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猢狲
我们终究还是输在了细节上,其实进来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想到,这里并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反倒过来,我们还跟走马观花一样,就这么悠悠闲闲的走了一路,现在……肠子都已经悔青了。
进来的路弯弯曲曲,几乎走两步便会有一个拐角,当时还以为是建造之初的随意为之,但是现在回头去看,恐怕还另有目的。
从我们决定返程到现在,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因为途中我和胖子瞎扯,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巷子已经发生了变化,这回还是胖子觉得路实在太好走了,所以这才给他发现了问题。
胖子倒退回去好几步,往后观瞧了几眼,似乎并没有别的路了,他扭头回来就直拍脑袋:“娘的,你说走道儿就走道儿,没事儿你打什么岔呀。”胖子郁闷,一时气火没处去撒,这便又将矛头指向了我。
我啧了一声,他这么说我心里自然很不舒服,便未等他说完就回嘴道:“屁,刚才谁扯的最多,还不是你嘛,你不乱说那些没清没楚的说法,咱至于成现在这样吗?”
七叔队伍里的那几位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急着将那个走不了道的人送出去,看情况也是不想在这里多待,其中有人还有些火气,不明事态的便朝我俩喊道:“你们走不走,天都快黑了,要吵你们出去再解决,这地方你俩都歇歇吧。”
此人说完,我便听见胖子冷笑了一声:“走?你往哪儿走?你走一个给胖爷爷我看看。”
“嘿,你个死胖子给谁当爷爷呢?”那人也不是个善茬,才被胖子激了一句,便要爆起,好在一旁另外一个人还算识时务,见这人要端枪,便立刻伸手压了下去。
那个和事老似乎想说什么,但皱了皱眉,便拉着旁边的人就要继续前进,这些人到现在都没看出来我们已经走岔了道,这条路来的时候根本没走过。
我自是不愿意和这些人一起的,但是碍于身处险地,所以将他们拽回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说,你们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咱来的时候哪走过这么好的路,摆明了咱们走岔了道儿,你们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我说话之时暴脾气已经背着岔气的那个人要走,说完,他便和和事老转回来身子,我见他们呆傻的样子,便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时候两个人才有了些眉目。
“是……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和事老左右看了看,确实发觉地面平整了不少。
和事老与暴脾气互相对望,似乎知道理亏,便也不见他们说什么了。我扭头看见胖子捏着下巴望天,知道他一时没办法,就提议道:“咱们现在也算是人多,并排走过去也不怕找不到岔道在哪儿,就是浪费点儿时间,总比现在站着什么也不干好吧。”
胖子想了想,确实别无他法,我们正要招呼人依照我的方法回去,老代却捂住嘴生硬的咳嗽了几声,知道他有话要说,我便替他开了个茬,问道:“现在没别的办法了,不这样,那就只能……”我看了看头顶的瓦片
,如若真没这么多人,那还不得不爬屋顶。
但是这时候一看,便也立刻知晓了建造者为什么要做如此长的挑檐,房屋并不大,普通民房,但是挑檐却伸出来几乎两米,挑檐的材料并不结实,一头只有一根大梁压着,上面没人帮助,爬不上去。
老代看着我,脸上有些为难:“恐怕没那么容易,有些地方人家能放你进来,不见得那么容易就放你出去,我们真要去走,哼……之要是不再走回头路都算是客气了。”
无疑,老代的话直接给我们判了死刑,但这样未免死的有些太惨了。这时候我再次涌起了想要扇死一个小时前的那个自己的念头,能落到这样的境地,多半还是我们自己坑了自己。
上天无门,入地无缝的境地我们也不是没经历过,但那些还有头绪线索可以梳理,现在却没有任何可以主动去做的,路很多,只是去尝试之后的结果却早已经能预想到了。我们做不了别的,因为那是白费功夫,最恐惧的便是这里可能并不只用作将我们困住。
其实当时的处境还不是最坏的,村子的一侧就有我们驻守的人,再不济我们也可以开枪,但没法通知他们我们的情况,不知道口哨能不能吹出:“我们被困住了,你们快点空降救援我们。”这句话。
胖子想要爬墙,但在我们几个人尝试了好几次之后,却发现根本不行,挑檐很结实,破坏不了,这东西在,我们没有能抓住受力的地方,所以根本爬不上去,在弄了一身青苔之后,胖子便放弃了。
爬墙失败,我们便坐下稍作休息,顺便思考其他方法的时候,和事老将我们的情况用口哨传了出去,口哨不能表达具体的文字,每段意思都是预先定义好的,这种情况哨音确实有效,其内容的意思便是:我们遇到了危险,情况还不明,所以你们也不要擅自进来。
坐在台阶上望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实在是郁闷不堪,我对接下来要度过的黑夜没有一点把握,这地方过夜,不是什么好事情。就算是想象野炊的场景,但那总该是有堆篝火,而我们为了快速行动,基本上能用的装备都放下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哪个差点给吓死的人稍微好了点,但看到的东西对他伤害很大,人虽然能走了,但是神志似乎有了点问题,嘴里神神道道的不知道乱说着什么。
和事老和暴脾气有意想要将他按住,但这个人却极为抗拒,对我们也是一副防备的样子,到了情绪最高点,我见他几乎都有想要甩脱我们逃跑的意思。
他们两个拉扯不过,我们三人没人管他们,坐着看戏也算是消遣的。掰指头数数,真正见到人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吓疯,这也算是平生第二次了。
我们三人正坐在台阶上看着两个人拉扯,却忽然听见背靠的方向一阵瓦片散碎的声音,那声音很熟悉,我们不久前就经历过,胖子用挑檐支撑想要爬上屋顶的时候,就有瓦片发出过这种声音。
几乎是瞬间,我们几个人就将脑袋调转了回
去,空荡荡的屋顶并没有其他东西,还是一片苔藓的绿色,只是嘈杂的声音还一直从我们来向的屋顶上传来。
这是有人或者其他生物在屋顶上快速奔跑才能发出的声音,只是声音乱的程度,这哪里是一个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在不久前袭击我们的那个老疯子,但他总不会还有一群帮手,我们遇险往挑檐内躲了躲,那些东西还没有露头,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其实按说当时应该还会有一种猜测,或许屋顶来的人是来救援我们的,只是飞檐走壁,那些个所谓的好手,恐怕多半都会摔死,这种声音速度慢是发不出来的,但人要能在满是青苔的大斜面屋顶上奔跑,我又想到了蜘蛛侠呀。
那些声音急速靠近,和事老和暴脾气也发现了,朝我们投来目光,但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一瞥眼就让他们站过来。两个人慌乱凑到我们跟前,但又忘了没法控制的那个疯子。
一脱手,那人便冲了出去,两个人没拉住,一看跑的方向就是声音来的方向,他俩也不去追了,看了看我们,便又躲进了屋檐下面。
这人现在已经没法控制了,虽说这种神志基本没救了,但总归是条命。况且有他冲脱出去可能还会误事儿,胖子有意想要去把他弄回来,一看,已经晚了。
这段巷道得长也很笔直,大概有十多米,这也是我们发现不对最有利的证明,因为来路上,能超过五米的直道都少,虽然两边几乎一样,但是这种变化是可以立刻看出来的。
就在此时,直道的末端,屋顶上,突然一个个黑影冒了出来,我们站在黑暗中,这个方向又正好背光,那些黑影看不清楚,似乎是人形,但是这些人并不是什么正常的人。
“畸形的鬼?”胖子看着黑影露头的方向,嘴里轻声说道。
“你家的畸形是批量生产的吗?这些,这些是……”我话未说完,便听到奔跑过去的哪位老兄大叫了一声,连忙去看情况,那人站立在了巷子中央,脸朝着前方,面朝着的就是那些又多了许多的黑影。
我有些心慌,但多的还是困惑,实在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若想要真将我们弄死,还雇几个打手的好,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不知道领不领得到工资?
“猴子,他娘的全是黄毛大猴子。”我还在思绪乱舞,忽然被胖子这一声吓清醒了过来。现在定眼一瞧,还真没给胖子说错,只是我实在没有见过这么丑的猴子啊。
天已经擦黑了,光线非常的暗淡,只有些非常微弱的天光才能照到我们这里。那段笔直巷道的末端正好处于一束光线的照射区,黑影自打我们看见便安稳了许多,有些慢慢走近了光线内。那些黑影现在看确实是猴子,只是样子并不和善,它们要比正常的体型大不少,各个半蹲站立着,脸上是异常的蓝色,犬齿外露,那嘴几乎就是猛兽怪物的血盆大口,它们一个一个慢慢朝着挑檐边缘挪动,那些青面獠牙的怪物对着低吼着的便是我们没拉住的那位老兄。
第一八一章 被猴耍
事态几乎不给我们一点喘息的机会,最后的一束亮光在屋顶的瓦片上掠过,等它消失在高隆起的屋顶尖端之后,整条巷子之内便完全陷入了黑暗,但相比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在此还是能看到一些暗色影像的。
那些相貌丑陋的猴子一个个如同饥饿的凶兽,它们的声音太熟悉了,我们大队人才到山口的时候,那种从谷底传上来的声音,我现在回想起来,不就是这东西么。
前方的巷道,我们这时候只能看见轮廓了,哪位疯掉的老兄还站在巷道中央,知道他情况危险,但我们没人敢上去,那些丑恶嘴脸的猴子恐怕要分食我们还是很容易的。
瓦片被翻动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些已经被那些猴子碰掉了下来,不知过了一分钟还是十几分钟,我们几个人只听见巷道前段传来一声惨叫,剩下的就是那些猴子极其兴奋的怪嚎。
黑暗中胖子和老代的位置已经传来了拉开枪栓的声音,这种小口径没那么容易干掉那些大猴子,但没有别的武器可以用了。
我们几个正紧张的看着前方的黑暗,还好什么也看不见,那血腥的场面是我能预想到的。不过一会空气中就已经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我们身后躲着和事老拽了一把我的衣服,因为前方不断传来的骨头碎裂声,他的声音已经没了力气,只听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咱们,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没理会,撇开了他的手,这种情况我自然是要跟着胖子与老代,几乎九死一生都是那么过来的,我要是自己决定事关生死的问题,那可能早就不知道死在那儿了。
胖子和老代都没吭声,和事老又连问了几遍,暴脾气这时候也急了,差点喊出声音来。这些人实在误事,胖子和老代他俩都很沉得住气,但后面那俩似乎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一味地想要先溜之大吉。
暴脾气这时候实在憋不住了,便直接与我们撕破了脸,骂了一声娘的,就招呼和事老他们自己单独走。我们没有制止,暴脾气吐了一口唾沫,就与和事老轻手轻脚的顺着屋檐摸向了巷子的深处。
他们离开不见得是坏事,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人海战术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了,我们人再多,就算是全队在此也不会有那些猢狲的数量多。
这俩人没一个靠谱的,和事老还算可以,但相比另外一个没什么区别,照着刚才那样发展,我们要是强留,带来的麻烦可能就得我们喝上好一壶的。
两个人走了,几分钟之后,耳根边终于清静了不少。现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重了,那些猢狲兴奋的嘶吼着,但这些声音之中还有些不太好听的。
哪位老兄还没断气,我不敢想象对方现在是一幅什么样子。黑暗中我感觉胖子动了动,便压着嗓子问道:“现在怎么办,哪位老兄还不够他们塞
牙缝的呀。”
话音刚落,胖子便转回了身,他没多说,只是轻声喊了一个:“撤”字。
我早已经没法控制的往后退步出去,他这么一说,我已经不由自主的退出去好几米远了,这里避开了支撑屋檐的木头柱子,巷道前方躁动的黑影清晰可见。
我们几乎不敢有一个大动作,往后了七八米,这才完全转过了身。但不好的事情还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转身就要跑的同时,忽然身后一道橘黄色的亮光闪烁。
回身的工夫那片闪烁的光线已经有脑袋大小,光球就在猢狲的中央,似乎是被分食的哪位老兄身上的东西,猢狲因为光球散开了几米远,地上的尸体我们清晰可见,几乎已经不成人形了。他脑袋耷拉着,喉管处一下一下的飙出血液,身上的衣服被撕了个稀烂,肋骨几乎都晾在了外面。
我没敢继续看,那些猢狲此时没有发现一边的我们,一众大概二十多只围绕在火球的四周,我们缓步后退,却不想,就在以为可以安稳绕过这个弯的时候,那团火球却突然炸裂。
在哪一瞬间,我所看到的影像已经成了慢动作,那团火球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膨胀,最后瞬间变白,直到后来我眼前一片花白,眼睛也如同进了硫酸一般。
爆炸不止有闪瞎眼睛的白光,伴随着光亮,一声闷响。猢狲群再次嘈杂了起来。直等一两分钟过后,我才从满眼的花白之中看清了一些轮廓,
但现在看到的景象却几乎让我双腿卸力,摊到在地上。此时我也体会到了哪位被吓疯的老兄当时的感受,我还未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听见一边的胖子大声的叫骂道:“狗日的王八蛋,没事随身带着照明弹干几把,你他娘死一个,拉三个垫背,死的不冤啊你个王八蛋。”
那些满脸沾满鲜血的蓝脸猢狲此时已经全部看向了我们这里,它们也有些迷糊,有的还揉着眼睛,胖子已经不顾及是否会惹怒这些个爷儿了,破口大骂了哪位似乎已经断了气的老兄好几句。
我们不知道他带的照明弹是怎么燃烧起来的,或许是哪位老兄挣扎的弥留之际随手摸到了引信,要么就是猢狲在咬食的时候咬破了照明弹的外壳,那种发令枪式的基本全部都是塑料外壳,外壳一破,促使照明弹爆燃的氧化剂泄露,这才有了刚才先燃烧再爆炸的景象。但实际,我们是没法过去一探究竟的。
总之,这颗闪光弹在侧面几乎要了我们的命,那些猢狲不知道是被照明弹闪着了还是其他原因,它们看了我们仨半天才反应过来,几乎是它们动身嘶吼的同时,胖子与老代两把冲锋枪的火舌已经吐了出来。
我没落下,也举起自己的那把,才一扣下扳机,这种口径九毫米的微形手枪弹枪械便发挥了它凶猛的威力。连发的制式武器比不了半自动,这把枪的后坐力根本
没法和当时在戈壁滩下的步枪想比,我没有预先想到,那枪头就已经跳起了足有半米。
枪口吐出去的子弹击碎了屋顶的瓦片,一连串又是好一阵的碎裂之声。胖子呲着牙,见我没有一点帮助,便骂道:“你娘的能打就打,不行就他娘的赶紧撤。”
老代和胖子的子弹纷纷钉入了那些蓝脸大猢狲的身体中,但尽管是准确无误,却还是没能让任何一只猴子倒下。我亲眼看见的,有好些猴子都是脑袋中了弹,但仍旧一点事情都没有。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一弹夹子弹就已经打光了,这种武器因为结构的问题,替换弹夹并不容易,我们也看见这种小口对猢狲们没用,索性直接扭头就跑。
身后就是巷道的拐弯,这里是这段笔直巷道的末端,我们扭身躲藏了进去,身后传来的声音证明,那些猢狲也没有一个怠慢的,有些甚至又爬上了屋顶。
这些东西似乎很会追击猎物,我们跑出去好远,发现没有一只猴子走地上,全部爬上了头顶,一大群就朝着我们这里冲来。
巷道中想要快速逃跑基本做不到,而且还是这种两步就拐弯,地上没一块好砖头的地方,速度没法提起来,又因为狭小,稍微不注意,我们就会挤在一起。
没出去两分钟,我们的头顶便已经有瓦片飞落了下来。但冲出去几米,我就发现,有些瓦片并不是自己落下来的,犹豫了没一秒钟,才一看,便发现那些猢狲好几个都掀起了屋顶的瓦片,主动朝我们扔了过来。我不由得心中一凉,按说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聪明?聪明都算侮辱这些猢狲的智商了。
不过二十米的巷道,我们三个人脑袋都被开了瓢,这地方如同下冰雹一样,那种有胖子脸盘子大小的瓦片,一个接着一个朝我们飞来。
“这样下去不行呐,它们不想吃活的,准备先砸死我们,在慢慢享用。”我用尽力气,几乎喊破了声带,才把话传达了出去。
胖子这一路没闲着,第二个弹夹已经上了镗,一边跑手上还都没瞄准,就朝着屋顶的斜面射击,子弹多数击打在瓦片上,有些飞出去就没了声音,似乎又消失在了猢狲的身体中。
胖子仰着身子,勾着脑袋,这才能从飞落的瓦片中张开嘴,他在我的前方,这里声音非常嘈杂,那些猴子叫喊的声音几乎如守候在地狱之门前的饿鬼。
半天我才听见,胖子嘴里的声音,胖子叫喊着:“你回忆回忆,猴儿是怎么耍的来着?”
