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幸迟之一悟
司马澄自然是注意到了,就连他自己也是这般,眉眼间暗藏着愁色。
其实,从正午,从握住悕雪手腕的那一刻起,司马澄便已经开始心绪不宁,但在到了书房时,他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自己应该替悕雪分忧于政事时,人就渐渐冷静了下来。
司马澄本就擅长做这种目标明确,看得到终点的事情,拿起笔,过不了多久,他就已经渐入佳境。
在此期间,司马澄也并非是没有察觉到悕雪的目光,他不曾抬头,实则也是为了,能更好地专注于眼前之事。
过去,只要司马澄进入了状态,即便是玄猫布林,也不能打搅到他,但悕雪却不一样。
就像刚才,司马澄无视宫规、身份,下意识地抓住了悕雪的手,后来,他不但没有立刻松开,反而却因为一些理所应当的理由,越陷越深。
正午时分,只有他和悕雪两人,若在这里,当着朝臣的面,司马澄如此僭越,不仅是他自己,就连悕雪,可能都会受他的连累,轻则无言立威,重则公允受到质疑。
况且,司马澄也知道,悕雪所忧之事,正是因自己而起的,关于慕容婉儿的事。
七夕之夜时,司马澄曾当着悕雪的面,提过自己不愿娶慕容婉儿,所以他也想过,悕雪此番作为,是否也会有他的原因所在。
但是,在旧病后的第一次入宫时,司马澄就在晚膳上,提起过慕容婉儿一事,虽然,悕雪一脸轻松,将司马澄推脱得干干净净,但当日,司马澄还特意为此同悕雪道过谢。
那时,司马澄也没多想,他想到之前,悕雪曾与慕容婉儿池中泛舟,七夕之夜,她也是费心费力地,想要助慕容婉儿一臂之力。
这些事例摆着眼前,在司马澄看来,他甚至觉得两人的关系应该还不错,
况且,悕雪也亲口说过,她将慕容婉儿视作妹妹看待,司马澄便这样天真以为,悕雪可能是真的有心,想认慕容婉儿为妹妹,才会如此。
直到今日,早朝之初,在建始殿的宫门口,姜公公与司马澄先于相遇,姜公公才忽然对他提到了此事,他才有所领悟。
锦盒中的东西,司马澄不曾打开,他也没想到,那东西会跟慕容婉儿有关。
姜公公说话时,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半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言语间,也是明示暗示交错,话中有话。
听到最后,司马澄便明白过来,姜公公委婉之言的背后,唯一的目的就是在想提醒他,册立慕容婉儿一事,和自己有关。
末了,慕容倾也到场,虽只听到了姜公公的最后几句,但他好像是知道其中的隐情似的,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而后便饶有兴趣地看在司马澄。
司马澄见状,不禁蹙起眉头,他并非是怀疑姜公公之言,而现在慕容倾的反应,无疑也是为姜公公的说辞,添上了有力的证言。
后来,只见慕容倾也跟着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那话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却是附和了姜公公之言。
得知“真相”后,司马澄便一直在思考,但想到这段时间,悕雪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他的眸色便暗了下去。然而,在午前的校场,慕容倾却主动伸出援助之手,要帮他出主意,还鼓动他和悕雪当面对质。
然而巧合的是,这个办法,也是司马澄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论。
司马澄本不喜欢多言,但此事,可能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多问下去,而导致的结果。
由此,司马澄也不禁觉得,他悕雪之间的误会,还不止这一件,只是他还不曾察觉。
其实,这种当面的对峙,他原来也做过,但那时,司马澄也是为了激发悕雪的斗志而为,但这一次,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最后,司马澄唯一能明确的,就是他要帮助悕雪,解决慕容婉儿之事,然而眼下,首先便将是锦盒里的长鞭送到慕容婉儿手中。
于是,才有了司马澄正午时的恳求。
此外,关于姜公公提及的忧虑,司马澄也有所顾及,悕雪作为一国之君,自然不应该在慕容婉儿面前放下身段,若慕容婉儿真的怒不可遏,那就更应该让自己去承受了。
司马澄或许谙熟人心,但女子的心思,对他而言,就像是一片为此踏足的土地,之前,虽也有听说过“女子长情”、“爱上了就不容易变心“之类的说法,但像这样,亲自应对女子相关之事,他也是第一次。
之前就有传言,说胡人多不拘小节,性子洒脱,根据司马澄的观察,他也觉得慕容婉儿不像是那种,优柔寡断之人。
想到这里,司马澄不禁感到一阵懊悔,或许他早就应该慕容婉儿谈一谈,了结了此事,悕雪便不会为此忧心了。
既然做了决定,司马澄就趁跟慕容倾校场练习的空挡,第一时间找慕容倾打听情况,然而,慕容倾之言却和他预料大相径庭。
之前,司马澄觉得,悕雪既然为此忧心,而且姜公公又说此事与他有关,司马澄能想到的关联,多半是慕容婉儿对他还存留执念。
然而,按照慕容倾的意思,慕容婉儿其实已经放下了,执念什么,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诧异之余,司马澄不禁感到一阵困惑,悕雪之于慕容倾,比他更为亲近,相信这些话,慕容倾肯定也和他说过,既然如此,悕雪忧心的又是什么?
这些话,司马澄并没有当着慕容倾的面说破,不过却因此,留了一个心眼,也算是有了准备。
出了御书房,司马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念便心生感慨——
见不到悕雪的时候,他脑海中便会不自觉地浮现她的身影,但相见之时,却又不得不有意避开她。
卢翊之话音刚落,司马澄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不禁轻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澄殿下……“卢翊之愣了一下。
“哦……“司马澄的语调微微扬起,带着惊异的意思,”卢公子,有何事?“
显然,听到这第二声时,司马澄才回过神来,卢翊之见状,不禁眉头微蹙,司马澄此刻的眼中,跟刚才的悕雪如出一辙。
卢翊之不禁半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司马澄一番,但司马澄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让人能看出心思之人,此刻,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面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虽然看不透,想到悕雪临别时,看向司马澄的最后一眼,卢翊之便不自觉地,将悕雪的忧思同司马澄联系在了一起。
卢翊之带着狐疑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但司马澄却自称“不知“,三言两语就避开了回答,而后便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悕雪和卢翊之身上。
然而,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对卢翊之心血来潮的发问,却似乎比司马澄用心准备,之于悕雪的说辞,来得更有收效。
第三百六十五章 北风定归期
卢翊之一提到悕雪,便有着说不完的话,悕雪并不是文采大家,也非气度不凡的君主,但因为知遇之恩,卢翊之看着悕雪时,便会不自觉地自带光环。
再加上司马澄的循循善诱,两人相伴一路,卢翊之都滔滔不绝地,细数着关于悕雪的种种。
司马澄就这样,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放任自己的思绪,由脑海肆意驰骋,接连浮现悕雪的模样。
虽然卢翊之说着说着,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眼中还不乏闪现崇拜、甚至倾慕的目光,司马澄看在眼里,却不会像看到慕容倾时,心生不悦。
司马澄知道,卢翊之如此积极在朝中为官,求得功名,除了是身为读书人,从小便受到书中圣贤之言的感召之外,也是为了证明给他的父亲看,自己的价值所在。
而当初,悕雪将登基之后的第一道决策,收回远地各家封王的兵器收归中央一事,选择委任于卢翊之时,其实也是看中了他这点。
所以,卢翊之与悕雪亲近也好,对悕雪崇拜,或是倾慕也罢,在司马澄看来,两人也只是君主与近臣的关系,就像司马璟和羊将军一样。
或许是从小就不受父亲重视,又在婶娘、兄弟中遭受不公,使得卢翊之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也格外地细心慎重。
然而,能被悕雪看中,卢翊之已是受宠若惊,之后且能得到悕雪的信任,,沐浴皇恩,卢翊之便更是感恩戴德,他甚至还因悕雪一个虚心求教,或一个顺手带来的点心,而热泪盈眶。
再加之,卢翊之家中地位不高,儿时就常受到同龄公子们的嘲讽,无论是屋里屋外,都一直抬不起头来,这让原本天性开朗的他,不得不变得拘谨克制,还养成了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坏毛病。
所以,关于这些悕雪的让他感动,让他欣喜,让他感到幸福的这些点点滴滴,卢翊之一直如数家珍,深深地埋在心里,一直渴望与人分享,却又不敢有所表露。
然而,现在有了司马澄这个身份、地位、性格都十分妥帖的听众,卢翊之如获至宝,对他的好感也是“噌噌“地往上冒。
一开始,司马澄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临时起意,也想听听,在自己不在宫中的这段时间里,悕雪是什么样子的。
可能也是司马澄问对了人,悕雪身上,那些易被人忽视的闪光点,只有心思细腻的卢翊之,才能注意到。
到了临别之时,卢翊之还意犹未尽,司马澄虽然面色如常,但心里也开始萌生出一丝恋恋不舍。
不过,高兴归高兴,卢翊之并未忘记,去留意司马澄的神色。
或许今日,卢翊之还看不出什么,但就像悕雪,她也不是一开始,就能从她的脸上,辨别喜忧之色,暗地里观察这种事情,他还是有几分信心。
……
在当日的晚膳上,悕雪本还想就着正午的事情,试探试探慕容倾。
但也不知,是不是慕容倾已经学有所成,他愈发变得话中有话,而且还一说一个准,几个回合下来,最后,搞得悕雪不得不主动岔开话题,就顺势提到了,要去给慕容婉儿送贺礼一事。
悕雪虽然故作轻松,但这几日,她对司马澄态度的变化,慕容倾都看在眼里,听说司马澄也会一同前往,他便更是欣然接受。
慕容倾一本正经地绷着脸,但心里早已经忍俊不禁,他觉得多半就是早上,姜公公的那一番话起的作用,这效果之卓越,慕容倾望尘莫及,不由得对姜公公心生敬意。
和悕雪愉快地度过了晚膳,慕容倾照常前往璟王府,但在回宫的时候,夜里扬起了风,凉意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这段时间,慕容倾持续有收到密函,信中的内容大同小异,乌兰政权波涛暗涌,但局势还在他和司马澄的预测的范围之内。
不过,让慕容倾没想到的是,那晚的凉意并不是他的错觉,刚刚回暖的洛京城,接下了的几日,忽然又有了寒意,碧空如洗的天色,也跟着泛起了阴沉的灰白。
慕容倾不禁开始担心,北风是否已经来临。
后来,慕容倾又等了一日,原本今日应该送到的密信,直到夜里,却仍旧不见踪影,或许就算因为寒风,才耽了时间,慕容倾不禁眉头紧蹙,对着黯淡无光的夜空,长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悕雪下朝之后,慕容倾便向她禀告了归程的日子。
慕容倾的声音沉沉缓缓,嘴上说的是离别之殇,但脸上却带着笑意,就好像是有意淡化,这还未到来的惆怅似的。
悕雪微怔,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听慕容倾说明了天色的缘由,她映着慕容倾的悦色,莞尔一笑,淡然地点了头。
这一刻,迟早都要到来,自从在知道了慕容倾,将要离开的那一刻起,悕雪就一直在说服自己,她甚至还幻想过,和慕容倾离别的场景,想着要怎么样,自己才不会流泪。
司马澄听闻,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毕竟刚才,两人在校场切磋的时候,慕容倾一脸轻松,还跟他嬉笑怒骂,完全不想是心里有事的样子。
见司马澄没什么反应,慕容倾露出一丝不悦的神色,顿了顿,他便快速主动凑近司马澄,轻轻一跳,一把就搂住了司马澄的脖子。
司马澄没反应过来,肩膀一沉,就被慕容倾压制在下,慕容倾朝悕雪眨眨眼,脸上露出戏虐之笑,有些得意地说道:
“怎么,澄殿下如此面不改色,到底是舍不得我这个师傅呢,还是巴不得我早点走呀?”
