合她心目中江湖少侠风范的帅哥,没想到还全是官方批皮的。
这算不算京城大小姐的精准审美啊?华荣月想,这里带着江湖气息的帅哥遍地都是,没想到真姐一挑,还是挑中了俩六扇门的。
华荣月跟着真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这俩人正在跟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她认真的观察了一会,终于确认了这俩小帅哥的目的。
这俩小帅哥是在尝试着融入群众,估计是为了日后更好的获得情报而做贡献。
华荣月坐在一旁,有些漫不经心的听着,出乎意料的是,周围许多人聊的话题还真的跟华荣月有点关系,因为他们之间比武的话题就是从前几天来了这的易玲珑开始的。
“你说的都不对。”一个大爷一脸不屑的大手一挥,“那易玲珑想要跳那么高必须得内功好,我看他指不定就是当年被天易楼杀手追的时候练出来的,不然怎么可能跳那么老高?”
“他跳的那个不叫高,叫远。”旁边另外一位大爷道,“高和远都是不同的概念,你总把这两个东西给弄混,要我说你不会就不要瞎说。”
“哎呀,大爷你们说的都对。”旁边的一个小帅哥赶紧上来打圆场,“我觉得跳的高和跳的远都一样重要对不对?”
他一边在这里哄着这两个大爷,然后一边抬头,忽然就和撑着下巴看他的华荣月视线对上了。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华荣月过了会,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
他猛地把头转了过去。
华荣月没太搞懂他这个夸张的反应是做贼心虚,还是一不小心被她的突然出现给吓到了,不过如果是她,在背后偷偷的评论人家,然后还不小心被逮到,估计也是这么个反应。
这些人都是知道华荣月身份的人,而且他们同样也知道华荣月是冒牌的易玲珑,毕竟当年华荣月假冒的时候,这群人帮她在后面当灯光师道具师以及背景板来着,所以华荣月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心里还挺轻松的。
华荣月正在那里安静的看着亭子的顶上,亭子上面画着几个特别精美的花纹,她看着那几个花纹出神。
那两个小帅哥明显被华荣月的突然出现给影响到了,现在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华荣月看着他们刚才还在跟几个大爷聊的正开心,现在时不时的就朝这边看一眼,表情中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古怪。
“咦?”真姐小声的在华荣月耳边问,“他们俩是不是在偷偷的看这边啊?他们在看什么呢?”
“不清楚啊。”
华荣月睁眼说瞎话的道。
她觉得这俩人倒也不用一个劲的看她,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华荣月这个易玲珑应该纯粹就是一个冒牌货,并不耽误他们在这里讨论易玲珑的轻功到底是蹦的高还是蹦的远的问题,因为归根结底,华荣月是“假的”。
但是这俩小帅哥明显没有华荣月的心理素质强大。
那群人聊着聊着,就想着要亲自上手去试一试了,正好亭子的顶上还很高,而且还有个很漂亮的小尖立在那里,华荣月听他们说要看看周围谁能第一个摸到那个小尖的。
她坐在那里没有动,真姐非常兴奋的在华荣月的耳边说:“你去试一试吗!这个亭子还没有咱们翻过的楚府宅子高呢。”
“不。”
“你去试试啊!你不试试,怎么可能会出名呢!你这么长时间都不出手了,人家都快把夜行大侠给忘光了!”
“……我不想试啊,我也不想出名啊,夜行大侠有什么好出名的。”
……
亭子的周围忽然走过了两个人,这两人一人戴着白色的斗笠,一人戴着黑色的斗笠,忽然听见真姐的声音,那个黑斗笠的人扭了头。
他看见真姐和华荣月,微微的皱了下眉,问旁边的问说:“小江,德真跟这个叫华荣月的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们俩也没认识多久。”江连焕斟酌着答,“只是郡主缺了个玩伴,所以把华荣月叫过去了。”
“他们俩?他们俩能有什么好玩的?”黑斗笠的人想了想,道,“啊……不会是德真又玩起了那个大侠游戏吧。”
“对。”江连焕在后面轻声地说,他回忆了一会道,“他们俩以前还去过楚卫的家,在那里戳破了楚卫想要谋反的阴谋,这里的人基本都认识他们俩,他们还给华荣月起了个称谓,叫……夜行大侠。”
“夜行大侠……”那个男人听见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就猛地笑了起来。
他一开始笑声还很低,后来越来越大,笑的格外的欢,似乎是比之前听见赵烨以为华荣月是真的易玲珑时笑的还要开心了。
这一点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当年华荣月第一次听见这个称号的时候自己都笑了半天。
许久,这个男人才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这个人有意思……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笑了。”
“大人,您看看……”江连焕在旁边轻声的道,“都只是小孩子玩的把戏,没有任何能入您眼的地方,您如果要是不喜欢,我明天就跟他说,让他注意一点?”
“没什么,让他们胡闹去就好。”黑斗笠人笑着,他对着江连焕伸出了自己的手,握紧了道,“夜行大侠……你看,有了六扇门就是易玲珑。”
他又松开了拳头,“没了六扇门就是夜行大侠。”
江连焕在旁边低着头不语。
“小江,你是个聪明人。”那人说道,“我是不清楚大哥是怎么想的,偏偏要弄这么一个人来,弄的整件事情都像笑话一样,不过要我说,这件事还真有意思。”
江连焕在旁边低着头不做声。
“那就且看看这个夜行大侠会是个什么大侠吧。”那人笑着说了一句,“不过既然他有了这么个名头了,如果他不能干这个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去干点别的,他总不能去演一辈子的易玲珑吧……”
江连焕等着他的下一句。
“夜行大侠,这个名字听起来还行,最起码挺适合去当个看家护院的,看门总不会把门给丢了吧。”
华荣月仰头看着亭子上面的花纹,她刚才一直半闭着眼睛,这会已经完全清醒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亭子上面发愣。
“那你要是实在不想去,那咱们就回去吧。”真姐在旁边略微有点失望的说道。
华荣月忽然一把拉住了她。
真姐,“嗯?!”
华荣月转过头来看着真姐,忽然笑的一脸阳光灿烂。
她道,“去是可以,但咱俩得先去找个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这边这个feel挺难把控啊,要装个平平无奇的比,删了又改的。
接下来咱们看看我对这个情节的把控怎么样。
摸摸头,爱你们哦= ̄w ̄=
跳亭亭
这边的这群人还围在这里, 继续商量着轻功的问题呢, 几乎没人注意到华荣月和黄娇早就偷偷的起身离开消失了一段时间。
等过了一会后,在场零星的有几个人上去尝试着跳了一下,按理来说这个事情并不难, 但是奈何这个时候距离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大爷, 唯二两个六扇门的,还只是负责拉关系的。
正如真姐所说的——“这亭子还没有你当初跳的那个楚府墙高呢”, 这个地方压根也就没什么人在认真的跳, 大部分人都只是闲着没事干凑凑热闹而已。
诚如发生在江宅的许许多多“比试”一样。
有时候是小年轻上头, 有的时候就真的……纯粹是一群人跟着瞎凑热闹。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消化完刚吃的晚饭后, 准备各回各家, 各找各妈的时候,有两个鬼鬼祟祟的,戴着两个奇怪面罩的家伙忽然又溜进了这里。
“呼……”刚刚还在一起对着周围的众人笑脸相迎的两个六扇门职工私底下舒了口气, 有个人小声的问,“没发现什么情况吧?”