我一听见这个王八蛋都到现在了嘴里还没溜,也不管瓦片的碎末进到嘴里,直接开骂:“耍你大爷,咱等会不被猴耍就算是好的了。”
我才说完,便感觉到身后的空中一阵劲风刮起,那些猴子等不及了呀。我知道是什么,没有回头,但还是被一只几乎要到百斤的猢狲扑倒在了地上。
第一八二章 乱斗
这狗日的猴子没一点儿客气,扑到我的背上就是一通的乱撞,猴子是一种非常顽皮的动物,特别是这类黄毛的猢狲,他们几乎要等同于山中的强盗,而且还是最聪明的那种,这些东西知道人不能把它们怎么着了,所以越是景区里的猴子,就越是凶恶的变本加厉。
这只扑到我背上的猴子非常的重,我实在搞不明白这种食物匮乏的地方,猴子们是吃什么才这么肥的,六盘山区本就荒凉,多数地方和山西太行差不多,走上几里地都见不着一颗能长果子的树。但这些猴子为什么会如此我还是已经知道了。
恐怕这些个猴子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山中猛兽不多,这里老虎豹子是根本没有,狼也是一年到头见不着一只。食草的小动物没有天敌,猴子正好没吃的。
但我实在没法想象这些猴子为什么会主动来攻击我们,而且依照那位几乎被分食干净的老兄来看,恐怕猴子还有别的问题,至少正常的猴子不会主动来扑杀人类,而且哪有身形如此庞大的猴子。
我背后的衣服几秒就被猢狲撕了个稀巴烂,背上一凉,我就感觉到了一只爪子摸了上去,还没等我喊出声音来,背上瞬间传来一股刺痛,这王八羔子直接给我的脊背开了条口。
我疼痛难忍,胖子与老代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几只猢狲落在了巷道的地上,但大多数依旧还在疯狂的朝我们投掷瓦片。
老代被一只猢狲缠上了,他也不太舒服,一只猢狲直接扑上了老代的面门,老代瞬间抬枪,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射钉枪装订墙面的声音。
但冲锋枪的口径实在太小了,虽然枪口距离扑上来的猴子都不到半米,但没有任何一颗子弹穿过那只猴子,那猴子也一点没有退缩,根本没表现出疼痛感,还是径直扑上了老代的脑门。
这种时候我根本没了早先的献身精神,一只蓝脸大猴子就在我的背上,我的背不知道被开了多大的一条口子,反正现在是火辣辣的疼。
我自认为老代一定没问题,便大喊大叫着胖子赶紧过来救我。巷道的地面上只有胖子没被牵扯住,现在屋顶的瓦片全部集中向了他。他实在应接不暇,但一看我的囧样,直接不去理会飞下来的瓦片,那些拳头大小的瓦片一点儿不是吃素的,这也展现了蓝脸大猴子的聪明,那些猴子并不是摔碎了瓦就扔,那些飞将下来瓦片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尖锐的三角形。
胖子被砸皮了,脱下衣服就在空中挥舞,这招很管用,大部分的碎片都被胖子的外套扯飞了出去,但还没等我高兴,背上突然传来了不太正常的温热感。
才回头一看我就看见了一幕非常骇人的景象,还是那只巨大的蓝脸猴子,它四肢都踩在我的背上,血盆大口以一种极为夸张的方式张开着,而嘴里伸出来一只几乎要有我脚掌长短的舌头,而舌头的背面全是
一个一个密密麻麻的肉刺。我看见心中便已经起了一阵的恶心,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那舌头伸出来在我背上的伤口处舔舐了好一番,温热感便是那只大舌头产生的。
此时我就算是被起重机压着也得反抗了,这家伙那里是什么猴子,至少在我对于那种东西的印象里,它并不是。
那只猴子四肢都踩在我的背上,我背上伤口被舔舐的奇痒难忍,瞬间我就爬了起来,但那只猴子的重量却差点再次将我压趴下。
我起身翻滚了好几圈,背上的伤口沾了些地上的灰尘,那种感觉几乎要让我背过气去。但是死猴子因为没了我的血可以舔舐,现在个更加狂躁,它捡起了地上的一块大瓦片,就半爬着朝我而来。我一看这东西不简单呐,还准备先干掉我在享用。
猴子做出反应后的不到一秒钟时间内,我也做出了反抗动作,但手边除过早先摔落地的冲锋枪之外,确实没有任何的东西。我没费力气几乎瞬间抓起,就瞄准了冲上来的猴子。
早我之前,胖子的冲锋枪已经响了,一道火焰从我脑袋边上不过半尺的位置射向了蓝脸大猴子。现在,我离那猴子很近,它只要舌头一伸,便可以碰到我。
某种意义上我这个时候是恨胖子的,但谁叫情况紧急呢。冲锋枪口径虽小,但也有足够强劲的火力,所以那一连串差不多六七颗子弹钉入猴子脑门和前胸的时候,还是溅射出了大量的血液。
瞬间我面前的空气就已经充满了血腥味,我的,还有那只猴子的都有。子弹同样没有对猴子造成多少伤害,蓝脸大猴子只是吃疼了几下,又朝我而来。
胖子的弹夹里并没有多少子弹,这么一串连发,早就抖搂了个干净。弹尽之后,胖子虽是瞬间冲了上来,但还是不如猴子快,我双手托着冲锋枪,还未击发,猴子就撞了上来。
这下倒好,都不用我瞄准,猴子自己冲到了枪口,但是枪口此时已经进了猴子的嘴。我的手被卡主,使了几下力气,枪都没击发,暴虐之下,我便准备抽手出来,还没等用力,手上就是一个震动。
这么一下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似乎是发生了爆炸,反正当时距离枪口没多远的我是被直接震懵了过来,最后还是被一块瓦片拍醒,睁眼看见的便是胖子的脸,他拖拽着我已经躲开了那只猴子。
“胖……胖子,我谢谢你家祖宗,真心的。”眼前恍惚,但还是能感觉到我的脸被胖子甩了一巴掌,这家话看来理解错了我话里的意思。
被拖了好几米,我才缓了过来,挣脱开胖子的胳膊,一抬手我就看见了还抓在手中的冲锋枪。只不过现在那把枪已经成了个喇叭口,被金属壳子包裹住的枪管已经没了样子。再一看对面地上的大猴子,它都没了完整的形状,整个身躯倒地,脑袋都不知道去了何处,从脖子上还不断
的流出来黑色的血液,我满身满胳膊上也都是猴子的血,恶心的气味吸进去一口便差点没让我背过气去。
这么一声响,屋顶上的猴子更加躁动了,本想拉着老代赶紧溜,但在巷道中一寻找,那人已经被两只猴子揪扯着到了原本位置的十几米外。
屋顶的猴子躁动,它们是害怕我们手上的冲锋枪的,这点我也是看到它们突然的异状才反应过来。那些猴子在我们还能对它门射击的时候根本不敢下来几个,这些突然硬下来的也是其中几个身形庞大的。但现在我的冲锋枪开了花,胖子的动作那些猴子也看见了,打了没几秒,就被他撇开换成了手上的匕首。这些猴见我们手里原本的武器已经失去了作用,便动作着想要冲杀下来。
“死猴子要开荤了,赶紧跑呀。”胖子见状就大吼了一声,将自己手中已经空掉的冲锋枪扔向了天空。猴子被这一阵大叫惊的更加兴奋。
我大骂:“你他娘的是猴子那边的请来的卧底吧。”我话才说完,一只心急的大猴子已经滑落到了巷道中,它摔倒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又爬了起来对着我们呲起了牙。
但出乎我们意料的是,那只大猴子吸了吸鼻子,忽然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一样,但接下来我明白那个吸引它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我却再也淡定不住了。
我用怪异的声音大叫了一声,就朝着老代的方向奔跑了过去,胖子没怠慢,骂了一声也跟了上来。第一只冲下来的那只猴子目标指向的就是我,但我明确的知道,他的目标是我背后被划开的伤口,这些个东西全部都是嗜血的怪物,我不想被那些东西吸食干本就不多的血,所以都没顾忌喊上胖子自个就朝着没多少猴子的方向跑了出去。
老代被两只大猴子牵扯着,并不太好受,他的枪也已经打光了带出来的四个弹夹,枪被他扔了。此时正拿着匕首竭力想要将一只已经上身的猴子弄下来。
我的身后,奔跑着的胖子跟了上来,他见此状况,我们自然不能绕道过去,胖子胳膊一挥,就大喊:“左边的交给你了,右边的我来。”
胖子没管我是否同意,他也没有在意我是否有那个能力。还在我愣神的工夫,我们已经跑到了老代跟前不远的位置。
胖子飞起冲向了纠缠老代的那只大猢狲,但我却看着面向老代呲牙的那只犯了难,好在那只大猴子一副衰样,嘴里还留着口水,我乘他还没发现我,便咬着牙一脚飞冲了上去。
这一脚过去造成的后果是两败俱伤,我没有考虑背上伤口的因素,脚底板发力的同时,全身的血管就爆了起来,背上虽然没有较多的主动脉,但大量的毛细血管还是瞬间就撑破了已经凝固的血痂,我背上温热,但要去止血已经晚了,脚下同时踹到了猴子的脑袋,那只猴子飞滚了出去,我也一起与它飞了出去。
第一八三章 救援
事实很能证明一切,这次也不出意外,证明了我在此种情况下确实很不靠谱,也同样因为这次,在后来的多数冒险行动里,我的任务难度都被强行压低了。
猴子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了屋檐的墙壁上,但是我就不同了,因为本能的想要稳住身子,所以在空中打了个转之后便撞在了扑向老代的胖子。
这种情况如果没看见我之前的动作,便会立刻认为我的目标就是冲着胖子去的,但好在胖子是看着我踩空了脚朝他飞踹出去的,所以这才让我保住了半条命,否则那我一定会被当成猴子请来的卧底。
这一下的突然袭击并没有造成太过恶劣的后果,反倒是让我和胖子一通压在了扑上老代的那只猴子身上,老代正好借机摆脱了蓝脸大猴子的纠缠。但是大猴子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猴子被我和胖子一同压住,几乎四百斤的重量压上去,瞬间我就听见了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猴子的死法很惨,脑袋被胖子整个压成了大饼,一些红白之物流淌出来极其倒胃口,胖子本想擦擦,但最后还是捏着鼻子直接扔掉了自己的外套。
这东西解决了,但是我们的身后和头顶还有几十只,我们不敢怠慢。胖子捡起了一大片瓦快,还没等被我踹飞出去的猴子爬起来就在对方的脑袋上来了一下,这一拍,大猴子虽然没有死,但也是脑袋开花,胖子对敌人一点不手软,更何况还是这些嗜血的畜生。
我见胖子还想来几下解气,便立刻叫骂着让他赶紧走,否则一会用瓦片拍脑袋的就是这些猴子了。我们冲出去这一过程不过十几秒,后面的大猴子几乎前后脚跟了上来,但预先它们到来的还是那些被特意摔成三角形的瓦片。
前方的巷道依旧曲折,而且全部都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见有没有岔道,我们也只能尽量跟着才不至于分散开,但尽管是这样,还有几次差点看不见对方。
此时天是已经完全黑了,我们这里可以看见天空,但是全然和崖壁一样,乌漆嘛黑的一片,一点分不出来那个是哪个。
身后一群恶兽跟随着,各个眼睛放着绿光,这不是它们这些生物该有的特性,猴子并不是夜行动物,它们没有也不需要进化出夜视的能力,所以眼睛会发绿光,这完全已经不是猴子了。但是回想起半个小时前的惨烈景象,我还是不禁的摇了摇头。
我们进村往内一共走走停停了不到一个小时,这种弯弯曲曲的巷道直线距离可能都不过五百米,如今速度已经变成了当时的五六倍,但将近又是一个小时了,我们还在巷道内,而且前方还是遥遥无期的样子,如此跑下去可能终究还是个死字。
“奶奶的,这些王八羔子没完了,追这么久,不累嘛?”胖子不停的叫骂着,但脚底下还是快速奔跑。
我回头看去,就在屋顶的高度,点点绿色的光线在空中晃动,扭回头我就回应胖子:“累?等会吃了咱
们不就不累了嘛。”
胖子啧了一声:“要去投食,你他娘的去,我可不陪着你。”
摸着黑我们朝着能看见微微天光的方向奔跑,这样避开了大多数的墙壁,巷道中本就不平整,再加上这么黑,地上的我们根本没法避开。被地上突出的石块绊倒,这些次数不下几十次。
我们终究不会一直保持这运气下去,最先发觉巷道有问题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猜到,巷道可能并不是全通的,因为有些岔道的走向问题,所以必定会有一部分是死路。
而我们却恰恰在黑暗中走进了一条死路,这么一阵奔跑,我早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队伍里的位置了,反正此时我并不在最前方。
不知何时走进这条岔道,反正是在逃跑的半个小时之后,我的前方忽的传回来一声巨响。那响声我再熟悉不过了,胖子踹开这里的民房门时,就是如此的动静。
只不过这次撞上木门的部位是胖子的脑袋,我没刹住车,几乎是在瞬间也冲进了死胡同末端的房间,这是一扇面对着巷道的木门,内部结构不用想,也和其他的无异。
以胖子的速度他已经被撞懵了过去,整个人在黑暗中翻倒在了地上,我也因为胖子,脑袋超前被他绊倒。说起来也是我出门没找人算一卦的原因,否则天桥下的大爷就会告诉我:“这次呀,你一定有血光之灾。”
被绊倒的我,满鼻子满脸的血,急着喘气,血又被我吸了回去,这使得我一连差点儿没把肺给咳嗽出来,费劲力气在黑暗中被人提起,但是门外的巷道中,却已经传来了猴子嘶吼的声音。
一时间那种尖锐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我已经感受到了门外那些怪物分食我们时的那种快感,这些猴子可没有用餐礼仪,被他们咬死,一定不痛快。而且这些东西食用猎物,不像那些大型的食肉动物。它们不先弄死食物,反倒是乘着自己的伙食活着吃新鲜的。我不敢想象被咬的皮肉撕裂,浑身的肌肉外露,人还活着,那将是何种痛苦的感觉,恐怕凌迟数千刀,也不过如此。
黑暗中,胖子骂着娘爬了起来,虽然乌漆嘛黑的,但是我能想到,胖子这回肯定是破相了。脸盘子直接撞在硬门板上,这得亏是胖子,否则没人受得了。
胖子骂着就踹了一脚门板,但紧急的状况还在眼前,我们此时已经没有武器了,能算的上的恐怕就只有老代和胖子不足一巴掌长的匕首,这玩意儿用来自杀都不见得一刀毙命,就更别说子弹一时半会都打不死的大猴子了。
