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一章 海潭
我猛的在筏子上打了个哆嗦,几下又差点儿没把其他的人给弄进水里,但是水面之下出现的东西,却还要比我差点害他们落水更加的有吸引力。
水的深度只要超过一个范围,颜色就会出现一种极其明显的层次变化,不久前,筏子从急流落入平缓的水面之后,那水就瞬间从触及壁石变得连底儿都再也看不见了,水是蓝色的,虽然清明,但是水底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我们往前划出去十几米,全是之前的惯性作福,水域到了这块儿已经没有多少动力了,往前都很难见着一片波纹,而就在我们脚下这平静的幽蓝色水中,却忽然冒出来一块黑色的阴影。所有人都站在竹筏子上,一时间筏子又往下沉了一指头多的深度。
“水里是什么东西,要不先靠岸,看着可不小啊,没准儿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我说,好赖先拿主意啊,别正好赶上人家饭点儿。”我抹掉因为竹排迅速下沉而溅上面庞的河水,入口的那些,苦涩如汗水,进到眼睛里的,也是蛰的我几下没法将眼睛睁开。
这里的水有古怪啊,我还愣神,忽的就听见前方传来扑通一声,这一声入耳,我倒是没有立刻去看,眼下竟也下意识的提前稳住了自己,等再抬头的时候,竹筏的前端,已经空出了一个位置,而水面上,波浪溅落,犹如在蓝色宝石面上炸起了一朵白花。
“就这么下去?不够塞牙缝儿啊,就当我刚才没说,咱去爬悬崖吧,多少也有几个人,要上去……也难不了多少。”我在竹排上几近站立不稳,衣服鞋子早就湿透了,这也倒是没什么,但要是掉到水里,那恐怕真就要了我的命了,我被姜淮用一个竹竿扶着,半天,三个人这才又在竹排上稳住了平衡。
“这条河道的河床底下都是有人刻意铺设的,而这里远远的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你觉得会是自然形成的吗?我们,恐怕是到了。”姜淮朝我叫了一声,随后指向了脚下的水里,水中黑影攒动,那团似乎正在涌动的影子好像又更加的大了,而刚才下去的人,也不再见踪迹。
“你就那么肯定?水这么急,一定是需要一个缓冲地带的,一直往下,水怎么也该冲了几十公里了,到了这里,别看落差不大,但是长年累月个几百年,在下面冲出个深水潭也不算难,可我不明白,这条河也大不到哪里去,从哪儿来这么个大家伙呢?”
“潭?是口井吧……”姜淮语调阴阳怪气,不知他在想什么,望着脚下的水面看了一会儿,就见他弯腰从水面上捧出来一泼水,随后,他竟然一口就给喝了下去。
在这个地方,水的味道我是尝过的,早前在义庄,就感觉这里的河水有些问题,但当时只是尝得水味苦了些,这种情况一般也就是山中矿物较多,那条河也就被我理所当然的认为就是水层渗透了矿层,最后又汇入到了河道里。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水尽都已经苦的没法入口,这感觉记此以往,我都没想到有什么类似的。
“知道什么叫定
海眼吗?通之八百,远于近壑,水是咸水,从海底下通过来的。”
我听着姜淮的话,在竹筏子上愣了好半天,整个人紧接着又打了个机灵,这才反应过来啊,他娘的还以为是被重金属矿沙污染了的地下水,现在才忽然明白了那味道是什么,想当初从福建下海,一路差点没沉入太平洋,海水那还能少喝了,可是终究我不是常年生活在海边,那种味道一两口还喂不熟我,自然没给我留下什么映像,现在一被提起,这才知道,那水,分明就是海水的味道啊。
我还在脑中细细思量其中的问题,忽然就被水面又炸起的水花惊的差点儿落入水中,水中出来的就是刚才下去的人,他抹掉脸上的水,很快,双手就从水里举起来一块板砖儿大小的东西。
那人上来之后,水下的东西已经很大了,而奇怪的是,就在他的脚下,从水下黑雾伸出了一条长带,带子连接着水面之人的下肢,光只是在竹筏子上看着,我就已经被吓到满头的大汉了。
望着水中的东西,几经气喘也没有喊出话来,姜淮在我胸前拍了一巴掌,我这才将胸口的气给吐了出来,我指着水下之人的后半身,又是一阵的颤栗啊。
水中的人一甩手将手里的东西扔了上来,那东西通体黝黑,活就是一块儿板砖。上面粘连着的,我等姜淮稳拿在手中,这才看了个清楚,水中之物,其实并非是什么潜水巨怪,我这一路而来,草木皆兵,已经不能再有一点儿的波动。
水中的东西是一团散落开的淤泥,而这团淤泥也并不普通,淤泥并非黑色,土黄粘软,那东西就是我们一直找不到由来的黄泥。在那块从水里捞上来的东西上,也沾满了黄泥。
我这才明白了姜淮的意思,这黄泥到处找不到源头,现在看来,他是早就已经有了找深水区域的意思,可是他怎么就那么能肯定,在水里就一定有东西。
“那些人去过哪里,现在总算是知道了,可是他们也不是鱼啊?在水里干什么?总不致于水里会有什么东西吧,而且……那些人呢?”我有些反感姜淮的口气,这些个王八蛋总是觉得我能从他们的行为里看出他们的意思,可是我真办不到呀,这可是为难的我不轻。我硬是拍着脑袋,又冲着他问了个问题。
姜淮继续没有回答我,他拍了拍手上的东西,弯腰几下,手中的东西就被洗去了黄泥,黄泥一去,那东西的表面依旧还是黑色的,但这是个什么东西,却已经看的很清楚了。
姜淮手上拿着的,是一块将近一尺长的石板,石板之上,有些细微的纹路,边缘还算方正,但并不平整,因该是从另外一块更大的器物上掉下来的。
姜淮没有嫌弃石板上的黑垢,直接用袖子在上面磨蹭,几下,那东西的表面依旧乌黑,但是有一排并不清晰的文字还是显露了出来。
文字的内容我没有看清楚,似乎是古体,但我听见姜淮自己对着石板自言自语了一句:“大千玺寿。”
“什么是……大千玺寿?”我没等他在多说话,直接问到,姜淮斜着脑袋看了我一眼,石板就被他给丢了过来,我双手接住,但还是觉得这东西重的出奇,回望了姜淮一眼,我便拿着石板,也研究起了石板上的字,一看之后,我才知道,这东西真就是另外一块大件上掉下来的,文字稍微清理,保留的还很完整,只是几个字之外,就能看到一排断裂掉的部分,总的来说,就唯独只有四个字是最完整,且能清晰辨认的。
“大千玺寿”这是古体的汉子,我可以认出来,也是这几个字最容易分辨。
这四个字还真不好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它,研究了半天,我才知道,还得问问面前的姜淮啊。
我摆了摆手里的石板,想来都这么干了,是个明眼人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不想他非但不理我,还自顾自的收拾起了背包。
“给个信儿啊,要干什么总得让我先做好心里准备。这不也省的你们麻烦嘛。”
看着几个人的样子,我就觉得接下来可能得有什么行动,心觉不安,立刻先拍起了马屁,这道程序不能少,免得又给人算计了。
姜淮手上动作,脑袋微微晃了晃:“大千玺寿、府潜承乾、耳坤四目还有……对,还有祁灵武起。这是太平国的四大劫难,你也可以理解为四个在人不同时间段里的不同状态。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可能已经给青白改了,原载中记录有四劫五度,大千至府潜,九十九年,府潜往耳坤,一千九百九十九年,一次往后,各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和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总之,望其真实,不过还是蛊惑人的东西。但是这五渡,似乎就不与前者类似了,致于它是什么?”姜淮猛敲了几下石板断裂的位置,看来他也不知道,这时候我才明白,他是想下去捞底下的东西,我的确是有些抵触,但是没见着几个人有要带着我的意思,自己也在对方下水之后挪到了竹排的中央。
石板被我放在竹排上,现在就我一个人,这只竹排足浮上来一大半,脚也露出了水面,只是那几个人在水下,搞得原本还幽蓝的水面几下就成了泥黄色。我在水面等了三个人半天,再没有类似的石板的构建被捞上来,但是也有些碎片,有些花纹刻痕,只是还不足以看出来到底是什么。
他们一直往水里下了十多次,将近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竹排上只被放上来了几片并不完整的碎块儿,看他们的样子,各个全身黄泥,样貌也和沈老头子描述的差不了多少。
我往山坡上望了一眼,上面到底是环道的什么位置,树木太密集,还没法做准确的估计,但是琢磨了两边的环境,也大概能推测到,往上的一段环道,因该就是我们当时发现黄泥脚印的位置。情况现如今已经很明了了,黄灿的人为了什么来,这还不清楚,但我们至少找到了那群人的目的地,只是这个地方,四下都没有多的痕迹,又有点儿不像是有过很多人聚集的样子。那么那些人到底去了哪里,难不成,他们就在水下?
第三一二章 泥湖
就在我愣神的工夫,一转眼,我就突然发现整个水潭全部变成了泥黄色,在原本碧蓝的水里,有一种似乎是泥粉的东西,形如沙尘,就像是落在水底的沙尘暴。
三个人还没有回到筏子上,主要原因还是这筏子太小,硬是从水里往上爬,就会让并不大的筏子翻倒,与其费劲爬上来半淹在水里,其实还不如现在的状态。
他们也发现了水里的异样,各自皱着眉头看着身下的水面,我可觉得奇怪了,拍了拍姜淮面前的水,我就问他:“你们是泥鳅嘛,怎么下去几趟,把水底下的泥都给翻上来了。”
姜淮用了很久才抬起脑袋,手也同时从从泥水里举了起来,在它的手心里,有一捧混杂着大量泥浆的水,但是水早就被泥浆吸干了,全是几近成为固体的黄泥。
“这是怎么回事?泥……怎么都给翻上来了?”我发觉不对,也去摸脚下的水。可是手伸进去却不是水的感觉,四处挤向手掌的压力剧增,有些像是把手插进沙子里的感觉。
“我们根本没有潜到水底,水是海水,浮力要大很多,我们只能倒着栽下去,才能摸到水底的东西。这水底下有活物钻上来了。”
姜淮紧皱着眉头,虽然与我说着话,但是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身下的泥浆里,我虽然站在排子上,但是也有泥浆覆上了排子,此时的我,就好像站立于泥沼的沼面,要让人看见,非得夸一句轻功了得啊。
还没等我完全回味过姜淮话里的意思,忽然就听见了一声犹如放屁一般的声音,只不过能放出这种屁,怕是肠子都给它拉出来了。声音瞬间消散,有数多的泥点子从空中坠落,犹如下雨一般。有进了嘴的,这泥舔一口也是咸苦不堪。
我才抬眼的工夫,就看到面前不远的泥沼面上,多出了一个半圆形的泥坑,但是泥坑只留了半秒,便马上就被四周的泥浆给覆盖了。
我们还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忽然一下,就在我们的眼前,又炸起了一个泥炮,但这次,并没有对我们客气,水下其中一人,就正好浮在泥泡爆炸的中央,在一股气体四散之后,那个人猛地就在我们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等悠长的“噗呲”一声响起,我这才知道,那个人是被泥浆给吸了下去。那人身边的另外一个,反应非常快,几乎是瞬间,他就一脑袋扎进了泥洞,人在泥洞外停留了不到一秒,又忽然以一种人根本没法办到的速度钻进了泥洞。
我大叫一声不好,妈的。这个王八蛋也被泥浆给吸下去了。我在排子上手足无措,姜淮正费力的往泥洞的位置游,可是在几乎如固体一般的泥浆里游泳,哪有那么简单啊。
姜淮往前扑腾了几步,最终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前进,这才猛地扭头朝向了我:“还等着,快往有水的方向跑。”
我转眼望向我们来向的小瀑布,此时水还正往泥潭里汇聚着,在瀑布入潭的位置,水花还是白色的,我眼看着白水花与我的距离,又是一阵的暗骂,他娘的三十好几米,我也没学过法术啊。
“拆筏子,拿竹竿儿。”
我正在排子上望着水花
愣神,忽然又听见背后姜淮喊了一声,这才猛的边跺脚边扇了自己一耳光,他娘的怎么就这么笨呢。
我急忙跑到排子的前段,姜淮硬是从泥浆里掏出手,又丢给了我一只小刀,说这是小刀,几乎就和学生削铅笔的差不多了,刀只有我大拇指头长,宽度不足一根烟。我拿着小刀,也没空再说感谢的话了,拿着刀直接冲向筏子的前段,就摸着泥浆,割在了岩绳上。几下才将岩绳之中的金属拉线扯断,我这才又回到了筏尾。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就只用了不到十秒,等我硬着头皮,拉断中段岩绳的金属丝,忽然一下,我整个人都掉入到了泥沼里。
“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嘛?”