“没有。”
这两个人同时都放下了心,想着一会就可以暂时结束这一天的事情了,他们俩都有种下班前放松的心态。
这么一放松, 二人就不约而同的开始在周围寻找起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刚才他们看见华荣月在这里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还有种莫名被抓包的感觉,不过就在刚才, 他又好像忽然间消失了。
华荣月在他们心中一直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人,所以刚才看他们俩太尴尬所以离开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的。一说到这里,两个人就不禁老脸一红, 在旁边吐槽别人,结果被人发现这种事居然也会出现在他们的身上。
“要不然一会找华哥去吃个饭吧。”那两个人小声的自己商量道,“华哥脾气那么好,虽然不会说什么,但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也是,‘目’里面坏脾气的那么多,就华哥在那里面看着最正常了,不能欺负人家。”
“咱们俩明天还得来这吗?”
“倒也不用吧……”那边的那个人笑了一下,“你看这边有什么真厉害的人吗?今天不过是让咱们俩练一练手,估计明天就肯定不会这么轻松了。”
“……倒也是。如果这么一直轻松也不是不好。”那个人叹了口气,“这边风景看起来还挺好看的,还有个亭子乘凉,不如就在这里待着了。”
……
就在他们两个商量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些细微的脚步声。
似乎有几个人从旁边的小路上过来了,他们这几个人来到这里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踟蹰的样子引起了这边几个人的注意。
不过他们也仅仅只是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就并没有什么兴趣的把头转了过去。
也就是几个过客而已,这边是条大道,谁想走都行,也没有规定谁能过谁不能过。
殊不知,刚来的那群人一边踟蹰着,一边小心的打量着这个地方,心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似乎……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周围一片和谐宁静。
……那刚刚是谁给他的这个?
他展开了自己手中的那个皱巴巴的纸条,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旁边的人,那些人也同样疑惑。
这两人穿着方便行动的劲身衣着,光看脸就能看出来这是两个冷面酷男,这会却在这里相视而望,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奇观。
因为对他们来说,刚刚来之前他们抱着一会就要殊死搏斗的心情来的,这会来了这居然鸟语花香,山清水秀。
他们身上的杀气还都没有消散干净呢,因为刚才那张纸条上说让他们来这,有重要的事情。
如果只是单纯的一张纸条,或许还不会让他们惊恐但这个程度,不过那张纸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有些惊悚。
因为这玩意居然是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他们的桌子上的,然而当时他们在屋子里却几乎毫无察觉。
更加可怕的是,这张纸的材质还有上面的香味令他们莫名的升起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不少的门派中都有一群不知来历的神秘人正在偷偷的接触他们。
他们联络的时候所用的就是这样的纸张,上面同样熏着这样的香气。
这群人来历神秘,身份不明,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却又不得不联系。
因为这群人掌握着许多商行上面的东西,他们所在的门派大多都需要靠这些商行才能维持的下去,而如果想要赚钱,就必须要跟他们打好关系。
跟这群人打交道是需要耗费许多精力的,门派里面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跟这群人和睦相处,有不少人都提议对这群人留备着一手,防止他们日后会用什么意想不到的手段。
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组织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组织,所以在这么久以来,对方第一次在“非商业”时间给他们送来了这样的消息,大家都非常的警觉,几乎每个地方都派出了许多精英过来。
……
然后就面对着大家吃饱喝足。吹牛聊天这样的一个情形,那边还有俩看起来挺和善的小帅哥在安抚大爷们。
不对劲……这里面绝对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不应该啊,怎么可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人来了这里,陆陆续续的得来了几十个,但是对于中间还在消食的人们来说,他们几乎一无所知。
这些刚来的人有的是站在那条巷子中,有的则是蹲在了旁边的树上,屋顶上,有的在灌木丛里,还有的隔着一个墙听着这边的声音,远远的观望着。
大部分人心中都抱着跟那两个站在巷子中的人一样的心态,都想着来这里可能是要出什么大事,所以有不少人都是收拾的干净利索,毒药全都抹上了刀刃,暗器也都装备好了。
这会出现在这里,大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正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吗……这群聪明人在面对这样的环境时,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捉摸不透。
但同时,他们也差距到暗处有不少实际不差的人正在偷偷的观望着这里,所以彼此心中的防备一直都没有放下。
这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许多人心里都这么想。
藏在哪里呢?在那棵树上?或者是在水潭里面?
这些看起来岁数都有点大的大爷还有小屁孩都在这里干嘛呢?不……不能因为他们的外貌就轻视他们,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绝对不可以轻视任何一个人。
他们在这里站着的时间有些过长了,旁边俩大爷还光着膀子在那下棋呢,看着旁边立着的这俩人还有点不耐烦。
一个大爷突然砸下一颗棋,转头道,“恁站这边弄啥嘞,这点子太阳都被恁挡着了,起开。”
“……对不起。”
这俩杀气刚刚从身上散去,一身冷冰冰的酷哥默默的站在了一边,一个站在另外一个人前面,方便剩下来的那点太阳再照进来。
俩大爷心满意足的继续下棋,旁边另外一群大爷跟着一边看下棋一边起哄。
旁边两个叠罗汉的人默默的观察着这几位正在下棋的大爷,视线渐渐的聚焦。
他们先是默默的聚焦到下棋大爷地中海的头顶上,然后又默默的聚焦到一圈叠了一圈的肚子肥肉上,最后……聚焦到了棋盘上面的棋子上。
啊,有棋盘,也有棋。
棋子——所以是天易楼的吗?
两名酷哥用着死鱼眼默默的观察着下棋大爷们。
……天易楼的杀手现在都已经这样了?
——【天易楼退休杀手的中老年生活】
路留生也拿着自己手中的那张纸条走了过来,他一脸的惊疑不定,身边跟着同样惊疑不定的还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黄娇。
“这,这是怎么回事?”黄娇上气不接下气,“我才吃完饭,你们就一溜烟的跑了过来,我追都追不上。”
“嘘,小点声,别说话。”路留生的表情很严肃,“如果我是你,我宁愿让你在屋子里待着,也不要跟我们出来。”
“为什么啊?”黄娇颇有些气急,但表情凝重的路留生和却都不再说话了。
他们刚刚在自己的桌子上的收到了那一张纸,纸上通知他们来这里,单纯的一张纸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真正让他们震撼到的。是纸上面的暗纹。
——一朵只有用手摸才能感受的出来的,正在怒放着的花。
路留生这段时间一直在想着这花的事情,结果就这么突然看见它出现在了自己的桌子上,令他毛骨悚然。
这让他有种自己已经被别人给看穿了的感觉,从头到脚,他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但他现在却真的浑身冰凉。
——这群人知道自己正在追查着他们?
