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卫先生在呢
前一刻,司马还带着笑容,下一刻,就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卫先生还在启封镇,找到他时,他正在一户农家养伤。“
司马澄点点头,但眼神中却暗藏一丝急切,然而,这细微的变化也被司马尽收眼底,只是没有说破。
”卫先生虽有幸躲过了那场大火,但浓烟伤及肺腑,再加上逃跑得匆忙,听说腿上还有旧疾,所以不宜舟车劳顿,我暗中派了人去保护他,适时便会将卫先生接到洛京。”司马接着说道。
听到这里,司马澄眼中的急切已经消失,他若有所思,在考虑要如何将这件事告诉雪。
“不过,澄儿,这些话你告诉霁儿时,还需多加注意。”司马提醒道。
“卫先生是陛下的重要之人,若落入他人之手,恐怕会成为胁迫陛下的工具,招致杀身之祸。”司马澄也想到了这点。
“没错,司马烈的爪牙可能已经蔓延到宫中,所以你定要谨言慎行,小心隔墙右耳。”司马放低了声音。
“儿子知道了。”司马澄答道。
这时,司马澄忽然想起雪多愁善感得模样,她将宁姑姑和姜公公视为亲人,在宫里也不时询问卫铄的下落,可见其重要。
“不过,依儿子对陛下的了解,陛下恐怕会觉得卫先生因他而受伤,心生愧疚,会更加希望与之相见。”
司马眉头紧蹙,眼眸微垂,眸色也沉了沉,沉默了一会,说道:
“没错,霁儿是个重感情之人……”
司马和何尝不知道雪的心思,但现在,不仅是司马,司马烈手下人的也在对卫铄进行疯狂的搜寻,若不是现在卫铄重伤未愈,司马一定会想方设法将他尽快接到府上。
“王爷查过卫先生的背景吗?”司马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想到了一个办法。
“哈哈,我正想跟你说……这卫先生啊……”司马抿了一口茶,“他原来竟然是宫里的人。”
司马澄微怔,他想若是雪强烈要求,是否可以以宫中人手不足为由,让直接让卫先生入宫,成为内官,不仅可以时常相见,还可能逃过司马烈的搜捕,谁会料想到,竟然把人藏到了宫里。
“那卫先生原来在宫中任什么职,又是为何出宫?”司马澄问。
“本来只是个杂役,因为有些手艺,且识字,后来就调任至掖庭署,掌宫人、女工名籍簿帐,据说是帮助了一对相爱的宫人双宿双飞,后来被发现,就趁乱逃出去了。”司马娓娓道来。
“那卫先生当年收留陛下,是否是因为他知道陛下的身份?”司马澄问道。
若卫铄当年真的在宫中做事,还与雪有过几面之缘,以此收留了雪,那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这可能只能亲自去问卫先生了吧。“司马若有所思地答道。
司马澄能有此等想法,也是在情理之中,借此也可看出,司马澄不仅心思缜密而且深谋远虑,已初有名士的风范。
本该高兴的事情,却让司马感到一丝心疼,原本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公子,如今一下子置身于权力的中心,看尽人心黑暗,观变人生百态,忽视了人心和生活的美好。
“这一点我也想过,不过,他若真的心怀不轨,恐怕早就搭上司徒的那条线,把陛下供出去了,也不必遭受此饭皮肉之痛。”
司马忍不住帮卫铄说了好话,也希望以此提醒司马澄,人与人之间的真情。
“而且,驿夫有在书肆那一带去打听,周围的店家说,民间多年战乱,平民们食不果腹,书肆的生意自然也是不好,卫先生虽一贫如洗,但也对陛下视如己出,有时还能听到从书肆传来的笑声。“
司马虽然是笑着说的,但眼中溢满心疼与怜惜,想当初见到雪,看她身形清瘦,便猜到她过得并不富裕,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清贫。
司马澄久久没有说话,关于雪的过去,他未曾关心,今日的少君,昔日也曾为了温饱而忧心,而司马澄不是皇家的人,却以王族公子的身份生活了多年。
两人就像迷途的孩子,现在雪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家,而司马澄却还在路上。
“所以澄儿,你要替我好好照顾霁儿,她若有什么脾气,你就多多包容一下,她若有什么心愿,你就多帮帮她,她虽是皇帝,但同时也是你的皇弟。”
司马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司马澄的肩膀,目光真挚,好像是把什么重任交给了他。
司马澄拱手行礼,接下了司马的命令:
“儿子知道了。“
接着,两人又就宫里的发生的大小政事聊了很久,虽说是在聊天,但更多时候都是司马在说,司马澄多少在听,只有司马问道的时候,才会回话。
当初,司马让司马澄作为雪的贴身侍卫入宫,一方面是出于对雪的保护,雪可能是桃洛央在世上唯一的孩子,他定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她。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司马看出他这个儿子,无心留恋于名誉地位,不愿趟官场这摊浑水。
但作为王爷的儿子,司马澄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与其让他不情不愿地去结交那些王公贵族,倒不如直接将他送到权力的中心,陪伴少君成长的同时,也是司马澄自身成长的过程。
而且,司马已经看到司马澄身上的变化,他相信,今后,若真有一日,他遭遇了不测,司马澄便可替他保护好桃洛央的孩子,也可以保护好自己。
“王爷,儿子想起了一件事,那是陛下的心愿,还请王爷允许儿子离开。”司马澄忽然站了起来,拱手,对司马说道。
“哦,这么快就想到了。“说着司马便放下了茶杯。
……
渐渐地,天边已经镶上了一层金黄色,白日将要过去,东宫里只剩下雪一人。
司葵在每日晚膳前,都会去给太后请脉,雪也不好拂太后的面子,便让他去了。