情况急转而下,门口的猴子已经逼近了眼前,有几对绿色如灯笼般的亮光此时就在门口。原本其实还有点抵抗的余地,但是门板整个都被胖子撞翻。此时明面上看到的,我们已经是将死之人。
就在这个时候,事态又是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门口不远处又传来一声门板被撞开的声音,这不是猴
子干的,也不是它们可以干出来的。我能想象到大猴子们的眼睛中看到的景象。虽然可能只是黑白的,但是绝不会看不到我们,而去别的房间搜索。那是个人,是有人撞开了离我们不远的一扇房门。
我的思维很清楚,因为知道这条巷子里并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但实在是巧合,巷道中多的是很难注意到的岔路。我想就算是抱着中五百万的运气,我们也不可能与和事老暴脾气两人撞到一起。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并不是他们,被撞开的门离我们不远,发出声响的同时我就看见,所有的发光绿点都喵向了那边。紧接着发生的事情更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绿色的光点瞄了过去,瞬间那扇被撞开的门中便吐出了一片扇形的火舌,火舌之中还零星布满暗红色的颗粒,那是火铳的铁砂弹。
不用去看,我们就明白了,门后的人是那个老疯子。就在半天之前,这人还突袭了我们的队伍,我们知晓了的他至少干掉了队伍中的三个人,但此时行为又是一个大转变。
火铳爆出火舌的瞬间,亮光照出了这片死路的范围,巷道中全是大猴子,屋顶的边缘也是,只不过他们现在看的是火铳爆出的方向。
在火铳那个扇形的范围内,几乎没一个幸免,靠近门口的那几只最为惨烈。我能看到的一只大猴子,已经没了左肩膀头和半个脑袋。
场面异常的血腥,但老疯子似乎没有罢手的意思,几乎是第一下击发之后,我就见到伸出门外还泛着红光火铳被收了回去。马上又一只继续伸了出来。要不是我看见确实是同一双手,否则老疯子到底有多少人我还真没法估计。
老疯子准备了不少的火铳,各个都是提前装填好的,一个接着一个,速度非常快。前三发那些猴子基本都是懵逼状态的,之后才有大猴子想要冲进去,但几乎无一例外都被火铳轰了出来。那些猴子也吃了亏,有些飞速上房顶,有几个没长眼的被打急眼了,就朝我们的房间而来。
一大群我们收拾不了,但是一两只,搞死它们还是不用我出手的,胖子与老代二人冲将上去就干掉了上来的那两只,那些猴子同样很惨,被两个狂徒放倒在了地上,与它们多数的同伴一起,只不过它们还能有个全尸。
开火铳的房间内没人出来,大猴子还守在屋顶的边缘,我们一探出头,它们便朝我们仨呲牙,但确实再没有一个敢胆大到命也不要的。
我莫名的望向了胖子,并不知道老疯子何意,故有的影响告诉我,他是敌人,而且杀人不顾及法律道德。更有可能都不用负法律责任,我没法认为他是来救援我们的。
胖子看了一眼火铳,它还外露在木门口,随即又看了一眼屋顶朝我们呲牙的蓝脸大猴子,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就摆手道:“来去都是个死,跟这些畜生打群架,还不如单对单呢,走。”胖子大手一挥,就招呼着我们往门外去。
第一八四章 老疯子
“别呀,这疯老头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万一老疯子有亲手杀人的嗜好,那咱们不是自个往鬼门关里走嘛。”我拉住了半个身子已经跨出木门的胖子。
胖子挤着眼睛:“那您倒是有什么别的办法呀,咱要是会遁地。”胖子看了一眼我们身后的地面:“你要是会,那咱就从这儿走。”
胖子一扭头已经全身踏出了房间,屋顶上的大猢狲一个个朝我们呲牙,再次扔起了碎瓦片,胖子几秒已经走到了对面的门口,我和老代互相看了一眼,老代动了动眉毛也猫着头走了出去。
见此状况,我没法继续留下,一闭眼,就抱着脑袋冲了过去。门口火铳子还伸在外面,我们才走到门口,那火铳子就对准了我们几个。这种情况看来确实不是来救援我们的。胖子在前面双手挡在身前,连忙摆手喊着让对方别开枪,还说什么自己人。我不禁翻了翻白眼,这人也转的太快了点儿。
我们在门外没做停留,就钻进了屋内,屋门外实在没法站着,那些被摔成三角形的瓦片一个个落下,不止身上,脑袋都被开了好些个口子。加上我背后还敞开着,那道不浅的伤口又被碎瓦片撕开,血恐怕已经流出一大碗了。
我们进了房间,屋内拿着火铳的人正是那个蓬头构面的老疯子,他头发耷拉下来,几乎有好几年没有理过,也不知道此人是用什么看的路。
我们三人进了房内,老疯子还用火铳子对着我们,在他身边的墙壁上还斜靠着近十根木头杆子,杆子不长,一米出头,但每根杆子的末端都安装着一只铸造的铁桶。
其中四五只已经没有引线,剩下的还都是引线外露着,老疯子手中拿着一个火折子,这是手工土制的,一头泛红,还有点点火星冒出,他此时正拿着火折子的引火头对着手上火铳子的引线。
“唉唉唉……”胖子一连叫了好几声才说:“跟你说了,咱是自己人,您别老拿着这玩意儿对我们呀,万一走火了对谁也不好。”
对方没有回应,还是用他的火铳对着我们,他脑袋晃动了一会,这才扭头看向了门口,但实在不知道他这满头的秀发是如何没能阻挡住目光的。
“把……门关上。”老疯子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语调,沙哑的和老自行车的车链子一样,那种铁片摩擦铁片的声音响的刺耳。
我们愣了一会,没去招办,老疯子又发出了一阵声音:“关上。”
胖子瞥了我一眼,我会意,便顶着朝我们扔来的碎瓦片将木门再次关严实。马上我便听见数多的瓦片摔落在地上的声音,接着那些猴子似乎都又跳了下来,但终究没有一个赶过来撞开门。
我回到了三个人的队伍中,老疯子摆了摆手上的火铳,他手在黑暗中摸了摸,一只非常老旧的气灯被他扭亮。老疯子再次晃了晃手中的火铳
子,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是让我们往一边去。
扭头一看我才借着老疯子手中的汽灯看见,在这间屋子的后墙上,本该是放置神位的位置下方,多出了一个空洞。
空洞本该有石板盖子盖着的,现在已经被翻了开来,我这才知晓了老疯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屋子内,他就是通过这道暗门出来的,暗门的石板被翻开放置在一边,石板几乎和地面的石头差不多,若是盖上,一定不会从外面看出来多少。
老疯子挥动手中的铳子,用他那种沙哑的声音继续说:“爬进去,全部,快点。”声音刚落,我就听见了门外的猴子又躁动了起来,这些猴子似乎没受到教训的时间稍微久了一些,现在又开始不安稳了。同样老疯子也不是不忌惮这些猴子,他已经装填好的铳子并不多了,一旦没了火力自个也得玩完。
胖子犹豫了一会,就朝我们挑了挑眉,自个先钻下了暗道。胖子想要干什么,我现在还是比较清楚的,他似乎是想在暗道中埋伏老疯子,但是下去我就发现,根本不可能,除非有人先做出牺牲。因为暗道内太小了,只要一反击,对方一定会干掉距离他最近的一个,而且狭小空间用这种几乎霰弹式的武器,我们必定没有一个能幸免的。
我们一一进去,往暗道中走了几米,老疯子马上就跟了上来,铳子依旧没有离开我们,他反手将头顶在了石板上,突然发力又重新将石板盖子盖住。
暗道中满是一股发霉的味道,同样借助发黄的汽灯,我也看见了墙壁上发绿的霉斑。暗道很小,四壁都是石板,几乎和我的身高差不多,胖子走的很艰难,在前面不停抱怨,但是后面的老疯子容不得他,老疯子轻声咳嗽了一阵,又沙哑的说了声:“闭嘴。”
胖子害怕对方从后面用火铳子对付,只得闭上嘴,我们压着身子在暗道中走了没多久,暗道并不长,可能只有不到十米,胖子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他没说话,老疯子也压低了声音,但声音依旧沙哑。
“上去,爬上去。”
胖子又挤了挤眉毛,便手脚并用,从石板搭建出来的台阶爬了上去,出了暗道,我立马明白了这里的结构。这里的房子并不是杂乱的建造,设计之初就有了这些暗道的设置。
因为这条暗道连通着的是一条比较开阔的长廊,这条长廊其实可以说是房子与房间之间的夹缝,但是因为房子建设规格的问题,所以夹缝在建设之初就做的很开阔,两座背靠背的房子之间留出的夹缝就是现在这条长廊的主干,因为有屋檐的庇护,所有这条暗道还是处于隐没状态的,所以只要我们在里面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便可以躲开外面的那些东西。
果然这地方很容易就能听见房外的声响,那些猴子叫声难听,我们不能也不敢发出动静,老疯子还是拿着火铳子对着我们,他摆了摆
并没有说话,就指着一个方向扬了扬自己的脑袋。
我们会意,三个人竖排走在最前面,被身后的老疯子押解朝着不明的方位前进。这条夹道可以说非常的笔直,也相比巷道要更加好走一些。
夹道并不长,一共不过七八百米,夹道每过一段距离便会有一个往地下去的坑道,这些坑道与我们上来的类似,功能应该也差不了多少。通过这些,我便知道这座村庄确实一点儿不简单,而且胖子当时所说的军事用途可能并不是胡说。
这些细节已经很明显了,不明就里的人进了村,一定不会那么容易的出去,房与房之间的夹道可以使得守方快速移动,绕到敌方的前面或者是后面。这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方法确实有点像游击战,只不过游击战的场地是人工建造的罢了。
夹道我们没有走到头,前方还有很远,灯光太暗,我们没法看清楚。此时头顶上再听不见猴子的乱叫,这夹道笔直让我们和快来离开了原本的位置,那些猴子现在恐怕已经破门而入了,只是它们还聪明不到找出暗门,他们的郁闷,此时一点不比我们差。
老疯子轻声叫了一声停,我们便走到了一处较大的坑道口,坑道口的摩擦痕迹要多过别处,这里一定是老疯子经常光顾的地方。
老疯子晃了晃脑袋,直过肩膀的长发已经缠成了一团,头发晃动了几下,就从已经被那些污垢沾满的发丝下传出了一声:“下去,不要耍花招。”
我们受人胁迫,没多少废话可以说,这地方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胖子都没多嘴,我也就不开口了。毕竟这人没立刻将我们处死,想来要么是不想杀我们,要么就是还有其他特殊的嗜好。
胖子纵身爬下了这条规格基本一样的暗道,这一条暗道就比早先我们走过的要长许多了。但是暗道稍微干燥一些,因为有人常常走,所以就连青苔也看不见多少片。
暗道大概有二三十米长,但是宽度并没有多少的变化,我们走到末端还是一样的石头台阶,上了暗道这里还是个房间,但是这地方才配的上房间这个词语。
在房间转了一圈我都没看见任何门,屋子中央有一条往上的垂直爬梯,但二楼只是用木头板子搭建成的平台,也同样没有门。房间内堆着很多杂物,都是些老物件,上个世纪末期的为多。
我们一一进来,老疯子就将火铳逐个码放到了墙角,但始终还有一个一直被他拿着。沉默了许久,老疯子终于算是开了口,但是开口所说的,却立刻让我心中震动了几下。
“你们……你们三个里边儿谁是吕良?”老疯子用他沙哑的声音问道。
一时间我们几个没人晃过神来,半天胖子才偷摸扭头掐了我一把,随后我就听见胖子小声在我耳边轻声说:“这不会是你隐居山林的亲戚吧?”
第一八五章 等候
我白了胖子一眼,小声回骂了一句:“那是你大爷,你家的三大爷。”
骂完话,胖子只是挑了挑眉,他瞄向老疯子,我知道说话声音大了些,便谨慎的又看向了老疯子。老疯子并没有多的动作,只是再次重复了一句自己刚才的话:“你们几个,谁是吕良。”
胖子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此时我并不知道对方是否与我有仇,所以胖子这么一下被我认定为不讲义气的行为,我又想吐脏话,但是身子已经跨出了半步。
此时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我主动的承认了我是那个他要找的人。老疯子见我自己站了出来,他也立刻蹦了起来,真的是蹦。
老疯子虽然有些急,但随时准备击发的动作依旧没有松懈。他撩开了自己的头发,显然头发已经全部打结,这人费了半天的力气才撕开一点空间。
马上,我就看到了一张既黝黑,又苍老的脸。这张脸上几乎全被粗糙的褶皱占满,我为之大骇,更可怖的是当这张脸无限贴近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眼睛也有些问题。
这双眼睛几乎紧闭着,但我还是看见紧闭着的眼窝是向内凹陷着的,而那双眯着的眼缝中外露出来的却是白色。这人也不知道是否能看见,但如此贴近来观察我,他应该是能看见的,只不过眼神并不好,高度的近视是肯定的。
老疯子凑到我脸前看了半天,才缓缓抽回身子。这么近的距离我算是给他身上的味道洗礼了一次,各种刺鼻的气味混杂,其中似乎还有屎尿腐肉的味道。
我被熏得捂住了鼻子,等老疯子转身的工夫,他才又开了口:“有人让我在这里等你,我等了二十年了,今天终于……”
老疯子的话让我很诧异,但我还是立刻认定是老疯子的口误,或许他本意想说的是两年,这也与我那个倒霉哥哥第一次来这里相吻合。但重点还是为什么要等我。
我立刻抛出了这个问题,虽然老庄已经基本告诉我了:“谁指使的你,为什么要等我?”
老头子忽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略微沙哑,几乎不像是个人发出来的。老疯子笑完,便继续说道:“谁?你不知道吗?他可是你的老朋友了。”
我实在不明白老疯子为什么要这样故弄玄虚,但暗想这个人在此也生活了至少两年多,没有与外界的人接触,口齿与语言措辞出些问题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他口中说的那个人多半就是老哥那个王八羔子了,便也不再这个问题上多纠缠,直接问起了重点:“那你为什么要等我,他想告诉我什么?”