他究竟哪里暴露的这么明显了?
的反应看起来没路留生那么大,但现在眼神也已经木了。
他的脑子里就回荡着一句话。
——不应该啊……他一直在躲着那个人,恨不得永远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怎么被突然逮到的呢?这位大佬究竟想让他干什么?改名单排名?不应该啊,他不是第一了吗……
……莫非这位大佬也下赌注了,想来个黑吃黑吗?
……
“哎呀,天太黑了,咱们把灯笼点上吧。”亭子里面的俩小帅哥道。
他们去拿灯笼的时候,忽然看见巷子口站了不少人,两人同时心里“咦”了一声。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小帅哥百思不得其解,“这边也没有什么路可以再走了啊。”
“他们也想来跳亭子吗?”另外一个小帅哥同样一脸迷茫。
两人研究半天,得出了一个结论。
——“看来今天伙食挺好啊,吃完了大家都想出来散散步了。”
朴实无华
华荣月和真姐正缩在角落里, 两个人脸上一人戴了一个小面具,冷不丁一看根本认不出来他们俩是谁。
刚才忽然来了这么多人, 真姐奇怪的问了下华荣月, “这些人都是谁啊?”
“谁知道啊。”华荣月摇了摇头。
她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自己在心里却数了数现在看到的几个人。
嗯……果然前段时间花船开始跟周围的组织做生意是个正确的选择,这时候一个消息出来, 人几乎全都来了。
至于把这么多人都叫过来只是为了跳个小亭子这件事究竟是不是有点奇葩,华荣月倒不怎么考虑。
……毕竟花面干过的奇葩事海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她看了一眼周围这群茫然的人, 悄悄的清了下嗓子,带着真姐又往后躲了躲。
周围的这群人在茫然了一会后,最终还是出现了两个人站了出来, 朝着亭子那里走了过去。
路留生在后面也是蠢蠢欲动, 他本来就是闲不住的,这会看见有人朝那边走了过去,他眼睛一转,也跟着走了过去。
那边的两个小帅哥他原本还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呢,结果离近了之后, 他才微微皱起了眉。
——这两人说话的方式,一些若有若无的气质,还有两个人之间的一些细微的小动作,都让路留生觉得有些奇怪。
这种奇怪的感觉也让其他人都警觉了起来,似乎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一丝不对劲都能让他们升起戒备之心, 于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开始在心里思考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啊?你们是来这的啊?”这俩六扇门的小帅哥看见过来的这群人,都惊讶了一下,“我们刚才就看见你们站在那里了,以为你们是路过的。”
“没……我们……”他纠结了一会,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呢,旁边的大爷就十分熟练的招了招手道,“来都来了,这边挺凉快的,来这边坐吧。”
“……谢谢。”
他们本来不想坐的,奈何现在情况着实有些太过诡异,让他们摸不到头脑,所以只能安静的坐了下来。
让他们能这么老实的。肯定不是周围这群下棋大爷或者是这两个看起来一脸和善的六扇门小帅哥,而是那个……看不清摸不着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在偷偷的观察着四周,想看看周围是否有人正躲在角落里面偷偷的观察着他们。
给他们造成这种威胁感的,无非就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跟他们偷偷联系的那个神秘的“商人组织”。
虽然他们现在都好像没有现身,但是大家之前也隐约的听见过一些风声,这些人并不像别的“商人组织”那样的纯良,有一些事情在他们听起来也有些丧心病狂,所以大家现在都在忌惮着。
路留生也谨慎的坐了下来,他看着周围的人,几乎脸上都带着跟他一样的表情。
“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他谨慎的问了一下面前的那个六扇门的小帅哥,六扇门的小帅哥被他问的一愣,苦思冥想,“也没……出什么事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路留生道。
离得这么近了,他才发现对方手上被磨出来的那个老茧,这个老茧的样子比较特别,路留生的眼睛微微的在上面停了一下。
这个茧子的样子像是……
他心里冒出了一个地方,但是却没有说出口,再一看周围,有很多人也心照不宣的对了一下眼神。
应该没有看错,这两人应该来自于那个地方。
但是怎么可能呢……明明是那个人叫了这么多的人过来,为什么这里却会有两个官家的人呢?
他正在疑惑的时候,忽然看见旁边一个人站在那个亭子下面,正往上面瞅,他好奇就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怎么才能上去啊。”
旁边的某个人抬头看了一眼,道,“想上去不是很容易吗?”
他说完了之后,就忽然间发现周围全都寂静了。
……
刚才下棋的大爷安静了,刚才跟他搭话的大爷安静了,刚才一脸慈祥看着他的大爷也安静了。
怎,怎么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安静感,就像是某种噩梦中才会突然出现的景象一样,几乎所有刚来的人都对这种寂静无所适从。
就在那人正毛骨悚然的时候,刚才跟他说话的那个大爷突然间一拍他的肩膀。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他吓了一个激灵。
“那你就上去啊!”
“……啊?!”
被拍肩膀的男人茫然的看着大爷。
“上哪?到上面去?”路留生在旁边试探着问。
“对啊!”那个大爷一脸兴奋。
他转头对着那边两个站着愣神的六扇门小帅哥说:“看看他!他能上去!”
大爷之所以现在这么激动,大概是想告诉周围的众人,“这里终于出现了一个能够用轻功上去的人了!”
——他的嗓门非常有冲击力,直冲耳膜。
这一嗓门瞬间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也让那边还在看热闹的真姐和华荣月注意到了这里。
“你快去啊!”真姐转头焦急的对华荣月道,“你看看,再不去的话那边都有人能上去了!”
“那就让他上去吧。”华荣月懒洋洋的道,“也不差这一会。”
周围的人都挺给面子的,挺多原本只是吃完饭过来随便溜溜弯的人都停下了想要离开的脚步,蛮好奇的看着那个刚刚“夸下了海口”的男人。
这里其实华荣月之前扫过了,几乎都是些水平不高的人,但水平不高并不妨碍他们吃瓜。
那个男人在众人期待且兴奋的眼神中,第一次,开始认认真真的怀疑起了人生。
他那张戴了面具的脸上,只有眼神格外的迷茫,“啊?”
他的反应或许也代表了周围所有人内心深处的反应。
男人悄悄的望向了亭子那里。
为什么这群人都表现的这么激动?
那个亭子上面……是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吗?