晚膳前,雪想去书房看了会儿治国之道,但还没坐多久,她就开始走神,最后便干脆就放弃了。
在这种可以偷闲的日子里,雪也无心政事,百无聊赖地趴在书案前,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雪想起原来她在书肆的时候,要研墨、要誊书了、要招呼客人,还要忙着监督卫铄,晚上还要帮忙捣纸,每天忙得不亦乐乎。
而现在有人研磨了、不用她誊抄书了,变成别人招呼她了,却不再自由和快乐了。
尚书仆射李执之子李璁,吏部尚书杜渝之侄范铮、田曹尚书郑蠡之子郑琅、左民尚书王沽旁族王苏,还有已经入朝为官的崔霖、卢翊之两人,也不乏江东士族陆桐、陆槿两公子,以及江东豪族顾氏和庐江小族周氏这些南方氏族。
分别是出自祖狄军中的匈奴族武将之子金玉泽,以及定期来访于大豫和周边各国的栗特族商队首领,安氏之子安之。
成为“司马霁”的时候,她努力用各种事情填满时间,而此刻,做回“公主”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时间会这么漫长。
第一百五十二章 闲趣是嫌弃
因为是在称病,雪便只能断了去后宫看母妃的念想,太后那边也只能让宁姑姑去通传一声,改日再去问候。
晚膳过后,遣散了其他宫人,只剩宁姑姑和姜公公,雪让他俩陪她坐在赏月,可两人死活不同意,于是她便呆坐在凉亭里,虽然身边站在两个人,但还是觉得孤单。
中秋之夜赏月,正是因为与自己的亲人朋友天各一方,无法相见,才会选择共赏一轮明月,希望借着满月,将思念传达给另一方。
雪想了一圈,已经离她而去的父皇和母妃,下落不明的弟弟,以及眼前生命垂危的佑哥哥,名义上的关心她的荀太后,在背后默默支持她的王府和对她虎视眈眈的皇叔们。
作为皇家的人,可以借着明月去思念的人好像也只有弟弟司马霁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个月以来,为了查出当年的事情,她也费了不少功夫。
可是就连她这个当事人都没能想起什么有用的东西,再加上七年内乱,宫里能存下来的,关于过去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雪越来越深入朝堂,了解宫廷内史,过去只需要摘花朴蝶,享尽世间一切美好的小公主,如今却不得不去了解这光鲜亮丽、盛世太平的背后是多么肮脏与不堪。
比如,司马家并不是什么天选之子,这天下是司马家的祖先将刀架在前朝幼帝的脖子上,**裸地躲来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大豫不谈忠义,只谈孝道,才会特意将中秋之宴作为宗族团聚的家宴。
但裴玄灵也说过,凡是有阳,也必会有阴,司马氏平定天下,开创盛世为阳,牺牲流血,忽视礼法为阴,而使用了而帝王则是善用阴阳之人。
阳者崇高伟大,阴者卑微渺小,前朝幼帝不能主天下,司马氏阳气昌盛,阴阳转化,所以这一切都是天道使然。
阴阳之礼玄妙精深,雪尝试去理解,但当这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她面前时,她始终还是迈不过这个坎儿,最后雪只能安慰自己说,她只是替司马霁守住皇位,所以她当皇帝的期间,她也定不会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想到这里,雪不禁长叹一声。
刚过了戌时不久,宁姑姑和姜公公就有些困意上头,特别是姜公公,昨晚陪雪耗到亥时,今日还是很早就起来了。
所以,雪虽是意犹未尽,但也不忍心让宁姑姑和姜公公陪着她受苦,便假意有些犯困,早早地就回到了寝房。
雪关好房门,解开裹布,换好寝衣,睁着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最终,雪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雪靠在床沿,想起平日的这个时候,她都是正和司马澄在书房温书温得正起劲儿,再加上今早起得迟,所以此刻完全没有困意。
不知道要做什么,雪踌躇了一阵,决定不管怎么样,先去点灯。
今晚月色极好,夜色越深,越发显得月色皎白而明亮,月光透过纸窗,雪没费多大的劲就摸到额烛台,找了最小的一只,并小心翼翼地点亮了它。
因为月色,烛台微弱的火光很好地藏在了月光里,不易让人发现。
雪拿着烛台,蹑手蹑脚地在屋内走动,一直坐着也是无趣,但这本就是准备给储君的男子房,出于安全考虑,原本摆在屋里弯刀那类的利器,也都让人撤了下去。
雪在屋子里转了半天,除了必要的桌椅,雪竟没发现任何能让她提起兴趣的东西,最后她只能从新回到床上坐下。
雪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团成一团,忽然灵光一现。赶忙开始在床上到此乱摸起来。
找了一会儿没找到,雪一个翻身,拿起烛台就往衣柜那边跑去,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轻手轻脚地打开柜子,终于冬日用的皮袄下找到了她要的东西。
那是一面小巧的铜镜,宁姑姑替她准备的。
宁姑姑说,虽然雪现在是司马霁,但毕竟还是女儿家,现在大豫的男子也会照镜子,雪大可不用避嫌。
但雪还是一口回绝了,之前去采莲节的时候,雪恢复了女儿身,但不仅被卫铄嘲笑,而且还和司马澄和尹宝珊发生了很多不愉快,从此,雪愈发觉得,可能她就是适合男装。
再加上,雪也不希望让这些小物件动摇了自己的内心,与其掖着藏着
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考虑不周而感到内疚,二是有人受伤了,作为皇帝,却只能宫里现在也只有司葵这个太医,而且出于他的安全考虑,雪也不打算让他出宫。
在服装的选择上,注重实用性,选择结合竞技运动的圆领袍,并把前襟掖扎起。利于骑马、射箭等剧烈运动,能够充分解放四肢,扩大四肢的活动范围,配合四肢的柔韧度,符合蹴鞠运动的需要。
