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六章 挂饵
钢结构搭建的架子一直在咯吱咯吱的响着,那些距离我近点儿的结构点上,绳子被绷的发紧,那种感觉几乎让我觉得这个几十米的高的架子即将就要倒塌。
我站在钢架的台子上,其余人也在,连黄灿也立定在我们的附近。过了半晌我才看明白了这个台子的结构,左右各有突出,是个十字,而在四个突出部分的末端,又有一种有些像是吊车吊臂的金属管架子。
我猜测的没错,这些东西可能就是吊车,因为在那些吊臂的末端,都有手指头子粗细的钢索,沿着钢索上来,牵扯着吊臂的滑轮组之后,又各自有成盘的钢丝索盘。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我发现黄灿距离我并不远,就大声的喊了一句,黄灿肯定是听见了,但是他没有对着我回答,而是一摆手招呼起了其他人。
当下我就明白了黄灿的意图,原来这些吊臂并不是上下悬吊原材料的,一个个吊臂伸展出去七八米,他们收回吊臂上的钢索,就捆扎在了我们身上的绳索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老王八,你倒是先说清楚。”我大吼大叫的抗议着正要将自己送上吊臂的壮汉,可是自个儿被捆着,再加上壮汉果真就壮的没谱,我一个劲的挣扎,尽管形如鲤鱼打滚,但就是怎么也脱不了身。
“别动,让人打晕了吊上去可就真没活命的机会了。”
我努力不让钢索上的快拆扣扣住自己,但着实是一点儿的用处都没有,几下动作,人已经几近被推到钢架边缘,一边的黄老板已经不耐烦了,我正挣扎,就听见姜淮喊了一声。这话说完,他自己就先让人给推下去了。
我顶着黄灿,本想着再问一句,可是这一个没注意,自个儿也被送了下去。此时我们几个都是被扒光了的,空中风很大,又加上山里气温不怎么高,一路如蹦极一样被甩下去,鼻涕眼泪都已经糊上了脸。
半秒失重般的坠落,我只觉得内脏在一瞬间顶到了嗓子眼,人这才落到了最底下。如此高速的坠落使得我短暂失明了几秒。可得亏了这几天没吃多少东西,光给人喂水了,现在尽管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但就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被挂在空中,能看见其余被吊着的几个人,距离我最近的两个,一个是几近清醒过来但还有些迷糊的老代,另外的一个则是甩乱了头发的楼古山。
“我说你丫的就别梳头发了,等会儿让人吊成干尸,你那头发隔个几百年也会掉光,快死了还臭美,给谁看呀。”垂直坠落已经结束了,现在接踵而至的是不断的无规则摆动,我们之间的距离最近的时候也不过一手臂多,但是风太大,我硬是顶着要灌进嘴里的风,给楼古山喊道。
“成不了干尸,成大便才对,你都说快要死了,死之前不得体面一点儿嘛。”楼古山用同样的声音回应了我,他的气力让我有些怀疑,这个人不会真让蜘蛛拖进屋子给……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便打消了心里的念头,看
样子也不是,那只八只手的大蜘蛛人要是来,恐怕楼古山早就死在里面了。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者说那只怪东西就只是听人命令,黄灿让他抓人,却没有让它怎么着人质。
我有些不以为然,心里却觉得黄灿这么做有些诡异。要说真会被吊死,倒是不太可能,这样捆着全身,那顶多是不要钱的蹦极体验,可是在我又看见摆过来的老代的时候,我却发现他正朝我眨巴着眼睛。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只用同样的方法回应,可是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就朝着老代打眼色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我便被眼前所见到的景象给震惊了。
其实在钢架的高台下,还是有些空余空间的,这些大小形状各自不一的海水洞就在我们的身子下面。与整片区域接壤,脚底,还有一部分黄灿的手下,但是除过这些人,还另外有一些穿着稍微有点儿破烂的。
他们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被抓来的肉票,一个个跪在黄灿手下的身前,在那些人的脖子上,架着的就是黄灿手下们手里拿着的长刀。
这是要斩首啊,我还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刚想着再厚脸皮和楼古山交涉一下,可是未等我转头,我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枪声。
枪声是从我们的头顶传下来的,不用去看,就知道是黄灿下了命令。我急忙回头,眼前十几米外的画面却几乎又让我吐死了一回。
那些手持着长刀的手下,听见枪响刀就落了,这些一寸多宽的刀片子也到没有将那些人的头颅砍下,刀刃进去了一半便立刻停住,随后,那些依旧没有断气,还正从脖子伤口处往外喷血的人就被按进了水里。
转完一圈,最后我才知道,这样的场面不只我脚下独一块儿,眼下看见的,就遍布在钢架脚下的周围,有至少十几处斩首杀人又将人泡入水中的戏码。
黄灿的手下再做完事情之后就匆匆上了钢架,整个钢架实际上有五层,中层还有平台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楼古山叫我,我这才从不久前震惊的画面里醒过味儿来。左左右右足有二三十号人,人是已经被推进了水里,有几个挣扎的,在几分钟之后,也不见了动静,而整个满是各形海水井的片面区域,原本发蓝的淡色水域,此时全部变成了有些黝黑的血红色。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杀这么多人,不犯法吗?”我已经面临崩溃了,这与直接见到死掉的人完全不一样,他们还并不是在直观意义见到活生生样貌的尸体那么简单。在不久前,他们的确是活着的人,而来源,我都能猜到,可能是被黄灿或绑,或骗来的。我不知道黄灿到底要干些什么,但就是只看到了这刚刚开始的一点儿,已经觉得他不会是个正常人了,至少说他还不能在完全意义上被称之为是个人。
我喊完话很久,这才又碰上了一次楼古山甩过来的机会,就听他回应道:“是说你装傻呢还是真傻,你得看清楚我们现在的位置。至于这些人……你钓过鱼嘛。”
我愣了一下,没有立刻理解楼古山的话,他的声音渐渐离远,之后就完全听不见了。我努力回想楼古山说的话,可我是真没怎么正儿八经的去钓过鱼,以前随便找根竹竿,挂上鱼线和鱼钩也就扔到水里了,丢下去的不过就是从烂泥里扒出来的蚯蚓,也的确是那个年月里鱼虾泛滥,总之每每下杆还没有几次落过空。要说再往后,似乎就没有类似的记忆了,因为钓鱼的确是个耗费时间的活计,没时间又没那心思的我自然是从来没去过,这就为难我了呀,我硬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楼古山到底想说什么。
也正好,楼古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几秒后人就到了五六米外,可一脸无奈的望着他,他倒是也没说别的,直接在经过我的瞬间,就朝我大喊了一句:“打窝儿呀,得用饵料打窝儿,把鱼儿引过来。”
这话一出我立刻就明白了,当下就去看距离我不远的几百片水面,此时却猛地发现,身子往下还哪有那么多分割明显的水域啊,不知在何时,水面上升,已经有部分单独的海水井口融合成了一体。
那些尸首各自飘在自己的水域,流落在碧蓝水域中的血液汇成一片,此般场面令人胆颤,试想一下若不是黄灿,还会有何人才能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
“你是说底下的那些是用来引鱼儿来的饵,那我们是什么?”我在不恰当的时候,问了一个在当时看来非常傻逼的问题,不等又甩过来的楼古山说完,我自己倒是先想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被一只大吊车吊着,指头粗细的钢缆挂在腰间,我们不是别的东西,是他娘的蚯蚓啊。
当时绑架了沈大,本以为他说的基本都是假话,可是结果却并非如此,这里排除掉了他刻意透露出自己老爹的那些信息,其余的本该都是假的了,可是在现如今的局面下,沈大的那些话又开始在我的耳边回荡了。
黄灿果真就是为了钓东西,而按照沈大的说法,似乎他所要钓上来的东西可能还是一副已经成了白骨的骨头架子,只是他们要钓的东西若真如沈大所有,那是不是应该用打捞才更加贴切一些,这话有些不对劲啊,钓?那具骨头架子又不是活的,它也绝不可能吃食,那要靠什么将它钓起来呢?
我看着脚下那些泛着血花还正飘在水面上的尸体,忽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等我再次加紧了望向水面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儿现在才想到,可能是已经晚了。
自打那些人被放了血又丢进原本一小块一小块的水洞之后,底下的水面就开始上涨了,这种速度是非常惊人的,我只是愣了两次神,等再看,水面就已经上升了快足一米五了。
而就在我想着等水蔓到我的高度需要多长时间的时候,我又发现在脚下的水面之上慢慢的开始出现了一些泉涌,泉涌凸起半米高,其中不乏多数充满了气泡的,这些东西出现的位置多处在血液浓重的水域,而就在几秒钟之后,我又看到了一个更加骇人的东西。
第三二七章 致命
济南的趵突泉,现如今来看。也就是名字威武一些。古话说的千年不枯竭,这其实是古代人对于时间概念的过度夸大才自我的产生了错觉。实际上哪有什么永恒。因为地下水系的逐年降低,水压早已经没法将泉水喷涌多高了,现在去看,只不过是高于池水的一个泉涌凸起罢了。
而就在我脚下十几米处的,几乎夸张的骇人,在水底如同安置了数个高压水轮机,正源源不断的将水冲上水面,一会儿的工夫,原本还只是才见露头的水涌就已经快要高过半人。
“这是怎么回事儿,下面有泉眼吗?”我在空中大声吼叫,自己已经觉得不对了,这如同荡秋千一般的摆动直持续了将近四五分钟,可是一会儿也不见停,等我再次仰着脑袋往上看的时候,这才猛地恍然大悟。
那些固定在钢架露台末端的悬臂,是可以活动的,我虽然不能将自己扭到太好的角度,但是也在一瞬间就看明白,有人在控制吊臂摆动,也正是因为此,我们这才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黄灿,我操你奶奶,你他娘的等着……”
“有用吗?”
我正骂的兴起,就忽然听见耳边有人轻口说了一句话,这声音对我来说不算陌生,但属实已经很久都没听见过了,转头我就发现,那是又甩开的老代,老代在空中努力甩动自己的身体,用了很久他才又转回了脸,我们面面相觑,此时中间间隔了至少五六米,可我却有种看清他五官毛孔的感觉。
“你就不应该掺和进来,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老代与我不在相近点上,他还是大喊了一句,我没法做回应,风迎着我,等扭开了脸,我这才朝他喊了回去:“已经这样了,不存在掺和不掺和,你就别费力气了,还等你……”
我的话还没喊完,猛地一下,身边一朵水花炸起,应声看去,一束高达十五米的水柱从水中立出,水中还似有东西,只是那些冰凉还夹杂着血色的咸水扑上来,我就觉得满口的腥臭,与之一起来的,便是一种如千斤坠足的感觉。在我最后的记忆里,身边至少还炸起了数十股水流,水流的方向齐整,无一例外各自落在了吊臂之下悬挂着的人身上。
水中一定是有什么东西的,在被水流席卷之后,一股无名的力量就包裹住了我的全身,人瞬间重了许多,悬挂着我的钢缆和连接我与钢缆的快拆锁不知因为水流影响还是重量骤增,几次嘶鸣之后就直接断了。
这股存在于水中的重力,裹挟着我,全身上下像是被按摩椅紧包,只不过这种力量相对于按摩椅的舒适还要大上几十倍。
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再加上面门全是水流冲刷,人几乎就失去了专注的思考能力。在最后,我只听见头顶一声爆响,随后只觉得天崩地裂,巨大的噪音与不知何处来的巨力,只在关键的那一秒里,我就给震死了过去。
也谈不上再次醒来,这种感觉几乎等于什么也没有,闭眼过后,人就已经在相对安全的地方了。我很明显的感知到,如今的时间肯定不是被挂上吊臂当了饵之后那段。
因为我的腹中剧痛,人也几乎没有力气,脑袋重的只能留在地上
,眼皮更是一个劲的互相打架。在我眼前的环境,早就不是倒下之前了。
好的是我身边有人,而且这个人我还认识。姜淮半蹲在我的腿边,他背靠着我,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只不过从他的身前还一下一下的泛着光亮,这里还有光源。
对于清醒之后的一些事物,理解它们我用了一分多钟,这里的环境并不陌生,但我的确是从没来过的。此时的安身之地,四壁全是粗糙的基石,这里并不潮湿,洞壁都是干燥的。
我有些觉得身体已经四分五裂,感觉了一会儿,肢体才慢慢恢复,人这才有了许多的知觉。其实休整了这么久,人已经没了精神上的困乏,但是给我这种人来说,躯壳的摧残才是最痛苦的。
我拍了拍背过身的姜淮,就直接问他道:“哪儿啊这是?你又在玩儿什么幺蛾子?其他的人呢?”
一连将所有的问题倾述,却不见姜淮回头,看如此的情形,我就有些不知所谓了,但好在自个儿的理智还在,只是稍微觉得哪儿有点问题。
当下,我再没有多做考量,直接拍打上了姜淮的肩膀,他倒是侧回了脑袋,只是一转头我看见的,却是一张长满了獠牙的脸。
与此同时,我还看见,在姜淮盘坐位置的前方,一堆白色的骨头架子竖立堆积,从中冒出蓝色的火苗,这种颜色的火光在黑暗里显得异常诡异,我望着赫然出现在蓝色火焰光线中的獠牙怪面,连一点儿的呻吟都发不出来了。
在我亲眼看见,兽面獠牙之下姜淮的身躯将自己的整个脑袋拿下来的时候,我的神志几乎又要癫狂。
“嘶……开个玩笑嘛,怎么还翻白眼了。”
等我再三确认自己的确听见的是姜淮的声音,我这才睁开了眼睛,眼下姜淮手里举着一只獠牙外翻的兽首,见此情景,我这才从恍惚中回神,也瞬间明白了眼前之景。那东西似乎只是个头套,但仿真程度也不亚于真实所见了。
喘了口粗气,我就对着姜淮说道:“打早了我就知道你个王八蛋迟早要弄死我,我他娘的倒是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你丫的偏偏要玩吓死我这一套,不行啊,这要是真给你吓死了,到时候去喝孟婆汤也得给人家笑话。”我有些暗自神伤,怎么就给自己搞的一副衰样了,这个责任完全不能归咎于我呀,可是现实状况却就是死盯着我不放,我是避无可避,但着实也不想自己来找这些不痛快。
姜淮看我不说话了,自个甩手扔掉了手里的大头套,这里的光线过于暗淡了些,蓝色本来就没有对视觉的辨识度,再加上忽闪忽闪的火光使得光影窜动,想来不正规的ktv里也就是这番的水准了。
“别看了,这个地方要是排干净水分,你可以当它是个蛀空了土豆,里面没有合理的规划,挖掘线路几乎变了态一样的复杂,所以,还是省省动作,少消耗点儿氧气的好。”
姜淮提起,我这才感觉到了此处环境的问题,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类似反向的u形管儿,可是这里偏偏有水,水封闭了往外的出口,气体也一样,所以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个封闭的水洞。这里温度不低呀,我只是恢复知觉
几分钟,便已经体验到了在桑拿房里的感觉。
“不对呀,我们不是……”
都不用我问完,才说了半句,姜淮就打断了我的话,抢着话头说道:“得,一有问题就没完没了,我还是提前告诉你的好,也免得你又干神经事儿。”
我并不知道姜淮是怎么了解到的,但是想来他也比我的状态好,可能我现在还活着,就多半是他救了我。时间回到众多密集的海水井泛滥之前,其实水位增高并不是什么异常现象,其一是潮汐力,其二就是虹吸效应,第一种自然没有多大考虑的必要,因为这种现象一般只有较大的露天水系才会显现,而且它对纬度的要求也极高,不在特殊位置,内陆,还处在山区之中的地下水系出水口,几乎就不需要谈论这个可能性。
如此,似乎虹吸效应就更加靠谱了,这里的地形也非常有可能缔造出虹吸效应所需要的的条件,可以说在附近或者相互连通的山脉线上还有一个更加大的水域,那里必然是一处巨大的露天湖泊。我们没有附近的地形图,所以没法立刻做出判断。
在此种状态下,也自然没有做绝对肯定判断的条件,但是转变思路,来证明它不可能,这倒是不难。也的确是得做到绝对的严谨,尽管我们依旧还是会憋死在这里,但关键性的问题依旧不能有半点儿的马虎。此前的虹吸结论,在有了反推思维出现之后,立刻被我们取缔掉了,因为单独一个条件,就已经使得它不再能有立足的地位。
其实道理很简单,能有虹吸效应,就证明水系和水量都是稳定的。这种恒定时间和体量的自然现象不会随便罢工,所以单从环境,很容易就能看出问题。
显然水位上升是不可预知因素,在以往或许久之前,显然但看环境就知道这个现象一定不常见。水流上涌,水位增高这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才间接引起的。
这就不得不让我想起了水边杀人的那几幕戏码,情况是很诡异,但不难猜测,而且此时的情况有所限制,所以黄灿下令杀人抛尸,这可能是某种仪式。
就是因为这种奇诡的仪式,才致使了往后的一系列事件,很容易能看明白,人尸落水,血液扩散,之后才引起了水流上涌,几个井口甚至直接往外喷涌了起来。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很简单了,因为有了黄灿的仪式,才有的水位上涨,直到后来我们被东西卷进水里。往后为什么我还能活下来,那就不得而知了。当时水涌强劲,其中不知有何物,人是直接给水拍晕过去的,是否是水,或者还有别的东西,那我还正不好说。
“哼……是水下的东西闻到了血腥味,恐怕也有几十年没见过腥味儿了,是血惊醒了下面的东西,影响了几个闭气水洞气压的平衡,才导致的底水上涌。很明了,打着我们的不是什么活物,就是喷射出来的高压水流。你想嘛,水压一泄,底下的压力又减小了,这可不就成抽水马桶了嘛。”
我倒是对原理没有多大的兴趣,自打姜淮说出底下有活物,我的目光就没从他的脸上挪开,直盯着他说完话,这才开口问道:“别的就不扯了,你说底下有东西,那……是什么东西?”
