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章 蓬莱
“始皇帝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一批不行,就再派去一批,来来回去,栈桥重修了十几遍,但结果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始皇帝不甘心呐,便也不管桥修好没修好,直接带着人就往通去蓬莱仙岛的栈桥走了过去。”
“你说这始皇帝也是哈,有那么大的劲儿,有那么些工匠,你说他为什么就不能造一艘大船呢?这人看来是个死心眼呀。”马师爷正说到劲头上,胖子突然冒出一句,师爷立刻哑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师爷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才说:“胖爷,您就别寻乐子了,当时不修造大船,自然是有当时的道理,况且这些东西也都是传闻,就连拾遗记里的记载也不过是杜撰传闻罢了。在下就只是说个前提,信与不信,那与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呀。”
胖子点了点头,马师爷这才又说了起来:“总之就是始皇帝踏着栈道去了蓬莱仙岛,传闻中没有说始皇帝到底见到了什么,具体又是个什么过程,总之不出一个时辰,海上就大浪四起,那栈桥一路在海上翻转,始皇帝紧赶慢赶,再拉了几个替死的士兵之后,总算是爬到了岸上。传闻中与那四首石龟相似的其实是海浪四起之后,浮游在蓬莱仙岛之外的异兽,这异兽不只有一种,在海里的就是那四面四首石龟,当时的方士倒是认出了它,但具体是否是临时编造,那我也就不知道了。总之这东西叫“丘嗣”方士解释说,丘嗣生四首,各有其面,一曰生世,二曰世世,三曰诡世,四虚无世。指的是天下苍生的四种形态,丘嗣各执一面,既可单以一面出世,又可以同时生出四首,我想,这估计就是大千世界,包罗万象的寓意。”
“你说不止有这玩意儿一个?还有什么,这地方不会还有吧?”胖子连连问出问题,他往题凑外椁下望了一圈,这顶楼空间一览无余,除过柱子,再绝无题凑椁室。
师爷摆了摆手,招呼胖子坐下:“我想这地方恐怕还有,但是绝对不可能在一栋楼里,围绕蓬莱仙岛的各有四只,其能力不同,也各自待在自己的位置,各是蓬莱仙岛的四个阴位,即正方向的偏转三十度左右。剩下的三只神兽各都是匹岩、甲尻、伏疣。匹岩是一只形似裸露山石的异兽,坐于方丈山脚。这甲尻,又更是奇异,它是一只与壁虎类似的鳞甲怪兽,一齿如甲子之年的松树那么大,都知道蓬莱仙岛坐在一只形如金斗的老龟之上,而甲尻就盘卧在巨龟的甲壳边缘。最后一个伏疣,这东西就不怎么详细了,站在岸边的多数人都看见了,此物盘旋于蓬莱仙岛的上空,是一只飞兽,但是具体样貌无人得知,只看见长长的飘尾,就有人说那东西长得像凤。”
“这么说,里面那只大王八就没有什么讲究了呗,无非就是一只陪葬的石兽。”胖子说了半句,顿了顿,又倒吸了一口凉气才说:“不对呀,既然是陪衬,那为什么要把它放在
规格这么高的棺椁里,这家伙架在外面,不也比包住的好?而且这只透明的石头坨子,你们说里面不会还包着什么值……有价值的东西吧?”
师爷望了一眼题凑上的斜洞,口中喃喃了几句:“这种地方,要说它是一座墓,很难说通呀,但要说它不是,似乎也没法有好的解释。总之要找陪葬品,估计是不大可能用这些,胖爷,这始皇帝去了仙岛,一定是见到了仙岛上的人,那些异兽必定也是看见的,无缘无故就仿造这些东西,再看看始皇帝后面的行为,方士横行,虽说只是一段时间就被始皇帝识破只是浑说摸鱼的,但是相比之前,那方士至少多了好几倍有余,这变化很难不会让人看出点儿什么,仙岛之行一定让始皇帝确定了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
师爷都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忍耐不住了,两个字紧接着脱口而出:“长生。”我缓了一会,又马上补充道:“秦始皇是到了仙岛,确定了长生确有其事。这个能让他相信的事件一定不简单,但可能他只是看到结果,仙岛并没有告知他做到这个结果的方法,所以等他第三次巡游回去,就大肆招揽方士。”
胖子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我,但还是摇了摇头:“得了吧,这孙子肯定给人骗了,否则也不可能入土,就是可惜他娘的始皇陵没打开,你说干起这行还真邪乎啊,我以前还没怎么觉得,踏进了行门,就越来越心痒痒,这秦始皇的地宫里到底有什么,他娘的要不是风险大,真想给它挖开。”
“哎呀,具体的没法说,非要说,那这块石头一定不是陪葬品,它的出现可能与长生之术有关,胖爷,您把那图拿来给我长一长眼。”
马师爷接过胖子重新掏出来的舆图,他在坐下的题凑木条上找来一根小木棒,又用我的打火机将一头烧黑,就直接趴在了舆图上仔细观瞧了起来。
没过三十秒,马师爷就发出了一声惊呼,他抬头望向了我俩,指了指舆图:“两位,咱可能真的说对了。”
马师爷用烧黑的木棒在舆图上画了几下,舆图外有预防水泡的防水膜,很难画出痕迹,马师爷只得用力,半天才在舆图上弄出了几条线段,几个圈。
师爷指着圈出来的地方:“两位看这里,正北正南与这座城的轴线并不对应,你说这是不是巧了,刚好偏了三十度,在下刚才说了,四只仙岛神兽各自对应的是蓬莱仙岛的四个阴位,这阴位嘛,正方向偏离三十度。”师爷又指了几个画黑圈的地方:“图不全,少了一些,但是大概也可以看出来,上下左右,刚好就在阴向轴线上坐落了四栋一模一样的楼殿,这些楼殿方框相同,虽说图上只有两个完整的,但是大概比一比,相似度几乎是百分之百,两位可否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马师爷要说的意思,但话未出口就被胖子抢先说了,胖子耸了
耸肩膀:“你这意思,我们不会还得继续爬三座一模一样的楼吧,这楼可以爬,但是题凑椁室,胖爷我可不想开了,里面就是几块弄不走的石头,我要它也没有什么用呀。”
“哎呀胖爷,没叫您去其他的楼顶,这四座楼的位置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其他三座楼,与咱们现在一座一模一样,顶层的黄肠题凑打开,里面也无非分别就是匹岩、甲尻、伏疣这三只怪物,这些东西……”马师爷摇了摇头这才继续道:“这些东西就算弄出去,没多少人认识,也就是说不会有实价,而且要是被上面知道,这东西不像是雕于秦朝,肯定还要早,是从土里挖出来的,上古的东西,被抓着喽,那可是杀头的罪状……”马师爷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随后,师爷又伸手指向了四座楼殿的中央,按照比例,四座楼殿距离大概有一公里往上,马师爷在四楼之间又圈出了一个位置:“咱们非要去,还是去这里的好,话说出来一分析,老头子我也大概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师爷大有卖关子的意思,但是我和胖子不吃他这一套,坐在原位也不问,就看着他等他自己说。师爷望了我们一会儿,略显出一些无奈,只得开口说道:“咱们进了城,全是各种各样诡异的建筑,虽说这都是类似秦朝的风格,但实际可能并不是秦朝的建筑,我想,这座城可能只是复制品,若不是,那至少也是一座仿品,而原本的城池建筑便就只有一个,蓬莱仙殿。始皇帝是想长生想魔怔了,在见到蓬莱之后,就凭借着回忆修建了这一座仙邸神殿。”
“师爷,这未免有些耸人听闻吧,修它不但没有什么作用,这城的规模不小,人力物力不说,花费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徭役,修个模型,这事儿我怎么看怎么像是傻缺才能干的出来的。”我并没有完全理解师爷的话,师爷也没解释,挥了挥手,我这才知道,他是还没有说完。
“那些在城内飞来飞去的是什么?那是神仙。”师爷说到这里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别人听见,扭了扭脑袋,他就继续说:“这也就是一副营造出来的假象,只要看着是一副富丽堂皇,威严尊贵的仙宫景象就可以了,重要的其实还是这里。”师爷用木棒点了点舆图上四座殿宇中间的那一个圈。
不在有人说话,这其实不是没话可说,只是之前的所有常识完全都被颠覆了,马师爷说的太玄乎,这话是否该信,我的确没有任何的头绪。
胖子挠了挠脑袋,嘴角弯了弯:“师爷,不妨我问一下,您这些道道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您别见怪,我就是好奇,胖爷我也算是杂门别类听的多了,但是这些,的确是……”胖子轻轻的晃了晃头。
马师爷舔了舔嘴唇,紧接着就听他长出了一口气:“也罢,咱都是过了命的交情了,我将我这小小身世说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五二章 秦王登仙殿
马师爷在自己腰间摸了摸,他是套着衣服穿的潜水服,底下还有一层裤子,但是老头子依旧是一副瘦小的身板。
那东西装的有些深,几下才给师爷掏出来,我看见只是一块木牌,就问道:“师爷,这是什么东西?”
师爷晃了晃就说:“此物,雷击枣木所制,如今这天底下,还有与我这一模一样的另一块,这东西传自我的师门。”师爷说着,对着脑袋顶上拱了拱手,随后又继续道:“这话说来比较长,我其实也不是野路子学来的本事儿,这道子看风水,实得古物的技艺便是出自恩师袁宝路之手。说出来几位可能不知道,也是恩师自己淡薄,但道上还是有些名号的,被人称作“陕古北道仙人”。只是几位也别看扁了他老人家,哎……我是有损师门,干了这损阴德的行当。但是他老人家,那可是清清白白的人,恩师受师祖传承,学的一手阴阳五行,奇诡八图之术呀。我可给几位说,你们可别不信,他老人家在建国前后,那是秘密被请去过中央的。”师爷说到最后,有些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胖子耷拉起那黑色的木牌,雷击枣木确实没问题,这东西恐怕是古物,绝对有些价值,但胖子也不是打劫活人物件的主儿,看了看,就递了回去:“听你话里的意思,还有别的师兄弟?”
师爷点了点头:“胖爷说的没错,我的确还是有个师弟的,这雷击枣木,是恩师出行甘肃,在一处地方无意寻来的,这两块神木,原本其实是一块,它本是一棵枣树的木干结心,被雷劈中,才得以一分为二。我呀,是七零年初出的山海关,爹娘早死了,我跟着同村的人一路到了河南,结果同村的几个也在当年冬天死了,在下还记得呀,当年冬初在三门峡眼看就要冻死了,好在路过当地的恩师救了我这一条贱命,这才让我苟活到现在啊。”
师爷说到伤心事,不由得连连哀叹,眼泪也从眼眶流了出来啊,一连哽咽,许久才又开了口:“恩师自算,此生不能有子孙,这才只得收我做了徒弟,又是三年后,我与恩师出外门路过黄河的时候,撞见了一伙人贩,恩师出手救了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当时咱那福利院还稍有欠缺,又是十年动荡之尾,恩师便又发善心,收了这婴孩为第二个徒弟。哎,我这徒弟本就没名字,恩师就给他起了个名字,有早前的原因,不能与恩师同姓,便赐苗姓,代起了这山寺之名。可是我这苗山寺师弟自幼玩虐,也是常常惹得恩师气火呀。”
“恩师之能,那是传自师祖,师父不愿透露姓名,我们也不敢问,但知道一点,恩师之能,才只是学了师祖的三分,他已是有看古今,治万邪之能呀。我师兄弟二人愚钝,恩师的本事一共加起来学了还不到一成,我专学的是看风纳水,实得千百山川走向,见得古物奇巧,而我哪师弟苗山寺,他则是异术周算,奇术术的门类”
“那你那师父和师弟跑哪儿去了?都
有这种本事了,干什么不赚钱,非要干这个,还干不好,搞的自己这么悲催。”胖子一阵唏嘘,我也连声附和问了这个问题。
马师爷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才说:“恩师他已经仙逝三十年了,灵柩按其要求被我和当时还年幼的师弟送到了太白山的老君观,这是恩师最大的心愿。恩师离世后,我就管不住那师弟了,他学的那些术术,我没法管,当年还有联络,后来这人也不知道干了甚,就被关进了大牢,听说是判了十年,那也是九几年的事儿了,十几年前,我知道他出狱,就提早去接,本想着撺掇着和我干些事儿,但是在狱外等了一天,最后才发现他因为表现好,提早了一个月就给放出去了。后来也听人说,在京城见过几面,但是我去找,想寻个念想,谈谈旧事也好啊,毕竟也是十年的师兄弟情谊,虽说我们三人各自是师父师弟之称,但是早就是父子兄弟的感情了,可惜我这去了好几次,但都是连人都没见着呀。”师爷哀叹,脑袋也微微摇晃,心情自是不会好。
我和胖子连连安慰,这事儿不是我们能了解到的,自己没法体会对方的心情,这让我回想起了当时老代站在老猫子病房外的场景,事不在己身,我也是无能为力啊。想起这茬儿,我也不得不是一阵的哀伤,那个姓沈的王八羔子骗了我们,这仇早晚得抱,只是不知道老代现如今又在何处。
我们收拾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下了楼,这一翻折腾耽搁了大概一早上,最后也只是知道此地埋了个大乌龟,名字还稀奇古怪的。
马师爷说重点在四座巨型楼殿的中央,那地方的舆图正好缺失,我们连具体的形状都不知道,早前在楼外,也是没有这茬的顾虑,所以也没有好好看看。下了楼,我们绕开原本的位置,一连换了好几个角度,其他三座楼有一座看不到,但是能入眼的那两座,皆都是与我们爬上去的那栋木楼一模一样。恐怕还真给马师爷说对了,这四座楼里装的可能就是那四只各自位于蓬莱仙岛的四种神兽。
可是为何又会有那样的布局?护法?若是真的如此,那此座城池恐怕就没有我们初来时预想的那么简单了。胖子说的邪乎,说什么这是一座墓城,位于骊山脚下的秦始皇帝陵那其实是假的,这里才是真的。我们现在其实开的是始皇帝陵。
马师爷虽然也不知道此地具体因果,但他还是否定了胖子的说法,秦陵位于秦岭山脉以北,骊山脚下。这骊山是中华土地上最大龙脉上的一个小头头,背有靠山,主要还是一座南山,脚踏渭水,这是集天下风水于一处。而最为古怪的就是,秦陵作为皇陵,是唯一一座东西走向的皇帝陵寝。这与他的身份几近一致,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有一说法,说是始皇帝东行见到了仙人,如此安排自是死后等待仙人迎接他入仙境。
但我还是觉得这两者之间很难有关系,秦陵修建已是劳民伤财
,自打始皇帝登基就开始修建,所用劳力何止几十万,当时天下初平,几国长城连接之事又弄去了大部分劳力,此地的巨型木质楼城,这工程不亚于秦陵,按照当时人力财富来算,是根本没有任何结余修造如此大工程的,而且当时黄河以北就是北蛮,匈奴日渐崛起,整个蒙古草原以及黄河以北的一部分范围都是他们的地盘,如此近的地方修建这么大又如此重要的工程,恐怕不会有人那么傻。
说话间,我们就大概绕到了那四座楼的中心,到了此地才惊叹刚才的想法多半又得流产了。此处四座木楼高大,环绕在中心死角,与马师爷说的同样,方位并不是正向,而是他所说的什么阴位。
四楼的中心还是一座巨型木质楼殿,这东西殿宇的部分占的更多,高度没有四座楼高,但是占地面积却是几栋楼的五六倍。
殿宇地基奇大,一条路直通向殿宇那百十来阶巨型台阶之下,殿宇由下往上,逐层递减,一共三层外楼,但是顶层也要比那四座木楼中任何一座的地基还要大。
这楼看着是三层,但绝对没有那么多层数,恐怕是由下往上的通间,我们还在惊叹,腿不由得也微微打起了颤,其他三人更是没用,已经有俩瘫坐在了地上。
马师爷在一旁不做声,但是沉默了一会儿却忽然叫了一声,最初还没一句能听明白的话,但是后来声音亮了,就清楚的听他直喊道:“秦王登仙殿,这是秦王登仙殿呐。”
此名不必多问,字面意思就知道说的是什么,但具体出自何处,我们还是不知道,胖子摸了一把脸,脸上全是滑腻腻的汉油,这几天没个消停,东奔西走的到处转悠,内分泌已经有些问题了。
