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 甲虫
他刺过来的力道很大,在我以为手掌就要被刺穿的时候,他竟然已经插着我手上的青铜怪脸将手抽了回去。
我的脸就距离那张青铜怪脸一尺出头,此时更是看的清楚,这东西背面就是一只虫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背甲几乎和青铜差不多。
断指的刀尖插入了青铜甲虫的腹部,立刻就渗出了一滩蓝色的液体,这家伙的血液竟然不是红色,我大为惊骇,也恼怒断指这王八蛋的行为。还没等我反应,一泼蓝色的血液就溅在了我的脸上。
我扭头就想破口大骂,但是等我看见断指那张脸的时候,我立刻就意识到,这东西有古怪。几乎是瞬间,我又将脸转向了地上的青铜坨子。
还没等我将看见的异样一一理解,就听见断指厉声呵道:“快跑。”
我早就已经改掉了遇事先看热闹的毛病,根本不去管断指为什么如此惊慌,瞥了一眼地下的青铜坨子,就往放着马师爷的栈楼跑。
在最后一眼,我看见青铜坨子已经裂开了无数个缝隙,这情况不妙呀。但一想那只青铜甲虫,我就猜到了那是什么。这一块青铜坨子果真是活着的,而且它莫名会出现在我的背后,那也多半可能就是它自己走过来的。
那些青铜甲虫会一个一个附着在一起,它们的节肢足上肯定有钩子,互相和甲片勾连,竟然都能组成个人形,这家伙不是凡物呐,借用马师爷的话,邪物的帽子它是扣定了。
我一路往前跑,断指可能没和我跑同一个方向,我听着声音,他估计已经到另外一头的栈楼了。
身后的声音开始嘈杂了起来,那声音我已经太熟悉了,就是“咯吱吱,咯吱吱”木板受到压力的声音,我一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就再无任何想要回头的念头。
在我的身后,那块人形的青铜坨子已经完全散开,连廊的地板上,墙上,就连天花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青铜甲虫,那些甲虫速度奇快,眼看着已经追上了我一半的路。
两步之后,我冲进了栈楼,但是苦的是这栈楼和连廊没有门,两个通道互相连通,我根本没有考虑的时间,双手各自拽起马师爷的手脚,直接将他架在自己的背上,就往栈楼外跑。
人一出去,我就将马师爷甩在了地上,这里台阶不宽,就看着马师爷往台阶下滚了三四米,好在最终停在了台阶的边缘,那里距离地面少说七八米,摔下去,马师爷估计最少也得没半条命。
我立刻关上了门板,这门是往里开的,古建筑的木门,靠外没有明显的把手,我费了些周折才将门板关上。几乎就是同时,就听见门板哐哐哐好几下响动,但安稳日子根本没过多久,那些青铜甲虫的节肢触手就刺穿了窗户上蒙着的布皮。
我竭力躲闪,这些节肢触手和铁刺刀尖差不了多少,力量一个比一个大,我只是手上感觉,门
板后面已经聚集了不少青铜甲虫,在我的估计里,可能那地方的所有青铜甲虫都跟着我来了。
这个王八羔子,我现在都有些怀疑,这些青铜甲虫会突然暴怒,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不停用匕首刺当时的那块大青铜坨子造成的?现在他倒好,自个先跑了,关键还和我不是一个方向。
我瞥了一眼身后,那是无数密集的木楼群檐。想了想,我直接放了手,好在那些畜生还不会开门,门被它们一直往外推,倒是半天也开不开。
我冲下了楼梯,又背起半身悬在空中的马师爷,一溜烟就从楼梯上窜了下去。沿途,我一直注意对面的那座栈楼,栈楼的基础上没有人影走动,断指那家伙速度自然比我快,人已经没影儿了。
我背着马师爷才翻越矮墙,就听见身后不远的空中一声木板断裂的声音,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那扇栈楼的木门已经挡不住青铜甲虫了。
一大片叮叮当当的声音一时间在我身后十多米响了起来,那些虫子全身都是青铜甲片,这绝对不是自然生长的,若真是,那也不用有冶炼的工艺了,直接大批量饲养甲虫就行。
马师爷是个累赘,我没给他太好的待遇,直接将他扔过矮墙,这孙子倒还哼哼唧唧了起来。等我翻越过去才发现,他还是没醒,只是嘴上抽着声音。
我快速冲到连廊下,捡起了地上那一滩断指的伞绳。正准备背着马师爷继续跑路,却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我回身又爬到了矮墙后面,这些虫子我还不知道恐怖在哪儿,但是节肢触手的威力我是见识过的。琢磨了一会,就想先去捉一只,也好后面研究研究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那些青铜甲虫冲下了台阶,这些东西没脑子,冲下来就翻了个儿,一个个正努力的往正翻。但还有许多发觉我回来,又朝我冲了过来。
几次三番,我被虫子整的不胜其烦。终于,让我找着个机会,用已经圈好的伞绳套直接套出了一只翻白肚的。
我本不想抓,这家伙长相实在有些诡异,丑就算了,关键长得还邪性,比鬼脸还难以入目。我像是拴了一直王八似的提着青铜甲虫就翻越了矮墙。
这些个玩意儿个头矮,墙只有一米,但是这些东西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我蹲在墙上,心里已经安稳许多了,想着都不用跑了。
正打算给它们来个雨水滋润,可是他娘的还没等我解下身上的潜水服,就看见了让我毛骨悚然的一幕。
那些虫子背上附着青铜,自然是坚硬无比,但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些东西牙口也出奇的好。一个个转了几圈,之后一股脑撞向了矮墙跟。虫子用节肢触手撑起前半身,大嘴一张,竟然开始啃咬起了墙根下的砖头。
那些砖头我试过,和当今的红砖差不多,而且表面没有吸水的空隙,这不是质量不好,而是质量非常
好,秦朝的制造业已经很发达了,这种砖头完全就是实心的岩石,甚至要比岩石还结实。我看到砖头上有刻字,小篆我是认不全,但是也知道那是时间加地点加加工工人的特种编号,这种制式在秦朝是法令制度,在往后的规定期限内,如若那一部分出了问题,以便于直接追责使用。
我看见他们啃食砖块,其实还没什么心忌。但是等我听见砖块碎裂的声音之后,我立马就跳下了矮墙,这些东西不得了呀,那些拿起来摔都摔不烂的青石砖,竟能被它们用牙几分钟就给咬碎了。我看着这种架势,最多五分钟,这不到一尺的矮墙就得给它们咬穿。
这点儿时间说短也不短,足够我拉着马师爷跑了。其实说这些东西恐怖,我倒是觉得也没什么。一个个速度挺快,但是要我独自跑,它们必然是没一个能追的上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一两只自然没问题,一大片只要超过十五只,它们若是还有点儿智商,那我绝对得给它们围死。
“他娘的不管你了啊,我先溜了。”我朝着对面那座栈楼大喊了一声,就扛着马师爷,一手提着青铜甲虫,往城内深处走。
我不敢往城外河边去,那里没什么阻挡,完全开阔,要过河我是没那个胆子了。所以索性找个高点儿的楼殿躲着,也好过在开阔地被这些虫子追着咬的好。
身后虫子啃食矮墙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听在耳里,但是慌的却是心,实在害怕与我预计的时间有什么差池,五分钟足够我跑到道路尽头。这些虫子像是几亿年前的三叶虫,口器和其他各种器官都是长在腹部的,关键这玩意还是倒扣在地上,很难想象它们是倚靠视力,所以听觉和嗅觉一定占了一大半,因此我得尽量躲着。
这条路进来大概七八百米,到了路的末端,往左往右各自又出去一条岔道,这是个丁字路口。很难理解古城的设计者,一路没有阻挡的从城门进来,现在这地方又各自分开两条路。就连我都知道,这风水绝对有问题,现如今能是这么一幅惨状,恐怕此处的断头路可能就有些影响。
我左右看了看,没路可走,两边延伸下去不知道是哪儿,路上灰蒙蒙的,但是转眼,我就看见了一个去处。
城内有很多的至高点,都是类似瞭望塔的建筑,那些建筑比刚才去的栈楼还要高一倍多。那种楼殿应该叫望楼,年代不同,叫法很多,但从功能上直接理解,这名字没什么不对。
此处是个丁字路口,望楼就在往右拐弯的路角上,我急忙背着马师爷走了过去。门没关,朝内大开着。我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两座互相连接的栈楼脚下绰绰黑影,我急忙进去,立刻就关上了门,这里没什么杂物,我找来倒放在地上的一根木杆,这是门栓,但是显然这东西已经起不了作用了,一上手就发现粗木杆很轻,完全不像它的比例,左右看看才知道,一头的截面上全是窟窿,像是被蛀空了一样。
第二三七章 醒了
这些窟窿看的我头皮发麻,没再仔细观瞧,直接将木梁卡在了门板后的凹槽里,这东西只要外面有人用力去撞,必定是立马散架。
在门后安静了许久,终于那些嘻嘻索索金属碰撞的声音到了跟前,那些东西数量比我之前看到的还要多,光是从声音上就能判断。难不成那些青铜疙瘩还不止一个?或者说根本就是我们进了虫窝?
我硬是蹲在门板后面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那些声音还在四周回荡,这他娘的就有些经历过于旺盛了,成宿的在大街上瞎转悠。
发觉还等不到声音消失,我就背起了马师爷。这老小子终于在我发现他之后第一次有了动静,我背着他,上楼梯的工夫,就发觉马师爷又动了好几下。
蹑手蹑脚像是做贼一样,我爬上了盘旋而上的木质楼梯,这地方所有木质的构建都已经老化的不成样子了,踩上去简直能要了我的命,咯吱吱,咯吱吱的响个不停,还好那些青铜甲虫没有发现楼内的我。
一道往上一共三层,每层都有六七米高,最顶层是个四面透风的瞭望塔,虽然看不了城内的全貌,但是说它周围两三百米范围的所有道路,还是能看个一清二楚的。
上到楼顶,我将马师爷放在矮墙后斜靠着,这家伙迷迷糊糊看来是已经醒过来了,我见他嘴皮干裂,立马拿着自己的水袋给马师爷灌了一大半。
这东西是王八黄尸体的包里的,当然包现在也在我这里。水是后来灌的河水,我还没敢喝过。当时被天穹上的绿光照射着,那河水幽绿幽绿的颜色,我实在没胆子下口,就带着这一袋子,也是准备不干死的情况下绝对不喝。
马师爷猛的吸气,水又吐出大半,但人瞬间就睁开了眼睛,这老头子身体状态不是太好,满脸苍白,全是虚汗。
他睁开眼睛,望了我半天,身体颤抖了一下,我就见他要说话。没等他开口,我瞬间就堵住了他的嘴。
我探起脑袋,往望楼的围栏外看了一眼,地上有些黑,绿幽的地面隐隐有黑斑晃动,就是那些青铜甲虫。
我捉到的那一只甲虫,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在上楼之前就被我给摔晕过去了。最后发现,类似青铜的甲片果真是青铜的,从裂开的缝隙中,我看到里面是类似软体生物胶质的躯体。因为突然又追上来的青铜甲虫,我也就再没仔细观察。
马师爷被我捂着嘴半天,见他眨了眨眼睛,我就放了手。似乎是我捂住了他的鼻子,这老家伙在我放下手之后,猛吸了好大几口气。
马师爷左右看了看,眼神迷惑,但总之还是将目光留在了我的包上,马师爷指了指自己的嘴,我会意,立刻掏出了好几只能量棒甩给他,自己也拆开了一包。
身下还是那种甲虫身体触碰到地面的声音,像是拖着铁锹在地上走路。有时候那些东西身体互相触碰,就会发出一连串刺耳又让人作呕的声音。
终于卸下了心理负担,吃了点东西,我也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马师爷狼吞虎咽几口就将三寸多长的能量棒吃了个干净,水袋里最后的一点儿水也给他一股脑全部灌
了下去。
“哎呀……哎呀……”马师爷咕咚咕咚的喝着水,能量棒一遇水就胀气,这让老头子一个劲的打饱嗝。
“我说你他娘的怎么也在这个鬼地方?你们几个在水里游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鬼影子都不见了?”我压低声音,一边注意着楼下的响动,一边就问马师爷。
马师爷扬了扬脑袋,我望着他,半会儿竟然看见老家伙眼泪都滴了下来。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怎么着也是干这行的,怎么……
我轻声骂了一句,就继续问道:“别他娘的丢人了,赶紧说话,咱也好找找路,合计合计怎么出去。”
师爷一把抹掉眼泪,哀叹了一声,这才仰头看了看我。半天他又摇了摇头就说:“小兄弟呀,我……我他娘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里来的。”
马师爷的经历很让我迷惑,当时我撒开手,他就失去了平衡,人一直往下掉,他心里就慌了,一个劲的扑腾四肢,但是没多久,人就陷入到了水底。
他脚插在淤泥里,自个儿拔也拔不出来,就想等我们几个救援,可是一直在水底等了十几分钟,最后连其他人的头灯都见不着了。
他以为我们都放弃了他,自个儿先跑了。心里一时间更加乱了,再一看手上的氧气瓶压力表,指针已经进了红色区域。
这一幕几乎将马师爷最后的理智压垮,整个人就费力的往淤泥外死命扑腾,结果半天的工夫他不但没有从淤泥里爬出来,腿还越陷越深。那滩水底下全是烂泥呀,马师爷几下的不理智行为,已经让自己半个身子陷阱了淤泥里。
乱折腾了半天,他也已经发觉自己可能没救了,氧气即将见底。但人总是在越接近死亡的时候越理智,而且只要知道自己必死,这种理智还会翻倍。
师爷发觉自己背上的氧气瓶已经成了累赘,而且等会淤泥包裹住了自己的腰,到时候光滑的氧气瓶被淤泥吸住,那他就更出不去了。
他索性直接取下了自己的氧气瓶背带,气管没立刻取下,就借着所剩不多的氧气,费劲力气将自己的腿从淤泥里拔了出来。
这一出又让马师爷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刚想着要将另外一只腿也拔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前面的淤泥地猛地冒出来一个脑袋大的气泡。
水底淤泥里有空气这不是怪事,可能是淤泥里有植物,也可能是淤泥包裹的植物生物尸体腐烂造成的。就在马师爷准备将脑袋探过去一看究竟的时候,却发觉脚下一松,随后整个人都陷了下去。
师爷后来才想明白,他是踩在了一个被淤泥覆盖住的大坑上面,淤泥覆盖的表层瞬间破损,大量的水流入将他吸了进去。
但是听他后续的赘述,我大概知道,他究竟进了一个什么地方。那个水潭洞完全就是巨石塌陷成的,在巨石堆中遍布了好几个墓室甬道的分支,各自封闭。我有些不明白,这是何等的力量,才能造成如此的残景。
马师爷应该是进了一条巨石堆积成的洞穴,那地方堆积淤泥时间久了,淤泥就将巨石缝隙堵了个严实,但这东西并不结实,马
师爷踩进去顶多不超过一米,就踩穿了。
水流将他带进了巨石缝隙组成的洞穴 里,我捏了捏下巴,看来那个洞腔里的水多半还是活水,我在岸边就能看见水面,水面当时并没有什么大变化,这说明水流冲进空洞之后就立刻被补充了。若非如此,那么就是水流又将淤泥冲刷补了回去。
总之马师爷被一股水流一路带着从洞穴 里冲了下去,洞穴的坡度很大,他往下落了十几分钟,因为死命的抱着脑袋,所以身上没什么重伤,全是青一片,紫一块的。
直到水流突然消失,马师爷也同时停了下来,他当时还在洞穴 里,但是往上有裂缝,当时他与我的想法差不多,以为往上爬就能看见天空到达地面,结果等他被一阵凉风吹醒,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比我反应慢一些,坐在原地用了半个小时,才理解这是个什么地方。马师爷出来的位置大概我和走的路线差不多,甚至可能就在我经过的某个巨石块下方。
他也听见了那种诡异的唱戏声,大概是底下还有些阴风,马师爷浑身冰凉,被风一吹更加觉得恐怖,这人胆子不大,没敢去一探个究竟,就一路下到了河边。
到了这里,才是整个行程中诡异事件的开始。虽说一直被淹没在水里,但是马师爷却口干舌燥,他蹲在河边拨弄了几下水,就用手捧起来一巴掌点儿,头灯一照,发现也没幽绿的颜色了,再往上游一看,水是活水,心想者多半不会有毒,就准备重新捧起来喝。
谁知道他刚用手捧起来,就顺着手掌中的水波看见自己脑袋后面,肩膀头子上多了个东西,那东西他看的清楚,眼睛鼻子嘴各个齐全,但是诡异的是,那张脸黑的要命,这不是因为当时光线昏暗的原因,他能看见自己映在水里的脸,和肩膀头子上距离他一寸不到的那张脸完全就是两种颜色。
老头子心里猛地一抽,下意识想回头,却没等转身,自己就被一脚踹进了河里。之后的事情不用想,老小子不会水,没几下就被河流冲了出去。
他没再看见那个黑影,在水里扑腾的几下,就被水呛着了。之后的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等活过来,他已经躺在了城内的石板路上,第一眼看见那些阴森的楼阁殿宇,这老小子还以为自己已经直接升天,都进阎罗老儿的阴曹地府了。
等全身的青紫块开始疼痛,他这才发现自己还活着。马师爷在原地转了一圈,就直接往城内走,这一出不是他会主动去干的。那两座栈楼距离城门不远,老头子嘴上说的好,说什么进去探探路,其实估计是为了找个地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捞到点儿东西。
马师爷最后抱着这样的念头,硬撑着就往那些楼殿之间闯,但是没两步出去,就明显的发觉身后有人跟着,他稍微耍了点儿心眼,就发现身后确实有个黑乎乎的人形东西,这让他想起了落水之前自己背后的那张脸,马师爷不敢正面去对付,就只得继续跑,胡乱在楼阁之间窜,鬼使神差上了栈楼,就在他以为躲过一劫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在即将关闭的门缝中看见了一个浑身长满绿锈的大块头。
第二三八章 天穹
据我猜测,那个满身绿色锈迹的大块头应该就是那些青铜甲虫组成的人形青铜俑。那些东西竟然在整体的情况下会动?这应该不太可能,他们组成大块头的动作非常快,光是从那些虫子的行动能力就可以看出来,但是那些虫子又为什么要组成个人形,来吓唬我们呢?