第三二八章 喘息
“龙啊,还能有什么……那个李牛儿肯定是阴差阳错知道了什么,他掉进过这些洞里,说不定就看见了什么东西,嘶……可能他还拿到过一些东西,这恐怕才是致使他费劲辛劳将整座山底下挖空的动力。”
“那山不是已经给挖塌了吗?怎么……”我才想辩驳,但是话到嘴边,突然就想到了之前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的线索。
这里的地形有问题啊,早在我最开始上了方井之后就察觉到了问题,只说地形,有类似与此的怕就只有云贵之地的天坑了。
那是极其富含喀斯特地貌的地形,地下水系冲刷石灰岩质地的山体,逐年累月使得山体崩塌,这才有了形如深井,宽过百千米的巨坑。
天坑具体的形成原因其实还是很复杂的,形成年份也要至少以百年为单位,所包含的学科更是多种多样,我初到这里的确看见了一些天坑的影子,但是知道地面岩石的材质,就觉得这种可能只是单纯的相似罢了。
天坑多处在西南地区,四川当然也有,同类型的石灰岩山体更多,只不过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相对于附近的,就显得有些特殊了,山体全由大部分玄武岩构成,这种山岩的坚固程度可不是一两百年的水系能冲刷坍塌的。
想来早年开挖山体的那些人也是费了一些功夫的,这种山岩要想凿洞,就必须要用碳火炙烤,再撤掉碳火,往滚烫的岩石上浇水,使得坚硬的岩石上裂开缝隙,如此铲凿才有空隙击破结构和硬度几乎达到岩石致密顶峰的玄武岩。
姜淮见我突然断线,啧了一声就说:“因为整座山体的下面都成了蜂窝一样的空腔,结构与重量相互持平,自然是安然无事,要是有人急功近利,想要清理开更大的空间,可是他只知道下面有东西,但是不懂结构啊,支撑力不平衡,整个山顶,就像是一只盖子,四平八稳的压了下去。你看见的,实际还是个天坑,只不过相对于另外一种,这里的就仅仅是底层塌陷,导致整个山体沉入山中的是人为力量。”
“这个……”我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当初亲眼所见的的确是个山中塌陷出来的深坑,四壁直直往上,就与姜淮说的无异,整个塌出来的空洞是个整体,塌方下去照旧还是,同样因为是玄武岩的山体也没有因为人为灾害而崩塌,这是个类似于山中塌空的火山口结构,只不过一眼望去将近一公里多的宽度,这个范围要放在现如今,想要挖空山下,使得整块岩石沉陷,那也不是个小工程啊。
“可是这么大的一片区域都给他挖开了,他是要找什么?如果是藏在山底下的东西,那得整个将山掀开才行啊,还有,你说龙,又是什么意思?”我自然知道姜淮是在瞎说,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只得直接问了出来。
“故有思维,你都说了,要放在现在这也不是小工程,哪怕是一百多年前啊,李牛儿可能并不是单纯的农民那么简单,要说他突
然变了性,鬼才会信啊,唯一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装的,慢慢爬到了青白元的权利顶点,这么说来,恐怕从天**里逃出来的那位水王也不会是善终啊。”
“你别撇开话题,我刚才听见了,别想蒙混过去。”我已经不耐烦了,姜淮三番五次的绕开我问的问题,实在是让人恼火,但是在这里,也不好翻脸,只得心平气和的问他。
“不告诉你,是怕你没胆子继续下去,我一说,你怎么往下走?”
姜淮一脸的恬不知耻,还用贱兮兮的眼神看着我。我有些不服气,这算是给人嘲讽了,随即,我的脑筋一转,就回道:“你不说我也不下去,这两者之间没有直接的关系,你还是省省吧,除非有别的诉求,你就是弄死我,我也不会再听你的瞎话了。”
“哼哼……是嘛……”我才说完话,姜淮就哼笑了两声,说话的口气都有些不对劲,他那两声哼笑,几乎让我脊背发凉,我还记得啊,这个王八蛋上一次这么笑的时候,还是撺掇我去放火之前。
“让你说对了,咱们现在的位置还不算深,可是你不愿意下去,就算是我逼迫。但是总有些东西就会让你自个儿自愿下去。还用我说嘛,黄灿的一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搜索了,他们有装备,我如果没记错,在两个多小时前,他们已经找到了往更下层去的路,只不过倒霉的是,我的人和他们撞了罩面,这的确不是问题,可惜有个半死不活的人和他们在一起,所以,你现在还要不要下去?”姜淮的话说的阴阳怪气,我几乎都没等他说完,就明白了他要说什么,这么久的时间,直到现在了我才想起了老代,以他的状态,自救肯定没戏,恐怕也是姜淮的人救了他。
可能是当时情况混乱,再加上我们没有装备,在寻找出路的时候,他们撞上了马上跟随而下的黄灿。姜淮自然是先带着我跑了,留下的几个人牵制老代,但是对方正在进行大面积群体搜索,这里结构复杂的紧,走出去几米就会撞见从另外出口冒出来的人,他们没有装备啊,对方就算不做什么,那也就是一两分钟的等待,憋在水里,只要堵死了,对方没多久也得束手就擒。
“你还真是想的周到。”我恍然才想到自己是中了姜淮的圈套,他本来就没打算劝我,说的那些话,最多是找我耍开心,到最后还得是我发现问题不对,自个儿消磨了自个儿的意志。
“不能这么讲嘛,来,既然要下去,就吃饱了,别先饿死在这里,不值当啊。”姜淮假意的笑了笑,就丢给了我一块东西,还在我思考都已经坦然相见了,他是从哪儿拿出来食物的时候,我的手里就接到了姜淮甩过来的白色块状物。
上手之感滑腻腻的,有些绵软,但其中还有咯手的凸起。借着幽蓝色的光线,眼下看到被我捧在手里的,是一条半个手臂长度,小腿粗细的鱼。
没等我感谢姜淮,马上,我又发现,手里的鱼有些古怪,几下
翻开,看了好些圈,我就发现这条鱼不但通体发白,身体的构造也有些不同寻常。
一种生活在中高海拔山林溪涧之中的两栖动物印生在了我的脑中,这条大白鱼长着四肢,脑袋偏平,有明显身躯和脑袋的间隔,这东西单是看形体,似乎就是一只娃娃鱼,可是颜色,却是整个发白,蓝色光线不透彻,举起已经死透的怪鱼,似乎鱼体的白肉又有些透亮的感觉。
“吃这玩意儿犯法吧。还不是熟了,我怎么觉着不能吃啊。”我一边望着姜淮,手里还抓着怪鱼,自个儿算是犯难了。
姜淮没有回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边,地上有一堆细小还带着些白色皮肉的骨头,一颗怪鱼的脑袋就在其中,他转眼又望向了正燃烧着蓝色火焰的骨头堆,朝我比划了两下。
鱼肯定是吃定了,不然饿死也不值当,但是这鱼恐怕还得生吃,火焰是有,不知道姜淮怎么点着的,但是转眼四目看见的是已经散碎成骸骨的骨头架子,那颗兽面獠牙的头套与白骨堆放在一起。骨头因该是已经酥软了,否则也不会被点着,只是发出来的火光,着实让人胆瘆。不看已是如此,要是用这种火来烤鱼,那烤出来东西就一定会吃死人了。
我无奈的看了一眼姜淮,实际是有些抵触的,但现实再无他法,只得用手撕开了鱼肚,将内脏在一边的水里冲洗干净。说来这鱼也奇怪,单是肉晶莹剔透也就是算了,就连他的皮也是白森森的。我借着火光研究了怪鱼,最后才发现,这东西恐怕不是正常的鱼种。
常年生活在黑暗环境里的鱼种,其中也不乏另外的一些生物,单是能生活在洞穴 水系里的,也就只有这些类似两栖动物的似鱼态生物了。
因为缺少阳光照射,鱼身的黑色素就会慢慢退化,最终的结果就是整个形体完全失去颜色,现如今所看到的通体发白,也就是这东西剔除了所有自身有机色素之后的原型。
怪鱼的眼睛还存在,只是也同它的肤色一样,是全白的。想来这种眼珠对于光线的感知必然也是全无,如今还存在,只是没有退化干净。
生鱼的味道非常腥,放在嘴里那种绵软的质感还要比生鱼片更加难以接受,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生活在地下洞穴体系之中的原因,总之这鱼的骨头全都是软骨的质感。几下解决掉一条,实际我也没有多少感觉,饥饿感来的最猛烈的时段已经过去了,如今补充了这些不知何物的生鱼肉,只觉得像是没吃一样。
我们所处的这个洞穴两侧都有落下几寸的水面,一会儿的工夫,水稍稍有些涨起,但并不怎么明显。直至我看见水文波动,几串气泡从水里冒出来,我才又回过神来。姜淮的动静很大,往前几次,水中也有类似的情况,只是这一次气泡连续了足五六秒,我已经见熟了姜淮的脾性,知道是又有情况,便一同与他站起,同时就问道:“有动静了?嘶……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第三二九章 鱼灯
我在原地立定站着,人是没打摆子,但心里的不安感早就涌上头了。眼前这是什么情况。我见过啊,潜水设备的排气孔,排出二氧化碳之后的气泡,那些气泡浮上水面,就是这个样子。
“慌什么,几个气泡又弄不死你,站好。”不知怎么回事,尽管我已经极力去克制了,但是明显的不安还是被姜淮察觉到了,他可是没给我一点儿面子,这让我直往后连退了两三步。
“别呀,他们估计有枪,水下的重武器不知道有没有,但是那么多的装备帐篷,保不齐还有些没被爆炸殃及到的,你可别逞能,虽然我知道你们个个儿都牛逼,但是总不能用棉花去挡石子儿吧。”我好言在后劝解,换回来的却是姜淮回头的一脸冷笑。
他重新撇会头,人背靠着我就听他说:“关系到活命的问题还是要考虑的,不要一直奔着目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些东西不是有人来,而是有人走了。”
姜淮对此有些不耐烦,人在原地转悠了几下还是说了话,起初,我是的确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看见黑澈的水面,这才想明白了问题所在。
局限性和只关注眼前的问题对于我现在的处境来说,是个致命的问题,我单纯的考虑了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关联起对我们造成威胁的黄灿,却忘记了一些更重要的关键。
那就是身处之地的结构,这个地方被那个邪教头子李牛儿挖塌之前必然是没有水的,水是在塌方之后,才倒灌进了充满密集孔洞的山体里,如此就产生了一个比较平常的物理现象,那就是水因为孔洞之中的空气无法灌入到一些顶端密闭的空腔里,水压和气压在相互制衡。
我们所处的位置与设想一样,因为水洞密闭,气体被水压缩,但无法完全挤压殆尽,所以才留下了一个并没有完全被水淹没的空洞。
其余位置甚至就在我们的附近,可能还充满了类似的结构,就是因为这些特殊的结构,我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其一便是因为我们没有氧气设备,潜入水中,还没有光源,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行为,况且我们还得进行无氧气搜寻,所需要耗费的时间根本无法估计。现如今来看,食物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了,水也可以想办法用盐水蒸发,唯一存在的问题就是没法移动,所以恰恰就是因为这些不知道具体数量和具体位置的水洞空腔,才是我们移动和逃离的唯一生路。
我算是想明白了,但还是有些没底气的望了姜淮一眼,等了很久,我才开口问道:“照这么说,那底下是有人出了空洞,就往下潜了,气泡是从别处一路冒上来的?嘶……这么说,咱这里至少还是和对面相通的,不然气泡也上不来呀。”
“明白就好,准备准备,咱们要下水了。”姜淮回应了我一句,就开始在这个不到十平米的地方寻找起了东西,其实说是准备,我们也没有多少可以准备的,这时候全身**,找不出半块布料,地上也都是杂乱的
人体骨架,估摸着可能就是当时山体坍塌之后的幸存者,只不过快速涌入的水流阻挡了他们的活路,又将他们困死在了这里。
“麻烦问一下,离咱们最近的水洞还有多远?”我见姜淮半个身子已经踩进了水里,水底的落差很大,姜淮下去,几乎已经将他淹没了半截。
“七百米。”姜淮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他在说完之后,就已经将整个身子潜入到了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他人下去之后,水面瞬间上升,又有一连串的气泡从水里冒了出来。
如他一样,发现的确没有其他办法的我也潜入到了水里,水非常的凉,这与洞内的气温差距至少在十几二十度以上。
我们没有光源,就算是会水,那我也不敢随便下来,现在只能紧跟着前方的姜淮,摸着对方的脚踝一直往前游。
水性这东西真不好说,以前专门去学,死活就只停留在半生不熟的地步,可是这几天下来,虽说也没专注过几次,但就是突飞猛进了许多。
在黑暗里,仅仅憋着一口气,我们摸索着洞壁,实际不是完全的七百米才有氧气供应。到了中段,我才理解姜淮的意思,他说的七百米,那是一个阶段的目的地位置,类似我们休息过的地方,其中自然还有些空泡的水洞,我们只能淹没在水里,但氧气还是可以得到补充的。
具体的距离和时间我已经没法估计了,总之大概在过了十几个空泡之后,我们终于爬上了坚硬的岩石陆地。
我大喘着粗气,姜淮也没比我好太多,洞内情况不明,伸手不见五指已经不足以描述这种黑了。我随后问了一句,黑暗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姜淮的声音,他的喘息声似乎也是突然一下就消失的。
等我伸手乱抓,却什么也没抓到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人怎么就没了?我在黑洞里又喊了一声,回音很大,这个洞室可并不小。就在我想着是否要从原来的位置挪开的时候,忽然就看见眼前的水中泛起了亮光。
水面如今总算是可以看清楚了,但是水面下的光影,着实让人看得不自在啊。我没有继续之前的动作,依旧停留在原地,眼下从水里冒出来的光点越来越近,那片光晕并不怎么自然,等水面炸起,姜淮露出他那张脸的时候,我才明白自己是赌对了。
姜淮的手里捧着一只怪鱼,那种鱼就是之前被我吃掉的同类,只不过这只活鱼的身体是发着淡绿色光的。
活鱼几乎有我一个手臂长,相比于上一只,要大上何止三四倍。鱼身发出的淡绿色光线并没有多少的穿透力,整片光影洒在姜淮的脸上又映照的他无比的狰狞。
“无光环境下的盲鱼自身又会发光,这有点矛盾啊。”我往岩石上靠了靠给姜淮留出了位置,姜淮爬上水面,鱼就被他放在一边,我望着那条正发光的鱼身,透亮的感觉更加明显了,这条鱼的发光源还并非是它的皮肤,绿光从几乎透明
的皮肉中穿透出来,虽然看不清楚,但我还是觉得光源实际在鱼的内脏里。
“是明晶沙,在水洞的最底层有明晶沙的矿石,这些鱼见不着阳光,有些需要阳光和体内激素合成的必要成分不能靠自己获得,只能吃这些东西来补充。明晶沙,实际上就夜明珠原石的一种,天越黑它就越亮,只要有一点儿光源,它的颜色就很难看见了,别奇怪,这种东西很常见的,有种光敏材料似乎就是从这种东西里提取出来的。”
我没再多回话,现在自个已经郁闷了,得亏我当时没饿昏头,不然要是连那条鱼的内脏都吃了,那我以后大晚上出门都不需要带手电。
活鱼被我们做成了火把,其实也就是找了根大腿骨插进了鱼身里,这个空洞中的尸首并不多,零零散散能找到的也就只有几根骨头,又因为地面有水,我就没问那火是怎么点着的,手里拿着跟骨头,几步就朝着洞内的深处走了进去。
这里的气闭洞要相对于上一个大上好几倍,只不过水面略高,已经满上岩石了,地面积水不好坐着休息,只能往前探索探索。
按照洞壁上的痕迹来看,这里已经不再使用高温炙烤泼水崩裂的开挖工艺了,想来那个办法也不能在这种地方用,一百多年前深井开矿基本算是成熟的,但是为矿井里安装送气排气装置,这肯定是不会有人干的,所需要的的成本要远远高于几个月的开挖量,普通的矿山都是这样,远处于群山之中根本没有经济价值的无意义开挖自然也不会有人来安排。