胖子看了一会儿,就扭头望向了马师爷:“师爷,你瞧吧,还说我乱说,这不对上了嘛,甭管它叫什么秦王登仙的鸟殿,他说来说去不还是那个什么始皇帝的陵墓嘛,这老小子行啊,学曹操。诶,不对哈,是我们的阿瞒同志学的他。”
马师爷许久都未做声,我们静静的站在一边等他回话,但是这一等就足等了十分多钟呀。师爷终于开了口,但是话音略微的有些颤抖:“刚刚说起了我那恩师,这会儿又撞见他老人家曾经提到过的东西,我……我这也已经知了天命,恐怕在过十几年就该去见他老人家了,这心事儿上头,一细回忆就没收住,两位还请见谅在下刚才那不时之迷。”
我和胖子自然不好说其他的,主菜就在面前,预计我们现如今的状态,足够个两进两出了。我和胖子一连又是几声劝解,师爷摆手,抹了一把眼眶的泪水,指了指眼前那栋在我们的认知里,几乎无法屹立住的巨型楼殿:“恩师早年提过,也有意描画过几笔,但在下当年不过还是个毛头儿,看了两眼,虽不知其详,但却记得清楚,那楼的轮廓,与我恩师描画的简直一模一样,这楼殿的名字就叫秦王登仙殿。”
第二五三章 仙路
马师爷的师父袁宝路算是个建国前后极其有名的风水先生,有一段时间甚至有一大部分人都叫他陕古北道仙人,这名望不小,他师从不详,但听师爷说肯定是高门子弟,才学得师祖三分就能替人排灾解难,一时间内外八行无人不知无人不小。据传说在刚解放前后,还被专人请去了中央,但是否是真事儿,那就不得而知了。
师爷的师父描绘殿宇轮廓这事儿发生在师爷十七八岁的一年,那段时间袁宝路带着两个徒弟住进了秦岭南山里避灾,也正是那段时间,师爷才难得没和师父四处流走。
袁宝路也并非刻意,只是拿着笔在正好放在桌子上的废纸上比划,就画出了一座高大楼殿的轮廓。师爷问那是什么,袁宝路曰道:“先古自秦,居于东海蓬莱,殿二十丈七,负斗于下,仙人立于云顶,秦王沿阶百步,其曰:仙居于上,吾于同行,登入九重天。”
袁宝路的话似说给师爷听,又好像自言自语,说完,那张描绘出殿宇轮廓的废纸就被袁宝路丢进了一边的火堆里,到最后也没有和师爷解释什么。
师爷后来也没想明白这具体说的是什么,但是光从字面意思,很容易知道它第一层指的就是始皇帝学着蓬莱仙岛的样子又修建了一座宫殿,想要借此长生,甚至是成为仙人。还幻想仙城建成之日,便可以有仙人亲自上门来迎接。
马师爷指着前方的高大楼殿就说:“要我说啊,胖爷您可能真猜对了,这地方可能真的是始皇帝按照看见的蓬莱仙岛修建的仙殿,四座高楼盛放四只神兽,庇护位于最中心的高楼殿宇,那便就是秦始皇仙脱成仙的地方啊。”
这是否真的有长生之术还有待探讨,马师爷说仙脱成仙,那自然更是瞎扯淡,我和胖子肯定是不信的,但一种极其怪异的激动之感还是在我的心中翻涌了起来。
莫名的,我已经想要尽快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这种感觉几乎都促使着我朝着所谓的登仙殿走了过去。
其他人也都没说什么,跟着我走,通往登仙殿的路是一段神道,两边和中间的石板颜色并不相同,按理来说中间这条稍稍淡色的石道应该是走死人的,但是我们不在乎,两边也没有看见石五生,便也不去理会这些说出来都不太能让人相信的东西。
头顶一路都没闲着,不时有些被绿光照耀的黑影飞速掠过,我们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被龙筋丝线吊起来的干尸,这似乎是想营造出一副仙人在天空行走的天宫景象。秦是沾上了上古的末尾,奇技淫巧不甚奇多,战国纷乱让这些东西失传了超过八成,恐怕现如今控制那些干尸飞行的东西也是某种极其精密的机扩。但想来能拖动丝线再牵连住干尸,无非也就是几组滑轮的把戏。只是如何能让它们在这片地方飞来飞去几千年,这是个最关键的问题
,但我们不会飞,上面到底是铺着一张大网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机扩,如今恐怕是没办法深究了。
我们走到登仙殿之下,更是觉得此座仙殿高大巍峨,一种极其有力量的压迫感将我们压在这上百阶台阶之下。台阶类似汉白玉,上面落了一层灰色的灰尘,灰尘非常厚,足有一毫米多,摸上去滑腻腻的非常不舒服,而且走上去,这些东西还会粘鞋底。
这种充满了诡异压迫的地方,我不好聊邪乎的东西,一时间就想起了当时在那座楼宇顶层时和胖子对眼商量的计划,只是后来因为见着黄肠题凑就给忘记了。
借胖子提醒,当时一直上到倒数第二层我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出了一些问题,似乎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而那个人也多半不会是别人,断指几乎占据了所有的可能性。
这个人一路来都跟着我,本来我和胖子还想着将此人给骗出来,最后被题凑吸引了注意,这事儿就放下了。
现如今上了街道,空间太大,也感觉不到有人,但是他是否出现也并无大碍了。照胖子说的,我们是有可能捉住他,但是到时候就算是威逼利诱,就算是耍完浑身解数,恐怕也一定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结果。这种人太容易看清楚了,就算是排除掉那些因为奇怪身份而被加上去的看法,他也是个不好咬的硬骨头,所以要么尽早的撇清关系,要么就直接干掉他。后者显然会遭殃,所以我们还是很容易的倾向了前者。
我们花了一些事件,才爬上登仙殿的基台,基础巨大,整个类似金字塔,完全是巨型条石搭建成的,往内估计得三五层错综的巨石块才能看见夯土,这东西就算是调来一门小山炮估计都拿它没有办法。
楼殿的比例有些奇特,高楼往上,整个正面靠中心部分的三分之一大小都是一扇一扇的木门,门高六七米,每个单独的扇面也足有一米多,这种规格,最关键此处的门扇还是单根木头取出来的木板雕凿成的。其奢华和施工难度,可想而知。
沿着楼前走廊往两边,一共十六根巨型山柱,三人都难环抱,上面涂了深红色大漆面,到现如今也是落了灰尘,擦掉一看,还能反射头灯的光线。
门板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但是需要用的力量却是开普通门的数十倍,防空洞里的实心水泥大门,恐怕都不过如此。
伴随着吱呀的木板摩擦声,单面门扇被打开,瞬间我就感觉到一股非常有力量的气流灌了进去,这是楼内的密封太好,内外气压不同的原因。
正当我们想要进门的时候,却听门内传来“咔、咔、咔。”一连好几声机扩拉响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铁链之间摩擦的金属声。
几乎都没有想别的,我们几个立刻闪开,我心里顿生苦闷,他娘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既然此
地是楼式墓葬,那就必定有机关。秦时的机关还会有什么?强弓硬弩呀。古时项羽开秦陵,才打开外葬室,就有强弩射出,那弩箭粗细就有当时长戈的杆子那么粗,弩箭无形,顺风而出,连着对穿了十几个人,直到力道消失才停下,当时的人就看见,一排站着的人,每个的胸口都有一个手掌粗细的窟窿。那东西已经不是一般的轻武器了,床弩,据说力量强的,几乎可以直接将射中之人撕扯成碎片。
我见那几个秋阎王的马仔还在一边,一把过去就将他们拉开,顺手直接推到在地上,这门板虽然也有一手掌厚,但是强弩穿过木板,还是很容易的。
我们一连跑到了台阶后,这是个斜角,不担心弩箭还会拐弯,但是等了许久,一直到胖子探出脑袋,都没有遇见强弩飞出。
“他娘的光打雷不下雨,也是哈,几千年了,任平是啥,也该断了。”胖子说着,半个身子已经探到了外面,才准备踏出一步,他却忽然停下,诶了一声。
我见胖子还没射成刺猬,也跟随着探出了头,正当我看着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却见胖子脸色凝重,望着已经打开的木门扇。
我朝那边望了过去,变化极大,首当其冲的就是门扇之后,门扇上糊着双层的厚布匹,在门扇和窗户后面,应该还有类似窗帘的遮光布,这楼在我们远看的时候绝对是一片的黑,但是现在却惊奇的发现,那楼殿中似点起了灯火,透过糊有厚帆布的窗户来看,影影绰绰,那是火红色灯光的光影。
一时间整个楼殿灯火通明,灯火照耀的四周明亮,但这种景象却偏偏出现在此地,不由得将原本还令人心中生暖的灯火变成了一种似勾心心魄的异诡之色。深入地下的空腔,古城荒古层层,却唯独有一座灯火通明的楼殿。借着这些灯火的光线,楼殿之上,还有那些云顶天柱的柱面上,全是一副云层密布,海浪四起,仙光浮隐的景象。
图画不管是楼殿上的,还是天柱上的,皆连成一片,而这幅画卷的主角。便是幽蓝浪海与层层仙云之间的斗形仙岛。仙岛层层叠叠,隐没在云雾之间,似有几个青衣游荡,但仔细看过却是云雾之中的飞鸟灵怪。
师爷见我们愣住,犹豫了半晌,这才也同我探出了脑袋,光线早就照到了台阶下面,师爷抬头才看了一眼,立刻就惊呼出了声音,随即便听他口中断断续续的喊道:“那是,那是蓬莱仙岛吗?”又用了许久,师爷这才发现了这一副景象之中的主角,低头看向了已经开了的门缝,看了几眼,他已经忘了呼吸,人猛地出了口气,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就顺着台阶的角度,直接栽倒了出去。我连忙拉住师爷,这才避免了师爷的血光之灾。但另外一头的问题依旧存在,马师爷被我扶着,但还是瞥见了一眼,几番又要晕倒过去。
第二五四章 仙殿
天穹宝顶之下,楼宇殿门四起,这座秦王登仙殿位于整个城古的中心,也同样是个整个地下空腔的中心。登仙殿之内是灯火通明,但仅仅是这些还并非是让马师爷气绝的主要原因。
那面高大的门板起初只被我们推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大概有一尺不到,但是殿内灯火并未开起,里面还是一片黑暗,此时见到的却又不一样了,我们的角度看不见殿内的情景,但是那东西根本不用我们探脑袋。它就趴在门扇上,半个身子以及整个脑袋都露在外面。
此物要说它是个人,这绝无可能,何种人才会有这样的相貌,还同时会有这等身材。要是人,恐怕也只有请来姚明套上皮衣才会有如此诡异的情景了。
此时一个高达两米五的东西就趴在门扇之外,半个身子外露,身上没有衣服,但是全身乌黑,只是那乌黑的并不是皮肤,竟是那黑毛,还是乌色的羽毛。
这是个两米半的畸形,身材消瘦,几乎可以看见外露的骨头,而它的头更是奇怪,此物长着一颗鸟的脑袋,如今站在原地看来,这家伙竟然是个鸟头人身还长着黑色羽毛的人形怪物。
那几个秋阎王的马仔有两个已经呜咽一声晕了过去,其中一个脚下滴滴答答,地上汉白玉质地的楼梯上,灰尘都被一股黄色的液体冲散了开来。此人已然是给吓尿了。
那畸形就盯着我们,也不动,也不发出任何声音。我只是突然看见有些惊慌,那明墓之中的尸骨已经给我上了启蒙课,这东西实际要是不过来,我还没有任何惧怕。
我瞥了胖子一眼,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顶着畸形鸟人,也不做声,我微微向着胖子斜靠了过去,嘴里发出几声响动,就轻声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咱一直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吧?”
胖子嗯哼了一声,口中喃喃半天才有了回应:“他娘的不过就是个鸟人,满身的黑毛,到底儿了就是个乌鸦精,你还怕它。娘的把师爷弄好了,瞧好你胖爷我,娘的今天非卸它脑袋当标本。”
胖子说完,就拿着登山镐朝畸形走了过去,这如汉白玉一般的地面一声一声发出响动,胖子也距离那只黑毛畸形更加近了。就在胖子出手准备挥动手中登山镐的时候,突然咣当一声,那只畸形的怪鸟竟然一缩,就进了殿内,几乎是同时,半打开的门板也被关上。
胖子在原地站了半会儿,才又转回了脑袋,胖子痴痴的看着我,眼中无神,我心决不对,立刻放开脚下打闪子的马师爷朝着胖子疾走了过去。
“怎么了,不是个乌鸦精嘛,你也给吓到了。”我不明就里,胖子脸已经白了。不知是何原因,就直接问道。
胖子忽的打了个颤,扭头望了一眼已经关闭上的门板,就说:“那,那是秋阎王。”
“啊……”我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稍稍理解了一下,但是又感觉不对,便继续问道:“不会吧,你别开玩笑,那老秋八不
是已经死了嘛,而且……而且东西长得不是一张鸟脸嘛。”
“这时候了,我骗你做什么,你爱信不信,那鸟嘴下面的脸,就是秋阎王的脸,这孙子已经变成粽子了。”胖子缓了几下,马上恢复了他之前的状态,第一眼看见只是惊讶,但他脱口而出说那是粽子,结果自己也没什么心忌了。
我们匆匆跑回了台阶之下,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灯火通明的假象之中到底隐藏了什么?那些隔着光影的窗户后面,似有似无好像也有些晃动的黑影,莫非那几个死在河里的倒霉鬼,恐怕……
想着我就已经下到了台阶后,马师爷瘫坐在地上,这老头子胆子小我是知道的,但是现如今会对一个还不知道底细的东西如此惧怕,难说其中不会有些问题。
“师爷,那是什么?说说吧。”我确信师爷一定认识,这东西或许有什么恐怖的一面,师爷恐怕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对一个不认识的东西起什么过大的恐惧。
师爷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虽开了口,但是并没有回答我问的问题:“几……几位,我们还是赶紧撤吧,咱们把这里想的太简单了,秦皇入仙人道的地方,绝对不是我们能想象出来的,继续待下去,恐怕得砸了咱们的饭碗呀。”
“哎,你就说那是什么东西,走不走再做判断,师爷,我们这小同志说的也没错,有话你就说清楚,别玩那些小心思,这地方就算是漏上一句,就得要我们几个的命。”胖子一步跨到了马师爷的面前,手中动作不停,一巴拽起了师爷。
“你们知道什么叫焕鸟吗?”马师爷问道?
我俩自然不知,直接摇头,马师爷就低着头继续回道:“这东西是鸟又不是鸟,鸟头人身,身上有毛发和羽毛混杂的绒,周子记中说,这东西住在地下,猎人以百聚下洞捕捉,一去一回路程要走半年,这东西惧怕灯火,猎人就背着桐油,看见了鸟怪,便泼下桐油将其点燃,鸟怪便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来人将其五花大绑,弄到地面,卖给达官贵人当做玩物,西周有一段时间流行豢养稀兽怪物。这种鸟头畸形与当时的鲛人便同是有钱士卒玩物名单中的东西。”
“既然是个宠物,你怕它干什么,怕光,这殿里面光可不见得少。”胖子又望了一眼登仙殿,光影依旧闪烁,此时却也更加亮了几分,隐隐约约已经到了我们脚前不远。
“胖爷啊,你只知道其一不知其二呀,这宠玩为什么养的好好的就不养了,这您恐怕不知道吧,若是没有危害,又怎么会只流行一段时间,之所以之后没人再养,没人再去捕捉,那便就是因为此物食人呐,若只是食人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这东西,这东西连人的三魂六魄都吃,你可知道吃完了人的魂魄,它会有什么变化嘛?”
胖子没有思考,直接脱口而出道:“吃完了就会变成那个人的样子,这变化比较慢,从脸开始。”
师爷不知道那东西脸上的
古怪,胖子是看见的,所以师爷对胖子的话表现的极为惊讶,但也只是几秒,就变回了他原本的样子。
“这东西生命极长,至少是人的三轮,而它在吃完人之后几个时辰到几天内就会完全变成那个人的样子,事发之后,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此物化作的人生命极长,便也开了起了心思。而且因为此物作化的人不会变老,也就意味这东西是一副能助人长生的皮囊,有了想法的人试验过,但是之后也不了了之了。”
我看了一眼胖子,和他确认了一下,但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他是有些不相信,胖子在腰间掏了掏,几只雷 管就被他拿了出来:“王八羔子,管他是什么东西,他娘的就算能变成施瓦辛格,胖爷我把这大宝贝塞它嘴里,那它还不照样得表演个脑袋开花?”