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了他的身上,这让他仿佛有了种错觉,自己不是在跳一个简简单单的亭子,而是要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那个奇怪的组织……究竟他们的真实目的是想要干什么?
……
按道理来说,跳上这个亭子对于这个男人来说的确一点都不难,如果是平时,这个男人二话不说,抬腿就跳了。
但架不住此时此刻的情况在他看来如此诡异。
而且那里……还有着两个六扇门的人。
男人谨慎的看了一眼六扇门的那两个人,他此时此刻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并没有露面,只是给了他那张纸条的人在坑他。
对于所有的江湖人,无论是武林盟主,还是魔教圣徒,他们都是不愿意跟朝廷打交道的。
因为跟朝廷打交道就意味着有很多的麻烦。
包括暴露身份什么的,或者不小心被怀疑上什么的,总之在所有武林中人的眼中,这群人是要多麻烦有多麻烦,最好离得远一些。
那两个六扇门的明显没猜透这个男人的心思,只是看着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有些好奇的问,“那个……我能问一下,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吗?我看你的这身装扮,像是……”
“我不是。”男人斩钉截铁的说。
六扇门的两人瞬间被这男人的反应给弄的结巴了一下,“啊?”
“我……”男人犹豫了一会道,半天也没说出来。
他纠结了半天后,旁边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声音,“你们都在这干什么呢?我也想看看。”
众人一回头,看见了一个戴着黑色的面具,穿着夜行衣的人出现在了那里。
这人看起来有些怪怪的,怎么说呢……
大家虽然这会都猫在一边不出来,但彼此之间还是非常清楚对方实力深不可测的,毕竟大家虽然不露面,但逼格足够。
但这个人就丝毫都没有那种能让众人提起警觉性的意思。
可能原因之一是——这人声音非常的纯良,听起来就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原因之二,这人手里还端了个茶缸子,茶缸子里面还泡了俩大枣……
“呃……您是打哪来的?”忽然看见这么个端着茶缸子出现的人,六扇门的俩人也全都愣了一下,试探着问了一下对方的来历。
虽然说这人看起来有点太过“朴实无华”了,不过有些事情到了极致反是妖,万一……就是什么背景深厚的人呢?
“哦。”那个人特别淡然的说:“我是旁边的药店过来送大枣和枸杞的。吃完了饭撑得慌,出来溜溜,消消食。”
……
另外一个男人呆了半晌,转过了头,语气忽然十分坚定的对那两个六扇门的人道,“我是厨房里被雇来打下手的,我也撑得慌,出来溜溜。”
“……啥?”六扇门的两人都有点懵。
一个送大枣和枸杞的……一个打下手的?
这是什么画风?怎么都有点…在这么质朴呢?
况且……他们想,啥时候江连焕居然要雇人打下手了?他的厨房里倒也不是没人帮忙,除了江庄自己的人外,不都是六扇门的人过去帮忙的吗?
真姐在旁边看着,表情逐渐的一点点僵硬了起来。
她看了眼旁边刚刚消失了的茶杯。
……等等!端着红枣茶水的那个人就是华荣月啊!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还有,他为什么手里要拿那个东西啊!
华荣月倒是淡淡的看了眼旁边的那个男人。
真行啊,堂堂一个唐门的杀手这会说自己是厨房打杂的……这是要让全体成员食物中毒啊。
不过这哥们倒是真的挺聪明,随机应变挺厉害的,该说不说唐门的整体素质还挺高。
其他人看了华荣月他们俩人之后,又看了眼那两个明显是六扇门的人后,忽然不约而同的开始往脸上戴东西,过了会,这边就全都是脸上蒙着布或者面纱的人了。
路留生嘴角抽搐的问了一个旁边一身的绫罗绸缎,腰间还别着把宝剑的人说:“您干嘛的?”
“我拉车的。”
他默默的转头,又看向了一个指甲鲜红,浑身异香扑鼻的姑娘,“您又干嘛的?”
“我,我过来送洗衣服的!”
……这个世界真的是疯了。路留生一边吐槽,一边默默的摘了块布蒙在脸上,准备一会有人问就说自己是要饭的。
没有办法,眼下暴露身份明显是个非常不合时宜的事情,那朵花的主人是个问题,那俩六扇门的人也是个问题。
绝对不能显得惹眼,一定要降低存在感,把自己弄的越“不起眼”,越“正常”越好。
真姐原本还以为自己能够镇定的,直到她发现,她刚刚以为都是江湖人的那群人们,忽然间一个个都戴起了面纱。
“唉……我就不能指望华荣月能神气一回。”她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转头看见了一个眼神看着格外有范的小帅哥,心里又暗自叹了口气。
这时,她忽然听见小帅哥用一口略显得蹩脚的方言道,“俺觉得俺也能跳上去,俺虽然是卖面条的,但是那个高度对俺都不叫事。”
真姐,“……?!!”
好
这会就是刚刚跟江连焕在一起站着的那个人走的太早了, 他要是再稍微晚走一会,估计就能看见一幕让他怀疑人生的景象。
一群人围在亭子下面, 正在思考该如果爬上亭子,这群人一个个模样看起来浓眉大眼的, 但是一开口就有一种浓浓的村头树下违和感……
华荣月站在一边,丝毫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心虚。
事实证明, 她的做法是完全正确的吗, “夜行大侠”绝对不是一个脑袋一热就做出来的做法, 这是大家所有人的本能吗。
你看, 这会大家不都变成了村头大侠吗。
路留生看着周围这群人,莫名的有种想爆笑的感觉, 这里面其实有挺多人他都认识, 所以这会看见这群自称是卖油条的,摊煎饼的人就格外的想笑。
这要是传出去绝对是黑历史一样的存在。
当然现在应该也是没有人会传出去的,因为大家彼此都是这个样子, 无论谁传出去, 都相当于也在变相的嘲笑自己。
其实大家远远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彼此之间装的土土的, 村村的……奈何大家都是“聪明人”。
“聪明”到谁也不愿意先出头, 谁都想着让别人先探出头来先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时候哪怕有一个人站出来,稍微打破一下周围这个谁都搞不清楚的氛围,恐怕事情就不会这么进行下去了,奈何这个人就一直都没有出现。
场中看起来最古怪的,恐怕就只有刚才端着茶缸子出来的那个家伙。
他也是刚才第一个出来的人。
不过相对于其他明显都在装傻的人来说, 他可能是唯一一个真傻的。
……因为这人看起来实在是太朴实无华了,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周围的人很明显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这人真的让人看不明白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别人现在都在认真的观察着周围,判断着那些人是谁,来这里究竟是因为什么,就只有他……依旧站在那里,什么也没干,像是场中唯一一个认真的过来凑热闹的。
黄娇在旁边好奇的看着,她除了好奇外当然也不会有别的情绪了,因为这边的情况是个人都会好奇。
她也拿了手帕围在了脸上,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面。
路留生正在这边观察情况呢,他旁边的忽然间一脸激动,接连的拍了他好几下,道,“你看那边那两个人!快看!”