如此其实可以推断,死在洞穴 里的大部分人多半不会是其他的死法。氧气是大深度洞穴的致命弱点,这种洞穴又不同于天然山体裂隙,只能依靠开挖工人自己硬着头皮扛,所以用于炙烤岩石的高温炉也必然是不能在这里用的,洞穴纵身平滑,地面上的看不出来,头顶又有竖形纹路,见到这些现象,我就明白了,岩石是硬生生用凿子凿破的,而开发这里的人也不傻,借助了层叠岩和玄武岩的结构优势,这道也算节省了工 力。
此一发现也让我了解到了整个复杂的管网式洞穴的基本结构,因为层叠岩和玄武岩的基本结构,开挖是不可能走斜线的,所以我们将要面临的巨大人造洞穴系统,多半都是横平竖直的直道线路。这一点很重要,不了解这里的结构是我们的一大缺陷,虽然具体的走向我们还不清楚,但知道对方是按照什么逻辑来的,或许还能靠简单的推理列举出来。
我正要往前继续走,忽然就被姜淮拉住了手里的腿骨。上方架设的怪鱼,因为腿骨直穿躯体,已经奄奄一息了,好在光源和鱼的死活没有多少关系。
我扭头望向身后的姜淮,他抓着腿骨连带着我一起就将我给拉着倒了回去。眼下看见姜淮,他半个身子面对着洞壁,那里我没有注意过,只是有些似乎是凿子留下的痕迹,此时被拉近,光线也稍有明亮,我就看见在洞壁上出现了一些看着并不怎么随意的花纹。
第三三零章 留言
怪鱼体内的发光矿物所发散出来的光线本来就是一种非常暗淡的荧绿色,加之又透过了鱼身的半透明脂肪,所以光亮的黯淡程度已经不言而喻了。
我们俩举着手里的怪鱼,一直把脸凑到了洞壁上,直至最后上手去摸,这才确定,洞壁上的确有人为的痕迹。
“工人在开挖洞壁的时候,闲的没事儿打发时间?”我没有在微光下认出凿刻出的纹路具体是什么内容,索性就打趣了一句,将问题转嫁到了姜淮的头上。
“一天到晚给人堵在洞里,吃的不是人饭,干的不是人事儿,一两个月,人是会疯的,谁会那么闲呢?”姜淮并没有直接回答我,有些自言自语的意思,说了两句,人就撇开了我手里拿的鱼灯,绕去了别处。
“也不一定吧,总有几个意志坚定的。我要是被人骗来挖黑煤窑,要是自己疯了也就算了,没疯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得让外边的人知道,可是出不去……”
我也没报太大的希望,随便瞎扯,结果自己还给自己的话吓到了,姜淮扭回了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转过身,只不过很快,我就见到他捧来了一泼水,不等我问他要干什么,水已经泼在了我的背上,我大骂一声,结果话都没喊完,就被姜淮将我整个人按在了洞壁上。
“也该你做做贡献了,忍着点儿,用不了不久。”姜淮撇下一句,就开始一个劲的将我往洞壁上按,那力道,有几下几乎都让我感觉肋骨将断。
好在姜淮的话还很靠谱,说不久就真的不久,几秒,我就被姜淮给推到了别处,姜淮面朝着眼前才将我扔下来的地方,一连啧了好几声,半晌才又招呼我将鱼灯给他拿过去。
几乎只能激活视觉的绿色光线下,我就看见,在被我脊背靠过的洞壁上,出现了一片水渍,眼下看见这幅情况,我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他娘的这是姜淮给我当印章用了。洞壁还算干燥,因为洞穴是顺着层叠岩开凿的,所以洞壁相当的光滑。时间太久的原因,刻上去的花纹已经不怎么明显了。所以需要相反的背景才能让其重新显形,泼水自然是唯一一种选择,但水也会渗入到刻痕里,所以水渍的深度永远都是一个颜色的,如此,姜淮是当我做成印版,粘了水给墙上的纹路拓印了出来。
在洞壁上留下这些东西的,至少一定是个读书人,因为会写字的在当年还非常少,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对,能写字,又给人骗进邪教……
猛地,我立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其实不应该这么想,不管是早有的天**和后来残余的青白元,在那个年代里,应该算是农民起义军的阵列,只不过一直发展到后来,中央集权和分封权力使得它们又变回了封建的统治阶级。
查看洞壁上书文字,字形并不怎么好看,却就是当时的繁体字。看样子也不难分辨出,这其实还不是书写者工夫不到,只可能写的有些苍茫,或者根本就是在饿死之前摸着黑写下来的,我又看了一眼手
里的腿骨,不能不排除其作者在我手里的可能性啊。
洞壁之上,一共三排,字数不过一百多个,上述文写道:“鄙胸怀复,以清廷诛徒为任,怎料奔之以荒碌,终日以仙人道古为生,口中废言,白玉登天之京,负之。不见完物,只闻一石壳,壳中金水半载,不知其闻,巨人骨隐之。得知死毙,何能生万千载。天地震撼,山崩塌于穹顶,折终亡于此,后人见者。望收之遗骨,终回故里。”
这三排话不算难理解,其实与其说是一整个段落,实际分开解读语句的意思,因该是三段前后似乎衔接却又找不到连点的话。
这三排话大致是一个人的自述,与我猜想的差不了多少,他的确是个读书人,可能在当时的动 乱时局下受到了青白元假意反对清朝廷的洗脑,就进了青白元,按照语境,这个人在组织里的地位还不低。我不能确定他在自述里埋怨的到底是谁,但是按照我的猜测,可能就是那个李牛儿。
此段文字的作者自述,李牛儿因该是个极度狂热于神学的极端份子,最为热衷的就是长生修仙之术,这里单是从他借鉴李白诗句中的白玉京这一典故就可以下判断。到此第一段算是完了,往后的话直接调转了三百六十度,从另外一件事情开始叙述,文中没有叙述起因,只说他们找到了一只石头壳子,打开石壳之后,发现里面是半满的一汪金水,当时的李牛儿因该绝对认定喝了金水就能得道成仙,想来在这里,两人就已经产生了分歧,其中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总之李牛儿是暴毙身亡了,不知道是否是喝了壳中金水的缘故。
再往后,笔者发现去掉金水的石头壳子,里面竟然出现了一具几乎可以称之为巨人的骨骸,他也从来没见过或者听说过,在文中还有疑惑的意味。之后的事情就很容易能想明白了,因为具体的描写直接和我们所知道的几乎相对应,所谓山崩于顶,恐怕就是整个岩石山盖因为重力沉陷了下去。
笔者最后有让复来之人收尸送回故里的意思,可是我看了看手里的半截腿骨,又看了看几排文字,好巧不巧,书写最后一段的岩石有了些破损,因该在原位上还有文字,可能就是笔者留下的地址,我哀叹一声,这就只能算自个儿倒霉,就算我能找着散碎的残骨,那要靠猜猜出最后那几个字,这恐怕还要比买彩票天天中奖来的难一些。
“石头壳子,还有金水,他们又要钓一副骨头架子。我现在知道黄灿是什么目的了,这个老王八是不想死啊。可是那也说不通啊,他们把咱几个吊起来当做饵,说是为了钓一副骨头架子,骨头架子是有,可是人家也说了啊,就只是一副骨头罢了,怎么还能吃怎么咱们不成?”我一连好几个问题又没刹住车,问完自个儿就后悔了,不应该这么问啊,说出来也不见得姜淮会一一解答,倒是全给自己惹上了麻烦。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是真想钓骨头,不是跟你说话嘛,最深处有东西,有它在,别人就下不去,得先引上来,杀
了之后才能放心下去。喷出来的水柱,只不过是住在深处的老家伙搅动了水洞的气压平衡,它实际没上来,黄灿知道其一,但忘记了另外一点,躲在水底的东西上不来的,水洞的口径太小,常年以来,它已经长得太大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姜淮,虽然这种环境里也看不清楚对方的目光,但他扭头望向我的时候,我还是给他眼珠反射出的一点亮光吓的汗毛立了起来。
“你应该能看出来的,给你的线索已经超出了其他人,可惜……”姜淮欲言又止,看了我几秒,就扭头走了。
我自然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明就里也就算了,还给人家不清不楚的数落了一遍,实在是有些伤自尊,想了想,我还是转变了思想,丫的谁愿意搭理你呀,要不是当时失策非要来找刘全有,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破事儿了。转念一想,我却忽然又想起了早已经失踪多时的刘全有,娘的可别再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了,现如今都还后怕,要是再撞上一次,非得给人算计死了。
姜淮在周围转悠,照我看,他因该是在找是否有其他的刻痕,可惜望着他在不大点儿的水洞里转悠了一圈,应该是没有再找到其他的刻痕。
“这事儿你不能怪我呀,说的时候你又不提醒,我哪儿知道什么意思,都是生死攸关的时候,还哪有想那些问题的工夫呀。”见姜淮又走了回来,我还是服软了,时局所限呀,没有给我其他选择的机会,这会儿肯定是到了要前往下一个水洞的时间了,不在这个时候抱上大腿,那我就得在水里摸黑,最终的结果恐怕就得去见马克思了,可悲哀的是,别人还有工夫写遗言,我呢?找个能死的好看点儿的地方都没有。
我正想着如果姜淮真给我丢下,那我该如何自救的时候,忽然一下,我们俩便一同感觉到了整个水洞震动了起来,水面的水也如筛糠一样整片的上下颤抖,此时的状况并非是水底冒出了气泡,水面如沸腾,涟漪却极少,就如同密集的雨水打进了平静的水中。
水面一下一下的颤抖,似有东西在整个岩石山体外震动,我已经站立不稳了,这些看似细微的影响并非只单单针对水面,光脚踩在水底的岩石上,只感觉脚下巨大的岩石山体都在颤抖。
“不是吧,又遇上一百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了?他娘的这山,又要塌方了?”我话只出口,看着姜淮并无回答,却不想震动延续了十几秒后,就开始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递了过来。
声音很明显,却几乎察觉不到方向,总之四面八方,不管是水底还是四壁天顶,只要是能看见的平面,都像变成了扩音喇叭。
声音凄厉悠长,声调又非常的低,频率极快。这种声音入耳,只觉得抓心挠肝,但依旧还是心里痒痒。直至我们定在原地,几乎要被这种声音从内到外撕裂的时候,声音终于算是停了,洞壁和水面也在声音渐落的瞬间,立刻恢复了平静无痕。
第三三一章 深处
那声音在我这里不能说是熟悉,但我还是立刻就想了起来。有一种我曾经在景区见到过的节目,表演者持一铜盆,当然了,那些铜盆也都各自有自己的说法。
表演者在演示之初会往铜盆内灌入半足的清水,随后用手掌摩擦铜盆两边的两只铜耳,如此反复,直至摩擦到一定的程度,水面就会炸起水花,同时这盆子也会一起发出类似异兽怒吼的声音,在表演结束后,这种声音自然就被表演者称之为龙吟,铜盆就是用来召唤龙王乞求降雨的法器。这种近似于戏法的表演是否真如表演者说的那么玄乎,我还真的有些不相信,因为铜盆能发出这种声音本身就是盆身和盆内的水产生了共振,再由设计特殊结构的盆体放大金属的共振音,实际上听见的不过还是铜盆本身在响。
可是现在我们听见的那种奇怪声响,就与我曾经有所耳闻的几乎一模一样,也倒是巧合,此处我们能见到的水面,也如同盆中的清水,炸起了水花。
“不是吧,他娘的怎么山体还共振起来了,可别是层叠岩结构不稳定,咱们要被压成肉泥呀,还不如留话的哪位。”我回头望了一眼洞壁上书写了文字的地方,那里已经有一大片给水浸湿了,字是完全看不清楚,我又扭回头,手里的怪鱼依旧亮着,就是亮度已经有些不太明显了。
“嘶……”姜淮倒吸了一口凉气,光线已经照不见他了,我依旧没扔掉手里的光源,在黑暗里等了很久,这才听见姜淮又说:“是老龙王醒来了,咱们的速度必须快,黄灿估计已经到最后的入口了。”
我的确有些不太愿意去追黄灿的人,在我看来,上到水面,想办法给这些人的后路断了才是上策。可是因为老代,我还是得下去,这我算是认定了,但是要说追着黄灿不放,要我去和荷枪实弹的疯子硬碰硬,那我可不愿意干。
奈何姜淮咬死了不松口,我尽管不愿意,但是没办法分开呀,他一下水,我就急忙跟着去了,这一趟之后就再没有休息,一路顺着方洞往下,我只觉得已经要下到地狱了。
其间,鱼灯就完全不亮了,可能是鱼已经死亡,内脏开始腐化,大量的**液体侵蚀遮挡了发光矿粉,这导致原本就不怎么亮的光几近消失不见。
姜淮不知道靠什么寻找的路线,总之一直下来,就没见着他走错过,基本都是在四五十秒的时候,我们就会找到一个足够半边脑袋露出水面的水洞,最危险的一次,只不过就是水洞小了一些,将整个脸贴上洞顶,这才算有惊无险。
一直过了大概四十多个水洞,时间可能已经快要一个小时了,我们下潜到了一片空间较大的空洞,四下摸索不能立刻摸到除过一边洞壁之外的其余三面墙。
我们初出水洞,氧气还算充足,足够自己在水里待上五十多秒,当然了,这是我的极限,放在姜淮的身上,他得是两个我。
我照旧拉着姜淮的脚腕往下潜,到了这个深度,会发光的鱼已经
多了很多了,抓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些东西有个共同的名字,盲鱼,但是眼睛瞎了,感知力却要强过别的,我们只是靠近,就见到一个个发着光的鱼急速远离了我们。
但想被姜淮捉到了的那些,过程一定不简单,只是想来他也捉到了,就一定是鱼还有别的弱点。这里不需要专门捉一条来打亮,那些鱼虽然离我们很远,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原本还一片一片的光彩,现如今倒是成了整个银河。当时被河水底下的泥水潭吸入到地下,就在另外一个水洞下见过这种光亮,只是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
当下只管口中憋气,的确没时间多想其他的问题,我看过脑袋前的光斑,就忘记了脑海里的画面。
可是刚刚才摆正了身子,忽然就看见眼前的一片光斑被什么东西给遮挡住了。与以往所有的情况完全不相同,这次,那片遮挡住光亮的黑影并没有立刻消失,我正准备提醒一下眼前的姜淮,却看见这个人已经停住了。
因为我们是下潜,一个没控制住,我自己又没了平稳,几下乱转,只是原本还朝下的脑袋又朝上了,这次的视角转换,却又阴差阳错的让我清楚的看见,那个遮挡住光亮的黑影,是个背着氧气瓶的人。
我在水中愣了几秒,半晌才被姜淮拍醒,他也已经注意到了黑影的存在,人家倒是没我这么不堪,拉着我的脚,一路又潜了下去。
黑影果真就是个人,只不过此人必然是已经死了,对方的装备非常全面,从潜水服,潜水气瓶,一直到潜水面罩一应俱全,身上穿戴的装备也是层层垒垒。
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是黄灿的手下,只是为何会死在这里?我们没有动尸体,尸体在水中自由旋转,速度并不快,等旋转到我们的位置时,我就看见,致使他死亡的是破损的潜水面罩。
不知为何,死人的潜水面罩已经破碎了,他们所使用的面罩材质是一种带有金属拉线丝保护的钢化玻璃,但说这种东西应付水中的大小鱼类袭击,是足够的,而现在,面罩整个从中间破裂,丝线拉住了散碎的玻璃渣子,破损成扩散状,有几片异常尖锐的碎片已经插入到了他的眼洞里。
人是受到了严重外伤和缺氧溺水死在水里的,我确定了氧气表,的确已经空了,姜淮在对方的身上搜索,衣服费了半天劲都没有给他拔下来,最终无奈,只得取下了对方身上穿戴的装备包,打包落下,我先看到的就是一把手枪和匕首。
十秒之后,在我吸了一大口水即将要被溺毙的前夕,我们终于潜入到了平向的水洞,这里有个可以让上半身浮出水面的凹陷,我浮在水面,大口混杂着咸水的液体就从我的嘴里吐了出来。
水洞内依旧非常的闷热,眼下看着姜淮收拾装备包,就见他取下手枪交给了我。我虽然接了过来,但嘴上还是说:“这就不用了吧,水下打手枪,我怕把自己给震死了。”
我有意打趣,但也知道在水
下这种枪械的确没有作用,水的阻力是空气阻力的七八百倍,有不要命的外国人做过试验,在水里击发ak47,击发之后子弹只飞出去两米不到就往下沉没了,所以这东西要是在水里用,还不如拿它当石头去砸呢?