师爷那些策反我们回去的话说的多了,自己也觉得没什么用处,只是说说,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那几个人被我拍醒,他们虽是恐惧,但独自留在外面还不如跟着我们,只得连同我和胖子,重新进了登仙殿。
门扇打开,这秦王登仙殿的全貌立刻就浮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如此宏大的场景,我已没法用文字来形容,殿内的景象与我的想像完全不同,几乎已经完完整整的将我的认知颠倒了过来。
殿内空间极大,整个三层是通间,天花板有至少五十多米高,四周每隔十米就有一盏灯,那是长明灯,灯座是个盘子,盘子之下是一只爪子抬过头顶的脚兽。
长明灯中的火星高起,因为没有风刮,火焰很稳定,每个都有半尺多高。但也有例外,隔着三五个灯座,就会出现一个并没有亮起来的。
这种油灯的点燃方式已经不是谜团了,一种极其容易氧化燃烧的材料铺在一层蜡油的下面,只要有稍微的温度变化,蜡油就会破损,蜡油是为了墓葬还未封闭之时起到密封作用的,墓室封闭就失去了作用,等到墓室重新打开,氧气进入,又会立刻引燃氧化物,并且导致长明灯中的灯油燃烧。灯油之中,传得最邪乎的就是鲛人油,据传修建秦陵的时候就有大肆捕杀鲛人的说法。不是瞎说,这鲛人我还真见过,只是与传闻,差的远了一些。这长明灯自然不可能只有一种油,混合油脂才能做到长久燃烧,其中或许还混杂了鲨鱼脂肪油和一些陆地生物的油脂。
殿内因为又着上千盏油灯,所以根本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是有阴影的,灯光布局奇特,我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都没有影子。
殿内与殿外完全是两种结构,天花板是个半球凹陷,其上壁画错综,色彩也极其绚丽,那上面绘制的是大千星图,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天空中密密麻麻,全是各种各样的星星。而在群星之中,能看见一队塌云而来的人,看服饰,是极有秦朝色彩的仙人装束。
一队仙人拂须而立,身后,在两边略低一些的地方还各自是歌舞奏乐的仙女舞足。这是凡人飞天,众仙来迎的景象。
第二五五章 仙迷
天梁宝顶往上凹陷,是个类似蒙古包的半圆形,但这所代表的并不是长生天的那一套。在古人的认知中,天圆地方深入骨髓。
我们顺势低头,这一理念又立刻在登仙殿中应验了出来。本以为宝顶之上的百仙聚首与那片美轮美奂的苍穹星象之图就已经极其震撼了,但地面上这一幕出来,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秦皇万年之居所,此地当之无愧,那座坐落在骊山之下的秦岭土丘,是何等的潦草。马师爷和胖子算是说对了,一时间几个人全将那只黑毛长身鸟兽忘的一干二净,一个个纷纷都跪倒在了地上,已是百秒掠过,但却始终没有听见一声急促的呼吸声。
宝顶之上的几万星图全由各种宝石镶嵌,其中几个人头大的或许是某些特殊的陨矿,石头发着淡淡的蓝绿色光线,就犹如万千星河中的一粟。
这种景象我们还未能看见,立于殿内四周的长明灯唯有几盏没能亮起。这些灯盏布局非常有学问,全殿之内,竟然都没有几个没光亮的角落,所以那宝顶之上闪烁宝石组成的星河图盘估计是看不见了。
在我们面前百步,大概就是整个秦王登仙殿的中央,一座金字塔形的建筑立于原中,建筑左右各是三四十步,高度至少也有三十多米,这东西竟然有些类似金字塔,但此塔却在中段有两个明显的过度,类似歇疝的屋面,只是过度还稍稍往内平行延生了几米。
这是一座稍微比秦岭封土小一些的封土堆,在秦陵刚刚建成,夯土结实,未长有杂草的时候,那封土便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此登仙殿内的封土却是一块巨型的青铜器物。
我们不到近前,那金字塔形状的巨型青铜器物上的花纹便已经被我们看了个清楚,这东西比例巨大,花纹更是夸张,正面有一段台阶,可以爬上金字塔形器物的顶端。
而在这东西的四个角落,又各自系着两根铁链,那些铁链要比明墓里锁柱粽子的粗上几十倍,整个青铜柱几乎就是马师爷身板的粗细。
每个角落两根,一共八根,各自朝上延伸出去,我顺着走向一看,斜着连接在宝顶的边缘,那些地方还似乎有青铜的构建,好像还是类似滑轮组的东西。难不成我们面前的巨型青铜器物还是个盖子?可以用什么机扩牵制铁链打开。
我一边想着这些,目光就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过去,此时所见其实就有些戏剧化了,传说中这种东西也出现过。古书中就记载,秦王一统之后,便收天下之兵,铸造了十二坐像铜人。铜人像就立于咸阳宫外,秦王死后,便被移入陵墓之中。
我已是一脸的苍白,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一阵一阵的发麻,血液已经从我脸上退去,我迅速揉了揉脸,但那十二座铜人像的的确确还在我的眼前,他们竖立各为两排,每边六个,似乎是有迎接我们过去的意思。
只是这些高达十米的巨人
,一个个面容威严,身穿长服,我竟发现此处的十二具铜人像就是与宝顶之上的仙人一样的穿着。
“胖子……这回,这回回去你可有牛逼吹了,别说牛,来一头大象,你说能把它吹爆,我都信。别人,别人要是不信,我就拿你的大宝贝炸的他们信。”我已经是语无伦次了,一种不知从何处升起的兴奋之感直上脑门,几乎有一两秒的时间,我都想冲上金字塔形的青铜斗器,不论做什么,就算只是站上去,我都觉得极为值得。
我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微微往前走了两步,胖子瞬间拉住,将我拉了回来,师爷在一旁嘴大张着,险有的没有上前也没有逃离,就只站在原地。
“我也知道物极必反这个道理,但是你也不是那种人呀,要放在以前,你早给这些铜像翻倒了,怎么,你也给这种气势整怕了。”
胖子听完我的话,呸了一声就说:“物极必反?得了吧,胖爷爷我才不信,你胖爷我什么没见过,这……这也就是个小场面,胖爷我还吼得住。我是怕你,你就没觉得这路走的有些太顺当了吗?”
我稍作回忆,这路怎么想也没顺过呀,一路以来丢盔卸甲,物资还都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我这会儿腿脚还能全乎,已经是提前预支了几辈子的勇气,这要是说我顺,那我这一辈子可就太衰了一点儿。
我没理会胖子的话,直接掏出信号棒,将其引燃,就顺着地上汉白玉质地的石板朝前滚了过去。信号棒一连滚出去十几二十步,在大概二十米外停了下来,几秒火光就灭了,地面则被熏出了一片黑色的痕迹。
我瞥了一眼胖子,这回真的是扳回一局,胖子面无表情,也不看我,就望着前方。我有些吃瘪,直接开口道:“要是有机关,都到这地方了恐怕不会是毁灭性的,触发一定极其灵敏,一根信号棒足以,你看,现在不也是什么事儿都没有,这点儿路,装什么机扩都不够,你怎么胆子……”
“你胖爷我这叫运筹帷幄,别跟小人得志了一样,那些老鬼的手法不会有疏漏,这么关键的地方,要是你,你得用脑子想,胖爷我一声肥肉,就是指着这些脂肪在关键时候给脑子用,胖爷我说有问题,那你就别想着一路安安稳稳的走好。”
胖子语气平稳,似乎心中已有了打算,但人也没有动作,这实在太怪,完全不是这个人的处事逻辑。我越是想就越迷糊,不管胖子,看了马师爷一眼。
谁知此时马师爷却正和那几个马仔聊得火热,几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烟在抽,只是那烟……我心中一阵的发寒呐。
早前在楼中的题凑椁上,听那个庄稼汉讲黄河边的异闻,胖子就犯了烟瘾,几个人摸便了全身,也没有找到一片烟草来,唯一的就是打火机,其他什么也没有,这会儿他们的烟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仔细一看,几个人围坐在地上,不知道说些什么,口
音很怪,我眼前稍稍有些迷离,但是心决不对,就一发狠心,直接用空烧了一会儿的打火机铁皮帽烫了一下自己。
我猛地一惊,但眼前的感觉还依旧存在,不知道为何,眼前朦朦胧胧,但是围坐着的马师爷一行人却已经转向了我,还一个劲的朝我招手。
我甩了甩脑袋,朝他们走了过去,师爷给我递过来一根烟,我一看烟是用纸巾卷的,里面的确是类似烟叶的东西。
“来一口,来一口就没事儿了。”马师爷朝我招手,一头火已经来了,鬼使神差,我将烟卷放在了嘴边,火焰一起,口中便是一种极其奇怪的味道。
这种味道非常有刺激性,但我并没有此种味道的任何记忆,猜测也猜不上来,我就拉了一把马师爷的肩膀,问了一句:“师爷,这是什么?”
但话才出口,我就已经看见了此物制作的过程,马师爷对面盘坐的几个马仔,其中一个正拿着一把匕首,一下一下的削着手里的木头,木头发黑,我看见就是一阵的恶心,那东西我已经不能再熟悉了,明墓之中,被我大卸八块的棺木,那些木头碎屑,大部分就是他手中的那个样子。这些个王八蛋,真的是一时犯了瘾疾,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根棺材板,这会儿削下来木屑,卷着当烟抽。
我扭头一阵的干呕,可是半会儿的工夫,确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心里又有这种记忆,更是觉得像是吃了一口苍蝇,还是刚从厕所飞出来的那种。
我强忍着心头的恶心,一连几脚踹飞了他们手上的烟卷,那个还在削木屑的马仔更是倒霉,被我一脚直接踹翻了过去,只是这一脚出于心中内火,根本没有收住力气,马仔刀柄朝外,刀尖朝着自己,这会儿正好一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喉管。
此时我更是觉得脸上麻木,这种低血糖的感觉我已经许久都没体验过了,小时后经常有一天没饭的经历,那种脑袋眩晕,双手双脚发麻,脸上微微触电一般的感觉,我已似入了梦幻。
面前的马仔摔翻在地上,一刀下去直接不动了,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这人竟然已经死了。瞬间我顿感具足无措,一种没来由的失落感又与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感觉叠在了一起。
我没敢上前,四下扫了几眼周围的马师爷和其他两个人,他们没有看我,也没有看那个因为我的鲁莽捅死自己的马仔。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理儿,立刻就拉着马师爷的肩膀,连忙说:“他,他弄的棺材板,那棺材里有粽子,会吸死人的。我,我刚才没动它,是他自己拿的刀……”这话的确是在扯淡,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荡,很久,我也没有听见师爷和其他两人的回应。
一时间,我心中又火又烦躁,这恐是恼羞成怒,但此行的确是无意为之。我一把拉过一动不动的马师爷,但是才一看,那种贯穿全身的冰凉,就让我的双腿彻底没了任何知觉,进而直接朝前翻倒在了地上。
第二五六章 迷幻
马师爷的脸已然是扭曲的不成样子,混合多重油漆配比颜色的时候,那种螺旋形油彩曲线也不过就是如此。
正当我才要爬坐起来,想要从马师爷身旁冲开的时候,却发现师爷的脸又变了,这回更加离谱,师爷的脸不知道在何时又恢复了正常,只是那嘴角微微上扬,似有似无的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才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张微带笑容的脸又变了几分。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张原本属于马师爷的脸,竟然开始有些与那只石头乌龟的脑袋相似了。
就是那颗带着鬼魅笑容还一脸假仁假义的脸。我大为惊骇,爬起来就想跑,但是旁边却又见到了另外的两个人,这俩人也不算落下,四肢落在地上,活脱脱就是一只四足站立的动物,腿直登着显得这俩人的身形有些不是很协调,他们的脑袋长长的扬了出去,已经超出了人能做到的范围,而长脖子的末端,则各是一只乌龟的头和怪异奇兽的头,这俩我也记得清楚,四首乌龟石像的四个脑袋中也有这两颗。
我背靠着地面往后爬,几步过去手就摸到了那个自己捅死自己的马仔身上。此人脖颈还插着匕首,本想着拿来防身,但我却在摸到匕首的同时看见了他的脑袋。
此人原本还口中流血,因为是气管和食道都被刺穿,所以一大股血都从口中流了出来,还好刀没有刺到动脉,否则现如今的我恐怕就是满身满脸的鲜血了。
但这会儿的所见之景,的确是没比被喷的满身鲜血好太多,其他三个脑袋都出现了,我也有些预感,但始终不会觉得一个死人能有什么太大的隐患,但现在一看,确实是我想错了。这个已经死掉的马仔,整个脑袋没有一根毛,面孔五官也是一个没有,卤蛋之名实质无归。我立刻摇头打消这个念头,此时调侃这些东西,未免有些太过于荒唐。
一时间慌乱,我竟连胖子都忘了,立刻抬头就见他背靠着我站在身前不远,我立刻大喊求援,喊了几句,马上我就知道,这人出了问题,刚才那些动作声响不小,以胖子的洞察力,不可能没发现,而且不久前我哪几声杀猪般的叫嚷,恐怕胖子得是个聋子,他才能听不见。
正当我竭力想要喊醒胖子的时候,身后突绝不对,一转头,我就和那颗卤蛋打了个照面,这情景,虽说谈不上诡异,但多少还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此人的头就是个光滑溜圆的球体,看不出有动作,我还想着用手摸一下看看是不是个肉球的时候,那颗脑袋却直接朝我扑了过来,几乎是瞬间,我的脸就被这颗脑袋贴了个严实。几秒钟的时间,我已经是气口不通,几下就要晕过去。终于我还是没能抗住,手上挥舞,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在我即将气闭之时,一口凉气进肺,救了我的命,但也差点让我再次死过去。我眼前也是突然一亮,手一把捉住一块软滑的东西,随即胳膊上滚烫,
耳朵边也传来啪的一声,胳臂也同时被一股力量捏住拉扯开。
我几下才睁开眼睛,又花了半会儿的工夫,这才认出了面前的景象。胖子蹲坐在一边,一手揉着自己肥硕的胸脯,口中还喃喃道:“他娘的做什么梦呢?捏你胖爷我的,我的胸大肌。”
我回想起刚才手中之感,心里一整的恶心。随即都没管胖子,立刻四周的景象就被我扫视了一圈。这里是登仙殿之外,不远的几米处,半扇门开着,灯光从登仙殿之内照射出来。马师爷正颓废的坐在地上,浑身上下竟然沾满了鲜血,另外还有两个人也靠在门板上,在这两人伸出去的脚掌前五六米外,还平躺着一个人,
此人竟然就是那个自己捅死自己的马仔,我心中一阵不安之感,刚才看见胖子和自己的位置,我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个梦,此时却又发现这一幕,我是真的害怕不久前留在我脑海之中的画面会是真的。
结果让我悬着的心心立刻就放下了,只是并没有停住,我如坠无底冰窟,其因便是我看清楚了那个平躺在地上的马仔的死状,在它的脖颈正好是喉结的位置的确有一个足有三指粗细的窟窿。血液已经沾满了死人的上半身,脖颈和整个脑袋甚至都像是刚从血水中取出来的一样。
我死命的回忆,几分钟之前看到的那些绝对不是现实,若是,那马师爷和其他几个人恐怕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胖子揉着胸脯,我这一爪过去看来是下手黑了,我扫了一眼胖子全身,没有什么新伤,几近回忆,我猛地恍悟,这才想起了此前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儿。
初入登仙殿之时,还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我们几个观赏完了登仙殿的全景,胖子当时就想赶紧去那座金字塔形的青铜器下面,这东西怎么看,怎么也是个盖子,就光凭那些四角上的铁链都能知道。
胖子根本不管是否有什么机扩,本想着几步过去,其实这里最多只有五十步的距离。但还没等胖子迈出一步,就被马师爷给拦住了。
马师爷说:“胖爷,三思呀,这地方您得看清楚。”师爷说着,手已经指向了前方几步外的地面,地面是类似汉白玉的白色地板,整块石板没有任何的接缝,我自打进门走了十多米,到现在尽管是一个劲的找,但就是一条缝都没有。
我们往前跨了几步,师爷就喊了停。这时候距离近了,再加上师爷用白色的探灯光去照,我们这才发现了进门之后出了十五米,就开始有了拼接的地板缝隙。
师爷指了指,又用探灯的白光斑沿着缝隙往前照了几米,这才又说道:“胖爷,您这就急了不是,老头子我是爱财,但是这财呀是王八蛋,不能给它带着走了。”师爷刻意的又指了指地板上的接缝:“看吧,好好的一路过来,一条缝都没有,这怎么就突然出来了,不对劲呀。”
胖爷老了,眼神不好。”胖子显然是有些吃瘪,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便蹲了下去,他也没用东西敲,只是探手过去,在缝隙的上空比划了几下,手未触碰缝隙和地砖,随即便转头望向了马师爷:“你瞧瞧,缝儿连根几把毛都塞不进去,你胖爷我,得。”胖子本想说点儿什么,想了想又闭了嘴,对着马师爷扬了扬头,就问他怎么解决。
师爷扫视的前方这几十步的地面,摇了摇头:“咱们呀,没办法,除非能从上面放下一根绳子来,这几十步都是一样的地面,一块地砖一米多长,恐怕踩到一块就得命绝于此呀。”
我看了一眼地砖就觉得这似乎没什么,地砖缝隙很小,又是汉白玉类似的质地,这里没有多少人走动,缝隙里很干净,除非打光反射或者趴上去仔细看,否则什么也看不见。
我摇了摇头,胖子马师爷几个人发现了我的动作,便也都又转向了我,我早是胸有成竹,心里把话都组织好了,见他们有愿闻其详的意思,便咳嗽了两声直接说道:“这是什么?机关,机关是干什么的?被咱们这么容易就能发现,那还有什么用处,古人或许会没办法,但是要强行过这几十步,并不难,现在更是难不倒咱们,一条滑索索道就成,只是现在咱们没有装备。我是不相信这地板下面会是机扩,但是免得多事儿,咱还是有其他办法。”我仰着脑袋望向了左右两排各六个的青铜巨人像。这些铜人像每个都是十好几米,底座也都是一个接近一丈的大铜盘。