我想不明白这些东西,就继续听马师爷说。当时那个青铜坨子出来就吓的马师爷摔倒在了地上,但是这老小子也不是坐着等死的人,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就一脚将门踹关上。
但是这法子没起什么作用,他刚想跑,就听见脑袋后面一声破空,紧接着,眼前就花了。再往后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了看小声咕隆的马师爷,他语言还有些混乱,我检查了他的后脑,有肿块,的确是钝器袭击,现在看来,似乎是大青铜坨子撞开门,又给门板撞的。这也证明了马师爷为什么会背靠着门板晕倒。
师爷轻声说完,其实我还是没理解多少,他并不是主观意愿上想进城内,甚至是到最后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这一茬得捉住那个黑影才能做推断。
那个黑影是否是虫子组成的青铜坨子,这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关系,我大概看过青铜坨子的体型,乍一看,确实是个人,但是透过影相还是能看出来,有些臃肿了。而当时河对岸的那个黑影,我非常确信,那绝对不是青铜甲虫组成的。
黑影虽然也比较健硕,但是相比于青铜甲虫聚集在一起的人俑,还是能看出很多细节的。我不再深扒这些一时半会儿找不着踪迹的事情。马师爷抱着脑袋轻声哼哼,越是清醒,他的疼痛感就来的越猛。
我扭头将那只青铜甲虫勾了过来,这时候被我顺手拿来的登山镐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东西断指递给我之后,我就没有还给他,最后情况紧急,也就落在了我的手里。
登山镐的折叠卡钩是特种钢材,非常坚硬,我直接将钩子插入青铜甲虫的背夹缝隙里,只是一撬,马上整个甲壳就从当初我摔裂的地方完全碎成了两半。
这壳子外面粗糙,但是里面极其光滑,里面的虫子已经瘫软成了一滩烂泥,这东西并不是虫子自身长得了的,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上来这东西是什么,但是也有类似于它的东西,那就是寄居蟹。
青铜壳子绝对是人工浇注制造的,这形状拼接起来就是个没有腹甲的乌龟壳。,虫子的身体就寄居在青铜壳子里,外面只露出了节肢触手和一些器官,但是看看那些还连接着虫子身体的碎裂青铜片就知道,这家伙已经和甲片长在一起了。
我将甲片完全剥离,立刻,就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家伙有点儿眼熟呀,只是在脑中回想了片刻,一个东西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两巴掌大小,通体乌黑,形态与被拍扁了的大蜗牛类似。这他娘的是一只雨林蛭虫。在墨脱,我们就见过这东西,当时还着了它的道儿。但是那次,这
东西绝对没有穿着甲壳。而且那东西的腹部长着的是一对对像是吸盘一样的东西。
我将眼下的这只虫尸翻了个个儿,它的腹部一共五对十只像是螃蟹腿一样的触手,触手非常坚硬,连接的关节也非常灵活,这是它能行动如此快的一个条件。
我拨弄了几下,除过这些节肢触手之外,它确实与雨林蛭虫的长相没有什么区别,在那些节肢触手的根部,还有一坨一坨的黑色斑块。难不成这东西是雨林蛭虫的一个亚种?或者说,它们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在雨林里靠吸盘,跑来干旱的地下洞穴,就长出了节肢。
我见这些触手还有些动作,就挪远了一些,挥起登山镐给它来了一下,一时间粘液四溅,这只虫子也就不再继续动了。
我心里觉得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墨脱遗迹里一模一样的黑影,又撞见这种类似在哪片雨林里见到的虫子,这绝对不是巧合,两者之间难不成会有些牵扯。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当时与那个考察队薛宁在遗迹里探讨的东西都得推翻了。
想到这些,一时间脑中各种思绪乱舞,所有已经快要忘记的东西也一一被我想起。城楼洞子里悬吊着的尸体,他们最后的样子,和他们死亡的状态,这似乎又与当时第一只进入墨脱的考察队死相对应上了。
我浑身发凉,麻木感从背后一直攀爬到后脑,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也席卷了我的全身。种种互相对应的东西,这两个地方,距离相差千里,种系也绝无相同。但它们之间又潜移默化的牵连起了一条不太明显的丝线,我想有些事情还得等出去才能弄清楚,再去一次墨脱?这恐怕不太现实,但是薛宁总能想办法找到,一座城址放在山里,那都是有照片证据带出去的,在后来我没看到相关的报道,这说明此事一定还在暗中进行,我不相信整个项目会因为一连两次事故就叫停,而薛宁又是当时唯一去过遗址并且唯一回来的官方人员,所以他或多或少一定还知道些什么,想办法去找他问个详细,已经被我暗自放在了以后的计划中。
这里不是想这些东西的场合,眼下还是得先找着胖子,弄清楚这里的来龙去脉,然后再赶紧找出路。
我晃了晃马师爷舒展开来的腿,老头子迷瞪了一会儿,显然已经舒服多了,但是在水洞里被撞的淤青还是一下一下的让他抽疼。
“咱现在搞成这样,也是当初欠考虑,现如今就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要我说实话,我就是个半吊子,这种地方,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你说说,咱下一步该怎么办?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我一边对马师爷说着,一边就发现刚才脑子里的计划只不过是个想法,具体实施,一点儿用处都没有,所知也是杂门乱地儿听闻来的,作为关键线索并不可行。马师爷是不太能靠腿脚给我们找个活路,但是脑子不坏,知道的东西也多,让他说说,我也好找个活下去的门路。
马师爷揉
着后脑勺,一手本想拿起水袋再喝一口水,结果水袋早就瘪了,他只得干咽了口唾沫,就说:“哎呀……您看我这儿,若非您救了我的小命,那我这老骨头早就给虫子分食了,说句明话,您也别太抬举我,我这……”师爷摊了摊手:“我这也是乱指点,找口饭吃而已。”
我啧了一声,有些恼火:“照你这么说,那就是咱俩死定了?嘶……我……”我心火上涌,一时间都觉得当初不应该费力那些力气救他。
师爷见状连忙又摆手:“小兄弟呀,您先听我说完。我也是行当里混迹了几十年了,没点儿真能耐还能活到现在?大的本事我不敢说,小道道里的门路,还是略知一二的。”
我看着连拍胸脯的马师爷,一阵的无奈,脑袋被他说的眩晕,就扶住了脑门:“你别瞎扯了,那个胖子是没在这儿,他要在,你胳膊腿至少得给他卸上一条。”
“这胖爷……呸呸呸,这老毛病改不了了,尽用这些话鼓捣那些半吊子,是在下的过失,是在下的过失。”
师爷见我脸色发黑,不再说废话,立刻就指着天穹,这才说了他的见解:“我当时从洞里爬出来的时候也纳闷,这地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个窟窿。这事儿当时本就打算研究来着,结果不知道被哪些个不知道好歹的踹进了河里,就一直没想着研究,之后又被那些阴邪的虫子跟着,更是没个心安的地方想,得亏您施手救了我,刚才又填饱了肚子,我这才有工夫想,这一想啊,我就大概明白了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道道儿。”
马师爷说完,眼巴巴的又看向了我的包,我知道他是要吃的,瞥了一眼看还有很多,就随便扔给了他一些,让他赶紧继续。
“当初啊,胖爷的那张图我也仔细看过,图没错,位置没错,到了地方地儿却有问题,和图对不上呀,我当时就觉得,胖爷是给人涮了,结果进了那座塌了的墓室,我又觉得图可能只错了一半。直到后来的那片石头滩子上,我就猜测图可能没错,是咱们几个理解错了意思,那图里说的不是什地表,而是在咱脚下。这茬儿是我最肯定的。”
我微微点了点头,马师爷说的没错,确实就是这样。但是等我点头的工夫,马师爷又开了口,他咽下刚吞进嘴里的吃食,就继续说道:“但是,我刚才一想,这事儿还没那么简单,那墓室为什么会倒塌过来,这地下又为什么会有个空洞,我年幼就无父无母,没上过几天学,但我也知道,这结构有问题,若非老天爷插手,这地方撑不了多久,所以就因为这些,我就能说,这地儿不完全是人造,也不完全是老天爷的造化。”
“到底是什么个道理,你直说……”我刚想说人为的因素,但是回想起马师爷刚才的话,这地儿确实没法完全由人工建造,那天穹,若非鬼斧神工之力,恐怕就算是把公输班和现代技术互相结合,也很难建造出这个全无支撑,还能覆盖几十平方公里的天穹宝顶。
第二三九章 戊戌地劫
“是也,也不是也啊。”马师爷摇晃着脑袋,顿了顿又继续道:“不知道“戊戌地劫”这事儿,你可曾听说过啊?”
马师爷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我一愣,我本以为他要开始解释之前的那些话,这问题我并不清楚,戊戌地劫?戊戌变法我倒是知道。
我摇了摇头,没给他好脸色,就直接说:“你有话就说,别提那些历史呀,典故呀之类的东西,我上学的时候从来没受历史老师待见过,你快直说。”
马师爷轻笑了两声,摆摆手就立刻开口道:“其实这戊戌地劫也不是什么历史记载的事件,这是个流传,传闻出自司马迁之手。当然,那肯定不是史记里的记载,实际真实程度几乎接近杜撰。”
我摆正身子,也学着马师爷靠在了望楼的矮挡墙边,马师爷稍稍回忆,就继续道:“总而言之这戊戌地劫出处是司马迁的肄本,说直白的肄本就是草稿本呀,上面记载的都是司马迁在调查史书时拿不准或者具体因果还未梳理的事件,这个戊戌就指的是汉初戊戌年,也就是汉高祖四年。”
马师爷微微咳嗽了一声,稍稍缓了一会,才长出一口气:“哎……我也就不卖关子了,直接给你解释解释这戊戌地劫到底说的是什么。高祖四年,当时刘邦和项羽正是决战,也是在同年,西楚霸王项羽自刎于乌江。但这事儿还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事发地在上郡以北四百里。你知道当时汉朝地图上上郡以北四百里是什么地方吗?就是咱现在这个位置。这平川县现如今还是荒凉不堪,更别说两千两百多年前,连年战乱从陈胜吴广起打到事发当年,人口何止减了一半呐,稀稀落落这北荒之地行走十里能见着一户人家那都是新鲜事儿。”
“就是在这种地方,羽霸王卒不及一月之后,大地就开始一下一下的颤动,具当时急匆匆搬离那地方的人说,地面就像是揽在簸箕里的糠谷,形式如筛糠,那大地就像是簸箕里被一下一下筛动的谷,不只是房子,就连周边的山峦都倒塌了下来,这样的光景延续了半个多月,终于,那些乡民才以为躲过了天灾,没想到大地才平静了一天,他们就看见了一幕天地毁灭的场景。”
“大地倒翻,如海上惊涛一般,当时的人看见,那翻滚起来的山峦大地,和海洋里高高叠起的浪头差不了多少。天空也变了颜色,是一片的血红,明明是白天,却连太阳都看不见,当时就有人说,这是天地毁灭的先兆,大地翻滚使得当地尽数民宅被毁,等天地回转之后,灾民赶回去抢救自家才收成下的藏粮,结果凭着感觉找回去,不但房子没了,就连他们以前非常熟悉的山峦也找不着了。当地的郡守对此极为重视,因为当时正处秋末收粮之季,当官的以为百姓是为了不想上交公粮,就派了个熟悉当地的管事调查,顺便收公粮,结果这人到了地方,也是惊诧不已,此人熟悉这片地区,每年粮税收录,都是他带人来的,最后得
出结论,那些山峦与民宅,甚至是大片的田地都被地兽吞噬了,恐怕你也知道古人的习惯,当时是戊戌年,就留下的戊戌地劫的说法,但可惜的是官方没有任何记载,高祖皇帝当时正各地剿灭项羽残部,再加上可能是害怕这事儿被有心的人说成项羽身死,天地震怒,所以没在正史中出现也有官方暗中的手笔,这也不好说呀。”
我都没有想,立刻就将自己的猜测脱口而出:“是地震?”
马师爷其实早就想明白了,能造成如此大规模的地质灾害,似乎就只有超级地震,马师爷点了点头,这么一说,我对所有的怪异现象全部有了新的推测,而且如果戊戌地劫是真有其事,那这个推测也基本就是完全正确的事实。
但这个事儿绝对只是个开始,有了马师爷的提醒,我想到了很多的东西,整个地下空腔形成的年份可能就是戊戌地劫发生之时,古城可以推测是秦朝修建,往后的戊戌地劫距离修建时间也就几十年而已,整个空腔是超级地震造成的小版块移动,其实这样说也不是太可靠,能造成这样的结果,只需要两座原本隐藏在地下的岩山挤压,就可以挤出一个这样的空间。
城池所在的位置,地下板块很坚实。这使得两边挤压来的岩山没能将其挤碎,而是直接斜向往上给古城加了个顶,这就形成了现在的景象。一切都很好解释了,只要知道超级地震的恐怖,一切都很容易联想到。
那座明墓也不难给出结论,这地方恐怕多半就压在地震带上,一路往南,华山华县一代就坐落在地震带上,我国古代有记载的一次最为严重的地质灾害,就发生在大明王朝的嘉靖年间。这条地脉就自打华夏文明开始,就没太平过,有记载的从商开始,一直到现如今,零零散散一共发生了三千余次地震,最为严重的自然就是嘉靖三十四年那次,根据现在推断,震级在八级左右,造成死亡,近八十三万余。
我猜测,我们脑袋顶上在明初可能是个陵葬区,这地方埋人真的是风水师糊弄,不过百年出头就漏了馅儿,恐怕埋在地下的人也想不到,一场地灾牵连,让自己的坟墓都不得安宁,落得个上下颠倒。
我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这些至少还有些安慰,总不至于是鬼神之力,所有的事情也都是自然造化。
“哎……这天灾咱管不了,但是**嘛……”我心中骇然,等了许久才继续道:“这是秦朝的建设,用途不知道,但是现在没有看见死尸,要么戊戌地劫之时全部跑了,要么就是早在秦朝没落就被废弃,这地方现在肯定看不出来,但是在被穹顶盖住之前嘛,肯定也不是太容易就能被人发现,看来要弄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呀。”
之后,我又将我和胖子的经历一一告知了马师爷,光头一行人不知道去了那里,但是马师爷可以确定,在他陷入淤泥后不久,就没再见过那些人,其实主要还是马师爷
在淤泥里挣扎的那会儿工夫就发现,头顶的灯光都不见了。
这些人一定没有往回走,要是他们成功上去,可能结果还不如留在水里,而且那点儿时间,根本不够他们进甬道,更何况当时甬道在哪儿,我们都没摸着。具体有没有在水潭里换了方向,这谁也不知道。
也许那三个人发现了另外的去路,要么干脆就全部被那只长满鳞片的水鬼给收拾了。反正我是看的一清二楚,当时胖子将冲我上来的水鬼甩出,那东西一定是纠缠住了光头他们三个中的一个,只是他们也看的清楚,看来就算是有活口,到时候也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我们说了好一会儿,不知何时,望楼下的金属碰撞声也已经听不见多少了,我探头出去,地面上隐隐约约才能看见几个青铜甲虫挪动的黑影。
“对了,你得想想咱怎么出去,或者干脆找到这里的中心,我不懂这些东西,你只要能跑得动,我就不担心那些虫子,这地方咱不能久待。”我努力去看望楼脚下的门口,这里的角度并不好,一片黑,也看不出来有没有虫子。
我趴在望楼的矮墙边,等了半天,也没听见马师爷回应,心里纳闷,我以为老小子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回头就去看,结果一回头我就看见马师爷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在望楼外面,望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这老头子行为诡异,我没敢上去,就稍微放大了点儿声音,轻喝了一声:“干嘛呢?你他娘没中邪吧?”