一方面便于颈部运动,另一方面剧烈运动时宜于散热。
在配饰的选择上采用交脚幞头、幅巾等帽式包裹头部,将头发束紧,以防头发散落妨碍运动。
陛下,是明面上,只是在奖赏别人,只是比较起来才算是受了罚,那些大臣没有理由迁怒于陛下。
雪半信半疑……都提出了些要求……其实那些要去都不过分,本就是先前司马烈为了提高北方士族的地位而打压了其他地方,要回去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北方士族家的东西跟原来相比就少了,他们难免有些不痛快。
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考虑不周而感到内疚,二是有人受伤了,作为皇帝,却只能宫里现在也只有司葵这个太医,而且出于他的安全考虑,雪也不打算让他出宫。
太常的属官有太乐、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医六令丞,分别执掌音乐、祝祷、供奉、天文历法、卜筮、医疗。汉朝太常属太尉部,掌礼仪祭祀,至晋朝、南朝时均为九卿之一,隋朝九寺之首。唐朝宋朝设置寺卿、少卿,掌礼乐郊庙社稷之事。日本阴阳师即太卜。
伊吉不会说话,也没有名字,但是会在容倾肚子咕咕叫的时候给他偷羊奶。当他羡慕地兄弟们练习骑射的时候,伊吉费了想尽办法为他做了一把弓弩。
当他被兄弟们欺负负伤回来的时候,伊吉会轻轻的帮他清理伤口,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三章 星河幻化影
准确来说,是想起策宴那晚,鱼龙惯出流连于宣极殿的各色姑娘们,不仅仅是她们,哪一个不是玲珑有致、婀娜多姿,坐在雪身边的杨媚娘在这一方面还更胜一筹。
可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这么……就有点……平呢?
雪越想越是觉得愤愤不平,就好像是在跟谁较劲一般,竟然在要不要束胸这件事上犹豫了起来。
雪搓捻着那条裹布,心想着衣服都换好了,就干脆……最后雪心里一横,裹布就被遗弃在了床沿一角。
雪之前说不想念启封镇的大家是假的。
虽然启封镇只是个小镇,但是民风淳朴,众人相亲相爱,秋暮夕月,乡亲们会聚在汴河边,设大香案,放上月神的排位,摆上太师饼及各种瓜果,红烛高燃,祈求福佑。
雪晚上多不出门,但一定会随卫铄去祭月神,除了是表达对月神的尊敬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雪非常喜欢吃祭月的太师饼。
据说是镇上的点心师傅,特意为了月神做制作的点心,所以每年只有那个时候吃得到。
之前,雪也跟宫里的师傅提过,可人人都没听说过“太师饼”。而雪也只知道那太师饼边薄心厚,表皮酥脆,内馅香甜,她曾经悄悄像师傅打听,可师傅说那是月神吃的东西,不能告诉她。
宫中的吃食自然是最好的,今日的晚膳也十分丰盛,只是年年都吃太师饼,今年忽然没有了,心中难免失落。
每年,雪都会向月神祈祷一件事,就是希望能让她和司马霁重逢。
虽说离别之痛让人伤怀,但因为有很多人在一起,所以并不会因景触情,灯笼挂满街市,反倒是更像在提前迎接重逢的那一天。
但在皇宫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雪一边玩弄自己的发梢,一边发愁,衣着已经打点好了,可这散开的长发要怎么办?早知道,之前就不应该拆下来……
在回到宫中的这段时间,梳发髻的事情都是宁姑姑在做,而且宁姑姑心细如发,在细微之处,宁姑姑总会变着花样替雪打点好一切,让雪觉得,她虽是男子身份,但有些方面活着仍然像个女子。
比如雪用的裹布,宁姑姑特意在里层加了一层丝,丝更为柔软,贴合皮肤,一整天下来,雪也不会感到不适,还有衣柜里藏着的铜镜,以及雪的头发。
在书肆时,雪不拘小节,不施粉黛,头发也常常是毛毛躁躁的,而宁姑姑常说头发是女子的另一张脸,虽然不能戴簪插钗,但每天都坚持帮雪抹“膏沐”,那是宫中娘娘才会用的发油。
日子久了,雪的头发也开始变得柔顺莹亮,而且宁姑姑还在膏沐中加入了沉香水,但用量很少,只有现在,头发披垂于肩时才会闻到淡淡的清香。
雪想了半天,想起她曾经在书肆看过一本不知名的画册,里面的侠客为了方便行事,好像都是将所有的头发集在脑后,直接梳成一股,就像马尾一样。
屋内光线昏暗,虽说这已经是雪能想到最简单的发式,但她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梳着侠客的发式,雪觉得自己仿佛也成为了侠客,书中的侠客都是蹿房越脊,昼伏夜行,而雪今晚也要夜行皇宫,她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侠客一样,神出鬼没,不被人察觉。
镜中女子饰男子装,束侠客发,眉眼有英气,薄唇紧闭,神色中透着坚毅。
无论说是心血来潮,还是临时起意,嫦娥仙子也有被樵夫吴刚迷昏了头的时候,在月圆之夜,却不能享团圆之乐,那去看看别人团圆庆祝总是可以的吧。
……
宫中有一个地方,叫梵天阁,开国皇帝为了供奉佛祖,所以在朝向古刹白马寺的宫门附近兴建的通天高阁。登上楼阁,便可以远远地看到宫外的景象。
洛京是皇城,而皇城门口的这条大街就是大豫最为繁华的街道,虽不知洛京的人们是如何度过这个月圆之夜,但哪怕只看到黑漆漆的街巷,雪也会觉得自己好像离启封镇更近了一些。
不过,雪刚走到东宫的大门口,就感觉到了秋天夜里的凉意,但又不想再折回,最后便绕道厨房,带走了一壶晚膳时喝剩的金桂酒,若是实在冷得不行,还可以喝点酒暖暖身子。
昨晚,雪才从姜公公口中知道了这金桂酒的存在,金桂酒和太师饼一样,都是为了纪念中秋节的特有产物。
而且这金桂酒本就是宫宴用酒,考虑到在场的女眷,所以,这酒也味道也更为香甜可口,所以,就连像雪这种对茶涩味敏感至极的人,都没有皱眉,可见这酒的滋味。