见他们似懂非懂的晃脑袋,我便继续说道:“很简单,你们想啊,那些铜像一个得有十几吨,那是什么重量,这石板能承受的住?不可能,所以铜像下面就一定有不一般的底座,这个底座一定非常结实,但体积也是得和它相对的,所以说,这些铜像下面和附近就一定没有机扩机关,咱们可以走铜像下面,再不济,也可以踩着铜像地下的大铜盘过去。”
师爷左右看了看还是有些拿不准,“这……这……”了半天,也没放出个屁来。胖子早就憋得难受了,过场面似的夸赞了我一声,就急忙招呼人赶紧过去。
我们没有停留,一队人直接朝着巨型铜像走了过去,三个马仔排在头上,又没有什么时间换位置,他们就先上了铜像的青铜盘,三个人一起,最后还加上马师爷和我们俩,半天的工夫,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心中一喜,知道这回自己总算是争光了,便直接催促几个人快点儿。
那几个马仔还在前方,跨越过几个铜盘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胆子也大了起来,斗形金字塔青铜器眼看着距离缩短,他们也极其兴奋。知道这里地方大,空间大,宝贝也一定不少,我们肯定不能独吞,虽说他们是俘虏,但是三个人多少也会捞上些好处,一想,几个人竟然也走的快了,铜像的铜盘之间相距接近一丈半,但这些人还是冒险直接冲刺越了过去。
第二五七章 机关
河边常走,易湿鞋。大步跨沟,会扯着裤裆呀。那一丈半的距离,就只是随便算下来也得四米多,这些人身形无不都是肥胖,臃肿是谈不上,但是怎么也是一帮游手好闲,有钱吃喝玩乐,没钱就找个地方猫着睡觉,体型早就给糟践的不成样子了。
前两个马仔还好,险打了几个摆子但还是翻上了青铜底座,我们聚在后面一个铜盘子上,给这哥三中的最后一个让开位置,他往自己手里吐了口唾沫,下意识想抓个东西,但是反应过来才知道什么都没有。
马仔嘴里叫了一声,随即就带着一股风朝着对面冲了过去。可是谁能想到这个马仔那么没用,地上平平坦坦的,这人竟然像是给什么东西勾了一下,一头正好朝着铜像底座之间的地板砸了过去。
这个过程就只有一秒不到,谁能反应的上来,等我疾步冲上去抓,这人的脑门已经咣当一声撞在了地板上。
空气在那几秒都凝固住了,我们不敢动,深怕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个要命的东西。等了足十秒,这段时间几乎快要将我们几个憋死,但好在摔倒的马仔还是站了起来。这人只是脑门上多了一块青紫色,几下又爬立在了原地。
它摸着脑门,脚上还不消停,之前我们讨论他就在一边听着,知道地板可能有什么机关,但这个时候人都摔上去了也没什么反应。他倒是神经大条,几下在地上跺脚,我被这些动作吓的心惊肉跳,但发觉他也没事儿,一时间我也开始怀疑马师爷是不是多虑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在我面前滑响。因为之前见过有拿青铜宝剑模样的铜像,我立刻将头转了过去。殿内的灯火无疑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帮助,所有的十二座铜像被我看的个一清二楚,但它们都保持原来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变化。
还未等我将脑袋转回去,面前的马仔支支吾吾好像是说起了话。这时候我才发现所有的目光已经望向了此人。
几乎是同时,我也发现此人的身上多了些东西。等我定睛一看,就发现这个人的脖子被一根白色的东西给捅穿了。
这一幕并没有让我有太多的触动,血液顺着白色的柱子流出,流量不大,只是一两股,那根白色的东西是从地面探出来的。都不用想,这里还真就有机关。
马仔当时感觉到了地面的动静,在那根利刃探出的瞬间低下了头。正好给利刃捅进了喉管。用了很久我才转头望向了胖子,胖子闭了闭嘴,愣了半天这才喊道:“傻站着干嘛呢?快救人呀。”
胖子一喊,已经跳过去的那两个马仔就各自在一边拉住了中招之人的肩膀,但是这动作显然是帮了倒忙,那根刺入马仔喉管的利刃顺带着就被拔了出来。利刃一出,原本被压住的血管伤口瞬间崩裂,还没等我怎么着,一股鲜血就喷在了我的脸上。利刃估计是穿过了马仔的大动脉,这股血流如开了水龙头的水管,压力很大。
顷刻间我就失去了意识,所有的东西被我回想起来,这事儿似乎又正常了,但是我是怎么晕倒的,那梦中?恐怕就是晕倒前见到的最后一幕和其他的记忆混杂起来才做了那么一个奇怪的梦。
“他娘的你说说你,和一娘们有什么区别,以前也没发现啊,怎么现在还晕血。”胖子手上停住,瞥了一眼几米外的尸体,又转头望向了我。
我在身上扫了一圈,上半身果然都是鲜血,脸上也黏黏糊糊的,估计已经成了个血人。苏醒之后,嗅觉恢复,不久一股极其难以忍受的味道就弥漫在了我的脑边。
此时眩晕虽然谈不上,但是脑子依旧有些混沌。晕血,这事儿我没印象啊,要说以前也见过不少,这回又是怎么个说法。但是想想直接被血泼脸,这好像才是第一次。
我晃了晃脑袋,晕倒之前的记忆还是有些混乱,之后的更是一点都不知道,随即我又问胖子道:“别提了,你说说,之后怎么回事儿,从地板缝里冒出来的那根东西是什么?”
胖子舔了一圈自己的嘴唇,嘴唇已经干裂的不成样子,半晌这才开了口:“我上哪儿知道去,你一倒,差点儿也着了道,得亏你胖爷我手疾,不然你就……”胖子回头瞥了瞥一旁的尸体,顿了顿又继续说:“那玩意儿穿了糖葫芦之后就收回去了,地方眼看着待不了呀,胖爷我就抬着你往外走。这你得好好谢一谢你胖爷了。”
胖子和马师爷带着我,本来是不打算管已经死的哪位的,但是其他两个人就是想给他也弄出去,没办法,几个人只能设法也将他抬了起来。
问题就出在这茬上,人不多,一共六个,死了一个,又晕了一个,没办法,两个马仔抬着死人,师爷和胖子抬着我。几次,我都险些给扔在地板上也刺了糖葫芦,但始终这次胖子和马师爷还是靠了谱了。只是后面俩马仔,不知道是因为死人身上的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跨越青铜底座的时候,后面的人就失了手。尸体落地,众人都被惊了一下,只是等了与当时死尸遇难之时还要长的时间之后,却什么也没发生。
胖子转了半天,没见异状。就招呼后面的人赶紧的,两个人又小心抬起尸体,可是这次却是尸体离地之后,地面才有了变故。
地面猛地响动了一声,随后就是哗啦啦的流水声,全部的声音都是从地底下传来的,胖子和师爷早就发觉不对了,让后面的赶紧跑。被这一系列突然的响动一吓,后面的两人也乱了手脚,手上还不忘扔掉尸体,脚下也不管踩到的是不是地板,一路发了疯似的往外跑。
胖子和马师爷更是无奈,本就只是提醒两个人手脚放快,但没想到两个人都以为机关启动,自己随时要死,到最后连青铜底座都不走了,直接冲上了地板。
但是两人一连跑出去十几米,人却是没事儿,胖子一看也不干了,直接放开马师爷,独自将我背着,一手还不忘拽着
马师爷往外冲。
最后也没出什么事儿,几个人飞跑出了有砖缝的区域,但等他们回头,后面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地面的地板一个个起伏,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正顶着地板上下抽动,整片地板连在一起,完全就像是开了水的热水锅。
胖子也不敢在里面呆着,就背着我,拉着其他人出了登仙殿。我其实只不过才昏迷了十几分钟,出了殿门这才只有三五分钟的样子。
我凑到还开着的门旁边,门内灯火依旧亮着,但地面却非胖子所说的样子,已经是一片平地了。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就说:“别看我,那玩意儿又不是我控制的,出了门就停了,再说,老那么动,搬来一座发电站也不够使唤呀。”
我没理胖子,照旧望着里面的地板,这会是机关,其实在我们进之前早就是十拿九稳的猜测了,但是这里的机关似乎有些不正常。
第一次触发它直接干掉了我们的第一个人,而第二次却有些无厘头,只是上下浮动,而没有任何的杀伤力,古墓防盗措施,又不为杀人,这恐怕有些说不通。
我招呼了一声胖子,就问他现在已经搞成这个样子,接下来是怎么个打算。胖子走了过来,扭头扫视了一圈几乎一眼看尽的古城,又望了望殿内,沉默了一会儿就说:“咱都走到这一步了,刚才那是意外,这地方虽说是古怪,但是还怯不走你胖爷我,你等着,我去给咱们开开路。”
话音刚落,马师爷就被胖子拽了起来,师爷本想说点儿什么,但被胖子堵住了嘴,胖子将探灯塞给了师爷,让他帮着照出缝隙。这家伙是故意不让我帮忙,但是我扫了一眼自己的胸膛,最后自己也觉得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让一个血人站在探灯的逆光后面,想象就知道,那得是何等的诡异场面。
师爷在胖子后面,帮忙扫出了地板开始出现缝隙的位置,他也不做别的,还是自己的老一套,只是这回真把雷 管当手雷玩儿了。胖子从兜里掏了掏,一把全部拿出来,本想着弄三根,一看手里剩下的不过只有三根,最后又收回去了两根。
雷 管被他扔出去,一声闷响,地上立刻就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扩散状黑印。这东西空炸没啥作用,但是往下的力在爆炸的那一瞬间足以达到一个人的重量,我们这里没有能当探路的东西,拿尸体搞显然会出岔子,胖子只好出此下册。
这一炸立刻让原本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地面有了反应,我们距离不远,脚下感觉的清楚,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好几个十字交叉的缝隙刺出了白刃,但那东西始终是少数,只有十几个。接下来看见的就与胖子所说对应上了,首当其冲我就看见一块地砖凸了出来,高度足比原来还要多上一两米。有了冒头的,其地砖也如那个一般,纷纷以各种高度被推了起来,只是这种让地砖浮起的力量也有或大或小的起伏,地砖忽上忽下,似乎下面是有某种带有弹性的机扩带动着它。
第二五八章 南宫
整个异常反应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我们站在机扩运动的裂缝之外,这种机关我怎么看怎么不像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危险,那些藏在缝隙里的白刃也只是零零散散的几个,只要绕开,其实也不会成为威胁,我们之所以会中招,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再加上根本没有在意。
我叫了一声发愣的马师爷:“师爷,您说这东西是防盗的机关吗?我怎么感觉……”
“没有任何用处,还花里胡哨的。”师爷抢先我将我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他说完就蹲在了地上,机扩已经停止运行了,师爷先是蹲下,又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整个人趴在了地上,等他把耳朵贴在地面,我才明白他是在干什么。
我没那个耐心等马师爷听完再解释,自己也趴在了地上。这法子果真立刻起了作用,地板肯定是相当厚的,但是传导声响的效果却异常的好。我才将耳朵搭上去,等了一会,杂音一散,一种似乎是水流冲刷石壁的声音就从地板中传了上来。
胖子蹲在一边,大眼圆睁望着我。胖子本来还见我们的样子怪异,但是发现我脸色突变立刻就问道:“怎么着了?”
我咽了口唾沫,自己也是不明就里,就指了指地面,让胖子去听。自己则望向了已经爬起来拍手的马师爷。
“地底下有水流,难不成是用水来推动的这些机扩用转?”
师爷摇了摇头:“机扩运转,能让几吨重的石块动起来,这点儿的水还是办不到的,不必多想,我知道这里到底是个什么作用了。”
胖子听了一耳朵就站了起来,我俩望着师爷,师爷也不立刻解释,人就走向了地板开始出现缝隙的地方。我和胖子急忙阻拦,但还是晚了一步,马师爷已经踩了上去。
几乎是瞬间,地板的缝隙里就发出了响动的声音。马师爷倒是没什么事儿,地面一动,他没站好,只是稍稍摆了摆,他就被脚下踩的地板抬起了两米多高。
“师爷,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恐怕不是防盗机关吧?”胖子叫喝了一声,但师爷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一手指向了宝顶。
“哎,看来的确是那位弟兄自个儿倒霉,那白刃根本就不是机关,那是水银蛀,只是水银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结晶。”
等上下起伏的地板下来,我俩就将马师爷给拉到了地面,这孙子的毛病我现在才算看清楚,只要发觉没危险,他比谁胆子都大,反之,则连人影都见不着了。
我拉着马师爷,就离远了原来站立的位置,懒得说别的,便直接和胖子问道:“师爷,你个老小子毛病还不改了是吧,有话你就直接说完,光起个头不地道呀。你要是不和我们同伙,那你自己出去。”
我其实根本没有撇下师爷不管的意思,这会儿说也就吓唬吓唬他,师爷舔着脸笑了笑,有些死不要脸的就说:“您二位和在下
啥关系呀,哪能撇下我不管呢。”
胖子吧唧了一下嘴,啧了一声,见师爷还没完了,连忙让他快说。也见我俩没一个愿意听他瞎扯的,他这才摆摆手,指了指他身后的地板。
“我这也是学艺不精,都是书本上的理论,实际这些年还没见过几个正经的,这不嘛,得亏有了这次机会,才和神仙一样的两位爷走了此一遭,这才有机会见着。我也是一时边走边想,边回忆。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一激动就忘了正事儿了。”
师爷顿了顿,往向了宝顶之上:“说起这地方的布局,其实还不是我所学的范畴,要是我那师弟能来,定能说个全乎的,我这也只是略懂,此地的情况还并非之前所推测的,这里总而言之还是属于异术的范畴。”
“一个一个来,能说多少是多少,有没有危险,或者有没有什么冥器,咱可不能白来一趟啊。千万别到时候就捞到这些破铜烂铁,值钱是值钱,娘的来一百个胖爷,我也搬不动呀。”
师爷摇了摇头:“胖爷您就放心,这地方我现在才是看明白了,后面的塔是个空斗,可以吊起来,这是个法场,有人专门建造出来的法阵,唯恐是始皇帝的下策啊,成仙用的。”师爷压低了声音,咽了口唾沫,又继续说道:“这天上的可是一副星图,两位不要小看,那可不是一般皇帝墓葬里的七星凡图。此处的是南宫子图,自古有说法,天有九重天,咱们这些凡人看见的星空之像与那九重天上看见的完全就不是一个东西,这南宫子图便是九重天上的星象。此处能挂上这种图样,恐怕就是主人幻想自己成仙的梦想。”
我刚想提问,却被又开口的师爷憋了回去,还以为他已经说完了,却不想,师爷抿了抿嘴又开了口:“只是这里嘛,就没那么简单了。主人是始皇帝呀,自古人皇,天下一合,这图又一寸不差,而地上又是这么一副样子,莫非高人必定是建造不出来的。哎……何说建造呀,就连见也不会有人见过,此人定是千古堪舆第一人,水平几乎通天呀,两位可得做好准备,这铜斗之内唯恐就是秦始皇的仙骨神体呀。”
“你是说那老鬼还活着,嘶……还已经成了仙人了?不应该是一具老粽子嘛?”胖子喃喃了一句,似乎是在问马师爷,又好像只是自言自语。
师爷挥了挥手,招呼我们走到了地板开始出现有规则缝隙的地方,指了指地面:“胖爷,这话长了,您还得听我慢慢解释。这南宫子图若是真能随便就看明白,那还能是九重天上的星图嘛?蓬莱仙岛上有方丈瀛洲二山,但是放在整个仙宫,这俩只是其中之一,其他还有两百零四座,方丈和瀛洲只是其中之二。不知二位想到没有,角度不同所见之物也是大不想同,这凡地是如此,仙境更是还要离谱。传说在这二百零四座仙山之上所见的星图各是不同,所以才称之为子图,二百零四张子图互相合并,各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所以我们身
后刚才那翻起伏便是仙山与南宫图之间的小比例模型呀。”
我还是没明白师爷想说什么,考虑了一下,便直接问了主要的问题:“说这些我们也不知道,瞎子过马路,两眼一抹黑,你光说也没用,要说您就说重点,这地方到底有没有危险,还有,这楼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刚才说此地是阵法,不会是大街上算命先生咋呼人的那一套吧。”
师爷连连咋舌,有些气愤我小看他了,甩了甩头就道:“嘶……这你就小看在下了不是,在下虽是没闯出个名堂,还埋没了恩师的名目。但本事都是恩师所授,哪能和那些假瞎子相提并论、哎,我也不是为我这名声,在下自是有辱了师门,但也实在不想再把恩师的名声糟践了。您问起了,那我便说,这地方的确就是个阵法,乃是高人所造,那些起伏的地台并非防盗机关,而是观星之台,自是不入九霄见南宫。其实这些地台下面的机关也没什么太大的名堂,在下刚才也说了,那些白刃是水银蛀,水银提纯不够,又常年聚集就会生出水银蛀,其实只是水银中的杂质和岩晶的结晶物,表面看着没有异常,那是长在地台缝隙里的,地台机关当时因为重力被启动,哪位弟兄自个倒霉,才中了着。”
师爷咽了口唾沫:“这里的机关也简单,刚才您也听到了,下面有水声,其实那不是水,就是水银,水银灌入石制的机扩槽里,因为一些细微的机械挤压,那东西就更液压管里的液压油一样,这是一套液压系统。而那些。”师爷指向了立在两边的十二座铜人:“为了防止液压油从屁股被挤出来,就得安置配重,我想那些铜像绝对就是实心的,用来压住灌入水银的气口,此地的设施,其实全为这座法阵所用,只是设施,并非机关,我们只需要安心走过去,最多躲开那些水银结晶之后的晶刺就行,其他也不必考略太多。”
“那后面的呐?”胖子问道。
师爷给我招手,自己又踩上了开始有了变化的地砖上,我们听了他的说辞,得知没问题,也跟了上去,地面开始变化,起伏的力度和电梯无异,没有任何顿挫干,非常的平滑。
这些地砖到达一定的高度就会停住,但还是有一掌多长的上下起伏,只是实际影响并不大。我还可以抬头去看头顶的南宫,只不过不知道是我不懂这些的原因还是这些设施只是个噱头,我并没有明显发现换了位置头顶的南宫图会有什么变化。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以我的角度下了定论,这里的位置变化让我看到的,始终只是角度上的区别,其他并无任何问题。
地台之间高度差别不大,偶尔几个没法跨越的也能很快绕道,知道那些白刃是水银所生,我没敢动,但是看表面的确是有发白透亮的竖向纹路。
走了半程,师爷咳嗽了一声就在靠前面的位置说道:“四座楼宇将此殿围于中央,楼顶各自又有题凑兽椁,你们可知那四兽的真正用途是什么?”