马师爷没有回应,但也不需要他回应,我就发现了他在看什么,那方向是城内建筑更加密集的地方,这望楼每一座都可以控制横纵三条街,在地下,也不知道方向,只是能按照河流分辨流向。
马师爷探着脑袋,就一直往河流上游方向一条视线内最远的街道看,几乎都不用马师爷解释,我也立刻发觉了不对,那条街道上有人走路,他们没有开灯,但是穹顶的绿光却将几个人的身影映射了出来。
“谁呀……”我口中喃喃自语。
马师爷这才在我一边说:“嘶……前面那个,我怎么看着那么像胖爷呀。诶……”马师爷身子并没有抽回来,说着话,突然惊了一声,又闭上了嘴。
有此一提醒,我便硬是睁大眼睛去看,那条街距离我们这里直线大概一百五十米,光线很弱,只能影影绰绰的看见道路上忽有忽无的几个身影。
脸肯定是没希望,但是突然一下,我就看清楚了大概走在最前面那个人的身形。根本都不用考虑,那身材太熟悉了,他就是胖子,这地方,就算加上秋阎王那帮人,也就只有胖子有这种体型。
我有些惊喜,立刻就想开口叫喊,也忘了那些虫子,其实还是有些顾忌的,但是想想这些虫子也没有耳朵这种器官。等我张口就要喊胖子,却突然被一旁的马师爷飞身捂住了嘴。
第二四零章 异状
我是不知道马师爷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大力气的,不久前,这老小子还是一滩烂泥,现如今飞身上来差点没把我撞的背过气去。
我一阵恼火,心说这王八蛋不是中了尸毒,已经成僵尸了。一时间我都有些后悔没把老家伙扒个干净好好检查一遍,这老小子一路被水冲下来,免不得有被水鬼咬的风险。
“你个老王八蛋,干什么……”我才喊出声音,又被马师爷一巴掌堵在了嘴上。
“你……你就别说话了,睁眼睛悄悄,那帮人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东西。”
马师爷这么一说,我倒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也是一时发力,几秒钟的工夫而已,这老小子就失去了力气,等我爬起来,他就躺在边上喘起了粗气。
“那……那些人都死了呀,你不听……你不听我的话,咱哥俩也得给那些王八羔子勾走魂魄,哎……你……你自己看吧。别发出声音惊动了那几位爷爷就行。”
我在马师爷说话的同时就将脑袋探出了望楼的矮墙,用了几秒,我才重新在黑蒙蒙的城内找到了那一行黑影,最开始我还没理解马师爷话里的意思,在这队黑影周围饶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这帮子人大概五六个,全部被绿光反射出来的机会很少,就连最前面那个似乎是胖子的人也只是看见了他四五次。
那人的确是胖子,而其他的人单从人数上来判断,应该是秋阎王那帮子。这队形不太可能是胖子占优势的样子,可能人已经给秋阎王绑了,这会儿又让他当了替死鬼。
发现他们的人数问题,我就一直在往后找,看看是不是我漏掉了人,因为秋阎王那帮子至少在十个往上,现在直接少了一半,这情况我不觉得会是好事儿。
往后看的过程中,我就发现,在他们身后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城内道路两边都有或高或低的建筑,那些幽光照射不出多少范围,但是看了一会儿,我就发现这帮人的身后,颜色有些问题。
我心里叫苦,要是有一只望远镜就好了,现在硬睁着眼睛不敢眨眼,眼泪直往下流。终于,我下了绝对的定论,那帮人身后大概只有五米多的地方还跟着别的东西。
首先能排除的就是人,他们身后跟随的东西确实像是人形,但也只是像,要说它是,那还差了老远。第一个,我就想到了青铜人俑,但是那玩意儿好像不会行走吧,虽说是会动的虫子组成的,但是怎么想,那东西也没有关节,整体都是一只一只的节肢触手互相勾连住的,想要行动,只有快速散开,再重新组合。
那些东西紧紧的跟着前面一行人,我看着它们连一寸都没有落下,因为太黑,看不见动作,这角度一看,简直像是在空中飘。前面的人也没有有反应过来的,就直往前走,也不会回头看一看。
“我说,您就别理他们了,那些人都死了,这地方是阴曹地府,后面那几位是地府的阴兵
,正要压着前面那几位去阎罗殿呢?咱还是赶紧走吧,再不走,让人……让鬼看见了,咱也得跟着去死啊,兄弟,咱这是擅闯,投不了胎的呀。”
马师爷跟神经了一样,越说越离谱,越说我就越想一巴掌呼死他,见他还有喋喋不休的架势,我直接给他腿上来了一脚。
“你他娘闭嘴吧,这要是阴曹地府,你以为咱们是怎么来的,你以为会是谁把你推进的河里的。 你……呸。我不跟你扯淡,你自个儿怕死,你就先跑,那些人一定还是大活人,至于后面的,是人是鬼我不知道,但一定有古怪,这事儿不弄清楚,那帮人是得死,咱们也活不了。”
我说完,没再理会他,扭头继续搜寻那帮人的影子。那帮人还走在路边,前方不远路都给建筑挡住了,但我是一点儿没有办法,这时候不提醒,一会儿我再看不见,就算是他们不被弄死,那我也得急死。
搜遍了全身,我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东西,信号棒?这时候挥舞这种东西,无疑,是傻逼的行为,到时候起不到作用,可能还得让我俩遭殃。
“我……”马师爷应了一声,我以为这家伙又要侧反我跑路,转眼却看见,马师爷在自己潜水衣的兜掏了掏,就掏出来一把枪。
“你他娘还有这家伙,早不拿出来。”
“这……这不是手枪,是在下用来防身的,之前掉河里,我以为湿了水,也忘了这茬,就没用,刚才一摸,才想起来。”
马师爷将那把手枪形状的东西递给了我,这东西的确不是手枪,是个简易的信号弹发射枪,我拿在手里,没多少分量,保险还是打开的,里面只有一发照明弹。
“你也不怕把你自个儿给烧了,”我按了按保险,卡簧没有问题,这不由得我是一阵后怕,当时扛着马师爷,就感觉什么东西硌得慌,得亏没磕到扳机,不然非得给它烧死。信号弹爆炸之后的燃烧温度能上一千多度,贴在皮肉上烧,能瞬间让脂肪燃烧起来,这不是小事儿。人的身体着火,跳到河里都不一定能灭掉。
刚才是担心这里点燃信号棒,远在一百多米外建筑下方的那帮人看不见,现在没了这茬的顾虑,等火球到了天上,火光起来,任凭是瞎子也该有些反应。
我不担心会将那些人暴露在危险了,其实按说我要是没看见胖子,早就给他们抖搂了,能犹豫这么久,也是怕胖子万一被绑着,到左后和后面的东西打了照面,胖子会吃亏。但是眼看那些人已将离开视线,我也没工夫管得了这茬儿。
信号枪有些水渍,但是我将信号弹取出来就发现弹药没问题,我往望楼下看了一眼,大概发现没什么虫子,就对着一帮人行动的方向扣下了信号枪的扳机。
嘭的一声,一道曳光从我手中滑了出去,曳光像是流星,但这是从下往上的流星,信号弹的光束从低处一直到了距离穹顶只有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在一
声类似于闷屁的声响之后,信号弹在那群人的脑袋顶上炸开,因为距离不远,惨白刺眼的光球直射的我眼睛几乎有两秒都失了明。
白光渐渐散去,我看清了面前的全部景象,这倒是一件怪事,黑蒙蒙的时候看着也就是那回事儿,现在光亮起来了,这层层木楼殿宇却看得我毛骨悚然。白光又将此地变得更加诡异了几分,我压制住心里的不安,立刻去看路上的那帮人。
排头的的确就是胖子,后面的人我认出了穿着,就是秋阎王带来的那帮庄稼汉,只不过看情景就知道胖子没有受牵制,这小子手里还拿着枪。
他们没有注意到信号弹发出的方向,只是看着信号弹的光球一直往下掉,不知道过了多少秒,那帮人里就有人惊叫了一声,我这才立刻扭头看向了这帮人的身后。
顶多不超过五米,我这里距离虽远,但是看得它们轻轻处处,在胖子那帮人身后,层层叠叠站着好一排的干瘪尸体。
我站在望楼上都觉得浑身一阵发凉,地下那帮子人已经乱了,喊得喊,跑的跑,还有个胆子小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胖子应该是第一个开枪的,他还比较理智,我看见从他的身前,一道扇形的火舌吐出,那一排干瘪的尸体,整个就被铁砂巨大的杀伤力喷倒了一大片。
“那是……那是……那东西是……”这一幕,给了我很大的震撼。马师爷比我还不行,口条都不利索了,结巴了半天,我都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发觉在这里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就骂了一声:“别那是了,咱赶紧走,这地方人多总好过人少。”
都没管马师爷是否要走,我回望了最后一眼,就拽着马师爷的肩膀头子往望楼下走。一脚踹开望楼下的门,金属撞击声瞬间又占满了我的耳边。
怎么还有这么多,我顿时心生恐惧,直接打亮了自己手上的头灯,眼前又出现的这一幕,再次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恶心感。
王八蛋的虫子,我心里暗骂,原来这些东西还没走开,不知道闻见了我们的味道,还是听见了我们的声音,这一大堆的青铜甲虫一个个都聚集在了望楼下的门口,我踹开门,门外堆积了足有半米多高的虫子。
“快他娘的往外冲吧,别往回窜了,等人家包饺子吗?”我对着硬生生往回缩的马师爷喊了一声,这人还想往楼上跑,若非楼上还有一扇能翻过去的门,那我也不愿意冲虫窝儿,到时候再给堵在楼顶,到了非跳楼不可的地步,这二十多米高的地方,跳不好都不一定能摔死。
马师爷脸色苍白,嘴里不知咕隆着什么,他往前走一步,看见那些肢脚舞动的虫子,又退了回去。这时候还有点儿工夫,顶上的一层虫子被我踹门的动静震翻了身,底下的被压着,一时半会儿的也动不了。我心里焦急,看着马师爷绝无跨出去的胆量,一把拉住他腰上的潜水服,直接将他丢了出去。
第二四一章 干尸
马师爷跟根本都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我扔了出去,他在外面爬起来直揉屁股,但是那些虫子,也有一大部分又调转了脑袋。
其他的虫子没了上面压制的力道,立刻就有了活力,马上翻越了三寸多高的门槛,朝我而来。我一脚踹飞出去一只,又用手里的登山镐直接敲碎了一只,那玩意儿就像是块海绵,登山镐的钩子刺入软体虫子的肉里,黑液四溅而出。我尽力躲闪,但还是喷了我一手。
这东西黏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毒,马师爷已经被虫子逼出去好远了,我也不落下,但大跨步已经没法出去了,索性就直接踩在这些虫子的青铜甲壳上往外冲。
这些个青铜壳子没一个结实的,我的重量一压上去就碎,好在虫子已经不是半米多高的虫堆了,几步搞得满脚都是粘液,这才跨到了马师爷后面。
这家伙也不知道往哪而儿走,我出来就拉着他往胖子那帮人的方向跑,下望楼之前,我就打好了算盘,不只是大概的方向,就连怎么走,详细的路线都已经被我一一梳理好。
马师爷跑不快,被我拉着几次差点摔倒在地上,那些虫子没一个想要放弃我们的,紧追不舍,后头看去,就像是地面在蠕动。
“你他娘就别藏着了,等会被虫吃啃死,你拿那玩意儿当陪葬品都没机会了。”我猛甩自己手上拿着的信号枪,已经空了,这东西是单发,也不知道信号弹的温度能不能融化掉青铜。但是想来,搞死几只虫子总是有些可能的
“没……没了,我就带了这一发。”
“你这不是防身啊,是他娘的最后一发子弹。”
也不知道马师爷听没听懂我的意思,喘着粗气唉了一声,又差点儿摔倒在地上。我见这些虫子没有松懈的,他们还有愈演愈烈的意思,现如今手上也没个能立马拿来用的家伙事。找了一通,最后才发现只有手上的那些信号棒。
这些个东西燃烧温度并不高,但此刻我也管不了其他的,一掰信号棒的引线,信号棒就烧了起来,我一个一个将信号棒扔回去,几秒,手上就出去了一半。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些只能燃烧十几秒的东西竟然很起作用,一个一个落在地上,那些青铜甲虫就一股脑围了上去,这倒是个新鲜事儿。
但我也知道那几根撑不了多久,而且还有紧跟着我们的。我不在浪费信号棒,一手拉着马师爷的肩膀头,就往前面死命的跑。
虫子始终还是虫子,我是没想到,这种东西也有趋光性,可能它们寻找猎物的手段就是感知周边的温度,我们上了楼,但是在门口留下了体温,虽然那种微不足道的温度人是绝对无法感知出来的,但是那些个东西却不一样,一个一个最后围住了望楼的门板。
信号棒对它们来说可能是个大猎物,这家伙温度比我高上十几倍,一股脑冲上来的虫子就被自己
的习性给诱骗走了。
转眼,我已经拖拽着马师爷到了胖子他们走的那条路旁边,枪声在我刚下望楼的时候还很密集,但是等我跑了一会儿,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
这条路算是整个古城内最大的一条主道,路上很黑,两边都是巨形木楼,整条路贯穿了半个古城,刚才枪响连片,现如今却又安静的要命。
显然,这路上是没有一个人的,我的头灯扫了好几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嘶……这就奇怪了,我们俩从下楼到这里顶多不会超过十分钟,那帮子人就算是全力跑也不一定能跑出这条路的范围。
“我说吧,那就是阴兵借道,你还不信,他们都死了,要被阴兵送去十殿阎罗挨个审问。”马师爷粗气未停,还不忘搞一搞迷信思想。
我心中焦急,被他一说,更加火大,就直接骂道:“你再说,我就提前送你去见阎王。你他娘见过死了的老鬼会对着阴兵开枪的?”