“谁叫你用它自卫了,遇到真摆不平的麻烦,就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嘴,用嘴吸干净枪管里的水,之后用来解决自己,免得后面半死不活的白痛苦。”
我有气没处儿发,要不是现在的处境已经过于尴尬了,自个想上不能上,想下也没个门路,还得倚靠着姜淮,不然的话,我非得立刻开枪打死他不可。只是转念再想,对方也一定是有这个考虑的,他娘的这是给人家拿死了,知道我现在不敢反水,才将这玩意儿给我的。
姜淮往下的搜索很有效果,一只潜水工具马甲上,给姜淮搜下来一捧的东西,除过当时我就看见的匕首,还有一只最让我高兴的潜水手电,这东西可是专业的,全身密封防水,灯罩的前方还有专门用于除去雾气的装置,如此就不怕灯泡发热积攒在灯罩上的水雾了。
除过这两样,我还看见了四五只能量胶,当下腹中就有了反应,那条鱼的斤两还是太少了,只是我光看见,那只潜水工具马甲就被姜淮穿上了,他自己没有取,也没有给我递过来。
我泡在水里,很快就被水激灭了怒火,还是得求人啊,这亏待了谁也不能亏待肚子,关键时候,还是胖子的这句话为贴合实际。
“老姜啊,咱这都已经下潜了个把儿小时了,也该休息休息了,这不正好有机会又有东西,可不得先解决一下自身问题?”我已经够收敛了,虽然明显是在打那些能量胶的主意,但自个儿还是离装着东西的口袋远出了一米多。
“还有肉你吃不吃啊?”
我话才说完,姜淮就忽然反问我道,人一脸狐笑的看着我,直让我的脊背发凉。但是当时也没有多少防备,就当他是故意玩儿噱头,当下直接回应道:“嘶……你要是有,那我也不介意啊,几天没吃过正经的东西,我也懒得管它是什么,给我那玩意儿我高兴,要是肉那我也不介意啊。”我连指着姜淮穿着的潜水马甲胸口,口袋里鼓着的就是几管子能量胶。我自然不能奢望会有肉食,潜水作业本来就不可能有补充食物的环节,只有一些半水下洞穴探索才会携带物资,这里的结构单是搜索洞下就能知道,不难看出对方是有备而来的,所携带的装备也是打算一次下潜解决问题,我们这是拣着了便宜,现如今我只是看着鼓鼓囊囊的口袋,嘴里早就有了一股果胶黏 腻酸甜的味道了。
直到我说完半天,姜淮也没说话,只是一脸笑嘻嘻的看着我,笑容并没有多少善意,从中我还感到了些阴冷。
与此同时,闪入我脑子的线索忽然就激醒了我,连连段段的线索互相聚集。与姜淮此时的面向一对上,我已经腿脚发软,自个儿心里明白呀,这个阴险歹毒的王八羔子又要玩儿幺蛾子了。
第三三二章 金甲龙鱼
我已知接下来的情况不妙,急忙往后去游,可是姜淮要比我快上好几倍,我才刚刚有要动的动作,人已经被姜淮给制服住了。
“我不要了,我不要了还不行嘛。大……”大字才从我的嘴里冒出来,忽然,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了脚下不远的一大片亮点。
此时我的脑子还是极为清醒的,看见那东西,只是当下,人就已经开始有些不自主的发抖了。出现在余光里的,不是另外的东西,只是一片光亮。但是这种光亮根本没法跟之前见到的盲鱼相比,盲鱼群聚才照得脚下一片,这东西一出,在我脚下的一整片水域都变成了金黄色。
金黄色亮光的源头,是一只我根根没法估计它大小的鱼,这里说它是“只”已经是很给巨型个体面子了,要真拿来做比较,直说解放卡车的卡车头,才凑合能与之相比一下。
巨鱼只露出脑袋,就已经占据了我眼下的大片空间,这时候我才借着对方的亮光发现,整个我们现在所在的环境,几乎大的没有边际,这只金黄色还发着亮光的大鱼况且照出了脚下三四十米的空间,但更深处依旧是一片迷离,雾灰涌动的同时,似还有黑影窜动。
“你是我爷爷成嘛,咱还是避避风头吧,这玩意儿满身的黄金甲,拿炸弹轰它估计都不起作用,我可算求你了,咱别玩儿了,说不准还能浮上去。”我在水洞里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近乎于耳语般的在姜淮面前乞求,可是从他脸上所流露出来的表情来看,我的心里却也心知肚明了,王八蛋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说真有回转的希望,那可能就只有靠我手里的家伙了。
“往上二十八米,是下一个水洞的距离。从上往下,以你的速度下潜到这里差不多需要五十五秒,和你憋气的时间差不多,有我的帮助,你只需要四十二秒。而往上浮,这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样,环境问题,这里不是开阔水域,当然,如果是,你也活不到现在。但尽管是这样,上浮翻过竖井的弯点,你也需要一分二十秒的时间,就算我来帮你,也最多能将时间压缩到一分钟,想想啊,还有五秒,这五秒会让你立刻死在水里,你没有任何其他的希望。”姜淮淡定的说完,我也在自己心里合计了一下,当初下来,尽管相比以前已经从容了许多,但实际上还是只能顾得了头,对于时间问题,我是有过一次记录的经历,可是抓着姜淮的脚,当时忘了方向,差点给洞中的暗流带走,他没有说瞎话骗我,而且我也同时想到,想要出去,并不只是单单游出这片水洞就行,往上一共至少还有五十个换气点儿,再加上洞内几乎全黑,我一个,根本无能为力。就算是姜淮给我说动了,他来协助,恐怕也是有去无回的事情。
我长出了一口气,但自己的心情并没有平复多少,脚底下十几米的地方,那条黄金甲大龙鱼依旧悠闲的漂着,这是它没法抬头,否则后果如何,已经不必我来多考虑了。我强压住了自己内心中的恐惧,最终还是低着嗓子说道:“这
是你一早就知道的,不是提前,那也绝对在下潜前几个水洞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么干下去,我怎么觉得你是不想活着回去了?”
“活着多好,谁不想,继续往下不是没有活路,就看你怎么拿来了。”
姜淮的意思我立刻就明白了,他说的是黄灿,其实主要还是黄灿手下身上的装备,只要我们能追上那些人,顺带打劫了他们,装备到手,自然就不需要考虑其余的问题,到时候就算是气瓶氧气不足,那我们也可以借助应急包里的浮力气球,那东西只要打开单控制好方向就行。在黄灿的队伍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有装备,可惜我们发现的那具尸体已经用过了气囊,囊体完全破裂,里面有些气体,这才使得早前见到的尸体浮在了水中。
“这话倒是好说,可是你有把握对付的了那些人吗?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才多久前啊,你们就被……”这话我没有说满,主要还是害怕又会出什么纰漏,再激怒了人家,那场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哼……只做自保,恐怕现在你已经和上面那位差不多了.这么容易就能下来,不是我们运气好。”
姜淮说完,已经没有和我继续说话的意思,伸手过来就要将我的脑袋往水里按,一边按一边还说:“救你的人只能是你自己,咱们一起,谁都逃不了,小宝贝儿,释放你的小宇宙吧。”
姜淮最后撇了个嘴,我只骂出了一个“去”字。“你 妈的”都没筹划好,人已经直接给姜淮按进了水里。姜淮就如击发炮弹的击发药,一点儿情面都没给我留,下手何止一个恨字。我只吸了一口气,人直接给对方的力量按下去两三米,本以为胸中全是气体,人还会往上浮,可是哪儿知道,自我下了水之后,就再也没了上浮的动力,只觉得全身如坠铅块,一个劲的往下沉没。
一时间水的压力,如抓住我脚腕子一般的自身重力,各个方向从四面八方向我而来。与此同时我就看见,在黑幕一般的水洞深处,一只几乎有山神庙那么大的金甲鱼浮在半空中。这一幕,那鱼就真的像是浮在空中,黑幕森森,没有星星的夜里也就是这个样子。
从大金甲鱼的身上,金光四射开来,我看见的,几乎就是一个好几千瓦的灯泡。金甲片片分明,层层叠叠让我半天都没分清楚那到底是鳞片还是后加上去的金甲。
金甲龙鱼,这东西我在不久前就听说过,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当时的那个马仁久马师爷,想那时候我们闯进黄河古道下的玄城里,他就提过一个东西,名字叫什么龙甲金角鱼。此时见到的,光是极其明显的特征,这东西恐怕就是了,可是当初马师爷说那种用来取龙筋的大鱼脑袋顶上还有个凸起,我此时去看,却又没有找到。脑中对以往的回忆有些生疏,但此物绝对没有记错,的确是得有只角的才算是龙甲金角鱼。这里的这一条,虽然也是满身披了黄金彩甲一般的鳞片,但实际还不能称之为一种,算是亚态分支,倒是相对合理
就在我回想的工夫,大金甲龙鱼已经发现了我,只看到龙鱼忽闪了几下尾鳍,不大点儿的工夫,已经到了我脚下四五米的位置。
鱼口朝我大长,我是不知道前不久这家伙吃没吃过黄灿的人,但是光看那个死了的,至少也证明,那群先我们到了的绝对受到了袭击,如混泥土搅拌机一样的巨口朝我大开,这要是说他没吃过人,我是第一个不相信。
鱼口到时,脚下的的重量就更加巨大了,吸力由鱼口而来,无数气泡透过金甲龙鱼的三层牙齿,已经有了将我切断的先兆。
以前看过一个科普,鲨鱼的牙齿其实是它的鳞片,如此,鲨鱼才会有好几层牙齿,当下看见这一幕,我算是已经虚脱了,万难想到在南北分界的群山之中还能有个咸水的海眼,单是有此也就算了,可是现如今又看到了一条极有可能有鲨鱼血统的大龙鱼。此时就不只是它身上那些金灿灿的鳞片甲胄了,单是满口森森的獠牙,尽管我就泡在水里,但还是有一种汗沾满身的感觉。
我在鱼龙达到脚下三米多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反应,当下枪就在手里,说是水里没用,但是情况紧急就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问题,直接开枪击发。
如之前预想的一样,枪口瞬间翘起,枪口的前方,炸出了一朵巨大的水泡,子弹到底飞出去多远,这我还真没有看清楚,只见得气泡遮目,一秒不到的时间,那朵从枪口出去的小水泡就变成了能将我整个人包裹的气囊空腔。
这一枪实际对龙鱼没有任何的影响,但是所发出去的气泡,着实让龙鱼受了一惊,加之气泡炸起,鱼身的金光在气泡所产生的白浪上反射,几下竟然完全将我遮挡了起来,我眼前全白,但是也知能感觉到金甲鱼龙在何位置,这家伙实在是个电灯泡,不知道发光源是什么,总之亮度极大,又经过了好几重反射,我虽在瞬现的白浪之后,但也看见一个金黄色的光点扭动抽身于眼前不远。
如今我能倚靠的也就是长得的这双腿了,几下打摆子,回忆之前的技巧,在水中我是没有多少浮力的,鱼龙激流而上也没有让我浮上去多少。空中气泡直冒,这会儿的工夫尽管等的漫长,但其实也就是二三十秒。
我使足了力气往下游,只觉得脚底板轻飘飘的吃不上力气,但人确实是又下沉没了许多。古话有云一夜障目,不可见其真实。现如今看见眼下的洞底儿果真就应验了说法。
打初看见龙鱼,金光异彩,使得整个水底都是雾蒙蒙的,加之水中全是细碎的颗粒浮游,光线照射,全无一点儿的能见度。现如今也就多往下了几米的程度,结果就看见了洞底。
我直往前游了好几十米,口中憋着的气已经将要到头了,紧张恐惧之余,身后金光又再次射来,一片的光彩透过细碎的颗粒浮游,全是金丝一般的丝线状光亮。而就在这些线性极强的光束里,朦朦胧胧出现了一座只有一米不到的三门牌楼。
第三三三章 金甲龙鱼2
牌楼本身就只有一米多高,水底的洞壁上也没有沉积的淤泥,牌楼就完完全全的展现在我的眼前,按照常理来说,不管水有多干净,只要过上一段时间,那水该变浑还是得变浑,水底下也会一起积攒上一层厚厚的淤泥灰尘,但在这片连大小都没法估计的水域里,我却没有看见任何不正常的沉积物。
我一直往牌楼前游,这条大龙鱼的确十分骇人,但是几十秒下来我就发现它的脑筋可能并不是太灵光。几下只见它转圈了,就是没直接奔着我来。
金光依旧从我背后射过来,也好在这东西是个大功率电灯泡,使得我不用摸着黑。一直又往牌楼游了十几米,眼下那座低矮的牌楼就已经在眼前了。此刻,大鱼的位置我还真不知道,但是看见反射过来的光线越来越近,同时也感受到了背后的巨大水流,那条大龙鱼距离我不远了呀。
心里是着急,可是使了吃奶的力气都不怎么管用,水流在水底给人带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暗涌朝我冲击而来,我根本抵挡不了,人又打着转朝着牌楼飘了过去。
牌楼本就不远,几米而已,因为水下只能睁开一条眼缝的原因,所以并不能太准确的确定自身视线与物体之间的距离关系,
水底被大龙鱼扰动的暗流我避无可避,这股力量自己也没法抵抗,弓着身,我硬是顶着水流,直接给暗涌冲向了牌楼,人是直接撞过去的,所谓的液体阻力,在我身上是一点儿都没体现出来,水的力量没有体现,但是撞击的力量却已经完全无法避免了。一脑门撞在牌楼的石头柱子上,我就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失却了好几秒的意识。
这种状态是非常诡异的,不知道是我肺中聚集着大量气体还是大龙鱼撞击的确猛烈。总之在撞上石头柱子之时,我只感觉我自己正在以另外一种视角看着自己的躯体,但是在我的有限认知之中,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当时到底是从哪个角度看见那个正在吐泡泡的自己的。
晃过神来,我口中的气早就泄完了,一股水流是硬顶 进我的口鼻的,就连原本已经有所调节的耳朵,也瞬感巨力压境。
人在溺水的时候基本没有几个能保持安稳心态的,专业的潜水员无装备下潜这种地方,出事情的概率也在半成以上,更何况是我这样的生瓜蛋 子。
我只撞在牌楼的柱子上,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性了,只管得了四手八脚去胡乱挥舞,脑子里连一点儿足够我思考的空间都没有。
我的脑子虽然完全混乱了,但是眼睛依旧可以看清楚东西,眼前金光胡乱挥舞,只觉得人是在日头正盛的黄土地里。脑子里都是硬被塞进去的东西,在这些胡乱又难以捉摸的信息之中,忽然一下,就觉得天崩地裂了一般。
巨大的暗涌更加强烈了,在我有限的目光之中,一团金光从我脑边划过,随后一米不到的牌楼就倒塌了。
还没等我理解此时眼前的情况,猛地又是一股巨力袭来,这回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被扔进了抽水马桶一样,这股力量之大,
已经几乎让我感觉身手分离。
在将近十数秒混沌之后,我几近濒死,自己感觉不到现在的状态,就连是否还在水里,也没有任何的知觉。
我开始胡思乱想之前和往后的事情,但是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无数的片段就在我的眼前飘过,可我就是抓不住也看不清。
大概有一段时间的无声之后,我的身体终于有了反应,这种触感由远慢慢渐进,由模糊又瞬间变得的清楚。原本在我脑海里还几近模糊的无色空间,瞬时一下,就开始有了轮廓,而我所感受到的触感,几乎钻进了我的心底,那像是火焰灼烧之后的疼痛。
在承受了如又投了一次胎般的痛苦感觉过后,我就已经可以看清楚东西了,身体的感觉渐渐明显,所有的注意力也只在一瞬间就落在了一个人的脸上。
“一分十三秒,你超时了,差点儿被淹死,看来我还是太高估你了。”
姜淮的手里拿着打火机,在我还几近迷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的那阵灼烧,就是这个王八蛋干的。打火机是之前那件潜水马甲上的装备,与几根信号棒一起被装在防水袋里。这家伙见着快要死的我,抢救措施不做也就算了,现如今倒是想点了我当灯烧。
我本想大骂,嘴里喷出来的却并非是声音。在气流水涌暗动的时候,因为巨大的水压,水是直接挤进我的气管里的,好在忍着喉管的剧痛几下就将水咳干净了,再试了几次,不见有水出来,我这才顶着疼痛没有缓解的喉管对着姜淮就说道:“你甭管多长时间,都他娘的是因为你,你个王八羔子不阴我这一回,我能是现在这幅样子嘛。”
我不忍现如今倒着脑袋看见姜淮的视角,急忙爬了起来。两个人无不都是金光着身子,姜淮就比我多了一条潜水装备马甲。
打量了他半天,我忽然才意识到,这个王八蛋的手电筒是挂在马甲上的,手电筒没有开,但是我的眼前看见的人却是极其清楚的。
一瞬间,我几乎是打着颤才绕到了姜淮的身后,转眼看去,还是同样的一个u型水洞出水口,那条大龙鱼就卡在出水口里。水被几下正在扭动的大龙鱼搅和的涌上地面,此时看那条大龙鱼,却也觉得更加大了,只是这东西现在的情况?在我发现大龙鱼是没法动弹的时候,我才从姜淮的身后挪出来。
“这家伙看来还真是光长个头了。”我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人却依旧没有上前,大龙鱼一下一下的扭动身板儿,大嘴巨长着,几层獠牙光是看着都极为渗人。
“别马后炮。去看看有什么发现。”姜淮瞥了我一眼,嘴里哼了一声,身子却没有动,我指了指自己,姜淮也没注意我,自然是一点儿的回应都没有。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里,奇迹一般的发现手枪还在手中紧握着。一时是又喜又害怕。可得亏手枪没有发生机械故障,要是在我被暗涌搅的天翻地覆的时候给这玩意误触发了,乱马胡搅的状态下再给自己来上一枪,那可真就直接给自己送回老家了。
没得到