第二五九章 雷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我要知道还在这里听你说干嘛,你快点儿。”几次三番实在是受不了师爷这幅样子,江湖气太重,老是自己先开题,再给别人下套。这中话术我早年初出社会的时候也曾学过,但是后来发现首当其冲的要求就是脸皮厚,最后捉摸了自己的脾性,还是放弃了。
师爷这种只是他在江湖上混久了,就是这幅样子,我们也不好做的太绝对。见马师爷急忙收敛,只得又继续耐心听他说。
“唉……我说,我说。这里的阵法我还略知道一些,当时师弟受学我还听过几耳朵。这叫天雷节气,那四栋楼中各自有一只蓬莱仙兽,兽身就是水晶,但只是个壳子,里面的东西才是重点。那是一块陨石,这东西并非常见的铁陨,而是被称之为雷陨的东西。传闻在秦时,天上掉下来一块陨石,谣传说石头上刻满了咒骂秦始皇的符咒,后来那石头就给毁掉了。只是现在看来那块石头已经被分成了五块,而这五块碎片我猜就在这四栋楼和一座高殿之中了。”
师爷指了指背后的青铜斗,又说:“最大的一块恐怕就在这里面,其余四块则被镶嵌进了那四只神兽的腹中。这些碎块也几就是那块雷陨。雷陨与常无异,唯一的区别便是它名字上的玄机,据传说,这东西引雷呀。”
“这么说来,合着始皇帝找来几块儿招雷劈的石头,准备让雷劈自己?”胖子咧着嘴,又瞥了一眼身后的青铜负斗:“爱好有点儿特殊也,难怪是千古第一人。”
师爷也没说别的,竟然还点了点头:“其实胖爷您说的没错,之所以被叫做天雷节气,就是要引天雷,让上天之力劈击尸身,受雷劫。”
我们等了半晌,还想等师爷说些什么,但是好一会儿,师爷却好像在等我们说话,我没忍住,便问道:“其他的呢,没了?”
“这门学问深呐,我是行风识物,在下的师弟苗山寺才是闻命异法,这些奇门五行的术术还得找他来才能方知一二,我嘛,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我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硬逼着师爷说,一边说着,已经走到了青铜负斗的下面,这东西近了才发现巍峨异常,而其形态,则几乎就是始皇帝陵墓封土未长草时候的模样。
青铜负斗一共三层,这是大跨度上的,每层又大概往内收了一米多,单层又有两道明显可见的隔断,又使得青铜负斗成了观感上的九层。
负斗的顶端是个平面,没有出现四条棱的尖端。中央有一条往上的台阶,只不过台阶非常的窄,一共只有一步多宽。
青铜负斗之下就可以将负斗上看个清楚,没什么东西,只是有一根伸出去的铜柱。这玩意儿的顶端还有往四角伸展出去的杆子,还真有些像是避雷针。
我们没多余的力气爬上去,主要还是胖子见到没什么油水,青铜负斗的斜度不小,爬上去得掉两斤,这活不太划算。
我们站在青铜的负斗下面,负斗与地面相连接的地方都有浇注的铜水,这使得整个不大的
区域才能承受柱青铜负斗的重量。
“师爷,这东西你不会打算让我们抬起来吧,这活儿你恐怕得找施瓦辛格呀。”胖子蹲下用手电扫了扫青铜负斗与地面之间相连的位置。那里的确有些缝隙,但是缝隙微乎其微,就连胖子的匕首,也没从缝隙中插进去。
“不难,这地砖都能按照设计者的想法随意被顶起来,此斗又有能牵起的铁链,恐怕打开它的机关就在此地,我们找找也不难。”
师爷说的容易,我也顺着它的想法想了过去。知道古时候要想牵制巨石机关无非就是水银改造的液压系统。只要石制的管道设计恰当,就如同那几座青铜像一般,只是百分之一的力量就可能牵动一百倍差距的重量。
我们绕着负斗转了至少五圈,非但师爷所说的机关没有找到,就连胖子一直惦记的陪葬品这外面也没有找到。
胖子没管师爷所说成仙不成仙的说辞,这东西没什么可信度,胖子好歹是个见利的人,但是想想就知道,要是真能成仙,还能有后来刘邦什么事儿?只是实在没有想到,这么大的楼殿内,竟然没有一只零散放置的器物,整个殿内,除过那些巨大的青铜器和建筑构件,还真就没有一个能带的上的。
“炸吧,我这儿还有五根,凑凑威力应该不会小,炸青铜不太会有可能炸坏,但是要说炸条翻斗子胖爷我看着也没啥问题。”
翻斗子其实就是跨越金刚墙的u形盗洞,古时候墓葬防盗结构无非几中,最为简单有效的就是让你没法进去的石头墙,见得着却进不去这是最大的悲哀,只是出于财力只能做个幌子,往下挖十几米那金刚墙就没了,只要结构得当防止坍塌,人就可以反其道而为之进到墓室里。当年的孙殿英挖慈禧陵,用炸药炸了一通金刚墙都没有打开,最后还是队伍里一个干过土耗子的人提的法子才从金刚墙下挖了盗洞进去。
只是这法子在此还是不行,师爷摇了摇头:“胖爷,你看看。”师爷踢了一脚负斗与地面的连接处,随后他又说:“这青铜的斗子单是放在石板地上,再薄的青铜皮那也撑不住呀。铜斗子下面是浇了半丈的铜水,不是在下说,您这些宝贝要再多一百倍才能给这铜壳子炸开。”
胖子有些失望,用匕首刺了刺青铜斗子的缝隙。不过发丝薄的刀刃竟然根本刺不进去,其中恐怕还有弯折的卡口,很难撬条缝出来。
我们在青铜负斗下一筹莫展,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这地方走也不是,不走似乎干等着又没有别的办法。我们试了从根源研究打开负斗的方法,但是顺着铁链看上去,却发现铁链的末端消失在了一处木质的结构柱中,胖子本想爬上去看看走向,如果有缝隙可以钻进去,其实只要找到用作的原理,打开并不难,但是胖子往上爬了几米,就发现铁索抖的厉害,我是干不了这个活,最后只得放弃了这个门路。
那两个马仔将死掉的同伴尸体稍微包了包,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安置,只得放在了殿外。我们虽是有些颓废,但依旧没有放宽
心,那只鸟头的东西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搜遍了神殿,但是什么踪影都没有找到。
师爷有些难为情,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我们进了登仙殿五六个小时之后了,没有任何的线索,也没有任何的头绪,胖子异常恼火,在一边直敲青铜负斗。
师爷终于忍不住了,抿了抿嘴才说:“胖爷,咱这么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呀,我身上汗毛刚才都不停的往起立,总觉着旁边有东西看着咱们,咱既然没办法弄开,那干脆就走吧,这财咱现在拿还不是个时候,胖爷您要是真惦记,咱先出去再带些人马来,到时候找些能手,也不怕这东西能拦了咱们的路。”
师爷又开始旁敲侧击的打退堂鼓了,只不过这次,我和他站在了同一个阵营上,胖子不禁恼火,实在是有些惋惜,好宝贝甚至是神器国宝都在面前,但是怎么着也拿不着,就连看也看不见,这未免有些折磨人。
胖子看了一眼青铜负斗,哀叹了一声,挥挥手。我已经知道他是被我们说动了,几个人站起来,这回却发现此时真的是没有东西可以收拾了,食物没了,剩下的全是些没用的,往回去的路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楼外的地下空腔还有没有可以出去的洞穴,这些都是难说的事情。
我扶着青铜负斗站了起来,身上早已经是衣不附体,胳膊也露在外面,此处火光通明,我扶着青铜负斗就眼睁睁的看见胳膊上的汗毛立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马师爷,见他没在意,便直接招呼了几个人一声,胖子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娘的饿的肚子都空了,你这倒好,毛还有力气站起来。”
胖子说着,顺手拍了拍青铜负斗,露出了一张难以琢磨的表情。但是手才碰到青铜壁,忽然就是一个机灵。随即,我就见他转头看向了我。
“漏……漏电了?”我低声说了一句,这话是脱口而出的,胖子一碰到青铜壁,我就亲眼看见他胳膊上,脖子上,甚至是两鬓之间的杂毛都立了起来,再看胖子的反应,只是一联想我就知道了这是什么原因。
我立刻将手从青铜负斗上扯开,这时候感觉完全变了,那种微微的吸引力,取下手的时候竟然还有些磁铁粘连感。
胖子没有说话,只是望了一眼青铜负斗的顶端。师爷不明就里,一个劲的问我们怎么了。我没心思说,直接拉着他的袖子按在了青铜负斗上。师爷猛地一抽,整个人都像过了电一般。
师爷大叫了一声,嗓子干涩,声音也变了味道。但是紧接着另外的一声巨响,却立刻遮盖住了师爷那如山羊一样的叫声。
一时间,我们皆都抬起了头,整个仙殿因为巨响完全颤抖了起来,宝顶似动又似静。宝顶上那些如星辰一般的宝石图样,也都如真实的星空一般,动了起来。铁链更是离谱,颤抖之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响。晃动幅度也几乎超过了一米足几。那种声音很容易分辨出来,虽只是一声,但我依旧分辨的清楚,是雷声。春晓后继的惊蛰,第一声清脆的雷响,便是与此声差无一二。
第二六零章 长生宫
“他娘的怎么还打……打雷了?”我们紧盯着宝顶,胖子摸了一把胡子,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声音的确是雷声无异,但它响起的区域却并没有那么正常。此地的五个活人,没人不知道外面是什么地方,但是没人敢第一个问出那个问题。
雷声只响了一下,但震撼却大的出奇。整个大殿完全因为雷声的音颤抖动了起来,那铁链更是动作的厉害。我们就站在铁链之下,此时它的幅度早就超越了原本的长度,这根铁链有了变化。
“胖,胖爷,咱快跑了,这,这里的机关好像启动了。”师爷结巴了半天才说完,指了指铁链的末端,那里原本就有一段制作成饕餮兽头的巨型滑轮,此时铁链似往内收缩,滑轮组也开始转动了起来。
“老子屁都没放一个,怎么启动的?他娘的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难不成里面的大兄弟来欢迎咱们了?”胖子骂了一句,但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大,我们已经是站立不稳,前方原本需要压力才能触发的观星地台也像是水中的浮漂一般,上下起伏个不停。
“动了,动了。”我正手足无措,此时又听见一个马仔不停的大喊大叫。转眼看过去,师爷和胖子已经退了几米。而那动了的东西,则是身后的巨大青铜负斗。
此时负斗与地面浇注的青铜承台之间已经出现了一条指头粗细的缝隙,地下没什么东西出来。但因为这只物件的影响,仙殿内的灯光也开始闪烁了起来。
我正愣神,胖子见我不动,还以为被吓傻了,他一把将我拽了出去。几个人站在上下起伏的地台上。我们背后却也已经没了退路。不知是何原因,这地台的浮动早已经超出了原本的限制,起初之时,我就听见了石头崩裂的声音,动静越大,断裂的声音越多。那是石台的石扣已经卡死了。
那十二座青铜像略微有些下沉,灌入机扩中的水银因为压力被压出,我们往后退的路也被这些突然生长出来接近四五米的石台堵住。
这时候趴在上下不稳的石台上,我才突然发现石台上也有些花纹,但只是从单面并不完整的花纹来看,还没法子联想起来这是张什么图。
整个仙殿之中回响起的都是铁链运转的声音,四个方向各自两条一人粗的铁链,将我们面前的这顶青铜负斗整个吊了起来。不出半支烟已是高足一米有余,而就单只是这些距离,我已经看见了那青铜负斗的厚度。
这东西难怪要用那八根一人粗的铁链,厚足有一尺,算不上夸张,但是结合此物的大小,已经是几千上万吨还要多了。
我们没有再想办法出去,所有人都紧盯着面前的青铜负斗,那负斗以一种相对它来说非常快的速度被抬了起来。我趴在起伏不定的地台上就看见了胖子和师爷两张极其紧张的脸。
青铜负斗被吊在了六丈多高的地方,我看那些铁链的收缩程度,这已经是极限了。青铜斗之内竟还是个往下的镂空,这是个上下相对的空间,整个类似于两座底面相贴的金字塔。
负斗之中
的景象,我并不惊讶,但师爷和胖子显然是有些沮丧,我们能看见的角度,只有半空之中悬吊着的一只青铜壳子。
“他娘的,亏大发了呀,早知道来来回回就弄来一块破铜烂铁,胖爷我还白费这力气干嘛呀。”胖子一拍大腿坐在了地上,他苦恼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了宝顶。那副贼眼不看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胖子嘴上虽是如此说,但人已经又爬了起来,拉着我们赶忙往已经打开的青铜负斗走了过去。负斗高悬在我们的头顶,刚才被拉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晃动,此时锁链收紧,这万吨的东西倒是纹丝不动了。
站在往内的斜坑边缘,里面果真就是什么都没有,一条铁链从顶上垂下来,末端挂着一只两木多长的青铜坨子,铜坨子也不是什么太精致的东西,直接整体浇注,上面全是凹凸不平的凸起和凹陷。
胖子撇着嘴,望了一眼师爷,话都没说,师爷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这么一通过来,默契早就养成了。师爷轻咳了两声,就佝偻着身子斜眼往里看了看:“长生纹,长生宫呐。那铜椁子里的,恐怕……恐怕就是……”师爷说了半句,后面的没有说出来。
胖子一脸的狐疑,他还惦记着宝顶之上充当星辰图谱的宝石。其实自打看见那块青铜坨子,胖子早就对青铜负斗之内的东西,没了兴趣,的确也是那里面没有什么东西。
“师爷,你可别看错了,这寒酸……这寒酸样哪能是秦始皇他老人家的,不太可能吧,不说别的,就连最俗的金器也一块儿没有。尽他奶奶的装了秦朝的空气了,你说这玩意儿也没法子卖呀。”胖子嘴上抱怨,但眼神已经在琢磨怎么爬上宝顶去摘那些宝石了。
胖子没在意师爷的说辞,我则一直是听着他说话的。斗中悬挂的青铜坨子在空中静悄悄的挂着,那东西也没动静,只是看样子的确与这满是精美花纹的负斗内部差别大了一些。
“甭管他是啥,住的谁咱也管不着,一烂铁疙瘩里面还能包什么,一堆骨头架子顶了天了,咱办正事儿,给它屋顶掀了,总比弄快铁出去到废品收购站卖的强啊。”
师爷还站在往内的凹陷边上,胖子已经自己招呼着两个马仔去了距离头顶铁链最近的一座铜像之下,那里看着似有能爬上负斗的可能性,但是再往上,似乎就不太可能了。
“长生纹是什么?你真相信里面会有的活的东西?”我没转头直接问了一声马师爷。