马师爷立刻就不说话了,但是一道来的狂奔,还是让他气喘不止。我这个角度看不见望楼,只能凭借着大概的方向,往胖子他们开枪的位置走。
一路过去,我都注意着地面,没有子弹壳,也没有那些干尸的碎片。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要说是粽子,我是没听说过成了干尸的尸体还能跳槽当粽子的,但是那些东西却能动,这是我亲眼看见的。我想了想马师爷说的话,阴兵押送死人的魂魄,这事儿实在有些扯了。但是要我说,我也是实在没个方向。
路上很安静,我也没有考虑下来会找不到胖子这茬儿,所以只知道往前走,也没了别的办法。感觉着快要到了,但是地上怎么找就是找不到有一点儿的痕迹。
走了一会儿,我就感觉到胳膊被拉了一下,我回头看了一眼,是马师爷,见他神神道道的样子,我就问他:“你怎么回事儿,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就自己走,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话音才落,就看见马师爷惨白的脸色,正回头瞄着身后,我还合计着是不是要甩掉这个老家伙的时候,也朝他的方向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那些个虫子早就被我们甩开了,信号棒损失了一大半,但这也不是坏事儿。我们身后的东西自然不是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些黑色的干瘪尸体,又跟在了我们俩的身后。
那些东西无声无息的,马师爷已经失去了控制,倒是没跑,但是身子抖的跟筛糠似的,腿似乎也软了,眼看着就要躺倒在地上。
我心里发凉,倒不是现在害怕那些东西,我这一路过来就没一刻放下过防备,但是这些东西就好像是飘过来似的,我尽然连一点声音都没听见。这些个干尸距离我们十几步,自打我停下脚步扭头看的时候,它们也不动了,就一堆挤在一起,也不做任何其他的动作。
我咽了一口
唾沫,还在颤抖的胳膊又伸进了包里,找了一圈之后,我的处境再次回到了之前的那种状态,除过那些没多大用处的信号棒,包里的确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我看了看手上的登山镐,这玩意儿用来当武器,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只是我一个,估计都不够对面那些干尸吃一顿饱饭的。
我现在越来越后悔当时在城门洞子里浪费的那一发子弹,最后还把枪给扔掉了,这会儿要是有,这些个家伙虽说多,但是也不至于解决不了危机。
“哎,能不能跑,你要是跑不了,我也没法儿救你。”我压低声音对着马师爷说道。马师爷扭头看向了我,艰难的点了点头。
“您……您可别留下我不管呀,我这也是……”
“别说了。”
我呵斥住马师爷,叫他不要说话,自己挎着背包,在包里鼓捣着信号棒,这东西的燃烧方式类似烟花,我得想办法让它爆炸,只要能爆炸,就可以起到一些杀伤力。
我努力用指甲掐破信号棒,这东西是便宜货,外表层用的牛皮纸,并不防水。但是这给了我很大的方便,我将信号棒撕开,里面是银灰色的粉末,一连拆了三个,紧接着又用包里食物的外包装全部装在了一起,之后又将装满燃烧粉末的塑料包绑在了另外一根信号棒的火焰喷口。
这东西现在看起来和手榴弹差不多,我轻声叫了一下马师爷,喊道:“准备好。”紧接着就又拧断了信号棒的引线口。在火焰还没喷出来的时候将信号棒整个扔向了那一群站立整齐的干尸。
我用的材料太次,食物的外包装袋瞬间就被烧破。要是能支撑一秒钟,那温度就足以让它爆炸。因为包裹燃烧粉末的塑料膜破裂,整片粉末被引燃,扔出去的信号棒就成了一片火团。
信号棒并没有爆炸,但是那些助燃的粉末全部落在了最前面几个干尸身上,干尸本来就已经完全脱水了,这倒是弄巧成拙,一大片直接燃烧了起来,火焰因为干尸身上的干皮和油脂,直接冒上去好几米。
这些干尸在火焰中并没有动,马师爷大喊大叫着跑,我也准备先溜之大吉,但是回头看了几次,我就发现这些东西并没有动弹,甚至就连挣扎都没有,那些东西绝非活物,火焰汹涌了起来,一时间臭气四起,我和火团还有些距离,但是高温都让我的头发发出了焦糊味。
“爷爷啊,赶紧走啊,等一下该这些玩意儿搞咱们了。”马师爷哀求着我,他竭力想要让我松开拉着他胳膊的手。
“别走,别走,这些东西有问题,它们好像不是活的。”
“哎呀……不是活的还能跟着我们呀,咱赶紧的溜吧,别让这些东西又给算计了。”
我还是没有动,一边已经放开了马师爷,马师爷飞也似地跑出去四五步又快速停了下来,我没在管他,直接走向了燃烧着的干尸。
第二四二章 龙筋
我距离那些干尸越近,就越是觉得它们奇怪,这些东西显然是不可能动的,干尸完全就是一层干皮,现在又有火光照射,我都能看见干皮内被火光透射出来的骨头。
马师爷自己一个没敢走远,他也不敢过来,就站在我身后十米不到的地方,嘴里一个劲的叫喊着我赶紧走。
火焰已经烧得干尸没剩几块了,但是这些干尸的大部分躯干依旧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有部分四肢因为被火烧断,所以落在了地上。
火焰一时间烧起十多米高,那些已经成了骨头架子的干尸依旧屹立在火中,骨头不能助燃,我站在火堆旁四五米外,等着温度渐渐下来,火焰也因为干尸外层的油脂和皮肤烧尽,逐渐从十几米高的火龙变成了不大点儿的小火苗。
空气温度依然很高,但是相比能让我汗毛都被烤焦的情况来说,已经好了太多。马师爷完全被现如今的景象吓的瘫坐在了地上,我没心思去拉他,自己走到了还站立着的骨头架子旁边。
到了跟前我才发现了这堆尸体一个比一个诡异,它们低头望着地面,个个都佝偻着身子,骨头完全被烧成了黑色,那些与躯干未连接的肢体落了一地。
只扫了一眼这些尸骨的脚掌我就知道了一个问题,以它们脚掌的形态根本不可能保持住身体的平衡,腰后和躯干上也没有连接支撑尸体的架子,我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些东西的脑袋上。
这些东西没法下手,我就用登山镐在其中一具尸骨的脑袋上扫了一圈,结果令我大喜,登山镐才扫过尸骨脑袋顶上一半,一股并不轻的阻力就传到了我的手上。
尸体是被挂在一根丝线上的,我一手不好活动,就硬是把马师爷招呼了过来,马师爷畏畏缩缩不敢接近尸体,我就让他在一旁打着亮光。
丝线很细,但并不是完全透明的,这根线被涂成了黑色,我当时拿着探灯站在一米多外,竟然都看不清楚,就算是现在知道空中有一根丝线,我也得在白光中找一会儿。
丝线被我用登山镐勾着,一头从尸骨的脖颈取下,线被我抓在手里,手感有些类似鱼线,但是相当有弹性。
我抓着丝线拽了两下,没什么连锁反应,往线的根系看,更是一点东西都没有,这里空间太大,头顶上不知道是否有滑索之类的机扩,这种地方也看不太清楚。
“哪儿来的这么多鱼线?”我抓着手里的线,又看了一眼其他的尸骨,这算是个障眼法,而目的好像就是为了耍耍进城来的人,但是古城是因为突发的自然灾害才被覆膜在地底下的,见天日之时,谁又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东西呢?
马师爷在一边发着抖,给我照明的光柱都是闪来闪去的,他看我摆弄尸骨还有些不太能接受,但是似有似无的看见我从尸体的脖子上取下了个东西之后,他也咦了一声。
“这东西不是鱼线,这是……这是……”马师爷说着就走到了我更前,一把在空中捉住我抓着的那根细
线,正当我以为他是想仔细看看的时候,我却见到马师爷拽着丝线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马师爷这一番动作看得我作呕,他倒是觉得没什么,还嚼的有滋有味,我鄙夷的看着他,等他放手,这才见马师爷吐了口唾沫说:“没错呀,这东西就不是鱼线,这是龙须丝,也有人管他叫龙筋。”
我将那根燃烧过的信号棒残骸从灰烬中取了出来,绕在细丝上转了几圈,以免丝线因为弹性飞走,弄完我这才转向了马师爷。
“说说,什么东西是龙筋?”
马师爷现在倒是没了慌张的面色,但身体还是有些无法控制的发抖,他咳嗽了两声就说:“顾名思义啊,龙筋,就是老龙的龙筋。”
我举起了自己手上的登山镐,这老头还来劲了,一看干尸都是用丝线挂着的,现在不但不害怕了,还耍起了嘴皮子。
马师爷连忙摆摆手:“唉……唉,您听我慢慢说完呀。这龙筋其实不是咱明眼里看见的那种龙,且不说它有没有,就算是有,您说这谁能捉到呀。那龙筋其实产自于一种大鱼,大鱼在小的时候个头都有半丈,划开鱼背,这龙筋就在大鱼的脊梁骨里。”
我想到了之前在大河里袭击我的那条长胡子大鱼,就直接问道:“那玩意儿是不是满身黑,还长着好些根胡子,他娘的我还见过。”
马师爷愣了一下,半天才说:“嘶……您在外边那条河里见过大鱼?非也呀。”马师爷说完就摇了摇头:“这鱼再大他也是鱼,变不了龙,我说的那种鱼,全身金鳞,最关键的就是脑门子上长着两个凸角,因此,那玩意儿才被叫做龙甲金角鱼,从它身上抽出来的脊髓,那才叫龙筋,而且你看,若非是那种东西,否则这根龙筋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马师爷猛拉了一把那种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丝线,丝线末端缠绕着的信号棒一直托在了地上,但是丝线就是没有断。
“一根足称的成年龙鱼筋,经过特殊处理,可以拉到一百丈长,细如发丝,但又坚韧不断,用两匹马互相拉,还有五十丈的结余,火是烧不断,水也泡不烂,这东西可是宝贝呀。”马师爷嘴上说着,已经有要将细丝拽下来的想法。
我对马师爷说的话深信不疑,这是亲眼所见的,刚才那么高的火苗,也没有将龙筋细丝烧断,而且看这种东西的牵拉力,恐怕拉着跑出去四五十米都没问题。
“这种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还有,有人用它挂着干尸在城里遛着玩儿,我怎么感觉像是牵线木偶啊。”
马师爷嗯了一会儿,又将细丝在手里缠了一圈:“这种东西的用途很广,但也不是谁都能用的起的,我早年收过一根,只有半寸不到,那件东西匠人的制作工艺不够,只能拉倒一根筷子那么长,我当时就猜测,这根半寸多长的龙筋是出自一座古墓中的机扩陷阱,是用来触发机关的。您也知道,这古代的墓葬工匠。特别是高手,那基本都是皇家特有,很少会传技艺出去,所
以只是倒斗的行当传,运气好才有倒斗的手艺人在墓里见上一次。”
“你这么说,那咱们现在……不对呀,这地方也不是一座古墓,怎么会有人用上它,还这么多。”我又挥舞了几下登山镐,挂住了一排尸骨脖子上缠绕的丝线。
“哎呦,您可别乱来,这筋线后面连着什么,咱也不知道,万一……这万一要是什么机扩,你想想胖爷他们,一转眼人都不见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儿啊。”
我露出了一张不太相信的脸,胖子肯定要比我发现这些丝线早,说不定他们突然没了踪影就是这些丝线搞的鬼,丝线直接垂直悬挂在头顶,但是却找不到它们到底连在哪里,恐怕在楼顶还有横向搭在建筑之间的丝线。
我几下将其他几具尸骨脖子上缠绕的丝线取下,捏起来凑成一股,其实十几根在一起的感觉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马师爷想阻挡,但是被我推开了,干尸能无声无息的到我们身后,就是这些丝线搞得鬼,这也就是说丝线是有东西控制的,那些干尸显然没有杀伤力,要说光用来吓人,这方法又有些太蠢,费力不讨好,要是都遇见胖子和我这种,上来就能给它们烧个干净。
细丝线非常结实,虽说因为弹性没法把我给吊起来,但是估计着只要高度够,就可以用来当攀爬绳。我拉着丝线,一边也注意着脑袋顶上,这活儿太费眼睛,看了一圈,什么异常都没有。
马师爷看见我这么大动静都没有什么危险冒出来,自个儿就挽起了袖子也想过来拉,正当我等着再加上一份力气是不是就能拉出什么动静,却还没等马师爷凑上身,我就突然觉得这一撮丝线颤了一下,之后的动静更大了,龙筋丝线猛地抽紧,我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想着要将龙筋丝线抽回去。
这动静看不出来,得上手,马师爷还不知道,手已经伸了过来,我反应快,立刻就撒了手,正好就跟凑上来的马师爷换了位置。
马师爷还迷惑着脸,刚想问怎么了,突然我就见他脸上一变,血色都没了,脸刷白着,人已经被那些很难看见龙筋细丝带了起来。
也不知道马师爷抽错了那根经,双脚都离了地半米,他也不放手。那丝线一抽缠在手上是非常疼的,我在地上大喊他放手,马师爷却怎么也不动,嘴里乱七八糟的把和尚道士那一套喊了个遍,但就是不放手。
我见情况不妙,起身就抓住了马师爷的腿,这一抓不要紧,但是重量增加,那种龙筋丝线几乎就要把把马师爷的手掌勒成肉块。我实在受不住马师爷那种如杀猪般的叫喊声,不得已放了手。落地之后,等灯光打过去,这才发现丝线是缠在马师爷手掌上的,这家伙被缠住了。
才在我想办法的几秒钟,这人就被吊起来三四米,我是够不着,在地上急的团团转。就在马师爷即将带着他那杀猪般的叫声消失在建筑的黑影里时,忽然从我脑门上面传来了一声巨响,响声才落,我就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第二四三章 去脉
声音很大,差点都没把我的耳膜震碎,但是相比于这声炸响来说,那种味道是更本没法让我接受的。而且就在我脑门顶上巨响虐过之后,我就感觉到了空中落起了水珠。
马师爷在我闭眼捂鼻子的工夫掉了下来,他此时已经被丝线拉拽着到了五六米多的地方,两层楼摔下来那也不是小事儿,我就听咣当一声,等睁开眼睛,马师爷已经坐在了地上。
这老头子掉下应该是没摔多大的伤,人又呻吟了起来。我见此没有立刻去管他,转而将目光挪到了我的身后。
这一幕极为滑稽,胖子手里拿着一只双管猎枪,枪口前却耷拉着一个袋子,里面还不时的低落出来液体,在胖子的身后还有几个人,仔细数了一下,只有三个了。这些人连带着胖子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也没人说话。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些人,终于还是胖子先开了口。
“你们俩这是放风筝呢?玩的挺嗨呀。啧啧啧……”胖子一连咋舌好几声,随手甩掉了枪口上耷拉着的塑料袋子。就走了过来。
他离我距离近了,那种奇怪的味道就更加浓烈了,而且我立刻就闻出了那种味道,那他娘的是尿骚 味,而且这泡尿的主人一定还上了火。
一时间我几乎恶心的就要吐,想起刚才空中飘散的液体,再看看胖子的架势,这王八蛋把灌了尿的泡子,又堵在枪口,娘的莫不是神经病犯了。
“去……去,拿远一点,你他娘的有毛病。”我骂了一句,用手上的登上高将胖子探出来的枪管推开。
胖子看见了我手里的家伙事儿,咦了一声,就问道:“行啊,这玩意儿哪来的?嘶……还以为你一个多少得吃些苦头,没想到你小子还捡了些洋落儿。”
我推开胖子伸过来的手,直接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其他三个人去将马师爷弄了起来,马师爷的屁股摔的不轻,但在胖子的几下摸索之后,发现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随后我就将我经历的所有事儿一股脑说给了胖子,胖子连连咋舌。他的事儿其实有很大一部分都与我猜测的类似。
他用雷 管袭击了秋阎王那帮人,雷 管当时就炸懵了两个,其实按照当时的距离来看,那俩人估计已经死了。因为雷 管爆炸,使得我往下爬的那条通道直接坍塌,这道是没什么,因为秋阎王的人已经进了洞穴十几米,他们就给堵在了里面。
胖子重新找了一条缝隙,爬到了地下的这个空腔,但是在巨石滩上他就看见了秋阎王的人正准备渡河。胖子独自偷偷摸摸先潜到了河对岸。
胖子本打算在对岸袭击这帮人,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有人上来,好不容易看见几个人爬上了岸,正准备掏雷 管和他们死磕,却还没等他动手,这些人就投降了。
胖子谨慎,发现这帮子人少
了一半,而且那个头头也不在里面,就直接抓着雷 管和这些人对付,最后他才知道,这帮子人一起下水,游到了一半就遇见了一条大黑鱼,黑鱼几下吸走了好几个人,秋阎王也倒霉被大鱼给吸走了。