姜淮的准确意思,我自己索性也不管他了,直接拿着手枪走向了水边。大鱼的相貌说不上丑,但是也绝不是好看,满身的金甲几乎就连眼圈都是金甲覆盖的,鱼体很奇怪,不像是那种生活在污水里的大鲶鱼,与之类似,实在不好下判断。鱼头奇大,将近占整条鱼的三分之一。我就站在鱼头的正面,因为才从迷糊中醒过来,脑中难免还集中不了注意力,心想这这家伙要是能做成剁椒鱼头,也算是活的有价值了。我甩掉脑中的所想非非,眼下就看见,自己差点儿没走进大龙鱼的嘴里去。
当时在水里,我给大龙鱼搅动起来的暗流冲向了石头牌楼,人在撞到牌楼的瞬间,那条大龙鱼也随之而来,只是这家伙直直的奔着我,就忘记了前方还有什么障碍物,一脑门撞上来,牌楼都被他撞的散架了。
后来依照我的感觉来判断,牌楼在倒塌的时候,我的脚底下又出现了一股更加剧烈的暗涌,只是暗涌的方向朝下,水是被吸进去的。
如此想因该是牌楼倒塌引得地面破损,这才碰巧让藏在牌楼下方的空洞暴露了出来。我恍然大悟,原来还真是给抽水马桶吸走到。水在瞬间就灌满了洞内几乎全部的空间,,应该是洞内还有高度差,再加上此洞并不通往别处,是气压没让更多的水再涌进来。
想通了一切,现在再看面前的这条傻鱼,似乎又没那恨它的,要不是它误打误撞的撞塌了牌楼,那我可就真憋死在水底了。
尽管心里有想法,但是处境如何还是非常明了的,我们势必还得上去,这家伙迟早是个祸害,现在是我们自己运气好,傻鱼撞上了霉头,要是换成水里,我不敢想自己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手枪枪管里的水被我甩了出来,这点儿的常识还是有的,虽然比较专业点儿东西我还不太了解,但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条守则,去遵守它总是没错的。
子弹从枪口射出,声音本来就已经令人耳木了,现如今这个封闭的空洞里,枪声爆裂我只觉的那种声音像是有了形体,匆匆去了空洞深处,又匆匆朝我回来。
这一枪打的可谓不是险恶,我的确不会用这种东西,后坐力是硬顶住了,虽然虎口生疼,但是怎么着也是没有大碍。我是没想到子弹打在大龙鱼的身上之后,竟然弹出了一片火花,火花炸现但亮光都被大龙鱼身上的金光给遮盖了。好在我瞄准的是大龙鱼的侧眼位置,子弹打上去就跳往了别处,没有冲着我,但这一下与之后的几次空响还是吓的我蹲下了身。
“叫你看他,没叫你给他挠痒痒。”姜淮在我身后淡淡的说了一声,随即就走了上来,他手中的匕首有玉米棒子那么长,匕首加之他的速度,飞速入了鱼口,就给已经闭上的鱼嘴撬开了。
我啧了一声,着实有些委屈啊,当下就说:“不是这么个理儿啊,你又不和我说,我就能想到这些,怪不了我……”我还在说话,龙鱼的嘴就给敲开了,只是一条一手掌多长的缝隙,我却看见,在大龙鱼的几层獠牙当中,卡着一个并不怎么能让人有胃口的东西。
第三三四章 人肉炮弹
那是几截儿人的指头,石头已经完全断了,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的原因,现在看上去,惨白惨白就跟泡椒凤爪一样。
自我的胃里,一股酸水涌起,还好在前不久我就没有完全吃饱,现在才想到姜淮没给我吃的,这似乎又是他的先见之明。我没管想到的东西,总之见到眼前之后比起那些完完整整的尸体还要让我反胃,加之又是出现在这条大龙鱼的嘴里,连带着就不敢往下继续深琢磨。
那些我之前吃进肚子里的鱼,我竭力打消掉已经涌入脑子里的念头,可是一想到姜淮之前的所作所为,这个王八蛋可没当着我的面吃过那种盲鱼,是不是他早知道鱼是吃过什么的?实在不好从人家的脸上分辨出来、
我们是都没有说话,就走打了大龙鱼的面前。大鱼几近挣扎到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的身形极宽,死死的卡在洞壁之中,加之身上的金甲鳞片坚硬,更本没有任何可以伸缩的空间。
鱼眼睛在一个劲的旋转,我故意走到正前方它看不见的位置,尽管这家伙的视野角度要比我的大上许多,但是没有直盯着一颗跟饭盆那么大眼珠子,这心里的压力还是减轻了不少的。
“没必要了吧,卡死在这里,用不了多久它就自己干死了,我觉得咱要是着急还是赶路的好,耗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用处呀。”
说话间,我就见到讲话朝我摆了摆手,那意思明显就是让我闭嘴呀。这种情况不少见,我自然得给面子,立刻闭上了嘴。
此刻这里的水洞就完全没了声响,除过渐有渐无水花声之外,再大一些不过就是我们俩人的心跳了。姜淮的动作依旧没有放下,手掌就停留在我的面前,我自然是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又不敢发出声音,等了恒久,才见道姜淮缓慢的放下了手掌。
就在他的手放下还没几秒的时候,猛地一下我就感觉到什么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耳朵里,声音来的没油头,方向并不明确,几次我都差点儿以为自己是出现了耳鸣。可是听了好一会,又将耳朵堵上再听,我就真的发现的确是有实实在在的响动。
那种声音类似老式电子表的对表声,滴滴滴的非常有规律,其中的间隔时间几乎完全相等,这种声音我敢绝对确认,那就是什么电子设备上的。
“是在这种地方定了闹钟了?嘶……会不会是哪位老兄的潜水水表。”说完话连我自己都有八成的把握相信那就是哪个倒霉蛋儿的手表了,潜水手表上一般都带有定时装置,主要用途是为了提醒自己的注意氧气量,大龙鱼的牙缝里卡了吃剩下的人手指头,这个部位非常应景,极有可能就是那只手上所戴的潜水手表呀。
姜淮没有回话,盯着大鱼的巨口只做了个“嘘”的动作。一直又看了很久,这才听见他说:“时间有间隔,间隔段又有递减,你猜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姜淮话
到一半,我就恍然大悟了,也盯着大龙鱼这才马上反应过来,那种“滴滴滴”的电子音果真就是从鱼肚子里发出来的,但是后半句的意思……什么是间隔段又有递减?我没明白。一般的手表最多也就记录一个相同间隔的提示音,相间的时间段基本都保持在一秒,而随着时间,这个仅有一秒的时间段还会慢慢的减小,那会是什么东西?
猛地一下,我突感浑身发凉,脊背像是长了毛毛一样,随后整个人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颤。我硬挺着没有摔倒,扭过头就对着姜淮颤抖着声音说:“你这个人别总找这些刺激玩儿行不行啊,我……我怕没几天再给你吓出心脏病来。还有啊,在这里要是让里面的东西给炸了,那咱们会不会死的很惨呀?”
我已经忘记了眼前的大龙鱼,关键的东西还在龙鱼的肚子里,现如今尽管有些责怪知情不报的姜淮,但是这人的脾性我也早就熟了,没必要多说废话,只是情况所限,实在是不能不再让我确认一下。
“惨倒是挺惨,封闭空间里爆炸,里面的要是一块c 4炸药,那我估计全尸倒是可以留下,只不过嘛……”姜淮做了爆破的手势,他想说什么我自然是知道的,情况不妙,我这会儿才想到,他娘的黄灿的人还带了带有定时装置的炸药,大鱼绝对是在不久前袭击了黄灿的人,因为这种定时装置最多时限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大鱼整个将被他袭击了的倒霉蛋咬碎了,但是里面的定时炸弹正好幸免于难,想来比起黄灿的人受袭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但怎么也快要到了,这是但从定时装置响动的频率就可以判断出来的。
而此时情况看似并没有大的危险,的确是有往别处去的路,可是怎么着这里也是封闭空间,在这里,就算是爆炸药伍只有半公斤,那威力也不会太小。开阔空间实际我们是不会害怕的,但是这里,狭小封闭还是个长洞道,是想一下一端爆炸,高压气流顺着洞道前进,那就是枪管击发火药的效果啊。
我们不是钢柱,自身绝对抗不住爆炸带来的冲击力,直接给冲击波拍上,后果就只有被排成内脏碎裂,距离远一些的,也不过就是能保证尸首完全罢了。
“甭管怎么样,咱还是跑吧,万一里面还有别的大洞室,咱也不至于死在这里啊。”我话说的淡定,但是人已经挪出去好几步了,虽然距离大龙鱼已有五六米,但是那种如死神敲钟的声音却更加明亮了。这会儿的声音与之前不一样,速度加快了一倍,单是我听着,人已经开始紧张了。
我没管姜淮,也没有再等他带头走的胆量,见他不动,直接扭头就朝着洞内冲了进去,金光四射之下,一路过去有好几十米都是灯火通明的。一直跑了将近五十多米,我这才听见背后的姜淮追了上来,距离远了自个儿的脑子就开始犯抽抽,也不管是什么时间,硬是没有抵住想要奚落姜淮的心思,我也没扭头,顶着洞内的湿气往里跑,随口便对着
身后喊道:“怎么着,你他娘的也怕死了?”
“死多容易,好事儿没干完,还是省省的好。”姜淮说完话只缓了一会儿,忽然语气一转,马上急促的就朝我又喊道:“别跑了,再跑你就要成人肉炮弹了,快点找墙角,抱着屁股把屁股对准大鱼头。”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急忙追问,但是话才出口,屁股就被人踹了一脚。这会儿跑的焦急,根本没有顾忌别的,人猛地一失去平衡,就超前摔了个狗吃屎。
根本不及我回骂阴的王八蛋,就又听见将会大喊了一声:“捂屁股,压住头。”
我心知不妙,同时也感觉动了气流的微弱运动,急忙窜向了墙角,如讲话所说的,照样子将自己顶在了墙角里。
的确是炸药赶时间,我就感觉动气流有微微的往后运动之后,马上一股强大到我几乎顶不住的气流就朝我冲了过来,其实准确的来说,那一股跟打桩机也差不了多少的力量是狠狠的打在我的屁股上的。
与巨力一起来的,是一声已经让我瞬间失聪的巨响。当时的情况我已经记不清楚了,那声巨响的威力之大,其实我是在瞬间失去听觉和感觉到耳蜗剧痛之后此联想起了爆炸巨响。
气流在狭窄的洞穴中,仿佛被压缩了,巨力直顶着我的屁股五六秒,我擦慢慢的感觉到那股力量消失了,此刻站起,只觉得双腿无力,全身的血液如似被抽了个干净。
“你……你他娘的骗人,就……就这样还不如直接给拍死。”我的声音几近模糊,只有微弱的响动传进我的耳朵里。
眼前的姜淮早我爬了起来,他甩了甩自己头发上的水,我只看见他的嘴动了动,实际到底说了什么,那我还真没听清楚,直忘了他半天,我都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没有办法弄清楚动静,我只好掏了掏耳朵。看着手指头上的鲜血,正感觉肚子里不舒服,刚想在这种情况下放屁是否合适,却又感觉到地面颤抖了起来。
我早就是惊弓之鸟了,还以为鱼肚子里又有炸弹要爆炸,刚有了冲向墙角的动作,猛地一下,我就忽然感觉到脚下空了。几经坠落,还迷糊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是他娘的爆炸让洞穴又坍塌了。
按照之前对着大龙鱼开枪之后的声波反应来判断,这里的洞穴极有可能是个死胡同,当时枪声回荡,不一会儿又回来了,现如今的场面算是做了应证。巨大的冲击波冲出去,现在因该是回来了,而这种力量不同于声波,没法被水吸收,反弹回来就在洞穴内扩张,因为洞穴只是整个山体之中的毛细洞室中的一条,所以压力直接给洞室挤破了。
洞穴坍塌,往下直直的坠落,本以为就是几米的事儿,可是一直往下,直到我在黑暗里看清楚了几十道光线射来,还有与之同方向的逆光中站立的几十个人,恍惚间,我终于才明白,这是给我们误打误撞的又碰见了。
第三三五章 意图
水洞塌方之后,在水洞的下方,我本以为还会是另外一个水洞,因为这里的结构是自打我们下来之前就有了推断的,那个发了疯要寻找东西的李牛儿,也近乎发了疯似的在这片山底下挖掘,致使后来整个山盖沉陷,一般的开采是根本没有办法做到的。
在这座山的地下,洞穴的密集程度已经超过了蚁巢,想来这里塌方,遭殃的也应该是下一条更低一些洞道,可是现如今跟着洞道地面掉下去,眼下看见的却又是一大片开阔的洞室。
而在洞室里面,一幕更加让我震惊的画面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洞室其实不大,按照岩石层厚和顶上的巨大水室重量判断,它也不能再大了,。
往下就掉了五六米,好在没有被岩石压住腿,应该是我们当时所处的位置要小上一圈,所以冲击波到了我们那儿压力瞬间就增强了。塌方的位置只有我们头顶上一块,望着头顶,眼前已经射过来十几束手电光了。
我和一边已经盘坐起来的姜淮缓在石头堆上没有动弹,很快,对面的人就凑了过来,这些人不是别人,就是黄灿的手下,他们身着专业的潜水装备,而手里拿着的,都是只有手臂长短的冲锋枪。
“我说,我现在是不是可以骂你祖宗了。”对于之前所有事物的恐惧,已经消磨的我没不怎么担心这些人了,虽然对方个个端着枪,虽然我们可能很快就会死掉。
我们被冲上来的几个人迅速按住,为了防止我们在背地里耍什么幺蛾子,这些人用随身携带的塑料扎带一一将我们的四肢捆绑了个结实,扎带拉到了最紧,根本没有可以卸开力量的空隙,我本来还想耍个小聪明,想着故意撑开一个空间以便于后面再做手脚,没想到我将手主动伸过去之后,就被对方伸手返过来绑了。
洞室中有淹过脚面的积水,一直被黄灿的人带着到了洞穴中段的高处,我们这才爬上了水面,此时在我脚踩的位置,是个空洞中高出一般水平面的高点,往下并无棱角,高点是缓慢且平滑的延续上来的。
高点上,已经搭设了一些简易的石灶,我还看见,在一边竟然放着一只小型的发电机,这东西要想弄下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加之其余设置来看,这些人是有长待下去想法。
没有人过来理会我们俩,我们就不尴不尬的被放在水面上沿,有两个专门看守我们的人,枪是一刻都没有挪开。
“别拿那玩意儿指着我,你什么水平,枪别走火了,到时候谁都不好看。唉……对了,这会儿的时间,你们的黄老板不应该是来审问我们嘛,怎么着,人呢?”我是在心里死命的回忆胖子,学着胖子的口气就对着身边的看守叫到。
其实当时心里早就有了打算,最不济也就是给气恼之后的看守开枪打死,总之这法子多少也是一条路,万一人家真给黄灿叫过来,这也算是无心栽柳了。
可是我在地上坐了半天,
都没有听见对方回答,抬头去看,就发现看守只是拿着枪口顶着我,脸却是看着其他方向的。
“这家伙是个聋子?”我扭头向着姜淮问了一句,话闭,马上我就听见了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了过来。
当下扭转回已经没有多少可动角度的脑袋,不大一会儿的工夫,我就看见马南几步跨越到了我的跟前。马南和面前的两个看守低语了两句,看守就又离开了。
我此时看着马南,他穿的也是潜水装备,人显得非常健硕,肌肉外露简直可以去参加健美选拔了。我的角度并不好,被扎带捆满了全身,人侧倒在地面上,脸贴着地,半天才看清楚马南的脸。
“你这个人,总是能让我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嘶……不对,应该是总能让我再重新认识一下你。”我的脸贴着地面,说话的声音都被石质的地面反射了过去
“不能这么说,有些话还是得从侧面理解的不是,我都告诉你了,你们不能坏了黄老板的事儿,那样搞,我这边就会很难办,所以呀,得让你们帮帮忙,别给我找事儿。”马南的语气又变回了他之前的样子,早在帐篷里的狼狈,是完全都没有了。
“这么说来,你那是演了一场戏,他娘的你怎么不去进军奥斯卡。诶……好像还是不对呀,我们没死,你那个黄老板还不是照样会有被搅局的危险?”我努力翻过身子,四下看了一圈,的确没有找到另外被捆绑住的人,这里必然没有楼古山他们几个,那些人单从数量上就比我们多上一倍,想要和黄灿的人硬碰硬不太可能会有胜算,但是想要跑,至少也是可以办到的。现在没有发现被捉了的他们,他们结局的可能性就只会有两个,其一是他们成功逃离了,只是带着几乎没有行动能力的老代,所以落在了后面。其二……情况就可能不会太好了,他们在水里,被黄灿的人给堵了,对方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堵住去往其余方向的出口,那他们也就只可能全员被淹死。
“我说的没错儿吧,但凡没有希望,我都不会说这些话,就让你抹脖子好了,可是你在上面没有下手,让我们活着,这种事情照现在看,也不是你这种人能干出来的,我当时给你唬了,一时还就相信了你,你也别玩儿这些阴的了,就直说你是什么目的,照我猜,黄灿总不会真是你老爹吧。”我故作镇定,但现如今所保持的姿势的确不能让我舒服太多,几下才压上肺里气,说出了这一大段话。
马南长出了一口气,他总不会是姜淮那种人,前者不管怎么样,至少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是抱有极其强烈的目的的,后者嘛,完全摸不清看不透,关键还是个缺心眼儿,也不知道是自己故意的,还是本性的确就是那样。
“哎……看来有些东西还是暴露的太早了,好,你要我直说,那我可就直说了。”马南四处转了几圈,周围的人虽然也有,但是距离上跟我们也差了十几米的间隔,马南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
注意我们的位置,就凑近了我将我扶正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道:“黄灿的另外一组还没下来,他是老骨头了,得有人探路,所以这段时间黄灿还不会在这里出现,你需要帮我看一看,底下有什么,我想知道。”
我诧异的看向了马南,有些觉得这个人像是个神经病,这种话又引起了我的怀疑。傻看了他一会儿,我就立刻问道:“不对吧,怎么都是看,你等黄灿下来,那不是板上钉钉儿的事儿吗?你就那么急,还有,既然想要看,你现在下去又能怎么样?