不过,宁姑姑怕雪贪杯,只允她饮了一盏。
因为宁姑姑说,雪小时候,有一次在宫宴上,被一个调皮的世子喂了酒,宴会结束回到寝宫,就开始大闹,嬷嬷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她哄睡。等到第二天,雪就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将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嬷嬷们都哭笑不得。
雪对宁姑姑的话半信半疑,一来,她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被别人喂酒的事情,那辛辣刺激的味道,仍停留在记忆深处,但至于之后耍酒疯一事,雪是真的没有了印象。
不过,雪想相信,夜不希望自己真是那样的轻浮之人,所以今夜饮酒,只是为了暖身,绝不贪杯,雪暗自在心底发誓,她相信自己能控制好。
一路上没有见到人影,借着月色,雪非常顺利地到了梵天阁,登上楼阁,找了一个地方,席地而坐。
还没成为皇帝的时候,雪曾和司马澄来过一次,那次雪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所以安排了人定期打扫,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雪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就像一条星河,倒映在汴河的中央,雪望眼欲穿,仿佛已经置身汴河之岸,看到灯笼高挂,万家灯火,一派盛景。
心中已是如痴如醉,但奈何高处不胜寒,凉风吹过,愈发让人清醒。
此情此景,雪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酒壶,起初只是酒露沾唇,希望以佳酿的甜美,缓解镜花水月却终成泡影的惆怅。
一同服用太后感叹,想不到司马霁这个都知道,神情异样,太医一惊,脑海闪现回忆,神色没落司葵高兴见到故人,赞说的茶汤有效,想不到对茶汤有了解,但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茶汤,会自己上山采摘,司葵提起公主小时候因为喜欢花,再次脸红。
这酒杯就是取自河中带茎的荷叶,刺穿荷心,使刺孔与空心的荷茎相通,然后,荷叶中贮满美酒,待美酒顺着空心的荷茎而下,从茎的末端吸酒。
然后,在荷叶中贮满美酒,澄澈的酒,被碧叶托举,晃来晃去,十分诱人。
她虽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刁蛮公主,但也是父皇口中金枝玉叶的一朝公主,是母妃心里古灵精怪的好女儿,是弟弟司马霁眼里堪托生死的无畏长姐。但现在,她只是一个还在垂鬓之年的黄口小儿,会肚子饿,会口渴,会想哭,会脆弱。
但酒不醉人人自醉,越饮越甜蜜,越甜蜜越要饮。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月下有佳人
雪再醒来时,已经不知是何时,四下张望,发现酒壶还在脚边,雪迷迷糊糊地爬过去,拿起了晃了晃,发现里面还有剩,得意地扬起嘴角,然后费劲地直起身子,背靠木栏坐好,口中喃喃自语道:
“说了吧,我说不贪杯就不会贪杯……”
雪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伸手揉了揉脑袋,觉得一阵眩晕,抬起眼眸,视野还有些模糊,但也知道,之前那条远远的星河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雪半眯着眼,在月光的映衬下,酡颜娇艳欲滴,嫣然一笑,惹人心动。
雪心满意足,只是双腿还有些发软,一时站不起身,想必再吹吹夜风,身体也能缓过来,于是她缓缓合上眼,贪恋一下最后的自由。
这时,明月也躲进了云里,整个皇宫都暗了下来,雪不曾发现这一切,她只是觉得风似乎又凉了一些,闭上眼,更能感知周围的声响,风吹声,虫鸣声,和雪自己的呼吸声。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响,虽然微小,但却与着静谧的夜晚之音显得格格不如。
雪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眉头微蹙,背过身去。
然而,那阵尤为突兀的声响却没有消失,反而更近了,雪不由得皱起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那声音愈发清晰可辨,雪听出来了,是一阵马蹄声。
雪猛地睁开眼睛,快速爬到角落里,让自己置身于阴影之中。
这么晚了,谁要进宫!
雪背脊发凉,大气不敢出,整个人也一下子清醒了过了。
等那声音停住,雪猜测那人应该是已经到了宫门口,过了一会,传出听到了缓慢而行的马蹄声。
看样子,那人是进宫了。
雪所在的梵天阁离宫门还有一些距离,而且她又身在高处,还穿着最不起眼的衣服,只要她藏好,就不会被发现,但随着声音的临近,她还是忍不住害怕,身子团成一团。
和着自己的心跳声,雪也在想,这进宫者究竟是何人。
首先要有宫牌,那肯定是跟皇宫有关的人,其次,身份地位也不会太低,不然,侍卫也不会特意为此人大开宫门……
雪心中依稀有了几个选项,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明月又从云层里探了出来,霎时间,皇城遍地,撒满银色的光辉,而马蹄声也随之放缓。
那人是在欣赏月色吗?雪不禁心中起疑。
之前马蹄声急促不绝,那必然是快马加鞭正在赶路,但进了宫,却又开始闲庭信步,慢慢悠悠,令人费解。
在想到此人进宫的目的,现在皇宫里的有点身份的人也只有她自己和荀太后,硬要说,还可以算上司葵,他是为谁而来?