胖子到了河边,果真就发现河水里隐隐约约的有黑影,最主要的是他看见水上孵出来一只断脚,这让胖子相信了他们的话,最后还误打误撞的收编了这帮人,但是我能想到,其一可能是这些人真的走投无路,其二才是胖子,或许也有胖子手拿雷 管,当场要挟的桥段。
胖子带着人进了城,沿路走着就到了我发射信号弹的那一幕,几个人发现了空中爆燃的信号弹,也同时发现身后的干尸,但是好几枪下来,那些干尸也只是碎了些肢体,其躯干还完完整整的站在地上。
发现没威胁,他们就到了干尸旁边,但是还没等他们研究这是什么情况,其中一个人就被干尸给抱住了,这让所有人都惊了一跳,几个当场就跑了出去,胖子上去救人,几把就将干尸拉的散了架,但是那人还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但就是看不见东西。
胖子在旁边研究了一会儿,就发现在这人的身上其实还缠着一根很难发现的丝线,丝线没法儿用匕首割断,胖子找来别人费了半天力气,结果那根缠住人的丝线还越来越紧了。
被缠住的人当时就断了气,全身被缠成了东坡肉,一块一块的肉都成了青紫色。胖子想救,此时已经没意义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谁知道又有个人被那些看不见的丝线缠了起来,这下几个人反应及时,立刻就按住了那个人,但丝线还在收紧。这情景还是让一帮子人急得团团转,就在被绑之人即将命绝的时候,突然丝线就松了,人立刻就吸到了气。
胖子纳闷,在四处寻找,就找到了其中一根丝线的末端,那痕迹明显是断掉的,他只是拿在手里一看,就转眼望向了那个人的裤裆,这人裤子全给尿湿了,而丝线断裂的位置就是勒住裤裆的那根。胖子立刻就猜到这东西可能是害怕尿液。
还没等弄明白具体,那种丝线就带着干尸要走,胖子哪能让它们这么容易走,看准了方向就和秋阎王的人追了出去,结果这些干尸直接给丝线吊到了空中,几个弯之后,他们就追丢了,刚才才赶回来,就撞上马师爷被丝线吊了起来,知道那种丝线结实,胖子就硬逼着一旁的人贡献了一泡尿,借着粘连尿液的铁沙弹子,将缠住马师爷手腕的细丝给打断了。
我哦了一声,但还是极为恶心身上刚才沾到的尿液。这地方已经待不了,空气里全是尿骚 味,实在难以忍受,我们不得已,找了一座这条路上最大楼宇钻了进去。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是下午进的城,一通折腾到现在估计外面也已经天黑了,胖子他们也才是不久前游过的大河,现如今被那些丝线和干尸一
折腾,个个都累得打摆子。
我们在楼宇内找了个角落,这楼里面是个大开间,一眼望过去少说也有一两千平米,黑暗中能看见一拍一排的巨型木头柱子。我们找了根柱子蹲在了下面,其他人只稍稍吃了口我包里的东西,就各自靠着柱子睡觉去了。
马师爷比较惨,一路被人背着,呻吟声就没停下,但老家伙的屁股确实没有摔散架,胖子推测可能是摔伤了软组织。
马师爷连连摆手:“哎呦……我说胖爷啊,这要是前几年还行,现在是真不行了,想想咱哥俩几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一路走了七天才丛林子里走到腾冲,哎,现在摔这一下,估计我后半辈子也就到这里了。”马师爷说着话,面露难色,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胖爷,要不咱现在就出去吧,我觉着咱能留下条命,也不在乎那些个身外之物呀。”
这老家伙是真的害怕了,其实我也没好在那里去,看来此时马师爷说过的什么龙筋可能还有些问题,这种细丝挥动,还会缠绑住猎物,这倒是有些类似货活物,那些被挂在上面的干尸或许并不是人为,可能是就是那些细丝自己弄上去的。
我也望向了胖子,胖子很果断,直接从自己肚皮上裹着的潜水服下掏出了一张有防水膜的东西,我给他简单包扎的布条已经被他自己取了下来,颜色早就和正常皮肤没了差别,唯一就是稍微红一些,那是少了层皮的正常现象。
胖子掏出的东西就是那张舆图的电子打印版,他将图铺在地上,就指了指图中的一个方框:“咱现在就快到城中心了,这一栋楼是个仓库,后面一大片也都是类似的仓库,继续往前,就是城内的火窑烧制区,都到这一步了,咱还至于怕其他的?等一会吃饱睡足之后,咱们先上楼看看这地方到底装了些什么,再去研究火窑,一看他烧的是什么,到时候再猜这地方是干什么的,不就简单多了嘛。”
胖子一手指着正好缺失的那三块的其中一块,可以看到一快缺失部分的边上,是半个方框,显然方框不是火窑,相比于巨大的窑口,这个要小上许多。因为已经进了古城,所以多数的建筑我还是见过的,现在一对比,我就发现那个缺失的部分原本应该是一栋楼,照着胖子的说法,我也大概比划了几下,最后竟真的发现先这里就是我们所在的这栋楼。
此地同样的楼很多,但是想来这些巨型建筑用来住人,多半是不可能的,胖爷其实说的对,楼殿后面就是一连三排的火窑,看来用于当做烧制好成品的陈列仓库,恐怕也就只有这种用途。
我环顾了周围一圈,一层非常空旷,地上是半丈多长的大石板,按照常理此地如果是仓库,好像应该是一层挨着一层装吧,反正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从下往上依次装列物品,但是这第一层都是空的,我很难会相信顶上会有陈列的物品。
第二四四章 古楼
大概就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我们又重新准备了好了装备,其实东西并不多,秋阎王的人和胖子,基本就只有手上拿着的那些东西,他们当时潜水下来和我们想法一样,就是为了速战速决来的,本打算直接给我们几个干掉,拿了东西就走,结果半道上就撞见了一只水粽子,到后来虽然发现了我和胖子,但是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他们还是栽了跟头。
古楼内三十多米的纵身,每隔八米就有一根一人环抱的柱子,马师爷没走两步就过去看,柱子表面除过落了一些灰尘之外再无任何破损,胖子给他递过去了匕首,他就在柱子上刨开了一条口子。
“嘶……小吕哥儿,胖爷你们看这是什么?”马师爷敲了两下柱子,我们几个人就凑了过去:“照我说,咱也不用去别的地方了,哥儿几个出出力,拆半截柱子下来,咱出去也能给哥几个一人来一栋小别墅呀,这是金丝楠……不,这整整一栋楼都是金丝楠木呀。”
“合着你是想让我们几个转行当木匠,出去倒腾木材,这他娘要是给其他的盗墓贼知道了,得笑话死咱们,啧啧啧……”胖子连连摆手,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金丝楠木柱子与头顶天花板连接的地方,随即又是一阵摇头。
师爷这孙子一路来旁敲侧击的给我们打退堂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胖子这是听的少,我当时在望楼上,耳根子就没清净过。没给他好脸色,我就说:“不是我说你,你这毛病得改改了,吹牛吹大发了是得遭报应的,咱暂且不说怎么给这根柱子锯下来,就算是已经弄下来了,你怎么给他弄出去?”
我正想继续说一通自己的见解,却见马师爷露出了一张笑脸,他摸了一把下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您先别急着消遣我这个老头子呀,能这么说,没点儿把握还成。”马师爷抬手指向了古楼的门口:“你们可知道这城外不出百米为什么会有一条河嘛?”
“这里工程量那么大,人数也不少,而且可能还有制作土坯的大型制式工厂,免不得得要大量的水,那条河边上都是人工修造的堤坝,说不定是条运河。”
我才说完,马师爷就点了点头:“不错,在下的猜测多数还都是与你一样的,只是有些东西,其实你也说到了,就是没联系在一起,这是一条运河,此话非虚,这古时候修建城池,大量的建筑物资,少不了运输,但是少则几吨,重则百吨的原材料那里是人力能驾驭得了的?不能啊。所以修城必先修路,这句古话一直传到了现在,不过那时候哪能和现在比,路修的再宽,该运不动,还是运不动,你说,找来找去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瞬间就理解了马师爷的话,心里正嘀咕该怎么挽回面子的时候,胖子就抢先开了口:“师爷儿,你这意思是说外面这条河流,是通着黄河的。哦……你是想截根木头让咱们骑上划出去?”
马师爷脸色瞬间就变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很勉强的笑脸,
这才继续道:“哎呀,胖爷,您这其实也是个办法,就是办法笨了点儿,这法子我就没想过,小吕哥和这几位兄弟也说了,那河里有大怪鱼,这办法肯定不妥,而且你想呀,此地都因为地质变化给糟践成了这个样子,好在两边的大石山架住了才能保存下来,那河的下游还能落的着好了?我想啊,这条运河下游肯定早就给石头埋了,当然河道肯定是通的,否则咱现在就得游泳。依我说,咱还是能找正常的路,就走正常的路,哪怕多费点儿力气也行啊。至于木头,咱就顺流而下,等出去了沿流域寻找,要是给咱们找到了运河的出口,你想想……”马师爷说到这里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这可是上了千万的生意,我不敢说满,咱不把这里给腾空,就只是十分之一,哪怕是百分之一,那也是四五辈子的生意啊。”
胖子陷入了沉思,我知道这人是给说动了。的确马师爷的构想非常靠谱,金丝楠现在市面上的价钱我不知道,但是想想就不会底。要是法子真能成,这就解决大问题了,但我还是很相信胖子不会这么干的,构想始终还是构想,要实现,其中的操作难度不会小于任何事情。暗地里这活至少得一大帮子人,几十号人成天在山里转悠,还忽然消失忽然冒头,不免得招人怀疑。明面上还得处理好从河底下冒头的木头,这东西没法隐蔽,要是出现在人口密集的地方,难免给当地手眼通天的地头蛇插一脚,到时候不但收益减半,风险还得翻几倍,稍微有点儿脑子的,没人会敢干这活儿。我也搞明白了马师爷的意思,这孙子说的天花乱坠,还她娘是想说服我们先出去,命保住是其一,到后面能插一脚那他就是股东,法子不成,他也没什么损失。
“哼哼……想出去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这地方诡异的紧,我劝你还是别有什么自己的小心思,自做主张出了什么事儿,我们救你,那是情分,救不了你,那你也别怪我们……”这话是脱口而出,一路过来到处栽更头,找别人骂吧,各个都牛的跟三五八万似的,我没法开口,现在也不知道是自己下意识觉得马师爷好欺负还是怎的,倒是找上了他。
马师爷很委屈的啧了一声,本想辩解,就被胖子拦住了,胖子轻咳了两声:“得了,师爷,你这法子太大,以后再议。咱现在是有革命目标的,得奔着目标去,排除杂念,排除杂念。嗯……还有你这个小同志,我说半年不见你这脾气怪长进了呀,得改改了,这样下去,不得走你那个倒霉哥哥的老路嘛?”
我一听脸色骤变,胖子眼看不对,马上又开口补充道:“别瞎想,我说的是走极端,这毛病改不了,没准那天就得割腕。”
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口,横切过一道,现如今还非常骇人,伤早就好利索了,但是疤估计这辈子都得留下。
我晃了晃脑袋,刚刚确实是冲动了,也不好低头说软话,就岔开了刚才的话题说:“行了,干正事儿。”一晃脑袋,几个人一起又朝着古楼
楼梯走了过去。
古楼是个四角八面楼,同类型的我没想到多少,这楼很奇怪,在最底层只能看见四个面,但是往上一点儿距离之后就会看到原本楼宇的四个角朝内凹了进去,硬要对比,似乎这楼就像是没有飞檐尖角的黄鹤楼,但尽管是这样,古楼在绿光晕影的气势还是给了我很大的震撼。
楼是直上直下,往上的楼层没有逐渐缩小的趋势,只是顶盖是八个斜面的顶,稍微往内收了一些,这种结构似乎用塔来称呼它更为贴切,但规模和大小,确实只能叫它楼。
楼梯在一层大厅偏向墙面的位置,这里正好借用了几根立柱,节省了空间还能保证楼梯的结构稳定,这地方全是灰尘,不知道多久没人来过了,从窗户透进来的绿光再加上木质结构的响声,实在不是太好的体验。
整个楼梯折转了四次,层高有几乎十五米,最上面还能看见结构,全都是木头的隼牟,老祖宗的东西的确是可以吹嘘一番,现如今的高楼大厦超了年份就很难保证它能安全,所以唯一的结果就是爆破。这地方少说也有两千年以上,给我们的感觉也只是部分零件老化。估计那些本来存在于地面的建筑若不是人为毁坏,可能也会保存到现如今。
第二层还是个极其空荡的场地,说话都能听见回音,那些柱子的位置没有变化,虽然看着碍眼,但就是因为这些参照物,这楼里面也显得更大了。
我们匆匆饶了一圈,走过场似的,这里的确没什么可以看的,楼往上不知道有多少层,我甚至都觉得会不会是在受灾后给人搬空了,史书上很难会写烧杀抢虐之事儿,更何况就是自己编写自己的史。项羽入关为了扩充军饷,硬生生用了几十万人刨了始皇帝的坟,虽然后面并没有成功,这地方虽说也不会有什么直接的价值,但是放在秦末那个战乱的年代,被一波规模不大的起义军洗劫,还是能捞着一些好处的。
我们一路上到了第五层,往下的楼层都一模一样,空的什么都没有,这层也类同,除过满地都是灰尘之外,再无任何东西,再往上也看了,楼梯戛然而止,这楼一共六层,高度至少在六十米左右。
拍拍脚上的灰,本打算这例行公事似的看完就下去,却不想胖子扭头对着我们几个人说了句:“师爷,这地方是不是有点儿不干净呀?”
胖子这句话虽然提的是马师爷,但是朝向的却分明是我,我觉得奇怪,但也没问什么,就听马师爷怎么说。
马师爷一张莫名其妙的脸,不明就里,他望了望四周,又往楼梯之下看了一眼:“胖……胖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马师爷突然压低了声音。
等师爷说完,胖子却忽然甩了甩头:“没事儿。”
我更加纳闷了,心说胖子又搭错那根神经了,本打算跟着已经准备上楼的胖子继续走,脑子里却忽然一道闪电划过,胖子的意思我明白了。
第二四五章 黄肠题凑
胖子不是一个会相信鬼神之说的人,他突然这么说话必定是有问题。这也得亏我了解胖子的脾性,要不然还真会以为胖子又在抽什么风。
我几步凑了上去,在胖子身旁小声说了句:“眼睛那么尖,抓得住嘛?而且他好像也没想怎么着我们吧,这事儿……”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胖子摆手拦住了。胖子抿了抿嘴,光线没打在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脸色:“诶,你也别想太开了,失踪了大半年,突然冒头,他现在能跟踪,指不定什么时候还有前科呢?你想想,我都怀疑你二十四小时全天候被人监视着?”
“嘶……你是想捉了他屈打成招,打算怎么办?”
胖子左右看了看,随即望向了楼梯顶:“先上去再说。”
其他几个人不明就里,只能跟着我和胖子往楼上走,这一层要稍微低一些,楼梯虽然还是四段,但是每段都少了三四阶。
我们刚踏上顶层的地板,立刻,手里的手电就照射到了一块巨大的东西,那是个用电线杆粗细的方木条 子搭建成的长方体,方木不知道有多长,我们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排一排堆积起来的方木末端,所以我们第一眼看见的景象就和柴火堆差不了多少。
方木整整齐齐的堆几在顶层的中央地板上,此处为了放置这些东西甚至连靠内的柱子都没有,长方形的方木堆大概十五米宽,高差不多有两个胖子。
“这……这不是黄肠题凑嘛?”我们才踏上顶层几步,马师爷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光听人说,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师爷,我可听说了,这黄肠题凑那是比金缕玉衣还豪华的葬式,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金缕玉衣呀,嘶……我的爷爷,这回是得着你胖爷我发财,阎王爷都他娘娘的别想拦。”胖子越说越兴奋,已有将面前的黄肠题凑外方木椁拆开的架势,但他也只是往前走了一步,就立刻站定在了原地。
“不对吧师爷,怎么着这也是阳宅呀,放个大椁室是怎么回事儿?而且我没猜错,这些个家伙事儿不都是摆在地底下的嘛?”