就算只是开个玩笑,但只要是对司马澄出手,慕容倾就绝不会手软,况且已经没几天了,司马澄要是连他的锁式都破不了,就干脆直接收拾东西回家吧。
后来,司马澄费了些力气,才从慕容倾手中挣脱开来,他后退了几步,微微喘着粗气,眼中带着寒意,混着一丝不屑,对上了慕容倾似火般热情的“问候”。
从刚才开始,悕雪就已经担忧地伸出手,她想要阻止,但奈何两位高大的男子,动作激烈,幅度之大,让她不敢近身。
但等到此刻,两人停了下来,悕雪却不由得愣住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京华具尔梦
好在,两人只是略有僵持,司马澄费了些力气,便从慕容倾手中挣脱开来,“观战”的悕雪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司马澄后退了几步,微微喘着粗气,目光似寒星般凌冽,直接对上了慕容倾似火般,热情的“问候”。
得逞之后,慕容倾毫不掩饰,笑得愈发肆意,而司马澄,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襟,便将双手置于身后,孑然挺立,不失傲气。
此刻,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司马澄稍稍他抬起头,棱角分明的下颚,愈发衬托出他冷峻的气质,凤眸微眯,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光。
“自然是希望,慕容公子多待些日子。”司马澄意味深长地说道。
慕容倾渐渐收住了笑容,但这时,司马澄的脸上却露出一分笑意,嘴角似有似无地扬起,眼神依旧冷峻,整个人竟多了分邪魅之感。
悕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目光已经不自觉地被司马澄吸引,有些挪不开眼。
“哦,是吗?”慕容倾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歪着头,也饶有兴趣地看在司马澄。
“有慕容公子在,校场切磋之时,在下都不用顾及情面。”司马澄目光幽幽,邪魅之气愈加显露。
“哈哈哈!”慕容倾不禁仰天大笑,再一次朝司马澄走进。
这一次,司马澄立刻警觉了起了,慕容倾见状,便立刻停下了脚步,伸手拍了拍司马澄的胳膊,笑嘻嘻地说道:
“在乌兰,比俯身拱手,我们还是更喜欢,这种身体上的接触,以示友好。”
只见司马澄面色平和,看不出怒意,朝慕容倾微微颔首,算是接下了他刚才的“利益“。
其实,无论是慕容倾是真心,要跟他以示友好,或是故意借此,想拿他寻乐,对司马澄而言,似乎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毕竟慕容倾将要离开,司马澄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过去,司马澄只觉得,慕容倾虽然,或在武艺上小有所成,知道点中原文化的皮毛,但实则还是一个稚气未脱,喜欢缠着悕雪的乌兰少年。
然而,从慕容倾替他想出法子,主动陪他练习之后,司马澄对他武功上的造诣,也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司马澄虽有对慕容倾有敬佩之意,但却因那些涉及到悕雪之事,或是慕容倾的挑衅,而产生的莫名不悦的情绪,所掩盖住了。
但之后的王府夜学,却又给了司马澄一个机会,通过这近一个月来,两人每晚在书房中的相处,司马澄才看到了慕容倾的另一面。
慕容倾是底子薄弱,刚开始夜闹过一些笑话,但他的好学、谦虚、勤奋,就连被沈行,压在同在刻苦读书的司马昀,到了后来,两人甚至叫上了劲,要比赛谁学问做得更好。
刚开始时,司马昀似乎是对慕容倾有什么看法,总是一本正经地,摆出一副教助的模样,但到了后来,或许也是慕容倾性格开朗,和司马昀有几分相似,两人则愈发相谈甚欢。
过去,司马昀喜欢缠着自己,但现在有了慕容倾,休憩闲暇之时,屋子里总会响起爽朗的笑容,两人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司马澄独自坐在窗边,吹着夜风,看着窗外月色,偶尔弄出些响动,司马澄也不禁转过头,或是看到司马昀脸上,被画成了花猫,或是看到慕容倾一脸哀怨,旁边还有散了一地得书本。
见得多了,司马澄偶尔也想着,自己这样平淡如水的日子里,或许,也可以多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即便司马昀和慕容倾,闹得有多么欢乐,司马澄依旧喜欢置身事外,但至少现在,听到二人的嬉闹之声,他并不会觉得那是烦心的吵闹,也不再眉头微蹙。
司马澄长于二人几岁,有时候,看着两人,因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笑得不亦乐乎时,他也会若有所忆,甚至心中会露出一丝动容。
而且,就连那日正午,那句让悕雪无计可施,最终只能羞愤离席,出自说司马澄之口的“兄弟之情“,实则也是拜二人所赐。
就在前几日,不记得是说到了什么,两人格外志趣相投,司马昀还嚷着要跟慕容倾拜把子,结为兄弟。
但是,两人却因孰兄孰弟的问题,争得不可开交。
按理,司马昀更为年长,应该是兄,但慕容倾说,在乌兰,力气大的人才能当哥哥,司马昀细胳膊细腿的,肯定比不过慕容倾。
司马澄就一直,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听到“兄弟“一词时,他不禁觉得有些耳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
是悕雪,曾在七夕之夜时,和自己说过的话。
其实,从身份关系上,两人本就是兄弟,虽没有血缘之亲,但七夕那夜,悕雪却主动和司马澄击掌,说要跟自己成为亲上加亲的兄弟。
书房中陷入了沉默,屋内的两人正相互置气,窗边的司马澄眼眸微垂,若有所思。
虽然到了最后,慕容倾和司马昀谁也不让谁,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但不知何时,两人却已经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当晚书房中的氛围如常,两人依旧回为了学问而辩驳,但分别前,却还是想往常那样,慕容倾搂着司马昀的肩膀,司马昀送他出府。
司马澄再看看自己跟悕雪,甚至都没有正面争吵过,就变成了这般爱答不理的样子。
当晚之事,也给了司马澄一些启发。
那日,司马澄称自己与悕雪只是君臣,其实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找不到更好的说辞。
兄弟也好,友人也罢,这些单纯的从感情出发的关系,对司马澄而言,都是比较陌生的。
刚入璟王府时,因为司马澄一直对失忆之事耿耿于怀,再加上尚还年幼,或羞或怯,即便司马璟对他视如己出,但有些心里的话,他也不知该说不该说,也不知要从何说起。
况且,璟王府上下,都是他的救命恩人,恩人与报恩人这样的关系,司马澄始终放不下。
除了一心听从司马璟的意思,刻苦学文习武来报恩,在感情上,司马澄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也不敢与太过亲近。
后来,司马澄第一次,对一直猫敞开了心扉,过程很美好,但却是无疾而终,以至于之后,他也不敢太相信他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随着司马澄长大,逐渐心智成熟,他已经不再需要那些情绪上的东西,一直都是孑然一身,身边也没有同龄人,倒也落得清净。
司马澄擅文会武,懂得察言观色,所见所闻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脑子里想了不少,若有人要跟他攀谈,也不至于哑口无言,只是很少主动开口。
然而,若有人想主动靠近,在开口之前,司马澄棱角分明的面容,不苟言笑的性子,或就将其拒之门外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司马澄不禁觉得,或许这就是,他所希望的自己和悕雪的模样。
第三百六十七章 道阻隘且长
是那种,即便意见相左,也能直面解决,而不是避开或者逃离,置气之后,依旧能其乐融融的关系。
虽然司马澄不爱笑,但他却希望,能常常看到悕雪笑着的模样。
但司马澄也已经知道自己的性子,再加上悕雪的身份特殊,他也明白,要变成这样,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然而,正当司马澄刚要迈出探索的第一步,还想向慕容倾和司马昀取经时,慕容倾却要离开了。
这一日的下朝之路,悕雪走得格外的慢,就好像是为了留住今日的光景,在和老天爷做最后的斗争。
五日之后,慕容倾就带着慕容婉儿,离开洛京城。
……
第二日早朝,悕雪就当着朝臣的面,宣布了慕容倾和慕容婉儿,将要离开洛京一事。
悕雪话音刚落,朝堂上立刻就炸开了锅。
慕容倾身为乌兰使臣,离开只是早晚的事情,而且听到他要离开,大多数朝臣,或许还在心里拍手称快。
因为当初,悕雪让慕容倾深入内朝,跟在自己身边时,到了后来,甚至还让他替司马澄,成为自己的护卫,此举便在明里暗里,便引来了许多人的不满。
毕竟慕容倾是外族之人,这里面,的确有者,是真心担心悕雪的安危,但也不乏妒恼的小人,利用慕容倾的身份,颇有微词。
不过那时,正值朝堂政变,事态紧迫,悕雪也只跟大臣们打太极,好不容易等到了政变结束。
那时,悕雪也有意让慕容倾好好休息,玩乐一下,而慕容倾,也听说了此事,为了快点让悕雪稳住朝堂人心,他便是有意疏远悕雪,还主动避开这些事。
所以,慕容倾无碍,话题的焦点,就自然落在了慕容婉儿身上。
悕雪会顾及慕容婉儿的意愿,然而,整太极殿,都是男人的天下,在大臣们的眼中,慕容婉儿只是一个女子,在国家朝政之中,她自身的意愿根本就无足轻重。
甚至,还有人觉得,慕容婉儿这个活生生的人,还可以沦为物品,任人摆弄,就像当初,她为和亲而来,其实就是为了大豫和乌兰交好,而沦为的棋子。
朝臣们认为,和亲的女子,如同乌兰泼出去的水一样,慕容婉儿来到了大豫,就是大豫的人,现在若是放她回去,这缘由要是没说清楚,必然落人口实。
而且,慕容婉儿还已经被悕雪册立,而现在,又多了一个大豫公主的身份,要是回到乌兰,便代表了大豫,慕容婉任意妄为的事迹众人皆知,让这样一个乌兰人代表大豫,岂不是给大豫抹黑?