才问完那人就举起了手中的火铳,我心中一慌,心想总不会是等我来送我去见阎王吧?奶奶个腿的,我心中不免的又是几句慰问,但是一想又不对,赶忙呸了几嘴。
好在老疯子举起火铳只是把玩,他并没有指向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老头子之后并没有说什
么,只是挥了挥手让我们自己找地方。
我有些不明白,便问其原由。老疯子又发出一阵金属桌角滑动地砖的声音:“现在还不行,得到明天早上那个地方才能去。”
老疯子说完就不理会我们了,自己躲到一边,搬出了几个罐子,罐子我看了一眼便发现就是黑 火药,这人重新装填了火铳,用来充当子弹的竟然是一些银黑色的块状物,这东西并不是普通的铁砂,而是大型机械工厂气割钢材散落的金属颗粒,这些东西如此使用真的是他能想的出来。
我们找了个没有堆积东西的角落,整个房间没有直接往外的门,这是个影房,所谓的影房多数存在于高墙大院的大户人家之中,因为只有他们才有闲钱和用途去建造。
影房如其名,多数只能从外面看见,但是从外面看并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你只会认为这就是整个屋子的一部分,同样当你走进去也并不会发现原本的屋内面积小了,因为这种作为夹层的房间不管是结构和布局都是有特别设置的。
这种影房的用途多数情况是为了藏物或是藏人,山贼杀入,或是对手灭口,只要提前通过暗道进去,那绝对一点事情都没有,贼人并找不到,除非他们的凶恶到拆掉整座宅子。
这里的影房我不知道处于村落中的何处,但位置一定比较特殊。但是从环境我也可以发现,此人在这里生活绝不下十年,房间的柱子几乎满是包浆,屋顶上的木梁与挑檐木同样已经都是黑色,这里气味有些重,并不通气,再加上屋内一半都是杂物,所以我还是没多少想要待下去的意思,但老疯子一直在装填火铳,这种威慑再加上火铳的威力,我实在没有冲下暗道的勇气。
这时候我脑中忽然一闪,想到了那个村口我们见过的小男孩,但是之后见到山崖上那张面具,那并不是友好的记忆,但因为忽然平静了一会,我却想了起来。
小鬼到底是否真的是鬼,他说的那些话……或者说鬼话,具体到底有没有可信的程度。我终于鼓起了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疯子手上动作忙碌,但听到我问起那个小鬼儿,还是立刻扭回了头。但那如贞子一样的脸,我实在不知道他转过来与不转有什么区别。
老疯子声音有些轻微的变化,稍微些疑惑,他转头问道:“你在哪儿看见的?他……”
老疯子没有说完,顿了顿,却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此时胖子却抢先回应道:“村口外一公里,屁股没给我打开花喽,是你孙子你就得好好管管,不然就算变成……”
此处胖子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便立刻闭上了嘴。但老疯子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态度,他只是面朝我们的方向愣了一会,又转了回去,自顾自的忙了起来。
我与胖子互相看了一眼,并不敢继续猜测其中的内容,这些是否与我们有关系是非常清楚的,它并没有,所以胖子嘴上又扯了几句,见
我没有和他攀谈的意思,就将墙上的灰尘拍了拍,斜靠了上去。
我自个儿想了一会,便开始觉得有些郁闷,为什么我又陷入到了这种境地。胖子没有忧虑,不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但我脑门上已经是满头的黑线了。
这事确实有点问题,现在的局势同样也非常诡异。老疯子受人之托,但他又是为了什么?看他的样子绝不是经常出山,甚至可能几年了都没出过山。
从外貌上看这个人已经完全成了野人,只是除过他还穿着衣服。但是从心智上看,此人还是很清醒的,只是眼睛似乎有些退化或者得了什么病,我暗中分析了好一会都没有什么结果,最后才发现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老疯子他也说了,明天就会去,我想总该还是会知道的,其中多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现在时间并不晚,山里天黑的早,从天全黑到现如今好一通折腾,其实并没有过多久。时间过了好一会,我的自我安慰最后还是没有起作用,我又担心起了在祠堂的那些人。
我们的提醒信息是传出去的,但是对方听没听到那我们就不知道了,那些猴子能轻易搞得我们要自杀,队伍装配的小口径枪械对它们也基本没用,实在觉得外面的那些饭桶会成为猴子们的一顿美餐。
只是我心里实在过不去,那些个壮汉以往恐怕违法的事情没少干,死也就死了,罪有应得。但是田原没错呀,还有耳姐好像也没什么大错,我心中对剩余的人有些不君子的想法,但还是希望猴子可别在村子里乱跑。
躺了一会胖子有些抗议了,但第一个提出抗议的还是他的肚子,我们根本没有带多少物资,更别说基本的装备,本就没想在村内待多久,现在倒好,果然在这些东西上又栽了跟头。
说实在的,老疯子确实不算坏,只是不明白初见的时候给我们放黑枪是什么意思。那些暂且不提,就说现如今不但没给我们下黑手,还支援了我们饿着的肚子。
老疯子瞥了一眼屋梁上挂着的东西,刚来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破抹布,屋内灯光本就黑暗,看不清楚,现在胖子取下来我们才发现那是风干的肉类。
不知道是什么肉,但一定是野物,肉很黑是用烟熏干的,肉条不大,起初我还不敢下口,但胖子完全不理会这些,用匕首割下来一块,看里面没坏,闭上眼睛就塞进了嘴里。结果很正常,他并没有露出食物中毒的表情。
整整一夜,我没有合眼,老疯子似乎是为了省灯气,便关掉了光源,直到第二日的早上,太阳从屋顶的缝隙照进来,我都没有听见屋子外有动静,至少枪声没有,这很合我的意,此种情况最不济也证明那些人并没有遇到足以他们开枪的事件。
我们出了这间影房又走了一大段的夹道,等一直走到末端,老疯子推开一块堵住暗道的石板,我们才停下。这里与其他暗道差不了多少,但是暗道中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第一八六章 攀岩
我背上的伤口基本愈合了,但这种愈合只是因为外层的血液凝固所致,但至少要比血流干的好。胖子给我看过,其实多数还是我自己的心理反应,当时自己感觉到的血流满背,其实大分部还是汗水。只是衣服全部被那些臭猴子撕了个稀烂,等我和胖子老代匀了匀,这才给我又弄出了一身。
我们没有考虑,也容不得我们考虑,便被身后端着火铳的老疯子客气的逼下了暗道。暗道中基本看不见亮光,我们是借着微弱的汽灯光才能勉强往前走。
这里满是污垢,像什么青苔,蜘蛛网,就连虫子的尸体和粪便都占满了所有的缝隙。不只是看见的,鼻子闻到的味道也连连让我们几个叫苦。
那是**的气味,整个暗道里全部都是**的气味,最惨的还是暗道中异常的闷热,似乎至少有几十年里面的空气就没通畅过。
我们很听话的没有去问具体的去向,因为不管是去死,还是别的什么,现在问并没有什么用处,结局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过早的知道,只是多给自己制造心里压力,频添痛苦罢了。
暗道我们走了几乎半个小时,前不见目的地,后不见来处,实在有些痛苦,终于胖子抢先开口叫了一声:“到头了。”
老疯子没什么过多的语言,只是回了句:“门在头顶上,推开。”
接下来就是一阵非常费力气的工作,往上推盖着的石板门确实一点都不容易,而且当我们一一爬上去才发现这门似乎好久都没有打开过了,整个平放在地面的石头板子几乎全被藤蔓包裹,我们如此费力也是因为那些东西的牵扯。
胖子的又一次暗算还是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放弃了,因为老疯子的火铳是先他出来的,我们要么跑。要么只能被威胁着,但是跑,也不过跑十几步,等他出来,还是得挨铁砂子儿。
到了此处我才发下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前方看见的便就是整个村庄,但我们的位置却到了村庄的边缘,这里是那座巨型石柱山的山脚下,一个大斜坡下去,坡道下边就是古村。
这里是村外,到底是哪一座建筑连通这里我们并不清楚,但是我们所在的位置要距离村中心三公里,果然几乎半个小时的时间没有白走。
这似乎就是一条便捷出村的暗道,但是知道前面的情况,这似乎更有可能是防御方军进村收网的路线,老疯子没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就往我们的身后晃了几下脑袋。
如天柱一般的巨大岩山现在看起来更加的庞大,而且其上的景象也更加清晰。我们仰头望了上去,那个面具出现的山洞崖柏丛已经分辨不出了。
老疯子在山崖的脚下转了好几圈,不知道他在裸露的崖壁上摸索着什么,半天我们实在没能理解,胖子就先问道:“大爷,咱不会是要爬上去吧。”
老疯子扭回头来,咯咯咯的发出两阵笑声:“当然得上去,要去的地方就在上
面。”
胖子抬头望了一眼崖壁之上,这山崖并不是完全垂直的,有一定往外的倾倒弧度。因此,在我初出暗道的时候,还以为山崖倒塌了下来。
胖子并没有看到山崖上垂下来的绳子,也没有发现老疯子带有任何一根可以超过一米的绳索,便看了一眼自己正扭动的脚:“怎么上去呀,您老会飞,我们可只有鞋带。”胖子左右看了看我和老代,又说:“咱们攒一攒,看看能爬个两米不?”
胖子明摆着打趣,表面上客客气气,其实暗地里没把老疯子当正常人,他客客气气起来,那才是真的不正常。胖子虽然这么说,但结果是老疯子并没有不高兴,他没理我们,自己沿着崖壁走了出去。
我们已经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了,没一点价值。这里空旷没有枝蔓也没有草丛,跑出去几米必定被他一炮打成筛子。
但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弄清楚情况,死也得明明白白的死,再不济也得拉上对方垫背。我们急步跟上了老疯子的步伐。
他走一段就在崖壁上看一看,似乎在找什么。我们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也不说,所以尽管我们极其想要帮忙,但也派不上用场。
终于老疯子动作有了变化,但是他停下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看见山崖脚下有一个大腿粗细的窟窿,显然窟窿并不是人工的,引起老疯子注意的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们在他背后就已经看清楚了,在我们到这里之前几秒,还看见一只全身黑毛的东西钻了进去,那是只黑毛大耗子,尾巴就有半米长。
我看着极为恶心,这东西几乎可以调转矛头去吃猫了。耗子有些大过了头,我并不想直着走过去,这是我早已经想好的,但是老疯子却停在了门口。
接下来这一幕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几乎不敢正眼去看。老疯子半蹲了下来,他从已经成了破布的外套中取出了一只东西,那似乎是个火折子,或者烟花。
果然老疯子点燃了那东西的某一个头,圆筒状的东西开始冒出一些青色的烟雾,烟雾不多,被老疯子探入了耗子洞内。
马上大耗子就被那种烟雾逼了出来,只是一抓,老疯子就将窜出来的大耗子脖子卡了个结实。耗子没能幸免被杀头的厄运,说来也倒霉,只是大清早出来溜达几下就丧了命。
如果这些证明老疯子是残忍,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他恶心了。他没有停手,从腰间拿出了一只匕首,他似乎非常熟悉,匕首划了几道,大耗子的皮便被老疯子剥了下来,一通连带着尾巴,被他丢到了一边,这家伙像是处理猪肉一样,将耗子的内脏处理了个干净,随后那些老鼠肉就被他分割成了小块。
没错了,这人真的就是个疯子,最少有二三十斤的大耗子被他分割成了几十块,没几下还沾着血的耗子肉都不做别的处理便被他当成了早餐。
我们看的恶心,这人还不
忘再恶心我们一次,用手抓着耗子肉递给了我们。胖子连连摆手,我几乎后退,努力压住喉头,实在有一股东西直涌上来。
疯子见我们不吃,就笑了笑:“不吃饱了,接下来恐怕你们都不会好受。吃吧,又不是没吃过。”老疯子再次将血红的耗子肉递了过来。
我们再次拒绝,但是一想他说的话,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一细想,我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这王八羔子,我怒火冲上天灵盖,几乎有种用冲锋枪突突死他的想法。
昨夜我还纳闷吃的那些烟熏肉是什么,暗想着可能是兔子或者其他食草动物,最不济也该是地猪竹鼠之流,但我实在没有想到,那些味道口感有些像山羊肉的东西会是出自此处。
胖子也有些犯恶心,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什么,老代捂着嘴不知道现在什么心情。老疯子又是咯咯咯的一阵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声。他终于收回了血腥的耗子肉,我虽已经吐干净了,但却还是有一种踩了狗屎的感觉。
老疯子放过了我们,原本才建立好不久的心情就此全部毁了个干净,老疯子继续往前走,没别的办法我们还是得继续跟着。
这人一直没放下戒心,手上的引火筒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火铳引线,这回他倒是客气了些,就带了三只,还都是短柄火铳,正好我们三个一人赏一个。
终于在十分钟之后我明白了老疯子昨夜的话,老疯子没有在昨夜立刻要求我们出发,也正是因为此。山崖我们还是要爬的,胖子的嘴果然开过光。但爬上山崖的方式并不是顺着攀岩绳索,而是原本山崖上就修造好的坑洼凸起。
这些坑洼单个出现并没有什么,但是一整排往上,弯弯曲曲出现,立刻就让我们想起了那些人工的攀岩墙。这些地方没法晚上攀爬,我们要么摔残废,要么就直接摔成肉饼。
因为这些或是凸起或是凹陷的地方全部出现在几乎白色的岩石上,晚上根本看不清楚,白天也同样。清晨的阳光照过来,白色的岩壁几乎看不出痕迹。
我们的态度再次被老疯子驳回,这崖壁是非爬不可了,火铳就顶着我们,不容得我们再做考虑。胖子看了看崖壁,又看了看自己的体型,长叹了一声,便身先士卒的做了表率,打头上了山崖。
不得不说这些用于落脚的凹陷设计非常巧妙,而且往上攀爬的这一道也是有特别的设置。这里的崖壁没有别处那么倾斜,不只是没有往外侧,山崖似乎还向内有几度的仰角。
攀爬至崖壁五十米处,这是我第一次以徒手攀爬的方式攀岩到如此的高度,可以说又是一种人生的挑战,但是抬眼往上看了看,上方还有两三百米的样子,我不免的有种纵身跃下,了结掉这悲催一生的想法。
难得找到了一处大幅度倾斜,我们可以靠在山崖上休息,胖子在我的头顶颤巍巍的,我有些不太相信他,这人要是踩空了,那便是只剩下个死。
第一八七章 崖墓
有些时候我并不明白攀岩或者是登山,还有一些其他类型的极限运动,如此耗费体力,可能还伴随着随时丧命的危险,这种行为究竟有何意义,在我看来,这与多数消遣生命的玩乐也差不了多少。但是此时才攀爬到山崖的脚跟,我突然似乎明白了那些人的想法,因为对于挑战,与身处高处的见闻,这本应该就是人类股子里存在的东西。
高处不胜寒,在这里它的字面意义体现的淋漓精致,这里的山谷不知道是气候的原因还是地貌的原因,风非常的大,村子在一处算是开阔的地方,所以底下并感觉不出来什么,但是一爬上山壁,那种几乎嘶吼的狂风,便已经将我们紧紧的压在了山壁上。
这么一会儿,体力根本没有恢复多少,垂直爬升所需消耗的体力不是随便爬爬山可以比的,况且这里我们还要担心掉下去的危险。
在此处,整个村子的情况我们基本上能一目了然了,但是对于道路还是有多数被屋檐遮挡,看到的只有满目的绿色青苔。
找了一圈,我终于找到了祠堂所在的位置,这么一看祠堂的后面确实有一条路,通往的方向,是两座柱形山崖的峡谷,后面有些阴暗,不知道在往后又是什么地方。
我们这里虽然能看见祠堂,但实在太远了,看见的也只有军绿色的十几顶帐篷。从营地中可以看到有烟雾升起,但是距离原因,完全看不到有人走动。
其实昨晚一夜的安静,我对他们并没有多么担心,没放一枪,也没有听闻哪些大个猴子的嘶鸣。就单从这些明面上的东西看,确实不需要管他们。与其替别人考虑,现在最关键的还是我们是否能活下去。
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会,最下面的老疯子便一个劲的催促着我们赶紧。我只是筋骨的疲劳感稍微减退了点,体力觉不能让我继续往上十米,这种运动的确不是我这个菜鸟可以做的。
我实在太累,并没有多考虑对方手中的火铳,便指桑骂槐的说了句:“奶奶的,这么下去,非得报销在这里,到时候失足摔下去,你可别怪我,就是死的有点太憋屈了。”我扭过头望着在我屁股下面的老代,
“不是说带路嘛。”胖子望了一眼头顶还遥遥无期的山崖绝壁随即继续又说:“那它总得是条路吧?”