雪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她也渐渐认清了自己的处境,考虑再三,她决定一看究竟。
雪慢慢地爬到石道一侧,通过木栏之间的空挡,观察下面的情况。
尚书仆射李执之子李璁,吏部尚书杜渝之侄范铮、田曹尚书郑蠡之子郑琅、左民尚书王沽旁族王苏,还有已经入朝为官的崔霖、卢翊之两人,也不乏江东士族陆桐、陆槿两公子,以及江东豪族顾氏和庐江小族周氏这些南方氏族。
分别是出自祖狄军中的匈奴族武将之子金玉泽,以及定期来访于大豫和周边各国的栗特族商队首领,安氏之子安之。
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考虑不周而感到内疚,二是有人受伤了,作为皇帝,却只能宫里现在也只有司葵这个太医,而且出于他的安全考虑,雪也不打算让他出宫。
在服装的选择上,注重实用性,选择结合竞技运动的圆领袍,并把前襟掖扎起。利于骑马、射箭等剧烈运动,能够充分解放四肢,扩大四肢的活动范围,配合四肢的柔韧度,符合蹴鞠运动的需要。
一方面便于颈部运动,另一方面剧烈运动时宜于散热。
在配饰的选择上采用交脚幞头、幅巾等帽式包裹头部,将头发束紧,以防头发散落妨碍运动。
陛下,是明面上,只是在奖赏别人,只是比较起来才算是受了罚,那些大臣没有理由迁怒于陛下。
雪半信半疑……都提出了些要求……其实那些要去都不过分,本就是先前司马烈为了提高北方士族的地位而打压了其他地方,要回去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北方士族家的东西跟原来相比就少了,他们难免有些不痛快。
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考虑不周而感到内疚,二是有人受伤了,作为皇帝,却只能宫里现在也只有司葵这个太医,而且出于他的安全考虑,雪也不打算让他出宫。
太常的属官有太乐、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医六令丞,分别执掌音乐、祝祷、供奉、天文历法、卜筮、医疗。汉朝太常属太尉部,掌礼仪祭祀,至晋朝、南朝时均为九卿之一,隋朝九寺之首。唐朝宋朝设置寺卿、少卿,掌礼乐郊庙社稷之事。日本阴阳师即太卜。
伊吉不会说话,也没有名字,但是会在容倾肚子咕咕叫的时候给他偷羊奶。当他羡慕地兄弟们练习骑射的时候,伊吉费了想尽办法为他做了一把弓弩。
当他被兄弟们欺负负伤回来的时候,伊吉会轻轻的帮他清理伤口,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容倾的母亲是乌兰可汗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出身不高但也沾得雨露,但在他出身后,萨满认为他奇异的瞳色会给部落认为不祥,父亲开始对他避而不见,母亲因此受到冷落也开始厌恶他。
伊吉不会说话,也没有名字,但是会在容倾肚子咕咕叫的时候给他偷羊奶。当他羡慕地兄弟们练习骑射的时候,伊吉费了想尽办法为他做了一把弓弩。当他被兄弟们欺负负伤回来的时候,伊吉会轻轻的帮他清理伤口,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匈奴、鲜卑等民族有母系遗风,旧俗“妇持门户”。
《颜氏家训治家篇》说,“邺下风俗,专由妇人主持门户,诉讼争曲直,请托工逢迎,坐着车子满街走,带着礼物送官府,代儿子求官,替丈夫叫屈,这是鲜卑的遗风吧!”
由于礼法束缚较弱,北朝妇人发挥才能成为一种社会风气,独孤伽罗就是从这种风气里产生出来的杰出人物。
同时,其母崔氏又为小伽罗烙上了深刻的汉文化印记。清河崔氏是一个学识深厚的文化世族,家族的文化教养在伽罗身上也有相当程度的体现,史载文献皇后“雅好读书、识达今古”、“见公卿有父母者,每为致礼焉”。
独孤伽罗身上既有父系游牧民族之独立英气,亦有母系汉文化之博雅谦和,本身便是民族大融合之时代产物,是汉化了的鲜卑人。
有私学,后因品级定级升降选拔人才交由中正指定(九品中正制)因门第原因形同虚设。
一向重视陆机的名声,陆机与张华相见便感到一面如故,他钦佩张华的德望风范,以师长的礼仪对待他。
李璁与陆槿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如果他只是为了赢得这场比赛,那蓝队比陆槿厉害的人还有好几个……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黑夜里的猫
晚膳前,司马澄在王府与司马一别,就策马扬鞭赶往某地,到达时,已是上灯与食之际,街上熙熙攘攘,人潮纷纷往临河的街巷涌去。
司马澄也随着人潮到了河岸,到了之后才发现,这边的街巷已经挂上了红灯笼,点燃了红烛,不远处的桥头空地上设有祭台,打听之后才知道,今晚这里是要举行祭月神的仪式。
司马澄对中秋没有什么执念,赏月之事他常常会做,无需等到特定的日子,月的阴晴圆缺,或朔或望,他都已经了然于心。
再加上久居益州,那里人们习惯以武论成败,向天神祈祷之类的事情便也做得很少。
司马澄默默观看完整个祭月神的仪式,买到了想要的东西,赶回洛京时已入了夜,与其再回趟王府折腾一晚,倒不如直接回宫,那东西也不易久存,司马澄希望能在特定的日子里,将特定的东西送到该送的人手中。