况且,作为邻邦之国的和亲女子,在后宫中,地位本就会低人一等,悕雪却破格,用一纸诏书,大大提高了慕容婉儿的地位。
悕雪此举,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着,还将身份如此特殊的和亲女子放挥故国,更是千古第一人。
或许是之前,册立慕容婉儿时,悕雪就没跟朝臣商议,来了个先斩后奏。然而,如今捅出了个窟窿,却还要放人家回去,朝臣才会如此反对。
不过当时,悕雪也只是想着,如何不让自己和司马澄不用娶慕容婉儿,而且册立之时,谁也不会料到,有朝一日,慕容婉儿会想同慕容倾离开大豫。
朝臣们的谏言,悕雪都一一听着,其中有些,她可以辩驳,但有些,就如姜公公曾经提到的,悕雪也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一个隐患。
所以,就在昨晚,悕雪便找了慕容倾商议,慕容倾听了,就拍着胸脯,说自己能够保证,慕容婉儿言行一致,不会做出有损大豫之事。
见慕容倾信誓旦旦的样子,悕雪也没有细问,她相信慕容倾,但却没想到,今日,朝臣们的反对之声,如潮水般涌来。
当时,参加了生辰宴的年轻公子们,先听到慕容婉儿请求赐婚,大家知道悕雪对慕容婉儿格外宅厚,都在为司马澄要娶慕容婉儿这样的“丑姑娘”,而心有不甘。
所以当时,听到要悕雪言辞拒绝了慕容婉儿,还封她为公主,断了她的念想时,在场的年轻公子们还觉得大快人心,但当朝臣子却不会这样想。
最后,悕雪和众臣在朝堂上争论了好半天,最后不得不改日再议。
悕雪下了朝,顾不司马澄和慕容倾,就快步朝前走,一言不发,气鼓鼓地走了一路。
司马澄和慕容倾面面相觑,赶忙跟上,而姜公公进了朝堂,他虽知道悕雪心中的怒气,但此刻,也来不及跟两人多做解释。
三人紧跟着悕雪,等到了建始殿,司马澄和慕容倾的护卫之职已经结束,正当两人要停住脚时,只见悕雪猛地转过身,指着身后的两人。
“你们俩,跟吾进来。”悕雪厉声道。
话音刚落,悕雪宽袖一挥,便头也不会地往寝殿的方向走去,司马澄和慕容倾微怔,两人相视一望,便赶忙跟了上去。
今日,司马澄和慕容倾都注意到,悕雪从走出太极殿的那一刻,就神色肃穆,而且她大步流星地往回,可见事态之紧急。
然而,悕雪的目的地是建始殿的偏殿,而不是御书房,司马澄不禁心生疑惑,还没想明白其中的缘由,慕容倾就已经先行一步,推门而入。
“陛下——“两人朝悕雪俯身拱手。
不过,刚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悕雪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的场景,只见她边解开冕冠的系带,口里还嘟囔着:
“气死吾了,气死吾了……”
两人走上前去,慕容倾连忙关切地问道: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慕容倾已经问了话,司马澄进了屋,就习惯性地先行观察屋内的情况,他快速扫过了屋内的陈设,目光便停在了摆在桌案的锦盒之上。
那个锦盒,司马澄见过,是他请姜公公转交给悕雪的,里面是放着是要赠予慕容婉儿的长鞭。
看到这里,司马澄已经猜到了几分,他依旧没有说话,沉思片刻,脑子已经出现了好几种可能。
等悕雪放好冕冠,两人见她走到了桌案前,一只手置于身后,另一只手摆弄了一些,最后手指轻轻一挑,盒盖就被打开,落下时与桌案发出了轻微的撞击声。
“喏……“悕雪侧目,指着锦盒里的东西,”这就是,要送给慕容婉儿的饯别之礼。“
第三百六十八章 高堂鼓瑟琴
一看到精致的武器,慕容倾就不自觉地伸出来手,悕雪正恼着,见他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便立刻“啪!“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锦盒。
慕容倾因为擅武,所以对武器本身也很有兴趣,自从上次,知道了卫铄有制弓的本事,自己还私下去找过他几次。
悕雪虽也知道,慕容倾喜欢研究各类兵器,但今日,她气急败坏地将两人叫来,是为了解决眼前更重要的事,不是就为了让他们来赏玩这只长鞭的。
况且,这还是要送给慕容婉儿的贺礼,哪有先让慕容倾玩个痛快的道理,悕雪横竖都不可能由着他。
“咳咳”悕雪看着司马澄,面上露出一丝不悦,“这是要送给婉儿的东西。“
听了悕雪的警告,慕容倾立刻会意,收起了失意之色,赶忙朝悕雪俯身拱手,还解释道:
“请陛下恕罪,容倾不应该擅自拿动……不过,还请陛下允许容倾,好好看一看这长鞭,也好确定,这是否能成为婉儿中意之物。”
其实,长鞭是乌兰女子常用的武器,但其实,男子小的时候,因为年幼体弱,也会先通过学习长鞭,来为今后使用更大、更重的武器打基础。
经慕容倾提醒,悕雪才意识到,其实,她早应该给慕容倾过目了,只是收到的那日,因为姜公公的话,悕雪有些心绪不宁。
所以,姜公公将东西拿回来之后,悕雪也没想好,接下来要如何去见慕容婉儿,便一直将它搁置在此。
“嗯,那你好好看看。”悕雪重新打开了锦盒,将东西推到了慕容倾面前。
趁着慕容倾确认的空当,悕雪抬眸,看了一旁的司马澄一眼,进来之后,他便没有说话,但见他面色如常,目光深邃而平静,似乎已经看透了事情的原委。
“今日,吾跟朝臣们说了,慕容婉儿将会乌兰之事,但是却遭来反对……“悕雪眉头微蹙。
慕容倾听闻,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悕雪,司马澄也是缓缓抬眸,深邃的目光落在了悕雪的脸上。
“反对的缘由,你们大致应该也能猜到……“悕雪顿了顿,从桌案后面走了出来”婉儿现在,既是乌兰的公主,还是大豫的公主……在大豫,她代表乌兰,回到乌兰,她则代表着大豫……“
悕雪说着,也不由得轻叹了口气,事情变得如此复杂,她自己也是难辞其咎。
“朝臣们觉得,她无法担起大豫公主的名号,甚至对吾的册立,也十分不满……身份如此特殊,就应该乖乖留下。”
慕容倾听着,不由得愣了一下,因为不久前,悕雪便跟他提到过此事,当时,慕容倾还觉得,这只是件小事无需忧虑。
况且,毕竟回乌兰一事,是慕容婉儿自己的意愿,她想要离开,需要悕雪点头,那这样一来,慕容婉儿肯定会乖乖遵守悕雪的意思,这段时间,就安分了不少。
不过,也是因为朝臣们不知乌兰当今局势,若真要说的话,其实,慕容婉儿留住大豫,会比在乌兰更安全。
回到乌兰之后,慕容婉儿不仅不会拿自己,大豫公主的身份说事,反而更应该尽力掩藏,才不至于成为那些“反汉派“的靶子。
然而,慕容婉儿在明知利害的情况下,仍然执意回去,况且,她也跟慕容倾保证过,回了乌兰,会好好听他的话。
所以,等慕容婉儿回到乌兰,慕容倾就会在一旁监督,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除了这些之外,慕容倾其实也就有所察觉,自从仲秋之夜那次,慕容婉儿已经不似从前那般骄纵,所以悕雪问的时候,他才敢信誓旦旦地让悕雪放心。
然而,朝臣们似乎比慕容倾想象得,更为保守和谨慎,但又因为这里面涉及乌兰内政,慕容倾也不可能为了让慕容婉儿,就当着朝臣的面,说出实情。
这时,慕容倾不禁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精致的长鞭,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有些丧气似的垂下了头。
不喜欢乌兰人的中原人,和那些不喜欢中原人的乌兰人,他们对自身,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而只要他们认定的事情,无论再怎么解释,实则都是无用。
或许,他们并不在乎慕容婉儿的改变,只看着她身形矫健,不够柔弱,知道她不爱绣花,喜爱武艺,那就是失德。
但其实,那些大臣们觉得的,抹黑了大豫的那些举动,放到乌兰,其实根本算不上失礼。
“不过,既然婉儿想回去,吾自然要尊重她的意愿!”悕雪双手拍在桌案上,语气果决。
下了朝,悕雪之所以气鼓鼓的,并非是因为在慕容婉儿一事上,朝臣与自己意见相悖,而是他们在反驳自己的时候,总拿慕容婉儿是女子说事。
也是因为慕容婉儿,让悕雪看到,以“公允”而立信的太极殿,已经沦为了男子们的天下,女子的地位之低,才让她真正地感到了愤怒。
虽然小时候,悕雪也是读着后宫的《内训》长大,但从小,她就不喜欢那一套章法,就那东西,让她必须要学绣花,不能上学堂,跟母妃学个字,还要藏着掖着。
悕雪自然学得不上心,后来出了宫,没有了约束,为了行事方便,她还主动女扮男装,这要是被老太后知道了,估计都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找她了。
况且,也算是为了弥补亏欠,在此之前,悕雪就已经铁了心,想要让慕容婉儿离开,要让她去过她想要的生活。
今日虽遭大臣们的反对,但悕雪不但没有因此气馁,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念,如今,慕容婉儿的离宫一事,已经不仅仅是为了履行自己,对慕容婉儿的承诺,也更是为了天下女子的尊严而进行的一场“战斗“。
悕雪热血沸腾,脸颊变得有些微微泛红,双手撑在了桌案上,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两人。
在加上心中不满,悕雪无意地嘟着嘴,白里透红的小脸,娇艳欲滴的朱唇,司马澄见状,不禁喉头一紧。
“所以陛下,是想让在下同慕容公子想法子,好让慕容公主得已顺利回乌吗?“司马澄低眉颔首,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异动。
“没错!“悕雪激动地拍了一下桌案,转头看着司马澄,露出得意的一笑,”办法,吾已经想到了……只不过……“
第三百六十九章 纵而今不忍
还在朝堂上时,悕雪灵光一闪,心中便已经有了眉目,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她并没有急于亮出这张底牌。
那虽然是个好办法,但若想真的实行,站在悕雪的角度,其实光是要说服慕容婉儿,让她配合这一点,就并非易事。
“你们俩,一个是她的哥哥,一个是……是她重要的人……午后就跟吾一起,带着这长鞭,去说服婉儿,好好配合这次的计划。“悕雪说着,便直起了身子。
说道司马澄时,悕雪不禁结巴了一下,准确来说,司马澄应该是慕容婉儿爱着,或是爱过的人,但这一层关系,悕雪实在无法面不改色地说出口。
况且,要不是之前,司马澄主动提出,要帮她将长鞭送到慕容婉儿手上,不然,悕雪即便是想找司马澄求助,应该也不会开口。
“除此之外,吾也想借着这次机会,让那些朝臣们好好看看,我们婉儿的变化,所以具体的操办,吾还想请两位帮忙想想。“悕雪渐渐收起了得意之色。
“是什么办法?“慕容倾不禁眼前一亮,赶忙问道,刚才还有些泄气,但此刻,又忽然一下有了精神。
悕雪双手交叉合于胸前,款款走到两人跟前,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聪慧过人,忽然想卖一下关子。
“你们说,为什么朝臣们觉得,慕容婉儿担不起大豫公主的名号?“悕雪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刚才在朝堂上,崔大人就问过她,只可惜悕雪自己,女子相关的礼仪没有学好,她支支吾吾,最后,还是让陆桐回答的。
此刻,悕雪便也想考考他们两人,如此一来,还能得自己深思熟虑,学识颇丰,更能衬托出她这办法的绝妙。
话音刚落,屋内也跟着安静了下来,停滞了几秒,气氛变得有些异样,悕雪不禁转过头,朝慕容倾挤眉弄眼,眼中满是催促的意思。
陆桐虽然在朝堂说过一次,但悕雪听到那个就本能性的反感,即便听过,也是左耳进,右耳出,转念就忘了,她唯一记得的开头,就是陆桐说,那话是出自《周礼》。
大名鼎鼎的《周礼》啊……悕雪虽然没看几页,就丢给司马昀了,但慕容倾不是夜夜,都在学习经文典籍吗?她便觉得怎么着,慕容倾也应该知道的……
然而,只见慕容倾摊开双手,耸着肩膀,一脸茫然的模样,始终跟悕雪大眼瞪着小眼。
悕雪只是偶尔想端端架子,结果折腾了好半天,却不仅没端稳,还要砸了自己的脚,她不禁垂下头,感到一阵深深的懊悔。
刚开始,悕雪朝慕容倾使眼色时,幅度不是很大,只是挑眉眨眼,做几个口型,期间,她撇见司马澄没有抬头,便以为他没有注意到,后来又看了几眼,司见司马澄依旧颔首,所以,到最后干脆加上了手势,丝毫没有掩饰。
但是,从最开始的时候,司马澄其实就已经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只是看着悕雪可爱的模样,他不忍打断,况且,他还在等着悕雪跟他求助呢。
然而,等到最后,只见悕雪愤愤地竖起了她的小拳头,慕容倾也终不得其解,悕雪已经无计可施,都决定要放弃时,司马澄却已经没有等到悕雪。
不久,屋内响起了司马澄的低语,即便他心有不悦,也不忍心看到悕雪继续面露难色的样子。
“《周礼》认为女子应有‘四德’:德、言、容、功。品德能正身立本,说话得体且言辞有度,相貌要端庄、稳重持礼,不轻浮随便,持治家之道,包括相夫教子、尊老爱幼等。“
“对对对!“就是这个!悕雪猛地抬起头,欣喜地看着司马澄。
司马澄报以淡然一笑,悕雪微怔,不过,只见她立即转头,面露不满地对慕容倾嘟囔道:
“容倾,你怎么学的?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慕容倾哑口无言。
听悕雪的意思,司马澄应该是教过的,但慕容倾又实在没有这个印象,但他也不敢肯定,只好转头向司马澄求助,想让他能不能帮自己澄清一下。
然而这时,司马澄却是一脸漠然,绷着脸看不出情绪,好像在也在责备他似的。
见慕容倾无话可说,悕雪也算是解除了尴尬,得了便宜的她,便走到慕容倾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还善意地宽慰道:
“罢了,罢了,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你们乌兰,也不信这一套对吧……”
悕雪说完,也不敢直视慕容倾的眼睛,于是赶忙转过身,正好对上了司马澄的目光,悕雪便也大方地,对司马澄示以微笑。
然而,这一次,悕雪也不敢多做停留,她察觉司马澄深邃的眼眸之下,目光却格外地温柔,就好像是看破了她的小聪明,却又故意没有点破似的。
“就如澄公子所言,朝臣们认为,依照《周礼》‘四德’,婉儿还不够资格,但吾却不这认为。“悕雪一本正经地转移了话题。
”品德上,据说婉儿跟宫里的禁卫、尚食的宫人相处的都不错,只要将相关的事迹收集起来,肯定能改变风评,容貌也很简单,让宁姑姑帮忙化个妆就好了,脸呀、身上都能涂得白白的,头发也能梳得顺顺的。“悕雪解释道。
慕容倾听着,木然地点点头,第一条他听得明白,但这第二条,关于化妆搽粉之事,他实在是一窍不通。
在此之前,慕容倾看到别人施以粉黛,还是在政变期间,悕雪邀那些富家公子进宫,那时,看他们一个个,涂得惨白,就像生了病似的,慕容倾想着,便不禁眉头微蹙。
“言、功两项呢?”司马澄不禁轻声问道。
就如悕雪所说,其实品德和容貌,慕容婉儿有旁人的证言,还有擅长描眉的宫女帮忙,的确可以扭转形象,但言行和生活细节,却不是能一下子就改变的。
“那就更简单了。”悕雪朝司马澄眨眨眼,“澄公子还记得吧,吾等七月初七,在绣坊的时候,婉儿不是穿了七孔针,还亲手制作了巧果吗?”