“我……我也说不准呀,这,这恐怕是一座墓楼,修它的目的就是为了安置棺椁,可能是一种还没发现的葬式也说不定呢?古人都讲究事死如事生,那繁文缛节的规矩都是葬经出世之后才被恪守言从的,这黄肠题凑出自上古,商周就有,秦汉最为流行。往后的我不知道,但是往前,那都是没多少资料考证的年代,这地方恐怕……咱得打开瞧一瞧呀胖爷。”
马师爷口中的黄肠题凑,其实大致就如胖子所说,是棺材之外,墓室之内的椁室。题凑,始于上古,是一种葬式,周朝以后,一直到汉朝都非常流行。黄肠题凑与其类似,黄肠说的是去了皮的柏木,柏木方柱表面淡黄,如同大黄肠一般,因而才
得叫此名。
汉书,霍光传中就有一段记载,原文写道:“光薨,上及皇太后亲临光丧。太中大夫任宣与侍御史五人持节护丧事。中二千石治莫府冢上。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五十箧,壁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光就此来看,这黄肠题凑,若非皇帝和其眷属,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使用的资格。
我们走到了巨型题凑外椁旁,胖子随便敲了一根竖排朝外的柏木,发出的声音表示它极其坚固结实,一点会有空隙的声响都没有。
这种名为黄肠题凑的葬式,与其说它是葬式,其实准确一点它应该是一种防盗机关,古时候盗掘陵墓,没有现在那些专业的工具,主要还是没有破坏性的装备,例如炸药雷 管之类。盗墓贼尽管可以挖掘到墓室的外椁,但是一脑门子撞上竖排面对自己的大方木也是无能为力。那些个大方木条,直径多在一尺,长度超过六七米,对于只有土质工具的盗墓贼,根本没有给他们破坏的机会。
要是遇上墓主人身份更加高贵一些的,椁室甚至还会有好几层,这一层都能让盗墓贼折返,更别说再夹几层的。
古人对于死亡的重视,还要高于新生。所以处在权力顶端的人群其墓葬豪奢程度是现如今根本没有办法想象的。
我们靠近了外椁边缘,柏木柱子纵向朝内码放整齐,其中就连一点儿的缝隙都没有,边缘是一整根足有十几米长的巨型木材固定,整个外椁四方四正,就连柏木的整个一排横截面摸上去也没有任何的不平整。
“这玩意儿,咱要怎么打开呀?”胖子挠了挠头,又将目光挪到了马师爷身上。
师爷面露难色,在外椁前转了两圈:“胖爷呀,这东西做的时候就没想着要打开,它也不可能有个锁扣啥的。这一般盗墓贼几辈子都不一定见得着,黄肠题凑葬式的墓葬出土,里面百分之百会出国宝,抓着就得掉脑袋,就算是给个把毛贼见着,它也不敢开呀。”马师爷顿了顿,咽了口唾沫这才说:“其实吧也有法子能打开,古时候的卸岭行的手艺人见此外椁,一般会弄来桐油,在外椁各处开通风口,将桐油直接浇进去,这桐油的量是有学问的,不多不少正好给题凑的柏木条烧完,把握好的刚好烧到内椁室外,到时候只需要等温度降低,把木灰清理掉就可以进去取尽棺椁内的全部宝物。以前行里都骂聚重的力士是土匪,入坟坟塌,过殿殿倒,其实呀,都是贼,一般的黑,哪有白毛的乌鸦呀,不过是眼红心酸罢了。”
马师爷说完,秋阎王的那几个马仔已经有人掏出了打火机,但立刻就被胖子一巴掌扇飞:“他娘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想提前火葬,你自个儿找个地方去解决,他娘的还想拉上别人。”胖子看了一眼我,其实当时我也伸手进了包里,想掏一只信号棒出来,胖子白了我一眼,就从自个儿胸前的口袋里掏
出了雷 管。
马师爷见状上手就拉住了胖子,还没等师爷说什么,胖子就拍起了自己的胸脯:“师爷,您就别担心了,其一,这雷 管引不了火,其二,这里地板足有半米厚,又是木梁,又是青石板的,雷 管掉地上都不一定能留下什么痕迹。更何况我这是定向爆破,奔着炸开个豁口去的,还伤不了咱们。”
“哎呀……胖爷您这手法我还能不相信嘛,主要我这儿还有顾虑,老话说的好,题凑椁子,活人殉。都不用把这里的黄肠条 子取开,我都能知道里面什么样子。那秦宫一号大墓开挖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光是活人殉就有一百多口子,那是青天白日下的秦国皇陵,里面出没出什么幺蛾子咱不知道。但是这地方咱几个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呀,自古楼葬也不是没有,但那些好歹也是造在墓室里缩小比例后的楼殿,这地方可不一般,高足三十丈余,楼中又都是见都没见过的鬼怪格局,我是恐怕这题凑里面会有积怨几千年的凶煞呀。”
秋阎王那几个马仔听完立刻就往后退了几步,胖子口中喃喃,一摆手就让马师爷退后,自个儿爬上了题凑外椁的顶盖,上面同样还是码放整齐柏木条 子,我费尽力气才将他给推上去,胖子在上面转了一圈,终于在这一具黄肠题凑的角上找了个位置,将雷 管插了进去。
雷 管是电子触发,只需要打开开关,计时器会在五秒左右释放电容里的高压电流,这东西不是很靠谱,几十年前一些黑矿上为了图方便常常用这东西,后果嘛,恐怕和那些行当有些接触的人也经常会有听闻。
胖子摁下了开关,一个肥鸟落地就重重的压在了地板上,胖子也是看得起我,人下来才紧赶慢赶的喊着我跑,好在雷 管延迟了一秒,我和胖子刚窜进了雷 管爆炸反方向的外椁后面,一声闷响夹杂着如猛兽怒吼般的气流就从我们的耳边窜了过去。
我大骂了胖子的祖宗,但很快从柏木缝隙窜来的气流就让我的耳朵失聪了接近两秒。等我猛咽一口唾沫让喉咙舒服些之后,这才听见胖子自言自语说了句:“嘿,挺久没用,手生疏了。”
我在心里再次拜祭了一圈胖子的祖宗,等耳朵恢复,胖子爬了起来,师爷几个人也从楼梯口走了回来。柏木的题凑被整个崩开了一个口子,用于固定柏木的框梁已经从尖角的隼牟断了开了,但始终它们互相连接的隼牟结构都没有断裂,裂口在木梁出头大概一米左右。
这副题凑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厚,柏木条只有四米多,但也是极高规格的东西,这具黄肠题凑若是深埋在十七八米的地下,恐怕想要打开,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等木屑灰尘散尽,我们才又爬上了题凑的顶盖上,往内的破口是柏木变形后的一个斜口,一路顺着柏木下去,并不难进去。但是就单单只是在破口看了一眼,我们就看见了一只青色的大腿。
第二四六章 断腿
被那东西一吓,马师爷连连后退,好在被我一把抓领子,才没从将近三米的题凑外椁上掉下去。题凑之内空间很大,可以看见内椁,但那一层已经是厚木板了。
题凑椁的内壁距离内椁大概有一米多的空间,那只半截人腿正好就露在外面,我们能看见腿抵在柏木柱子上,皮肉竟然还在,但整个都是青黑色的,有些像是高原登山运动员被冻伤坏死的皮肤。
“我……我没说错呀,这地方诡异的紧,老早就发觉不对了,这斗儿……这地方咱还是不要久留的好呀。”马师爷避开了被炸断的洞口,站在题凑顶上,一个劲的摇头。
我拿着探灯往这一尺多的空隙里照,那条腿堵住了一半的空间,姿势很奇怪,似乎是因为爆炸改变了他原本的动作。
这是一只非常贴切传闻的粽子,实实在在的活粽子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个明墓棺材里的,显然已经腐烂了,只是皮肉骨头还连着一起,根本没有杀伤力,这也是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我捡起了地上的半截木屑,就朝着那段大腿丢了过去,腿是文思未动,而且从感觉上判断还结实的紧,一点儿的弹性都没有。
“会不会是具死尸呀,古时候就算是活殉,那也得在关闭墓门之前给这些人毒死或者绞杀,直接放活的进去算什么,搞不好再破罐子破摔给墓主人尸体拆了。那具尸体颜色怪的紧,怎么看怎么像是被灌了水银的。”我发觉尸体并未动弹就回头给胖子和马师爷说了一声。
胖子神经大条,他倒是不在乎,晃了晃自己手里的 雷 管,就望向了空隙中的那半条人腿:“还是那句话,任凭它是个啥玩意儿,给他吃一发,一定让他后悔走这一遭。”
眼看着胖子又要丢 雷 管,我赶忙拉住了他:“你还是别了,按这个宽度看,里面估计就只有一层椁了,你这些个大宝贝威力不小,东西炸坏了你又得后悔。”
胖子吧唧了一下嘴,有些不太愿意听我说的话:“你看你,小瞧你胖爷我了呗,咱现在是求知识,朝闻道……”
我连忙摆手让他闭嘴,本想继续调侃一句,但是话要出口,就已经预想到了胖子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最后还是放弃了。
胖子拿过登山镐,本想着自个儿排头下去,但是试了试,最后还是对我瞥了瞥眼。他倒也不是进不去,只是这空隙实在太小,进去有些艰难,若是真有危险,不一定好找退路。
我无奈,虽然极其不愿意打头,但是看了看马师爷和其他几个棒槌,最终还是一手拿着登上镐,一手打着探灯往空隙里钻了进去。
柏木的黄肠四米出头,这外椁的边角被炸变了形,此时斜着往下有差不多五六米的长度。柏木经过特殊处理,稍微有些发黑,但是表面依旧光滑,甚至和烧制好的瓷器都没有什么区别。
上面没什么纹路,我往下爬的非常艰难,但常在河边走,那
有百分之百靠谱的时候,这一脚,直接让我划到了底,脚下也踩到了那只青黑色的腿。
这一下吓的我几乎失去了理智,脑中一片空白,早先还预想的应对策略一点儿使用的机会都没有。但越是紧张,这光溜溜的柏木就是爬不上去。
胖子已经窜进了半个身,想要过来,一边还不断的瞄我背后。本该还铁青着的脸,等他面对着我看了个清楚,立刻就慢了下来。
“别他娘的炸糊了,你这一脚给人家腿都踩断了,还怕个瘸子能把你怎么着了?”胖子几下凑近我,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就将我的脸扭了个方向。
胖子的意思我立刻就明白了,脸转回去马上就看见原本还只露出半截的腿已经完全露了出来,只是奇怪的是这里就只有一截腿。回身看了一眼胖子,胖子眨了眨眼睛就望向了椁室内。
等重新摆正身子再次回到椁室内,我这才发现那确实是一截从大腿根断了的腿,整条腿干干净净没有包裹任何东西,不只是正面看上去的皮肉,就连皱巴巴的横截面也是青黑色的。
外椁和内椁室之间的空隙不是很大,我往里走了几步,给胖子让开了一段距离,这里勉强佝偻着脑袋站立,胖子更是难受,一个人把这里的空隙堵的严严实实,椁室内很干净,只有这半条腿,其他全是竖立起来的柏木。
等我绕着两层椁室之间的缝隙找了一圈之后,发现的确除过这半只腿之外就没有任何的东西。随即我就问胖子:“难不成墓主人死前已经给人分尸了,往棺材里收敛尸骨的时候,漏了这一块?”
我才说完,就被胖子拍了一巴掌:“你给祖宗收拾的时候眼睛都不长,敢这么搞,还想祖宗照应,不整死你都算善良了。”
马师爷脑袋就探在缝隙外边,我指了指地上的半截大腿,就喊道:“师爷,就半条腿,这是什么葬式嘛,跟风水有没有关系。”
我也是瞎扯,这条腿来的莫名其妙,最关键刚好就在我们炸开的开口,恐怕世上再不会有这么好的事儿了。腿肯定不会自己走,这是有东西暗中作祟,若是墓主人所为,似乎也就说的通了,恶心恶心盗墓贼起到恐吓作用也说不准。但是它怎么猜到我们就会从这个角进来呢?能算这么准,恐怕也不会是什么正常的事儿。
“只有腿?”马师爷在外面疑了一声,口中喃喃继续说道:“不对呀,这古人活殉要求完完整整,虽不需要英俊貌美,但至少也得是个全乎人呀,怎会是是根腿呢?”
胖子摆弄着内椁的木板,已经合计着要开内椁。我踢了一脚地上的半截大腿,表示确实就是这半截腿,没说瞎话。
马师爷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了口:“墓室里,甚至是棺材里发现残肢或是死尸,这也说不上奇怪,有一种可能也说不定。”
我心中焦急,让他赶紧说,马师爷凑近缝隙,有些猥琐的压
低了声音:“哎呀,你想呀,还能有什么别的可能,就是咱们这类人起内讧呀。当然,您别乱想,我不是说咱们几个。”马师爷面对着我,挤了挤眼睛,似乎是在说外面那几个秋阎王的马仔。
我皱了皱眉,马师爷还真是个老滑头,这确实是现在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了,马师爷说的没错,我们这帮人当然不会发展到那一步,但是百分之百的话也难说。像秋阎王那帮子人,出这种事儿的概率几乎占了对半。
在各地的考古现场,工作人员经常看见这么一件事儿。在对已经被盗掘的古墓抢救式发掘之后,在墓道里他们总是能找到一些并不属于这座墓葬的尸体,尸体古人现代人都有,这类人身前其实就是盗墓贼,其死因也出奇的相似,不是脑后被敲,就是背后捅刀子,凶手也很默契的是同一种人,那就是他们的同伙。
此类事件在这个行当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要么分赃不均,要么就是想独吞。总之在墓外可能亲的比兄弟还亲,但是下了墓见到了价值不菲的冥器,那人就变了,为财谋命,这都是常有的事儿。其实也有种说法,那是墓主人舍不了财,但是自个儿又无能为力,只能以鬼魅之法,搅了进墓之人的心智,总之不能让你们安安稳稳拿了我的东西。
看了一眼这半截腿,我还是觉得问题可能没这么简单,这具黄肠题凑有多结实那是我们看在眼里的,我们找遍了外椁根本不可能有缝隙,否则那我们也不会出此下册炸开外椁了。
“不对吧,这椁子里面可没有空隙了,从哪儿进来,关键这里也只有一条大腿呀,其他的部分呢?师爷,你能说个靠谱的嘛?”
“其实,要进去,这,这缩骨也是可以的,据传有手艺高超的人能用工具撬开墓砖,可能那条缝就只有五六寸一个脑袋大小,但是人家就能进去,非但是能进去,等他取了东西,再出去还能把墓墙的缝隙还原,不看墓室里少的东西,都没人会想到这墓是已经给盗了的。”
“别说那么玄乎的,你都说传说了,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盗墓贼来,半截腿……”我低头望向了半截残肢,残肢截面粗糙,破口皱巴巴的像是松紧收紧后的裤腿,这种伤口我好像听说是人活着的时候才会造成的,甭管刀再快,伤口一出,肌肉萎缩,伤口就是皱巴巴的。
残肢表皮稍稍有些瘪,但是能看到还是很饱满的,这腿看不出有肌肉,想必也是在脱离本体之后就萎缩了。
我踩了一脚这条腿,硬的和石头差不多,想来它似乎也没什么威胁,总不至于这半条腿还会活过来踹我。
马师爷在外面自言自语了一会,没什么结论,最后只得说:“就是条死人腿,您要是觉得膈应,就给它踢远一点儿,咱还是赶紧开了棺,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要是能捞一把就捞,捞完咱就赶紧撤吧,我这老骨头在这里待得久了,不知道怎的,就是觉得不对劲,这里不能久留呀二位。”
第二四七章 龟甲四首兽
一会儿的工夫,胖子就拿着登山镐在内椁上开一条口子,口子不大,但光是凭借这条口子,内椁就已经可以很容易的打开了。
马师爷不敢进来,这回是任凭怎么叫他都不愿意了。我和胖子只好互相换着轮流将内椁的木板刨开。断手给我丢了出去,放在里面总觉得会出问题,内椁相比外层的黄肠椁室相对来说就薄很多了,木质没有变化,还是柏木,相当的结实,我们只能用登山镐的刃口一点一点儿将口子扩大。
“我说胖子,我觉得咱还是不能这么干了,棺材椁室之间恐怕没有多大的空间,出口的明墓里,那层石椁和木棺的缝隙才一寸不到,咱现在开的秦汉椁,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层呢?这要是不把整个题凑打开,或者直接打通,否则没办法进去呀。”
“嘿,学你就学个全乎的,学个半吊子,这你就不懂了吧,真正的手艺人还用得着那么大的破坏?真拿这行当饭碗吃的,盗洞挖出来不超过七寸,比耗子洞大不了多少,遇着此类的棺椁,木头的就用铁钻钻开,洞也不会超过正常人的肩膀,要是遇上石头的,人家也就撬开一个电饭锅大小的窟窿,嘿,你知道人家后续怎么办嘛,人都不用进去,直接拿一根铁钩子在里面勾,手法娴熟的人,都不用往里面打亮,用铁钩就能给棺材里探个一清二楚,不说虚的,就光是里面是什么物件,什么冥器,那都能弄个明白。”胖子坐子椁室的地上,喘着气,嘴里叼着一根能量棒。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死胖子什么时候懂这些东西的,就一边敲着内椁,一边随口问道:“你早知道这些,以前去的那些地方还被追的跟孙子似的?他娘的关键时候就会中饱私囊。”
胖子啧了一声:“这不一直都是理论学习阶段了,咱一直可是合法公民,谁天天有空去实践呀。”
等到了后来我才知道,胖子这些满口的言论其实都是乱扯。但是又不能怪出处,胖子听的多,全给糊弄在一起,有吹牛的机会就会再加一把作料。
这些东西的大部分内容其实还是和老庄瞎扯的时候从老庄那里听来的,老庄是个搞学问的,虽然现如今看都是牛鬼蛇神,但确实不能给完全否定了。老庄无疑有些本事,但是人家现在清白了,做的是下游产业,先辈嘛,肯定是与倒斗摸金,奇技邪术之人往来甚多,听的东西也就多,老庄继承祖上传下来的饭碗,从小就被这些东西灌输,很难不会对此类异闻没了解。
有一嘴没一嘴的说着话,手前的内椁就已经被我弄开了一个手臂长短的宽缝。这里面和我的想像不同,空隙很大,几乎还要大过外面这一层。
我用探灯照进去,里面虽然还是椁,但光是站着就已经可以看到椁顶了,这除去了我的一些顾虑,之前还愁如何不将棺材弄出来就在椁室内打开,现在有了如此大的空间,这也不是什么事儿了。
内椁的木板实在太结实,我就开到了勉强能让胖子进去的大小就停了手,胖子率先试了试,几乎是卡着皮肉被我推进去的。
胖子身上没多少衣服,潜水服当时就被我分成了两半,上半身凑活刚好勒住两块肥硕的胸脯,样貌实在不堪入目。
伴随着胖子杀猪般的叫声,我招呼了一下外面,也钻了进去。里面空间相当大,当然是相比于墓葬棺椁,高度又低了一个脑袋,空间差不多就是个移动冷藏柜的大小,左右五六步,勉强能打一场擂台。
在内椁室的中央,放着一个正方形的盒子,这东西在我的认知里没法将他称之为棺材,盒子四方四正,差不多是我两个臂展的长度,高也才到了我的下巴。
“胖师爷,该你参谋参谋了,这是个什么东西,总不会有……”说到这里,我倒是先想到了一个可能,立刻又开口说道:“不会是个合葬棺吧?”