路留生看着的样子,没报什么希望的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忽然间愣住了。
他看见那边也有两个人坐在那里,相对而言,这两个人看起来就要大佬很多了,在周围一堆拿着面纱,手帕围脸的人之中,这两个人戴的是两张做工非常精良的面具,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用眼光漠然的扫视着这里,状态格外的大佬。
路留生在自己的脑子里暗暗的思索了一下对方的身份,然后暗暗的心惊,他旁边的兴奋的说:“你看!是他们俩吧,他们俩来这里干什么?”
“嘘。”路留生谨慎的说:“你小点声,如果真是那两个人……那以他们的耳力,你声音再大一点他们就会听见了。”
连忙闭了嘴。
路留生看着那边的两个人心中巨震,心说连那种级别的居然都已经来了……那个人到底是想要搞什么啊?
他的脑子里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一个人——他那天在那条街道上面见到的那个身穿着华服,打了一把伞的人。
是他干的吗?
如果是那个人……那他把这么多的人都叫过来干什么呢?
他那天就觉得那人肯定是一个身份极其特殊的人物,不过他一直以来还没有猜透对方的身份到底是谁。
那个人根本没有丝毫能让别人猜透他身份的方式,有时候,路留生都觉得他像是个鬼一样。
路留生回了回神,此时此刻依旧在他的耳边碎碎念,“天啊,天啊……我认出了好多好多熟人……这些人怎么全都来了这里了,他们如果一会要是能比一比,那我的榜说不定排的还能更准确些。”
听见他的话后,黄娇有些好奇的凑了过来问,“这里都有谁啊?”
“你看看那边的那个……”窃窃私语的给黄娇指,“别看那人年纪小,那可是个副掌门呢,而且是干掉了自己的所有师兄才爬上去的副掌门。”
“哇!”黄娇惊呼。
“那个,那个。”又指了指另一边的一个人道,“那人手底下有十家商行,有些商行的名字你肯定也听说过,不过我就不跟你说了……连他居然都亲自来了这里,天啊。”
黄娇的眼神继续惊讶的朝着这边看着。
路留生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丝的疑惑,那种疑惑的感觉可能仅仅只是错觉,但很少有人知道的是,路留生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心里实际上还是个非常细腻的人。
他转头问了一下,“刚才端着杯子的那个人……你能看出来他是谁吗?”
转头看了华荣月一眼,随即就掉过了头,把眼睛继续盯在了那些大咖身上,一边挥手一边说:“不认识,就没见过这样的。”
路留生听见的话后才转过了头。一般而言,这人说不认识的就基本不认识了,虽然这个专业水平没有以前的高,但是认人这种基础活还是会的,他要是没有印象,那就说明这人在江湖上是真的不出名。
也因为如此,路留生心里产生的那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很快就散了出去。
“哇……这场面。”在那里莫名的激动,“虽然不知道哪个变态把这么多人叫过来干嘛,但是这地方可真好啊……碰上了这么多以前想碰都碰不到的人。”
这会格外兴奋,路留生觉得自打参加这个名剑大会以来,他好像还是头一次这么兴奋过,想想倒也不奇怪。
他来这名剑大会就是想来借着这个机会观察江湖中人,然后顺便排榜的,眼下居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大咖,对于来说简直是要乐疯了的一件事。
路留生则是心里十分的焦躁。
他在想,这一切……应该都是那个人做的吧?他把这么多人叫到一起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
——其实路留生这会心里已经开始有很多很多非常不好的猜想了。
在江湖上游荡了这么久,跟这么多的人相处过,路留生已经知道了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东西。
他现在对于这种许多江湖人聚集在一起的场合有种莫名紧张的感觉,也不知道他在紧张些什么,只要一想到周围有这么多的人都茫然的聚集在一起,他就总能联想到一些不好的遭遇。
刚才的那个唐门的小帅哥还在犹豫的站在下面,他能看见很多人都在盯着他,这让他越发的不敢到上面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别的门派不同,唐门这里本来就属于在暗处行走的,唐门的轻功不错,自成一体的那种,但是被这么多人盯着,真的不符合唐门的一贯作风。
这个人在那里纠结了很久,他本来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正在思考要怎么做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情况不明,先撤回来。”
那个唐门的人听了之后,瞬间就松了一口气。他悄悄的往后撤退,那个大爷一把拽住了他问,“等会,你要去哪啊?”
“我……我先回去。”这位想要逃跑不小心被抓包的唐门小帅哥尴尬的道,“我暂时还没准备好上去。”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悄的退到了暗处,小声的凑到路留生的耳边道,“你说……他怎么突然间撤了?”
“我看见跟他来的有好几个。”路留生也小声的说道,“我估摸着大概是跟他同行的人不愿意冒险,所以就让他先回去了。”
听了之后有些着急,“那他要是走了,谁去看看亭子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你去?”路留生斜眼看了眼。
“我不去。”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不就完了吗,你不去还指望着别人去?”
五分钟过去了,自从那个唐门的人退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跳上那个亭子的,大家都在谨慎的观望。
路留生虽然一开始也非常的谨慎,但渐渐的也觉得烦躁了起来。
除了他以外,周围也暗波涌动,许多人都开始按捺不住了。明显可以看到,刚才大家来的时候还只是安静的站着或坐在那里,但这会大家的手都已经朝着武器的方向摸了过去。
因为人一多,自然就会遇见很多“熟人”,这些“熟人”多了,□□味自然就重。
再加上众人几乎都各怀心思,亭子上面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没人清楚。
不过有件事情大家还是都很清楚的——一个人如果看见了,那就只有一个人知道,两个人如果看见了,那就有两个人知道了。
知道的人越多,那秘密就越发的不是秘密。
正所谓三个和尚没水喝,大家谁也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知道那亭子上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这里竟然有了几分肃杀的味道。
所以人心里都带着一丝心思,彼此的观察着对方的实力。
路留生的性子本来就不是能压得住的性子,旁边的看出来了他的意图,一脸惊恐的压住了路留生道,“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你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动弹的,你先别当出头鸟。”
“哎呀!”路留生道,“什么叫出头鸟,大家都不动弹,这样能知道那上面是什么东西吗?”
“别乱来!”往旁边悄悄的看了一眼那些人,道,“你看看他们的眼神,你这会要是冲上去,说不定会有十来把刀子冲着你飞过来。”
他还想继续跟路留生争论的时候,旁边忽然传出来了一个声音,“既然诸位都不敢上去看看,嗝,那老夫替诸位上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那边走出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手上拿着一个酒葫芦,胡子乱糟糟的,眼神十分的混沌,还有着一个酒糟鼻。
随着他的开口,众人都把视线看了过去,这个老头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举起葫芦来又喝了一大口。
……
“玄长老!”路留生在旁边小声的惊呼道。
“我去,这疯子怎么过来了?”在一旁也小声的惊呼。
“疯子?”黄娇一脸纳闷,她看向了路留生,“你认识?”