悕雪刚说完,忽然想起,司马澄曾因那巧果,而诱发了敏症,怕他心生不悦,便又赶忙解释道:
“吾不是说那巧果,只是说婉儿做了巧果这件事。“
见司马澄面色无异,还朝自己微微点头,悕雪刚刚悬起来的心,就立刻安稳了起来,顿了顿,便继续说道:
“婉儿不是也身着大豫女子服饰,说起话来也是举止得当,再加上她还会穿针、还会下厨,这样的女子,难道还不符合《周礼》的要求吗?“
见司马澄在用心地听自己说话,悕雪忍不住,心里有些小雀跃,她话音刚落,就看向司马澄,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脸期待。
然而,还没等司马澄回话,悕雪却先听到了,慕容倾略带不安的声音。
第三百七十章 共走土坷路
悕雪闻声转过头,只见慕容倾已经跪在了地上。
“容倾代慕容婉儿,向陛下谢罪——“慕容倾说完,便朝悕雪俯身叩首,磕了个头。
悕雪和司马澄皆是一愣,待悕雪回过神来,只见她赶忙走到慕容倾面前,俯下身子,扶他起来。
“容倾,你这是个什么?何必行如此大礼……“悕雪大惑不解地看着慕容倾。
过了一会儿,慕容倾才缓缓起身,低垂着头,十分沮丧的模样,悕雪一脸关切,但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却迟迟没有开口。
“你说话呀?发生什么事了?“悕雪焦急地问道。
这时,慕容倾抬起头,开口前却忽然,朝旁边的司马澄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交错,司马澄从慕容倾的眼神里感到了一丝不安,他不禁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陛下如此替婉儿着想,但婉儿却跟陛下说了谎……“慕容倾满脸愧意地看着悕雪,而后眼眸微垂,”七孔针和巧果的事……婉儿有提前准备,那并非是她亲自做的……“
悕雪震惊不已,她瞳孔微张,顿了顿,悕雪慢慢直起身子,她搭在慕容倾肩上的手,也不自觉地收了回来。
或许是因为司马澄没有上钩,所以他并不在乎,但在其实,他才是这次谎言中真正的受害者,只见他绷着脸,若有所思,如此一来,刚才慕容倾不安的缘由,也顺势有了答案。
“慕容婉儿这么做,只是一心为了得到澄殿下的青睐,但即便如此,澄殿下也仍旧拒绝了她。“慕容倾抬起头,一脸真挚地看着悕雪,”既然如此,容倾便觉得,婉儿今后也不会再做出这样的欺瞒之举,才没有主动向陛下和澄殿下禀明……“
其实,要不是今日悕雪提起,或许慕容婉儿的小秘密,慕容倾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起。
“陛下精心谋划的计策,却建立在了婉儿的谎言之上,容倾愧对陛下和澄殿下多日的照顾,请陛下恕罪。”慕容倾再一次俯身叩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屋内再次陷入沉寂,对于这个突如起来的真相,悕雪仍有些晃神,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她长舒了口气,用沉闷的声音,对慕容倾说道:
“行了,你先起来吧……”
前一刻还干劲十足,即便悕雪已经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气馁和愁绪还是从眉眼间透了出了,此刻,她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便转过身,走到桌案后坐下,用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
其实,慕容倾之言也不无道理,冷静下来后,悕雪也觉得,虽然慕容婉儿的确撒了谎,但却没有骗到司马澄,这硬要说起来,还算是一种未遂之举。
况且,这件事发生在宫外,当日悕雪也是微服出行,所以事情可大可小,司马澄若不计较,悕雪就算知道了,多半也不会拿这件事去罚慕容婉儿。
只是这样一来,悕雪大展宏图的计划就彻底泡了汤,本以为已经看到了终点,但戳破了泡影之后,才发现,其实自己还在.asxs.打转。
不知过了多久,悕雪微微扬起嘴角,就好似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一般,再缓缓开口说道:
“这样的话,那你们俩要做的,就不仅是说服婉儿了,还得直接帮吾想个法子呢……”
悕雪面露无奈之色,却又不得不故作轻松地抻了抻胳膊,而后,还特意转过头,对司马澄说道:
“澄公子可是说了要帮忙的,你可不能临阵脱逃……”
悕雪说完,便对司马澄莞尔一笑,温软的声音,微微扬起的语调,在旁人听来,似乎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思。
“在下领命。”司马澄立刻俯身拱手。
……
最后,三人决定,还是按照悕雪最开始的计划,在今日午后,先就将长鞭送到慕容婉儿手中。
至于具体的对策,一来,无论最终的对策是什么,想要成功,都离不开慕容婉儿的配合,所以,与其三人在这里蒙头商议,倒不如直接让慕容婉儿自己也参与其中,或许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二来,是悕雪提出,但绣坊那日,慕容婉儿的仪态、说话方式,其实已经和大豫女子有了五分的相似。
这说明,慕容婉儿虽然,在穿七孔针和制作巧果的事情上说了谎,但也不能就此全盘否定,她自己应该也在德、言、容、功方面,下了些功夫,不然即便是要装,也会一下子就被人看穿。
而且,还有后来慕容婉儿生辰之日,在行笄礼之时,慕容婉儿也尚未做什么失格之举,这也可以说明,慕容婉儿在接受中原文化,且在为之改变。
悕雪如此说辞,也带着些自我安慰的意思,毕竟当初,慕容婉儿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出发点都是想博得司马澄的倾慕。
但眼下,慕容婉儿已经没了爱情的动力,悕雪说的这些,如今还保留这几分,悕雪也不得而知。
慕容倾听闻,也连连点头,也提到了慕容婉儿最近的改变,觉得要想出应对之策,应该也不是难事。
虽说仲秋之夜,慕容婉儿还十分“不大豫女子”地,跟自己大口喝酒,但慕容倾觉得,反正,回乌兰是慕容婉儿心之所向,即便是要重新学,慕容婉儿也肯定不会怠慢。
在此期间,司马澄迟迟没有开口,悕雪不禁看了司马澄一眼,只见他眉头微蹙,她不禁心中一紧,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乐观。
或许现在,悕雪应该先向上天祈祷,慕容婉儿不要怨恨司马澄,不要怨恨大豫,也不要怨恨自己才是。
……
今日午后,本来是三人的校场学堂,但今日却不得不拿来去见慕容婉儿,即便慕容倾说无碍,但悕雪仍旧不免替他感到担忧。
司马澄见悕雪只关心慕容倾,面上不禁显出一丝微不可察的不悦,心想若悕雪真的担忧,难道不应该先来问自己这个“先生”吗?慕容倾一个“学生”,有什么资格,信誓旦旦地说出“无碍”这样的话。
况且,看悕雪此刻,面上仍有担忧,既然如此,不更应该来问他吗?是要调整速度,还是增加时间,司马澄显然更有发言权。
这时,司马澄心里蹿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真的恨不得用蛮力让悕雪把头转过来,然后捏着悕雪的下巴,好让她澄澈的鹿眼中,只有他一人。
然而,从始至终,司马澄也从未做出任何冒犯的举动,反倒是看着悕雪,眉眼间仍有愁色,他一时失神,便主动开了口。
“陛下无需担忧,今日就当作是慕容公子的实战练习好了,游说之道,本就是权谋之术的重要一环。”司马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对悕雪来说却有着无比安定的力量,她如释重负,笑盈盈地对司马澄说道:
“那就好,等会还要请澄公子好好指导容倾。”
第三百七十一章 伪真伪公主
悕雪的笑容如暖阳一般,融化了司马澄心上的坚冰,但此刻,悕雪笑得愈是灿烂,高兴之余,司马澄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就愈发高涨。
就好像是有意避开悕雪似的,司马澄没有应声,只见他转过头,面色凝重地看着别处,。
悕雪微怔,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司马澄本就不太喜欢搭话,但这样惜字如金的人,却在刚才,并非悕雪发问的情况下,主动开口跟自己说了话。
那日之后,悕雪和司马澄就互不搭理,但其实,这次还是司马澄主动伸出了手,先有借孤本给自己誊抄,后有主动请命,要帮助她解决慕容婉儿一事。
想到这里,悕雪不禁低下了头,每个人表达方式不一样,她觉得自己应该感到知足,或许这就是独属于司马澄的温柔。
至此,悕雪没也没再深究下去,她便转过头,跟慕容倾有得没得地闲聊起来,说什么不重要,她只是想以此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
不过,慕容倾将司马澄的异样收于眼底,他没有点破,但也已经能感到司马澄身上的变化,他不禁扬起嘴角,露出了舒心一笑,心中暗自感叹,司马澄还算孺子可教,还没有迟钝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就这样,在司马澄的默言中,三人到达了慕容婉儿的宫苑。
悕雪已经让人提前传了话,不出意外,此刻,慕容婉儿便应该在里面等候。
外界都认为,悕雪待慕容婉儿,宠爱如亲妹妹,然而,当差的宫人们却知道,这段时间,悕雪鲜少莅临慕容婉儿的宫苑,而慕容婉儿也不曾去找过悕雪。
慕容婉儿不曾说起,而宫人们还以为,是她惹怒了悕雪才会如此,慕容婉儿虽然刁蛮,但却从来没有为难过大豫的宫人,所以,或有护主之情,门口的宫人一见到悕雪,行了礼就兴奋地赶忙进去传话。
悕雪都没来得及叫住,她本还想再踌躇一下,做做心里准备什么的,但现在,她也不得不应和着宫人的通传声,硬着的头皮进去了。
然而,悕雪一行人刚刚走进院子里,慕容婉儿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今日,她依旧身着乌兰女子的骑马装,神采奕奕,精力充沛的样子。
双方停下脚步,慕容婉儿先行一步,爽快地向三人行了礼。
“参见陛下,澄殿下,还有……慕容哥哥。”
慕容婉儿笑逐颜开,语气也十分自然,诧异之余,悕雪却不禁眉头微蹙,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等悕雪恍然大悟,只见她立刻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慕容倾,她……她刚才,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慕容婉儿没有连名带姓地称呼慕容倾。
之前,慕容倾没少在悕雪耳边抱怨,慕容婉儿的种种“劣迹“,其中一条,就是说慕容婉儿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管是在乌兰,还是在大豫。
但现在,悕雪亲眼看到了慕容婉儿的变化,倒先替慕容倾高兴了起来,她微微侧身,对慕容倾小声说道:
“容倾你不错嘛,婉儿都叫你哥哥了……”悕雪忍不住扬起嘴角。
其实,慕容倾也是第一次听到慕容婉儿这样称呼自己,即便是仲秋之夜,慕容婉儿也只是尊称他为公子,明明这才是正确的样子,但现在被悕雪刻意提及,他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见慕容倾好似害羞地低下了头,身为姐姐的悕雪,也跟着笑开了花,就好像是无意发现了弟弟长大了样子,既觉得有趣,又感到欣慰。
也是这个意外的发现,转移了悕雪的注意,掩盖住了她心中的不安,只见她面带笑容,对慕容婉儿说道:
“嗯,婉儿起来吧。”
因为心上放松,悕雪也才又闲暇的心思,这时,她注意到跟着慕容婉儿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侍从模样的男子。
那人应该是悕雪见过的,皮肤最为黝黑之人,且身材高大,从打扮和样貌上看,应该是乌兰人无异,然而,悕雪却没什么印象,只见她微微歪着头,面露疑惑。
“他是朝鲁,我刚才正跟他比武呢!”慕容婉儿说着,还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当时跟我们一起进宫的,我假扮成了右侍者,他就是当时的左侍者,不过他可是真正的乌兰侍者哦~“
慕容婉儿仰起头,看了朝鲁一眼,之前,她有些看不起这个像石头一样,一句话也不说的侍者,也不让他跟着自己出去。
但眼下,慕容婉儿想到自己在大豫的这段期间,疏于练武,而慕容倾又说,乌兰现在形势严峻,反正就是在自己的宫苑中,而且同是乌兰人,相处着也更为亲切。
经慕容婉儿提醒,悕雪才想起来,可能是进宫那日,朝鲁身着侍者的衣服,现在却穿着武服,悕雪才没认出了。
或许也是乌兰的样式,那武服阔口宽衣,不像大豫,是收口贴身的样式,以至于,朝鲁那坚实的胸堂,毫无遮掩地显露在了众人面前。
在场除了慕容婉儿,其他人应该都是男子,就“唯一“的女子都没有说什么,悕雪看到了,也不得不强装镇定。
见慕容婉儿对朝鲁说了什么,那话悕雪听不懂的话,朝鲁没有说话,就恭敬地朝悕雪行礼,不过用的是乌兰的方式。
悕雪见状,想着朝鲁或许是个不太懂汉话侍者,她并不介意这些细节,便微微颔首,以此回礼。
况且,慕容婉儿能主动,向自己介绍她身边之人,悕雪已经不胜欣喜,但在此之余,更多的还是感到意外,她不禁觉得,慕容婉儿今日好像格外聪明。
刚才,悕雪正觉得疑惑,还打算找个时间,私下问问慕容倾,但慕容婉儿,却猜到了她的心思,还主动跟她解释了一番。
起初,对于慕容婉儿的目光,悕雪还有些躲闪,然而,慕容婉儿却始终面带微笑,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悕雪也不由得受到感染,动作也不再那么僵硬。
然而,悕雪却依旧不敢完全放下心来,她的余光落在了司马澄身上,毕竟刚才只是简单的寒暄,还不知道慕容婉儿,对自己身边这个“旧情人”是个什么。
后来,等众人进了屋,慕容倾对朝鲁使了个眼色,他便下去了,不久,便有一位身着乌兰服饰,侍女模样的人奉来了茶水。