我整个人瞬间落入到泥沼数米深,最后一声就听见姜淮用几乎哀求的话骂了我一句。我耳朵鼻孔中瞬间挤入淤泥,那种苦涩的感觉差点儿没让我背过气去。
在我的记忆里,那种痛苦感觉只持续了不到十秒,但这个时间已经是极限了,我落入泥沼反应不及,最后一口气吐出去大半儿,在泥浆里还四处乱抓,这十秒,已经是我憋住嘴不出气的最后底线了。
一只如钳子一般的手,在我即将吸入大量泥浆的时候将我从泥浆子里拽了上来,力道之大,犹如一只起吊了的吊装机器。
等我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再看清楚眼前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泥人就在我的面前,他与泥浆池完全融合为了一体,但我还是从大概的轮廓上,分辨出了他就是姜淮。
“猴子请你来,可花了不少钱吧。”姜淮一说话,白色的牙瞬间露了出来,再加上两只几乎全黑的眼睛,这场面既好笑,又让我觉得诡异。
“咱先别划分责任了,找找竹子,撑杆跳,咱还可以试试。”我话才说完,姜淮就转着脑袋望向了我的身后,顺着他的方向立刻扭头看去,却发现就在我的背后,竖直立着五根长短不一的东西,那些东西已经被泥浆沾满了,但是我看见,却也立刻就认出,他娘的我们的竹子都已经让这里的泥王爷儿给当了烟抽了。
“要不,咱们再试试?”我扭头看向了背后的泥浆人儿。其实这话不是空穴来风啊,在墨西哥的西海岸上,有当地的土著,就会用一根竹竿插在退潮之后的滩涂上,等潮水长起来,他们就会坐在竹竿的顶端钓鱼,虽说我们现在钓鱼并不太靠谱,但是要说让直立起来的竹竿倾倒,将我们甩向靠近清水的地方,那种可能似乎还是有的。
我正打算和姜淮合计这个法子,但是根本不等我说,就感觉到脚下忽然一空,突然,又有一种极其清凉的阴风从我屁股底下莫名其妙的冒了上来,这股凉气的力量还不小,几近差点儿没将我给吹起来,可是连喘一口气的工夫都没给我啊,我忽然又感觉到脚下气流一转,风从我的耳边掠过,马上我的脚下气流猛地收紧,等自己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人已经被一股巨大的气流给吸了进去。
一边的姜淮,我再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唯一有的,是一种呼噜呼噜的响声,这让我想起了那个胖子打呼噜的声音,可是现在的要小上很多。我此时所处的位置早就不明了的,但感觉自己一直在往
下,估摸着也有好几十米了,越是往下,我就越是觉得声音巨大,那种怪异又有平均节奏的声音一直响着,直到我感觉整个人被一股咸腥味巨大的绵软物体包裹,我甚至都有一种那声音是我发出来的错觉。
我紧闭着自己能闭上的所有窍孔,但是耳朵,根本没法闭住啊。我知道包围着我的就是泥浆,但是处于其中却也无能为力。巨大的压力硬是将泥浆挤入我的耳蜗,也好在我都半个多月没有掏过耳屎了,这才没有让大量的液态泥土全部聚集在我的鼓膜附近。
人还是一直往下沉着,但是这种感觉很明显,所以我能分辨出,底下的吸力一定还没有消失。我的最后一口气已经用完了,但是四处的压力却使得我连嘴都没法张开,往下不知道多久,我的肩膀忽然就擦上了什么东西,那种坚硬的感觉,让我立刻就知道,那是一块固定在某个位置的石头,但是也在我察觉到环境变化的同时,我也迷失在了眼前的黑暗里。
不知是什么时候,我又听见了有人唱山歌的声音,声音似乎就在我的耳边,但始终,我就是抓不住它。此时,我已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处在昏迷的状态,但是想了想,能有这种思维,似乎意识已经清醒了,但是我也明白,我自己还是太累了,往前了说,在角楼里,大晚上几乎就没有睡觉,等顺流而下,那昏迷的四个多小时,也基本不能算是休息,后来又在山里,跟着一帮神经病狂奔了三天,每天走多少路我是不知道,但是大概用步数换算,怎么也该超过四五十公里了。直到现在,我才算真真正正的休息,眼前尽是灰黄色的繁星,摸不着,也看不清楚。
就在这种迷离中,我又失去了意识,直到再次醒过来,我只觉得全身冰凉,脚底板和小腿几乎就是失去知觉的。我猛地坐起身,但是手前四周全然是黑色的。在迷茫中冷静了五分钟,我才意识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全黑的山洞里。
这洞应该是通着外面的,面庞上能感觉到有一阵一阵的风吹过。等冷风吹得我完全清醒,我才摸到脚下的情况。
我在那里?这还真看不清楚,但是身下之感马上就告诉我,这里是个石头修造的大斜坡,我就躺在上面,斜坡往下还有水,我的半个小腿就浸没在水里。水一下一下的扑上斜坡,这里的水……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激灵就将腿抽上了岸。但是腿上传来的感觉,又差点儿没让我疼晕过去。
手下去摸,此时与小腿完全贴合的裤腿已经沾在了肉上,一往下扯,几乎让我感觉是扯掉了一层皮啊。只是一摸才去掉了裤腿的脚踝和脚掌,差点儿就让我以为是摸在了古树的树皮上。整个小腿和脚,已经完全被水泡发了,长时间被水泡蚀,的确会让皮肤起褶皱,我以前去洗脚。就会被开水烫成那样,洗脚的小妹为了给我推销药物,还和我说过,这是肾不好。但是后来发现这种现象在很多人身上都有,自那以后,我才放心。
这里的水带有很大的盐分,使皮肤成为现在的褶皱样儿,按说因该是很快的,但是这个时间也至少是十几个小时啊。我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直在往斜坡上退,很快,我就发现这里是个斜着往上的石砌洞道。
第三一三章 夜明灯
我正处在一个非常小的空间里,这是一条斜着往上的石道,往下有水,我估计着自己醒过来的位置,这就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现在想起姜淮的话,海眼井。这会儿倒是有些让我相信了。所谓的海眼,在北方沿海地区常有,民间传闻的最邪乎的,想必就是北京的锁龙井了。
锁龙井的传闻,不说当地,在有一段时间,几乎是在全国,都被传得异常火热。其实说来也怪啊,类似的奇诡事件,好像在当年都是串通好了的,一起冒了头。我想能有这种巧合,其中也绝不乏有心之人的暗中操纵。
锁龙井,在北新桥,但是这个地方却并没有桥,也没有井,有当地上了年纪的就说,那是城市规划,已经被填入地下了。
这口井的传闻较多,贯穿古今近代,几乎每遇格局变化,就会出来作妖。锁龙井传说建于明初,是永乐皇帝迁都北京之前,姚广孝为保证前元大都风水不与大明新都冲突,特此潜入京地收服潜藏于燕平地下的一条妖龙,姚广孝收服妖龙之后,便将此龙锁在燕平地下的一海眼之中。这才保证了大明的后室繁荣,但是这些基本属于杜撰,没法相信。只是其中提到的海眼,这东西确就真有此物。
“海之千万,连通陆石。”这是西汉时期一本记录舂秋及其战国至作者当年时期所有奇闻方术炼化的简书,书名好像叫《黄丙集》,在其中就借用了当时意欲寻找仙人的方士之言,话的意思简单的说就是海洋有千千万万里,在海底之下,有万千窟穴,其中无影无踪,又能与大地相互连接。这里所说的窟穴便就是海眼。
这东西不只有天然形成的,据传说,大部分还都为人工修造,其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单纯的为了控制地面积水量,免得城中发生涝灾。有专业单位对一些发掘于古城的海眼进行过研究,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原理,古人自然是不可能一直挖地道挖到海里的,沿海还有个说头,但是想来那些有海眼井的地方,不是在辽东,就是河北山东太行之地,有些离海很近,有些却隔着十万八千里。在发掘人员探索完海眼井之后,他们就发现,所谓海眼连接着的并非是海,而是地下的水系。古人不明,发现自己挖到了大量的地下储水洞腔,就认为自己已经挖穿了大地,其中便是落于地脉山系之下的海洋了。
话再说回来,海眼治水确实有它的道理。想必一些学过水利工程专业的人在看到海眼井与地下空腔储水层的结构之后,就会很容易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这其实就是人工制造的一个类似于虹吸马桶结构的管路系统。
简单的解释就是说,在外界突发暴雨的时候,低气压就会将当地的地表水系水平面抬高,这种地面水系种类很多,河流湖泊,甚至是小池塘也在其内。要知道只要是常年不断水的水系,那它就一定是与地下水互相连通的,地表水因为低压上升,地下水就会被抽上来。如果在地下水系空腔没有外界开孔的状态下,这个过程是
非常艰难且漫长的,就因为在水系上方开了孔,可想而知,水就能很容易的被吸进去。而在地下水系的水量降低,气流涌入的时候,因为井口的结构,则会出现一些与往常不一样的声音,这种声音再混杂雷雨天的雷声闪电,那可不就会被人当做龙吟怒吼了嘛。
我现在的这个位置,往下是一个斜向潜入到水中的石道。这里绝对不是给人修造的,往上不知去向,但是能感觉到有气流,说明此处是和外面相互连接的,这么说来,现在我脚下的水面就绝对与外面的那口泥潭差不了多少。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与我有利的条件,如此一想,那我岂不是被一根类似马桶结构的虹吸管给吸入到了山体里。他娘的搞了半天,泥潭原来就是个马桶,可是是谁启动的马桶机关呢?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虽说现在所处的位置极有可能是在山体里,但是能感觉到明显的凉风,那就说明一定有出路,这里已经不算是秦岭了,但是总该有些关系,地下溶洞体系至少是沾些边儿的。那我就有可能跟着凉风从山腰上的某处溶洞口给钻出去,我见过类似的溶洞口,可能并不会太大,但是外表的土层还不足以将我困死。
石道只有两人走开的宽度,我硬是伸展着手臂,还足以摸到两边的石头墙面,墙面非常的湿滑,全都是水渍。还在我熟悉环境的时候,想着是否这条路就一路上山了,却不想忽然踏出去一步,只觉得脚下空旷,往前的上坡,竟然猛地就消失了。
我的脑中闪电划过,还不等我联想是不是是自己猜测错了,脚下又在瞬间重新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但是地面确实是结实,只是那些紧固了的岩石上,却长满了一层滑腻腻的东西,我整个人就在突然出现的这个石头楞上劈了叉儿。
但说光是卡在石头的凸起上,那也倒是没什么,只是不好的是,我前半生身已经越过了石道的最高点,重心靠前,一被滑倒,整个人就向着前方滑了出去。
在黑暗里,我只觉得腿脚剧痛,屁股摩擦在又滑腻,又并不平整的岩石面上,那种感觉不亚于去体验一次无保护沙地滑梯啊。
只是过了几秒,我只觉得半身忽然冰凉,这是又掉进水里了。在当时,我的脑袋还算清醒,也不知道是给疼的还是怎么,总之在我落水之后,我还想的是我的猜测可能错了。这里是个突出水面,又再次潜入水下的倒u形管道。
我在落水的时候是手足无措的,按说四手八脚的去抓,黑暗里石道各处凸起,就算全是滑腻的苔藓,但是总该能抓到什么。只是我当时哪儿来的机会啊,没有光源,又是在完全自信的状态下踩空,直到落水,我才清醒了大脑。但到了那个时候,就已经只能想着办法不往下沉没了。
这一下落水,让我喝了不少,水还是苦的,这至少说明水道连同,我还没有给冲到别的地方。在水里乱转,虽说浮在水面,但是我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水中黑的紧,什
么也看不见,我只有双手举过头,只觉得面门一直给冷风吹着。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没有摸到掉下来的地方,但是举起来的手却碰到了洞道的顶端。洞顶凹凸不平,这倒是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不会游泳啊,要是泳池里,还能扑腾两下,但是这里,完全使不上力气,只有浮在水面,抓着顶上的凸起,往前漂。
这办法很奏效,我在水里往前飘了大概半个小时,自己感觉已经过了十几二十米了,但实际最多不会超过十米,几次摸错方向总是撞到洞壁,到最后索性也就摸着洞壁飘了。
大概又在水里泡了小一个小时,说实话啊,我是真后悔放弃了往回去,这一直迎着风找出路,现在到了前后不着道的地方,可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老姜,老姜……领导……老大。有活着的没啊?有的话就回个信儿啊,要是死了,也别让我一个人给水泡死呀,咱一起,你们再俘虏我也行啊。”在水里泡久了,不光是我的脚掌和小腿,现在全身都开始有些不痛快的反应,这里水的盐分太大的,我的那些伤口,可是早就麻木了,皮肤被泡的发起,盐分渗入,疼痛感已经像是在活剥我的皮了。
我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人在黑暗的狭窄洞穴 里,四周还都是摸不着边际的黑色,到现在,我都有种水是黑色的幻觉。在乱喊了一通废话之后,我的体力几乎完全耗尽,人只能趴在洞壁的岩石凸起上保证不落入水中。
眼前看到的,是恍惚没有形状的黑暗,脑子里,渐渐开始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这是要晕过去的预兆呀,我硬是掐着已经被泡的不成样子的皮肤,这才能让自己清醒几次。
不知道是在我第几次掐完自己之后,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光点。又在几秒的痴呆之后,我猛地从梦魇里醒了过来。眼睛朝着光点看去,许久,我才发现那不是幻觉。而光点,其实也并没有在我的眼前。
光点出现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这使得原本只有指头大的荧光变得跟灯泡一样。我猛地一个激灵,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就冲着黑暗之中的光点大喊道:“我是俘虏,我是俘虏啊,你们得优待俘虏,要是个会喘气的,就他娘快点儿来拉我一把,再不来,我就要泡成盐水鸭了。”
等我喊完,我才猛地发现,那点儿光线所在的位置和角度,似乎是在水里,眼前不远,借着光晕,全都是水,此时我所在的位置,水面与洞顶,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要是再往前,就连洞顶都已经没入到了水里。
我不知道水中的光点是什么东西,但怎么着也是能救命的呀,虽说就那么一点儿,但是在我这里,已经能看见水面的轮廓了,要是拿到手里,说不定凑活能当个光源。
可是就在我打定主意,刚想要硬着头皮,潜水去看一看光点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就发现水底的光点,以一种非常不自然的速度猛地朝着更远的方向冲出去了好几米。
第三一四章 指路经
与常有异,不妖也绝非人呐。这活放在现在,绝对不是中二。实际是我疲于奔命,一趟到现在。又将自己的状态搞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巨大的体力消耗,使得我在看见光点之后,完全就陷入到了疯魔的状态里。以至于在那种癫狂下,我还满口的说了一通那么些不着调的话,知道自己的确是出了问题,我赶忙将脑袋潜入水中,几秒的冰凉,使得我的意识从模糊到清醒,又在瞬间仿佛跟活过来了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呢?我用手拍打了几下水面,的确是水,但是水下的光点?那东西绝对不会是人工的物件啊,这么说来……
我回想起了刚才自己的傻逼行进,好悬都没把自己给整死。
水下的光点会动,速度还不满。要说是生物,似乎只有在海底深处那种长相极其丑陋的灯笼鱼才有。其实其他会自然发光的生物还有很多,只是我正急火上脑,一时间也就想起了记忆最深刻的,而且这个地方还是在水里,巧合又巧到了这水恰恰也是海水,很难让我想到那会是别的东西啊。
灯笼鱼,学名好像是叫鮟鱇鱼,这名字听着是很吉利,只不过长相嘛,反正是可以算得上深海里的一朵奇葩了。鮟鱇鱼,我的确是有些印象,生活的水域至少是在水下一千米左右,我估摸着现在看见的,那绝对不会是啊,深水海洋鱼种,是不可能在浅水活太久的。单是靠常识理解,现在我看到的就至少不是一条能发光的灯笼鱼,那么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我正愣神,因为温度太低,人尽然癔症了一会儿,猛地反应过来,全身麻木之感就已经不是不痛不痒的了,此时皮下的肉里,就好像正在被用数千根细针扎着一般。
尽管全身刺痛,但我也不敢有一刻掉以轻心,只是等我回眼再看向原本光点挪动后的位置时,我却好几秒都没有找到光点儿在哪儿。
其实在我的的眼前,基本全都是黑色的,此时我也不知道望向的到底是什么位置,现在随便找了记忆中的大概方位,望过去,的确是什么也没有啊。
我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恍惚过后,心里根本都没有合计,这也出乎了我的意料,因为自打全身的肌肉又被发动起来之后,将近是一两秒的时间,我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主动在往水底潜。
寒冷会使人的反应变慢,我就生活在北方,冬天是怎么个冷法那我可是知道的,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但也有几十年了,我还真从来没感觉到自己有被冻得迟钝过。可是现在……我不敢往别的方向想啊。体能下降,下降到一种不可挽回的限度,也就是说人至将死。我得赶紧出去啊,就算没有暖炉和太阳,那也至少得去干燥的地方待待。
下潜的技巧,我已经很熟悉了,学着以往的动作,几下人就沉到了水底,我是没法在水中游泳,只能摸着洞壁,往前走。洞底没有任何杂物,滑腻感也没有多少,一直摸着斜坡下去了十几米,我嘴里的气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这是我更本没有考虑的,一直憋着气下了坡
,还没等我有所动作,就感觉到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眼睛没法睁开。我只在斜坡下站了不到一秒,就感觉那股力量巨大,完全没法抵挡啊。等我被这股力量带出去,我才瞬间醒悟,那他娘的是一条地下河啊。
巨大的水流将我瞬间带出去好几十米,人在不知道有多大的空腔里转了好几圈,我嘴里的气已经没有了,想来现在要是能看见,眼前恐怕就全是从我嘴里冒出来的气泡了。
我被水流打的四仰八叉,索性也就不挣扎了,四肢无力被水一直带了出去。自己感觉不到方向和高低,只有巨大的冲击力没法消散。
一直往下,忽然,我就感觉裆部一紧,猛地整个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挂住了。当下我只觉得裆部敏感部位被勒的剧痛,这他娘的可挂错位置了。
按说人在水里失了氧气,最多不会撑过一分钟,但是我这一路下来,早就没了气,可是这半天,也没有快要憋死的先兆。
我的眼睛当然是睁不开的,脸上较为敏感,大概感觉到水里带着很多的气泡,恐怕就是这个原因了,否则,我可能早就憋死了。
我在水里乱摸,就摸到了挂住我腿的东西,是一根比较长有些类似绳索的绳子,质感发硬,但是出去一段之后,却有了些柔韧劲。
这是一根树藤啊,我有些庆幸自己运气好,但是也觉得倒霉。要是深入地下的植被根系,那我岂不是就得被挂在这里给水冲死。眼下也没有功夫想生死之事,水里虽说全是被打发的气泡,但是气泡流是一段一段的,恐怕入水口有些不规则,水流卷入带了空气进去。气泡是一段一段打在我脸上的,几下虽然能吸到气,但是也有好几秒的空窗期。估计也不用先被水冲死,再让时间多一点儿,我恐怕还得是先被憋死的。
胸口气闷难忍,我就想着去拆掉缠住自己大腿的根系,手顺着藤蔓根系摸着,就摸到了出现在这根藤蔓上的凸起。几下揣摩,我就发现那是一个结,人打上去的绳结。
但说自然生长倒也是有这种可能,只是我顺着打了结的疙瘩摸上去,我就又感觉到藤结的上方还有东西。往上又是两根分叉出去的藤蔓,只是这里的藤蔓并不是长在上面的,而是顶着下方的藤结,缠绕固定在这根藤蔓上。
要说这个结是自然生长出来的,那现在多出来的部分,怎么也该是人为的了。可是又是谁闲的没事儿,给一根在水底长得藤蔓打上结的。
我才在脑中回想,忽然就是一个激灵啊,这根藤蔓他娘的是一根鱼线啊,而鱼线要钓的,就是我。我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抓紧了藤蔓,还死拉了几下。
不知道是自打我被藤蔓缠住开始还是刚才猛拉藤蔓之后,总之在我想明白问题之后,我就发现藤绳正在被有规律的往上拉。
直至我差点儿被水给淹死,我总算是被人从水里拉了上来,外面是一抹的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位置,但我也不想知道了,自己闭着眼睛就躺在地上,唯一发出的动静
,就只有喘气和呻吟的声音。
我在地上躺着,凉风很轻柔,其中带着一丝温暖,并没有洞里那么刺骨。我知道这风是哪里的,联系起之前的想法,我就猜到了自己现在就在地面上。
在干土地上缓了很久,土地都已经开始和泥了,我总算是有了些温度,全身的冰凉一点儿没有,只是湿了一些。我睁眼望着上方,眼中就看见了漫天的繁星。上一次看见这样的情景不知道已经是多少年前了,不对呀……看了一会儿天,我就突然发现了问题,自己累的根本爬不起来,索性,我也就躺在了地上问起了话。
“救命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也都混迹了至少小半个月了,你们给我交个实底儿,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话到嘴边,我又临时改变了问题,转而问了姜淮其他的事儿。在我身边的,一定就是姜淮他们几个,不会再有其他人救我了,也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我可能在那个位置了。
“实话实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不能说,是不可以说。”
我一听到姜淮的声音,心里安了不少,至少我的猜测对了,现在又回到了集体里,总不至于再有不安安全的感觉。只是姜淮说的话,又惹得我起了火,这话怎么个说法呢?他娘的说了跟没说一样啊,什么叫不是不能说,是不可以说?