这位叫“玄长老”的人来到了亭子下面,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过去,虽然这位看着邋里邋遢的,但实力很强。
他一出现,很多人就又不敢乱动了,场中的气氛忽然又变得尴尬了起来。
路留生看了眼周围的人,刚才有很多人想要动手,但是看清楚了来人是谁后,就又把武器收回去了。
因为来的人……明显有些不正常。
他脸上挂着古里古怪的笑容,用那双混沌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人道,“你们都不想上去,那我上去看一看,我要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你们可不许跟我抢。”
“不跟您抢,不跟您抢。”在一边小声的嘀咕道,“谁敢跟您抢啊。”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奇怪的老头走到了亭子下面,心里却在暗暗的想着什么。
这老头眼看着就要上去了,却也没人阻止,原因之一是大家知道他的武功很高,二是……那亭子上面究竟是好是坏,大家也都不清楚,那亭子上面究竟是什么。
万一有暗器一类的东西呢?这也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许多人心里现在甚至还抱着一种奇怪的念头,想看那个老头上去以后到底能不能活着下来,会不会被突然出现的各种暗器给扎成一个筛子呢?
有不少人都抱着想让这疯子老头变成人。肉盾牌的想法,看着他一点点走过去的。
这个看起来糊里糊涂的老头又喝了一口酒,他的周围没有任何人,大家几乎都在躲着他。
老头揉了揉自己的酒糟鼻子,身子忽然间往上腾空飞去。
他一下就落到了亭子中央,明明这老头整个人看上去邋里邋遢的,但是他飞起来的样子却惊艳众人。
他在空中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轻飘飘的,没有丝毫重量的蝴蝶一样,即使是不会轻功的人,看见他的模样,也知道他的轻功一定很厉害。
玄长老……路留生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
这曾经是他们丐帮的一位长老,武力十分的高强。
可惜,后来他突然间神志不清了,说话糊里糊涂的,几乎不干什么正经事,这也是为什么他想要上去,周围人却没有一人阻止的原因,因为谁都知道他脑子不清醒,路留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位玄长老跳上去之后,许多人都在观察着他的反应,希望能从他的反应中看出来那亭子上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谁知,他的反应尤为古怪。
在跳上亭子的一瞬间,玄长老的眼神中立马出现了一种迷茫的情绪,但紧接着,他的视线又重新聚焦了,怔怔的看着亭子顶。
大家都在看着他,希望这疯子老头都说出来一星半点的线索,然而现在这疯老头的反应就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了。
他既没有喊什么,也没有掉头就走,而是静静的看着某一处,那里一定是有着什么东西的,否则他的眼神不可能聚焦在那里。
许久,就在大家都想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周围甚至隐隐有了骚动的时候,玄长老忽然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嘴里只说了一个字,“好!”
不像大侠的大侠
这老头不说“好”……那还好, 他说了“好”字之后,下面又炸了一批。
诸如路留生这类好奇心旺盛的就不用说了,原本没什么好奇心的人在他的这句话后都不由自主的朝那边望。
华荣月也抬头看了眼亭子。
那疯老头从亭子上面跳了下来,对着葫芦嘴喝了一口酒, 挥了挥手, 说了句, “回见。”然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喂, 等等!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还没说呢!”
众人在下面喊道, 然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就这么一去不复返,再也没回头。
好不容易有个看清楚上面是什么东西的,结果还是个疯子, 而疯子果然是谁都管不住的, 后面有几十个人喊,人家照样头也不回,说走就走。
一时间,疯老头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后面几十个好奇心更加爆棚的人。
路留生从坐着的地方跳了下来,道,“你说他看见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小声的说:“我就知道这一会可能要乱了。”
“你看看情况, 如果一会真的危险了, 就带着黄娇先走。”路留生道,“我先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跃跃欲试的路留生,果断的带着黄娇往后面窜了一下,完美的融入了周围原本在喝茶聊天的人群中, 悄悄地远离了亭子那里,只是远远的观望着。
就在他们还在这边观望的时候,已经有人按捺不住的跳了上去,那人的脚步十分的灵敏,就像个猴子一样。
那人小心翼翼的朝着那边摸了过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给吸引了,下面传来几声惊呼,而那个人却一直都没回头。
然后就在他即将快要站到刚刚玄长老站到的那个地方的时候,忽然间有个飞刀像是幽灵一样的飞了过来。
那把刀出现的太突然。
它绕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后,一刀刺进了他的脖子里,就像一个幽灵。
一刀下去,周围的人都能听得见刀刃入肉的声音,当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原本下面还在安静下棋,喝茶的人们一下子全都陷入了寂静,有离亭子近的人正惊疑不定的盯着亭子那里。
所有人的视线像是忽然间都停滞了,静静的看着那里。
那个跳上去的像小猴子一样的人,似乎也停滞了几秒,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上面那把小小的飞刀。
然后他终于摸到了它,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事情一样,他又轻轻的把手放了下来,然后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许多人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下去的,就在他倒下去的时候,他的一只手耷拉在了亭子的边缘。
下面在安静了几秒钟之后,忽然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喧哗和尖叫声。
“怎么回事!”
“谁出手了?”
“那个人怎么了?”