第三百七十二章 再露本初真
看到悕雪的笑容,慕容婉儿不禁有些得意,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聪明了些,然而,慕容倾却依旧面色凝重,慕容婉儿努努嘴,又想了想,便转过头,对朝鲁说了什么。
那是些悕雪听不懂的话,不过,待慕容婉儿刚转过头,只见朝鲁便将一只手放在胸口,恭敬地朝悕雪俯身。
悕雪微怔,也顾不上那些她不该看的光景,也赶忙微微颔首,以此回礼。
一旁的慕容婉儿,十分欣慰地点点头,朝鲁不善言辞,只有像石头一般结实的身体结,之前,慕容婉儿也并不喜欢他,不屑于他的保护,平日也不让他跟着自己。
而后来,慕容婉儿有心想融入大豫社会,她自己一副异族面孔,就已足够引人注目了,若再带上朝鲁,他的身形在乌兰也算是魁梧之躯,慕容婉儿便还是让他继续待在宫中,也是最近,两人才逐渐熟络起来。
之前,慕容婉儿总往外头跑,现在要准备回乌兰了,她想到自己在大豫的这段期间,疏于练武,而慕容倾又说,乌兰现在形势严峻。
所以,慕容婉儿就天天待在自己的宫苑里,跟朝鲁切磋武艺,朝鲁利用自己的长处,兢兢业业地陪慕容婉儿练习,慕容婉儿打到了他,他也从来不会吭声。
如果悕雪没记错,刚才朝鲁的动作,应该就是乌兰的“拱手之礼”。
在想到刚才慕容婉儿的动作,悕雪觉得,朝鲁或许是不太懂汉话,也不太懂中原礼节,这样一想,对他在自己面前袒胸露乳一事,也释怀了不少。
慕容婉儿能主动,向自己介绍她身边之人,而且,听说乌兰人傲气傲骨,只拜天神和可汗,刚才朝鲁却向自己行乌兰之礼,悕雪不胜欣喜。
不过在高兴之余,悕雪也更为感到意外,今日,慕容婉儿似乎有几分灵性,刚才,悕雪正对朝鲁的身份感到疑惑,本想一会得空,私下问问慕容倾,但慕容婉儿却猜到了她的心思,还主动跟她解释了一番。
起初,对于慕容婉儿的目光,悕雪还有些躲闪,然而,慕容婉儿却始终面带微笑,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悕雪也渐渐受到感染,看着她时,动作也不再那么僵硬。
亲眼所见,悕雪对慕容倾的话才敢多信了几分,毕竟在悕雪的印象中,之前的慕容婉儿,从来不会察言观色,也从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然而,悕雪仍不敢掉以轻心,她不禁侧目,余光就落在了司马澄身上。
刚才只是简单的寒暄,一会儿说到正事,还不知道慕容婉儿,对自己身边这个她的“旧情人”会是个什么态度。
众人进屋,悕雪和慕容婉儿走在前面,慕容倾在后,趁人不备,赶忙将朝鲁拉到身边,朝他耳语了几句,又指了指自己的衣襟。
四人迈进前殿,朝鲁便没有跟进去,而是独自往后院走去。
虽没有了朝鲁,进入屋内,光线明显暗了不少,悕雪坐下后,想到接下了的话题,可能有些难以开口,她便又不自觉地避开了慕容婉儿的目光,看着别处。
这时,一个侍女模样的女送上了茶水。
悕雪正觉得嗓子发紧,那侍女刚放下茶杯,悕雪都没来得及仔细看,就拿了起来准备饮下,然而,那茶杯刚一凑近,悕雪的动作就立刻停了下来。
司马澄和慕容倾各有自己的对策,他们不像悕雪那样着急,即刻就注意到了这茶汤的异色,两人又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头。
慕容倾看出了那是什么,此刻,她对慕容婉儿的不满已经达到一个界限,毕竟今日,他们是要来商议,如何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大豫公主“的。
但是,从悕雪进到这里开始,慕容婉儿就无时无刻地,将自己最真实,最乌兰人的一面展现在悕雪面前。
身为大豫公主,不仅主动告知,自己在和侍从一起练武,还纵然侍从衣冠不整,对大豫的皇帝,行的却是乌兰之礼,等进到屋内,拿出的也是乌兰的那一套东西。
杯中并非茶汤,汁液呈现一种说不出的乳色,白中带着几分黄,又几分绿,悕雪不禁凑近去闻了闻,茶香之余,更浓的是一股奶香。
“陛下,这是加了牛乳的茶汤。”慕容婉儿积极地向众人介绍,”嗯……我觉得大豫的茶水,味道实在寡淡,所以,就把在乌兰常喝的牛乳也加了进去,味道不错,陛下也尝尝。”
这乳茶汤闻上去,似乎还不错,但毕竟是第一次见,悕雪不免有些犹豫,茶杯拿在手上,还偷偷地看了慕容婉儿一眼,只见慕容婉儿正津津有味地喝着。
悕雪定了定神,正准备饮下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立刻转过头,一脸焦急地看着司马澄。
“澄公子!”悕雪高声嚷道,那声音几乎是脱口而出。
司马澄闻声抬眸,见悕雪十分紧张地看着自己,眼中尽是担忧,司马澄微怔,眸色也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屋内的其他人听到了悕雪的声音,也纷纷朝她看去,慕容婉儿看了看悕雪,又看看司马澄,见他面色如常,最后还是转过头,看着悕雪一脸不解。
见司马澄没有伸手,悕雪长松了口气,感到十分庆幸,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然而,在仔细看时,悕雪却觉得不禁面露窘态,好像……是自己多此一举了,司马澄正襟危坐,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伸出手去碰那杯乳茶,
这时,悕雪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她心中一紧,只都怪自己刚才太着急,司马澄是何许人也,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也根本用不着她来提醒。
“陛下……“见悕雪迟迟没有说话,慕容婉儿忍不住开口。
“澄公子……不是,不能喝牛乳吗……”悕雪笑着说道,
看向慕容婉儿时,悕雪假装笑着眯起了眼,这样一来,她便看不清楚慕容婉儿的面容,也就不会心虚,不会心生愧意。
这次,悕雪声音小且语气平淡,跟刚才那声急切的叫嚷相比,底气也明显虚了不少。
司马澄微怔,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起身便朝悕雪俯身拱手,恭敬地说道:
“谢陛下关怀,在下还未饮用,请陛下放心。”
听到这里,慕容倾和慕容婉儿也反应了过来,慕容婉儿更是“蹿“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赶忙招呼旁边的侍女,将司马澄的乳茶彻了下去。
慕容婉儿没敢说,其实,其实这还是她特意准备的,因为觉得好,才想分享给悕雪,但是却忽略了最基本的事。
待侍女下去后,屋内便渐渐安静了下来,慕容婉儿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司马澄说道:
“澄……澄公子,是婉儿的疏忽,上次就害得您发了敏症……”慕容婉儿说着,便朝司马澄抱拳拱手,“婉儿马虎、草率、大意……反正……还请澄公子多多担待。”
第三百七十三章 披着浣溪沙
一旁的慕容倾听了,眉头都恨不得要拧成一股绳,先不说作为公主,即便是作为女子,慕容婉儿也实在过于粗枝大叶。
作为其兄长,就眼睁睁地看着,慕容婉儿居然在同样的问题上,再一次冒犯了同样的人,慕容倾都为其感到羞愧。
慕容婉儿低着头,她已经尽力,调动脑中所有能想起来的汉字词汇,上一次她不知道,倒还情有可原,这一次再犯,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慕容倾和慕容婉儿都觉得羞愧难当,倒是被害者司马澄,却格外泰然自若,嘴角还暗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上次的事情,公主已经道过歉,而今日,在下并未饮用,所以也算不上过错,还请公主不用放在心上。”司马澄淡淡地答道。
见司马澄如此干脆,慕容婉儿赶忙抬起头,脸色也立刻由阴转晴,她真想拍着司马澄的肩膀,叫他声“好兄弟“,在乌兰,无论男女都是这种豪迈的作风。
这个失误快速地翻篇,刚才那些对司马澄的愧疚、歉意,也迅速一扫而空,慕容婉儿由司马澄之言,反倒想起了一件她差点忘记的事。
刚才,司马澄提到了“上次“,那便是指上次,慕容婉儿送了带牛乳的巧果一事,这样一来,慕容婉儿不禁想起,上次自己去司马澄府上道歉,却无意撞破了他的秘密。
其实,慕容婉儿甚至可以那这事威胁司马澄,迎娶自己的,但这种小人之举,不是她慕容婉儿的做风。
既然人家强硬拒绝,那慕容婉儿也要果决斩断,定不会放低姿态,从被司马澄拒绝地那一刻,在慕容婉儿心里,她和司马澄就已经没有男女情分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今日,慕容婉儿见到司马澄时,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请安,犯了错,也会不扭捏做作。
既然如此,两人现在虽算不上朋友,但慕容婉儿好歹也知道了司马澄的秘密,且很好替他保守了,她觉得,两人应该也算是有了些,非常人的情分。
原本,这个秘密,慕容婉儿是想让它烂在肚子里,但眼下,自己都要离开了,或是因为好奇,也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她不禁想知道,司马澄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前几日,慕容婉儿在宫中,无意间听到两位宫女的谈话,两人窃窃私语,其中一人,似乎是在为男女之事所烦忧,正在跟另一位大倒苦水。
慕容婉儿本不感兴趣,她正准备直接走过去,就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什么,哪有男子会拒绝主动的女子,若真的有,要不就是那女子太丑,要不就是有其他的心上人了……之类的话。
当时,面慕容婉儿听着了,也没放在心上,这个时候,却忽然想了起来。
所以,司马澄是有喜欢的人了吗?或者……是个男人?想到这里,慕容婉儿不禁瞳孔微怔,一屁股做回到了椅子上。
司马澄宽慰慕容婉儿之言,因为提及过去,在悕雪听来,就感觉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一般,如果那日,不是自己勉强司马澄吃下,便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想到这里,悕雪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手中的牛乳茶也一下没了滋味,她放下了茶杯,眼眸微垂,目光中掠过一丝失落之色,
慕容倾看出了悕雪的失意,见她似乎也没有,再要饮牛乳茶的意思,司马澄不能饮,而他自己,恨不得将这屋内,所有于乌兰相关的东西都换个遍。
只见慕容倾,略微不满地慕容婉儿一眼,便直接让人换上了普通的茶汤。
慕容婉儿看着送下去的牛乳茶,想着司马澄的不怪罪了,让悕雪尝尝都可以吧,不过,她现在也不敢直接忤逆慕容倾,只是撅着嘴,颇为可惜地看着。
悕雪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慕容婉儿面前,很快,她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已经神色无恙。
新的茶汤端上来,悕雪轻抿了一口,茶汤本就苦涩,似乎因为刚才的小意外,汁液划过喉头,她觉得味道更苦了。
“婉儿,今天吾过来,是有东西要送给你的。”悕雪缓缓开口。
话音刚落,慕容倾将锦盒拿了出来,送长鞭只有开始,后面还有重事相商,悕雪便没有带着姜公公,或其他宫人一同前往,便请慕容倾为之代劳了。
慕容倾起身,走到慕容婉儿跟前,停下后就先转过头,对屋内的其他侍从说道:
“你们先下去吧。”
等侍从们退下,屋内只剩下他们四人,慕容倾将锦盒递到慕容婉儿的手上,她打开锦盒,不禁眼前一亮,便迫不及待地就将长鞭拿了出来。
那长鞭皮质柔软,刚一解开系绳,就自然地垂落到地面,慕容婉儿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将长鞭看了各遍,笑逐颜开,眼中似有星光在闪烁。
“陛下,这真的是给我的吗?”慕容婉儿一把将长鞭揽在怀着,兴奋之余,眼中还存着疑惑的神色。
“嗯。”悕雪点点头,“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子,那些华衣金钗你都不喜欢,眼下也要离开了,吾便想着,挑一件你喜欢的,让你开开心心地离开才是。”
看到慕容婉儿欣喜的样子,悕雪的嘴角也不自觉第上扬,如此也总算是安下心来。
“喜欢,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慕容婉儿连声高呼,大步来到悕雪面前。
因为司马澄的事,悕雪总觉得,自己跟慕容婉儿之间有些别扭,也或是因为心虚,害怕被拆穿,不管是现实生活中,还是在悕雪心里,她也无意识地在自己和慕容婉儿之间,筑起了高墙。
此刻,慕容婉儿却如此热情,手舞足蹈地朝她走来,悕雪真怕慕容婉儿要给她来个热情的拥抱,身子便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
慕容倾一直紧盯着慕容婉儿的言行举止,眼下也已无外人,便立刻出言,提醒道:
“婉儿,你也是大豫的公主,别忘身份。”
听到了慕容倾的声音,慕容婉儿的兴奋劲立刻被浇灭了大半,她停了步子,眼睛睁得圆圆的,跺了跺脚,很不乐意地看了慕容倾一眼。
听到这句“大豫公主”,悕雪也不禁心中一紧,看着慕容闷闷不乐的样子,对接下了的事愈发担心起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愿亦不愿
气氛变得有些异样,慕容婉儿闹了会别扭,最后,还是按照大豫的制式,向悕雪行礼谢恩。
“婉儿谢陛下赏赐……”慕容婉儿小声嘟囔道。
悕雪微怔,赶忙让慕容婉儿起身,心中忐忑,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一句。
“婉儿,你很不喜欢,吾给你的这个封赏吗?”