还没等马南回话,我就听见姜淮在一边暗自念叨了几句,仔细听清楚,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大傻子啊,大傻子。”
我白了姜淮一眼,实在是被姜淮的脑回路给折服了,没工夫搭理他,转回头就听见马南摇着脑袋回答道:“队伍没有那么简单,任何人不能进入入口,这是黄灿的死命令,你以为我在这里是什么处境,这里的人不光只听我的?我进不去,黄灿知道会杀了我,他要和那些从东南亚回来的人一起,我们这些,还没有资格。”
我更加诧异了,刚想要说话,脑中忽然一闪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也不是太舒服啊,都是自己人还得防备着,何苦呢?不过这些也就算了,有一条我还不明白,或者说我还不知道,我们帮你,你拿什么回报我们?”
我有些气恼姜淮刚才的样子,这事儿虽然是我理解错了意思,但怎么也不应该这么统统的来提醒我啊,我要是能想的通,看得出来。那我早就跑路了,还能待在这里等着人家宰杀,那我才是真的大傻子。
“放了你们,而且后面的路我还可以借机放水。”
“就……这些?”我已经觉得马南有些莫名其妙了,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下到哪里去,我还不知道,是否会死在里面,这也是个未知数,但就现如今看见的东西来考虑,绝对不会太好受啊,所以这事儿还得多考虑,单单是求生,好像多少还是亏了点儿。
“你们下去,就有话下来的可能性,待在这里,黄灿下来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消除你们这些威胁,还有,那些东南亚来的人,他们好像还和你有些过节,你不想变成替补僵尸吧。”马南露出了一个极为邪魅的笑脸,不是他脸的原因,我是想到了那些被我烧掉的尸首,试想一下被挖掉胸腔,做出成怪的尸首,加之现在才知道那些赶尸人是东南亚一代偷渡来的,这不免的就让我把那些尸首和流传于那一带的降头术联系到了一起。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才说道:“这么一说,我乍一想好像还挺划算,就是……”我极为夸张的扭了扭自己的身子,浑身上下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扎带捆扎了少说也有四五十根,现在要我自己挣脱肯定是不行的,我给马南看了看自己的囧境,就又问道:“不止是这茬儿的事儿,关键我们要怎么过去,还有,嘶……你到底要我们下哪儿去?”
第三三六章 突发
我们商议了具体的计划,马南也在捆扎着我们的扎带上动了一些手脚,半个小时后,看守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马南的意图单是以现在他所说的来看,其实并不难理解,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入口,至于要去那里,见到什么东西,这的的确确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我们现在至少是知道,要去的地方就在这个高于水面的凸起中央,马南的手脚做的很周到,只要全身用力,扎带就会一起崩开,我们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只是在马南引开其他目光的时候消灭掉眼前的这两个看守。
机会如期而至,马南借故集中了其余的人,就在最后一个影子消失在我的目光里时,我和姜淮马上发难,也的确是看守的信心太强了,根本没有预想到我们还能挣脱开,冲锋枪对着我们,保险虽然开着,但是照着姜淮早前就说好的,起身一把就抓住了枪身上的枪栓。对方费劲了力气,发现枪是没法用了,这人倒是速度极快,瞬间甩手放开冲锋枪,一边已经摸出了匕首。
黄灿的手下,不管是穿戴还是装备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支匕首完全与姜淮之前捡到的相同。电光火石,我哪儿知道演了第一出戏,对方还会再来第二出。自己手里倒拿着冲锋枪,对方的匕首已经刺了过来。
情况急转之下,我的手里倒拿着的冲锋枪才调转过来,但是还没等我扣动扳机,忽然一下,一只狼眼手电就砸在了我的手上,枪应声落地,转眼的工夫,我就发现那只手电是姜淮丢过来的。不等我有抗议的意思,这时候又见到姜淮手中匕首朝我飞了过来。瞬时我已是神经崩溃,也得亏承受的住压力,没有一下喊出来。
当下瞬息急速,刀笔直朝我飞来,我是站在原地愣住了,只觉得脖颈一凉,耳边嗖的一声,那刀就从我的耳边贴着头发丝飞了过去。
只听见背后的人闷哼了一声,随即,冲我上来的人就倒栽着倒在了地上,转眼,那只飞去的匕首已经插在了他的喉管上。
姜淮瞥了我一眼,马上越过我,半蹲在支吾发声之人的面前,就用手堵住了对方的嘴。马上一幕令我浑身生寒,脖子发痒的血腥画面就显露在了我的面前。
姜淮死压着看守的嘴,匕首被拔出,血液如泉涌,并非喷溅,而是一股一股的涌出来的。匕首在姜淮的手里转了一圈,几下挥舞,我都没有看清楚,那只匕首就进了看守的心窝子里。
“不用这样吧?你这也?”我说着话,转眼就去看背后的另外一个看守,那个人已经破了像了,这会儿才想起来,姜淮在不久前还藏了一块石头,当时发难,那石头直接砸在了看守的面门上,人是瞬间失去了意识,在迷糊当中又给姜淮割断了喉管。
姜淮回头白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就从已经不动弹的看守身上拔出了匕首,他擦了擦匕首上的血,勾着头半天,这才回过头对我说道:“菩萨你来当,又没脏你的手,换衣服……”
姜淮说完话就不再理我了,自己开始一一拆解下看守尸体上的装备。
我在原地愣了几秒,左右望去半天竟然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了。沉默了一会儿,姜淮又看了我一眼,甩手一巴掌就拍在了我的小腿上,这一巴掌力量着实不小,我被打的生疼,但还是走到了另外一具看守的尸体旁。
这个人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几下给他扒了个干净就换到了自己的身上,因为洞穴中并没有完全覆盖的聚集灯光,所以边边角角上还是异常黑的,沾在地上的血看不太清楚,换完装备,我又配合姜淮用那些断掉的扎带将两个人的尸体捆扎了一遍,虽然只是做个样子,但是远远去看,不亲自上来还是看不太清楚的。
我们偷偷摸摸爬上了高点,这时候才看见高点上的景象,我们的面前,是个类似陨石坑的大撞击坑,坑底有一两米的深度,斜坡的边缘很大,一直延伸下去,这个坑竟然有二三十米的直径。
“又要钻洞?”我看见在大坑的中心点上还有一个小一些的坑洞,远看过去就能发现,小洞之下漆黑不见光影,在坑的边缘已经搭设起了几个架子,架子上有滑轮组,一边的绳索还没有搭上滑轮。
“一会儿跑快点儿,毛子不一定靠谱,别让其他的人给看出来。”姜淮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转眼望去,一堆人就站在大坑的边缘,我朝那边看了一眼,忽然就发现已经有人注意我们了。
“还真不对劲,给人注意上了,怎么办?”我装作镇定,其实主要还是装给那些人看。一边又压低了声音向着身边的姜淮问道。
“跑。”
话才说完,就听见姜淮跟炸了毛一样喊了一句,这一声在空洞内回响了好几圈。一边的人直愣了好几秒,忽然就像是反应了过来,瞬间,十几道手电光射来,接着就有人朝我们喊话了。
“他娘的跑。”
姜淮又喊了一句,在我屁股上踹了一脚,我就直接顺着大坑的斜坡冲了下去,这种斜的的坡道根本没法让我刹住车,一边又害怕自己翻耕头,一边又不敢降低太多的速度。
我们一往坑底下冲,远处的一地人算是全炸了毛了,叫喊声,举枪声,还有数十道手电光束,全部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别他娘回头,死命了跑。”姜淮在我身后又大喊了一句,只是那声音听起来却不是固定的方向。
我没有回头,一直往前冲着,身后的杂音更加大了。几般挥舞双腿,猛地一下,在我的脚跟后面就炸起了一连串的火花。
“王八蛋的,”我在心里暗骂一句,但是不等再有声音出口,身后又炸起了几串火花,我是彻底的癫狂了,被子弹击起的碎石片打在我的腿上,那潜水服都让石头片给割破了。
好在处于大坑中心的坑洞只有十几米的路程,几步冲到跟前,只是往里一看,果真就是一片漆黑的。我停在了原地,着实是骑虎难下
。正不好决断的时候,身后又卷起了一股劲风,但是这风还没到我跟前,忽然一下,我又听见了一连串好几声不太对劲的破风之音。
当下还没等我回身,一个极重的人就拍在了我的背上,不用看就知道,那是后来的姜淮。眼下管不得这个人到底怎么了,四下飞舞的子弹还在一个劲的呼啸着,绳索肯定是没法再挂上,索性,我直接反手抓住姜淮扑上来的双臂,纵身跃进了坑洞里。
如此下去,我是双脚踩地,身后的姜淮则是倒栽葱一般的落进了坑洞里。好在这个洞非常的深,直往下落了十几米都还没有到底下。这口洞实际只有地下下水道管网支线总管那么大的口径,洞壁非常光滑,一直下去了十几二十米,我们俩倒是卡在了洞里。
“我说老哥,咱要不要换个姿势,这样不太妥呀。”我用双臂双腿硬撑着洞壁,落下去一两米,这才又停了下来。
上方的姜淮并没有回话,还想着是否是对方没有听见,刚想要再问,一股温热的液体就从的脑袋顶上流到了脸上。
我抹了一把,液体的温度还不低,主要是黏糊糊的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心中大呕,急忙就对着上方喊道:“别呀,收住,收住……”
这话喊完,头顶上就亮起了光线,是姜淮打亮了手电筒,光线直射下来,正好就照在了我伸出去的手上,眼下看见的,差点儿没让我昏厥过去,此时满脸满身,手掌上的也都是鲜红的血液。
我在全身摸了好一通,最后就发现,除过小腿的几条口子,身上似乎就没有另外疼痛的地方了,自己还不放心,害怕是伤口发木感觉不到,自己还上下摸了好一圈,结果还是没有。
此时顺着手电光线望上去,一股极其纤细的线条正好垂落在我的脸上,那股线条自姜淮的脖颈下来,鲜红的样子,分明就是血。
“我靠,你怎么了,血这么流,大动脉不会断了吧?”我急忙叫了几声,想要看看姜淮到底怎么了,但是苦恼这地方空间狭小,根本看不见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姜淮已经几近失去意识了,现如今这种失血量,那哪里是在流血,根本就是放开血管往出喷洒。我自知再以这种姿势待下去,结局必定是姜淮的血液流干而死。没有其余的办法在冒出来,我只好硬咬着牙缓慢的放开了顶着洞道的手臂和腿脚。
洞壁的光滑程度与瓷砖无异,没有相互连接的交点,就完全是光滑的整体,一直往下掉,就连我自己的时间概念和空间概念都完全消失了。上方的光线全无,漆黑无比。因为身边有姜淮的手电光线照射,在我的四周,那些光滑的洞壁上,一一显露出了我们反射在上面的影子。
在完全没有接合缝隙的平面镜子里,反射出自己的影子,那种画面是相当诡异的。我就看见在我的周围,一串手臂身躯与肩膀互相连接的倒影围着我一圈,就死死的盯着在洞道内下降的我。
第三三七章 石中径
在这种无限接近于压迫的环境中,我与倒栽葱姿势的姜淮一同缓慢的滑到了垂直竖洞的最底层,姜淮身上的血在几分钟后就开始不流了,大量的血液缓慢凝固应该是已经使伤口结痂,但是按照他的出血量来看,情况也绝对不会太妙。
一直下到垂直竖洞的最低端,我只觉得双腿双脚连带着臂膀全部没了知觉,脚掌踩到地面上便直接瘫软了下去,脑袋顶上的姜淮似有似无的喘着气,但是不管我怎么招呼他,都没有再听见对方的回应。
缓过腿脚的痉挛期,这才有功夫查看现如今所在的环境,可是刚想着转身打量一下眼下是什么位置的时候,我却发现这里的空间根本不足以让我转过身。
从顶上拿过姜淮手里的手电筒,这东西电量还算足,就是直射到竖洞的洞壁时,白光会四处反射,导致整个洞子里都是一片惨白的。
我没有办法,只能用手握住手电筒,尽量降低这种遮挡了视线的多余反光。此时我的处境并不怎么好,人是半蹲在竖洞中的,还好没有卡主,将手电挪到脚下,这时候就发现,在脚瞎的竖洞底端,有一条水平过去,大概只有半米多高的横洞。
看着水平于竖洞的洞穴,眼下我又陷入到了纠结。能在这种结构的洞穴中改变自身的方向是基本不可能的,往上爬?似乎更加不可能,上到将近五十多米高的光滑竖井口,何况还得顶着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这基本属于自杀。但是继续走?我又努力顶起了姜淮,这算是极限了,好在姜淮的重量与我差不多,顶起来费了不少力气,但总算是给我腾开了空间。
从一个l形洞穴的垂直面下来,再转向水平面,这种扭转身体的动作差点儿将我折断。不免的我就庆幸,这回得亏胖子没来,不然是想一下他要是卡在这里,死后几百年都不一定能被人弄出去。
因为我的姿势在竖洞中并不能改变,所以下到水平洞里,人就是大头朝后倒着爬的动作。费劲辛劳在加上姜淮自己的努力,又将他给拉进水平洞,我已经觉得浑身上下再无自己的任何器官了。
“是我想错了,还以为这种情况,你会被吓死。”我正趴在水平洞里喘着粗气,忽然就听见面朝着我的姜淮虚弱的说了一声。
我有些不服气,没给他好脸,当然也是自己累得够呛,索性就直接说道:“你丫的赶紧闭嘴吧,这回出去,咱们两清,你要是觉得亏,出去之后,我就请你吃一个月的毛血旺,他娘的好好给你补补血。”
我没有和他在这个时候瞎扯的**,有意结束了话题,自个儿都已经累瘫了,再加上进了洞之后空气就不怎么能流通,一时间紧贴了自己全身的潜水服里已经积攒满了好几包汗。
“不是我说你,毛病要改改,不然下一回,可没人给你挡子弹了。”姜淮说完话,猛地咽了口唾沫,看来情况并不怎么好,这是有子弹击中了要害的可能啊。
“该死该活,老天爷说了算,谁他娘让你那么闲的,不喊那一声,人家也不会怀疑咱们呀,你别扯淡,先省省的吧。”我嘴上虽然还是死硬,但自个实际
已经心有所愧了,硬是顶着狭窄的洞壁,挤了过去,给姜淮查看被子弹咬住的伤口。
“别看了,全在腿上。时间不多,先往里走。”姜淮用手抵住了我,不让我扭过去,自己也是疲累的紧了,这么干还有可能将我们两个卡在一起,索性我也就退了回去。
缓了小十分钟之后,我就开始以倒退的攀爬姿势往洞的更深处爬了进去,因为有行动不便的姜淮牵扯,所以每往后退两步,就得反过来将姜淮拉一截。所以行动极慢,一直用了一个小时,我们俩才不过往洞的深处爬了不到五十多米。
在洞内计数,这种做法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只是我怕一直下去这洞穴会永无止境,所以被迫记录了所行过的距离,如此,到时候万一发现自己已经走了无头路,往回返的时候心里也算能有个数儿。
爬了将近一个多小时,自个算是又累虚脱了,眼前的姜淮时长陷入迷离的状态,但是又会在我几近要放弃的时候冒出几句俏皮话来,但是我也感觉到,这种情况之间的间隔越来越长了,直到现在,眼前的姜淮又陷入到了昏迷。
巨大的体力消耗,还没有热量的供给,慢慢的我也陷入到了迷蒙的状态,我能清楚的感知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但就是没有任何想要动一下的**。
看着四壁反射来的影像,那个满脸是血的我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思维没法做出任何应答,一些我并不想要看见的画面缓慢的就乘机又潜入到了我的脑海里。
以往种种,像是过电影一样,但是这种景象的画面,却犹如慢放了一般。我开始回忆起,那似乎是很早以前印刻在我脑海里的画面,一个小院子,天气并不好,下着雨,雨水顺着没有涂刷腻子的红砖墙流下,水渍就像是电子屏幕里的曲线图,一颗老树和数股葡萄的枝藤错综在红砖墙上,老树是一颗已经有两人抱的香椿树,这棵树实在太老了,树根外突,红砖墙的地基都被顶起了一尺多高。
这不是在我记忆里能立刻找到的任何一副画面,但是我却在几乎如梦一般的迷离当中看见了,这种院子并不特殊,是陕西西部的常见农家院落,我就在那里长大,所以并不陌生,只不过这片院子的景象,却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我曾经听过这么一个说法,其实提出这个说话的关系部门也是很有权威性的。他们研究人类的梦境,但说结论,简单了结,梦就是人的脑神经放电的过程,对于现实世界的感知同样也是,只不过梦境属于模拟现实。