这回发出噪音的可不止是那些新来的江湖人了,还包括原本在这里坐着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一时间,周围所有事情都乱套了。
“等等!别……”路留生在下面猛地睁大了眼睛,过了会,又颓然的放下了伸出去的手。
他的耳边几乎在瞬间就响起了尖叫,尖锐的,惊恐的,各种各样。
刚刚气氛还显得非常“平静”的小亭子下,赫然就变成了一片炼狱般的样子。
那两个六扇门的人一瞬间就懵了,他们俩站在那边,完全傻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环顾了四周,这里在原计划中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多关注的地区,原计划只在这里巡逻一天,明天就换地方了,毕竟这里居住的都属于一些武功不太高的人,如果需要关注的话,那么不会派他们两个菜鸟过来。
他们俩倒还是蛮有责任心的,遇见这种状况的第一反应是立马去通知在这附近的同事。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动作的时候,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你们俩最好老实在这里待着,否则……我也不确定你们,俩能不能活着走出去。”
两个人听了这个声音,不约而同的一激灵,抬头开始找说话的人是谁。
却发现,周围的人好像没有一个人开了口,但每一个人都在厚厚的遮挡下盯着他们。
他们的脸被遮住了,让人分不清楚他们是谁,冷不丁的看过去,好像每个人都长成一个样子。
唯一能让人记得的,只有那些形状不同,看起来却相同的眼神。
路留生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转过头坐回了刚才还跟他交谈甚欢的大爷身边。
大爷刚才还邀请路留生过来一起喝茶呢,这会害怕的眼睛都瞪大了,路留生看着大爷的表情,又揉了揉头发,道,“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
“你不是坏人?那,那你们是谁?”大爷惊恐的说。
“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路留生道。他看了眼那边的人,竭尽全力的安抚这个大爷,“你别激动。”
大爷貌似觉得路留生说的话像是在放屁,路留生觉得自己有苦说不出,这种情况其实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放屁。
华荣月抬头看了一眼上面。
其实她刚才也吓了一跳,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她也没料到有人居然会提前出手。
怎么回事?好像局面比她想象的要紧张很多啊。
华荣月朝着周围看了一圈,想要找出刚才出手的那个人,然而看了一圈,却没有看见。
周围的人那么多,即使那人刚出手,也很快就会淹没在其他人里。
此时此刻,她安静的站在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形,想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实话,亭子上面她留东西了,但是她自我感觉留了跟没留一样,所以她本来就没想过这群人居然怂到现在就只有两个人上去看过。
她更没有想到,居然因为这个直接弄死了一条人命。
这两点都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的,同时也让她对于江湖的认知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华荣月以为江湖现在的形式还算稳定,但她却忽然发现局势不知不觉中居然紧张到这种程度了。
这群人甚至能为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彼此防备到这个地步,着实令华荣月心惊。
她总觉得局势进行到这里,暗地中应该有她一些不知道的因素在推动。
本来华荣月想过的最严重的程度也没有到这样,但眼下看来,这群江湖人明显即将要失控了。
她一开始只是觉得那个戴着斗笠的人对于她的嘲讽让人有些听不惯,所以想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回头好好的嘲讽一下江连焕,暗暗吐槽他当时居然在旁边捧着那人说话的事情。
包括刚才她突然间端着茶缸子出现也是故意的,仅仅只是一个小玩笑而已——一个用来跟江连焕私底下聊天时提及的一个玩笑。
谁知这个江湖比华荣月想象中的要险恶的多,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了,她也不能违心的说这件事跟自己毫无关系。
只不过……华荣月自己都搞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一个破亭子吗?至于吗?跳上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华荣月又看了眼那边手已经耷拉下来的人,忽然也一跃跳了上去。
她这么一下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刚才华荣月一直都没有声响,所以有很多人潜意识都已经忘了旁边站着的这个手端茶缸子的奇怪的人,这会她突然间跳了上去,瞬间又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不过华荣月并没有像之前那个人一样直接跳到了顶上,她很聪明,甚至连脚尖都没有挨到亭子,只是拽住了那个躺在亭子边缘的人,把他一拉就拉了下来。
刚才华荣月端着茶缸子的模样的确挺令人震撼的,使得大家一开始对她的印象也非常奇特,但她拽着人下来这么一手可是让不少人对她的目光转向了严肃和试探。
毕竟,就算人看起来再怎么奇怪,一出手还是能让人看出来有没有真功夫的。
华荣月抱着那个人落到了地上,动作干净又利落,她落下时甚至还微微的转了半圈,就像一只优雅又灵动的猫一样,轻巧的几乎让人看不出重量。
她把手搭到了那个人的动脉上,仔细的感觉了一下,过了许久,还是颓然的把手放了下来。
这个人确实是已经死了。
华荣月最终,还是轻轻的合上了这个人的眼睛,然后把他抱到了一旁的亭子里。
刚才还有挺多人在那里看着她,不过看着华荣月抱着死者过来,他们连忙腾出了一个地方,方便华荣月把死者放到长椅上。
颇为奇怪的是,刚才这些亭子里面的人看见一个人想要过来就一脸惊恐的跟什么一样。可是华荣月都抱着个死人进来了,这些人虽然眼睛都一直在看着她,但是却都非常的安静,静的出奇。
这些人静悄悄的给她空出了一小块地方,然后又安静的看着她。
大概是因为华荣月在刚刚都已经死了一个人的情况下还敢上去,也仅仅只是为了帮那个人收尸的行为,令这些人对华荣月产生了那么一丝丝敬佩。
在他们的眼中,华荣月这个人的身上可能也散发着跟那些人明显不同的气息。
华荣月安静的跟他们道了声谢,然后看着那个已经死了的人默不作声。
旁边的人看着华荣月的样子,还小声地安慰她道,“你想开点,人死也不能复生。”
那人的话让华荣月稍稍的回过了神来,她说:“……谢谢。”
华荣月转头看了一眼那些人,他们大部分在观察了她一阵之后,把头又转回去了。
虽然华荣月突然出手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但是既然她还没有上亭子顶,那么其他人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也选择了放她一马。
“那个人……胆子可真大,运气也挺好的,暂时还没什么人去找他的麻烦。”看着那个人小声的说:“不过这个人……究竟是谁啊?有没有个名字之类的?”
原本对那边端茶缸子的人一点兴趣也没有的突如其来的觉得那个人看起来挺顺眼,虽然这人看起来怪怪的,还有种……咳,不太像是个江湖人的气息,不过觉得这人日后说不定会有一番名气。
他的话让旁边的一个大爷给听见了,那个大爷刚才就一直眯着眼睛看着华荣月,后来过了半天,才忽然睁开了眼睛,道,“我好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那人是不是我们这的一个大侠啊……”
“啊?您认识?”瞬间转过头,一脸好奇的问。
“如果真的是那位大侠,那他救人下来倒也不奇怪了。”大爷道,“这是我们这边的一个大侠,应该就是本地人,我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大家都管他叫夜行大侠……”
人质
“夜行大侠”华荣月在那边坐了一会后, 就忽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不少人。她愣了一下,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坐在她身边的这些人倒都不是那些江湖人,而是画风非常不同的,下棋大爷,喝茶大爷……
华荣月还是头一次身边围了这么多的大爷,她坐在这里感觉怪怪的,不过总的来说, 目前情况还没太搞清楚,所以她也就没有出声。
她的身边围了这么多人, 也看见了,道,“怎么回事?他那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看来不光是我,挺多人都认出来他了。”大爷道,“估计他们都想离他近一点, 一会出什么事也好有个庇护吧。”
黄娇小声的“啊”了一声,然后说:“可是这么多人都靠近他,他也没有办法管这么多人啊,况且……他真的能打过那些人吗?”
“怎么不能了?”大爷转过头来, 一脸严肃正经,“夜行大侠很厉害的!我们这的每个人都认识他, 他曾经单枪匹马的斗过了我们这边的贪官呢!”