“嘶……你还不如不说呢?这话,和放屁有什么区别。”我抱怨了一句,人依旧没有爬起来,主要还是爬不起来啊。
“我以为你很聪明啊,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你就想不明白?”姜淮大喘了个气,又啧了一声,随后就说道。
我最终还是没有理解姜淮话里的意思,懒得再和老姜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直接撇开了原来的话题,就重新问道:“咱现在在哪儿啊?是不是已经出去了?现在几点了?”我一连问话,可是半天都没有等到有人回复,自己好奇,就硬是挺着腰板翘起了上半身,扭头我就发现,在面前不远处,三个全身满是黄泥的人坐在地上,地面还有一堆发红没有火苗的碳堆,他们的脸倒是已经洗干净了,只是衣服嘛,各个都已经干成了泥壳。
“不是吧?你总不至于扣到这个问题都不告诉我吧。”我问完话,腰板已经酸的没法动弹了,急忙要躺下,可就在我即将躺下身板的时候,我却发现在三个泥人的反方向,出现了对我来说极感兴趣的画面。
其实此时看到的画面也不是什么奇观**,只是出现的东西,确实比起此处的很多东西来,突兀了许多。就在我的身子后面,有一个大概足有四五个足球场大小的空旷空地。我们所在的位置并不低,远远的要比那边高出许多。空旷地处在我们身下将近六七百米之外,高度差也至少超过了一百米。
而其中最让我感兴趣的,就是在那片空旷地的一个角落,搭着很多个大帐篷。帐篷足有二三十顶,之所以我能在黑暗中看到,就是因为在黑暗的空地范围内,帐篷区全然是灯火通明的。其中还并不寂寥,影影绰绰,竟然都是杂乱走动的人影。
第三一五章 新行动
我们,这是已经到地方了,只是这么远远的看过去,那些人群之中,我尽然又看见了沈大还有在它一旁站着的沈二,他们怎么也在这里?想了想我就发现,这点儿其实还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还要比我们先到,这不正常啊,难不成我们走的还不是真正的入口?
我们如今所在的位置,是靠着悬崖的一处岩石台阶,眼前植被茂密,替我们阻挡了一大片视线,这才致使我们只距离对方的帐篷区五六百米,他们也没察觉到我们的存在。火堆完全没有火苗,红色的全是碳火,想必也是这几个人刻意处理过的。
就在姜淮三人的不远处,大概是靠近山岩的地方,有一口非常明显的方形水井,这东西能被我称之为井,也只是因为我光是躺着,就能看见井口内的水,水面几乎和我们所在的地平面平齐。方形的井口附近一直连接到我,全是湿泥,水渍遍布,想必我就是从那口井里被拉上来的。
“没希望了呀,咱现在是到了,可是他们比咱们还快,四个人去招架一百多号,怎么看怎么也没有胜算呐。”我有些头疼,现在不免又觉得后悔了,为什么要来这里啊?没什么意义。
“你醒的太晚了,他们可没有咱们舒服,已经有东西伺候过他们了,你以为我们到现在了,为什么还会留在这里。”
我望了一眼姜淮抬过来的手表,手表上月份日期和事件都有,大概回忆,我就知道自打被卷进泥水潭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将近十二个小时了。现在是隔天的凌晨,天恐怕在有几个小时也就亮了。
姜淮收回了手表,眼睛望了望对面的帐篷营地,我也顺着方向看了过去,起初,我的确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营地里的人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走来走去使得光影到处乱闪
“多看看问题,有什么……”
我直直的看着帐篷营地发呆,才准备回头问姜淮到底要我看什么的时候,却不等我有新的动作,都还没扭头,忽然就听见背后的姜淮说了一声。
我又定在原地看了几秒,不知所谓,却在我回想时间的时候,整个人猛地打了个激灵:“你他娘的这点儿话都要藏着掖着,不嫌累吗?你一直在误导我往复杂的方向想,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怎么可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想起来啊。”
我回头不再理姜淮,他也没有动作。再次扭头重新看回营地,这么简单的道理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半夜三四点,谁会在大半夜里干活?这就只有几种可能,要么就是他们才到,正在收拾地方,要么就是这帮人喜欢加班,但是看情况就知道两种都不是啊,第一种首先被排除,他们的东西太多了,明显可以看出帐篷营地是有规划的,而且在帐篷的附近,还有几个用帆布盖着的物资堆,这些东西可不是一次就能搬进来的,我一看就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些轮流进山的人,恐怕就是来搬运物资的,而在不久前,物资搬运齐全,所以黄灿的大部队就一起进来了。
第二种更不可能,那些
人不像是在工作,有的虽然在搬运东西,但绝对不是物资,我看到了几个斜坐在帐篷前的人,那是有人受了伤。我立刻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你个老王八,有话就直说啊,明明自己已经看见了,现在又让我自己来猜。冷静片刻,实际想也没个办法,虽说心里是一阵的恼火,但也只敢憋着气骂。
我回头白了姜淮一眼,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还不知道,但是大概的在我心里已经有点儿底儿了。他们这是遭到了什么东西的袭击,而这些东西也就只有可能是什么猛兽。
“袭击他们的,是什么东西?咱还有必要过去嘛?”我往岩石的高台内缩了缩,这里虽说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被人发现,只是待得时间久了,不免还会有些危险,我一直挪到了岩台的凸起,这才有空继续问了姜淮一句
“龙啊,长成了蛆一样的龙,你也想看看?”
我给姜淮的话说的有些诧异,但还是知道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可是长成了蛆一样的龙,那是个什么东西,还有,有龙这种东西嘛?
“你别瞎扯淡,说话没着没落的,直说你会死吗?”我冲着口气,心里有些暗火呀,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给他顶了回去。
“现在还是乖乖休息的好,等会儿可就没时间了,咱们要在最黑的时候过去,也包括你。”姜淮答非所问,死死的盯着我,说完,自个儿直接躺在了地上,也不管地面的泥水。这话一出,我更加恼火了,可是看见姜淮突然变了样子,自己又不敢再多说话了。他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这话说的很清楚,他是想乘着天亮之前,再去捣一次乱,虽然不知道用意是什么,但是他说要带上我,这让我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呐。
三个人各自以自己的姿势休息了,没有人发出声音,身上的黄泥使得他们像是死了一样,我就坐在一边,但是自己不敢睡觉,其实主要原因还不是害怕他们,我是害怕自己睡着了打呼噜。我自己平常是不打呼噜的,但是在经历了这么长一段几乎折磨般的体验之后,我怕自己会因为身体的极度困乏,而造成其他器官的不良反应啊。
当时看表,大概不到四点,姜淮的意思很明了,他是想等到天最黑的时候,而在这里,天最黑的时候就是太阳升起之前。月亮星星基本已经没法反射出即将日出的太阳光了,所谓黎明春晓,这是有道理的。同时,那个时间段,也会是底下的人最乏累的时候,他们被搅和了一夜,所以也不可能会连着到天亮继续不停手。
我就蹲在岩石凸起的深处,一边的方井水面已经平静了,这口井的结构我已大概知晓,往下可能有地下的水流,流量巨大,但又不会影响到上方的水面,这种常常用在戈壁上存水的系统被当地人叫做坎儿井,只是我们现在在这么高的地势上,井里的水还能与地面平齐,这就不得其中的因果了,而我的猜测也只可能作为猜测继续保留。
大概才过四点半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都坐了起来,几个人各自在井口洗脸,那一堆被
刻意弄成烧不起明火的火堆也被几个人用地上的泥土盖了个严实。
姜淮并没有说话,只是冲着已经消停下来的营地晃了晃脑袋。我会意,跟随着众人就顺着山壁从斜的几乎快要超过九十度的山壁上爬了下去。
这里是有高低落差的,植被茂密,倒也不难攀爬,直至我下去,回头再看不久前的栖息之所,果然是选的一处好地方,植被密集,从下面看,竟然什么都看不清楚。
山坡下就是空地的范围,我刚想踏步往前走,却猛地就被姜淮给拦住了,他的声音很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就听见从姜淮方向的黑色虚无中传来了他的声音。
“跟着脚步走,一步都不能踩错。免得你问,我告诉你,在这片空地的和山体的地下,都已经被东西给蛀空了,水不知道在多久前灌了进去,所以先提醒你,要是掉下去,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姜淮说完,我自己也有点儿纳闷,但是现在实在是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啊,没有办法,我只能紧跟着前面人的影子,不敢偏差半步。
想着姜淮的话,我不免得又回忆起了那口方井,要是按照姜淮的说法,我还真得谢谢他,万一我要是顺着水流被冲下去,没有被姜淮伸出来的树藤给缠住,那现在几经辗转,我岂不是已经深入到地下了?这种结果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姜淮话的准确性也是有的,其实早来就该想到,单是从我醒来的那个斜坡洞道的结构就老早的可以看出一些并不怎么明显的问题了。
我们一直偷偷摸摸的往营地摸,夜色黑的发紧,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借着远处天边微光之下的影子,我们才能一直往前。
这条路走的歪歪曲曲,一直用了将近十分钟,我们才摸到了距离营地大概还有十米的地方。在现在这个位置,还能听到营地里的动静,说话的声音倒是没有,但是可以听见有人打呼噜,关键的是这种声音还不少。
“王八蛋的都他娘的睡着了,你说,怎么整。但是去之前我还是有点儿自己的意见要提,他们来这里一定不是旅游啊,目的性很明确,我就觉得单单去搞掉几个人,那还是亏了点儿,咱直接给他们的装备烧掉,这么干,我感觉才最靠谱。”我没管姜淮到底同不同意,也不管现在说话是否妥当,直接搭在姜淮的耳边就轻声说道。
姜淮很久都没有回话,一直等到他大喘了个气,这才在黑暗里听见他说:“你烧掉人家的东西,人家就不会再来了嘛,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这么干,小心对面气急败坏把你当灯点了。”
“可是还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我大为疑惑,但是猛地又想起了楼古山,心说这王八蛋不会要再步他的后尘吧。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还真他娘的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但是想了想,之前那个擒贼擒王的计划又好像不完全归咎于楼古山,怎么说来都是我的主管意见,我还是没有搞清楚姜淮的意思,随即转头,就又问他道:“那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第三一六章 单飞
“不告诉你。”
姜淮这话一说,我是真给惹火了,当下就要发作,可是还没等我站直了身板,忽然一下,我整个人就被身后的两个按倒在了地上。
这里的地面基本都是岩石,水分还很大,一扑身下去,整个人就拍在了面前的水洼里,这水声很大,我的脑中如闪电划过,但还没等对面的营地有动静,我就先听到在自己的身旁,一声老雕鸮的低鸣当先炸了出来。
我被按在水洼里,一直等了半天,也没有发觉到营地有动静传来,这时候压住我的两个人才将我从水洼中拉了上来,只不过我的胳膊还在对方的控制范围内,现如今是一个动作都不能做。我在心中暗自合计,继续硬顶了,那恐怕是只留尊严,没了吃饭的家伙呀。
“别呀……别呀……冲动,冲动了。”我连忙求饶,在黑暗里,我是看不清楚其他人的脸,他们是用什么交流的,自个儿也没个准头,总之我轻声叫喊完不久,身后的力量就消失了。
“我记得我教过你要学乖一点啊,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不要再有下一次,这是底线。我们要做什么,你看着就行,还有,别再不该耍小聪明的时候耍小聪明,会害死你的。”
我连忙点头,黑暗中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看见,但我也的确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劲的点了好几下,等到面前没了人喘息的气流,我这才停下。
四个人自此都闭上了嘴,我更是死咬着嘴唇不动。我们在原地蹲了将近三分钟,前方营地依旧是静悄悄的,放哨的人有几个,但是并不怎么敬业,打哈气的打哈气,最关键的是,这帮人还只有两拨,一队就在营地的中央,那是唯一一顶只有顶的露天参谋棚,另外的一只则懒散的蹲在营地外围,按照分配,这帮人可能是定点巡逻的,可惜他们也和自己的事同一样啊,没有一个有点儿精神的。
就在我们看好了时机,刚准备偷偷潜入过去的时候,却忽然被另外方向传来的动静吓回了原位,眼睛望去,黑影窜动,只见到几个人飞速就朝着营地中心的一顶最大的敞篷走了过去。
熟悉集体户外行军的人就会知道,挑选营地的位置,和设置营地分布都是很有学问的。一般情况,营地会被设置成半圆的扇形,现实集团军或者军事阵地,这个扇形就会互相穿插排列,这种结构不管是在信息传递和通勤速度上都能体现出他的便利性。
我们眼前所见黄灿的这个营地与此一样,就是一个由二十几顶帐篷组成的超大比例扇形。这种营地在严格意义上是没有中心区的,只是在大概中段的位置又多加了一顶用于日常休整和事宜商定的参谋帐,所以我们也就自然而然的将扇形中段最大的那顶帐篷作为主帐来看待了。
那伙突然冒出来的黑影,从扇形右侧出现,他们没有使用照明设备,完全是从黑暗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排人隐
藏在扇形的外围,尽管有些帐篷还透出了光线,但我们还是只能看见人形轮廓的影子。
我大致数了数,夜幕太黑,忽隐忽现的,到最后也就大概将数量定在了十个出头。这一变故出现的太突然了,姜淮看来是已经放弃了摸上去的想法,我在一边更是焦急,这么干耗着不行啊,总不能再等一天?其实想想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即将面临断粮,实在是扛不住啊。
“不是已经没人了嘛,怎么又有回来的。这些人……情况不对吧。”我一直盯着那一排黑影,就看着他们一起走进了中段最大的那顶帐篷里,现如今我倒是更加肯定了,
“看来情况有变,你得去另外的地方了。”姜淮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根本都不给我等待的时间,我就听见身旁又有了动静。
“去哪儿啊,我可是什么也干不了,你得先说清楚,别啥事儿都给我干。”我急忙在黑暗里拉住一个人,反正也不知道是谁,索性我也就不放了。
抓了不久,另外一只手握在了我的手腕上,力量很大,几乎如钳子一般,就将我的手给拉开了。我的手力脱松开,马上就有一只东西被塞到了我的手里,当下只是一感觉,我就发现,那是个金属的方形打火机。
“放一把火,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情人太少会增加失败和危险的系数,所以你就委屈一下吧,这活儿也不难。”姜淮在黑暗里说完话,我便立刻感觉到几个人猛地起身就超前走了出去。
我是一头的雾水,在原地愣了一秒多的时间,这才急忙跨出去几步,轻声就对着前面的三人追问道:“不是啊,你让我干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干什么呀,放火,我也得知道烧哪儿呀。”
“那帮人的来向,看见什么,烧什么,还有,如果你感兴趣,烧几顶帐篷,弄死几个人也行,多少也算给我们减轻压力了。好了,去干你的活儿吧,没多少时间了。”
我知道姜淮话里的意思,他是说天就要亮了,在我的注视下,我就看见三个人的影子消失在了某个帐篷的后面,我在原地又趴了五六分钟,心里一直在回到方井台子和照着姜淮的话办事儿之间徘徊。但到了最后,我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其实不回去,主要原因还是我已经分辨不出原路了,这黑灯瞎火的,走大路都容易栽更头。与其冒险,还不如绕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沿途过去,我一直撇开了营地,这路的确不怎么好走,现在我才清楚的发现了此地的大概结构。我一直往右侧缓慢移动,几次腿脚踩空,但是后来却发现那些地方并不是坑洞,而是充满了水的井口。
这些井口有方有圆,一个个大小并不规则,其间就如田垄,我们不久前过来,就是走在这些坑井之间的田垄上的。
我只是摸着地走了几十米,就发现这些坑井的密度已经超过
了很大的一个范围,要是白天,我已经想到了这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面了。遍布于整个巨大的岩石空地上,全是大小各异,形状各异的孔洞,果然就是已经给蛀虫蛀空了啊。
但是想想就知道,能有如此的现状,绝非自然所造,人在其中至少起了八成以上的作用,而又是谁所为呢?做这些又是为了干什么?那就很难自来琢磨了。
我不知道这些坑井到底有多深,想来姜淮之前说的话,这些坑井可能还并非是单纯的垂直挖掘呀,四通发达,一旦是掉下去,恐怕那就是万死也难再爬上来了。