“哎……”师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要是我那个师弟在就好喽,这都是奇门五行异术的范畴,我这也就看个眉目,至于门道,实在是无能为力呀,至于里面那位……”师爷摇了摇头,望向了已经升高起来的负斗边缘。
“怎么着,爬上去?”我看师爷眼神有异,觉得古怪,这老头子还有别的想法,但明显有些隐瞒,我没捅破,顺着自己的猜测就问了一句。
“能发动这么多的资源,里面的主家恐怕不会那么傻,在下之前也说了,这里都是高人布置,难免不会有超出咱们思想的东西出
现。依在下说,如能打开看一眼,这辈子也不亏呀。”
丫的还真是个有利不怕死的。我硬是压着没说出来,转眼,胖子几个人已经爬上了青铜像,胖子正站在带着扁帽的青铜人像脑袋上,正比划着怎么跳上铜锁链。
我叫了一声:“你个死胖子,上盖子上有什么用,你能飞到天花板上去嘛,那些东西说不定是用铜水浇死在天花板上的,你个肥仔,除非你能飞。”
我骂了一句,这话没说错,那地方虽然已经是五六丈的高度了,但是距离宝顶,还有少说十丈,铁链收进的柱孔也不过是整个仙殿的半程,还要往上,都是弧形的反角。除非胖子现在就被蜘蛛咬一口,否则这头肥猪一般身材的盗墓贼是绝对没法子弄到一颗宝石的。
胖子是真的下了死手,回骂了我一句就让两个马仔帮忙,他一个俯冲,口中大叫了一声就从青铜人像的脑袋上蹦了出去。胖子在上面,眼前还看不出多大的距离,我在下面,却几乎看见青铜负斗的边缘和那青铜像之间有至少两个胖子长短。
胖子在空中划过,眼看着身子就要飞上青铜负斗的边缘。但是我和师爷却在胖子脚掌离地之时就看见,那青铜负斗的下面多了个东西。
光线四角通明,只是胖子几个人在上面,那里正好是个死角,我俩连忙喊叫,但已经晚了。眼看着胖子已经接近了铜斗的边缘,两只利爪不等他上去,就从铜斗下伸展了出来。
胖子在空中一抖,根本不急他反应,双腿就被那双一米多长的利爪抓了个结实。胖子此时就像倒着捞月亮的猴子,整个人都被吊在半空之中,那里不算高,但是也有三四层楼,人在空中摆来摆去,几次都见他要遭殃。
抓住他双脚的利爪我也马上知道了它是什么,那只鸟面的黑毛怪物,它身形悠长,大半个身子还蜷缩在负斗里面,下半身也是爪形,跨在负斗内的巨大花纹缝隙之中。
“别他娘的看戏了,快救你胖爷我呀,这玩意儿,这玩意要给我净身……我操你爷爷的。”胖子大吼大叫,因为地形的原因,整个空腔都成了扩音器,我在下面一边往铜人像跑,一边就看见,那长着鸟脸的黑毛苗条怪物,已经将脑袋上长着的长喙探向了胖子的裆部。
我见此一幕,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恶毒。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有吃那玩意儿的癖好。但说只是咬走胖子的……也算是除害了。
打消念头,我已经借着登山镐的帮助,爬上了青铜人像,师爷在下面大喘气,一个劲的用力,但是铜像表面光滑,却也是根本用不上力气。
我甩手让两个吓的瘫软的马仔让开,另外一头胖子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只是凄厉的惨叫还依旧在这狭窄的空间回荡。我没敢往下撇眼,硬着头皮一步就跨出了铜像。这登山镐一路对我们帮助很大,镐子的齿刃有连续的凹槽,一时间火花四起就卡在了青铜的负斗边缘。我没有这种运动的经验,冲出来也是欠考虑,人的重量因为有了登上镐卡齿的挂点,直接借着力将我甩了进去。
第二六一章 黑毛
这动作是我之后都不敢想象的,身后站在铜人之上的马仔,就连地上还在看情况的马师爷,无不都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有话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这种屁话在之前我都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来听的,但有了自己的亲身经历,我还是默默的站在了相信的队列里。
有了登山镐的力量,我很容易翻越到了青铜负斗的内侧,角度过大,登山镐的齿刃就滑脱了。我自身的力量就大,一甩进来又往上窜了几米,负斗之中的纹路高高凸起,而且多是阳刻带有花纹的镂空,这还算好抓。只是在空中稍稍一甩,滑落的登山镐又勾在了镂空里。
只是登山镐的把手后有一截延生出来一寸多长的金属齿,这东西在攀爬冰川斜坡的时候非常有用,但是我的重量一压,齿刃就给压进了肉里。
“嘿,你他娘的什么时候瞒着我去少林寺了?”胖子整个人都被倒吊在半空中,那只黑毛的鸟面鬼也倒挂在负斗内的雕刻花纹上。
胖子是一刻都没有停歇一下他那张臭嘴的心思,黑毛鸟鬼双爪死爪胖子的脚腕,胖子的重量我是知道的,黑毛鸟面鬼已经是摇摇欲坠,只是它那双弯钩似的爪子一直勾在有镂空的雕刻上,想要被胖子拽下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你就别扯皮了,您那吨位自个儿还不知道嘛,等会那……”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黑毛鸟面鬼,抿了抿嘴,便直接又喊道:“哪位老兄手腕还没你几把粗,你小心别掉下去了,到时候脑袋开了花,老子就得得拿裤衩儿给你收拾尸骨。”
“嘿,你还……”胖子没说一句,那黑毛的家伙又动了,他刚才的停顿似乎是想歇一会儿,这会儿歇好了,又拉着胖子往青铜负斗的更高处爬了上去。
登山镐的结实程度超出了我的想像,师爷在下面不停的叫喊,因为这里环境特殊,那些声音撞来撞去,刺的我耳朵疼。
我朝下吼了一声,让他闭嘴,随后自己就接着登山镐的力量也追着胖子被带走的方向爬了过去。
单吊着的确比往上用力舒服的太多,我连声叫苦,但实在忍受不住胖子的叫喊声,只得咬死着牙根往上爬。倒吊在镂空的青铜浮雕上,很难有多的动作。我倒是想学着那只黑毛,但实在无奈脚掌和它的那双差的远了些。
按说这浮雕也是奇怪啊,一长条上去,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龙。这东西是直接用模具浇注出来的龙形花纹,粗细差不多是下水管道的样子,只是爬了一段我就发现这东西又不太像是龙,隔上一两尺就会长出来一对爪子,活脱脱就是一条大蜈蚣。
但是生长出来的的确是长有鳞片的爪子,爪指只有三个,并没有五爪金龙那么霸气。这东西看着诡异,但是借着它往上却起了很大的作用。
“死胖子,还活着没有,老子这次救了你,出去你可得表示表示。”我刻意叫喊,不让自己失神,这种攀爬极为痛苦,适当的撇开注意力,总不至于满脑子都是胳膊腿的酸痛。
胖子哼
哼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看来他也不是很舒服,胖子的声音已经在我头顶很远了。负斗内上小下大,整个就是一喇叭,胖子被折磨着,嗓音本来就大,这一喊,我都感觉耳膜已经裂了。
“你别说风凉话了,有能耐赶紧爬上来救你胖爷,不行我就要拉光荣弹了。”胖子叫喊着,我抬头一看。这王八蛋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雷 管,有一只被他咬在嘴里,我都害怕胖子一个没把握住力气就给雷 管咬炸了。
“你别扯皮,我已经很努力了,不行你来。”我回骂了一句,紧接着就咬住死力往上攀爬。这股劲道一上来,足让我到了胖子的跟前几米。
那只黑毛挂在我面前不远,它爪子上抓着胖子,但脸却朝着我。这张脸是我已经见过的,只是现在,却跟师爷说的越来越相似,原本只是略微有些秋阎王的形态,但现在那脸上的黑毛之下,竟然有了人皮肤的颜色,我想这些黑毛退去,恐怕除去鸟喙,就得是一只长着秋阎王脸的怪物。
“老阎王,你他娘的死就死了,别来害我们。你现在能这样都是你活该,弄死那么多人还想捞着好前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对着那张脸破口大骂,其实多半还是给自己壮壮胆子,这会儿已经是力气精神都到达邻界的极限了,我是不确定什么时候手脚一软就会掉下去。
胖子在下面哎呦了一声,我斜眼望去,胖子就在半空中哀嚎道:“人现在都成鬼了,你他娘的是在劝解还是想害死我呀,王八蛋,快把……”
胖子活才吐了一半,伸手对着我摆了摆,意图要我的登山镐,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却清楚的听见面前的黑毛发出了一段声响。
那几乎可以认为是人话,这黑毛嘴里呜咽,极为艰难的憋出了一句:“死,你们得死。”
我心中一阵苦恼,莫不是这黑毛真是秋阎王变的?但是眼看着一块两米多高的怪东西完全不会像是个人,黑毛四肢奇长,双臂放下,早就过了膝盖。但是去掉这个脑袋不管是正反站着,都像是没有错误,这倒是个两边都吃得开的家伙。
“快呀,他娘的王八蛋说人话了,唉,唉,唉。王八蛋要摔死我呀。快给我。”死胖子声嘶力竭,正如被抓着尾巴的蛇一般,努力伸展着肥腰,要探上身子抓住黑毛的爪子。但是胖子的肚子顶着,撑死了就碰到自己的肚脐眼,实在没有更多伸展的空间。
我发觉这黑毛要有扔掉胖子来对付我的架势,立马换手抓住了镂空浮雕的长虫龙,一手已经将登山镐甩了下去。
“哎呦,我的爷爷呦,你他娘的想弄死胖爷我呀。”
“这时候了,你就别挑肥拣瘦了,自个儿想办法吧,我……我要撤了。”胖子被我甩下去的登山镐砸在了臂膀上,好在它忍住了疼痛,瞬间又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登山镐被他抓住,这相当于给他长了近半米的手臂,胖子也不指望勾住黑毛,一甩登山镐就砸在了黑毛的爪腕上。高碳钢材质,再加上还有刻意磨制的坚刃,这东西还不是一般皮肉可以承受的主
的。
只听登山镐呼啸而出,随即便是一阵骨头崩裂的声音。老鬼真是黑的透彻,爪腕的黑毛全部被扯开,飘了一段。下面的断口我也看得清楚,里面的皮肉竟然也是黑色的。干皮和骨头表面也就算了,只是这骨头碎掉的碎块和横截面,整个竟然也都是乌碳一般的颜色。
黑毛断了一个爪子,另外一只瞬间躲开,爪子留在了胖子的脚腕上,胖子顺势下去,坠落的速度几乎让我看到了一块肥肉摔在地上,摔成了烂肉的景象。
没想到这死胖子速度奇快,一脚借着黑毛的力气,翻身飞了出去,这里本就是青铜负斗的最中心,胖子一落,我才知道了他的意思。
从最中心悬下的铁链三指粗细,吊在空中的青铜坨子肯定不轻,我听见顶上的青铜扣件“咯吱”了一声,还好铁链往下沉了半寸就停住了。
“好一条老肥龙。”我见此不由得惊叹一声。
胖子嘿嘿笑了笑,转头望向我,刚想再自夸几句,我却见他脸色骤变。此时才瞬间想起我这面前还有一位不好惹的爷爷。
这位兄弟刚被胖子断了手,现在离我不过两个臂膀。我都不用抬头看,那家伙绝对是脸皮扭曲。见面前之物也一定是火从心出,但等我扭头跑的瞬间,我就听见那东西又说了一句。
“都要死了,你还想跑去那里,你,你也要让他们放干血。”那种声音绝对不是从一个人的嘴里发出来的,铁皮摩擦,硬是擦出了一句人话出来,声音刺的青铜壁都颤抖了一阵,但我实在没工夫管这话到底出于合意,身上没家伙,做事儿都不硬气,跑也是心虚的紧。
那家伙爪子摩擦青铜的声音在负斗中回响,这已经不是刺耳不刺耳的问题了。胖子连声呕吐,破口就对着我大骂:“你要是有点儿能耐,就捅死它,叫这东西恶心人,痒死你胖爷我,我都不放过你。”
尽管费力,我还是白了挂在铁链上摆动的胖子一眼,这人尽说废话。自个儿现在舒服了,那还估计我。转头我就发现,刚才的动作还是鲁莽了,回头的工夫已经被一只爪子牵住了后脖颈,那东西的爪子冰凉,几次痒的我差点儿失手。
现在再跑已经是绝无可能,索性直接回头,可是事情总是没有顺的时候,一脑门回去,就撞在了那黑毛的脸上,鸟喙似牛角,质感奇怪,我一脑门撞上去,那东西竟然朝一边歪了歪,但很快就自己又扭了回去。
这么一折腾,那脸倒是更加像秋阎王了,真是没想到一天多前刚甩掉这个王八蛋,现在又栽在了他的手里,虽然这黑毛到底是个什么我还拿不准。
胖子本想爬上来,但铁链实在没法承受住胖子的折腾,眼看着就要断,胖子不得已趴在铁链上口头指挥我。胖子大吼:“你他娘傻呀,偷它的桃儿,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踢爆它的小弟弟。”
我暗叫一声命苦,心里骂了一句胖子。但还是歪头望了一眼黑毛的裆部,又是一阵的叫苦呀,王八蛋的,这东西还是个“二尾子”。
第二六二章 愚斗
“他娘的这孙子是赵高,没有小弟弟。”我被黑毛束缚着,已经没法有大的动作了。黑毛爪腕上的断口是干的,里面也一样瘪塌,皮肉少的可怜。这一截没有爪子的手臂对我自然是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另外一只,我依旧是手足无措啊。
我的手不敢动,脚掌挂在空中,手再一放就得摔下去,好点儿的也是得步胖子的后尘。那种被人决定自己生死的感觉,我还是认为自己主动跳下去的会更加体面一些。
“赵高?嘶……嘿你还别说,这家伙个子是挺高的。”胖子似乎是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光听明白了那个死太监的名字,这会儿倒是一副正经的将此话说了出来。
我暗叫命苦呀,怎么摊上这么个玩意儿。我不在抱有胖子会飞身上来救我的可能,骂了一句,便直接正眼对上了黑毛。
这家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又像了秋阎王几分,脸上的毛稀疏了一大半。我不在想继续给它面子,直接破着嗓子喊道:“去你娘的王八蛋,你自个儿还有能耐叫什么阎王,老子不管你是什么鬼东西,现在就他娘的让你去见真阎王。”
黑毛爪子卡在我脖子下方,位置有些太过于靠下,一只黑色的指甲状东西几乎刺进我的锁骨,我还能喘上气,见他空闲了几秒没有动作,便猛地一吸气,一手直接放开,就朝他的面门砸了过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骨头断了,但是手上传来的感觉告诉我,是他娘的我的手指头骨节断了,这王八蛋看着满脸的黑毛,下面是青紫色的人脸,但是黑毛只是个假象,硬的出奇,像是黑鬃猪 毛的刷子面儿。这黑毛也就罢了,手才触碰到黑毛的面门,我就感觉到我像是砸到了一张钢板,而非是一张脸呀。