那个研究梦境的团体认为,梦境在多数情况下其实并非潜意识的表现,因为人的潜意识是没法主动由本身个体来控制的,有种清醒梦的说法,不过也只存在于个人的主管意志上,想要知道对方到底是否是真实经历还是糊口蛮说,这就无从得知了。
我不能分辨现在以一种奇怪视角看见的景象是否是梦境,但是在这种处境里还能保证有自己的思维,这多半可能与梦无关。与之前说的,研究者认为在人清醒的状态下,脑电波与自身的生物体磁场会互相混合,这是接触者与被接触者的关系,所以
在自身的梦境里,才会有一些自己并不能完全理解的画面,就像是我,其实总结根本,我绝对没有以观察者的方式去接触这个院子的经历,但是现在它能跑进我的脑海里,或许只是迷蒙和疲累混合之后的奇怪反应。
我脱离了这种固定视角的观察者状态,脱离了自己是台监控摄像头的思维,转而眼前看到的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手电筒似乎是在我开始觉得困乏的时候关掉的,实际会睡多久,我并不能确定,但是手电维持电量的时间是绝对固定的,所以,为了不使我们脱离光明,不必要的时间段,还是让它熄灭了的好。
灯光子异常狭窄的水平洞道内重新亮起,这时候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血脸吓了我一跳,半晌的工夫,我才反应过来,那是姜淮,他脸色的苍白程度堪比白纸,嘴唇已经干裂出了好几层干皮。
在我几乎屏息着探过去手指之后,一种难以琢磨的心态就在我的脑海里扩散了出来,这时候是矛盾的,一方面我是有些想摸到一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另外一方面,我又害怕他真的直接死在这里。
或许是胆怯战胜了前者,在感知到对方还有微弱的气流和明显的体温后,我终究是长出了一口气。姜淮或许只是在闭目养神,我的手才搭过去,对方的眼睛就睁开了。
我们四目相对,这种处境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明显可以看出,我这是图谋不轨,自己心里也已经有种羞愧难当的感觉了。
“多久了,实在扛不住,迷糊了一会儿。”我有些尴尬,但还是第一个开口,姜淮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可能是伤势已经严重了,枪伤并不怎么好处理,但是至少能知道,他被打中的部位多半不会是要害,不然这么长的时间也早就死透了,只是情况也不能看的过于乐观,失血量严重,还不能及时补充体能,若是再不想办法处理伤口,要命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洞道是镶嵌在岩山里的杂质,不然不会这么挖掘,四处都是岩晶,强度不是那个时候就能开挖出来的,他们取了个巧儿,岩晶里有凝结的火山岩柱形杂质,这段距离不会太长,继续往前最多不会过三个小时就能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了。”姜淮的声音极为虚弱,喘个气的声音都能将其遮盖。我借着手电光线看去,洞底放着匕首,洞壁上有匕首划刻出来的痕迹,能看出来,痕迹非常的浅淡,几乎就只有四五道白印子。
那就是岩晶,岩石在受到高温后的结晶块儿,坚硬程度几乎接近于钢铁,单是用凿子和火胀法根本不会对其本身的结构造成太多的影响,我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开挖这里的人偏要偏挖掘一条这样的洞道,其实并非自愿,而是无奈啊。
或许是火山爆发,其他能致使岩体高温熔化的可能性也在其列,总之高温使得深藏于地下的岩石几乎熔化为液态,因为部分杂质灰化,岩石中的特殊结构就会溶解重新结晶,在此过程当中,高温岩浆流从中灌入,这才致使在岩晶的中段会有一条形态怪异的火山熔岩岩的杂质石柱,也因此,才能给人有可乘之机,在岩晶中凿出了一条圆平光滑的通道。
第三三八章 中点
姜淮推测的没有问题,我们两个真的就是在水平洞里爬了将近四个小时。洞壁虽然是光滑的,但是碍于长度原因,所以双腿双臂总之能与洞壁接触的地方都已经给磨烂了。
洞道的出口有一个有高低落差的台阶,我打亮了灯光,就发现在这里是一个还要更大的洞庭,整个洞庭的壁面皆如镜面,我的手电筒才探出来,光线就被一连反射了十几道。同时我也发现,在洞庭周围一圈的墙壁上,还零散分布了数个黑洞洞的孔洞,与我们出来的类似,只是一想,我就知道通往这里的路还不止一条。
我将姜淮拉了出来,他现在倒是清醒的,就是人有些打迷糊,眼皮一下一下的动着,我叫他,他有回应,但是并不怎么清楚。
姜淮已经不能行动了,我将他放在了脚下的一片平地上,就用匕首开始割起了他下半身的潜水服,匕首非常锋利,加之他的潜水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了,所以只是几下,原本还跟健美裤一样的潜水服下半身就成了一截不过尺长的裤衩儿。
“你别乱想,我的取向还是没问题的,这伤不能再耽搁了,得想办法把子弹给取出来。”我见姜淮有了反应,就拍了拍他,随后说完,便上下检查起了他身上的弹孔。
不知道是黄灿的手下水平不够,还是当时视线过于模糊,他们的枪口好像刻意都压的很低,子弹伤聚集在膝盖往上的大腿后侧,上肢的关键部位并没有任何一处伤口,我仔细查看了所有血渍聚集的地方,最后得出,在姜淮的双腿后侧,大大小小,一共有五处弹孔,其余如小腿,还有些因为子弹被击打起的石片撕裂伤。
子弹伤虽然骇人,但是在我一一摸过之后就发现五颗子弹头都埋在了大腿的肌肉里,没有一处是接近骨头的,最为骇人的,还是脚踝后侧的一处石片撕裂,这地方本身就距离被击起的碎片较近,当时子弹击中岩石的角度又很刁钻,破片的石头速度已经堪比了子弹,瞬间就划破了姜淮脚后跟的骨筋。
“脚还有知觉吗?试一试,别到最后又得让我给你养老了。”我小心翼翼的伸手到了姜淮的后脚踝上,这里已经结了一层极厚的血痂,我上手摸了摸,姜淮马上就给与了相应的反应。
“这个伤我还真没法处理,看你自个儿的造化了,子弹……”我看着手里的匕首又陷入到了困局当中,这算是又进退两难了。现在才发现,我是什么处理都没法做,手上的匕首是很锋利,一边也有打火机,简单消毒没问题,但是这支匕首起码有半寸多宽,要用它来挑出子弹头,恐怕造成的二次伤害还不如将弹头留在里面。
我正犯难,忽然,胳臂就被姜淮摇了两下,借着四散开来的光线看去,发现姜淮的手里拿着一只金属的条状东西,金属泛着银白色的光线,仔细去看,那东西竟然是一只指头长的耳屎勺儿。
“那儿……”
我的话还没问完,就听见姜淮虚弱的说了一声:“顺手拿来的,用它,烧红了再掏。”
几秒的愣神,我才从姜淮虚弱无力的手上接过了耳屎勺,这种情况是怎么也预想不到的,在地下几百米的层叠洞穴当中,用一个让人听见就会感觉荒谬的方法给一个垂死的人处理子弹伤,要不是我自己经历,哪怕是再投十辈子胎,我也很难会让自己相信。但是情况就是如此,的确也是别无他法了。
枪伤因为长时间未处理已经开始有些外翻了,孔洞被血痂堵塞,我用烧过的匕首先割掉已经坏死掉的烂肉,再用耳屎勺儿缓慢将子弹孔中的血液凝结物掏出,整个过程我是咬着牙才坚持下来的。我自然没处儿去找麻药,这是硬生生的**无麻醉手术,但是任凭我怎么下重手,姜淮就是一点儿都不动。人我可以确定还活着,但却没听见声音有异样。我咬着牙,他也多半在死挺,一直又弄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将五个弹孔处理完。
黄灿的队伍,配备的是一种折叠微型冲锋枪,样式很有现代感,但实际子弹的威力和射程还比不上乌兹冲锋枪。因为当时距离已经超过了二十多米,子弹又是半装药的轻量化抑制弹,所以它本身的威力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只是卸力留在了肉里。
处理完的弹孔,全部成了镂空的空洞,插进去小拇指,也不会有空间的顾虑。我是没有任何的药物,只有几卷缴获来的纱布带,给姜淮的大腿和脚踝缠上,总算是刚好足够。
“这回不能说我贪生怕死了,你的伤,没有敷药,最多两三个小时,就会化脓,你最好说说你知道的,咱们必须得出去了,不然……不然你后半辈子能不能动,那我就不好打保票了。”我算是诚恳了,处理完伤口,就开始给姜淮打退堂鼓,这不是要走下去的决心问题,关键还得在保命上,不想办法先出去,死对于现在的组合来说,本就只是个时间问题。
姜淮没有回话,但人是睁开眼睛的,他直愣愣的盯了我几秒,又马上扭头望向了别处,我跟随而去,几乎与姜淮的目光搭接在一处,眼前三十多米外我看见的,是一座几乎缩小比例袖珍了的岩石山峰。说是山峰,只不过就是地面的一块岩石凸起,不过这种岩石的形态,若是能将它放大,恐怕也和高垣巍峨的山峰没有什么区别。
“到……了?”我大出了一口气,有些迟疑的望向了姜淮的脸。
姜淮也扭头回来,就看着我。等了许久,终于才听他哑着嗓音说:“哎……有时候……一个选择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对于你,可能会是颠覆的后果。一步之差,你或许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姜淮的话说的没有来由,实际我根本没有听懂,但是姜淮一个劲的往小石山撇头,我就明白,他是想让我过去。
一股莫名的感觉由此萌生,我不知道它的由来,但就是有种急切想要过去的想法,终于,这种感觉还是敌过了自己看似是理性的理性。
我将姜淮放好,直接跨步到了眼前的平地,地面有些凹陷,一层极其轻薄的水就浮在岩石的表面。我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小石山,因为脚底板是光
的,所以没走几步已经给冻得瑟瑟发抖了。
无意记录距离,只是十几秒,我已经到了小石山的脚下,此时就看见,石山完全是黑色的,其上棱角分明,有些地方根本就是利刃雕凿出来的刀片。
出现在小石山顶端的异常光束引得我寻找了一条路爬了上去,小石山总共不过三米多高,层叠犹如真实的山脉纵横于其中,当我看到一面几乎就是金黄色的镜子的时候,我似乎有些理解一直在追寻这里的黄灿。但实际上,自看了这面金黄色的镜子半天之后,我还是不明白那是什么。
我的影像出现在了那面金黄的镜面里,只是奇怪的是,出现在镜中的影像,似乎并不是镜像的画面。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探了过去,但清清楚楚的我就发现,在金黄色镜面中的影像里,与我一样,面对着伸出手的人,伸出来的,却是与我相反的另外一只手。
我的手触碰到了镜面,手缓慢的插进了镜面当中,这让我萌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手在镜面中游走,镜面竟然是由液体组成,只是从感觉上来看,这些金黄的液体,却并非是水一样的柔滑。
金水的阻力很大,反手捧上来一些,那些液体又好像是流动的水银,有些顺着我的手缝滑落,有些依旧与大部分集中在我的手心。
金水没有任何一点儿与我的手掌相互粘连,我侧手倒掉手中的金水,回头就望向了还处在原地的姜淮。可是这一回头,姜淮却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因为当时要用手电光线确定自己的方向,所以就把手电筒留在了姜淮的身边。但是现在……
我有些没法理解我的处境,瞬间一股无力感,一股没法控制自己身躯的虚脱感席卷了我的全身,但奇怪的是,我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就直立在原来的位置。
周围的可见光到现在就只有眼下的一池金水,四目望去,洞庭当中漆黑的见不到任何的光影,原本我清晰能确定的事情,只是几秒的迷离,姜淮是否来过这里,他是不是已经死在了洞道当中,那些处理过的伤口,还有已经从皮肉当中露出来的脚筋。我开始怀疑自己,从最初认为姜淮不真实,到后来认为自己不真实,直到现在,我连自己亲眼看到的也觉得不真实。
我开始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看到的,是否全部都是虚幻,我或许在别处,甚至可能已经疯掉了。一个疯子的视角,恐惧自我心中蔓延,怪不得疯子会越来越疯,眼前所有都是不能理解的东西,直到后来,连我最基本的认知也开始没法让我理解。
画面缓缓在我的眼前缩小,又很快放大,我渐渐已经开始有些迷离了,可就在即将觉得自己要陷入深渊的时候,却忽然清楚的有了一丝的知觉,对于外界的感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但是忽然一下,我的脸上……这是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是真实存在的。脸上冰凉,但并不由外界影响,同时,金光自我眼前扩散,我只摸了一把脸,等再看手掌的时候,已经满手的都是血了。
第三三九章 消失的时间
我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所有的影像犹如梦幻。致使后来,那到底是不是梦,我也已经说不清楚了。
自我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时,这个世界仿佛整个颠覆了一般,我不在原点,也不在任何一个我所经历的点上,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无尽轮回的顶点。
——
“老驴,老驴……火烧。”
我有些诧异我听到的内容,起初,我还以为是有人在叫喊我的名字,可是到了后来,我就发现声音变了味道,而且这种声音,我好像在哪里曾经听到过。
眼前的白色非常熟悉,那是天花板上刷图的油漆腻子,望着一片白茫茫,一股勾的我腹中抽搐的味道就钻进了我的鼻子里。
我从全白的床铺上坐了起来,这次有些令我惊讶,浑身上下倒是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长久的沉睡昏厥之后的异常反应,也似乎全部没有。
病房要比我想象的干净许多,看样子绝对不是小地方,在我的床前,一个胖子正撩起衬衫吃着东西,我撇眼看过去,还真是夹了肉的火烧饼。
“你个死肥仔,一个人吃独食,也不怕撑死你丫的。”这个人光是看上一眼体型,我就能认出来他是谁,一巴掌拍在眼前肥仔的背上,倒是给我自己的手拍的发麻。
眼前的人就是多日不见了的胖子,他被我的一巴掌惊了一跳,人猛地扭回身,呆滞的看了我半天,好一会儿才露出了一张极其夸张的笑脸。
“哎呦,你丫的,还以为你这回算是真归西了,不声不响的可没让你胖爷我受累。”胖子撇下手里的火烧,一只带着油渍的大手就拍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说,你他娘的怎么回事儿,自个儿玩什么去了,进医院还不忘让人来招呼你胖爷买单,他娘的不地道啊。”
我对胖子的话有些诧异,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侧眼看见一边床上挂着吊瓶的老代,自个儿心里倒是又有了些想法。
“狗日的,你们跟踪也就算了,差点儿让人给整死,你们也见死了不救,仗义都让你给吃肚子里去了。”我想到的确有些不对劲,但是想来当时好像就只有这么个道理了,直接给胖子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可是骂完,胖子的脸色就变了,他倒是没有恼怒,人也没有习惯性的打哈哈,只是挤着眼睛一直盯着我。
“不对呀,医生也没说醒了就癔症啊,怎么好好个人还给犯病了。”胖子有意要来摸我的脑袋,我急忙躲开,顺着床铺一跃,便直接窜下了床。
可是当我透过窗户看见窗外景象的时候,我便立刻被惊的站立在了原地。在窗外层层可见的高楼,我们所在的楼层也不低,眼看着外面的景象,不由自主的,我就说出了声音:“这是哪儿啊……”
“嘶……我说,你可别吓我呀,你是真犯病还是装病,这他奶奶的不是通州嘛?”