胖子与我的抱怨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换来的只是被老疯子用火铳头捅了一下屁股。
老疯子不知道多大年纪,但看样子我们这么个叫法也没有什么错误。爬了这么久,我们已经气喘如牛,他却是一点没有疲累,真的是看不出脸色,但是想也知道,肯定比我们红润不少。
老疯子没多废话,我们的计策并没有让他就范,这人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继续走。”便客气的将火铳对准了我们。
实在是无奈,这种物理威胁在多数情况下都是如此的有效。我们调转了脑袋,继续
往山崖上攀爬。高度越高,风越大,到了后来,就连会失足掉下去的可能都没有,因为强风直接将我们几个压在了山壁上,喘息的余地是有,但伸展个懒腰肯定是不行的。
在山壁上足足攀爬了两个多小时,这是我记忆中最痛苦的两个小时。山崖上开好的孔洞非常的适合攀爬,这绝对考虑到了长期多次使用,否则只为一次性用途,似乎只要扣出裂缝就可以了。
这条修造在山崖上的爬道意图直指山顶。整座石柱山体没有一个能直接上去的地方,这样开挖也是无可厚非,但工程量和难度似乎有些太大了。
自出发到现在一共足过了两三个小时,老疯子现在还算人道,我们才得几乎找了个地方休息,这个地方正是临崖长着的一颗崖柏,果然崖柏的后面就是一个足有两米多高的方型山洞。
都不用去看山洞的开凿痕迹,我们老远就知道这必定是人工开凿的。我们并非主动来寻找的这么一处地方,也是碰巧遇到。山道的修造者很睿智,他没有想挑战极限的意思,爬道都是顺着山壁的沟壑上来的,沟壑并不直上直下,这里正好路过,我们便直接钻了进来。
山洞很深,没有光源,我们看不到洞内的景象。本来想着进了山洞避一避风,哪成想这不见光的大方洞内简直如同冰箱。
胖子客气的看了几眼老疯子,这才开口要来了他腰间挂着的燃气灯。老疯子很爽快,他除过火铳有意无意的老是对准着我们,其他的倒没多少限制。这种状态似乎并不是强迫,而是为了防着我们,老疯子看人确实很准,我们仨里有俩个确实有乘机发难的可能性。胖子当然很明显,他一直在找机会,老代一路不出声,他们的状态我很熟悉,背地里必定憋着坏儿。
胖子点亮了汽灯,并未当作取暖的用途,我扑了个空,胖子拿着火苗晃动的汽灯直接走向了洞内。
老疯子坐在洞口没有制止,我也好奇,就跟了上去。洞确实是个方形洞穴,整个在山体上雕造出来。工程是下了功夫的,洞壁就连地板都很光滑,可以看到隐隐约约存在的凿刻痕迹。
往洞内走了一米,我便看到了东西,整个方洞不深,只有四米过半,火光闪烁,此时我就已经能看到洞内最深处的墙壁,并且立刻知晓了这种山洞的用途。
山洞的内侧紧贴着洞壁放着一口黑漆大棺材,棺材完全是四方四正的那种,黑漆棺材边角有金属扣件保护,整个棺材占据了洞内一半的空间。
我回望了一眼洞里,叫了一声晦气:“咱……咱这算是串门,不算盗墓吧?”我怯怯的说完,胖子就给了我一巴掌。
“串你大爷的门,你家跟鬼是亲戚呀,这种地方,别那么没溜儿。”胖子骂完就转向了棺材,合手拜了拜,便径直走向了黑漆棺木。
崖墓出现在地域范围非常广阔,几乎全国上下只要有类似地形
的位置都有,这是风土人情所造就的习俗,但多数还是败封建迷信所赐。
可能是秦汉,也可能是更早的商周,具体时间没发考究,总之不论时代变化,朝代变化,社会变化,一种职业一直从蒙昧走了今天。确切的意义上,它不该是一种职业,实则称之为信仰,不论诉求是什么,总归的重点就是成仙。+
秦朝时期因为始皇帝几乎变态的寻找灵药以求长生,所以方士是那些年最多的产物,这种群体尽管被始皇帝杀掉了一大批骗子,但依旧多如牛毛。
这些人多数甚至是全部都可以判定为骗子,但不能说全部都是以此图求利益,有些只为找寻一片净土,钻研自己心中的道。
在横断山脉的万千大山中有一处地方,哪里似乎被重多修仙求道之人封为胜地,现今也可以看到一大部分那群人留下的痕迹。
在那个地方目之所及的悬崖绝壁上你所能看到最多的就是洞窟,山就像被虫子蛀空了一般,这些洞窟都是修仙求道之人的住所与归宿。如此说法便是因为那些人极端的行为。
这些人跋山涉水到了地方,便会从山崖上垂绳而入,他们将绳子砍断,抛入崖壁下方,自此断了自己的后路,如此就可以在非常极端的情况下羽化成仙,但基本上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至少第一个找上来的还是死亡。
不知道崖墓的始作俑者是否有类似的想法,他们如此为自己选择葬生之所,或许就是想离天近一点,抱着死后成仙少走路的想法。
胖子走到了大黑棺材的旁边,汽灯被他放了上去,他伸手敲了几下棺材,其发出的声音,却沉闷的要命。
“嘶……还没被人动过,这不就是等着你胖爷……”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兴奋,但话没说完就看见了一旁盯着他的我。
这孙子算是彻底漏馅儿了,胖子确实有积极探索的精神,但大部分还是为了能捞到好处,此时正是惦记上了人家的棺材。我们面前的大黑漆方棺档次不低,劳碌一辈子的山民能在最后混到一副滚木棺材就已经算是积德了,这地方放着的,那可是上了黑漆,装着黄铜倒脚的青木方棺,一般人不吃不喝十辈子,想弄一副,都难。胖子刚才还敲了敲,里面是装满东西的,这小子现在眼中放光,我已经料想到了他要干什么。
胖子没给我做什么心理建设,将汽灯丢到一边,山洞里没有什么陪葬品,空荡荡的,胖子打定了决心,棺材是开定了,这小子撇眼,让我盯住老头。我实在无奈,便不去理会他。
胖子已经上了手,双手扣住棺材盖子的缝隙,一使劲,这种通常不上钉子的棺材就被他抬出了一条缝隙。
没等棺材里面有什么动静,我先被洞口的一声呵斥惊的心口一沉。
“住手。”瞬间转头就发现,老疯子站在洞口,背光下他的黑影死死的盯着我们。
第一八八章 编号
这么被叫住,胖子自然纳闷,他放下了已经抬起快一寸的棺材板子,往洞口外走了几步。
我本以为胖子这是要和老疯子翻脸,毕竟断他的财路,无异于是杀他的父母。但胖子的举动却出乎我的意料。他走到了老疯子的跟前,做式想去楼对方的肩膀,但是看了看,最终还是放弃了。
胖子往山洞的外侧瞟了一眼,这才扭过头小声的问:“不是您家祖宗吧。”胖子很客气,客气的几乎听不出这是一句挑衅的话。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老疯子手中的火铳,暗自替他捏了一把汗,这玩意儿可是真家伙,但老疯子并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他没有理会胖子,绕开了他直走到了棺材旁。
“不让你开是怕你小命不保,看见棺材眼红的人我见过不少,但是最后能在这地方拿出去东西的……一个活口都没有。”
老疯子说完,就用手上的火铳敲了敲棺材板,有让胖子继续去开的意思。
胖子根本没细听老疯子话里的意思,不知好歹的回道:“您就别替我操这个心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你胖爷我发财,里面就是冒出个鬼来,胖爷我都不怯他。”才说完,就让开了老疯子,又回到了棺材跟前。
所谓的盗墓其实多数还是我们这样,有甚者还要比我们更没有什么新鲜感。现如今流窜的盗墓贼基本不成体系,多的是散盗,或者如我们一样,碰巧遇上去摸一把,但我并不认为我是。
小说影视中演绎的盗墓发丘,哪都太过于恪守古板。其实盗墓贼和任何一种贼都一样,踏入此门,道义规则,谈论这些没多少意义。
这座墓按照位置和格式确实是座崖墓,但规格要高一些,多数同类的墓葬其实只是在崖壁上做支撑杆,再将整根木材掏出来的棺材架上去,这样尸体常年暴露在通风环境中,很难腐烂,不腐烂的尸体常常被人认为尸主已经成了仙,再加上当地土葬不易,所以同葬式被广大发扬。致使的后果便是某些裸露的崖壁上全是被架空放置的棺材。
胖子一点儿没客气,他其实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盗墓门派的影响,或者说在他的思维中,各种杂乱的东西混杂,致使他完全摒弃了哪些没用还烦琐的工序。所谓的黑驴蹄子糯米之类,对于他,还不如直接用冲锋枪突突一轮来的快活。任他棺材里面是人是鬼,都让它在开棺材盖的那一刻变成蜂窝煤。
老疯子没参与我们的行为。他独自让到了洞口的边缘处,在我看来这似乎是不怀好意的做法。胖子招呼来了老代帮他抬棺材板,我让开到了一边帮着照明。
这种方形似木匣子一般的棺材在偏远山区非常罕见,这种东西常常出现在秦汉古墓中,似乎当时就流行这类方正的布局。
胖子和老代站在一边,两个人将棺材盖子翻开,我没敢立马上前去看,里面黑黝黝的冒着烟雾,一时间原本就狭小的空间里全部被灰尘布满。
这些漂浮在空中的细微粉尘非常的讨厌,洞内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有一点风吹进来,暗想着可能是因为洞外山壁的弧度造成的。
我们等了许久,灰尘才完全散开,并不厚重的棺材板被翻开扔到了一边,空响又占据了这个不大的山洞。直到灰尘与回音完全散尽,我这才看见了棺材内的景象。
看到的东西令我大跌眼镜,我虽不提倡胖子的这种行为,但好奇心还是有的,开棺,这算是人生头一次,里面会是个什么样子,会有些什么东西,还是非常吸引我的。但是当我看到,却有种被耍的感觉。
胖子骂了一声,看来里面的东西确实让胖子后悔费了这么多的力气。棺材内是一棺的水,我们看不见水中有什么影子,似乎是空着的。
按理来说这种避风又避雨的地方是不会被水淹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棺材内却是一汪有些发黑的水。
水面因为我们的扰动晃了几下,我疑惑的看着胖子,这种事情我没有经验,看胖子娴熟的掀开棺材板,所有的疑问已经转向了胖子。他挠了挠头,似乎自己也不明白,便拿出了匕首,在发黑的水中搅动了几下。
水波荡漾,其中似乎有些漂浮的东西,胖子只是一动,那水就又黑了许多。那些并不是整片整片的黑色,其中如有固体,又似成群的小黑虫子,一团一团的在棺水中游动。
老疯子见我们没有什么异状,走了过来,他撩开头发,看了一眼棺材之中的水。这人也算大方,放弃了自己手中的一只火铳杆子,直接摘掉火铳头,伸入到了棺材内。
随后大量的水花被搅动,同样大团沉积的污垢全部从水底翻出。这么一搞是非常不明智的,因为原本水中还只是有些漂浮的杂质,但现在因为老疯子的莽撞,全部成了一坛臭水。
胖子有些不悦,朝着老疯子挥了挥手:“您老腿脚不好就别动了,我来。”说完也不管老疯子给不给,便从他手中拿过了已经没有火铳头的杆子。
胖子想要打捞东西,老疯子却弄浑了水,这对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胖子见老疯子要完全搅开浑水,他害怕对方同时弄坏了里面的东西,索性直接自己去干了。
胖子拿着杆子顺着棺材的边缘在里面搜索,一道过去并没有什么东西,这棺材内完全就像是装水的容器,里面没有尸体,唯一多的除过水,似乎就只有沉淀下去的杂质。
棺材底儿被摸索了一遍,都没有给胖子捞出什么来,他有些扫兴,嘴里已经没干没净的叫骂了起来。说什么这那里是坟墓,就是存水的水窖。
但面前的棺材板却告诉我们,这一定不可能。黑木大方棺不是个便宜物件,这东西又犯忌讳,我觉得总不会有人会用这个当做装水的大缸。
“会不会是已经被盗了?这地方咱们都能很容易的上来,其他人也保不准,而且又不是咱们一拨人来过这里。
”我看字想了想,除过我的猜想,似乎确实没有别的了。
胖子手扒在棺材口还干燥的地方,水已经被搅合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东西非但没捞着,我们还吸了一鼻子臭气,老代已经放弃了能看见东西的希望,自顾自的挪到了洞口。
胖子用火铳杆子敲打着棺材,骂娘声不绝于耳。老疯子许久没有动静,这时候却开口道:“尸体还在棺材里面,只是它已经变了样子。”
老疯子夺回了杆子,以为他要避免我们造反,却不想他也伸入到了黑水中,等了好一会水平稳了不少,他才找准了一个方向,将火铳杆子探了下去。
没几下,杆子的另一头就被拿到了我们的面前,老疯子没有扑空,杆子头上卡着一只戒指,金色的戒指。这东西被胖子直接拿了下来,他没忌讳别的,用衣服擦了擦,就放在了眼前。
看了几秒,胖子就长叹了一口气,他确实有些失落,我能看的出来,这东西不值钱,否则当时戒指就已经落入到了口袋中。
这只戒指很普通,没有任何纹路,就是刚刚熔炼出来的金子打造,其上非常光滑,没有镶嵌其他东西,我不爽胖子的挑肥拣瘦,就骂道:“大小也是块金子,这趟没白走,别后面什么也捞不着,再回来找。”
“你懂个屁,这都不是金做的,奶奶个腿,没想到古代还有戴这玩意儿来充大款的。”
戒指没在他手中停留超过一分钟,直接扔给了我。这东西我还没那么心大的去接住,闪身躲开,却正好被老疯子一把捏住。
老疯子掂量了几下,轻轻的发出了一声:“嗯”便又拿到了眼前,不知他们都有什么毛病,是否是近视,戒指被他拿在自己眼前晃荡了两下,之后的所作所为,却更加让我不解。
戒指被他整个掰开,这东西本来就是一根颜色极像黄金的金属片卷成的,很容易掰开,几秒,那个圆环戒指就被完全掰成了一片金属片。
老疯子口头上没有解释,直接将金属片放在了棺材的边缘。胖子还是没有仔细去看,他只在乎材质,但其重要的内容其实还是老疯子想要给我们看的东西。
那是一排文字,至于为什么我会立刻认出来,那便是因为文字的字体是几个秦小篆,这些文字我就算是再猎奇,也是不会主动去学习的,因为实在是枯燥不堪。所以一排四个字,我是一个也不认识。
“这是什么东西。”我立刻问道,所问的人自然就是老疯子。
老疯子话没多说,口中只冒出两个字:“编号。”
我更不明白了,这老疯子一点没有强迫症,否则自己都得给自己的这种性子急死。我们互有诉求,不耻下问很贴切现状,因此我又问道:“什么的编号,是棺材的?”我瞥了一眼脚边上的黑漆大棺。
老疯子晃了晃脑袋,手一伸又搅起了水中的黑色杂质:“是尸体的编号。”
第一**章 棺水
胖子脸上微微抽动,他又拿回了火铳杆子,在已经溅出来不少的棺材水中搅合了好几下,确实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胖子看了我一眼,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有问题吧?”
老疯子根本没有在意胖子的调侃,这种举措致使我无数次看见胖子接下来的结局,但老疯子终究是没有下手,他抽出了火铳杆子,随手扔在了地上:“这些东西,都是死人尸体变成的,这里的山崖上,所有的棺材里,都是这样。”
我更加厌恶那种棺材里的液体了,虽然我还是没法想象尸体为何会全部变成液体。开棺材看见一棺清水确实不是什么怪事,有很多是因为墓室漏水,棺材也被积水侵蚀。等墓室的水干的,棺材内的却流不出来,所以棺材内才会积存臭水。
但也有另外一种情况,棺材本身的密封性是非常好的,如若墓主人身份尊贵,那所用的棺木材质会更加的结实密封。所以棺材里面的水便不会是从外面进去的,那么产生液体的东西就只有尸体本身。
相关科学研究领域很容易就会给这种现象做出解释,首先人体几乎有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水分,在死亡之后的一系列反应会使得水分从身体中出来,因为此时棺材正处于密封状态,所以水分不能蒸发出去,这才使得棺材内积聚了一部分的液体,通常也被人称之为尸液。
但就算这个人有两百斤,那液体只会有一百二十斤,所以液体确实只是一部分,像我们面前这整整一棺材,不可能是尸体所化,而且骨头都没有,这种分解的方法,几亿年恐怕都做不到。
老疯子察觉出了我们的疑问,就先我们提问回答道:“这些人在死亡之前已经是另外一种状态了,他们的体制发生了变化,致使死亡后,尸体也同样发生了一些没法估计的变化。”我们看出他似乎知道一些什么,就想继续问,老疯子却又开了口:“知道什么是仙人棺吗?”
我们摇头表示不知道,老疯子继续又说:“古时候修仙炼药的术士不计其数,经过几千年的积累,有人就练出了一种奇怪的药丸,说是长生药,但作用没人试过,这东西又没人敢吃,那些炼药的人就骗来老百姓试毒。有人被蒙蔽吃下了对方所说的金丹,但结果却是惨死,他们将尸体草草埋掉。你要知道,这些人试药总不会试一次发现死了人就不会再做了,他们一连害死了几十个人,但当他们在同一埋尸点去埋另外尸体的时候,却发现上一具尸体不见了?”
“嘶……”胖子倒吸了一口冷气:“被人偷走解刨了?我倒是听说他们同行会偷走因为试药而死之人的尸体,去研究对方的药物配方。”
老疯子晃了晃满是长发的脑袋,他这才继续说:“不是被人偷走的,就是凭空消失,土都没有被翻过的痕迹。”
我与胖子几乎是同时想到,望了一眼手边的棺材,那一汪
黑水还在晃动:“不会是因为药物的反应,化掉了吧?”