手掌传来剧痛,眼看着中间三根指头已经下向内弯折出了一个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暗自又萌生念想,这回要是见着断指我也多少能硬气一点儿,我的好歹少了三根,他那缺少两根手指的手掌还是略显的有些寒酸。只是以后一伸手就是个六的手势,这恐怕在多半的场所都不会雅观。
“死胖子呀,你他娘的人呢?”我一只手勾在脑袋顶上的足蛇镂空浮雕之上,这力量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面前的黑毛抓着我的胸膛,我的手一松,便是要被黑毛鸟脸抓下胸前脖子下的一大片皮肉。
“你再撑一会儿呀,胖爷我也吃不消了,咱俩得互相理解。”
我心说理解你大爷,但是转眼看见胖子也正努力的往锁链上爬,锁链一下一下的收缩,本来不会有弹性的铁锁链竟然也有了些被拉伸的趋势。
胖子爬到了差不多的位置,左右晃了晃,他本就重,一晃,再加上铁链的最下方还有一块铜坨子,这铁链摆动的幅度就更加大了。
“看你胖爷爷我这肥龙过江。”胖子在空中大喊,人已经是飞起了半程。就在他停留在空中的那不到一秒钟时间,铁链嘭的一声断成两截,那百斤甚至千斤的铜坠子顺势飞下,速度竟然还要比胖子
飞来快上几步。
胖子的高度甩来,几乎就到了黑毛鸟脸的背后,登山镐挂在了足蛇镂空浮雕的空隙里,那登山镐也是到了生命到最后点,连接的铆钉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原本还是个7字形的登上镐直接给巨大的力量捋直了。
好在胖子已经顺手抓住了镂空的铜铸,手上的一字形登山镐也瞬间朝着黑毛捅了过去。咔嚓一声,又是干涩的皮肉碎裂的声响,碎片从空中落下,与那个铜制的坨子一通落入了坑洞里。
那铜坨子也是怪,说它是实心的,但是坠落之下砸在地上的声音却有些怪异,声音不响,反而像是装着东西的鼓包摔破了,里面还有空气。我吊着已经是极限了,没法去看,就只是死命的望着黑毛鸟脸。
胖子很给面子,一登山镐就将黑毛鸟脸打了个半断,我能看见黑色的干瘪皮肉之中又有黑色的骨头露出来。骨头几近要断,但还是勉强连在一起。
黑毛鸟脸有些痛感,爪子放开了我,借着后肢的力量以一个非常诡异的角度扭转回了身子,躯干因为有破损又发出了一整破响,但这家伙依旧是灵活,直接一个一百八十度就转向了胖子。
“他娘的,剧本里没这么写的呀,这玩意儿怎么还能动。”胖子惊呼,他双手又抓住了铜铸的空隙,登山镐被他卡在腰间,胖子甩身回去,几下又挪开了好几米。
我已经是极限了,一只手用不上力气,另外这一只连胳膊都几乎失去了知觉,这种力量已经不是出自于我了,我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现在要说我根本没这条胳膊,我都相信。
“死胖子,他娘的行不行啊,不行我估计就得先走了。”我低头看了一眼脚下,还真不低,往下还是个坑,这高度差不多是二十几米,地面是个斜面,还都是铜铸造的,这要是摔上去,至少也是个死。更多的情况其实还是脑袋开花。
打消脑中那一幕血肉模糊的画面,突然我却发现底下摔落的铜壳子有了些古怪,这里大部分光亮被挡着,下面又是个凹坑,但是一缕的微光还是有的。借着那点儿的微光,我竟然又看见了一张面孔。
不由得我是一阵的背脊发凉,铜坨子果真就是空心的,十几米的高度摔碎了外壳,里面有液体,光亮一照,就一个劲的放光。那副面孔就在水里,我能看清楚它就是从铜壳子里漏出来的。
但只是一恍惚,那脸却不看我了,我仔细盯了一会儿,很快我也觉得是否是自己看错了。铜壳子里无疑一定是有尸体的,这玩意儿似乎是个棺材。
我暗叫一声不好,已经做好了底下面孔消失的准备,但谁知道等我转眼再看,那张脸却依旧还浸没在半淹的水中,的确是没有动弹。水波还有起伏,光影又是焰火闪动,的确有可能是因为光线和水波的闪动,这才造成了我视觉上的错判。
金属撞击金属的声音将我的目光又掰回到了胖子,这么一下恍惚已经是过了几分钟,胖子脸上被划破了几条口子
,登山镐已经甩飞出去撞到了下方的青铜地面上。
“你……你还是先走吧,等等胖爷我也行,不行咱就一起再奈何桥等着,你……你可千万别先喝那鬼婆子的汤水,等你胖爷我到了,咱再去找一找老阎王的麻烦,这趟不能白去呀。”
胖子声音尖锐,但是听见他还能耍嘴皮子,我也稍微放下了心,胖子皮肉这些年白了不少,油水很足,但是白白的皮肉上到处都是红血印子。
我彻底到了极限,勾着的指头即将全部松开,我已是没了信心,脚下一边的师爷几人不停大喊大叫,骨折了的手指还是朝内弯曲着,实在有些难受,皮还全连着,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根部的指节已经断了。
指头痒痒的难以忍受,我硬是伸着手指头放在大腿边,想要借着力气将断掉的骨头掰正,骨头缝沾着肉里已经渗出来的血,不知为何痒感绝不亚于直接砍断。
就在手指碰到大腿的时候,我的手指突然感觉到了一圈东西,低头一看,心头一下就敞亮了。那是一卷已经收拾齐整,粗细不到半个指头的伞绳。
一时我就想直接扇死自己,娘的早怎么没想到,十几分钟之前要是拿着这个,我现在倒着在镂空铜铸之间走也没问题呀。
我硬着头皮忍着疼痛,半天才从腰间将伞绳从皮扣勾了下来。此时已经是撕心裂肺的疼了,我硬忍着望了一眼胖子。
半晌,我还是打消了给自己用的念头,这玩意甩给胖子用处更大。其实还是我现在连拆开伞绳的能力都没有。
我喊了一声胖子,见他领会,一甩胳膊便朝着胖子将伞绳甩了过去。胖子一边去接,一边也不忘大骂:“你个狗日的王八蛋,早他娘的干啥去了,现在拿出来,你这是要让胖爷上吊呀。”
胖子气血浑厚,上吊自然是绝对没有问题。但这家伙肯定是先得弄死黑毛鸟脸。我没猜错,绳子的帮助很大,胖子几下做了个绳套,一甩就挂在了黑毛鸟脸的脖子上。黑毛鸟脸已经是苟延残喘了,但这只是看外表,等我眼见全身几乎破损的干瘪黑毛怪一巴掌拍向胖子,我只得默默收回了刚才的想法。
胖子动作危险,又受了黑毛一巴掌,正是没有准备,人就脱了空,脚下本来还倒勾着铜铸镂空的器物,但因为重量太重,腿脚又滑,人直接摔了下去。
胖子手中拉着伞绳,紧抓着不放,这黑毛倒是也结实了一回,被胖子拉着,明显佝了一下,但猛地往上一拽,还是拉住了胖子,胖子正好甩身,一个飞跃,又朝我飞了过来。
我抓着铜制铸器,已经再无力气,手上完全失去了力道,人直接落了下去。这死胖子之后的动作让我暗自决定这辈子每天都得诅咒他祖宗一次。胖子朝我甩来,还以为他会以什么动作救我。我是没想到,这人双脚并起,屁股一扭,直接踹在了我的肚子上,力气很大,我又倒着往上飞了出去,胖子迅速抓住了顶上的青铜铸器,之后马上又拎住了我。
第二六三章 决斗
胖子拽着我肩头上的潜水服,一个使劲就又将我挂在了突出的铜铸上。我的胳膊一阵撕裂,潜水服的袖子也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
我望着满脸鲜血的胖子:“你他娘的就不能温柔点儿?他娘的腰差点没让你给踹断了。”
“呵,你又不是娘们,你要是娘们那我一定温柔,胖爷我之前的名声,可是好的不行,都说爷爷我是怜香惜玉。唉……你个王八蛋。”胖子正要吹嘘,但是黑毛已经到了胖子身后,说话间,爪子又在胖子背上来了一下。
胖子回手就砸,骨结断裂之声我是听的清楚,但这家伙手上有肉啊,一拳过去,只是骨头上包的肉扯了条口子。
这一拳砸上去,那黑毛也没有多舒服,除过胖子骨结响动的声音之外,我还听见类似牛角断裂的声音,一看竟发现黑毛那如鸟喙一般的嘴已经断了。
这东西自打我看见就没张开过,现在看来也不像是嘴,的确就是个类似牛角的空腔。黑毛的嘴连着一半,身子明显在被胖子打中之后抖了一下,但马上它的脚爪又冲着胖子迎了上来。
黑毛脖子上挂着伞绳,多少限制了一些它的动作,但距离这么近也是没起到多大的作用。爪子飞来,速度奇快。胖子一边闪躲,我在它身后,能动的手挂在铜铸上,已然是没法动弹。
这一爪子就直朝着我的胸膛勾了过来,闭眼之时,胸口已经是一阵火辣辣的疼,这孙子爪子一定不干净,疼痛感至少因此多了几倍。
剧痛难以忍受,我还是硬着头皮睁开了眼睛,不由自主流出的眼泪在脸上四散。我没法马上躲避,胖子刚才在闪身的时候失了手,此时同样挂在半空中应接不暇。
几下他才从挂立不稳的状态中摆正了身形,这么吊着实在太费力气,从我飞跃过来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十几分钟,但已经是如同不眠不休走了几天的路。
胖子看见了我这幅样子,有些吃紧,他一脚上来踹断了黑毛的脚爪,脚骨脆响一声,便有碎片飞了出去,骨头虽是断了,但是皮肉却得有利器才能砍断。现如今,那些干皮皱肉并没有全断,对方一使力气,半挂着的爪子又带动我伤口的皮肉拉扯了出去。
“死……死胖子,你要谋杀,就来个痛快的呀。狗日的玩阴的,你他娘是预谋。”我大骂一声,但才只是几句出口,胸口的皮肉扯断之感就让我断了声音。
“这不……”胖子才要辩解,但实在没有想到已经是一个奇怪姿势的黑毛,竟然又甩出另外一只脚,冲向了胖子,胖子立刻闭嘴,他手上有对方的把柄,一拉伞绳,直接挡在了面前,黑毛抓了个空,马上又闪了开来。
我见此状况,疼痛又惹得胸中凶火暗起。直接用骨折了三根指头的手掌抓住了胸前的脚爪,爪子已经在我胸前的皮肉穿了个窟窿,两边扣的死死的,这一抓,必定是皮肉展开,在临出手之前,我还是放弃了,随即朝一边的胖子大吼:“胖子,
你饿了没,这有肉干,你咬断它,既能填饱肚子,又能帮我脱身。”
我脑中已经是一片混乱,胸口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血水。不管是饥饿,口渴还是剧痛,到现在全部集合在了一起,人不吃东西还好,我有些肥肉,撑死了五六天之后也就开始消化它们了,但是没水不行啊,已经是两天多滴水未进,不久前见血晕厥,可能也与此有关。
神志恍惚之下,我只听见自己嘶吼着对胖子大喊道:“他娘的炸死他,老子要和他鱼死网破,看看谁他娘的狠。”
胖子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只想了一秒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雷 管,他也是没有办法摆脱这块牛皮糖了,没有登山镐,他的匕首还丢在那两个马仔手里,黑毛的骨头容易掰断,但是皮肉就跟牛筋一样,死后都扯不断,关键这家伙骨头断了还能有动作,抓着我胸前肉的爪子依旧没有放开。
胖子用伞绳牵制着黑毛四下挥舞的肢体,他半天没有找到塞雷 管的地方,一脸无奈又望了我一眼。疼痛带来的各种感觉让我一会儿迷离,一会儿又是清醒。清醒之时,我硬是用嘴型比划,但显然是没有作用的,只等我嘴唇都抽筋了,胖子依旧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我实在不明白胖子这脑子里到底是什么,关键时候总是故意放水。被他急的我硬是憋出了话,我朝胖子大喊道:“你他娘的没见过黑驴蹄子怎么用吗?”
这一口喊出来,竟然直接喷了胖子一脸的血,胖子大骇,一把抹掉脸上的血,就急忙凑来问道:“我操,你他娘的心脏给他掏穿了。”
我望见胖子又放下了手上的雷 管,口中骂了一句,又从嘴里出来了一些血,这血我感觉不太对劲,之前是绝对没有受过能造成口中流血这么重的伤的,也不知道什么伤会造成现在这幅局面,但是我能感觉到胸口最多只是深一些的皮肉外伤,绝对没有穿过器官。而胸腔之中也没有什么破裂的感觉。这血一时间不知从何而来。
我想继续吼胖子快点动手,但是喉中干涩。只得不断朝着它晃头,胖子瞥了瞥一边已经给他缠住一直手臂的黑毛,面向我坐了个“真要这么做吗?”的表情,我没理会,一甩头不在理他。
胖子骂了一句,口中同时说道:“下辈子见了。”随即,他手中的雷 管已经被他塞进了断掉的黑毛嘴缝里,那里面已经是头骨了,缝隙很大,两根都不到小拇指粗细的雷 管被他直插了进去,引线在外,胖子双手一拉,我只见连接在引线外的一片指甲大小的塑料片闪了闪,最后完全落进了黑毛脸部骨头的缝隙里。
胖子口中喊着倒计时,从五开始,本以为他要跑,没想到胖子甩身只犹豫了半秒,又一个飞扑直接窜身过来裹挟着我就要往下滑去。
这家伙继承了人猿泰山的衣钵,口中嘶吼一声,我和胖子一起便朝着青铜负斗的边缘飞了过去。胖子吼完,倒计时也没停下,但我只听他喊到一,已经准备好了冲击,
却又没有等到,才正纳闷是不是哑火了,却感觉背上如同汽车直撞。胖子没有拉住,撒开了手,我俩就被一股极其巨大的气浪拍飞了出去。
一时间,胸口,脑后,就连手指,还有全身的各个关节,全是镇痛无比。我俩直接超前飞去,师爷和两个马仔在下面看热闹,这会儿见我们飞来,全部乱了阵脚,也是活该他们倒霉,见我们遭殃没一个上来搭把手的,师爷左右踱步,往后是凸起的地台,四下竟然没找到一条退路。师爷是有名的见险就跑,此时都是没有退路,那两个憨憨马仔更是没了办法。
我和胖子,三百多斤呐,还有背后的雷 管冲击助力,这是没有炮管,要是有,那这就是一门人肉大炮呀。我们俩飞下,准确无误的砸在了三个人身上,咣当好几声响,这绝对是两个人脑袋撞在了一起。响度惊人,至少得有一个开了花的。
还在半空中,我就听见师爷哀鸣一声,随即没了动静,我也一会儿完全失去了神志。最多不过五分钟,但我却觉得恍如隔世,我猛地醒来,摔落之前的状态还没有什么变化,胖子在我大腿下面,师爷和两个马仔又在胖子的肚皮下面,师爷至少还有一口气,支支吾吾的惨叫。
胖子猛地抽了抽,半天才听他口中迷迷糊糊的说道:“他娘的,做炮弹也这么惨,啥活都不好干呀。”
我抬头扫了一眼被炸飞的地方,那黑毛这回一定是死透了,大部分的肢体一定是落了下去,有一部分应该是头骨的组织,我见到被冲击力拍在了铜铸的缝隙里。
负斗之下黑了一片,伞绳零零散散成了絮状。我硬是撑着身子从胖子身上挪开,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不疼的地方。
连连叫苦之下,我又不觉得此生未免有些太亏了,嘴里呜咽,也不知道半天说了什么。过了十几秒,就听胖子回道:“你他娘的长命百岁,死不了。”
胖子爬了起来坐到了一边,一把又拉起了马师爷,师爷两眼无声连连向我们摆手,也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两个马仔之中的一个已经口吐白沫,另外一个神志还算清明,只是一直朝我们傻笑,不只是否已经撞坏了脑子。
胖子拉起那个吐出白沫的,一探鼻息,他脸色未有什么变化,只是口中喃喃了一句,说:“嘶……没问题呀,脑震荡了?”