几经辗转,我才绕到了那帮黑影来的方向,这里的帐篷显然都不是住人的,里面全黑,也没有声音传出来,我越过营地的内侧,才踏出去几步,只是猛地抬头,就被眼前看到的东西吓的回退摔进了坑井里。
还好在我背后的这口坑井并不大,只是屁股卡了进去,背磕在了井边的岩石上。但这也不舒服呀,一下子下去,差点儿没将我给撞的背过气去。
但是脑中忽闪,又立刻从井口爬了起来,还有东西在眼前呢,只是等我弹起来要跑的时候,却又发现了一些问题。
我才过营地的边缘,就看到了一队人直挺挺的站在营地边缘的一只帐篷旁,这可给我吓的不轻,扭头才要跑的时候,却又发现他们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还有其他的人?这是我的下意识反应。猎人在确定猎物绝无逃跑的可能之后,就会有玩弄将死之物的恶趣味。显然那队影子就是人,可是等我又转了一圈,却也没有再看到第二队。
此时的情形诡异到了极点,这几乎是我不能接受的。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偏偏还是抖得厉害。眼前的人没一个动弹的,就死站在那里,我半蹲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就猛地发觉,这其中确实有些问题。
我扭头又看了看四周,最终还是确定没有其他的人在场。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呢?我想着,就想到了姜淮的话,“看见什么烧什么?”想着我又直盯向了那些站立姿势的黑影。
有了提醒,这会儿再看,我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他娘的黄老板的人也不都是这种素质啊,一个个站军姿,比人家专业的还挺,这些人影怎么看,我怎么都觉得是石头的雕像。
我猛吸了一口气,硬是憋在了肚子里,这次缓解了我全身不自控的抖动。下定了决心,我这才摸着黑一直靠到了一排人影的脚下,此时我是更加确定了,这些东西一定不是人。
我已经偷摸着到了这一排影子的脚前,对方若是会动,一踢脚就能踢到我的脑袋上。但奇怪的是,我都已经到了这么近的距离了,他们依旧还跟死人一样。见如此的阵势,我的心倒是安了许多,可是就在我再次站起来,看清楚这些东西的真实面目之后,我却再也淡定不下来了。
第三一七章 继续无题
面前的这几位,无疑已经是老朋友了,可我却万万不想再见着它们。虽说这些东西的长相我并非清楚的记得,但当我单只是看见他们的穿着和服饰之上的破口后,我还是立刻就回忆起了它们。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回忆,眼下才想起来,我整个人就好像踩了高压电线,人都已经被电线给粘在地上了。我硬是忍住了想去打招呼的心思,实在是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另外一头,这姜淮可没让我少骂,祖宗十八代里没一个被我漏掉的,早就知道啊,王八蛋心里一定没憋什么好屁,现在骗我过来,我才终于知道了他的真正用意。
在我眼前死挺挺站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几天之前,我们沿途过来,在半路遇上的那些穿胸活尸。它们的服饰还和以前一样,虽然全是当时打斗留下的痕迹,却怎么也找不到一处受了伤的地方,透过服饰破孔,整十具尸体各个胸口空荡,全然是一副山海经中贯胸国之人的样貌。
我骂了一声娘,但自己也不敢在这里待下去了,它们到底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动起来,这天王老子来了都难说准,可是就在我准备要先撤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又纠结了起来。他娘的当初怎么就没问个清楚,现如今就给我个模棱两可的话,我倒是愿意去干,可是具体来下手,又没有个准确的方向。
眼看着天边微光起,我在原地急的直打转。一边的营地里,依旧安静的像是死了一样,而姜淮三人早就不知去向了。
最终,在我做了万分艰难的心理建设之后,我还是决定得按照他们的说法来办,虽说那话说的没个具体,但总归是听出了一句,找麻烦,这是要让我弄出点儿动静,为他们争取时间。虽说这话依旧是我自己合计的,但实际情况也总比我自己傻待没个出路的强啊。
打火机是老式的zippo,这东西估计挺值钱,保养的相当好,火轮一转,将近一指节多长的火苗就冒了出来,火焰搭上几具直挺挺的尸首,我还以为多少也得些时间才能引燃尸首的衣物,可是万万没想到,火才触及到对方,只见到一团火球炸起,整具尸体直接爆燃了起来。我连忙去躲,但还是让火焰燎去了眉毛和不少的头发。
这些尸首就像是浸没在油里面一样,一具燃烧,几秒钟的时间,火焰直接蔓延过半。也是尸首摆放的位置凑巧,火焰瞬间高出两三米,它们背后的帐篷,那可不是帆布的军帐材质,薄软的棉质混合尼龙纤维,那东西见火就得破口子,成堆的这种东西还是烧了起来,单是水,如果不能完全将燃烧物放进去包裹,那可是万难灭掉的。
面前的火球喷出了十几米高的烟雾,火炎喷涌,也有六七米的高度,我站在十几步外,已经觉得脸上汗毛卷曲,身上已经湿透了的衣物,也在几秒的时间冒起了白烟。
大概不过五
分钟,我就在距离营地三四百米的地方看见,一群人正奋力钻进燃烧的火焰,一个个又是满身的火苗,正往外搬着东西。
我在一边的浅水洼里没掉了半个身子,但是热浪还是一个劲的往我背上吹,这不免的又让我暗骂了一通那些要财不要命的人。营地中火光冲天,火焰已经蔓延了四分之一的营地,这些人还算聪明,营地中断的几顶帐篷被扯开,这才使得火势从中断绝。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立刻让我放弃了之前所有从自己嘴里冒出来的话。这火显然是放过头了,钻进去的人不知道在抢救什么物资,我距离太远,只能看见一个个满身火焰扛着东西的人冲出来就跳进满是水的坑井里,这滋味一定不好受,还在我回味自己身上那些被海水蛰的几乎麻木的伤口时,我就被被一声几乎震荡整个山谷的爆响惊的差点儿没让耳膜破裂掉。
不及我做出任何回应,几乎是声音炸响的瞬间,一股如海啸般的气流巨浪贴着地面掠过了我的脊背。在那之后,我是没少后怕过,得亏早前忍痛钻进了浅水洼里,虽说不及遮住全身,但至少让水覆盖住了百分之七十的地方。
气浪而过。我只觉得整个人从胃里开始,连同五脏六腑都震荡搅动了起来,抬出水面面朝着气浪来向的脸,除过如万根针扎之外,我还闻到了一股蛋白质被灼烧过的恶臭味道。
当下才反应过来,他娘的是有东西爆炸了,眼前之景,只见到目之所及处,全是一副白天的景象,空中的火球上升,黑烟遍布在更上方。而此景留存的时间更是超过了半分钟。
我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尽管都已经感觉到脸上的皮肉焦透,可我却再无半点知觉。
怎么会这样?我心中大骇,这是我完全没有想过的后果,帐中的货物,难不成是炸药,可是按理来说,要是炸药,那我可能早就上天了,不久前的爆炸光有冲击力和温度,却无多少火团,唯一的就是几乎冲上天几十米高的那一朵火云。
数多的不明,说……也就是这么一说,实际我还是距离爆炸中心太远了,足足四百余米,要是再往前。那冲击力和高温扫荡就几乎是我现如今几十倍的痛苦。但再看眼前营地里的人,这又不免的让我觉得,姜淮是不是早就知道帐篷里的东西就是见火就炸的爆炸物,而偶遇那些赶尸人所背携的活尸这才是巧合。
火光早在我愣神的功夫就消散的无任何踪迹了,可是灯火通明如白昼的时候,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爆炸的位置就在营地的扇形边沿,似乎这也是刻意为之的,当时火焰雄起,涌入的人恐怕就是为了防止其中存放的货物爆炸,但那火终究是恶毒了一些。大批的人就在火焰燃起的边沿,就在爆炸之时,我清楚的看见,那些人无一不少,就像纸张一样,被冲出的巨大火球给拍了出
去,而几个还正往火团外冲的人……场面惨不忍睹。我只看见火焰中人形散开,那是被巨大的冲击力给拍散碎了。
营地离我甚远,黑暗中,我伸展着脑袋愣了很久,最终还是因为脖子吃不住力气整个人又拍在了水洼里。远处人声哀嚎响彻整个山谷,这座并不怎么大的岩石谷底,却将那声音放大了几十倍。想必在山下和地石深处,那些纵横交错互相交织的水洞管网也对声响的传播起了很大的作用,一时间我都感觉到水面泛波,地上的岩石也在一下一下的颤抖。
我就趴卧在浅水洼里,全身的力气似在一瞬间消失的不见踪迹。人就如烂泥再也从水里捞不起来。
这样的结果是我没有想到的啊,心中瞬间冒出来无数种连我自己都感知不清楚的情绪,我这是要崩溃了,对于姜淮的痛恨,几乎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无数我自己难以推脱的负面情绪……我还是一个能扛得住压力的人啊,在几近的朦胧中,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这并非是神智颠倒,而是我实在太累了。
等我再次睁眼,眼前早已经是漫天的肃蓝,整个人沉寂在一种让我感觉非常舒服的绿色腥味当中,但伴随着清醒而来的,却是另外一种几近让我昏死的剧痛。我又在盐分超标的水中泡了几个小时,天已经亮了,太阳依靠着山间上的绿植,我依旧躺在水洼里,四处无物,只有远处才能听见繁杂的人声。
从水中又爬起来,硬是忍着身上几乎撕裂般的疼,我第一眼就去看了营地的状况。但是现在所处的位置显然并不适合观察,早前还出现的半边营地,入眼竟也是半片废墟,其中最为清楚的是铺满地面一片的黑色破损气罐,我这才明白,昨天到底法生了什么。
绕开原来的位置,我借着井与井之间高起的岩石,又往前进了一百多米,另外半边营地还在,那些帐篷都是被掀飞出去的,现如今又翻了回来,多数都有骨架断裂和火焰烧灼的破孔。现在的距离近了,我就看见在那片残破的营地里,最多的还是用破布覆盖住的东西,哪些我不用想就知道,它们都是天亮之前被炸死的人。
看着满目的尸首,我又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但这种怀疑在不久之后还是转嫁在了另外的地方。
营地里活着的人还在九成以上,但无不都带着伤。营地中的空地上,坐满了人。就在我挨个扫视想找到一些熟悉面孔的时候,我却惊奇的在哪些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令我神经一紧的人。
他几乎以一种不太能让人认为是一个人的姿势被放在一堆东西旁。靠他的是几只竹制的笼子,我虽然对此有些陌生,但也知道那是黄灿用来养那只畸形猴子的笼子。现在看来,那种东西还不止有一个啊。而一旁被束缚成奇怪姿势的人,他虽然早已不成了一个人形,但我却也瞬间就认出,那就是失踪了好几个月的老代呀。
第三一八章 因素
相比于之前的位置,现如今我所在的地方已经相当的近了,靠近边缘盘踞的几个人说的什么话,我在此地都能大概有所闻听,但想要看清楚老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又在万分的艰难之下,我几经辗转终于挪步到了距离对方外围差不多三十米的地方,这里我已经没法躲在石井的上方了,放眼望去,没有任何的遮蔽和掩体,这致使我只能靠在一个略微有些凸起的岩石背后,在此处半身要落入水中,以一个躺躺椅的姿势一直支撑在石井的两边,这才足以让我有空间躲藏。
此处再看老代,目之所及,已是万分的令我心悸,我是不明白,也同时被老代的诡异姿势吓到。这种近乎折断人四肢和脖颈的姿势……好在我先看到的是固定住老代四肢的金属构件,否则单是他自己,就算是柔术十段,那也得断上十几根骨头。
老代的情况实际还不明了,但从状态上看,似乎还活着,也是那个道理,若已经成了死人,对方根本就没有那个必要还千里迢迢的带着他,只是我实在不知道,不久前的爆炸到底有没有对他造成过什么影响。
我自知肯定不能这个时候过去,在营地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姜淮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在手足无措的状态下,我只能尽量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体能的下降当然是没法控制的,热量不及时补充,肢体会不自觉的发抖,但也好在我们彻底断粮的时间并不久,一天没有补充,谈不上久,再撑上同样的时间还是有些把握的,只是水份的流失……我还真不知道人泡在海水里,皮肤是否能滤掉大部分不必要的盐分,只是清醒之后仔细想就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异想天开啊,若是真行,那些落海或者遭遇海难还能幸存的人,就不会有相当一部分是脱水而死的了。
在同天,我又挪到了一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忍着肚子不停的打鼓,一直又熬到了天擦黑。一整天的时间,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还是得做点儿什么,否则就只是这么干耗着,恐怕结局会更惨。
我在心里大概合计,倒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说来,它的风险也不亚于干耗着等死,只是放眼望去,的确再无出路,与其什么也不做,还不如博一博的更实在。
我其实还是更愿意走撤离的这条路,但实际并不允许,这使得我只能另选它路,只是就单凭我一个人,做什么似乎都是徒劳,在最后不得已的情况下,我算是投了个机。在我的思维逻辑里,自然是现在有帮手的最好,姜淮和已经结局明了了的楼古山肯定不能作为我的第一选择,最应该的,自然就落在了老代和胖子身上。可这个时候,我要去想法子救的就是老代,那如今就只有胖子这么一个选择。但是现实就是现实,胖子绝对不可能蹦出来,他不是当孙悟空的料啊。人肯定是不在,那我也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我努力让自己站在胖子的立场上,想
想自己是胖子,如果处在这种环境里又该如何做。
我很熟悉那个时常满脸油光的两百四十斤肥仔,但是联系了几下他那种几乎极端的心理,似乎只有一种结果了,那就是拿着一捆炸药,再给狗日的来上一次地毯轰炸啊。
我这单枪匹马的倒是想去干,可奈何手里没有家伙事儿,所以在实际情况下还得另寻他路。放弃了借鉴这条路,又一直想了一天,最后还是打定了一个我并不怎么想实施,却唯一只有的办法。
我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人数和安排,大概的范围就在一百多号人上下,这个数量处于不多不少的范围,但是将环境带入到现在所处之地,就略显的拥挤了。当时爆炸至少干掉了它们十余个人,但是剩余的也不少啊,我在想是否能混进去,再从中想别的办法,现阶段的这种尴尬境遇下,似乎也就只有此法可行了。
打定主意,当下我也没有再多考虑细节,这种零时起意的潜入计划,我想至少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并不会有太多的可控性,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随机应变这一条。
我硬是熬到了天黑,大白天自然不能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还得借助一下另外的现有条件,这样至少免了直接被几个对方的主要人物认出来的风险。
在夜幕的凉风下,我几乎是压着即将要跳出来的心脏从残破的营地边缘走了进去,有人距离我只有几米,和我预想的几乎一样,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我是外来的,顺着早就计划好的路线,我装作无事,一路慢慢悠悠的绕过人群,终于到了被束缚成奇怪姿势的老代旁边。
此时,我的心跳已经剧烈到了极点,从胸腔传来的心跳声,在我这里已是如声声雷鸣。可好的是,没有任何人注意过我。
可能是那场爆炸,但占据最多的因素,估计还得是姜淮它们,那场爆炸下来,对方应该会加强戒备,可是实际并没有,这说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牵制住了对方的手脚,而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就只可能是他们几个做了什么。
我继续装作散步,最终停在了距离老代不过五步的地方。营地的实际地面并不多,人群集中的密度较大,我提前考量了所处环境,现如今也是基本肯定不会被人怀疑才停留在了此刻踱步的地方。
有些事情在自己实际经历和体验过后,当事者就会发现,实际情况与那些有意杜撰和添了油,又灌了醋的夸张演绎并不相同。在很多为了引人眼球使得观者如身处其中,获得真实体验的潜入戏份完全不一样,我几乎没有遭到任何人的盘问,甚至就连多余的目光也没有引来,人安全无误的到了目的地,这事儿在往后,让我对于一些情况的局限理解还是多少起了一些作用的。
此时,虽然自觉身边并无直观上的危险,但被迫无奈是一回事儿,主动去找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我没有主动的表现出任何情绪,对于几
步外满身是血,骨头折断成畸形的老代,也没有透露出过多的热衷和急迫。
的确是我太过于疲累空乏,在旁人看来,我只是找了个能坐下来休息的地方。
在我眼前的老代,多半还是活着的,他的状态自然不会好,但我能听见微弱的喘息声音,到现在我才看清楚,老代的状态几乎骇人生颤。整个人被以一种卷曲的姿势朝后弯着,也好在没有再多的施加力量,否则此时的老代,恐怕脊柱和腰都得朝后被折断了。
我虽然看不出老代具体的伤势大小,但一些入眼及其明显的,那是已经下了定论了。他的手臂向后伸展,早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姿势了,胳膊无疑一定是断的,小腿也有些外翻倾斜,伤势的严重程度不言而喻,就单只是这些,还是我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具体的内伤,那就得找专业医生来检查了。