“嗯,陛下,我可以说实话吧……“慕容婉儿环视一周,”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对吧。“
“嗯。“悕雪赶忙点点头,现在,她就怕慕容婉儿不愿说实话。
“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吧,我该做什么做什么,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慕容婉儿若有所思,转过头,看了司马澄一眼,“不就是不能嫁给澄殿下了呗……”
慕容婉儿笑得格外的灿烂,与悕雪的张皇失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悕雪看来,这般沉重的话题,却被她如此轻巧地说了出来。
在慕容婉儿提出赐婚的请求时,悕雪当即就册立了她,其实就是拐着弯拒绝了,她想嫁于司马澄的请求,虽然拒绝的有些突兀,但也算是顾及了最基本的颜面。
悕雪本以为,这件事至此就结束了,然而,事情其实还有后话,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
宫中、朝堂本就不乏小人和爱嚼舌根之人,他们喜欢捕风捉影,造谣生事,再加上厌胡的情绪,借着慕容婉儿求赐婚一事,说了不少贬低她的言论,从样貌到性格,甚至还扯到了礼义廉耻。
悕雪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如此一来也更加愧疚,也不知慕容婉儿听到了多少,会不会往心里去。
而且后来,消息也不知怎么地,还传到了民间,经过多番添油加醋,再加上那些拥护司马澄的姑娘小姐,说出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让悕雪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慕容婉儿刚才说,她近日都没有出宫,所以应该也不太清楚。
其实,若不是那晚,慕容婉儿先向悕雪求了赐婚,事情应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在那种情况下,悕雪也只能硬着头皮颁布册典,才能阻止这场闹剧。
如此一来,那些朝臣,应该是对慕容婉儿是又爱又恨。
“那个……”
加上这件事,悕雪心情愈发沉重,她一时语塞,话还没说出口,只见司马澄忽然起身,恭敬地对慕容婉儿拱手,而后说道:
“慕容公主若是对此事心有不满,还请直接责怪于司马澄,请不要牵连陛下和大豫。”司马澄语气果决,神色坚毅。
“哦……”慕容婉儿似乎有些意外,“嗯……其实,倒也不是说有什么不满……我们乌兰女子不会那么优柔寡断,不过,婉儿心中的确有些疑惑,澄殿下既然给了这个机会,是不是就可以说说理由呢?”
慕容婉儿话音刚落,屋内就瞬间安静了下来,悕雪瞳孔微张,不禁替司马澄捏了把汗,但同时,内心深处却又有些小小期待。
之前帮别人代笔写情笺,悕雪都会让卫铄帮忙清场,毕竟女儿家面子薄,况且这等私密之事,也不会希望让外人所知。
司马澄没有立刻应答,悕雪踌躇了一会,便主动起身,对他们两人说道:
“这是婉儿和澄公子之间的事,吾还是应该回避一下得好,容倾——”
悕雪叫上慕容倾,正准备迈往里屋走,慕容婉儿却叫住了她。
“陛下,您不用在意,刚才也说了,这里没有外人,况且,陛下您坐在这里,澄殿下才不会说假话,对吧……”慕容婉儿朝悕雪眨眨眼。
听到慕容婉儿不把自己当外人,悕雪一愣,心中既为之动容,但又觉得承受不起,这时,慕容倾走过来,拍了拍悕雪的肩膀,报以微笑,示意她坐下。
有了慕容倾在身边,悕雪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目光重新落在了司马澄身上,这时,司马澄也正看着她,微微点头。
悕雪明白,司马澄的那个眼神,是请悕雪相信她的意思。
在来见慕容婉儿之前,司马澄便提出,如果慕容婉儿真的对他露出了不满之意,那个时候,悕雪和慕容倾一定要站在慕容婉儿一侧,跟她一起声讨自己的恶行,这样,慕容婉儿才会把悕雪当作自己人,才不会对整个大豫不满。
“所以呢?澄殿下……”慕容婉儿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司马澄。
也不知,慕容婉儿是从哪里学来的,那装腔作势的样子,只见她半眯着眼,朝司马澄逼近,应该是想在气势上给司马澄一些压力。
但是,论周身的威慑之感,慕容婉儿那张稚气的小脸,对上司马澄冷峻的面容,就像跳梁小丑一般,让人不禁有些担忧。
“慕容公主想听什么的理由?”司马澄面色如常。
“澄殿下爽快……干脆我来问你吧。”慕容婉儿有些急不可耐。
想起司马澄拐弯抹角,话里有话的说话习惯,慕容婉儿就觉得头疼,与其像上次一样跟他打太极,倒不如这次来个直接的。
“嗯……别人说,我配不上你,所以你不愿意娶我,是对是错?”
“慕容公主乃一国之公主,身份高贵,何来配不上之言。”司马澄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别人说我长得不好看,不像你们大豫的姑娘肤白貌美,澄公子也怎么觉得吗?”
“慕容公主擅武亦擅舞,身形挺拔矫健,不像大豫女子病娇病娇的,同样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司马澄不紧不慢地答道。
相比于司马澄对答如流,这次,倒是慕容婉儿先犹豫了一下,之见她若有所思,便接着问道:
“澄殿下,没有看不起我们乌兰人?“
“在下谨遵陛下的圣意,四海之下,皆为兄弟……“司马澄侧目,看了悕雪一眼。
悕雪不禁心中一紧,慕容婉儿刚才提到的内容,都是出自朝堂内外的小人之言,她眼眸微垂,看样子,慕容婉儿果然还是知道了。
“那澄殿下是否愿意娶我?“慕容婉儿挺直了腰杆。
“不愿!”司马澄大言不惭,直接对上了慕容婉儿的眼眸。
听到司马澄坚定的否决,悕雪和慕容倾都愣了一下,而悕雪更是感到一阵不安,掩于宽袖下的手也不自觉第紧握成拳。
按照悕雪在书肆,跟情爱中女子们相处的经验来看,这种时候应该多顺着对方的意思,先将对方哄开心了,再委婉道出自己的真实意图才是。
第三百七十五章 再引女儿情
不过,司马澄却不这么认为。
在司马澄看来,慕容婉儿快言快语,心思单纯,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面对性格直爽之人,最好的尊重就是不绕弯子。
所以此番言论,也算是司马澄的计划之一。
这样的慕容婉儿,如果真的对自己心怀不满,且至今还未能宣泄,必定是忍而又因,在知道原因之前,司马澄觉得,他也不应该急于抚慰这种怒火,倒不如想办法将其引出。
要奚落还是要嘲讽,司马澄都可以接受,只要慕容婉儿心里都舒坦了,之后她才能跟自己才能团结协作,共同抵御接下了朝臣们的刁难。
或许,也因为大家都算是练武之人,某种程度上,也会感到惺惺相惜,如果言语还不能解决的,那就动手,总能出口恶气。
同样感到吃惊的,还有慕容婉儿。
之前,面对慕容婉儿之前的各种刁难,司马澄妙语连珠,既不阿谀奉承,也不失礼数,她听着也觉得顺心顺意。
然而,等到了这个最简单的提问时,司马澄却毫无遮掩,回答却格外的简短有力,甚至不带任何修饰。
慕容婉儿呆呆第看着司马澄,这种落差感,让她有些失神。
两人四目相对,司马澄目光深邃,那眼神,不仅是慕容婉儿,或许换做他人,恐怕也难以抵挡,不自觉地便陷入他幽暗的凤眸中。
慕容婉儿不安地吞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心跳正在加快。
正当慕容婉儿迷离之际,司马澄上前一步,微微俯身,饶有兴趣地看着慕容婉儿,而后便徐徐开口。
“在下知道,慕容公主想听真话……”司马澄好似有意停顿了一下,“所以,司马澄也不愿说那些虚妄之言。”
或许,这才是真正强大的气场,隐于无形,给予人压迫之感。
司马澄的声音沉沉缓缓,只是轻描淡写的一言,却字字句句,强有力地敲击在慕容婉儿的心上,她不由得身躯一震。
而更为致命的是,司马澄话音刚落,嘴角竟还残存着一丝笑意,似有似无,若即若离,再加上他俊美的面庞,轻佻的眼角,以及扬起的薄唇。
对上眼不久,慕容婉儿似乎马上就要被司马澄,他此刻邪魅的模样彻底乱了心智。
“咳咳!”慕容婉儿不由得低下了头,避开了司马澄的目光,“对!本公主就要听实话。”
因为司马澄的出其不意,两人谈话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司马澄扭转了劣势,明显压了婉儿一头。
而刚才,慕容婉儿音量不减,就好像是不愿轻言放弃,正在为自己打气鼓劲似的。
这一切在旁人眼里,尤其是悕雪眼里,在为司马澄占了上风高兴之余,更令她在意的是此刻,她竟从慕容婉儿脸上,看到了一份少女独有的娇羞。