我硬撑着保持清醒,斜眼看了一眼胖子,又扫了面前几人。胖子在地上挪动,没力气爬起来,检查完几个人都还活着,就转向了我。
他撕下我身上的潜水服碎片,给我脸上抹了一把,我就听他问了一声:“没事儿,你现在这样儿,不像是内脏破损呀,来,啊……让胖爷我这中医世家来给你瞧瞧。”
我没力气,嘴是给胖子掰开的,他打着探灯往里照了照,随即又听见他惊呼了一声,胖子这种怪理怪气的夸张样子看得我心惊肉跳,等半晌之后,胖子挪开手,就听他说了句:“哎呀,不妙呀。”
第二六 四章 迷迭
我的心中顿感一阵悲凉,那股莫名的血吓的我不轻,要是在外面,估计多少还有点儿活命的希望,但是此时却也是有天大的本事都没法子脱身了。
“你有屁就放,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别他娘的憋着,你要和一个快死了的人说实话。”我的声音沙哑的几乎不像个人,喉咙中干涩,一有气体呼出就跟针扎了一般的疼。
“别他娘的整天胡咧咧,你这衰样估计还得衰两年,命还长着呐,这不是内脏破了,是他娘的喉咙管给你喊破了。”
我猛地咽了口唾沫,这时候确实感觉到喉结的位置剧痛,再加上肚子和胸腔之中没有多少怪异的痛感,这才安了安心。
“哎……你就别他娘的惦记其他东西了,这里也没有,娘的咱赶紧撤吧,实在不行,等出去我把这玩意儿给你,你不说值钱嘛,你拿去,当传家宝还是卖掉随你的便,老子再要回来就是王八蛋。”我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防水袋,里面是那只藏青色的镯子。
胖子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望了我一眼:“屁,满天星星还没个宝贝?这他娘的都不算宝贝,那还有啥能算得上,你那玩意儿我现在瞧不上,扔了胖爷我都不稀罕的要,自个儿拿着去骗小姑娘吧。嘿,我就觉得上次那个丫头片子不错,就是你丫的爱好特殊,喜欢熟女,他娘的可惜了了。”
我白了胖子一眼,没好气的吐了口唾沫,但是喉中生疼,唾沫在口中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落在了我的脚边。
“你又不是愤怒的肥鸟,你要是,那就飞一圈,飞不起来,那就没戏。自个儿好好看看,那些能算得上宝石的,哪个不是故意靠着宝顶弧面的,你就算能爬上去,那能有什么,全是些烂石头,你也知道,那些古人就爱收集陨石,拿陨石来当星星肯定说的过去。陨石多数都是有辐射的,你这么肥,吸收辐射一定比我们多,死的也肯定比我们早。你要去就去,到时候全身烂了可别找我。要我说,你要是非要搞点儿油头,与其冒险爬上去,还不如钻坑里看看那只棺材。”我忍着疼,用沙哑的声音说完,自己还给自己的声音吓的后背发麻,最后实在忍不了,随便找了个说头,搪塞了过去。
胖子斜着脑袋望了一眼背后头顶的星群宝顶,又捏着自己的肚子抖了抖,随即将脑袋转向了我们身后的青铜坑里。
我暗叫一声不好啊,随口说了一句,只是为了结束话题。本意其实还是为了游说胖子先撤了再说,结果胖子的注意力是转移了,但是恐怕他现在又得下去。
“唉……”我刚想打断胖子的想法,胖子却抢先出手,在我面前摆了摆。胖子就说:“我说你丫的想干嘛?胖爷发财你就这么不待见,他娘的我你又不是不知道,穷的叮当响,还有一张嘴要吃饭,你也得给胖爷我留个活路呀,这样,胖爷我也是个大度人,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要是摸不着啥东西,那咱就马上撤,这鬼地方你以为胖爷我愿意待呀。”
我又想发表自己的意见,但胖子已经转身不在理我,一头拉起了马师爷,将马师爷抖了抖,师爷半天才从恍恍惚惚中
反应了过来,只是神志还是时好时坏,醒来那一下,就下意识的往一边逃跑,胖子连忙拉住,在师爷脸上抽了两个嘴巴子,师爷这才晃了晃脑袋,望着胖子笑了笑。
“胖……胖爷,您,您怎么在这儿呀。”
“呸……你个死老头,再不醒一醒,小心胖爷我再抽你。”胖子没有再浪费时间,甩了几下师爷的脑袋,师爷猛地一震,终于自己站稳了脚跟。
“哎呦,哎呦喂,我这老骨头诶,胖爷啊,您差点要了我老头子的命呀,这回,这回恐怕是……哎……”师爷长叹了一口气,已经是心力憔悴,想来我俩的重量也是不轻,一边的两个马仔已经是不省人世,稍稍几下迷糊,我摇了摇,他俩虽没死,但是也是昏迷状态,偶尔才从嘴里冒出来一两句话。
我们爬到了青铜坑的边缘,往下正好是上方金字塔负斗的镜像倒影,深度和上面悬吊着的负斗差不多是一个样子,四面都是大斜坡,只有我们现在所在的正面有一条极其狭窄的台阶。
“看什么呢?那玩意儿已经给我的大宝贝炸成碎片了,娘的还以为是个什么,就他娘的是个橡皮怪,浑身上下除过骨头,就没有一块能嚼的动的。”胖子骂骂咧咧,也看了头顶一眼。灯光扫了扫,铜铸的虫身上稍微有些变形,当时雷 管爆炸的位置实在太靠近铜壁了,导致整个冲击力都是往下的,黑毛是惨了,整个被撕成了碎片。只是这股力量也牵连上了我们俩,如今的惨状,也皆是拜此所赐。
我已经完全认定了那只长着无数短腿的东西就是虫子,在上面距离太近,看的不完全,只是一小部分,发觉这东西腿脚多罢了,还想着会不会是蜈蚣。但是这东西身体粗壮,并不扁平,而那些腿脚也都是骨节和肉爪,这东西并非蜈蚣。具体也很难判断,远处有脑袋,不大一点儿,我只得先认它是只虫子。
师爷挠着脑袋,面色凝重,看了半天这才摇了摇头:“胖爷,我没看那只鸟儿,我是觉得这上面纹饰有些奇怪,不像啊。”师爷面露难色,脸上全是不解。
胖子不明就里,一个劲的挠着后脖颈,体型的原因导致他的 动作非常滑稽,我懒得替他解忧,一巴掌拍了过去,这才停止了胖子如同黑猩猩一般的动作。
“嘿,你还……你胖爷大度,不和你一般见识。”胖子撇撇嘴,又转向了师爷,挠了挠脸,继续又问道:“哪儿奇怪了,不就是只大蜈蚣吗?这玩意儿个头那么大,被老始皇帝当成吃了能长生的药引子,那也说的过去呀,这秦始皇也是,啥都吃,玩儿直播的吧。”
我一阵的无奈,苦闷自己喉咙撕扯一般的疼,说一句那都是大罪过,我索性闭嘴,只等着师爷接下来怎么说。
师爷缓缓的动了动身子,稍微有些打摆,他长呼出一口气,缓了好久才开口道:“哎,胖爷呀,那家伙就不是蜈蚣,它叫“百足”。”
我心生诧异呀,这话说的,还没等胖子提问,我先抢了话,就道:“师爷,这你就骗不了我们了吧,那百足,不还是蜈蚣嘛。”
师爷立
刻摇头,有些无奈,但还是又解释道:“别看这家伙长得类似蜈蚣,但是你看那些爪子,那头,这东西其实还是龙,只不过嘛,不是什么高贵的品种,连渡劫的蛟都算不上。”
所谓是龙生九子,但其实在各种杂文残书中,这龙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儿子呢。龙天生淫邪,这家伙见了脚兽就会生出邪意,此种意为根本不在乎是否是同类,所以才有生子各有不同之说。总之龙种乱的程度,见此就可想而知。
百足是龙,这家伙可是正牌,并非那些杂交的产物。其实要说,它还算嫡系,只是系种太过于偏远,所以不是常常能见到。把蛟,应之类请来,它们之间只存在年龄上的尊卑关系,而并非种系高低。
师爷侃侃而谈,其中道理讲了一通,但我俩确实不怎么想听,这话头给师爷站着,早就跑了题,我们急忙更正,让他直说其中的问题。
师爷撕下了一大片嘴上的干皮,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哀叹一声,马上又说道:“是等级呀,老秦是法制国策,等级森严,往前了说,那是周灭群雄乱起,礼乐崩坏早就成了历史,老秦又给捡了起来。别看战时没什么,但撇开那些不说,实际对于皇室,等级制度不可谓不严格呀。秦始皇那是什么人呀,就不搬那些老学究的话,依在下说,千古一帝,实至名归。皇帝之名,受命于天,各个朝代替换,但是一个概念那是永远都不会变,真龙天子呀。你们看,你们说这千古一帝的陵寝,万年长眠之所在,放一条低等还要再低等的百足,这算是什么事儿呀。”师爷说了一通,说完就连连干呕了几下,这情况不妙,是已经开始有脱水的反应了,我帮着师爷拍了拍,一点儿东西都没吐出来。口中之气被我吸入,臭的要命,这里看来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恐怕不再多时,我们就得没命。
“是啊,诶,不对,人家是始皇帝,又好打仗,说不定看见这东西腿脚多,就认为多的东西就是好的。在自个儿墓里浇注这个东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胖子信誓旦旦,我都有种抽死他的想法,无奈不敌,只得乞求师爷能用真理打压一下胖子。
不出我的所料,师爷解释了胖子的疑问,但口气嘛,还是我高估老头子了。师爷无奈摇头,有些低沉的声音:“胖爷呀,您是得回去好好补一补历史了,咱干这行,光认识冥器可不成呀,得知道来由,不然啊,这冥器拿着出去,得犯太岁。”师爷顿了顿:“这古代呀,礼法最高,莫说那些北方侵略进中原的游牧蛮族,那都是荒野之辈,抢了就跑,食人饮血的兽古,还不足一提。就拿咱中原汉民政权为例子,尽管皇帝再暴躁,譬如隋炀之流,礼法那是大忌,关乎国运,不可能有小视呀。所以那些帝王就算是能杀几个宰相,但就是不会轻易去杀一个礼官,对于其中的礼法,更是不会有疏漏,所以呀,这里面若真的是始皇帝,此处就应该是一条老秦的五爪云纹金龙。出了个百足,也就只有一个道理可以说。”师爷将半个身子摊入了青铜坑内,随即又转头望了我们一会儿,这才缓缓说:“恐怕咱们一路都给人耍了,这里面多半儿就不会是始皇帝。”
第二六五章 腐液藏尸
“不可能吧。”胖子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指了指青铜坑的下方,这里能看见那个已经被摔破的青铜壳子,里面的液体流出,青铜坑底闪烁白光,但依旧能看出那水是黑色的。
胖子顿了顿又说道:“这老骨头都在里面了,虽说我也觉着这陪葬品寒酸了一点儿,但是这些东西总不会造假吧。”
师爷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拿不准,说话都没了底气:“这……我,我就不知道了,要不胖爷您劳驾下去看一看?只是那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尸变呀。”
随便几下弄掉伤口边上的血液,我与胖子就顺着青铜坑的斜角爬了下去,我算是个重伤员,手指骨折,这伤还不敢治,胖子拍着胸脯说要给我掰正了,但是我看了看他那糙样儿,最后还是强硬拒绝了。莫说掰正也罢,但是想来如果要相信胖子,那基本就等于放弃这支手了。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下去,现在也是后悔当时随口的胡咧咧,胖子这头来了劲,是非下去不可。他一个人我又不放心,这是没办法,一边又拗不过胖子,只得跟着当个帮手。
我俩没有走台阶,总觉得这条路太容易了。要走平路下去,到时候光是担心的劲儿,也得给我们累个半死。
师爷在上面打着一只手电,我们拿着另外一只,往下滑了十几秒的时间而已,胖子在前,猛地停下,我一手支撑没有控制住,就撞在了胖子的屁股上。
“你娘的,你还不如别下来呢?光糟践你胖爷了,胖爷又不是毛贼,更不是你,你可别担心胖爷我摸出来宝贝不分给你。”
“嘶……你就别废话了,这里什么味道你闻不到?更炸了的化粪池一样,赶紧看看咱就走,屎坑子里面掏出来的东西我可不要。”我用能动的那一只手捂着鼻子,下了青铜坑就被一股极其浓烈的臭味搅扰了兴头,这会儿有些后悔下来,实在不明白,胖子是如何在这满是屎尿臭味的地方待住的。
“啊,刚才被那只老乌鸦砸了鼻子,现在还留着血块呢,闻不出来。嘿,还真他娘的是粪坑,怎么全他娘的是蛆。”胖子说着,已经一连干呕了好几次。我探头过去,早已不想再此久留,就要往上爬。
青铜坑内的斜面相对顶面,花纹就少了很多,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凸起,全是一两厘米不到的纹路,两脚踩着非常痛苦。胖子不愿意自己恶心,闪开了身子,给我让开了一块非常大空隙,我此时才看清楚,那颗原本吊在顶上的青铜壳子几乎就是个人形,但是尺寸上就稍微浮肿了一些,四肢都是与躯干相连接的,没有任何的细节,这上面也做不出任何的细节。
此物全身的铜锈,绿油油的全是一副博物馆的样貌。想来能弄出去也是一件国宝,但是等考古学家考究,发现里面恶臭无比,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个装粪便的国宝,那到时候就不知道专家会是个什么样子的脸色了。
青铜坨子表面粗糙,我见
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想起了那些虫子,好在能明显的看出这家伙的外壳非常薄,只有半公分不到,里面也是一样,完全是黑色的,加上这半坑底的粪水,实在难以入眼。
“胖子,里面还有一具尸体,你捞出来看看,有镯子戒指啥的也不亏呀,再不济看看有没有金牙。”
我话未说完,胖子就朝着坑底摆了摆手,意正词严的说:“你来。”
我连忙摇头,想了想,就直接岔开了话题:“尸体嘛,几千年了,被封在一只罐子里,里面又密不透风,尸体腐烂,液体又流不出去,说不定这就是原本的尸体被泡烂之后的样子。顶多算是恶心点儿的尸液。这活本来就是脏活,你都吃这碗饭了,还嫌弃饭臭,这不地道呀。”
我捏着鼻子,又因为喉咙的疼痛,声音简直不像是个人,胖子扫了我一眼,脸上全是鄙视,对着坑底挑了挑眉,这才望着别的方向对我说:“比这臭的尸液。我也不是没见过。一棺材臭水的多的是,但是那些怎么说也是漏水进去的,这里……这里的粘稠程度,怎么看也不简单呐,而且这个量,恐怕得是头大象,才能留下这么多。”胖子又呕了一声。
手上没有家伙事儿,这臭粘液也没法直接上手,用身上的潜水服做手套,要是出去,后面的路可能得吃亏,现在已经没有多少贴着衣服的地方了,再撕下来几片,恐怕真的得死在这里。
我掏出最后两根信号棒,已经变形了,这是爆炸的冲击波造成的,好在引信部分我有特殊处理,不然早在不久前,我就已经被这两根信号棒烧穿后腰了。
胖子看了我一眼,嘴上动了动,看来是害怕我炸屎,但是发现这两根东西并非爆炸物,就直接瞥了瞥脑袋。
我一次将两根拧开,顺势扔进坑内的腐臭液体中,信号棒沉了下去,冒出来的全是烟雾,这些烟雾中和了很大一部分的臭味。信号棒是特殊燃料,氧化剂和燃烧药混合,在水里都能燃烧。腐臭的液体咕咚咕咚冒出几个气泡,胖子呸了一口,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他娘的非得在肚子饿的时候给给胖爷看这个,不吐死胖爷心里不舒坦呀。”
我无奈,心里恶骂了一通,你丫的还说,你就光是能看见,鼻子一堵,啥味道没有。我是哭了,满鼻子的酸臭,那种味道,简直和刨开动物内脏没什么区别。我现在还能硬撑着站在这里,不过就是肚子里全空,根本没东西可以吐出来。但尽管是这样,实际早都不知道反胃了多少次了。
这些信号棒在腐液中翻滚起气泡,果然还是起了些作用的,液体被搅动,很快就有东西浮了起来。那东西一出,马上就被我认了出来。挂在头顶上的时候还见过,这是被包裹在铜坨子里的尸体。
这具尸体原本的身份还是很确定的,只是出了礼制纹饰的岔子,现在也没法下判断了。说他是始皇帝,现在想想似乎确实没有辜负屎皇帝这个称呼。打消这些不着
调的乱想,再看这具缓缓从腐液中冒出头的尸体,这次看的清楚呀。
尸体竟然都没有腐烂,身上虽然沾满了腐臭的液体,但是能看出,身形匀称饱满,这家伙竟然还留有肉身。
“他娘的,正有长生不老,只是这代价太大了吧,装在粪水里那么久。”我面露鄙夷,此物没有动静,只是尸体古怪,但却不足以造成什么威胁。
尸体能看见脸,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那是一张面具,下面是什么样子得拿开才知道,只是面具边角似乎卡在整个脑袋上,要取下来势必又得下手。
我正合计怎么让胖子心甘情愿的把这个事儿干了,但是一看胖子,就发现他双手做爪状,正比划着什么。样子极其猥琐,脸上似乎还带着笑。
我禁不住就问:“丫的你干嘛呢,不会是想猥亵尸体吧,不说这家伙是个泡了屎尿的死人,就说……”我比划了几下,胖子则朝我投来了厌恶的目光。
“去你娘的,胖爷爷我宁愿找……呸,你他娘的能别那么恶心嘛。我是在看……”胖子又做爪状,对着尸体比划了几下,随后又说:“这得是c吧。”
我一阵的恼火,不禁仰头,暗骂了一声王八蛋,但还是斜着脑袋瞄了一眼腐液中的尸体。胖子果真是行家,没有说错,气泡在腐液中冒了几下,尸体又浮上来不少。那家伙的胸口,的确是高高凸起,这身姿确实就像是个女人。
很难想象我们在地底下,又是个大铜椁子的粪坑里讨论墓主人胸部的大小,这会是一副什么样子的场面。我只知道师爷给我们吓的不轻,一连在上面叫喊,问我们怎么了,什么c啊d啊的。
“还真是个女的,秦始皇是个女人,这事儿大条了呀。”
我才说完,就被胖子甩了一巴掌,脑袋上嗡嗡响了好几下,这话没过脑子,发火儿肯定还得被胖子当成傻子,索性我舔着脸,笑呵呵的又反问了一句。
“要不是我知道你隔天就抽风,不然还真把你当中邪收拾了。”胖子叫道,我连忙一个劲的点头,随后胖子继续道:“师爷说的没错,我们是自己抽风了,这秦始皇是咱们幻想出来的,现在你也看到了,那顶上的是什么百足,既然不是皇帝老子的规格,那里面是个娘们也说的过去,只是这么糟践一个……”胖子又用双手比划了几下:“稍微有点儿可惜啊,哎,咱现在得另搭台子另起灶了,这事儿按我们之前东拼西凑过来的东西理解,会走弯路,咱得另外绕回去好好梳理梳理。”
胖子难得没在第一时间惦记冥器,这时候倒是研究起了来去因果,我望着腐液中的尸体,心中苦闷,这光着身子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但现在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招呼了一声胖子,摆了摆自己骨折了的手掌,随即又脱下自己的上身潜水服:“这活儿得你干了,我是伤员,顶多给你赞助一双手套。”说完,我就讲脱下来的潜水服甩给了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