我坐在一边的地上,一个劲的想着该怎么叫醒老代,万一他要是完全昏迷,那事情恐怕就难办了,单只是失去行动能力这条,就至少要了我们的命,再加上昏迷,那我也就没有继续再做挣扎的必要了。
正当我苦楚难当,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空档里,我忽然就在眼目所及的余光中看到有东西动了动。因为注意力的过度集中,身边之事,早已经不及我的观察范畴,眼下猛的一惊差点儿一跟头栽进背后的海水井里。
好在附近的人并无那么大的好奇心,几下偷窥之后,没有一处目光是注意我的,刚才的意识涣散,回想起来,我就是一阵的后怕,强打着精神,硬是提醒自己不能再多想其余的事儿了。等我再次将目光放到老代的身上,我就忽然发现,情况似乎有了变化。
在同样迟钝了几秒后,我这才发现是老代的动作发生了变化,他已经有些轻微朝向了我,脸上的血渍虽然厚重,但脸上强睁开的眼睛那一抹白色却是非常清楚的。
我与他对视了一秒多,他又马上闭上,只是短暂的眼神,我却立刻就明白,他的意识绝对是非常清醒的。这是个比较好的信号,但实际转头回来想想,似乎能起到的作用几乎是微乎其微的,我们现在需要的东西是什么?绝对的行动能力啊,能跑路,当然要放在第一位,单只是再找找对手的不痛快,只要我再想办法去放一场火就行,可是如果要真走那一步,结局对我们谁都不会太好。在这种双方利益都不能划等号的情况下,实际对于我们自己,损失是相对且平衡的。
它们或许会损失很多的东西,甚至严重到整个计划失败,但我,还有我们,那可就与世长辞了,用以绝对的自身命运,去换取对方几乎同等价值层面的东西,只让我们死或许是轻的,但对于我们,那可是什么都结束了。
看着绝对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老代,放眼整个我所能感知的黑色且浓重的空间,无限的纠结,无限的难以抉择,又再次涌上了我的心头。
第三一九章 思路
直到现在,我总算是知道了一个问题,我终究不过还是一个人,并不怎么能融入这些总是蒙着一层迷幻雾纱的琐事的人。要说在以往有没有另外的情绪或者更贴切的说是**,说没有的,那才是真骗人。哪个正常人不愿意过这样事少儿还来钱快的事情,关键等我钻进来才发现,有些事儿,实际情况,那和想象完全就是两码事儿。要想发财,就得是黄灿和沈老头子这种深藏不漏,狡诈阴险,还完全摒弃了道德法律观念的人。
像我,一次纠结就几乎得耗费大半天的时间,其实有时候我也并不是完全意义上想要做个遵守道德底线的人,实际是思想已经禁锢,再没有绝对必要的情况下,从小就被灌输进脑子里的礼仪道德便会成为束缚,只有在接近绝对的困局下,那种看不见又摸不着的思想药物才会完全失去作用。
这种过程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从纠结到完全身处绝境的时间不同罢了。作为举例,就有一件事情非常贴合我现在所处的困局,这是一件绝对真实的现实事件,后期还被改编成了影视作品。大致简略的概述,就是飞机失事在雪山,但有一半的人活了下来,因为当地的地势原因,搜救队并没有发现飞机的残骸,最终在判定空难最后救援期限过后,就结束了救援。
可是这帮活下来的人并不知道啊,他们因为物资稀少的原因,绝对是走不出那片雪山的,而继续在原地等待,消耗的食物也将不会支撑多久。在食物完全消耗完,他们就陷入到了另外一种抉择当中。前路同样就只有两条,一个是等死,另外一个,不只是说出来,就光是想,便已经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在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情况下,踏入了第二种选择里。那些遇难者的尸体,最终成为了他们保证生命延续的食粮,其中绝不乏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
最终这一半的人还是有一大部分活着出去了,可是他们要面临的,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一种,这些人被奉为了英雄,能用坚强的意志,在飞机遇难后还能继续存活好几个月,可是另外一种,就不怎么能入耳了,有人开始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有必要以自己曾经的同伴为食,尽管他们在当时已经成为了尸体。
旁人总是以一种事不关己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自然是热闹越大的越好,但转过头来要说那些活下来的人,似乎与之相同的人类,的确是不能做任何评价的,这里包括反对和赞同的任何一种声音。
道德,我真不知道自己放火害死那些人,是否已经违背了这个词,或许更加严重,触犯当下的法律,这也的确不为过,可是在这其中,又有很多的必要问题。就和一半生存下来的人食用自己同伴的尸体一样,在绝对特殊的环境下,作为社会群体之中的一部分模棱两可的无意识规定,不知道能否有宽限的余地。
但做了始终就是做了,我不相信自己能从这段记忆里脱
身出来。在我以往几乎穷到交不起房租的时候,我同样会怜悯比我还惨,只能睡天桥的流浪汉。尽管相比起来,我们之间的差距已经微乎其微了。但是作为已经有了完整思维的我,这种怜悯是绝对无法改正的,我所经历的,没有办法再改变。
在无限的内心纠结里,我还是选择了先放一放这个问题。其实同样的场面已经不止一次了,只是事情大小的转变罢了。我很佩服自己能这么容易就说服自己,或许因该称之为自欺,但结果总是好的,目光放在当下,也不至于我总是背着一些本就不必要的东西前行。
我长出了一口气,被自己说服,瞬间就轻松了许多,可是有些事情就是一件堆着一件,老天爷总是想找些不痛快,撇了一眼几乎不堪入目的老代,我的头顶,更大的一座山又压了上来。
我开始联想自己能回忆起的所有相似事件,不管是看到还是听人摆过的龙门阵,总之上下齐行,各种典故我都想了个遍,似乎就只有五鬼搬运这茬能给我帮上忙,也是我急晕了头,不牵涉迷信,我都差点儿没自己念起来招鬼的咒语,但这东西属实了就是江湖骗子的杜撰,哪有什么来去自如,任凭安排的小鬼儿,要是真都那么听话,那岂不是得让钟馗失业。
我打消掉脑中忽然出现的歪曲念头,定了定神,之后是硬着头皮又往老代的身旁挪了挪。我那一炸威力不小,营地原本还有四五盏户外天灯。这种灯具瓦率很高,不是装备发电机的团队,更本没法用,而且这种灯的灯泡出了奇的金贵,损坏率不是一般的高。爆炸影响,使得挂了天灯的立杆倾倒,天灯肯定是没几个保存的,现如今营地除过一些帐篷散射出的迷蒙光亮,就再没有可以范围照明的了。
我坐在老代身旁,也快足一个小时了,天是全黑,夜光下倒是能看清楚些轮廓,但具体的细节。却绝对是没法分辨的。
我就借着这种优势,再加上没有帐篷住的那些人各个找了地方似乎要休息,我这才有胆子做一些相对来说较大的动静。四目去看,黑暗里我连别人在干什么都看不清楚,这种情况下,我就只能保证自己绝对不可以露出马脚,至于别处是否还有眼睛看见,那在我这里,就已经不是考虑范畴之内的事情了。
我的背贴到了老代,触及之感,只觉得他浑身发烫,体温已经高到了绝对不会安全的限度,他恐怕是还有内伤啊,这是我最担心的,被人折磨,骨头在体内断裂,特别是肋骨,要是再伤及到了内脏,感染的风险不能不排除,而一旦感染了,那外表上的明显表现也就只有体温飙升这一条了。
作为救援,放在我面前最大的难度还是如何移动他,我可不是胖子,现如今一个满身腱子肉,虽然身材匀称,但也有一百八十斤的人我可真没办法背动他,就算可以,要背着一个骨折伤如此严重的人……我多少还是有点儿医学常识的啊,要这么干,那老代绝对会比留在这里死的快。
老代的手臂腿脚是用了一种极细的金属绳索束缚住的,我背靠着用手去拉,金属绳索没有任何的空余空间,我几近想要将手伸进去,却也连金属绳索都抓不动。
就在我想要尝试其他办法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背后的老代喘气声猛了一下,我心知不妙,光想着怎么弄开绳索了,一头他的感受却给我忘了个干净,我赶忙撒手,轻微的朝后靠了靠,只用舌头轻声的对着后面说:“能坚持嘛,我也知道疼,但是总比整个坏死了强啊。”
我话才说完,就又感觉到老代动了一下,这回动静不小,他是硬挺着腰板撞了我的后背一下。我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又靠近了几分,就继续用同样的方法说道:“我也没办法啊,这里就我一个人,你撑一撑,实在不行,嘶……不行咱也得取舍呀。”
话才说完,老代又撞了我一下,本以为他就只能以这种动静来回复我,却不想紧接着就从他的嘴里冒出了一阵短暂的声音。
声音几乎轻的听不见,我急忙凑近了耳朵,许久,我才听明白他说的话。老代就只说了一个字,听他口气的力道,恐怕这已经是用了最大的劲儿了。
老代只说了一个“走”字,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惊讶,他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认出我来,何况这也是大晚上的,刚过来黑灯瞎火总谈不上,但也是臂之所及,不见其面影。
“走……走哪儿去呀,你别白费劲,这里的情况我还看的明白,要我自己撤和想法子带着你实际没有难度上的区别,你就好好待着,别乱动,等我先给这些东西拆了,要是真能跑了,那以后慢慢说。”这话其实不只是说给老代的,同样也说给我,自己的信心还是得有,尽管我也明白,这是纯粹的白费口舌,实际一点儿的作用都没有。
我感觉到老代的身体又有要动的趋势,急忙用手按住,但是这一按我就摸到了问题,他娘的骨头没有断啊,腰板上下还是好好的,就连我亲眼看见,那几乎不可能没有断口的大腿上,也竟然只是连接的肌腱脱臼了。
我手上用了用力气,按住了将动未动的老代,侧着头又用同样的声音对他说:“你别乱动,等会儿被发现了可不是你一个人受苦,他娘的我也在,就算是跑,一百多号人在后面追,我他娘的没准比你死的还早,你先别管其他的事儿,这里还有点儿下手的办法。”说完话,我又环顾了四周一圈,附近的几个人早就钻进了睡袋,呼噜声大作,估计是天黑无事,有没有别的乐子可以找,所以早就睡觉图安稳了。
我们照旧的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能将老代放在这里,还无实际的人专门来看管,估计就是觉得他绝无可能自己逃走。这种自信还真是没放错地方,此时尽管想破了脑袋,也没个办法给那些金属的纤细绳索剪断,正在我拿眼前之物没有一点儿办法的时候,我却忽然被身前不远处的竹笼子里发出的响动吓了一跳。
第三二零章 凑齐了
但说旁边放着的几个巨 物是笼子,现在看来,就已经不是很贴切了,笼子的制式几乎与我早前在黄灿的屋子里看到的那只是一摸一样的,只是当时光线黑暗,再之还有琐事袭扰,所以并没有集中太多的注意力到笼子上,其中多数的时间还被笼子里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此时,光线虽然暗淡了些,但我就安稳的的坐在一旁,所以这回我总算是研究了个透彻。
这些大家伙的确就是竹子制造的,但是看竹节之上的磨损,这些东西恐怕就不太可能是就地取材了,竹子过于老旧,发黄发黑的竹制面上,如同上了蜡,光滑的就像是一块琥珀。老竹子就是这样,其实不管是竹子还是其他木材,甚至多者石头金属,只要是常在人手中把玩,或者有非常大的人类触碰几率,那么在那些材料的表面上就一定会附着上一层手掌分泌物和汗水中的油脂。一般这种东西被人叫做包浆,有些古玩文物之流,好次不管,就单只是看上面的包浆程度来品鉴物件的用途和年代。
只是细微的打量了几分钟,我就下了绝对的定论,这些竹制的大笼子至少也一定经历了超过几百年的风雨磨难洗礼。
但是这东西的确不是什么笼子,笼中缝隙窄的都伸不进去一根指头,转过头来要说这东西是口竹箱子,似乎才更加贴切实际一点儿。
我拍了拍老代,就起身挪到了一边的竹质笼子旁,因为竹节之间的确实有一指头宽的缝隙,所以这东西始终还是个四面透了风的笼子。我捡起一块石头,四下环顾,再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对着竹笼子就敲了下去,几乎是瞬间,里面便立刻有了回应,这东西光是听着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一定不会小,我知道里面最有可能是什么,眼下正好看见了竹笼子的开口,笼子是由榫卯结构固定,全身上下找不到一根钉子,按照楼古山之前的说法,我照样将最边缘的一根往上抬了抬,结果却出乎了我的意料,这种机构件并不生瑟,而是异常的平滑,往上抬起,几乎和精密的金属机械无异。而且楼古山说的也没错,这种锁似乎就类似老式铺面的木质挡板,只要取下一根,那其余的就基本不会费多少力气。
笼子被我从外打开,露出了一个半人宽的空间,其实我真不知道打开它到底是为了什么,实际对我们也没有直接的帮助,但是我早在黄灿屋子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有问题了,现如今恐怕再无机会看见,就倍受好奇心驱使,还是让我打开了。
里面很黑,我也没有任何的光源,这笼子里的东西我还是见过的,单是从样貌来看,就一定不是什么善茬,但在之前也没撞见它有透露过凶恶的一面,所以我这时候还并没有多恐惧它,只是黑黝黝的笼子里,一双反着白光的眼睛,多少还是看的我有些心忌。
“代老板啊,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总觉得它不像是单纯的宠物啊。”笼子与老代之间,几乎没有空隙,我的位置,正好能拍到后者的腰,心知他来的比我早,
肯定也是见着过黄灿黄老板的,这笼子里的东西,多半他也知道,只是我这一问,却又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我又拍了拍老代,他没有任何回应,按说在我拆笼子前,他还一个劲的扭腰让我先走,可是这个时候……
我才在脑中合计,正想着回头看看,可别是出了什么事儿,结果就在我要回看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我的背后有人说:“它们都是人,养出来的人。”
说出这句话的人绝不是老代,这一点光是凭气势就能听出来,声音的贯穿力很强,我被惊了一跳。当下脑中同样是飞速转动,想着这到底是谁。可是几轮下来,虽然没找到具体的主人,但我却惊奇的发现,这声音还是多少有些熟悉的。
此刻我已经明了,这是有人到了我的背后,我暗骂了一声自己是傻逼,心说这回肯定是完了。可是等我冷静一细想那声音,我确打了个寒战吶。
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古怪,我是觉得熟悉,但想明白之后我就发现熟悉的并不是声音,而是他说话的口气和口音。
这个人我应该认识啊,可是半天,都没有在脑海里寻找到除过声音之外的任何熟悉点,我懒的再墨迹,自己也知道事到如今再做多余的反抗肯定是没有用了,索性直接回头,目光和身后之人对视的时候,我几乎差点儿没让那张大胡子脸给吓死。
现在我才明白了,果真就是那句话,有些事情撞了邪之后就他娘只会一个劲的犯太岁,没有一点儿让人喘息的机会啊。
“你……你他妈的,我当初就知道,你就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死了,我草你妈,怎么哪儿来了都能撞见你个王八蛋。”我自知绝不会再有逃跑的希望,索性也就释怀了,但是死前该做的事情还得做完,他娘的虽然只能骂,但我也要给他骂死。
眼前的人长毛大胡子,脸上黝黑,但是被衣服遮挡住的脖子却是一片煞白的,这个人他娘的就不是中国人,样貌特征及其接近高加索地区人种。他他娘的就是当初差点儿弄死我们的高加索人马南·基尔米·勒斯特啊。
这个人可不是好惹的,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背后,我都差点儿没给他当成鬼了。可是更加奇怪的还不是这点儿呀。主要问题还是他怎么也会在这里的?我实在不能继续劝导自己再相信巧合了,如果这也是巧合,马南就只是单纯的来遛弯,那我都感觉自己可以去买彩票了。
“嘶……好久不见了啊,怎么刚见面就这么大的脾气呀?”马南四顾了一圈,有几个人就站在边上,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就从腰间掏出了一直匕首,我见他拿着匕首朝向了老代,急忙之下就要去挡,可是才动了一下,马上就被另外的人给按住了。
我又想大骂,可是嘴刚张开,一巴掌就扇在了我的脸上,扇我的人并不是马南,但是这一巴掌力道也不小,马南应声回头,看了看按住我的人,摆了摆手就说:“不劳驾了,他是我的朋友,这里我一个人
足够,你们去伺候里边那几位爷吧,他们可不好对付,还有,提醒一下黄老板,让他再考虑考虑我的话,可千万别给那几位耍了。”
马南招手,那几个人一点儿都不犹豫,直接转身就走了,我望着离去的几个马仔,又马上扭回了头,非常诧异的望着马南:“你别和我玩儿这一套,我不吃你的,又不是没在这茬儿上吃过亏,你不嫌累尽管说,我相信你一句,死了那也是我活该。”
我是咬死了不再想听马南的任何话,他的胡子一大团,还卷曲着,看不清楚嘴是否动了,声音也没见他发出来,他看了我一眼,之后也不理我了,手里又拿着匕首朝向了老代。
“唉唉唉……你不能玩儿这么阴的呀,苦肉计不成,你又来围尸打援,他娘的三十六计,你买的是盗版吧。”我是心里发火,脸上却没有露出来,手已经拉住了马南握着匕首的手腕,死命的不让它将刀落下。
“不相信我了是不是,我这个人吧,别的做不到,但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就一定不会改。”马南瞥了瞥我的手,在我犹豫了几秒之后,自己握住他手腕的手竟然鬼使神差的给松开了。
在我提着心死盯着那只匕首即将要刺入老代身体的时候,我却看见匕首停留在了老代的手腕旁,刀刃在老代背着的双手间划了五六次,老代的手就瞬间松开了,而那根捆绑住老代手腕的金属绳索,也已经从中被齐整的截断成一条。
“嘶……你这是干什么?”