看着慕容婉儿的样子,悕雪不禁觉得有些刺眼,霎时间,她也已经变得无法掩饰内心的慌乱,不自觉地开始搓捻起手指。
自己对司马澄有意了之后,悕雪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司马澄跟其他的女子靠得这么近,她不想看,却又不得不看,而且,她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那么,这就是在下的答案。“司马澄淡淡地答道,同时后退了一步,跟慕容婉儿保持应有的距离。
这种靠近、俯身,肢体上的动作也是战术之一,目的便是不给慕容婉儿过多的考虑时间,让她说出真话,眼下目的达到了,那司马澄也就自然再无需于此。
待司马澄气场散去,慕容婉儿便立刻回过神来,刚才她因司马澄的一个眼神慌了神,此刻,她回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了最开始的话题。
“既然没有配不上,也没有讨厌,还没有看看不起……那为什么不愿意呢?“慕容婉儿有些支支吾吾地问道。
或许是,纷乱的心绪还未完全归于宁静,此刻,慕容婉儿也算是鼓起了勇气,才追问了下去。
“因为在下愚钝,虽知道公主的优秀,但却欣赏不到其中的美妙。”司马澄若有所思,“就像是刚才的乳茶可口,在下却不能饮用。“
说白了,司马澄就是觉得自己跟慕容婉儿不合适,但具体哪里不合适,显然他并不打算明说。
不过这一次,司马澄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他甚至还格外贴心地,用乳茶作比,好让慕容婉儿能够更好地明白。
一向重视陆机的名声,陆机与张华相见便感到一面如故,他钦佩张华的德望风范,以师长的礼仪对待他。
从老庄玄学中得到解脱,觉得自己就如一叶孤舟在生命的长河里飘荡,悕雪的出现,让他想起儿时的锦瑟流年。
为他的黑夜点燃一盏灯,但他自知血脉亲缘,病榻之躯的自己无法给予幸福,就选择在背后默默地守护她,一辈子着衣冠,停摆在在皇族的小池沼里。
弓和箭是临时所能制备的最好武器,也很易于制备。只需花上很短时间,你就会在使用它们时成为受益者。
有完全干燥结实的弹木材料当然更好,没有时你应有能力制出好弓。如果你预计在所在地会呆上数月,你就应该贮存一些上等弹木以备用。
其他弹木寿命会短一些,你可以多做几张弓,失去弹性时,再换一张使用。
紫杉是理想的制弓材料,有大概五种紫杉树,但繁种并不都常见。
其他如橡树、柳树、山核桃树、雪松、铁树、百榆、桧树、桦木和铁杉木都是很理想的制弓材料。
原料要选树干中部笔直的部分,纹理均匀,没有或尽量少木节。将原木的大部分边材削去,得到一条横截面见方、长度与射手等身的弓背材料,从横截面看,要取偏中间的部分,一半为木心,一半为边材。
木心相对柔软而耐压缩,放在内侧,坚硬抗拉的边材则作外侧。这可以通过观察横截面的木纹来判断,相对稀疏的一侧是外侧。
通过切削木心一侧,把材料修整成中间厚、两头略薄,然后再由两个侧面将两端稍稍修窄,略如扁担。两端再进一步用刨子将横截面修整成八边形。
在修整中,要做到表面平整、两端对称、厚薄一致,才能发力均匀。削出形状后,要通过弯曲试验来检查弓的各段弹性是否均匀。
由于天然生长的木质很难完全均匀一致,可能有的地方硬一些,有的地方软一些,仅仅外形均匀未必力道就一致。所以,要通过观察加以修正,把硬度大的地方稍稍削薄一些。弓背外侧深一些,内侧略浅。
第三百七十六章 精诚将至之
其实,那些让慕容婉儿产生了误会的龙阳画本、书册,直到现在,即便这段时间司马澄忙于习武,也依旧还在他的书房中,被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
慕容婉儿觉得,自己能解释的,能让司马澄放心的话都已经说了,但司马澄仍旧面色凝重,不见他回话,略有不满的,小声嘟囔道:
“澄殿下,是您刚才自己提到乳茶……我才会这么想的嘛……而且,我现在也不是还在跟你确认嘛……”慕容婉儿说着,不禁撅起嘴,“我这也不是,在悄悄地问嘛,不会影响你的声誉的。”
起初,慕容婉儿对男风一事也十分震惊,但她仔细想想,觉得宫里就这么大,稍微有点身份的都是男人,朝夕相处,日夜相伴,若真有了感情,好像有点也说得过去。
司马昀、陆槿那样的公子会去时花楼玩乐,悕雪虽无法出宫,但宫中有宫女,虽然年龄上有些差距,身边也好还有个照顾的宁姑姑。
但这些,相较于男人满堂的璟王府,出了一个不喜女子近身、性情淡漠的司马澄,似乎更加理所当然了。
看到此刻,慕容婉儿愁眉苦脸的样子,再想到刚才,慕容婉儿如此为自己着想,司马澄的面色不禁有所缓和,
一开始,司马澄便打算和慕容婉儿挑明一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让慕容婉儿的真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真心换真心。
然而,若真要问司马澄,他的真心是什么,对谁抱有一颗真心,而自己也有些说不准。
“或者说,澄殿下你还在了解之中?”慕容婉儿狐疑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司马澄。
其实,她觉得自己的问题很简单,就是喜欢,或者不喜欢,应该也不至于无从下口,甚至可以难倒堂堂大豫亲王。
况且,自己都已经厚着脸皮问了,慕容婉儿觉得,作为男子,就更应该直爽一点,她平日也没见过司马澄如此吞吞吐吐的。
慕容婉儿问了这么多句,也没见司马澄否定,在她心里,基本上已经是默认了,司马澄是喜欢男子的这一事实。
毕竟慕容婉儿见到的司马澄,或帅气,或潇洒,没有中原男子的羸弱,又比乌兰男人多了很多分儒雅,而且骑马射箭,写字吟诗,样样不在话下。
更重要的,是司马澄始终宠辱不惊,淡然自若,现在回想起来,就连他吃下巧果时,似乎眉头也没皱一下。
然而,就是这样在慕容婉儿眼中,如此高高在上的司马澄,居然会在这种男女,或者说是男男之情的事情上栽跟头。
“莫非澄殿下,正在为此苦恼吗?”慕容婉儿露出惊讶之色。
慕容婉儿话音刚落,司马澄的脑海里,下意识地浮现出悕雪的面容,他也不自觉地愣住了,有些晃神,后来不禁也感到一阵疑惑,难道自己……
见司马澄仍旧没有应声,慕容婉儿更是恍然大悟,她思忖片刻,忽然摆出了前辈的姿态,拍了拍司马澄的胳膊,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
“澄殿下,你这种情况……的确是比较少见,但你也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本公主在你们大豫很多人眼里,就是个怪人,没少受到各种冷嘲热讽,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慕容婉儿觉得自己,好像能理解司马澄的心情,她忽然在此事上,找到了自己和司马澄的共同点,便是他们两人都不随大流,是多数人中的少数人。
只见慕容婉儿双手交叉,合于胸前,故作老成说教之态,司马澄不禁觉得有些滑稽,忽然有了闲心,干脆跟她开起了玩笑。
“既然如此,那公主为何不留在大豫?“司马澄饶有兴趣地问道。
然而,司马澄一语,顺利让慕容婉儿破了功,只见她涨红了脸,手也不自觉地攒成了拳头。
“我……“慕容婉儿气鼓鼓的,“算了,反正我现在也看不上你,刚才我就是突发善心,见你为情所困,才想好心安慰安慰你,”
见司马澄如此不解风情,慕容婉儿忽然也没了兴趣,她不禁想起从前,自己还对死皮赖脸司马澄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副语气。
往事不堪回首,至此,慕容婉儿也似乎彻底想明白了,现在,她便要潇洒地跟过去挥手告别。
“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都要走了。”慕容婉儿摆摆手。
“嗯,正如公主所言,此事,司马澄还没有参透。“司马澄郑重地,朝慕容婉儿俯身拱手,”或许拒绝公主,也有这一层原因,还请公主多多担待,不要因此迁怒于陛下,也不要因此伤害了大豫与乌兰的间的情谊。“
悕雪和慕容倾在背后,看着两人时而靠近,时而拉开距离,窃窃私语地说了好半天,这时,只见司马澄朝慕容婉儿行礼。
悕雪看着眼里,心中却好似有千万条小虫在爬,愈发地好奇,手紧紧地握住扶手,有些坐不住了。
慕容倾见悕雪一脸着急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整个人都凑到司马澄跟前去,他不禁心中暗笑,而后在一旁,低声地提醒道:
“陛下,您刚才不是说要避嫌,不应该去听他们两人说话吗?那他们现在这样,不是正合圣意吗?”