我扭回头,望着胖子,心里已经有些不祥的预感了,但还是问
道:“哪……哪个通州?”
胖子一连咋舌,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就听他狐疑的冲我答道:“嘶……首都啊,还能是哪儿,胖爷我没心情和你玩儿,你要是真有毛病,我就给你叫医生。”
“我叫你大爷。”我骂了一声,立马又冲到了胖子吃火烧的桌子前面,一把就抓起了他的手机,只打亮了屏幕,我便立刻如腊月冰冻一样僵冻在了原地。
“两个月,怎么会是两个月?”我几乎难以置信,自己当时已然完全失去了理智,人当下直接瘫软在了地上。但是落地之后,自己又被胖子给拉了起来,胖子骂了一声娘,就又将我拽上了病床。
在胖子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月份距离我刚到四川,正好是整整两个月的时间,现实在我眼前越来越模糊,但是我所经历的所有种种,还是在我脑海里又回转了出来。
当时从陕北离开,经过中间的休整,我是直接去了四川,一系列的线索搜寻,直到查到刘全有。再往后,火车上偶遇姜淮楼古山,一直受其牵扯,又是后来的黄灿沈老头子,直到下了水洞,大概粗略的计算,那也才不过小一个月的时间啊,如此说来,距离我在那一池金水前失去主观意识,又过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竟然昏迷了一个多月。
有些事情我是可以清楚知情的,这一个月的时间在我的意识里完全不存在,只是一瞬间就过去了,我有些迷茫,缓了很久,这才又抬起头问胖子:“你找到我们俩多久了?还有其他人呢?”
这话一出,胖子也纳闷了,扭着脑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他望着我半天,挤着眉毛就听他说:“你……实际上,是你找到的我。”
我们两个都呆坐在了床上,经过半个小时的自我梳理,我算是终于和胖子对证了眼下的情况,但是在得到一切真相的时候,我却又更加的迷惑了。
这话在我这一头没什么好对证的,我只是说明了自己在分开之后所经历的事情,关键在胖子的这边,大概是在一个星期之前,胖子接到了我和老代现在所住的这家医院的电话,对方表示,我们俩的账上已经欠费了,需要胖子过来缴费。
胖子自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在几经交流之后,知道了需要缴费的就是我们俩。胖子最后还是到了医院,他就果真看见了昏迷不醒的我和与我差别不大的老代。
问过医生之后,医生给出了一个让我不是很相信的答复。医生的说法大概意思是,几天之前,我和老代带着满身的外伤进了医院,当时还清醒的我支付了一部分费用,之后我们俩就一起昏迷了,昏迷原因也只是因为过于疲劳。
一直到我提前预付的费用使用完,我都没有清醒过来,所有医院的工作人员就查看了我身上携带的物品,在一些杂物中,他们找到了胖子的联系方式,之后就联系了胖子。再往后,就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一直到今天,我才醒过来。
“你说梦游能干出这些事情吗
?我看你……不对,有他在就说不通啊。”胖子喃喃自语,说着话又看向了一边还没有反应的老代。
这么一通说,其实我也多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是等我褪起病号服的裤子,就看见了小腿上的五六条伤口。伤口是已经处理过的,几处轻都已经结了痂,几处深的,都蒙上了纱布,估计是缝了线,还得一段时间的养。
“你不能这么想,这事儿得变一变思路,首先你是绝对确认自打看见金水就没意识了,那么后来找医院,嘶……关键你还能莫名其妙的从四川跑到首都,这要不是有鬼背着你们跑,你就是一定有人在中间玩儿了花样。”
“这我也知道,肯定是有人啊,要真是我自己干了这些事情,那我也不用在这家医院,你直接给我送去治脑子就行了。”
胖子捏着下巴,啧了一声:“倒是有理儿。”胖子说完就拿起了手机划了几下,马上,屏幕就递到了我的眼前,我看到的,是一幕固定机位的监控画面,而我也分辨出,画面的内容就是一家医院的值班站。
“实话实说,自打我来,看见你们俩,胖爷我早就开始怀疑了,所以顺手查了监控,结果……”
胖子手机里的监控画面继续播放,直等我看了差不多五六分钟,我终于注意到了视频当中的主角。在监控画面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之后,我竟然清楚的看见,我与老代互相搀扶着走到了值班台。之后就有医生推来了床。监控的画面并不清晰,但是我能清楚的看到,在画面中的我和老代,的确是有行动能力的。
“是你胖爷我对你了解,知道你不会闲的开这种玩笑,不然胖爷我老早就抽你了,不过你还是得说说,你真是自打在洞里的时候就没意识的?不是间歇性失忆?”
胖子这话的确有些道理,但我也不敢完全确认,这话不好说,人在长久昏迷后对某一段记忆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可是我就是怎么也想不清楚,这种关键性的局势转变,我怎么就会没有一点儿的记忆呢?
我想了一天,都没有想到自己自失去意识之后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从四川回来的,这些记忆只存留在看见小岩山,金水池之前的。往后到现在,恍如一个断层,在我的印象里,也是如此,从当时没了任何知觉,到不久前被胖子的火烧味儿勾引醒来,中间没有任何的过程,只像是过了一秒,往后的就是现在所看见的了。
一边的老代按照后来医生说的,他也与我一样,属于过度劳累,没有生命危险,就只是肢体上的一些骨骼有些轻微的脱臼。
我和胖子两个又在医院住了三天,老代照旧没有醒过来,我倒是恢复的不错,除过失去的那一个月时间之外,其他地方,倒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因为医院床位紧张,最后不得已,我就被迫出院了,直到我出去,老代也没有醒过来。因为我在首都没有去处,最终我只好跟了胖子,也算是半自愿,就与他一起,又去了那个旅行社。
第三四零章 古国秘录
这一回的气氛就不怎么好了,进了门打眼看见好几个人,耳姐并不在其列,其余的多数面孔我也都是陌生的,但是其中有一个,看见他的时候,我的心里不免的就生起了一股苦涩。
但只是几秒的适应,便又让我觉得这事儿好像哪里还有点儿问题,忽觉不对,我马上转头盯上了就在我一边站着的胖子。
“心说也死里偷生好几回了,还是没想到你个死胖子又玩儿阴的,没人性啊。”
不等我话说完,胖子就啧了一声,连忙摆手说道:“唉唉唉……该正常的事情你可别瞎想,脑袋不大啊,心思挺多。这回……嘿,就没有的事儿。这就是纯粹的巧合了,你没来,人家就已经在这儿了。还有我说,你可别再乱想,这是墨脱项目的三期工程重新启动了,人家是总指挥,知道我们有去的经验,这次全权把保障和路线规划的部分交给我们了,你非要说,那就是你巧了。”
我听着胖子的话,面前的薛宁就已经迎了上来,薛宁还是和以往一样的热情,而且现在这处境,处于异地见故人,一年多前,我们那可是过了命的交情,虽然薛宁多少有些官场的世故,但总归也是生死线上走下来的,怎么着互讨当年心酸也是该有的流程。
“吕老弟啊,吕老弟,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呀,当年,当年……”薛宁是一个“当年”好半天都没有喘上气来,我急忙过去给人家顺气,半晌,他这才猛缓了一口。
“那么邪乎的地方,你们还真有心思再去,一堆破石头,能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们坐进了旅行社,一部分人又对着地图研究了起来,薛宁几句话脱身,就到了我们的跟前,我是半句好话都没说,直接直吐出了自己心里想的。
薛宁扒了扒眼镜,一连的咋舌:“吕老弟呀,这你可就不懂了,科技发展,经济强国那是一方面,这历史文化也是一方面,说小了是不能忘本,说大了,那就是文化信仰的传承。古人说的好,前世不忘后世之师。作为后来者,前世的错误,我们因该好好学习。还有嘛,历史文物,国家财产。但是价值上,这个戎域古城,其实跟你们说明白点儿,就只是一个泛称,戎域分开来看,戎字取自藏王执政时期的经文载录,而域只是个范围,地域的意思。”
薛宁开了口,我们就不好搭话了,胖子见我不耐烦,急忙向我瞥了瞥嘴,当下,我就明白,这是撞上财主了,薛宁的方面出了钱,关系不在胖子这里,胖子没有法子耍性子,还得看人家的脸色。
不好表现出别的,我只能坐在沙发上听薛宁的解释。所谓的戎域古国,的确是个范围指代。据薛宁所说的,当年拉萨解放,重建布达拉宫的时候,工人在布达拉宫中层的一座剥皮房内误打开了一扇暗门。这里要说明一下剥皮房。其实这种拥有实际使用功能的设施在藏地各个权力中心都有,例如古格的藏尸洞,与象雄王朝的剔骨庙。
与巍峨布达拉宫内的剥皮房一样,这类近乎残忍的设施其实都属于密宗的宗教仪式,不谈其他,总之这类地方所代表着的,无不都是神圣诡秘。
当年工人清理开剥皮房内
暗门的阻挡,进了暗室,最后就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密宗经书,当然了,工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因为那时候条件极苦,经书又都是羊皮的,这东西容易引火,没多大几天,经书就给不知情的工人当了引火纸。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羊皮经书几近要被烧完的时候,正好从北京来了一个记者,当时为了拍照片,记者就住在施工的工棚里,碰巧给他看见了最后一张已经烧了一半的经书,紧赶慢赶最后还是没能给羊皮经书留下来,不过照片,记者是拍了一张。
时间流转,照片的确是在记者回去之后就递交给了专管的考古部门,可惜当时国家正是局势紧张的时候,这东西就给搁置了。
照片一直被压在一堆文件里,压了整整三十年,直到国家重启了大量文物保护和考古勘察工程之后,照片才又一次巧合的被找了出来。
后来这张照片的研究工作就一起与另外的一部分又交给了胡广文,这个胡广文也就是一年前墨脱一二期项目的总负责任,只不过胡教授最后还是在山里与十几个队员一起遇难了。
不过对于照片内容的解析,在十几年之前就是有成果的,也因此,才有了一系列后来的事儿。胡教授是藏文化和藏传佛教以及密宗方向的专向研究专家,搞这类学问的人在国内是屈指可数的,胡教授一出事儿,现如今,也就是胡教授的几个同行与他的学生还能再跟着继续研究了。
当年照片所拍的经文被解析出来,胡教授就按照内容推测,那是一场记录藏王与数个大臣之间的军事会议记录,内容其实并不完整,大概能看出,藏王对周边的几个小国家或者部族有了忌惮。这个戎字就出现在记录当中。
域代表的是广阔疆土,单从当时的那点儿记录信息,可以看出,这个戎的威胁,在藏王的眼里,是非常棘手的,对方的控制范围极大,军事力量也要比他们自己强,而且通过一些特殊的语境,这个戎似乎并不是一个集权化的国家,他们由各个地区的部族组成,简单来看,类似于周朝的分封制。
戎域古国这个暂定的名字就由此而来,后面其实也聊了聊薛宁的自身处境,在当时的二期项目又出问题之后,项目整个就被叫停了,但是二次进入原始森林,那可是实打实的带出来东西的,照片也同样不少,所以项目并没有完全被取缔。
胡教授遇难,所以薛宁顺理成章的接了一把手的位置,他的资格严格意义上其实并不能达标,但是当时的确没法再找来一个相关领域能与胡教授平起平坐的人,加之薛宁自打进了这个专业的大门之后,就已经开始接受胡教授的多方面受教了。后来参加工作,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人家也都跟的是胡教授,所以可以说,他单是对研究项目的了解,和胡教授没有区别。因此组织破例将才被写入中科院重点培养人员名单的薛宁,提拔成了该项目的负责人。
一直到几个月前,在薛宁的多次申请之后,组织终于批准了墨脱考察的三期项目,但是也同时下了死命令,这回要去可以,但是各自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不能再有半吊子逞能的事情发生
所以胖子所处的这个名为“影子”的尴尬部门就接手了辅助工作的任务。“影子”的地位不尴不尬,给人的感觉也非常奇怪,它与当局之间非常暧昧,但实际又是从组织架构中剥离出来的,但我还是有些别的想法,其实在国际上,这种喜欢玩儿神秘感的公转私的公司也不在少数。
薛宁的长篇大论终于说完了,我眼前的茶水壶也被我一连喝了好几壶,这种故事按理来说我是很喜欢听的,可是奈何薛宁过于官面了一些,整篇下来我像是听了一次书面报告的解读版。
“老薛,你还是觉悟高呀,不能比,不能比……”我已经有意要结束话题了,来的时候还是饭点过后,现在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可是没想到薛宁还是孜孜不倦的说着,见我有意应和,又继续道:“哎……其实这次也不都是为了做全面的研究,一期的项目人员……哎,他们的尸体到现在还没有被运出来,所以这次也有运送牺牲同志出来的重任在一起担负着。”薛宁勾着头低喘了一会儿,这话算是给他说到哀伤的点儿了,可是让我没想,他擦了擦眼镜,抬起头就对着我又说:“所以啊,吕老弟,这次可是又得麻烦你们了,刚来的时候没见着,我还以为这次就得和小胖同志去了。毕竟嘛,那地方不好去,想现在也就是咱们三个有些经验,多一个有经验的,总比多一堆我们这些搞研究的秀气骨头好一些。”
听完薛宁的话,我都没有等他再说,当下直接扭头回看向了胖子,胖子一脸的尴尬,但这种事情我肯定就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被迫答应啊,立马撇着脑袋,低声对胖子说:“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很无辜吗?现在再无辜一个给我看看。”
胖子一脸的尬笑,朝我摊了摊手:“这事儿真不赖我,你也别往我这儿看,人家思维活跃,想象力丰富,挨着我什么事儿呀。”
“那你也得说清楚呀。”
“不是……”
胖子刚要辩解,就被薛宁给打断了话,薛宁有些诧异我们的对话,但实际我们俩都没有提及到重点,所以薛宁并没有理解我们的意思,胖子打了个哈哈,摆手说没事儿,薛宁就挠着脑袋,一手指着一边研究方案的人甩着袖子离开了。
我是已经火了,胖子不说,那我得说清楚,没想到刚想站起来,就被胖子给按住了,当下,我是瞪圆了眼珠子,就问他道:“怎么,你他娘的要招?”
胖子啧了啧舌,看着薛宁离远了,就用眼神瞪着他,这才对我回道:“位置不同了,中科院的人,年纪是不大,但人家怎么也是个领导,现在和你称兄道弟的,实际都是世故,用得着你才叫,你要是不给人点儿脸面,明面上没什么,背地里总该是有想法的。你倒是先别急呀,到时候要走,随便你的,你不来,我就说你出车祸,人也没处查去呀不是?”
我盯着胖子,确定他这回是真没说瞎话,又看了看薛宁,胖子说的话,我倒是还真没从薛宁的身上看出来影子,这么个人能和胖子说的一样?我扭回了头,打量了几下胖子,就摆手冲他说道:“这回就算是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