随后,马南的匕首依次将捆绑住老代的其余金属绳索切断,老代动作僵硬,虽然已经没了束缚,但肢体依旧还是保持原来的动作,我没想太多,先给他整个人放平了,又抓起几个几乎被勒的变形的肢体,使劲的搓了起来。
很短的时间之后,虽说老代的部分皮肤还是黑色的,但明显已经能感觉到温度了,这至少证明没有因为血液供给不足而坏死,做完一切,我才又转头望回了马南。
这个人的目的不可琢磨,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再长上两个脑袋都想不清楚,这时候虽然看着好像是和我站在一边,可是以前又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状况。在那种情况下,后来呢?哪次不是被骗的差点儿没了命。所以他越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我恐惧他。
“你别想着打感情牌,以前要杀了我们的是你,现在救了我们的还是你,你以为谁还能相信你,现在来装好人,听你说的话,黄灿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老板吧,他是你的老板,那现在你又来装好人,不觉得可笑吗?”我又望了一眼边上的老代,这一眼的目的非常明确,我是直接挑明了,他娘的你再说什么,以后我就是不相信,任凭你是谁,杀了我还是再给我们一起捆住,那我也不在乎了,到时候实在挺不住那种痛苦,我就咬舌,可是想了想,这咬舌也不是很容易一下毙命呀,一时间我都忘了眼前佯装大善人的马南,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自杀才能既容易又会有太大的痛苦。
第三二一章 当个坏人
“其实有些东西,不一定就是一朝定死的,你得往长远了看,得,不说废话了。现在说说正事儿,和你一起的那些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必须得说,这是我放你们走的条件。还有,黄老板可还不知道那把火是你放的,要是让他知道,你能想到会是什么后果。”马南说完,就斜眼瞥了瞥一边的老代,他又昏迷了过去,肢体上的血液快速冲给,使得大脑血压降低,再加上他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要想再醒来,估计还得适应一段时间。
“什么人,我不知道啊,你别问我,能来这里我单纯就是为了救他。”我也指了指地上的老代,现在是打死了不能承认啊,我敢肯定,当时放火之后,一直到我逃跑,绝对是没有被人看见的,这种自信心没有百分百,那也至少在八成以上,所以我绝对能确认,这个老外就是在炸我。我咬死了不认,话到嘴边,索性我连与姜淮三人的关系都不承认了。
马南啧了一声,他倒吸着气又说:“没有实打实的把握,我会这样问你?你最好诚实一点,那把火烧了黄老板一半的装备,东西并不贵,但是很关键,好在还剩下一些能用的,否则,他们就得重新搬运进来,告诉你吧,这里可不容易进来,再搬运一次虽然也可以,但是时间绝对不允许,黄老板很急,要是你们再玩花样儿,导致黄老板的事情全盘崩溃,你们……可绝不会只是死那么简单。”
马南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口气也瞬间变了样儿,他阴沉着脸死盯着我的眼睛,这种气势我根本招架不住啊,急忙动了动身子,脑中才只是想到,就立刻脱口而出:“我真不知道,他们不是已经被抓了嘛,你怕里面有幺蛾子,直接杀了不就行了,干嘛这么麻烦还来问我,我都已经这样了,哪有心思再和你玩儿虚的。”
我细细回味了一边马南的话,过了几秒,情况紧急,也没有继续思考多的可能,就将这话脱口而出。马南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总算是明白了大半。
他能这样,看来姜淮他们不妙啊,只是这几个人又不是傻子,总不至于直接冲进帐篷去打架,他们一路来都那么小心,这回才多久呀,就被抓了,我很怀疑。而这一点也就是马南怀疑的,他是担心被抓了的姜淮还有别的算计,这时候我也又想清楚了一个问题,姜淮为什么要让我去放火,恐怕他早就知道了营地的布局,知道被我点着了的地方存放了大量会爆炸的气瓶,他是让我作为保险存在,保险的就是让黄老板的人或者干脆就是他本人想到外边可能还有布置,杀了他们就等于鱼死网破呀。
我不免的有些觉得姜淮太过于冒险了,如果我失败了,那把火没有放成,那现在岂不是全部完蛋了嘛。而且按照马南的话来分析,黄老板似乎并没有想到这一点,那问题就继承到了前者上,是黄老板的手下马南看出了问题,而气急败坏的黄老板却没有,他是要弄死这几个搅了局的人。
姜淮啊姜淮,你这回算是栽了呀,我的心里忽起了恶念,有心再瞎
说几句,当下也就让那三个王八蛋死在这里了,可是这么干好像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怎么说他们对我也没有过于大的威胁,而问题最大的就是现如今站在我面前的人,这个王八蛋才是真会动手杀人的。
“有。”我想通了问题,直接加重口气说了出来:“但是我也有条件。”此刻的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随即便装模作样的四处环视了一圈,想了想,就故意用胖子的口气信口开河道:“现在我总算是发现了,他娘的真是巧儿他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当初我们去戈壁,就是沈老头的瞎话,最后才撞见的你,这回又是先撞见他,你不说你们没关键,那我都不相信啊,但是也听你说了,黄老板因该才是你的主子,所以我也不为难你,除过放了我们,还有一条,你得让沈老头残废了,不能自理的那种,还有他的俩儿子,一个都不能漏下,怎么着啊,你要是答应,我就可以说,不过你得快点儿了,黄老板不是很急嘛,天全亮了,那可就晚了。”
这些话自然都是瞎话,但是为了不过于表现此时自己的真实目的,所以烟雾弹还是得放的,也是正好借用此前的过节,直接编了一大段的瞎话。
“可以。”
我才在想,等马南回应之后该怎么搭话,可是我的话音才落,马南就立刻回应了,这话吐出来的太痛快,就没经过思考,也不怪我起了疑心啊。
“这么痛快,你就不考虑考虑,不是单纯的应付吧?”我直接挑明,话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再多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还不如直接明明白白的说,反正在我这里就算他继续说瞎话,那对于也同样再说瞎话的我来说,还不是帮了我多拖延了一会儿时间。
马南摇了摇头,他同样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直接就说:“你想错了,这个人之前欺骗了你们,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恐怕不用我说吧,你觉得一个十比一的集团比例,会有多的被少的牵制的可能性嘛,为的只不过是互相所需的利益,可惜了他们有的就只有自以为能控制对方的物品,等东西过手,任凭他耍什么花样,不过最终还是个死,所以你不必有这些怀疑,因为他们的结局和你要的也差不多,只是你为什么不想他们直接死呢?”
“黄老板都知道,死多容易啊,得让他们后悔干了不该干的事情。还有,你们也是活该,当初我们要去取的东西是什么?不就是现在牵制了你们的破匣子嘛,活该你们也有今天。”
马南撇过脑袋抽笑了两声,随后这才转过头对我说:“有些事情,不要想的对方会比你们多厉害,作为单纯活着的人,干每一件事情,不管是成功与否,里面绝对拌杂着不会少的错误,相比于所有人,不管是我还是这里的其他人,在本质上没有区别,是人就会有发现不了的盲区,所以,这些话题就先结束吧,你该说说你的问题了。”
“没你这么做生意的吧,人家做买卖,也总有点儿定金。你都说了,我掌握的东西和你不对等,我要是说出来,那我可就没用了,到时候是
死还是别的,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马南的脸色沉了一下,但马上又变回了原样,我知道是他后悔和我说那些话了,但是现如今他也无可奈何,看来我故意拖延时间的想法是奏效了,而且自己乱说一通的话,也同样降低了他的防备心理,以至于在我们交流的时候,他都忘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贴合实际了。
“等着,不要去别的地方,不然是死是活我就不能肯定了。”马南撂下一句话,人就朝着一边的帐篷走了,我在原地,有心思想要背着老代跑,可是这个人我真是拿他没办法,但凡他是清醒的,我至少能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了,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么大的块头,我一起身,他就可能彻底断气,现如今实在是骑虎难下了。
我又给老代检查了一边,说是检查,其实就只是给他全身摸了一通,我是真没那个本事,除过外伤,基本也发现不了什么,摸着骨头,一会儿我倒是觉得骨头像是断了,又摸到别的,他娘的怎么又感觉没断,这事儿不能有模棱两可的定论,一时间我光在原地犹豫了,直等了两三分钟,到最后连哪个外伤是危险的,我都已经没法给出连自己都完全自信的结果了。
马南不知去向,但推测还是能大概推出来一些东西的,这个人恐怕是去找沈家的麻烦了,我心中有此想法,倒也不是觉得后悔,只是不知道一会儿他会用什么来证明他做了事儿,我在心里暗自祈祷,可千万别给尸体带来了,这王八蛋说不准就会这么干呀。
但是想了想我还是发现,这个时间段还不到两边翻脸的时候,估计马南就是要做,那也不会做的太绝,至少也是会背着人干的,只是实在不知道他会带什么过里当做证明呀。
就在我想着不久后可能就会看到一张拍了一具尸体的照片的时候,我的背,却被人给拍了拍。我本以为是回来的马南,心说这人速度还真快,可是等我一会回头,就跟一个满脸全黑的人撞在了一起。
我一脑门和对方撞上去,自个儿脑中全是金星,但我也知道这情况不妙呀,一个长着雷公黑脸的玩意儿,这里又没有非洲人,那张脸的主人不是别人,他娘的是黄灿养的那些宠物。
我是多余的事情一个没管,一边半死不活的老代没多会儿的工夫都给我忘了,这算是我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当时开了那只笼子,结果被突然冒出来的马南搅和了,一时没顾上管,这会儿人走光了,它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给钻了出来。
“你别过来啊,要吃东西,后面全是,你去吃,他娘的没人管你,别看着我呀,我……我他娘的肚子里全是大便。”眼前的黑皮东西直立在我的面前,虽然谈不上高,但是怎么也有个一米三几,这会儿身子是佝偻着的,站直了肯定还会高一些。我已经被吓的腿软了,一个劲的往后退,可是老代的腿脚挡着,半天都没有出去多少。当下脑中乱线,只能一个劲的指着这只怪物身后的那些尸首。心里一个劲的还在祈祷,“可千万别喜欢吃活的呀。”
第三二二章 偷窥
我竭力想要先避开这东西,可是心里越急,腿脚就越是跟不上,一个劲的顶着老代摆了半天,结果一看位置,根本就没有挪出去多远。
我硬是想要挣脱,可就是怎么也走不了,心里打着准急了好一会儿,我却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问题。当时在黄灿的房间里,那只八条手的蜘蛛人动作可没这么慢,想来现在的这个鬼东西和之前在黄灿屋子里见到的,它们基本不会有本质上的区别。只是不明白黄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尽都养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打消掉心里的念头,我又望向了面前的怪物,眼看它只是在原地站着,并没有朝我上来,我看见这一幕,心里就觉得更加奇怪了。
难不成全都吃饱了,或者说它还和之前的那只人形大蜘蛛不一样,它不吃人?细细思量马南突然冒出来的那句话。“它们都是人,养出来的人。”
我又望了一眼只是站在原地依旧无动于衷的黑脸怪物,此时脑中忽然就是一道闪电,这东西长相上的确是有些不太雅观,但是要单说他的形态……我偏了偏脑袋,斜眼就看见在黑脸怪物的背上长着一个非常大的凸起,那个凸起分明就是严重驼背态畸形病的驼包啊我已经很坚定自己心里的想法了,这玩意儿可能多半就是个人,只是因为身体畸形,再者还被喂食了一些致使皮肤变黑的药物,只是什么样子的先天病,才会让人畸形成这个样子啊?