悕雪微怔,十分诧异地看着慕容倾,慕容倾感受到悕雪的目光,转过脸朝她晏晏一笑,将手放在胸前,身子后倾,暗示悕雪身子的前倾过于明显。
“咳咳……“
悕雪立刻明白了慕容倾的意思,她有些窘迫地轻咳嗽了两声,慌忙地重新坐好,甚至还整理起了自己的衣襟。
“看样子,已经不用我上场,事情就已经快解决了。”慕容倾看着司马澄和慕容婉儿,好像还觉得有些可惜。
悕雪听闻,也赶忙抬起头看着两人,这时,慕容婉儿已经转过了脸,面上正带着满足的笑容。
终于听到司马澄开口,而且还是坦率地承认,慕容婉儿不禁眼前一亮,她若有所思,在一次朝司马澄凑了过来。
“那……你既然说你还没想明白,是不是因为……你已经有了看上眼的人了,所以才……“
慕容婉儿欲言又止,嘴角的笑意却昭然若揭,司马澄半眯着眼,只见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目光熠熠。
司马澄看着,不禁想起之前,他请司马昀帮忙去找龙阳书册,事后,司马昀旁敲侧击,拐着弯找他打探原因时一个模样。
第三百七十七章 蒙透三清境
在日光照耀之下,显得灿烂辉煌。驰道两旁,矗立着威仪棣棣的皇宫高院,甍宇齐飞,舛互迢递,一望无际。
朝廷大典,初登极、授受大典外,还有亲政,晚清的垂帘听政,上皇帝的尊号、徽号,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尊号、徽号等。和登基、婚礼、寿辰一样重要。
由礼部、銮仪卫和内务司共同办理,所耗用的钱财不计其数。
即位后,阶下三鸣鞭,在鸣赞官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礼。典礼中,百官行礼应奏丹陛大乐,此时设而不作,群臣庆贺的表文也进而不宣。
最后要颁布诏书,以表示皇帝是“真命天子”,仪式庄严而隆重。
首先,大学士再将诏书捧出,交礼部尚书捧诏书至阶下,交礼部司官放在云盘内,那是种装饰有云纹的木托盘,由銮仪卫的人擎执黄盖共同由中道出太和门,再鸣鞭,还宫。
文武百官分别由太和门两旁的昭德门、贞度门随诏书出午门,将诏书放在龙亭内,抬至**城楼上颁布。乾隆帝返端凝殿,再换上孝服。大学士等将“皇帝之宝”交回,贮于大内。
大口浅井型盐井蓬勃发展的时期,不但能开采自然盐泉、盐岩所标示的地下盐卤,而且能开采没有自然盐泉标示的地下盐卤。
月亮渐渐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楼内气氛正是融洽,忽然下面响起了乐音,似乎还请来了乐师助兴。
这时,坊间的灯也亮起来了,四处灯火通明,灯的样式也十分别致,绕有一番意境。
口口相传十八般武艺,苦练技术学本领。边走边安慰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自己也不是一个人。
城墙环绕着蜿蜒曲折的护城河,绿波荡漾,风光旖旎,层层高楼,鳞次栉比。气势轩昂的屋脊夹着皇帝专用的道路,杨柳的柳荫遮掩住流经宫苑的河道。
裴玄灵临走前,还提醒了悕雪一句,不仅铜铁是中央专卖,盐也是如此。
由中央设盐官管理,盐专卖采取在官府的监督下由盐民生产,官府定价收购,并由官府运输和销售。铁专卖采取官府。”
铜官山一带古代铜矿散布很广,从考古中发掘的矿冶遗址已近百处,其中较大者有铜官山、凤凰山、狮子山、金山、铜山等矿区,各自形成矿冶中心。
调查测算,自先秦至唐宋历代遗留下来的铜炼渣。值得重视的,许多采矿遗址附近往往有冶铜遗址,同时还有各种铜制品,有从商到周的青铜器、生产用具、兵器,还有用于铸造铜产品的石范、铜范。
可见这里在当时的生产布局,已形成采、冶、铸一条龙,因而形成规模生产。
铜陵是江南一带采铜领导机构所在地,古铜冶遗址,不限于铜陵。与铜陵毗邻的南陵同样是一个古铜冶集中地。
仔细看,草坪上种满一种开紫花的小草,草叶狭长,花朵像牙刷。虽然说不上艳丽,但一大片面积,看上去还是富有生机。
白猫身上有黄点的,叫雪地金缕,还被成为绣球。毛色通身全白,尾巴是黑色的猫称为雪里拖枪。
《相猫经》里形容“黑尾之猫通身白,人家畜之产豪杰”,也是认为可以带来福气。
全身雪白,但是在背上长了一点黄毛或者黑猫的,叫做将军挂印。不过有说黄色块的,也叫白袍金印。如果猫咪是周身白,尾巴黄色,叫做金钩挂银瓶,也叫金钩挂玉瓶或者金簪插银瓶,金索银瓶也是说它。
这叫“铜绿花“,只生长在富有铜元素的土壤中,是找铜矿的地貌植物。
黄帝战败蚩尤后,从蚩尤那里学到了冶炼技术,就派人到昆吾山采矿。昆吾山的矿藏果然十分丰富,铁锡样样都有,但在当时人们还不会把它们加以区别,只知道冶炼铜铁。
到了黄帝时代后期,铜铁的使用代替了各种石器,黄帝军队打仗使用的刀、枪、矛、戟、箭、箭等武器,都换成了铜制的。
各种生产、生活用具,也都换成了铁铜制品。铸造技术也随之提高,先后铸造出鼎、釜、炉等器具,据说,那里还有一个叫金泊的人,有次把一块铁板用铁锤子打成凹形,放在火上烧肉,引起很多人的兴趣。后来人们根据这个原理,发明了铁锅。
聚会结束之后,陆机的弟弟陆云——一位爱笑的乐观青年,劝他哥哥不要这样冲动:
“人家是北方人,没有听说过我们吴郡名人也很正常嘛”。
还有一种就是,白色毛,黑或者黄尾巴,而且头或腰间有黑色或黄色圆球的,叫鞭打绣球,如果有两个圆球的,叫鞭打双绣球。
纯黑色的猫还叫乌云猫或者啸铁。猫咪的脊背全黑色,但是腹部、腿脚和爪子全白,这样的叫做乌云盖雪。
全身是黑色或者黄色的,但是四只爪爪是白色的,这样的叫踏雪寻梅。如果黑猫全身带有点状白毛的,叫梅花豹,又叫金钱梅花,但是这种花纹很少很少,至今都没见过。
还有一些全身纯黄色但腹部有白毛,这种被称作金被银床。黑白黄色相间的叫玳瑁。如果玳瑁集中在头上的,叫吼彩霞;玳瑁遍布全身的称为滚地锦。全身是黄色,没有花纹的叫作金丝虎。
一向重视陆机的名声,陆机与张华相见便感到一面如故,他钦佩张华的德望风范,以师长的礼仪对待他。
门下高官官侍中、散骑常侍等,既保持其在皇帝身边,为皇帝提供政策咨询的权力,同时又能获得审查尚书机构上行下达的文案的职权,权力逐渐增重。
以六律、六吕、无声、八音、六舞、大和乐来祭祀鬼神、和好邦国、统一万民、款待宾客。吉、凶、军、宾、嘉“五礼”编排。朝礼,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
吉礼敬鬼神、凶礼哀国邦、军礼诛不虔、宾礼亲宾客、嘉礼合姻好,朝礼被纳入嘉礼。
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考虑不周而感到内疚,二是有人受伤了,作为皇帝,却只能宫里现在也只有司葵这个太医,而且出于他的安全考虑,悕雪也不打算让他出宫。
秋栗宴上打听新矿一事,总得来说喜忧参半,不过就算知道了门路,还必须要有能去当地办实事的人,除此之外,现有的官营矿藏,也需要去当地确认情况。
“就算你去了国子学,打听到了门路,还必须要派人前去,或许还不止一处,还需要想个由头……“
尺玉霄飞练这个名字,感觉还略有一些江湖儿女的味道。还有那种全身一色白,惟独尾巴是纯黑的,叫做雪里拖枪,也有叫银瓶拖枪。
猫咪全身纯白,额上一团黑色或者黄色印记,白头上的一团黑色意为挂印,尾巴意为拖枪,又名印星猫。
养这样的猫可以带来富贵,印是古代文官的必需品,而枪是武官的兵器。
第三百七十八章 心尖的玉沙
在日光照耀之下,显得灿烂辉煌。驰道两旁,矗立着威仪棣棣的皇宫高院,甍宇齐飞,舛互迢递,一望无际。
朝廷大典,初登极、授受大典外,还有亲政,晚清的垂帘听政,上皇帝的尊号、徽号,上太皇太后、皇太后尊号、徽号等。和登基、婚礼、寿辰一样重要。
由礼部、銮仪卫和内务司共同办理,所耗用的钱财不计其数。
即位后,阶下三鸣鞭,在鸣赞官的口令下,群臣行三跪九叩礼。典礼中,百官行礼应奏丹陛大乐,此时设而不作,群臣庆贺的表文也进而不宣。
最后要颁布诏书,以表示皇帝是“真命天子”,仪式庄严而隆重。
首先,大学士再将诏书捧出,交礼部尚书捧诏书至阶下,交礼部司官放在云盘内,那是种装饰有云纹的木托盘,由銮仪卫的人擎执黄盖共同由中道出太和门,再鸣鞭,还宫。
文武百官分别由太和门两旁的昭德门、贞度门随诏书出午门,将诏书放在龙亭内,抬至**城楼上颁布。乾隆帝返端凝殿,再换上孝服。大学士等将“皇帝之宝”交回,贮于大内。
大口浅井型盐井蓬勃发展的时期,不但能开采自然盐泉、盐岩所标示的地下盐卤,而且能开采没有自然盐泉标示的地下盐卤。
月亮渐渐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楼内气氛正是融洽,忽然下面响起了乐音,似乎还请来了乐师助兴。
这时,坊间的灯也亮起来了,四处灯火通明,灯的样式也十分别致,绕有一番意境。
口口相传十八般武艺,苦练技术学本领。边走边安慰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自己也不是一个人。
城墙环绕着蜿蜒曲折的护城河,绿波荡漾,风光旖旎,层层高楼,鳞次栉比。气势轩昂的屋脊夹着皇帝专用的道路,杨柳的柳荫遮掩住流经宫苑的河道。
裴玄灵临走前,还提醒了悕雪一句,不仅铜铁是中央专卖,盐也是如此。
由中央设盐官管理,盐专卖采取在官府的监督下由盐民生产,官府定价收购,并由官府运输和销售。铁专卖采取官府。”
铜官山一带古代铜矿散布很广,从考古中发掘的矿冶遗址已近百处,其中较大者有铜官山、凤凰山、狮子山、金山、铜山等矿区,各自形成矿冶中心。
调查测算,自先秦至唐宋历代遗留下来的铜炼渣。值得重视的,许多采矿遗址附近往往有冶铜遗址,同时还有各种铜制品,有从商到周的青铜器、生产用具、兵器,还有用于铸造铜产品的石范、铜范。
可见这里在当时的生产布局,已形成采、冶、铸一条龙,因而形成规模生产。
铜陵是江南一带采铜领导机构所在地,古铜冶遗址,不限于铜陵。与铜陵毗邻的南陵同样是一个古铜冶集中地。
仔细看,草坪上种满一种开紫花的小草,草叶狭长,花朵像牙刷。虽然说不上艳丽,但一大片面积,看上去还是富有生机。
白猫身上有黄点的,叫雪地金缕,还被成为绣球。毛色通身全白,尾巴是黑色的猫称为雪里拖枪。
《相猫经》里形容“黑尾之猫通身白,人家畜之产豪杰”,也是认为可以带来福气。
全身雪白,但是在背上长了一点黄毛或者黑猫的,叫做将军挂印。不过有说黄色块的,也叫白袍金印。如果猫咪是周身白,尾巴黄色,叫做金钩挂银瓶,也叫金钩挂玉瓶或者金簪插银瓶,金索银瓶也是说它。
这叫“铜绿花“,只生长在富有铜元素的土壤中,是找铜矿的地貌植物。
黄帝战败蚩尤后,从蚩尤那里学到了冶炼技术,就派人到昆吾山采矿。昆吾山的矿藏果然十分丰富,铁锡样样都有,但在当时人们还不会把它们加以区别,只知道冶炼铜铁。
到了黄帝时代后期,铜铁的使用代替了各种石器,黄帝军队打仗使用的刀、枪、矛、戟、箭、箭等武器,都换成了铜制的。
各种生产、生活用具,也都换成了铁铜制品。铸造技术也随之提高,先后铸造出鼎、釜、炉等器具,据说,那里还有一个叫金泊的人,有次把一块铁板用铁锤子打成凹形,放在火上烧肉,引起很多人的兴趣。后来人们根据这个原理,发明了铁锅。
聚会结束之后,陆机的弟弟陆云——一位爱笑的乐观青年,劝他哥哥不要这样冲动:
“人家是北方人,没有听说过我们吴郡名人也很正常嘛”。
还有一种就是,白色毛,黑或者黄尾巴,而且头或腰间有黑色或黄色圆球的,叫鞭打绣球,如果有两个圆球的,叫鞭打双绣球。
纯黑色的猫还叫乌云猫或者啸铁。猫咪的脊背全黑色,但是腹部、腿脚和爪子全白,这样的叫做乌云盖雪。
全身是黑色或者黄色的,但是四只爪爪是白色的,这样的叫踏雪寻梅。如果黑猫全身带有点状白毛的,叫梅花豹,又叫金钱梅花,但是这种花纹很少很少,至今都没见过。
还有一些全身纯黄色但腹部有白毛,这种被称作金被银床。黑白黄色相间的叫玳瑁。如果玳瑁集中在头上的,叫吼彩霞;玳瑁遍布全身的称为滚地锦。全身是黄色,没有花纹的叫作金丝虎。
一向重视陆机的名声,陆机与张华相见便感到一面如故,他钦佩张华的德望风范,以师长的礼仪对待他。
门下高官官侍中、散骑常侍等,既保持其在皇帝身边,为皇帝提供政策咨询的权力,同时又能获得审查尚书机构上行下达的文案的职权,权力逐渐增重。
以六律、六吕、无声、八音、六舞、大和乐来祭祀鬼神、和好邦国、统一万民、款待宾客。吉、凶、军、宾、嘉“五礼”编排。朝礼,自丞相以下各奉职奏事。
吉礼敬鬼神、凶礼哀国邦、军礼诛不虔、宾礼亲宾客、嘉礼合姻好,朝礼被纳入嘉礼。
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考虑不周而感到内疚,二是有人受伤了,作为皇帝,却只能宫里现在也只有司葵这个太医,而且出于他的安全考虑,悕雪也不打算让他出宫。
秋栗宴上打听新矿一事,总得来说喜忧参半,不过就算知道了门路,还必须要有能去当地办实事的人,除此之外,现有的官营矿藏,也需要去当地确认情况。
“就算你去了国子学,打听到了门路,还必须要派人前去,或许还不止一处,还需要想个由头……“
尺玉霄飞练这个名字,感觉还略有一些江湖儿女的味道。还有那种全身一色白,惟独尾巴是纯黑的,叫做雪里拖枪,也有叫银瓶拖枪。
猫咪全身纯白,额上一团黑色或者黄色印记,白头上的一团黑色意为挂印,尾巴意为拖枪,又名印星猫。
养这样的猫可以带来富贵,印是古代文官的必需品,而枪是武官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