老疯子并没有做肯定的答复:“再将新死之人继续埋葬之后,他们做了观察,确实没有人动过,但总是在十几天后扒开土,却就是不见尸体的踪影,之后的一些事情让这些人将事态原由联想到了的别的地方。不知道是这些术士炼药中毒,还是确有其事,他们总是能看到那些被害死的人就站在天空中面色愤怒的看着他们,因为这种事情越来越多,他们认为这些吃了药的人已经成为了仙人,现在看到他们回来,就是为了报仇。这些人很恐惧那些似乎已经成仙的人的报复,所以自己也吃下了药,但结果却是直接死掉。这些事件被传递了出去,又有人在一些地方看到了空棺材,或者……是装着一汪水的棺材。这种飞升成仙的言传就成了那些获取不到长生秘术的人的另一选择。”
老疯子说完这些,我已经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些水确是尸体所化吗?那其尸体的主人是否还在此处,水是否还有毒?我让开了位置,与之前距离棺材的地方又远了两步。
胖子扔掉了那只所谓编号戒指的金属物件,我们扑了个空,这里并没有继续待下去的价值。此时太阳已经照亮了半个山壁,风还是如之前那样,我们爬回了崖壁上的爬道,这是非常痛苦的运动。
往后的路非常长,我们陆续又观摩了好几只棺材,但结果并不是太乐观,有些棺材和这里的一个样式,里面的东西也同样是积满黑色絮状物的清水大棺,没有东西再被捞出来。但有几幅棺材却不一样,棺材完全是破损的,里面的液体同样也早在不知多少年前流了个干净。
山壁上的崖墓洞非常的多,有些就在爬道的必经之路上,还有些却远离我们能过去的地方,那些崖墓的洞穴根本没法上去,就算有绳子,连个挂的地方都没有,不知道当年如何修造又是如何将棺材递上去的。
爬道起先还是一路往上,到了山崖的中段,就变成了横向顺着凹陷往侧面行进,这里还有铁环与一些可以安装栈道的孔洞,我回看了一眼竖直上爬的道路,那里似乎也可以装配金属的铁链,想必早年并不会像我们这样攀爬的如此艰难。
往下,地上的村子已经看不见多少,人在这个高度,根本看不清楚,又因为祠堂完全被村子的建筑挡住,所以那些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我们不知道。
不久之后,这条路线的方向我爬了一段就知道了,那是去往山崖上最大洞穴的一条路,在洞穴口有一丛茂盛的崖柏,而那一株崖柏就是当时我们看见挂着面具的那一棵。
我放慢了脚步,一是害怕再次看见那张面具,其二则是这横向无安全绳的攀爬确实太消磨意志,如此走了几米,我的腿就已经开始以一种不能控制的幅度抖动。
有些东西终究是要面对的,在当天的中午太阳
最猛烈的时间段过后,我们眼前就看见了那株崖柏,此时崖柏距离我们大概不过十多米,面具反向挂在树枝上,随风晃动着。
我愣愣的站在了原地没有前进,老疯子也看见了,但他却是催促着我们往前,这里的洞穴非常的大,高度超出我的估计,有七八米高,洞口处还有延伸出来的平台,那株巨大的崖柏正是因此才能大过其他的。
老疯子用火铳顶胖子的屁股,催促着快点往前,胖子骂了一句,便拉着岩壁上的铁环几步跨过了这最后的十多米。
几个人一同到了此处,这才明白,那面具为何会逆着山壁上的风晃动,实在是因为还有其他的原因。我本以为这山壁上感受的狂风就已经非常巨大了,但是不知为何,从这六七米宽的巨大洞穴中也吹出了一股劲风,这风一点没有停歇,往里看就知道,这里并不是死胡同,洞穴至少还连通着其他某个开阔的地方。
胖子侧身将面具拽了过来,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异常,样子还如同我第一面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无比的诡异,现在近距离再看,那种红白配色,我实在感谢现在还好是白天。
“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上来的?”胖子纳闷的问了一声。
我们自然是不知道,当时在村落里老代丢了它,进了村不到一个多小时,他又出现在了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可靠的解释。如若是人想要消遣我们,那速度也来不及,如此皱着,我们爬上这里都几乎用了一个上午。
面具经过老代的再次确认,确实是他扔掉的那只,胖子也同时确认,他扛着那个小鬼也有心跳。我们的目光挪向了老疯子,毕竟小鬼说的人,现在似乎也就只有他了。这人要么也是孤魂野鬼,若不是,那还真没法解释清楚了。
老疯子拿过了面具,他都没掀开头发看,便直接扔下了悬崖。胖子急忙去抢,但已经晚了,那面具随风而去,很快便不见踪迹了。
“嘶……我说你不喜欢也别扔掉啊,怎么说也是你孙子的遗物。”胖子才说完,就挨了老疯子一脚,这口气胖子当然不会咽下去,他要爆起,才抬头就看见了火铳筒子。
我见状立刻拉住胖子就说:“别别别,这人嘴长在屁股上的,光放屁,你别当回事儿。”
老疯子拿下了火铳,但还是对着我们。他朝扔出面具的方向看了看:“几十年前,我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它就已经在这里了,交到……也打了不下十年。”
“真不是你孙子?”胖子又贱兮兮的问了一句。
老疯子扭头瞥了他一眼,胖子急忙收住嘴。我觉得这画面有些滑稽,胖子的作为实在不能按照常理去推算。
老疯子虽然说明白了一些东西,但我此时却觉得更加迷糊了,那句话里面的信息有些多,我能看出来的却只有老疯子和小鬼没关系。
第一九零章 显露
老疯子同样没有多做解释,洞口根本不容我们继续停留。老疯子要带我们去的地方,似乎就在洞内,这洞穴就像巨型风洞的出风口,巨大的顺风使得我们每一步都更加艰难。
山洞的洞壁没有任何多余的人工处理,最多的还是横向雕凿的纹路,洞穴内非常的暗,汽灯几乎没有作用,几次还因为缝隙处进去的风熄灭掉。
山洞一直走了好几个小时,已经超出了外面石柱的直径,这不是一条穿越石柱山体的洞穴,可能在山壁的后面,还连着一片更大的区域。
我们几个实在没心思走了,这洞穴 里除过风声更大的还是我们肚子抗议的声音。我们没有带物资,但另外一个人却带了满满的一包,只是东西嘛,大黑耗子的肉干,早先还没饥饿的时候那是决然不会去吃,但是现在,别无选择了。
“我说,这黑耗子的肉和田鼠竹鼠也差不多吧?”胖子妥协了,我们坐下来休息,微光中,老疯子嚼着那些褐色的肉干,我们几个就连老代都是连连咽着口水。
胖子的手不安分,直接去和老疯子要未免有些没面子,胖子的爪子慢慢挪了过来,伸入到了那只布袋子里,肉干被他捉了好几条。
我没往别处想,虽然像猫那么大的耗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个问题还是非常倒胃口。索性什么也不管,填饱肚子才是正事儿。
老疯子没管我们要钱,到最后三个人也吃开了都不管后面还要走多少路,直到全部吃饱了才算完。胖子斜靠在洞壁上,肚皮外露,撑着肚子嘴里还唱着小曲。
走了这么一路,也没休息,估摸着大概已经天黑了。我们的方向可能还是顺着地陷的这片区域前进,要去的地方也可能正是这片区域的最中心,如此长度的洞穴,人工开凿,一点儿不亚于长城。
地面非常不平整,都是整块的岩石,我双手撑在地面上,如此才能舒服许多,但是一摸到墙根,那种质感却让我立刻抓了一把地上的东西。
毛发,才碰到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猜到了,但是等我拿到汽灯光底下看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是粗壮的黄褐色鬃毛。这东西气味很重,在手上抓着,就闻到了一股羊膻味,这是那些猴子身上的毛发。
胖子和老代已经发现了,他们凑到了汽灯旁,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知晓了那些是什么。这地方有那些猴子的毛发,而且还这么多,不必多想了,此处一定经常有猴子出没。
我们几个连忙往洞穴的两边查看,黑暗中既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的影子。稍微回想了一下,昨夜的那些猴子大概是天黑十分出现,之后不知何时消失,总之天亮之后就没见过。
“你……在这儿多久了?”黑暗中老代问了一句。
疯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说:“那些蠢猴子天黑出来,天亮了就会躲起来,是你们昨天的声音把他们引出来的。
“猴子可没有吃人的,你在这里时间也不少了,就没有一次被那些东西袭击过?”胖子没好气的问道,他完全忘记了我们不久前才吃了人家的肉干。
老疯子咯咯咯的笑了几声:“白天……这些东西还不敢出来,它们惧怕阳光,走吧,等会就来不及了。”没说两句,老疯子又站起了身招呼着我们走。
“什么来不及了,你是说……”胖子想要问个究竟,话才说到一半,立刻将头转向了山洞的内部。
我已经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了,那些猴子体型不正常,而且还极其嗜血,这一定不是一般的东西。我们白天没见着,也正好印证了老疯子的话,这种东西似乎确实不太喜欢太阳。
它们基本上都是群体行动,群体捕猎,我想如果不是我们误入这里,它们的食物可能就是那些大黒耗子和其他一些生物。
这种群体行动的生物不会在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就睡觉,总该会有个巢穴,此时老疯子却说,我们要赶紧走,这话已经说明了可能会有那些猴子跟上来。
但跟上来的说法确实没有太大的可能性,它们首先不会有狗鼻子,老疯子能这么确信我们不走就会撞见。这时候一看洞穴的深处,我已经有了些腿软。而那张面具为何会出现在洞口,原因已经很明白了,是那些猴子。
我们算是倒了大霉了,其他的山洞多数还是崖墓,这不用去看就知道,棺材总该是有的,但是这一条,是山洞,其中多是猴子的毛发,那想明白事情就已经非常容易了,那些猴子正是从这里出来的。巢穴也正有可能就在山洞的后面。
猜出这些,在看了看胖子和老代的脸,事情已经确定了,我有些心凉,这不是个好兆头,昼伏夜出,而现在这时间,没多久天就要黑了,我们往外赶也必然赶不上。
“你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带我们来送死,要杀我们直接来呀,干嘛还耍这么多心眼儿。”这种情况,即将有那么多猴子赶到,那些东西吃的我只剩骨头都算是胃口不好,相比被打成筛子,我已经没有了对火铳的恐惧,老疯子果然没安好心,我一时没忍住,就破口大骂了出来。
“这只是一条通道,往更深处去的通道,那些蠢猴子在这片范围都有,这里不是他们的巢穴,那些东西能找到人,还是靠的气味。”
他这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们逆风走,就算是对面没有气味,但身后却保不准有跟上来的。我真的有些恼怒,胖子摊了摊手,看来我们现在除过继续往前,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越是心里害怕,事情越是往糟糕的方面去发展。墨菲定律看来也不是什么胡乱的说法,才往前了半个小时,天肯定是已经黑了。我们的前方虽然看不见尽头,但是能听到巨大的声音,那是风在特殊地貌环境下才会出现的。
不只是如鬼叫一般的风声,其中还惨杂
着一些我们并不想听见的,猴子的嘶叫几乎被风盖住,但还是能分辨出一二来。我浑身发凉,不是给风吹的,而是因为昨夜的那些记忆吓出了冷汗。
还没过十分钟,我的耳边瞬间清明了不少,如我们先前所猜测的,这悠长的山洞终于走完了,前方是一片非常开阔的地方,如此大的风也正是从里面灌进来的。
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是极为小心的用火铳杆子探路才走到了洞口的边缘处。果然这种方法在某种意义上救了我们的小命。
天已经完全黑了,本该至少有点亮光,但谁能想到今夜是个乌云密布的晚上,天光是一点儿没有。用来探路的木头杆子戳了个空,掉了下去。我们这才停住,在四周一通摸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出了山洞。
这里还是一段外挑出去的石台,因为看不见附近到底有多大,我们没人敢四处乱走,免得失足摔下去。进洞的入口本就不底,这里只会更高,畏手畏脚一点,才能活的更长久。
这个时间段,连天和地都分不清楚,更别说做别的事情,一边又是一道悬崖,山崖下很空,似乎是个峡谷,风在里面回荡,还有众多的猴子在各处乱叫。为了防止被那个眼尖的猴子看见我们这里的亮光,索性我们直接灭掉了汽灯,反正都是黑,能看见半米的范围,和看不见也差不了多少
回去是不可能了,这一走恐怕又是一夜,死都比那好,而且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我们直接躲进了洞穴内几米处,靠着墙干耗时间等天亮。
这种不避风的地方过夜非常难熬,想着说硬撑一阵也就没事儿了,但是只要一开始迷糊,风就会把人吹醒,背靠着风也如同像有个人在不停的推着你,十分的难熬。
此时我才回想起了曾经千千万万个熬过的夜,但是当时怎么就没觉得床是那么好的东西呢?现在叫苦都不敢发出声音,唯恐下一秒便会成为猴子们的盘中餐。
一整夜我都是醒了睡,睡了继续被风吹醒的循环中度过的,直到后来,我索性不睡了,直接面朝着狂风,任凭它刮在我的脸上,越是清醒,也就不必烦恼被乏累的折磨了。
直到我看见洞口外一束光线落下,当时我脸上已经全然被干涸的泪渍沾满,那都是拜昨夜的狂风所赐。眼睛费力的才全部撑开,就看见那一束光线透过了云雾,从面前的山洞口外射了下去。
我晃醒了胖子和其他几个人,正要去看老疯子,他一个激灵差点没把我吓翻过去,这老疯子站了起来,看了看洞口的样子,便直接走了出去。
我们几个揉了揉眼睛,才一通跟在他的身后。出了洞口所见到的景象,是我做梦也不会想到的。这里有浓重的雾气,天空黑云积压,好在有一束阳光射下,使得那些云雾正在以可见的速度散去。朦朦胧胧的云雾之中,一面如天空一般大,但却丑陋无比的山壁正缓慢的显现出它庞大的身形。
第一九一章 壁龛墓穴
光怪陆离,奇绝俊美,这是两个很难拼凑在一起的词语,但是此时,唯有这两个词才能形容出我们现在面前所看到的景象。
这地方是一座环形的山谷,山谷很高,我们并没有在最高处,头顶上还有百十来米。这座环形的山谷是由无数个石柱山体组成,并不只有我们这一条路进来,山谷还有往外的裂缝,但是估摸着只有我们这条路才能最快的穿过复杂的地陷峡谷区。
环形山谷的顶端有很多的植被覆盖,没法爬上去,我们完全走出了山洞,这里确实就是一座突出的石台。才站到石台上,一种极其压抑恶心的感觉立刻涌上了心头。
在这座环形的山谷中,那些石壁上,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凸起,都与我们现在所站立的位置类似,但是那些要比我们脚下的巨大不少,而里面放着的东西,全都是棺材。
远远的看去,那些就像是敦煌石窟山崖上的无数壁龛,但其作用却是盛放棺材的墓穴,只是这些墓穴各个都有十几米高,其中盛放的棺材光开口的位置就有几十具,还不知道壁龛墓穴到底有多深。
我们站在洞口的挑檐台阶上愣了好一会儿,被狂风吹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凉意。太阳慢慢的升起,金色的光束从哪些环形峡谷的缺口照射进来,因为山谷的巨大,所以光束如同射灯一般逐个扫射过了哪些盛放有棺材的壁龛墓穴。
“这……这得装多少人?”我有些惊慌失措,实在搞不明白这地方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巨大的天然峡谷,又有这么恢弘的人工建筑。最关键的是,哪些挪出来几乎能堆满一个巨大体育场的棺材,这……这无疑是一座墓葬,但是墓葬的主人却已经上了万人。
胖子挠着脑袋,回头望了一眼老疯子,他说:“该到的地方总算是到了,你要干什么,带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总该说说了吧?”