如果真姐在这里, 她一定会严肃纠正夜行大侠并不是单枪匹马斗过贪官的,但是现在黄娇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她张了几下嘴, 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你严肃认真的对隔壁阿姨说你家孩子拉的琴“微微”有一些像锯木头,然后阿姨义正言辞的搂着她家孩子说,她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音乐鬼才,哪里像拉木头了。
那一瞬间,黄娇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彼此的思路是截然不同的,她是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在说话,而这些人都是以护犊子的心态说话。
当然她如果想要论证一个“夜行大侠”跟在场的这些大侠相比起来没有任何可比性,仔细掰扯掰扯还是能掰扯明白的,但是制止了她。
“夜行大侠在江湖上一点都不出名啊,谁知道夜行大侠是谁啊,还是这个小地方出来的本土大侠,这里能出来什么大侠……”黄娇被拽过去的时候还在疯狂吐槽。
“对,我知道,我知道。”安抚着黄娇说:“实不相瞒,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
路留生刚才还有想要上去的意思,这会已经彻底消停了。他等着有没有人冲上去,当这个胆大的第一人。
这个时候还能上去的,应该都是对自己的身手非常有信心,而且胆子也很大的了。
刚才那两个被路留生和盯着的戴着面具的人此时同时起了身,两个人起来的时候,旁边有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显然是这两人同时起身惊到了一批人。
暗地里有许多人都在盯着这两个人,观察他们究竟想要在什么时候出手,这种时候突然起身究竟有什么目的。华荣月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也都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毕竟这俩人光从段位上来看就太高了,很容易给这群普通人造成一定的心里压迫。
她认真的观察了一下这两人是谁,终于隐约猜出了这两人的身份——这俩人……不会是天易楼的吧?!
……华荣月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两个人的记忆,不过这个面具实在是很有特色,让华荣月思考了一会。
她心说天易楼现在的人员变化和上辈子差了这么大吗?
华荣月心里暗暗留了个神。她虽然知道两辈子发生的事情一定不可能全都一样,但是这两个人看起来这么厉害,她应该有点印象才对。
既然来了两个没有印象的而且实力还偏高的,就说明天易楼内部的有些变化可能已经非常巨大了,巨大到华荣月都难以想象的那一种。
那两个人起身之后,先是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他们的眼神非常的瘆人,带有一种独特的杀手才有的阴冷感,一些心态不好的人被他们这样的眼神盯上,甚至会不由自主的把头转过去。
这两人往周围看了一圈后,才往亭子那里走,经过这么一圈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是两个不好惹的人,即使想要动手,恐怕也得好好的考虑几秒。
那两人这才把头转了过去,观察起了那个亭子。他们的心中也在暗暗的猜测那上面究竟是什么,看刚刚玄长老的视线,那个东西应该在亭子靠中心的地方,而且玄长老是平视的,所以它很有可能就在亭子中央的那个尖顶处。
周围的一群之前就在这里,并且现在还搞不太清楚状况的人这会也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那俩人,华荣月看见自己面前的一个大爷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让她又一下子给按回去了。
这个关头,可不能随便做什么让这群人注意到。
那两人腾空,轻功的姿势让华荣月更加坚信了这俩人是天易楼出身的事情。
而且他们俩飞起来的时候,是互相做了掩护的,互相背对着背。
——这就使得第二把和第三把飞刀向他们飞过来的时候,显得尤其的显眼。
在看见又有一道寒光闪过时,所有人都惊呼了一声,那两个杀手眼神瞬间变得狠厉,朝着那把飞刀的方向看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想到,刚刚出手的那个人居然这么大胆,在这个时候居然选择了第二次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两把。
只是这两个杀手的武力着实比第一个上去的人要厉害很多,所以他们俩在这飞刀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那两把飞刀被其中的一个人用刀给弹飞了,一把掉落到了地上。另一把插到了柱子中,牢牢地钉在了上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又集中到了一个地方。
那里正是刚刚这飞刀飞过来的地方。
这两把刀是穿过了一堆人群,朝着这边飞过来的,无论是力度还是角度,都把握的无懈可击,否则不可能穿过了这么多人,几乎是从缝隙之中出现的。
路留生也跟着看了过去,那里赫然是不少大爷们聊天的地方,里面坐着的几乎全都是从一开始就在这里待着的人。
就坐在这堆人里面,他现在完全是懵的,不过他的脑子里还是很明显的出现了三个大字,“完蛋了……”
刚才他正是觉得这边看起来比较安全,所以才带着黄娇躲在了这里,谁知道这会这里居然成了所有人注意的地方。
他就坐在这个地方,跟几个大爷几乎是贴着了,却一点都没有看清楚那飞刀究竟是怎么出现了。
它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的就跟幽灵一样,如果这会不是坐在这里,他一定会鼓掌赞叹几声,江湖真的是藏龙卧虎,这才一柱香的功夫,就让他看见了这么多隐世大侠。
可这会,他只想迎风流泪。
华荣月的眼前也是一花,她也跟着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在人群之中扫了一眼究竟是谁,实话实说,刚才那一下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她也没怎么看清。
不过看一眼那里都有谁坐着还是很轻松的,华荣月几乎没有怎么费力的就找到了用布巾遮着脸的和黄娇,暗暗的吐槽了一句他们俩在那里干嘛,又继续在人群里面找。
她的眼睛扫过了一遍,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是一时半会说不出来,就是有一种后背起凉风的感觉。抱着这种奇怪的感觉,华荣月又看了一遍,然后忽然就明白了这种古怪感觉得来源。
她的眼睛正好跟一双几乎是纯黑色的,都没什么眼白的奇怪眼睛对上。
眼睛的主人身材娇小,刚才就藏在一个比她高很多的人的背后,见华荣月看了过来,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
我去!华荣月冷不丁看见以后吓了一跳。这是她对门的那个奇怪的小女孩,她怎么来了?
等等,既然她来了,那她的“哥哥”……
华荣月的眼睛继续在人群之中找着,不过很明显,她找了一会就找不下去了,因为那双几乎纯黑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她,让她根本就没办法安下心来。
她在这种提心吊胆中,想着她应该是被发现了吧……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这姑娘一直盯着她,不过真的被发现了,华荣月也不觉得稀奇,毕竟……这姑娘的鼻子堪比十条警犬。
她隔着比这还远的距离都能一眼找出华荣月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华荣月放弃了寻找,那边的两个杀手虽然躲过了飞刀,但是不得不放弃了上亭子顶的计划。他们俩看了一眼这边的人,其中有一个人露出了十分残忍的笑意。
他对着那边说:“刚刚是谁出手的,快点出来,否则……我和我的兄弟只能一点点的亲手把你们找出来了。”
一点点,亲手?路留生看着那边,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在几秒钟之后变成了现实。
只见另外一个人在他说完了话后,又跟着补充了一句,“你藏在这么多人里,想把你找出来是难了点……不过只要把这里的人全都杀了,你自然也就出来了吧?”
“什么?”
“他们想干嘛?”
路留生几乎就要起身冲上去了,却忽然听见那两个人淡淡的又说了一句,“我还请诸位想清楚了,今天谁若是敢阻挡我们,谁就是我们天易楼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