胖子没回答,在棺材边上站立,用登上高敲了敲,还是柏木的壳子,这已经算是第三层椁了,还没算上外面的那栋楼。
没几下,胖子就发现了方形棺材的开口,这的确是大木箱的开合方式,只是有些固定的铆桩,打开费了一些力气。
等我俩将棺材板子翻开放在一边,才往里一看,里面的东西就吓了我们一跳,这里的空间不是很大,往回一退,脑袋就撞在了椁室的顶上。
等我再次将脑袋探过去,还是被这具方椁里的东西惊了一下。方椁内根本不是什么棺材,原来还想着三层椁之内至少也是玉棺,就算是秀玉也不会让我觉得白费这么些力气。而墓主人的下葬方式早就有定夺了,这黄肠题凑本就是最高等级,里面再不济也会是穿着银缕玉衣的古尸,据说穿着此类葬具下葬的人不仅会尸身不腐,时机成熟还会位列仙班。后者我倒是不相信,尸身不腐,这种猎奇的东西还是值得一看的。
但是现在所见之物瞬间就让我的预想化成了泡影,什么金缕玉衣,什么玉棺。这葬式豪华的黄肠题凑之中竟然连棺材都没有。
第三层椁箱中确切的说放着的应该是一块石头,灰白色的石头,这也不是普通的东西,因为它有形态,最开始当我看到它的脑袋和大体身形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一块赑屃的雕像,因为此物明显是乌龟的身体,赑屃又名霸下,是龙的第九个儿子,古文中说赑屃是青龙与乌龟的儿子,赑屃非龙,但是长有类似于龙的脑袋,身形如龟,喜好驮重,所以这种神兽一般能看见的地方都是巨型石碑之下驮着石碑的哪一位。
但是面前这位显然不是,主要原因其实并不是它脑袋长得不像龙。只是这东西长了四个脑袋,在龟甲的每个方向都有一个探出来的头。
此物的脑袋雕刻的不是很细致,没有任何能与其相似的东西,要说,只能说类同上古世界恐龙还灭绝那个时
段的海生猛兽。
四头龟甲兽大嘴张开,等我看完全部四个脑袋,这才知道四个头还都不一样,最先吓到我的那颗脑袋大嘴巨张,满口的獠牙,眼睛也是怒目圆睁,似乎还有火焰的雕刻纹路,这张兽脸完全就是一副地狱恶鬼的狰狞面孔。
胖子正打量的那颗头就显得极为收敛了,甚至都可以说它是慈眉善目,这东西竟然有些可爱,像是普通的乌龟脑袋,一脸的憨样儿。
我看见胖子一直盯着那颗兽头的脸就调侃道:“怎么着呀,看见自个亲戚了,你还真别说,这颗龟脑袋和你挺像。”
胖子白了我一眼,随即就将匕首尖刺向了这只兽头的眼珠,我一看才明白,这个死胖子原来不是在认亲,他娘的是把兽眼当成镶嵌上去的宝石了。
这东西完全就是一体的,胖子试了试没有缝隙也就放弃了。我和胖子走到了第三颗脑袋的位置,这已经不能说它是兽头了,伸出来的脖子末端长的是一张人脸,只不过人脸竟然要比第一颗恶鬼兽头还要恐怖几分。
脸很正常,没有獠牙,没有任何血腥的修饰,唯一让我我胖子毛骨生寒的就是这张脸的笑容,那是一张无法描述的笑脸,笑容异常诡异,嘴角的弧度带着脸面器官,这简直就是摄骨邪魅,大奸万恶,集万千奸邪与一身,才能做出来的表情。
“嘶……哎呀,他娘的,你小子拿我传家宝走人情,当定情信物的时候,笑的都没这么邪魅呀。这脸,他娘的我实看不下去了。”胖子调侃了我一句,最后就想挥起登山镐将这张脸上的表情削掉。
我连忙阻止:“别乱动,题凑被安在楼的顶层,这就已经很奇怪了,现在咱还开了椁室,里面不是棺材尸首也就罢了,可是它偏偏又是个大石头坨子,这石头颜色不对,是什么还不知道,咱后路不好走,你就省省力气吧。”我摸了一把龟身四首兽的龟壳,淡灰色的材质,摸上去比严冬三九天的河冰还要刺骨。等抽回手一看,既没有粘上灰尘,也没有淡灰色的粉末。
胖子面色难看,实在受不了这第三颗脑袋的表情,就直接割下了潜水服上原本用来套脑袋的帽子,他直接用有弹性的潜水服帽包住了这张脸,但是从拓出来的轮廓,还是能看出来那种无比诡异的笑脸。
我刻意躲开,两步就到了最后一颗脑袋旁边,这颗脑袋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又不能说它是没有完工,一臂长的脖子伸展出来,末端有个光秃秃的椭圆形球体。上面可以看到打磨的痕迹,而且我也可以完全确认,这东西就是故意雕刻成这个样子的。
石像雕刻从最开始的打样到绘制轮廓线,这是个由多递减的过程,工匠做到精细的地方宁可一凿子用力小了,也不敢大。但是这块椭圆的石块完全看不出有刻意雕凿细节的痕迹,纹路很少,一步到位,就是为了一颗光滑溜圆的卤蛋去的。
第二四八章 黄河捞尸
“你说雕刻这种玩意儿的是不是都有什么特殊癖好呀,其他那三个也就算了,难看是难看一点儿,但是好歹也有个样儿,总算是个怪物,这可倒好,整个一颗卤蛋,嘶……他娘的,都给我看饿了。”胖子说着,还抹起了嘴。
“你丫的看着快石头都能看饿,啧啧啧……人家说孙猴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也没听说过猪八戒也是呀。”此话说完,胖子就呸了一口,一把将我远远的推开。
“丫的半年不见,一副贱样没变,嘴巴倒是越来越滑了。你这样子下去,迟早。”胖子嘴巴拉巴拉的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做了个割腕的手势。
我倒不是那种太过于忌讳这些东西的人,胖子拿我拿的死死的,他尽管说,我也没有话再呛回去。只好闭了嘴。只是顺手一摸,突然摸到了腰间那个我自己做的防水袋,里面的圆环手感明显,一想,就记了起来。我心中暗喜,这孙子也不是没有把柄嘛。
“死胖子,哎……我还想着前一段时间拿了你的东西送人情,正打算怎么还呢?没想到……”说着,我就从防水袋掏出了那只藏蓝色的手镯。
手镯通体都是一种绿松石的青蓝色,但是相比于那种磨成粉就是颜料的绿松石来说,这东西质地要通透一些,类似于玉石。
我在身前晃了晃,胖子起初还没怎么在意,看了两眼,眼睛都直了,直接凑了上来:“靠,他娘的老子干了好几年,最发达的就是船上那次,你他娘的半吊子都不是一个,嘶……你是从哪儿摸来的。”
“那座明墓,你是不知道,墓主人也是个短命鬼,有七个老婆。”我随口就将明墓中开棺捣毁尸体的经历说了一通,当然那些尴尬的经历大部分还是省略了,干掉粽子,最后倒是变成了大头。
胖子露出一张鄙夷的脸,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说辞。但是这已经不是重点了,他的目光全被镯子吸引了过去。
“这玩意儿不太像便宜货,说起这事儿,我就来气,你他娘要是不把血磬给那个臭娘们,这俩红绿正好一对,要是合着卖掉,下辈子老子天天拿燕窝漱口都够了。”
我一把抽回了手:“怎么着,不打算当传家宝了?”
胖子啧了一声:“这是两头说的事儿,当传家宝,那玩意儿始终是个看的,饱了眼福没球用处。下辈子抱着块不大点儿的石头饿死,老子还不如换来燕窝漱口呢?”
我一阵眼晕,心里已经不太想现在给他这玩意儿了。索性直接收进了防水袋里:“得,老子现在不想给你,想要……”我四下转了一圈,最后也没想到个好的主意,直接闭了嘴。
“我说,你这不就是给我的嘛,翻脸啦,亏你胖爷我不久前还担心你。”胖子硬是想要过来拿我的防水包,我一把拽下,就做要摔的动作。
“行,行,您拿好了。”胖子一脸的黑线,随即扭头转向了一边,最后我只听见胖子轻声呸了一声说:“狗 娘养的,真没良心。”
胖子绕回到了那只奇怪的乌龟石像旁边,左右转了一圈,又硬是躲开缝隙往椁棺底下看,结果我俩都快伸断了腰,都没有找到除过石头乌龟石像之外的任何东西,整个椁棺里非常干净,没有任何的杂物,就连磕碰或者自然风化落下的碎片都没有。
半个小时后,我俩爬出了内椁,一路又爬到了黄肠题凑的上面,下去麻烦,我们几个便坐在题凑墓椁上吃了些东西,能量棒早先还够,甚至还有富余,但是多了四个人,这一下子就见了底儿,最后见不过再吃一顿,只得被我硬收了起来,这是保命的东西,在此还不知道要待多久,所以后面估计就只能尝一尝味道了。
几个人意犹未尽,可惜没有水,否则还能垫一垫,这些人也都快一天没喝过水了,各个口干舌燥,这能量棒又是极其甜腻的东西,一时间我嘴里也是腻的要命。
一边说,一边就谈起了椁棺之中的东西,其他几个人呆头呆脑的不明就里,马师爷自然是更加纳闷,连连说不对。
胖子沉默了一会,就直接问马师爷道:“这一模一样的就算没见过,类似的也应该有点儿眉目吧,秦朝说起来也不算是没有资料的上古,留下个一两句的总算是有吧。”
马师爷摇了摇头,但并不是完全不知道的意思,师爷犹豫了一下:“胖爷,吕爷,您俩容我再想想,等会我也下去瞧一瞧,脑子里一时间东西堆的太多,这年纪大了,还得好好捋一捋啊。”
不等马师爷重新开口,一旁秋阎王的马仔倒是先举起了手,这孙子没一点儿坏样,活脱脱就是陕北庄稼汉的模子。这人有些憨,也不知道那根经搭错了举起了手。
“这位同志,咱们之前是互相趴在战壕里的对手,但是现在嘛,国共合作了都,我们不搞上下级那一套,发言不用举手。”这胖子倒是来了劲,也不知道这地方是不是有问题,神经病也开始传染了。
“额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就是不知道那东西是真是假,一时也没想好咋么个说。”庄稼汉一口陕北话,我是听的很舒服,但胖子摇头抓脑,半天这才露出了一副理解的表情。
“你说,你说。”胖子学着庄稼汉的口音,连连让他快点,但是学的真不咋地,有些像黑白片里日本鬼子说中文的样子。
“太君,你闭嘴吧。”我看胖子还来劲了,赶忙堵住了他的嘴,让庄稼汉有什么就说什么。
庄稼汉抹了一把脸,抬头又回想了一番:“额小的时候就住在黄河边上,屋里打小了就没地,额爹娘也没个正经生路,就……就干……”庄稼汉说道这里又结巴了起来。我啧了一声,有些无奈,实在没多少耐心,就咋吧了几下嘴让他能说就说,说不了也别瞎勉强。
庄稼汉用拳头砸在了自己的手掌上,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哎,也不怕你们几个笑话额,额爹娘是跟着捞尸汉捞尸体嘚,也不是啥正经行当,这……这也难出口。”
“呸……
你他娘的还想怎么着,爹娘辛辛苦苦养你,你还嫌这嫌那的,就你这样儿,你爹妈是皇帝,你也得嫌弃。”胖子火了,也的确是这孙子不地道,人看着还像个样,虽说土了一点儿,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面相,没想到……我发觉有些跑题了,连忙给胖子摆了摆手,小声就说:“人家家事,你管那些干嘛,家家……”我话还没说完,胖子就呸了一声,口中还想说点儿什么,望了我一眼,最后还是闭了嘴,对着庄稼汉一摆手,就闷坐在了一边。
“哎……额也知道,额不是个东西。只是那行当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俺爹娘俩也就死在了这上面,就连……就连那个捞尸汉也死了。”说到此处,庄稼汉不觉将声音压低了五六分,气氛给他一弄,我也觉得不正常了。
庄稼汉的父母算是比较本分的那一类,但是苦于早一辈的成分问题,被连累受了些打压。据说庄稼汉的爷爷是被国民党抓去做了壮丁,后来跑回来就一直悄咪咪的鼓捣田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在那场动荡中被人揭了底儿,最后虽然是硬着头皮挺了过来,但是人倒霉喝凉水也塞牙,自家在黄河边上的七八亩地,全给发水的黄河冲了。当时正等着秋收,结果到最后连根草都没了。
没出俩月,爷爷就过了世,好赖到死了也只带走一张破草席。人是死了,但是活着的又不能干饿着,草席就炕上那一张,总不能一家三口卷在一起自己埋自己。
也不知道是机遇还是又来的恶运,村里在那段时间来了个老头,老头都认识,但村里人没人待见他,这老头就是庄稼汉口中的捞尸汉。
所谓老尸汉,其实就是收钱帮着失足落水或者干脆就是主动跳水的主家捞死者尸体。华夏自古忌讳死者入水,那是百年不得翻身,所以将尸体捞出来下葬,这是必须要干的。老头在村里转了一圈,其他人这才知道老头是找下手。
老头子其实原来还有个徒弟,但是前不久出活,下了水就没出来,现在因为发了水,来找老头子的人都能站满院子,老头子干不过来,只好来找几个帮手。
待遇是相当丰厚的,一斤小米,而且还是一具尸体一斤,这在当年算是救命的东西,主家没钱,当时才废掉粮票不久,钱也买不了多杂的东西,这粮食就是第一货币。但就算这样,也没人出头,老头子最后一直加价到了一斤半。
庄稼汉家里当时是真的顶不住了,吃一锅水搅合一把黑面的面糊糊都已经吃不了两顿了,庄稼汉的爹娘是实在没办法,就在当天夜里去找了老汉。
这事儿不光彩,庄稼汉一家本来就不受待见,爷爷辈没受难的时候,还是勤勤恳恳,粮满屋高,农村里,难免有人眼红,也就是这些人,在人家受难的时候下手最黑。
以免以后会给人在大半夜往院子扔石头,庄稼汉的爹娘就乘黑找了捞尸汉,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庄稼汉就不知道了,但是等到第二天午后,他就听见并且看见了一些他自己并不能接受的东西。
第二四九章 黄河旧事
自打那天以后,庄稼汉就从未再见过自己的爹娘,捞尸汉也一样,从此鸟无音讯。但他们也不是什么踪迹都没留下,村里人失踪,尽管关系再不好,这也是件能上心的事儿,虽说抱着什么心思去的也没人知道。
捞尸汉住在黄河边上,老头无儿无女也没有家人,但是自个住的阔气,三间大瓦房,也得是这行当出手阔气。
老汉自家门口不远就是他独用的岸口,庄稼汉的爹娘当夜也就是从这条岸下的河,村里人听了当时还是个小崽子的庄稼汉的说辞,第二天就到了捞尸汉的家,结果都不用进家门,他们便看见那艘涂了黑漆的柳叶船就停在岸边,只不过船是倒过来的。
老汉家里没人,村民搜了老汉家,结果除了日常生活的物品之外,就只剩下五只半人高的红漆大木箱。箱子上了锁,这锁也有来头,纯粹就是铸铁的,根本没法子打开。
另外一头,几个村里的壮汉就将倒翻的黑木船又翻了回来,下面倒是有东西,只不过这东西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按理来说,船都到了岸边,尽管被水拍翻了,那人也估计出不了什么大碍。顶多有倒霉的被水冲到下游,但是船上估摸着也有三个人,总不至于这一个浪头上来,人全没了。
倒翻的船下扣着一块胶质状的东西,几个胆子大的人找来铁叉,结果一叉子上去,没想到这东西就像是一块又肥又油的肥肉似的。
村民都不敢上手,几下这一块足有两人大的胶块就被锋利的叉子叉成了碎块。胶块也没什么异味,像是自家用豌豆粉搅合的凉粉,但是这东西明显还是沾满了油的。
发觉这地方也找不出个什么线索,其他人就将目光全部放在了从老汉家里掏出来的那五个大红木箱子上。
这种事情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什么找线索呐,人肯定是在河里出的事儿,找线索找到人家家里了,谁家还没个装杂物细软的箱子呀,这回弄出来,还都围着,不也是为了分一杯羹嘛。只是那年头,肚子都难填饱,这偏远山区,其实也没人觉得这种事情不道德。黄河水患年年都有,种庄稼的人面朝黄土,老天爷慈悲,就赏个几百斤吃食,运气不好,地都给那河黄浆子吹走了。
村民默不作声,早已经有了默契,几个壮汉都没找别的家伙事儿,直接拿着早前叉胶块的叉子将铸铁的大锁捅了开来。