可奈何路途遥远,赶到宫门口时夜色已深,东西已经是送不到了,司马澄便干脆闲了下来,一边漫步,一边饶有兴致地仰天望月。
今夜月色之迷人,令司马澄陶醉,目之所及之处,远山、城墙、楼宇,都处于皎洁的月光之下,风清月朗,幽静而美好。
司马澄牵着骏马,在宫中缓缓踱步,忽然,一阵猫兽的叫唤打破了这宁静的夜晚。
“喵……喵……喵……”
司马澄由此停下来脚步。
阁上的雪见司马澄停下了脚步,欣喜不已,满心期待地希望他能转头,朝这边望过可是,可是司马澄却只是稍稍驻足,没过一会,又迈开步子继续朝前走去。
雪十分泄气,但她别无他法,为了留住司马澄,她只好又接着叫了几声,可是,这次司马澄却连脚步都没有停下,好像真的把她当成误入皇宫的野猫了。
雪恼羞成怒,已经暗暗地把这笔账记在了司马澄的头上,想着改日定找他讨回来,只是现在……
要是司马澄先一步回到东宫,发现雪不在宫里,然后大张旗鼓地要全宫搜寻,到时候可就不是学猫叫就能解决的了。
雪心一横,勉强拖着刚刚恢复知觉的双腿,一手拿着酒壶,开始踉踉跄跄地往下走,还不时发出几声猫的叫唤。
若一只猫不能留住他,那雪只好亲自出马了,
然而,可能是雪下了楼,离司马澄更近了,这次不是司马澄,倒是司马澄身边的良驹停了下来,开始有些不耐烦地甩着脑袋,蹬着腿,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司马澄见状也停了下来,反复抚摸良驹的鬃毛,笑着朝它说道:
“绝尘,今天突然让你跑了那么远,辛苦你了,所以为了犒劳你,我带你来皇宫里吃御赐的草料,那草料可不是王府能比的。”
古有周穆王八骏,绝地,足不踏地,现有王府良驹,绝尘,一骑绝尘。
美景之下,司马澄心情不错,还跟绝尘说起了话,然而,也不知绝尘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司马澄的话,竟然渐渐安静下来。
抚摸的过程中,司马澄的手碰到了马背上的包囊,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无意间扬起嘴角,但面上却又有些无奈。
就因为司马的一句“你要好好照顾她”,雪的音容笑貌便一直萦绕在司马澄的脑海,再加上今日是中秋,司马澄曾无意听到的,雪和司膳掌事的对话也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那天,和裴大人的论经刚刚结束,雪就匆匆从御书房赶到司膳,问司膳的师傅一个叫“太师饼”的东西。
听着雪和司膳掌事的对话,司马澄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缘由,思考雪回突然来到司膳的缘由,回想了一遍今日在御书房时的情况,司马澄后来才意识到,那天是裴先生跟雪提起,廷对之后便是中秋。
司马澄第一次知道中秋,还是因为多年前,王爷曾赴京参加宫中的中秋之宴,那时,司马澄刚刚被王爷收养不到不到半年,王爷将他一同带到洛京,在皇帝宗族面前亮相,他这个世子的身份也司马氏宗族之人所熟知。
这么想来,司马澄并不是第一次来洛京,只是那个时候年龄小,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
雪看着司马澄的背影迟迟没有离去,但也不转过头来,她有点着急,又赶忙“喵喵”地叫了两声。
这次,司马澄似乎开了窍,缓缓转过头,朝梵天阁这边看过来。
司马澄并非是没有听到,而是听到了却不想去理会,
司马澄小时候,曾在益州的山中湖畔遇见过一只玄猫,没有收养,只是每次司马澄去湖边的时候,那只玄猫都恰巧也在,于是,司马澄便自顾自地唤名为“布林”,并将布林当成了自己的伙伴。
故事的开头是很美好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布林就不再出现了,去寻过,但群山层峦叠嶂,何处才是尽头,直到司马澄离开益州赴京,他都未能再与那只布林见上一面。
司马澄再次想起这件事时,布林与他其实也只是在湖畔巧遇而已,然而,遇见的次数多了,小司马澄以为自己给布林带去吃食,他们俩就算是伙伴了,只是或许从一开始,这些都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后来,司马澄无意和沈行谈起此事,沈行说猫兽的寿命仅有十年之余,再加上山中多猛禽,环境恶劣,不见了也并非就是讨厌他了。
久而久之,司马澄也渐渐释怀,虽然每每看到猫兽都会想起布林,但也只是想起,却不愿有再多去回忆了。
而现在,纵使他身边有高大的马匹,这只却还是猫兽三番五次地朝他叫唤,声音还越来越近,也是颇为大胆了,司马澄不禁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一只怎样的猫兽。
司马澄拿出一点粮草喂给绝尘,进而又安抚了它一会儿,便转身朝通天阁走去。
雪的腿脚虽然渐渐变得自如,但仍担心自己慢于司马澄一步。她一边要注意脚下的木阶,还得不时抬头,留心司马澄那边的情况,嘴上不时地叫唤,手上还拿着金桂酒,真是手忙脚乱的。
眼看着就要到达通天阁的首层,雪不禁暗喜,但在最后一个转弯的地方,她再一抬头,司马澄和他的良驹却都已经不见了!