不经意间,我又瞥见了老代,当下只绝的满眼的金星闪烁,他娘的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只是我还是不太能相信,人怎么就能变成这种样子。
我望着面前的黑脸畸形,自己考虑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就对着它开口道:“你到底是不是人,如果是就点点头,你有什么事儿……我要是能帮忙就帮。”最后一句话我是犹豫了很久才说出口的,这种场面已经非常诡异了,而我还当做与常人交流一样,和它说话,我自己都觉得这事儿已经没了谱。还在我愣神的工夫,那黑脸的忽然就动了,它没有朝向我,而是一扭头就朝着另外一边走了,我朝同向看去,不是回笼子,而是要去那几顶最大的帐篷。
“你要去干什么?”奇怪环境迫使我鬼使神差的喊出了这句话,喊完我自己都后悔了。黑脸的扭回了脑袋,而我这声音实在也是有些太大了,我赶忙又去看了四周那些已经休息了的人一圈,还好附近没见有醒过来的人。
黑脸的东西轻微晃了晃脑袋,似乎只是看了我一眼,随后又扭回身,佝偻着又朝帐篷走了过去。我不知道它是要去干什么,但也预感到了问题,不等我自己再做考虑,腿脚就已经自己追了上去。
我没敢再去叫它,就只是紧紧的跟着,也不靠近,我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回还真得看看它想干什么,免得别又做与我不利的事情。
黑脸的也不躲藏,就径直的往最大的帐篷走,这东西似乎还有思维,但是等我一拾起不久前才下的定论,似乎是我太小看它了,只是这东西的样子和体态,我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有经历那么多的巧合来到这里,那现在的老代是不是也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拍散了脑子里冒出来的画面,眼下已经到了帐篷的根前,那只黑脸也在帐篷前停住了脚步,我才在四周寻找是否有引起它注意到东西,可是一个不留神,等我再找眼前的黑脸,却怎么也找找不见了。
此时还正处在夜里,营地虽说也不黑,但是一到绕开了光亮的地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眼下好几块地方都是黑色光影的死角,再加上那东西本来就是通体的黝黑,才一个没抓住,结果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我见事以至此,再多待也是无益,这地方又是是非之地,留着可能还会被发现。正想着转身先走,回去合计怎么将老代运出去才是正事儿。可是这心思就是没一刻清闲的时候,才踏出去一步,我忽然又想到了别的。他娘的它带我来这里不会是有别的预谋吧,我又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黑脸怪人的下落,但目光还是留在了帐篷上,大帐篷里灯火通明,里面有没有人倒是看不出来,光线透过尼龙纤维材质的布料之后就发散了,所以看见的画面都是雾蒙蒙的,不像有人在里面。
我往前凑了几步,害怕再继续往前就要被里面的人发现人影,所以便直接在不到五米的地方就趴倒卧在了地上。这点儿的距离说远不远,但是也很难听清楚里面的动静,不得已,我又往前挪了几米,此时我就趴在帐篷的排水沟下方,这里的地面不是泥土,所以外层的防雨布只是用石头压着的。到了此地,我的耳朵都不用贴上去,里面的声音就一下子忽然清晰了。
这顶帐篷多半就是营地的指挥所了,因为我听见的第一个声音。就是沈老头子的,他打着腔似乎在给另外的一个人解释着什么,只是我从当中分开听了后半段,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老头子磨磨叽叽说完,马上我就听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他在我这里是绝对陌生的,但是这种声音听起来却让人极为熟悉,声音的特点很强,是普通话,但细听久了却总觉得夹带着其他地方的口音,而且我还听出,那种口音至少不会是北方的。
那个人的声音才出来,我只是愣住了一秒,但还是听清楚了他说:“你且就不要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不管他们玩儿什么样的花招,等到明天还不是作为饵的命嘛,总归是去见阎王,还能让他们玩出什么花样来?”
陌生的声音说完之后,我马上就又听见了沈老头子的回应,他咳嗽了两声,我就听他说:“是这个理儿,可是话不能这么说啊,你也瞧见了,这帮人是傻,可是怎么着也不好对付呀,现在咱
抓了四个,对,还有一个奔我来的,虽说现在都让您给收拾了,可是您别忘了,算上捆了的那位,现在咱手上是五个,还有一个跑了的,你想想,他悬崖都敢跳,我合计那把火也应该是他放的,咱不能就这么给人亮出底牌呀,照我说,至少得抓了他,弄死这些人,死人,那才是最保险的呀。”
沈老头子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说完了话,帐篷里又忽然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一点儿都不正常,以至于再次响起那个陌生的声音时,我都被吓了一跳。
“我没记错,你们家沈太爷在的时候,禾字黄就和沈记合作了,当时禾字黄有五成的药草都出自你们沈家。那事儿之后,沈太爷死了,禾字黄要是没在其中运作,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一块被血泡久了的木头,一百年前你们就揣着,到现在又成你的筹码了。你说这么多,是改主意了呀,还是真有那么大的善心。”
陌生声音的主人用阴阳怪气的口气说完,似乎就坐在了椅子上。竹质椅子的咯吱声在帐篷里回荡了几圈,声响才落,我马上又听见沈老头子那边有了动静。
“诶……咱们买卖是买卖,人情可是人情,东西带来了,你也看过了,没有问题。你那些装备又不是我烧的,你和我滞的哪门子气啊。我这七老八十的老骨头了,要不是为了后背铺路,你当我这老骨头愿意来啊。还有我说你呀,都和我差不多了,黄土掩脖子的人,年年都干这些事儿,图什么?”
沈老头子说完,这回对方回应的倒是挺干脆,他长呼出一口气,就直接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事儿必须得尽快,没时间拖沓了,那些从南阳跑回来的人不是已经到了嘛,你和他们说,家伙事儿烧了就烧了,要多少,事后我都可以给,但是现在不能再等了,明天天一亮,必须得准备好了。管他外面还有没有人在,总之明天他们都死定了,还有,你也不用说那么多,我都已经说好了,你只管做,那块木头最好是真的,如果……”
陌生人显然没有说完话,忽然就停住了,我觉得奇怪,不知所谓呀,等了半天,依旧没有人继续开口,我就更纳闷了,心里觉得奇怪,手下直接在帐篷的防水布上掀开了一个角,其实这个角也没多大,一拳头不到的空隙,足够我贴着地面看清楚里面的样子。
我是已经知道那个陌生人是谁了,没有别的可能,他多半就是黄灿。只是两个人说的话,一会儿我觉得好像听懂了,没几句,我又觉得云里雾里,实在是抓心挠肝一样的着急,这迫使我有了偷窥的念头。
帐篷外层的防水布就是一张稍薄些的纤维帆布,好在这东西还不是塑料的,掀开没有声音。我倾倒了脑袋,一直紧贴着地面,已经做好了要看见两双脚的准备,可是才透过被我拉开一点的空隙看过去,我就看见了一张半边长满了鳞片的脸。
第三二三章 团圆
目光所及之物,绝对还是个人啊,根本不需要问,我就知道他一定是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黄灿。这是我许久以来唯一一次直觉最清楚的时刻。我大睁着眼睛愣在了原地,给我震撼的其实还不是这张脸,而是他那双完全浑浊了的眼睛。
直到我再次有了真正的意识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是在阴沟里翻船了。他娘的当时感觉浑身麻木,就不是因为那双眼睛和脸的缘故,早在我翻开帐篷之前,他们就察觉到了外边有人偷听,所以我才忽然听见帐篷里的声音消失了。
我是被偷摸出来的人给电晕的,电棍的电压太大,整个人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当时看见的画面也都是最后留在脑海里的,这致使我都没有感觉到痛苦,所以当时还以为是对方的眼睛作祟。
我睁开眼睛之后,就发现所处的环境是一顶比较大的帐篷,里面很空旷,当然,这里的空旷指的是没有任何杂物。其实其中还是有不少的一些东西的。
帐篷是圆的,类似蒙古包的结构,围着帐篷边缘摆着一圈木头杆子,杆子顶端有类似十字架的横杆,而我打眼看见的几个人就被捆绑在上面。
这些人我可都是认识的,现如今看来真是齐活了,不止姜淮三人,侧边还有已经扒光了衣服的楼古山,另外,半死不活的老代也被捆绑在其中一根竖杆上。
我对着几人扫视了一圈,楼古山歪着脑袋,似乎还活着,我只看到他的眼睛依旧大睁,一边望去,姜淮虽然满身都是血,但这个王八蛋还一脸欠揍的对着我笑。
“笑你大爷的笑,都他娘的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嘛,衣服都让人给扒了,我靠,那些人不会是变态吧。”我口气不善,厉口骂道。可是骂了半天,我却让自己的话给吓到了,面前的五个人,就连同老代一起,全都是一丝不挂,衣服都让人给扒光了。
我连忙低头看自己,果然呐,我的身上也没穿衣服,只是等我低头看清楚了之后,我却又发现,除过上衣之外,裤子还是在的,只不过裤裆是湿的。
我回想了一下,自打潜过来之后,自己就没碰过水,怎么现在?脑中一个激灵,是他娘的被电棍电的时候啊,这帮王八羔子,自个儿用的大功率电棍,现在搞得我失去意识,反倒头来自个儿倒是嫌弃起来了。
“你个王八羔子,早知道你没憋好屁,想的什么馊主意,现在让人给一锅端了。他娘的我现在对付不了你,死了我绝对不放过你呀。”我朝着还在撇嘴笑的姜淮骂道,这一出又引得一旁另外两个醒着的人也抽笑了起来。
“不是跟你说了嘛,怎么又忘了,等着。”我正竭力呵斥几个人闭嘴,却忽然从歪着脑袋的楼古山那里传出了声音。楼古山说完话,就扬起了脑袋,他满脸的血差点儿让我以为认错了人。
“不是这个理儿啊,你叫我怎么淡定,把咱们绑
成这样,我怎么觉得,他们要烤了咱们吃肉啊。”我的确没有楼古山这时候的心境,看着他的样子,自个儿的心里可没少骂他,丫的我可不是你,自个儿都成这样了,还在告诫人家淡定,淡定的起来嘛。
“那你想怎么样?你来想办法。”我正焦急的望着看不出面色的楼古山,却忽然又被姜淮抢了话,他这句一出就直接顶死了我,一时间我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以为谁都想和你说教嘛,谁会闲的没事儿?这种情况,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可是……”我的话顶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这话现在说已经不怎么恰当了,在事发之前,我的确没有做极力的反抗,能有现如今的后果,似乎也是我的原因,自我没有做最后选择的时候,其实还有无数个机会,但无不都一一放弃了,所以总而言之这些问题,或者说造成现在这种局势下单独我的处境,这似乎全都该归咎于我
可是问题我还是想不明白啊,我有些无奈,但免得对方再说类似的话,我只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可是还没等我停下,就听见姜淮长叹了一口气。我再看楼古山,他也把头扭到了另外一边。
“怎么了啊,我……”
我的话再次被姜淮打断,他似乎并不想听我的废话,自己也不想再说太多,但还是叹了口气:“有个人以前告诉我,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注定了的,改变不了。我还不相信,可是现在我明白了,他说的对,只是我自己关注错了方向。”姜淮摇了摇头,也不再继续理我了。
我则是继续保持着被捆绑的姿势没法动弹,但是脑中思绪却早就飞舞出去了,什么意思啊?我本以为理解了姜淮的想法,但是到头来似乎又不对了,繁杂的信息最终还是让我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转而又将重心放在了当下的处境上。可是四下一看就明白,我们这是被扒了皮,要赶着上刑场啊。
“就当我放屁,咱们几个得先想想办法,这样给绑着,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呢?不赶紧的跑了,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啊。”
“急什么?”帐篷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没有看别的人,声音并不清楚,扭头回望,也没有一个人有说过话的迹象,当下我也没有去追根寻底,直接搭着前面的话就说:“不急……你们倒是不急,那把火可是我放的,等会儿万一要是给黄灿知道了,我还有活路嘛,那王八蛋可能得扒了我的皮。”
我话才说完,忽然就从帐篷的外边窜进来一阵声响,马上帐篷的帘子就被掀开了,从外面进来的,他娘的就是黄灿啊。黄灿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死沉着的那张鳞片脸忽然一黑,我就听到了那种现在来说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用万一了,我现在知道了。小子,你要倒霉。”
我能听出来,黄灿的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他可能就想
给我咬碎了吃掉。现在就不单单只是那种说话的口气了,他的脸一股脑贴了上来,比我当时掀开帐篷去看还要近。此时的观感就完全与之前不一样了,几乎贴近的距离,我这才看清楚了那些鳞片的真正面目。
那些长在半边脸上的鳞片其实根本就不是鳞片,而是皮肉之上长出来的斑块凸起,只是斑块的排列非常有顺序,互相穿插又层层叠叠,就好像是鱼的鳞片一样。
而这个人的眼睛,就没有鳞片来的那么温和了,当初我还以为是自己受到电击,一会儿的时间记忆出现了错觉,可是现在看,他的眼睛完全就是浑浊的,这个人没有眼白和黑眼珠。
我被这一幕吓的浑身发毛,自己是不敢看他的,脸上的斑块让我直起鸡皮疙瘩,而那双眼睛,更是像勾魂一样,看一眼我就得打个激灵。
“我……”
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这王八蛋给我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再加上他直勾勾看着我的脸,我是实在不能忍受这种几乎压迫的环境。
“我改主意了,现在不会杀你,我又想到了一个好玩儿的,再有两个小时,天全亮,你就可以体验到了。”
黄灿的话虽然单听着没什么,但是配合起他那张脸,我实在不能往好的方向想啊,这个人到底想干嘛?还没等我问,人就已经一扭头出去了。沈老头子倒是在帐篷外面探头看了一眼,他是绝对不敢进来的,我白眼过去,他便立刻缩到了外面。
马南留了下来,扫了其他人一圈,也走向了我,他拍了拍我的脸,有些无奈的说:“你还真是不听话啊,叫你不要乱跑啊。”
马南一边说话,一边已经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手机和一团比较大的塑料袋子被他掏了出来,他回望了帐篷口一眼,这才又安心朝向了我,我还没等他将塑料袋打开,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很快,这种预感就被直接变成了现实。
眼下看见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一只还渗着血的手掌。现在就不用我来猜了,拿脚指头想就知道那只断手一定是沈家人的。我预想到不对,刚要躲开马南递过来的东西,可是头还没转,就给他死死按住了。
“你别给我看,我知道是什么,你拿走。”我连喊了几声,但马南就是不听,他死抵住了我的眼皮,现如今我连闭上眼睛的力气都没了。
马南直接将手机屏幕放到了我的眼前,屏幕里不是别的,就是沈二已经残缺不全的尸体,他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在流血的,而四肢,也早就被卸下来放在了一边。
这一幕不忍直视,可是倒霉催的我就是躲不开,好一会儿的工夫我的眼里全是各种残破不全的尸首,入目之景几乎让我作呕,但巧的就是我都好些时间没吃过饭了,直往外吐出来几口黄水,便再也没了东西。
第三二三章 局面
“你赶紧的拿开,我就没见过比你还恶心的人,那个王八蛋被你给宰了,你就不怕沈家的老不死来找你麻烦嘛?”我吐掉嘴里残留的酸水,就硬装作镇定问马南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他的尸体还得好一段时间才能被人发现,别扯别的,天就要亮了,你们的时间没剩下多少,最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然我连你的命都保不了。”