老疯子没有说话,他摇了摇脑袋,伸手指向了环形峡谷的最下方,那是谷底最中心的一片区域。阳光并没有成功的照射到哪里,因而雾气还浓聚着。
“要到那里才算完,这段路,可不好走啊。”老疯子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扭头便看向了我们所站立石台的另外一侧。
环形峡谷内的崖壁是惨白惨白的,这种地形其实并不少见,在云贵地区,这样的地势地貌通常被人叫做天坑。它们是因为喀斯特地貌之下的地下河流逐年侵蚀最后坍塌所造成的奇观。
天坑通常都有好几百米的深度,外部被茂密的植被遮盖,有当地的瑶族瓦寨就建造在天坑的内部或者边缘,那样不仅可以防御外敌,同时取水也非常方便,因为在天坑的下方,总会有一条横穿而过的水系。
在我们的头顶同样是种类繁多的植被,有些到了现在这个季节还是茂盛的绿色。这些植被其中大部分的根系从空中垂下,但其中也包裹了很多手腕粗细的藤蔓。
我们要下到这
座环形山谷的最底部,云雾缭绕的区域几乎有十多米高,这也表明了我们要摸着雾气到达谷底的中央,按照这种布局,在谷底最中心可能会有一些建筑。
撇开这些猜测不谈,底下的东西首先没有让我们失望,猴子的叫声此起彼伏,下面的雾气中恐怕就是猴子的巢穴,我们有些自己送上门的意思。但老疯子执意,似乎最重要的那些东西确实在中心部位。
藤蔓很粗,因为常年暴露在外,所以坚硬的和石头一样,我们抓着往下速降,只是轻微摇晃,三个人一起也没让藤蔓断掉。
我们的高度距离云雾层大概有两百米,这种高度掉下去没有全尸的可能。我们顺着藤蔓往下,这里全是根系错综的环境,很容易往下爬,也不用担心会失足,就算是主动去跳,恐怕也不会摔下去超过十米。
岩壁上的壁龛墓穴虽然分布不均,但终究在没有任何布局的情况下,我们还是遇上了一个,这里距离我们出来的洞口有五十多米的上下落差。
壁龛墓穴的洞室非常大,整个都是椭圆形,其内部凹进去十余米,全部堆放的都是棺材。棺材各种样式的都有,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都不一定是同一朝代的。
我们落在了壁龛墓穴外的岩石台阶上,这地方的台阶凸起并不是在山体上雕刻出来的,台阶由木材与岩石搭建,岩石缝中全是生长出来的粗细植被。
这回老疯子还没有催促我们赶路,胖子带头,他捞几件宝贝的心思依旧没有摒弃掉,才到壁龛的洞口,一股阴冷的寒风便直接吹到了我们的脸上。
这风很诡异,此时的风向正是在山谷中环绕,这道风却是从壁龛的洞穴中吹出来的。我们很默契,谁都没有提这些暂时无法解释的问题。
棺材一个堆叠着一个,其中用木头架子架着,说是堆叠,实际棺材都是放在木头架子上的。木头架子与棺材差不多,只是涂了些红漆,其他的既没有花纹,也没有雕刻。
这些棺材每二十个摆成一架,上面摞了七八层,颤巍巍几乎有种一推就倒塌的意思。每一个巨大的架子之间都有一米多宽的间隙,我们在里面转了半圈就发现胖子这回是被迫落空了。因为每一层架子与棺材之间只有不到半尺的空间,我们没法直接把棺材抽出来,那些棺材的盖子也没法在这狭窄的空间中被掀开。
胖子看了看棺材板上油漆与木头面的材质,发现并不是什么贵重的材料,索性也就不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了,正打算者绕开这些地方继续赶路。却发现前方的一个架子脚下动了动。
那里稍微黑了一些,阳光还没照射到这里,乌漆嘛黑的我们只有一盏小汽灯照亮,那火光和蜡烛差不多,一个世纪前的东西,现在能亮起来已经谢天谢地了,所以并不指望它能当做绝对的照明工具。
这地方稍微有些狭小,双人并排走很容易磕到木头架子的凸起上,我们
跟着胖子慢步向前,就听见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身后的老疯子这时候就发话了:“咱们的午餐来了。”
我一听就立刻意识到,那可能还是一只大黑耗子,它出现在这里我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不免的又想到了一些倒胃口的东西。
胖子没停下,我还以为他这回想吃点新鲜的,却不想胖子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一挥手赶走了木架子角落里的大老鼠。
这玩意儿实在没眼色,让我在众人里又丢了一回面子。胖子赶着大耗子,大耗子就从架子底下窜了出去。你说它往哪儿跑不好,非到了我的脚下就往我的腿上爬。我几乎尖叫着用手拍打,好在这家伙没爬上我的上半身就跳到了身旁的架子上,消失在了棺材的夹缝中,老代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有骂娘的心,但害怕被说成窝里横,只得压下了被调侃之后的怒火。
胖子没管我们,他已经绕到了当时大黑耗子蹲着的地方,我们快步赶了上去,马上就看见两具已经成黑色的尸体斜靠在棺材的架子上,最可怖的还是这里的棺材半开着,因为棺材侧边架子的横杆已经断裂,所以棺材盖子才能打开。
斜靠着的是两具发黑的尸体,上面沾着不知是衣服还是皮骨之类的东西,半开着的棺材盖子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棺材板开出了一个几十公分大小的三角开口。从开口里探出了一直胳膊,这只胳膊的动作十分诡异,巴掌大开,抓着背靠架子之人的脑门。背靠架子的人也是一副惨状,另外一个人不知是想要拉拽这个人还别的什么,他趴在此人的身上,两具在外面的尸体已经粘在了一起。
“粽……粽子?”我想起了早年看到过的一些杂谈文学,似乎对于尸变的僵尸就是这么叫的。
胖子咧着嘴打了个哈哈,见我这样,就调侃道:“没看出来呀,黑话都会说了,那个道上的?”
我拍开了胖子想要上来作揖互拜的双手,他自觉没趣也不在打哈哈。我们围绕在这几具尸体的周围,棺材内的那只胳膊是穿着衣服的,但衣服并不是死人穿的殓服,而是一件合成纤维的衣服,因为袖口还有外露出来已经发黑的皮筋,
有人钻进了棺材,是想要盗取棺材里面的东西吗?我想着,很快就否定了这一猜想,按理来说棺材板都能掀开了,最多找东西垫一垫脚,总不至于得全身爬进去取东西,这未免有些太难为盗墓贼了。
胖子捏着下巴,他有意要去翻开地上的两具尸体,但其腐烂程度,想了想还是没有出手。三个死人按照身上物件的腐化程度来估计,没几年的时间,但绝对也不是老哥的上一只研究队。那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我们来此看来也不是第二波人。
就在我们几个研究是否丢下不管的时候,老代却看着尸体,慢慢蹲了下来,他绕开一个方向,拿过了汽灯,马上一道金属的反光射出,同时我也听见老代咦了一声。
第一九二章 老粽子
胖子给老代让开了位置,这地方并不是太大,有了胖子在这里更是狭小。老代蹲下将从我这儿拿走的汽灯放在了那具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隙的棺材板上。
匕首挑开了爬姿尸体的脊背,那确实是已经烂到成泥的纤维化衣服。衣服撩开,原本已经发出金属光泽的东西又亮了许多。
老代的匕首完全挑开了杂物,马上我就看清楚了那块能发出金属光泽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一只直穿过此人胸口的匕首。匕首几乎有一尺的长短。
此时我发觉不对,胖子也嗯了一声,我为了能让老代更容易干活,便拿着汽灯走进了脚下的尸体。爬姿的尸体被老代翻开,一寸长的刀就拿在底下那个人的手中。
“这俩王八蛋自残死一块了?”胖子捏着下巴,投出了他的疑问。
其实这一幕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两个人面向而躺,躺着的人竖刀而立,爬着的人正好撞上,这分明就是两个人在搏斗的时候,同归于尽了。
老代在胖子乱嚷嚷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他一直在翻弄尸体,躺在最下面的那具尸体被他拨了个干净。这具尸体基本已经只剩下个空壳子了,外皮还在,但是到处都是窟窿,活像是用人皮扎成的一只灯笼。
老代将尸体翻了个个儿,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他纳闷的抬起了头,正想要打开棺材去看里面那位兄弟,哪成想手刚一动,立刻被尸体上的一处破损吸引去了注意力。
破损在尸体的左肩膀,破口并不是很大,但是形状却出奇的奇怪。这一处破损只有不到半巴掌大小,整个破损区域由两块组成,很容易就能看出,这处破损其实是生前造成的伤口在死后尸体风干才形成,但是伤口一定不是刀伤,其原因便是层次不齐,边缘处不仅粗糙,还有锯齿状的痕迹。
“是被那些猴子咬的吗?”我看着尸体伤口破损处的干皮,这的确是一道牙齿咬伤的痕迹,在此地能造成如此深度咬伤的生物,那也就只有那些臭猴子了。
“猴子,被那些猴子逮住还能留个全尸?恐怕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胖子突然插嘴道。
我有些郁闷,只能无奈的摊了摊手:“咱们都能逃出来,人家会逃不了?咬伤而已,又不是直接要了命。说不定到了这里他们内讧或者干脆遇上了另外一波人也说不定?”
我招呼老代让他在死人身上找找,是否能找到一些能表明身份,或者记录信息的东西。再不济能找块手表什么的,我们也好推算这些人的年代。
老代没当我的马仔,一手将尸体推给了我,自己又去将爬姿的尸体翻了起来。我刚想要实行自己的方针,却撇眼看见老代正用手捏着那具尸体的脑袋,另外一只手还伸进了那颗脑袋的嘴里。
我很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默不作声看他做什么,老代手只是伸进去一两寸,我马上听见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老代拆掉了还沾着黑皮的骷髅
头下巴,这一幕让我的下巴也忽然一阵发痒。
一边的胖子口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他也摸着下颚骨,看似对此已然非常的惧怕。尸体的下颌骨被拆卸下来之后,原本覆盖着的干皮已经全部散碎掉了。
骨头上沾着污垢,还是有些恶心。老代将下颚骨拿到汽灯光下看了看,我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但是等他换了个角度,再看完之后,我没忍住用舌头舔了一口自己的下颚骨牙齿。
“这是个人吗?”舔完自己的牙齿,我不禁的发出一声感叹。
这具尸体的下颚骨非常的奇怪,一点不像是正常人,原本的牙齿还在,但是高高凸起,牙齿的尖端非常的锐利,那不是先天的畸形,我想这要是个人,原本一定是有正常牙齿的,因为原本那副牙齿的断裂痕迹还在,这些尖锐的利齿全部都是从原本断齿周围的骨头上生长出来的。
老代将下颚骨拿到了躺姿尸体的左肩处,经过对比,尸体左肩上的伤口破损确实就是这些尖锐的利齿所为。我有些不敢信心,又看了一眼那爬姿尸体的形态,确实是个人没错。
“这么说……嘶……他是被他……咬死的?”胖子看了看手中拿着的长刀,又看了一眼肩膀上有被撕咬开裂口的尸体。过了一会,胖子又伸脚踢开了那具已经没有下巴的干枯尸壳,尽管这一具尸体已经完全没有了危险。
胖子的话让我们沉默了一会,我们看着地上已经被老代扔掉的下颚骨,终于还是我没忍住,提议道:“要不咱再看看里面这位?”
如此一番折腾。棺材内哪位老兄已经断了胳膊,因为他外露出来的手臂不知在这里挂了多少年,胳膊已经酥烂了。
胖子老代充当苦力,他们从另外一边抽出了棺材的盖板,等弥漫的灰尘散了许多,这才捂着鼻子将脑袋探到了棺材口的上空。
什么凄惨诡异的状况我们都是做好心理建设的,但是实在没有想到这棺材里面会是那么一种景象。灰尘已经没了多半,并不影响我们几个的视线,并不大的棺材里边,一共挤了四个人,确切的说其实是四具尸体。
这些尸体身上的衣服还算没有全部烂光,但也同样多处发黑烂的不成样子。棺材内的人数是出乎我们意料的,其实光是人数问题这也就罢了,更让我们不停打寒战的是他们的状态。
四具干尸依次蹲在棺材内,最前面的那个人正做着想要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动作,那只胳膊便是它伸出来的,但是看结果我就知道,他晚了一步。
我转了一圈,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爬进去,但是为何要突然爬出来我却是知道的。在他们最后的人整个身体都已经伸展向了前方,中间的两个被夹在边缘,他们两个动作统一,都捂着自己的脖子。最后那个想要冲到前面去的人目的很明确,此人脑袋就靠在最前面那人的腰上。老代用捡来的长道拨开那人的脑袋,我们马上发现,他是咬住了前人的侧
腰,此人的大嘴张开着,其口中的牙齿和那只被拆掉的下巴上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这里不同的是,原本的牙齿还在,口中两排牙齿互相挤压着,再加上牙齿主人的动作,几乎就是后藏唐卡上恶鬼扑食的画像。
棺材里的四具尸体我们并没有做多的研究,除过牙齿上的异状,它们和正常人没有区别。死因没法探究,事实是各个身上都有非常大的撕裂伤口,伤口就是被咬开的,至于是否全部是长着獠牙的怪人所为,那就不胜其详了。
微弱的光线下,老代撬出了一只尸体的獠牙,这东西在那只烂下巴上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确实是从原本的齿骨上生长出来的,它顶断了原本正常的一排牙齿,似乎像是某种变异。
“是粽子?”时隔不久,我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代没法回答,什么粽子盗墓的他恐怕是不清楚,胖子夺去了长匕首,这一会儿正翻着棺材里的东西。他脑袋伸进棺材,半天之后才传出回应:“别疑神疑鬼的了,这情况还看不明白嘛,这几个都是盗墓贼,本想开棺材,但都翻了船,被粽子给咬死了。”他晃点了几下棺材内的一具尸体,但没考虑我们是否能看到,胖子又继续说:“你看这一具。烂了估计都几百年了,长得又这么磕碜,老粽子估计就是这位爷了。”
我拉了拉胖子:“老粽子在里面,你还当着人家的面,拿人家的东西,这几位老兄可都是你的前车之鉴呐。”我瞄了一眼黑暗中地上的那两具尸体,不知为何,两腿有了些麻木感。
“哈……粽子,那也得分新鲜不新鲜呀,都开盖子透了几年的气了,它就是秦始皇的老粽子,也该烂成肉干了。”胖子调侃,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他尽管的嘴里跑火车。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胖子捞着了好东西,只不过当他拿出来的时候,我却差点没把早上吃的老鼠肉干给呕吐喷出来。
胖子拿着的是一只已经上了红锈的手枪,通过大小和形状分析,这就是一只五四式手枪,但是一看裸露出来的几块区域就知道,从越南那些黑作坊里搞出来的。
枪几乎成了锈铁坨子,能粘上锈迹的地方都已经上了锈,只有手柄处的木质贴片是朽烂的黑色,这种军工的制式武器,而且还是服役阶段大批量配备的手枪,是不可能玩这么花里胡哨的设计的,只有黑作坊为了省材料,才会在仿制的过程中加装这些正牌货上根本看不见的东西。
胖子咧着嘴:脸上抽笑着:“娘的,这家伙陪葬品里加一把手枪,也算是千古第一次呀。”
胖子这是调侃,除过这东西,似乎他并没有找到别的,有些扫兴的将手枪扔在了地上,人正要翻身从棺材边爬下来,却不想刚落地的那一块铁锈突然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一时间铁锈乱溅,火光也瞬间在这片区域炸开。几乎是同时我就看见,在我们头顶的架子上,无数双眼睛正盯着我们,而它们的眼中全然是绿色的幽光。
第一九三章 耗子
不可思议的是,那把几乎成了生铁坨子的越南仿制五四式手枪尽然走火了。我有些佩服那些黑作坊的工艺水准,但是再怎么精细,枪始终是已经变成了一坨,里面的子弹炸开,还是让我们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吃了些苦头。