雪一下子慌了神,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她不满地嘟起朱唇,小声地念叨道:
“这个该死的司马澄,现在突然走这么快干嘛!害得我急急忙忙下来,差点摔跟头……”
反正已经追不上司马澄了,雪索性放弃了,越靠近大门,周围的檐梁愈发的密集,月光渐渐透不过来,阁也渐渐暗了下来,雪低着头,开始专注于脚下的每一步,
仔细想来,他司马澄就算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也不能直接闯进她的寝宫吧,臣子怎敢扰得帝王清梦,要是换在别的朝代,那都是要杀头的。
那么,既然不会贸然闯宫,那又怎么会发现自己不在。
想到这里,雪本来还对司马澄忿忿不平的,但既然没事,她也便不再生气了。
安全地走下最后一阶木梯,雪开心地长舒了一口气,结果刚一抬头,她面前就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雪吓得大叫了一声:
“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来寻我的猫
雪虽然被吓得不轻,但尚未失智,声音刚出了喉咙,她就用最快的速度捂住了自己的嘴,四周也安静下来。
雪眼睛大如铜铃,惊恐地望着那个人影,害怕得忘记了躲藏,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那人影也是一惊,但很快就缓过神来,瞬间戾气布满周身,换上了防备的姿态,带着试探,朝雪走来。
雪听见了刀出鞘的声音,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就像当年他们被刺客追杀,逃到启封镇的时候一般,一阵巨大的恐惧袭击上心头。
“是我……”
还没等那人靠近,雪先行一步,暴露了自己,她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将要夺眶而出。
“我是皇上……”
雪感觉到了杀气,她觉得自己已经逃不掉了,她偷跑出来的事情已经不足挂齿,但眼下刀剑无情,她只能亮出皇帝的身份,看看能不能镇住对方,拖延一下时间,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那人影听到了雪的声音,身躯一震,停下了脚步,但过了一会,又继续往雪这边走。
雪没想到那人居然对皇帝的身份毫无畏惧,竟还直面朝她走来,她只能拖着腿,缓缓地往后退,结果还没挪几步,就碰到了身后的木阶。
雪别无他法,又不敢转身,生怕自己一转身就死在了他的刀剑之下。
在黑暗之中,雪死死地盯着那个黑衣,好不容易摸到了扶手,背对着木梯,开始往上腿,期间,一抹月光滑过她的苍白的脸颊,惊恐无助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怜惜。
雪想逃得更快些,但脚下却如有千斤,不受她控制,正当她万念俱灰时,那个人影靠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陛下。”
雪愣住,停在了木阶上,刚才还弥漫在黑暗中的戾气已经消失殆尽,那身影加快了脚步,停在了木梯口。
月光正好停在了那人的脸上。
是司马澄。
雪抚摸着自己大起大落的胸口,喘着粗气,惨白的小脸也渐渐恢复了血色,她快步走下木阶,直接一拳,狠狠地捶在司马澄的胸口上。
结实而沉闷的一响。
司马澄不知所云,但也默默承受了下来。
借着木阶的高度,雪已经可以和司马澄平视,她恼怒地将手中的酒壶塞到司马澄怀里,然后双手叉腰,死死地瞪着司马澄。
司马澄低头看着眼前的酒壶,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抬眸,有些无奈地看了雪一眼。
雪被司马澄这一看,更是怒火中烧,是觉得她在耍酒疯吗?但一想起自己的处境,怒气又消了一半,另一半是心虚,雪满脸通红,最后硬生生地憋出一句:
“司马澄,你刚刚是不是对吾拔剑了?!”
司马澄听后微怔,他之前明明是要来找猫的,却看在此到一个像刺客的人,夜黑风高,穿着黑色的衣服,梳着江湖人的发式,谁不起疑。
“那陛下为什么又在这里?而且还是这个时候?”司马澄也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雪一时语塞,她还想着,司马澄停了她的话,肯定要马上跟她跪地求饶呢,结果却被他反将一军。
“那……那你为什么又在这里?”雪反问道。
“属下来找猫兽,刚才在外面听到了猫兽的叫唤。”司马澄不紧不慢地答道。
“这……这里只有我一人,哪来的什么猫兽。”
雪立刻出言驳斥,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相遇,结果不仅被撞了个满怀,要是还让司马澄知道她在学猫叫,岂不是颜面尽失,要在司马澄面前抬不起头来,她绝不能承认!
司马澄见雪情绪有些激动,假装若无其事地在周围扫视了一番,他进来之后没再听到猫叫,也没听见什么特别地声响,司马澄微微蹙眉,是又逃跑了吗?
“陛下真的没看到吗?”司马澄有些不死心。
“没有!没有!”雪极力否决,她真不知司马澄为什么偏偏要和这只猫兽较上劲。
听了雪的否认,司马澄便没有再说话,但眼神中却藏不住地闪过一丝没落。
见司马澄不再继续追问,雪也终于放松下来。既然司马澄再不计较猫的事情,那她也就不打算追究刚才被司马澄吓到的事情了,想必也是刚才光线昏暗,司马澄身作为侍卫,及时拔剑相护也是应当。
只是刚才拔剑的瞬间,阴冷的杀气瞬间向她袭来,想着也有些后怕。
“你帮吾拿着这金桂酒,回宫吧。”
雪将手置于身后,绕过司马澄,大步向朝门外走去。
……
出来只后,雪一直躲在背阴处,她想让自己的黑衣于阴影融为一体,但奈何她的皮肤白如凝脂,在周身黑色的衬托下,白净的小脸愈发的醒目,但雪不自知,等司马澄牵着绝尘走来时,她仍驻足不前。
“陛下不走吗?”司马澄问道。
“吾就在影子里走,你带着你的马,正常走就行。”雪说道。
司马澄没有多问,将酒壶放在马背包囊的空挡处,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虽并肩而行,但实际上相隔甚远。
司马澄将绝尘带到了马厩,听到了动静,马厩里的马儿也纷纷醒了过来,而绝尘的到来,马厩里的马竟开始有些躁动,司马澄见状,转过身对雪说:
“陛下能不能帮属下牵着绝尘,我给他腾一个位置出来。”