我撇头看向了一边柱子上的几个人,除过昏死的老代,其余人都盯着我,但是各个儿神情自如,到现如今了竟然也没一个配合的。
“这不是武力逼迫嘛,我当回汉奸,你们总不会介意吧。”他们的样子让我非常恐惧,这是要故意放我的水啊,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就不相信他们这些人精还看不出来里面的道道,不得已啊,我只能改了语境,借机提醒了他们。
“你们不管做什么,都已经是徒劳了,外面现在的样子,已经根本不是你们之前看到的了,还是乘早的另做打算吧。说出来,黄老板可能还会杀了你们,只是这个环节他已经没精力参与了,所以在我的手里,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别白费力气了,这样对我们谁都不好。”我已经能听出马南话里的意思了,现如今看来,马南似乎还要比黄灿急切,只是我不知道其中到底参合了些什么,所以更深层次的东西还是看不出来。
马南说完,姜淮就咯咯咯的发出了一阵笑声,这种声音我从来没在他身上听过,但是其中嘲讽的意味还是很明显的。
“黄灿是你爸爸,你要这么维护他的事情,他给了你多少钱,或者是什么样贵重的东西?”姜淮说着,我就看到马南嘴角弯了弯,很不屑的发出了一声低喘。这种细微的动作距离远了几乎是看不见的,我就在马南根前,所以看的很清楚。
等我再次听见姜淮声音的时候,只是联系起他的那种表情,瞬间,我就明白了。他娘的是人精给人精耍了,这是马南中了姜淮的圈套,漏出马脚来了。
“你不是在着急黄老板,而是在为你自己着急,你有事情要做,而且这件事情必须得在黄灿健全,并且完成他的目的之后才能达成,所以你才千辛万苦的想要劝导我们不影响黄灿。你说吧,好听了我们说不定就会答应你。”
马南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犹豫,我与他交往不多,不过三四天,但至少在那些时间里,我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出过这种表情,他已经开始纠结了。
姜淮的话其实还不怎么完美,我也能听出来,这是他故意为之的,好在我较为了解这个人,否则就会以为他此时是犯了傻。
其实话术并不怎么完美,但是完美的是他摸清楚了马南的心思,他实际是只是表面上装作镇定,其实要说在这里,就连我都比他好上许多。
一连两次啊,我这才想明白原来是这样。不管是第一次他草草答应了我去找沈家的麻烦,还是这次表现出的强烈**,这都是他
心有所求才会犯的低级错误。
说是低级,但我也能看出来,对于这种人,致使他想要急切得到的东西,一定不会那么简单,至少说它一定不是钱。
“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你这么阴险的人,我们哥几个可都是在戈壁见识过的,现在装成这样儿来骗人,也不会是你能做的事情,我倒是很干兴趣,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我算是给姜淮补刀了,这话说的也并不玄妙,但单只是用来对付已经一副颓样儿的马南,总算是足够的。
“你不明白,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关键在黄老板,你们只要不搅和,才能起到作用。”
马南是完全颓了,说话的口气骤变,人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啊。我已经没有他会说假话的顾虑了,如果与我们所想的不一样,那到时候被人家砍死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因为这都是活该呀。
马南自然不是去争夺奥斯卡的料,这种状态都能靠演技演出了,我是不相信。看着情绪骤变的马南我的心里又多少起了些怜悯,这该死的怜悯啊。虽然现在已经有了高高在上的感觉,但是人还是被捆绑住的,谁是爷爷谁是孙子现在完全是一目了然,所以还得先争取改变现状啊。
“你先别把话说满,我们这几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虽说吧……”我看了一圈现在被绑在柱子上的几个人,心里早就骂娘的,我尽管的用力去推销,可是手底下卖的却是一个个烂掉的西瓜,实在是没多少信心啊。
“别在意,失误,完全是失误。”姜淮这回算是终于应和了我一句,说完话,自个儿又不知道去看什么了。
我抽着脸才将目光又落在了马南的身上,随后便又继续说道:“强龙难压地头蛇,这还是掉进蛇窝子了,不翻车不行啊,但是要单个来看,你瞧瞧,我们这位差点儿被蜘蛛给草了的兄弟,不还照样活得好好的嘛?”我有些狡黠的望着楼古山笑了笑,他则还给了我一双白眼,我急忙躲开,这种眼神几乎要杀人,但我还是希望这王八蛋可得实大局呀。
我又望向了马南,看他没有动静,这回我也有些心急了,真他娘的是块石头,一时间我都有种 马南曲解现状,当下直接灭了我们口,这么做似乎要比单纯和我们合作更加保稳一点儿,只是我并不怎么了解他,但我还是有种他会真选择我预想的那种办法的预感呀。
保证求稳,似乎只有直接干掉我们更便捷一些,如此黄老板才能顺利完成他的事情,届时,马南又能因为前者目的的达成,牵扯重重,又使得他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这是一个连锁过程,其中一环断裂,就会导致后面的所有事情。
按照常理来看,一套逻辑没有错误,牺牲我们是最为有效且经济的做法。但是这个连环之中还是存问题的,那就是处在链条前段的我们。
我忽然又明白了姜淮的布置,看来早在出方井之前,他们就已经做了很多的工作了
,就是因为有那些抢先得到的信息或者布置,有了这些东西,再加上后来的计划,才算完整的促使了整个布置的平稳进行。
我烧掉了大半个营地,这种行为实际上是很冒险的,如果黄灿的诉求并不强烈,他一定会直接撕碎这些捣乱的人,可是姜淮就是抓稳了这一点,知道对方不敢这么做。我在很多的巧合之下,完成了最大的巧合,看似是给对方在现实里造成了极其重大的损失,但却并不全是,总归来说爆炸真正炸掉的是他们自己心里最坚定的自信心。
我是以辅助地位存在的,而姜淮那边也绝对不是重头戏。我已经猜到了他们做了什么,悠悠闲闲的闯进帐篷,怎么招摇怎么来,为的就是让对方拿不准,以至于也不敢做任何过多绝对的事情。他们自然是直接被抓了,但是后来的爆炸,使得对手的心里潜移默化的产生了更多的威胁。现在能炸,什么时候还炸不了啊,要是关键的时候炸了,那可就直逼要害了。这一定是对手心里想到却怎么不敢相信的东西,也因为此,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死。
“黄灿的目的,可以成功,但是这要取决于一个另外的东西,而我们不一定保险,但是你只保持现状下去,就一定不保险,你得另寻它路了。”我的底气足了许多,心里不免的有些怨恨姜淮,怎么就早不告诉我呢?可是细细想来,似乎还不行,有些东西就得自己悟,不是自己贴合实际想清楚的问题,可能早在放火的时候我就已经失手了。
我的话才说完,正等着马南做出回应,可是没等过一秒,忽然就听见一个声音从帐篷的外面传递了进来。声音我立刻就分辨了出来,那是沈老头子,他咳嗽了一下,一边推开帐篷一边就说:“是得另寻他路了,可是这条路偏偏就不能是你们。”
老不死的东西指着我,一时间我都有种干嚼了老家伙的想法,他娘的关键时候捣乱,这思想工作几近成功,就给老王八打断了。
“你别听这个老王八的话,他就是靠骗人发家的,你可得想好,他一定没憋好屁。”
“小崽子,当初的事情我本打算放你一马,西北你们也吃了苦头,可是你就是要砸人饭碗,你的死期这回是到了。”沈老头子死咬着牙齿,本就老态的脸几乎不像是个人样儿,这种诡异的样貌,我就只在僵尸的脸上见过呀。
“白毛子,你刚才的嘴脸要是让老黄知道,按他的脾性,你知道你的后果嘛,哼哼,趁早了照我说的办,我保证你不管想要什么,总之最后给你就行了。你可别怀疑,我来这里什么目的你们总看的清楚吧,几十个人能活着,你以为姓黄的就不敢来抢?他是不敢,牛了一辈子,怎么着啊,还不是载在我的手里了嘛,我的东西不出,他也别想成事儿,现在的局面你看清楚了吗?这里谁最关键。”
老家伙的话很明显了,他要反水,反的就是黄灿的水。我有些无奈啊,早知今日,当初何必将那只黑匣子就那么容易的交给了老不死。
第三二四章 开始了
“你相信这个老家伙,还不如现在杀了我们呢?这法子总比自个儿往死路上走的好点儿。”我还是对马南有些信心的,但是也怕事情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索性现在也就耍无赖了,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脖子对向了马南。
“嘶……我说你这个人是嫌死的不够快吗?你要是想死,我也能送送你,虽说老头子我年纪大了,但是使唤几把子刀还是可以的。”
老家伙嘴上光说,人其实还不敢靠近我,这一下我就看清楚了,王八蛋的也是在虚张声势,他还不敢现在擅自对我们下手,这让我又有了主意。
“我你不怕,有人你总害怕吧,那个胖子,你见着了嘛,晚上睡觉你可得张一只眼睛,别再梦里给人算计了。嘶……”我正说着,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也是玩心大起,只是稍微合计,我就觉得这么说似乎要比提及胖子更为有用。
当下我也没有犹豫,冷笑了一声,就直接对着沈老头子说:“你倒是活了十几年好日子,只不过啊,啧啧啧,这日子就要完了。”
“哼……你在这儿应付老爷子我?我可是你祖宗。是我的人没那本事,这我清楚,但是黄灿的人嘛,那可都是堵在外边看着的,这个地方不大,进来多少人一眼便知,你们五个,还有一个残废了的。可没有第七个人了。”老家伙极为阴险的冷笑了一阵,就又将目光放在了马南的身上。
“说你老了你还不相信,我说的不是这个,是你的儿子。”这话说完,沈老头子马上就转过了头,他望着我,却不说话,但我早已经知道,这事儿算是已经成功起头了。
当初绑了沈家的大儿子,他说的话多数也都是假的,但是不免的也有很多重要的信息存在,而且其中有一部分还是很关键的。
首先存在的就是沈老头子和自己儿子之间的关系问题,只要是明眼人看一阵子就会明白,他和自己的二儿子关系并不好,人前或许不会表现,但是在没人的时候,潜移默化的就会透露出一些细微的嫌弃,而且更加严重的是他不相信自己的二儿子。
也是说,这些事情就是那么的巧合,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话在此就很有道理了,沈老头子对于自己的二儿子很有成见,这一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日积月累,那种奇怪的感情一直蔓延到痛恨,这是很多多乘员家庭都存在的问题。
可是事状就是这么奇怪,在别人看来,其实偏偏才是老大最有问题,只是间隔在父子之间的枷锁使得老头子主动失去了对老二的所有视觉,虽然从表象上就能看出,是精明的老二干了许多的事情,但老头子就是看不见,在他看来,所有他所做的事情,都是抱着强烈目的的。反之放到大儿子身上,外人来看,憨厚老实,甚至有些愚滞,但这个人才不是真正的傻笨,能有这种心境的人是非常可怕的。但是作为这个一贯以两者为对比的老爹来说,所有的机关算计都压在了二儿子身上,这致使每每转
到老大身上,他已经没了敏锐的辨识能力。
“我猜你们沈家现在的处境不好吧,又是倾卖房产,又是打家骗人,这么晦气的地方你也来,说明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啊,可是怎么着你们也是几百年的世家,不会没有财产,上次地下掏出来的黄金可不少,财产恐怕不是你们的关键。但是总有人喜欢钱,你这样搞可能会断了某些人的财路,想得到所有的财产,不得你死了啊,但是你死了那么多的遗产也不一定会是一个人的,这就得先解决掉一个啊,正好了,在这种地方,不管是死了还是少了一个人,谁会注意啊,何况还是你最讨厌的那个。”我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了,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但是情况顶上来了,全都是脱口而出。在说完之后,我停了几秒,这是要给老头子思考的时间,否则表现的急于求成,就会显得不太自然。
“怎么啊,想明白了没有,没有我就告诉你,你以为是谁告诉我们套间里结构的,虽说也多半不是自愿,可是他别的都不说实话,就单只是牵扯你的说实话,这就不用我再提醒了吧,还有,赶紧去看看谁失踪了吧,看到了,我想你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我又在烧起来的火苗上浇了汽油,这油或许不会立刻烧起来,但是我想它也一定不会安静太久。
“唉唉唉……可别表演过度了,悠着点儿,别自个儿翻了船。”我正说得兴起,忽然就被姜淮打断了话,我只好立刻停下,有些扫兴的白了他一眼,他倒也不直接搭理我,见我看他,自个儿学着楼古山也开始装死了。
我暗暗的骂了一声:“就你他娘的事儿多,你自个……”我的话还没骂完,忽然就感觉脸上刺痛,等反应过来我才发现,是颗不过米粒大小的石子儿打在了我的脸上,石子儿都已经嵌入到了肉里,虽说没见着血,但还是疼的我直呲牙。
我立刻扫视了一圈被绑在柱子上的人,眼下看见各自悠闲的姜淮和楼古山,他娘的心里就凉了,怎么耳朵跟狗一样,当下我也不敢骂了,有一会儿在心里问候甚至都不敢了。
我又望回了沈老头子,刚想着再给他来上一句,可是没等我继续说,沈老头子就甩手离开了帐篷,人是什么也没留下,一边的马南他也没有再搭理。
“我说啊,人都已经走了,你总该做决定了吧,现在一选一,这他娘的就是送分题,你可得靠谱啊。”我急忙做最后的劝说,心里几乎都看到了马南答应和我们合作的画面了,可是等了一会儿,我就看见马南抬起了头,他表情不对啊,我根本说不上来。实际这个人是个大胡子,嘴唇倒是能看见,但是要说完全的面部变动,还真没法细细观摩,但我还是觉得这张脸扭曲了一个角度。
马南没有回答我,看了我几秒,人就自己走出了帐篷,尽管我在后面一个劲的叫喊,但他就是死挺着的不回头。
“用力过猛了吧。”姜淮在一边奚落了一句。
是很气愤啊,也没工夫想起来那颗石子儿,就直接开口骂道:“去你娘的闭嘴。”这话骂完,我的脸上又中了两颗石子儿。
我的脸上生疼,再加上好一般费了口舌使尽了力气,自己还在郁闷,就没心思搭理其他的人,这帮人其实问也是白问,能说的就是门面上几句稀奇古怪的,关键有时候他们就没想着我和商量,自个想的是什么就是什么,总之我就是颗草,风让我那边倒,那我也没多少抵触的可能。
大概是在三个小时后,终于又有人进了帐篷,但是来者不善啊,看样子因该是黄灿的手下,一个个儿五大三粗的,他们进来就给我们几个套上了黑头套,当下眼前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还想着这回肯定是要遭殃,可是还没等发生什么,人就已经被捆住扛了起来。
我们因该是被带出了帐篷,外面有风,一伙人就扛着我们走了十几分钟,这一路可是颠簸的紧,我一句话没敢说,面前全黑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总之透过黑蒙蒙的布料还能看出些光亮,因该是天已经亮了。
不久后,扛着我的人就停了下来,此时周围的风大的出奇,几乎要比帐篷口时大上好几倍,其他的人就在附近,这是我可以听见的。到了地方不等做别的,我被放在了地上,只不过这里的地面,我踩上去却是软绵绵的。
这种软绵绵并不是躺在席梦思上的无力感,而是我根本站不稳,用了几秒的时间,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地面不稳,大地正在颤抖,可是我穷尽脑力,却始终想不明白,地面是怎么以这种幅度抖动的。
迷惑的时间并不怎么长,我只是迷茫了两秒,唰的一下,我脑袋上的黑头套就被取了下来,当下强光入眼,我几乎都要失去视觉。因为人是被绑死了的,所以连遮挡强光的手都没有啊。
等了将近有半分钟的时间,我才渐渐看清楚了一些影像,但是在我明白自己看见了什么之后,我这才意识到马南说的到底是什么。
外面果然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所有的样貌几乎没有一个我认识的。而我此时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在将近三十米的高空。
当然了,我并不是飞起来的,在这里,一夜之间搭建起了一个将近三十多米的钢架承台,钢架之间铺设了竹片横板,我就站在这些平台上,这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地面不平稳。
钢架子是用绳索固定的,这是致使整个架体摇晃的主要原因,我不禁的有些自责啊,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自己的那把火不够劲道。
那些气罐我本以为会是潜水用的氧气罐,当时只是觉得罐子有些太大了,现在我才明白过来,如果有罐装氧气的需求,其实只需要带足了小型的氧气瓶和高压空气压缩机就行了,这些巨型的东西根本没有必要用。我是想错了问题,这些气罐的原本用途其实是为了焊接钢管架体的焊接燃烧气,怪不得当初爆炸威力会那么大呢?原来是他娘的真点了炸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