生铁的碎片并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弹头飞往了别处,我只听到了一声木材炸裂的声音。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威胁,让我们几乎爬起来就跑的还是那些因为爆炸火光才被照亮出来的东西。
火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但是让我们看清楚头顶的东西,那已经非常足够了。
最开始,我还愣神,因为我并不认识那些东西,只是胖子一声大吼,我才立刻意识到,那些东西已经是老面孔了。
在我们的头顶上,那些空间并不大的棺架缝隙之中,一个个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那些细尖又长的嘴,最先我还认为会是穿山甲,但是眼睛的绿光和又黑又亮的黑毛瞬间让我明白,那是我们刚吃过不久的大耗子。
这些尖头的黑毛耗子,加上尾巴身长已经超过了一米,一个个挤在一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但转念又一想才发现,似乎是我们闯了它们的老巢。
几乎是瞬间,我与地上的老代已经暴起朝着亮光的棺架走廊冲了出去。果然在下一秒我就知道了那些耗子确实不是好惹的。
胖子在后面大骂了一声不仗义,他当时还半爬在棺材上,根本没我们来的灵活,我们都冲出去好几米了,他才勉勉强强落在地上。
此时听着胖子的声音,他似乎已经遭了这些耗子的咬。但是身后的地面与架子上杂乱的声音,还是让我没有回头。
胖子也算是灵活,后面响动了几下,他的声音就出现在了我们左手边的巷道里。极速奔跑中,我朝那边大喊:“往哪儿跑呀,出去就得跳悬崖。”
胖子的急促喘息声消停了一会才听见他那边回应:“老头呢?找他放两枪,都这时候了,就别省着火药了。”
我脑中猛的一惊,这才想起了我们也不是赤手空拳,但是扭头招呼老疯子的时候,却才发现,这人早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转身看了一眼,汽灯根本没空去拿,还在角落里放着,但是一大团黑毛耗子已经涌下了地面,汽灯的罩子早就撞碎了,这会儿到好,我们千辛万苦省出来的燃气,没多少功夫全部霍霍了个干净。
巨大的火团从容器里冒了出来,其实说是汽灯,实际里面装的早就不是气了,老疯子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油脂,这东西用棉线当引信烧的很慢,但是这会破了,立马火焰就窜了起来,势头已经有了要引染棺材的可能。
有一大群大耗子似乎对那些燃油很感兴趣,但是一想就知道,这地方没那么大可能会从外面带油进来,唯一的途径就是动物油,估计一下老疯子烟熏耗子肉的数量就能知道,那些多半就
是它们自己的同类。
但同时也不是所有的耗子都那么没眼力见,他们死盯住我们不放,扭头的功夫,已经有好几只差点窜上我的脑袋。这些东西其实说实在的我并不怕,唯一怕的就是那种滑腻腻的手感与恶臭的味道,要说给我一把刀,我也能弄死几个,但是相比于造成之后的一系列倒胃口的后果,我还是更忌惮后者。
寻找老疯子无门,这家伙不知道是先跑了还是已经光荣了,我只是看着身后汽灯处某个高起的老鼠堆,似乎就是他的体型。
我自知火铳是没希望了,马上开口大喊着朝胖子回道:“老疯子牺牲了,你他娘想一想别的法子,刚吃过这些玩意儿的肉,我可不想反过来被他们填肚子。”
才吼完,我的背上就传来了撕裂一般的痛感,那是有东西的爪子穿过了我的外套,又抓在了我背上的伤口上。
理智让我没有停下去处理,回手去抓背后挂着的大耗子,马上我就摸到了一根光溜溜还带竹节质感的东西,我有些作呕,但是硬是忍着死命一拽。
另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东西的尾巴会如此的不经拽,老鼠的长尾巴落在了我的手里。大耗子吃疼,几乎是同时,他的齿牙也嵌进了我背上的肉里。
黑耗子的牙齿及其修长,又非常的锋利,似乎还粘带着一些脏东西,我疼的整个人都朝前弓了起来,好在被老代拉住,没瞬间趴倒,老代借力一巴掌拍飞了我背上的大耗子,同时耗子的长牙也连带走了我背上的一大块肉。
踉跄了几步,我才又站稳,速度没降多少,身后已经起了阵阵阴风,太阳的光线就在前方不远。此时是绝不能倒下,我已想到了倒下之后的后果。木乃伊中,那些被尸甲虫群吞噬的人。总之在这里,我一定会比那些倒霉鬼惨上几十倍。
瞬间一脚,我已经踏出了壁龛墓室外的平台,稍稍偏南方一点的太阳不知何已经照射到了平台的所有角落。
我们没做停歇,疾步冲到了平台的边缘,转身就发现胖子也从侧面冲了出来,他走的路并不那么顺利,拐了好些弯道,但总算是保住了命。
胖子到了我们跟前,甩手将屁股上挂着的两只大耗子拽下摔入悬崖,耗子没多大反抗,完全已经蔫了,顺着胖子甩出的弧线,扭动了几下就消失在了下层的迷雾中。
因为太阳的照射角度,云雾又低了不少,我看了看头顶环形的山谷,照这么下去,至少在两三点的时候,太阳会完全让云雾消散,但同样是那段时间,太阳又会被山崖遮住热量,到时候谷底能显露出来的时间恐怕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我正往悬崖下瞭望,看看脚下是否还有藤蔓,总该不会老遇上绝境死路,但是一看,我已经有了那些钻进棺材之人的想法,难道他们是为了躲这些大耗子?或许在他们死之前的处境,与我们也差不了多少。
实际那些人的死其实疑点还是非常多的,总之如果遇上老
鼠,第一想法应该是往外冲,之后遇上我们现在的情况,那死也是跳崖或者在平台边缘被分食,总不会迎鼠而上,再钻进棺材里去避难,那样岂不还是个死。而且还有一个问题,那也是最大的疑点,为何他们这些人中会有形同僵尸一般的异常者,其余正常的几个死因占比较大的都是因为被它们咬伤失血过多造成的,如此骇人的事情,我实在没法去用正常人的思维考虑。
全球范围内,有百分之五十以上感染狂犬病的病例都是因为沾染了老鼠的粪便或者更直接的被它们咬伤。
研究也表明老鼠是绝大部份携带传播狂犬病毒最为众多的生物之一,人在遭到狂犬病毒入侵之后会显现的后果有很多,但最令人发指的就是失去理智,撕咬任何一个可以被他咬到的人或者其他生物,但是严重到此,确实及其稀少,几千个病例中,都不太容易找出一例来。
那些齿骨生出异常獠牙,还残忍咬死自己同伴的人,行为似乎就是狂犬病,而且如此多的老鼠出现,也似乎佐证了事实。
但是懂得人体构造的便会马上知道,根本没有哪个可能,首先那种直接顶开原本牙齿生长出来的獠牙就不可能在被咬后数小时内生长出来。皮肉的撕裂伤等它愈合都得要一两周左右,更别说起步就是好几个月的骨质异生长。
我撇开了这些猜想,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似乎很可能就在不久之后去撕咬胖子和老代,但是想到他们,估计是我的脑袋先被胖子扭掉才对。
半天我才缓过神,差点没因眼前的眩晕从悬崖上掉下去,对有些不明的事件,我总是疑神疑鬼的,此时只是因为刚才的久蹲,血液回流而已,但我还是担心起了是否是被耗子咬伤的伤口所致。
扭头一看,壁龛墓室里已经是浓烟四起,那些老鼠根本没有跟上来,但也没有躲起来,它们很工整的停留在洞口,很快我也发现了异常,它们是惧怕阳光,所有的大黑耗子几乎无一例外,没有一只让自己身体上的任何一个部位暴露在阳光下。
我们三个互相对望了一会,胖子想丢它们东西,但地上确实没有,连山崖上崩下来的岩石都不见几个。我刚想帮忙找,却发现了手中还紧握着的半截老鼠尾巴,忍不住的恶心,便递给了胖子让他作为投掷物。
胖子看了看,向我投来了鄙夷的目光,摇晃了几下肥大的脑袋,又指着洞口阴影处的一大群老鼠做了个请的动作。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也管不的其他,朝着几只耗子,就讲这一尺长的尾巴扔了过去,老鼠群散开、朝我们一连发出好一阵的嘶叫,那种金属之间刺耳的摩擦声,几乎快让我们吐出来。但尽管是这样,那些个大老鼠始终还是没有一只敢踏出阴影半步。
胖子哦了一声,往浓烟滚滚的壁龛墓室望了望,见他脸上的无奈和可惜。我只觉得头疼,很快我还是让自己站在了心安理得的位置,毕竟这种丧天良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第一九四章 迷雾层层
因为阳光的原因,大耗子们放了我们一条生路,但是它们身后的烈焰,却没有一点儿想要绕开它们的意思。我们跌跌撞撞爬出来没多久,原本黑烟滚滚的壁龛墓穴,此时已经泛出了红光,因为火焰在壁龛的最深处燃烧,原本因为高度已经降下来的风速又汹涌了起来,大量的空气涌入,不断的助长着烈焰的士气。
那些老鼠还坚持着不敢出来,我看见在大群老鼠的后方,已经有几只引了火的大耗子,它们的毛发非常适合助燃,不断的哀嚎从壁龛中传出,乱窜的火球也同时造成了又一群鼠群的骚动。
“那个老疯子呢?”我往黑烟滚滚的壁龛墓室内看了几眼,并没有人形的东西,而外面这个不大点儿的平台,又绝不会有躲藏人的地方,老疯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胖子呸了一声,朝着壁龛洞口那些老鼠的方向吐了口唾沫,便骂道:“老不死的给他烧死才好,也让他明白明白惹你胖爷是个什么下场,拿枪指着你胖爷我的,就没一个能有好下场的。”
胖子吐掉了口中的烟雾灰烬,极为亢奋的大骂着老疯子。这算是给他骂开怀了,只是想起不久前的场景……我不禁的摇了摇头。
我们说话的功夫,火焰已经涌到了门口。按理来说,壁龛里都是些烂棺材和木头架子,再多也就是几十具死人的骨头架子,烧是肯定会烧一会的,但是要说别的异状,绝不会有,至少棺材里到底装没装人,那还真的难说。
但是此时,壁龛内的火焰如同引燃了漏油的油桶,火焰是流淌着出来的。
只是几十秒的时间,火焰就已经喷出了壁龛的洞室,黑烟都没有多少了,那些耗子也几乎堆成了一堆靠在了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
直到后来,堆积众多的大耗子终于承受不住重量与壁龛内的烈焰。随后我便看见一堆老鼠冲出了洞口。
我此生所见过老鼠的数量可能都没有这次多,那些在阴影内还面露凶光的老鼠,一见到太阳瞬间对我们没了兴趣,有的又冲回了壁龛内,有的则四散而逃,总之绝没有一个直面冲向我们,那些老鼠大部分直接跳了崖。悬崖下的景象是我不久前才看过的,虽然这里已经是山崖的半山腰,但是高度至少还在七八十米往上,就更别说雾气下方还有多深,反正掉下去绝对不会有活口。
几十只大耗子从空中跃下,划开了最上层的雾气,但马上,浓雾与低矮云层混杂的气体便又恢复了原装。
老鼠很快都散尽了,多数估计也不会比火烧死来的快活,空气中全是烧焦的油脂味,其中混杂的还有那种风干肉条的味道,目之所及,全是烧焦烧死的大老鼠尸体,我已经连连干呕。
耗子们算是逃出升天了,只不过是少数逃生多数升天罢了。但我们此时所面对的,基本和耗子们差不多。木头的棺架倒塌,有几只已经滚出到了平台的外面。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处境危险的我们遇见过不下十几次,但问题恰恰是我们忘记了一个关键的细节,这座突出的山崖平台,它并不完全是石材搭建,其中作为主要受力的结构还是木头。
我们在那些棺架引燃平台支柱之前,终于费劲力气越过了喷出来的火线。看了一眼其他两人被烧的打卷的头发,又回看了一眼那个放置了几百具棺材的壁龛,还好四周在没有引火物了,否则我们身下的环形山谷非得变成一只巨型火盆不可。
从上往下的藤蔓过了这片区域,已经没法支撑我们的重量了,山崖确实可以徒手攀爬,但是这地方似乎根本没有前辈走过,突出的岩石上全是绿色的苔藓,因为此地常年被云雾覆盖,这时候雾气又才退去不久,滑腻腻的,如果踩错一脚,便会去见那些跳崖的耗子。
那个着了火的壁龛平台,已经支撑不住崩塌掉了,巨石还有那些带着火焰的木梁,很快又消失在了云雾里。
“跟着你光造孽了,哎……下辈子估计做不了人喽。”胖子拄着山崖上的岩石,长探了一口气。这小子爬累了,招呼我们停下,自己在身上摸索了几下,尽然还掏出了一包烟,胖子借着一根卡在岩壁上还燃着的木棍点上,又长探了一口气。
“去你大爷的,你说话过过脑子,我是被你们那些大爷绑架来的,我要是有选择,谁愿意闲的没事儿来这儿消遣。”本来心里就积着火,这孙子现在在这时候又点上了一炮,我瞬间就炸了起来。
本身就是被那些人以一种很委婉的方式要挟来的,而且现在看,当时如果我选择了不来,那么他们接下来可能就会掏枪顶着我脑门让我同意。我实在是没得选择,虽然知道胖子说话没溜,这话也就是动动筋骨的消遣,但我实在没法压住这么些天来的火气。
胖子很不客气的往我嘴里塞了根烟,本想着一口吐在他的脸上。却实在没想到,这个时候烟是如此的管用。
烟草的气味瞬间占满了我的口腔,那种舒适感是什么都比不上的,这烟不是普通市面上能买到的,烟草都是直接弄来的高档散片,之后自己卷的,没有过滤嘴,点上才吸了一口,那种油脂的恶心夹杂的疲惫感已经基本消失了。
没有滤嘴的烟是很呛的,恶心和疲惫被驱散之后,这味道就和我以往闲的没事儿干嚼烟叶差不多了。
“怎么办。”我长吸了一口烟,又抬头看向了头顶烟雾少了许多的壁龛。随即早胖子先说道:“老疯子这会儿估计已经变成肉干了,咱们……咱们是往回去,还是继续走。”
胖子咗了一口烟屁股,火星已经快到指头了,胖子撇掉烟屁股,望了一眼悬崖之下的雾气:“娘的,咱都到这儿了,总不能再爬上去吧,走也得另外找别的路。还是得下去弄个清楚。”
“那去哪儿……”
我的话没说完,胖子就唉了一声,很没礼貌的打断了我的话说:“往哪儿走,咱没别
的考虑了。”胖子撇向山谷下:“但是这事儿吧……它也不是关键,最关键的还是那个老疯子。”
“啊……他不是……”
胖子再次打断了我,他将我望向壁龛的目光又掰了回来,这才说:“别想那么好的事儿了,老疯子比狐狸还狡猾,我想不通,他能死的那么憋屈,这孙子一定没死。”
胖子埋头想了一会,半天才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你好好回忆回忆,我当时光看棺材了,没注意老头儿,咱拆人家下巴的时候,那老疯子还在不在?”
胖子这么一说,我立刻晃悟了过来,到底是多久之前开始没注意到老疯子的?一时间好像觉得胖子说的对,又好像在转身逃跑的时候看到过他,这没法去知晓了,除非我现在冲进那口已经成火窑的壁龛里。
我晃了晃脑袋,并不知道当时是否看见过老疯子,但是至少我没听到火铳爆炸的声音,火焰那么大,老疯子绝不会丢下自己保命的家伙事儿,这么说,似乎老疯子确实早就已经偷偷离开了,只是他为了什么?将我们苦苦押送到了这么个鬼地方,儿我们实际并没有到他所说的地方,现在自己却先跑了?似乎只有神知有问题的人才会干这个事儿。
我脑中的线索转的焦灼,胖子狠拍自己脑袋想要倒出点儿东西,老代终于忍不住了,无奈的皱了皱眉:“你俩就别自残了,该来的总会来,老头突然消失也肯定有目的,能押这么长一段的路来,不一定是闲的,咱继续走,他如果真的对咱们有图谋,到时候只能把眼睛擦亮了,现在待在这里,恐怕才是最危险的。”
老代说的没错,这人要比胖子梳理事件的能力强一些,胖子确实能在关键时间救命,但他只是提出理论,实际去执行,死不死还是得看命。老代则能很乐观的面对即将飞来的如同子弹一般的变故,迎着头皮去躲避,后果还是死。直接面对,要么一发子弹还打不死,要么那子弹就是空包弹,吓唬吓唬,顶多长几根白头发而已。
我和胖子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跟着老代朝着脚下的云雾爬去。这种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要比爬那些安全措施齐全景点刺激一万倍,不是是风,那种即将失重的感觉已经让我头晕目眩。
胖子教了个蠢办法,这家伙没心眼儿,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让我同时咗两根半截的烟,猛吸一口,谁知我还天真的信了。这种没滤嘴的烟真不敢这么玩儿,一口下去,我两眼就冒了金星,好在只是一阵短暂的恍惚,瞬间就被胖子与老代抓住,否则这次被胖子害死,我下辈子做小强也要咬死他。
我们举步艰难的往下攀爬了三十多米,时间即将过中午正点儿,脚下的云雾与我们同时往下降落,一些原本在我们之下的区域也冒了出来。
根本不需要仔细去看,一口气爬了一段,回头看了一眼我马上就看到,在山崖上的某一片粗壮树干上,出现了一些我们很感兴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