五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村民其实都见过,只是数量没有见过这么多,几辈子都住在黄河边上,甭管是河中嬉戏,还是撒网捞鱼,总是能捞起来一两件奇怪的东西。这些个东西被当地人叫黄浆屎。此类多数并不受人待见,捞着摸着那都得倒霉一两年,其原因就是因为这些东西的奇怪形态。
说白了黄浆屎就是黄河里捞出来的大小石像,也并不是所有,黄浆屎专指一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石像。其他东西捞的也多,常规的人俑,瓷器,银器,金器,
甚至有人捞出来过整个的大金银饼子,这类东西村民说是也不待见,但是多半的结果也是自己内部消化了,而这黄浆屎,几乎就是捞着就扔。
这些石像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怪,没有有何样貌上的类似之处,什么九个脑袋的狗,长着牛角的兔子,总之能怎么怪,就怎么怪,但这些东西明显就是老物件,却也不可能是现代制品。
打开箱子众人一阵晦气,纷纷躲开到了一边,有个愣头上去直接抓了一只母鸡大小的石像出来,这东西没有身子,就只是个脑袋,只是脑袋上全是眼睛,这东西雕刻的还挺拟人,愣头看了看,浑身打了个哆嗦就扔了回去,一大帮子人明显都有些不太高兴,一时间找人的想法也没了,这些箱子本打算丢进河里,没想到留下的几个年青人也没心思费那力气,直接又给抬回了捞尸汉的屋子,随后众人就扫兴而归了。
但也不是没有后续,正当所有人无奈回家之后,有一个人却偷偷出了村子,赶去了城里,这人不是个好货,村里人都叫他二脑袋,此人年纪不大,留着山羊胡子,算是个与庄稼汉同病相怜的人,只不过他是自小无父无母,也没人管,吃百家饭长大活到当年。
这小子去了县城,找了一个人,也不能单说此人,算是他们那个群体,便是现如今整个平川县南坊最早的古董冥器中游体系的早期形态。
二脑袋在这地方四处混惯了,早年看见那帮人搞古物件赚大钱,自己想让人带着也赚一把,但是人家不要。
这回知道了捞尸汉家里有东西,老物件他也不在意晦气不晦气,总之就抱着这帮人可能会要的心思,去找了他们。
二脑袋一阵的添油加醋,竟然给那些原本瞧不起自己的人说动了,就在天黑之前到了村里,未免出什么幺蛾子,当天夜里才进了村,摸进了捞尸汉的家里。
这些人懂行,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总该能看出是老物件,早几年也有其他几个地方的人从黄河里捞出来过,个头不大,听说最后给一个老家在美国叫什么什么鸡的黄毛买了过去,价钱可不少,五百块,还是美刀。
这些个盗墓贼看着五大箱形状怪异的石像,各个都露出了贼眼,本打算着东西少就干掉二脑袋,免得这人走漏风声,现在也没必要出手了,到时候出了货,捡一件东西的货款给这个孙子,也够他挥霍好一段时间。
但是紧接着又出了个问题,他们来了五六个人,不算少,但是想要搬这五个大箱子,恐怕绝无可能,一时没了办法,这时候就见二脑袋指了指屋子外面黄河边上放着的船。
这船完全用来装货,算是小的,但是装人渡河,足够二十几号人,估摸着重量,五箱是装不上,但是三箱可能是够得,其他的不要也罢,其实想着只要几天没来人调查,再来一次也无所谓。
这些人就将两头溜尖的黑漆木船放进了水里,箱子也一一给他们装上,黄河
往下,路过县城,确实是一条水路,但是河水湍急,雨季更是吓人,所以若非胆子大,没几个敢下去的。
最开始的一段,船很平稳,三大箱石像压着船舱还算稳当。这晚上涨了些水,浪有些大,但是重量却让船稳的出奇。
大概是在半程的时候,就出了问题,原本还能看见月亮,毛是毛了点儿,但是怎么着也能借着月光看见其他人的脸,但是船走着走着,天就暗了下来,月亮也不见了,就连四周围的河岸,这些人也似乎看不见了,水面起了雾,这本不该是黄河上该出现的景象,黄河因为高低落差和河道走向,一路都是湍流,再加上水中泥沙众多,水汽很难凝结,所以水面起雾,在黄河上根本不可能。当然了,个别地方水域开阔,平稳缓流的地方起一些还是正常的。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地方顺流下去,全是急流,能有个百来米的范围就已经不错了。
船慢了下来,激流声也很快就不见了,几个人摸水,水竟然不流动了,有人放东西在水里,连点儿波浪都没有。
这是遇到鬼打墙了呀,干这行的人心里都明白,和死人打交道,没道理遇不上,但是墓里也就算了,好歹有点儿脚踏实地的底气,这是黄河中央,现如今又不知道去了个什么地方,所有人心里都慌了。
一时间二脑袋就成了众人的出气筒,当年的那些盗墓贼最为迷信,古墓里虽没遇到过,但是也听说给老鬼些甜头,它也没必要把事儿做绝。
几个人互对眼色,二脑袋这回是死定了。但是这帮人也是小看了二脑袋,他眼见不对,急中生智指着众人船头的方向就喊:“有东西来了。”
其余的人心都提着,一转脑袋看见黑蒙蒙的雾气就知道自己给涮了,一转头,二脑袋早就咕咚一声跳进了水里。
二脑袋习水性,几个猛子扎下去,人都没了踪影,但其他人不淡定了,船桨竹撑都没有,靠手划水,一点用处也起不到。
就在一帮子人苦恼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先发现,在他们四周的雾气里出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影子。那些东西形状特殊,但绝对不是岸边的巨石,直到过了半根烟的工夫,他们就能看出来,那些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的东西全是一个个个头有两三丈高的大乌龟。
见此情景,几原本跑过黄河的人已经跪倒在了船里,用歇斯底里的话喊着自己错了,头头不是当地人,不懂,拉起来一个问,那人也半天没说个清楚。
直到头头看清楚从水里飘过来的东西,他也一脑门子跪在了船舱里,这人不认识面前的东西,跪下,完全是被吓的,水上来的大大小小全是乌龟的模样,但是那乌龟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却都被密密麻麻的眼睛所覆盖,那些眼睛每个都有马脑袋大小。来的东西距离一近,头头和众人就看见,在那些马脑袋大小的眼睛之中,并不是什么圆滚滚的眼珠子,而是一个一个沾满鲜红血液的死人头。
第二五零章 求仙
虽说这些人常年也都干的是比较晦气的事儿,但是这种场面谁又有机会经常见到,小打小闹的能刨个民国地主坟就不错了,见着的也多数都是白骨,现如今这些长相诡异的大石头乌龟,又加上它们身上是这幅血淋淋的惨景,几个人一时间连抬腿的力气都不见得有了。
当夜具住在黄河边上的人说,河下游到半夜竟是雷声四起,主家起夜,但是却不见一片乌云,天空月亮高悬,只是这晚的月亮似乎就没有往日的那么正常了。
村民草草撒完尿,本想等会干点儿什么,但是被这如同流血的月亮一吓,早就气血回涌,全无心致的钻进了被窝,蒙住了脑袋。
第二日的早晨,村子里的人在河边发现了形如溺毙的二脑袋,在即将灌粪水激醒他的时候,二脑袋倒是自己醒了过来,这才躲过了喝粪水这一劫难。
但是二脑袋醒来之后却跟疯了一样,连说什么乌龟食人,口中尽是没头没尾的事情。二脑袋勾结来盗墓贼的事儿算是没有直接暴露,后来有人把这些天的事传到了镇政府,又由镇政府通知了县里。县里来了警察,进了一次捞尸汉的屋子出来就给房子封了。
后来听说是省里的人带着中央下来的人,总之好几车,在这片地方呆了小半年,捞尸汉的屋子也给搬空了,来的人半年后也走了,那捞尸汉的老房子因为没人住,也在几年后就倒塌了。唯一留下的就是附近村落传得邪乎的这个故事,
庄稼汉口中的二脑袋,到现如今还活着,只不过已经成了个几近六十的疯老头子,靠着村里人给的剩饭菜一直熬到了现在,只不过人还是疯疯癫癫的,每天口中说的,也还是几十年前被救起来的那些话。
庄稼汉操着口音说完,胖子实在恼火,他要完全理解,那还得费些力气,庄稼汉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就说:“额也就是听你们说起那石头乌龟,听着像黄汤汤里边冒出来的那几只乌龟,额也就是从旁人哪儿听来的,事发当时,额才四五岁,啥也还不懂。你们要是想知道详细的,可以到额们村去找那个二脑袋。”
我心中无奈,这都是哪门子和哪门子的事儿。庄稼汉说的事儿的确是玄乎,只是单纯说乌龟,倒是与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些类似。但是怎么说那种浑身长满眼睛的独头大石龟也不会和这里的四面四首龟有什么类似的地方。
胖子挥手,他已经不太想要听庄稼汉继续说下去了,这实在有些像是算命先生编出来的故事。正好此时马师爷也从入定中反应了过来,众人皆休息妥当,我和胖子,以及马师爷又一同钻进了黄肠题凑椁里。
椁室外还需要留人,这几个孙子前科众多,但是看现在的样子也不会有反水的本事,胖子早就收缴了他们的武器,这时候倒也没多少顾虑。
下了椁室,马师爷就有些不自在了,这是封闭空间,马师爷身体本就不好,这么一折腾,又是连连咳嗽。
钻过内椁的缝隙,我们又看到
了那一只四面四首石龟,马师爷上前摸了一把。我们连问好几遍,都没听他有什么回应,又不好逼迫,只得在一边等着。
许久,马师爷才回过了头:“两位爷,你们还有水吗?”
我一听这话,差点没栽倒在地上,这是什么地方?情况又是个什么情况?马师爷难道又失忆了?别说是能喝的水了,我这十几个小时过来,累得虚脱也没冒出一滴汗来。
“没有,你要是不嫌,我这有尿。”我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本想着马师爷也该实抬举,没想到这孙子听见我这么说,竟然明显兴奋了起来。
这老鬼头一笑,吓的我往后退了几步,心里简直恶心呀,立刻就继续骂道:“你他娘王八蛋有毛病吧,你非要喝,你,你找个家伙事儿来。”
“啊……啊。”马师爷极为诧异,脸上露出的的确是大为不解的神色,等了一会儿,随后才说:“哎呀,我说你……我要些水冲一冲这只大石头乌龟,你,你当我干啥。”
胖子瞥了我一眼,眼神让我极为不自在,随后,马师爷就取下了自己的潜水帽递给了我。我顺手接过,但是更加恼火了,刚才他娘的也就是随口一说,师爷还好,我给他的水袋都喝光了,我是自打离开了河边就没再碰过水,这也快足一天半多了,那里来的尿。
“叫你来你就来,快点,都不嫌弃你的尿骚,你还不给力一点儿。”胖子的话很不合时宜,这使得他的祖宗又栽在了我的心里。
我没有其他办法,绕到了内椁的角落,憋了半天,我脸都憋绿了,可就是一滴尿都没有。
半个小时后,马师爷捧着半帽子黄尿,骚气熏天,这内椁室本就只有两间厕所大小,一时间,这里还要比厕所更加难忍几分。
胖子捂着鼻子,虽不知道马师爷要这东西干什么,但想来估计就是往石龟上泼的,几下连忙催促马师爷快点儿。
马师爷眼眶变还留着泪水,一脸的委屈。这尿不是我的,而是师爷的。我是实在爱莫能助,最后只能将矛头转向马师爷。
胖子还算仗义,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我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硬生生的逼着马师爷将肚子里所有的水倾斜了出来。这家伙肯定是重病缠身,尿差点没将我们熏死。
紧接着出来的一幕算是救了马师爷一命,尿被他泼在石龟之上。原本还是灰白色的石龟,瞬间就褪去了颜色,灰白之下的竟然是有些类似于水晶的半透明状。
“奥,我他娘的明白了,这东西原来是一只茶宠,他娘的,我也有一个,诶,只不过现在这玩意该叫尿宠了吧,哈哈。”胖子一顿调侃,看见浇上尿液的石头乌龟突然变了颜色,还是现在这幅样子,他也大为惊讶。
“胖爷呀,您可就别再调侃我了,我这……我这也不是没办法的事儿嘛。尿水污浊,要是清水,说不定,诶,有了。”马师爷一边说着,突然惊呼了一声,我强忍着恶臭,
捏着鼻子就凑到了石龟的旁边,几乎都不用马师爷说,我就看见了已经变成半透明的石头乌龟之中的东西。
这玩意儿就像是一块玉石,嘶……不,我打消了这个念头。要说它是玉石,似乎琥珀或者浇注了东西的树枝更为贴切一些。
石龟之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黑影,胖子骂娘,连连说马师爷成天不干好事儿,尿都浊成黄河水了,一泼下去,什么也看不清楚。但胖子也极其抵触上去擦一把的想法,只得距离一米,捂着鼻子,死命的观瞧。
石龟之中是个黑影,第一个我就排除掉了它是个人的可能,别的看不出来,但是这东西会是个生物,那是绝无可能的。
“胖子,这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估计挺值钱的,你给它砸开,说不定能当传家宝二号。”我没正形的随口说了句。
胖子白了我一眼,指了指石龟,意思已经表达的很贴切了,就是:“你丫行,你来。”的意思。
我连连摆手,表示拒绝,随后问题还是落在了马师爷的身上,这小子起的头,又是他搞混的这趟水,他不负这个责任,这话就没法说过去。
马师爷看我和胖子面色不善,实在有些委屈,但是也不好说别的什么,指着四面乌龟石像就说:“其实我在上面的时候就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擦干净看看也是为了确认,这话比较长,不知道……”
胖子火了,这里气味的确不好受,师爷还一副要熬死我们的心态,胖子骂了一句,师爷马上赔了不是,紧接着就继续说了起来:“有句杂文,说渤海之东,自有蓬莱也,传说蓬莱仙岛位于一巨龟之上,这神龟每日在海中行一万七千里,每夜在海中又能行九千九百里,东海广阔,神龟就在海里兜圈子,所以那些寻找仙岛蓬莱的人尽管是远远看见也追不上。这源头还得从始皇帝东巡说起,始皇帝求取仙药,那是众所周知的,说是巡疆,其实是受了方士蛊惑,被骗了而已。但是这渤海之行嘛,其中却又有很大的古怪。”
话说到一半,我们是实在无法忍受这里的气味,便又爬了出去,石龟是没法弄开,里面的东西也看不清楚。与其待在这里急死,还不如出去来的快活。
我们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马师爷拉回思绪,继续说了起来:“始皇帝第三次巡游山东,与他同去的还有一个人,此人的名字恐怕你们两位也都知道,徐福啊,这人可谓是骗子界的老祖宗。但是史书里说的东西……”马师爷摇了摇头,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次出巡必定是和徐福有关系的,反正巡游的队伍到了秦皇岛,这也是因此后室才得了此名。徐福让始皇帝看见了他美梦以求想要看见的东西。蓬莱仙岛,岛上殿宇森然,方丈与瀛洲二山立于蓬莱之上,至于此景是否是海市蜃楼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始皇帝见到仙岛,即可就派人修建桥梁,浮在水面上的桥梁长达数万丈,直通仙岛,但是工匠传来的却是桥不管怎么修,总是都与仙岛差了九百九十九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