雪一愣,不安地看了绝尘一眼,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
其实,雪有些怕马,而且尤为害怕眼前这匹。
在王府的时候,雪初到马厩,不知道绝尘性情暴躁,第一眼看到它时,便被它雄壮矫健的身形所吸引,再加上它头上那股特殊的白毛,雪觉得十分有趣,刚想伸手去摸,结果绝尘突然一声啸叫,直接把雪吓哭了。
至此之后,雪对绝尘那是绝对地望而却步,对于骑马这件事也产生阴影了。
司马澄虽不知这个小插曲,但多少听到了些传闻,于是,他拿着缰绳,走到雪面见,握起雪的手,亲自将缰绳交到了她的手上,而后轻声说道:
“属下会尽快的,而且绝尘很乖,请陛下放心。“
此刻,雪已经开始泫然欲泣,但司马澄就在眼前,还柔声细语地请她帮忙,雪没法回绝,只能生生地恐惧和泪水都憋了回去。
或许是因为惊扰到了马儿们的美梦,大梦初醒,难免有些躁动,再加上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还是匹良驹,气场上就已经超出在场所有的马匹了一大截。
马厩里的马开始蹬腿,鼻子中传出低鸣声,似乎是在试探,而外面的绝尘自然也不会客气,它直接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叫。
雪“哇”的一声松开手,抱着脑袋,整个人蜷缩在一侧,离绝尘老远。
司马澄听闻,快速转身,一把抓住缰绳,立刻喝止了绝尘的嘶叫,然后抚摸着绝尘的鬃毛,企图让尽快让它平静下来。
绝尘见司马澄回来了,甩甩头,又发出了几声轻微的咴鸣,似乎是在表达它的不满。
刚才司马澄说带他来宫里,是要奖赏它,没结果这地方并没比王府好到哪里去,全是谎言。
第一百五十七章 泪湿了衣襟
司马手握一方兵力,对于战马的照顾自然非常周到。而宫中的马匹,只是典仪之时,作为代步工具的存在,再加上现在国库空虚,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花在这些马的身上,久而久之,自然也就不受重视。
司马澄又安抚了绝尘好一阵,最后干脆牵着它,在马厩走了一圈,让绝尘和每一匹马打了照面,到了最后,自然也就得到了一个位置。
司马澄栓好缰绳,又替所有的马补上粮草,最后不忘带走绝尘身上的包囊和雪的酒壶,他把酒壶放进包囊里,转身正欲走出马厩时,才想起蜷缩在角落里的雪。
之前只是听说了雪与马不太和睦的传闻,但百闻不如一见,今日虽事出又因,但的确是绝尘吓到了小皇帝,司马澄也没想到雪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以后便不让雪再靠近绝尘便是。
司马澄想着便朝雪走去,走近了,听到了抽抽嗒嗒的哭泣声,是从雪那里传出来的。
司马澄微微怔住,事情超出了它的预想,它沉默了一阵,最后,司马澄只好也俯下身来,凑近雪,轻声地问道:
“陛下,您没事吧。”
司马澄话音刚落,就感到黑暗之中,有一个什么东西扑向了自己,力量之大,他差点没有站稳。
雪害怕极了,听见了司马澄的声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得以放松,压抑在心中的眼泪也终于得以释放。
雪哭得梨花带雨,脸贴在司马澄的胸口,企图不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但口中还不忘抱怨道:
“都怪你!都怪你司马澄!让我牵什么马!呜呜呜……”
司马澄如骨鲠在喉,他只是让雪牵了一下缰绳……这不算过分吧。
但听着雪如此真实的哭声,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司马澄一时失神,他一手拿着包囊,另一手抬起,看着怀里的身影,抬起的手一时不知该放到哪里,僵在半空中,最后轻轻地在她肩上拍了拍,便放下了,算是安慰。
马厩里的马匹都渐渐睡去,寂静的夜色中,只有雪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在空中回荡。
司马澄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任雪抱着,他闻到了淡淡的清香,这清香与宁静的夜晚十分相宜,好像是从雪的头发里散发出来的。
哭泣声越来越弱,然后渐渐停了下来,皇宫里也恢复了宁静。
刚才,雪她害怕到无法思考,才会一把抱住司马澄,而现在冷静下来,等她在意识到时,就已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非常懊恼,也想快点抽身,但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自己这一失常的举动,
司马澄见雪始终没有起身,也没有出言催促,雪的这一举动,超出了他的认知。
上一次看到雪大哭,还是在启封镇的时候,当时书肆被毁,出于失去亲人的恐惧,司马澄可以理解,而且当时雪也只是默默的抽泣,后来也是自己缓了过来,无妨。
但羊将军曾告诉司马澄,男儿有泪不轻弹,若是在军营里,被战马吓得哇哇哭,肯定就直接受罚了。
司马澄不是羊将军,雪也不是普通额军中士兵,这一次,事情算是因他而起,司马澄有些为难,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脑袋,脑子里回想起昨日王爷的叮嘱。
如果雪是自己的弟弟,他应该会非常疼爱他吧。
于是,司马澄轻声说道:
“陛下,让您受惊了,请陛下治罪。”
雪迟迟没有说话,但司马澄看到她的肩膀明显的抖了一下,应该是听到了,于是司马澄接着说道:
“属下应该先送陛下回宫的,是属下的失职,请陛下治罪。”
从司马澄的语气中,雪感受到了他的诚恳与歉意,她也并非是要怪罪与他,她只是还没想好让这件事圆满收场的办法,才不得不何司马澄在这里僵持。
首先,司马澄没有笑话她被一匹马吓到这件事,雪就已经感到庆幸。
况且就吓到她的是马,也不是司马澄,他无需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再者,惊恐之中,是司马澄的怀抱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她才能得以快速平静下来。
司马澄见雪仍旧没有说话,他不知雪是何想法,迟疑了一会,继续说道:
“绝尘是属下的马,属下没有管好它,请治属下的罪。”
司马澄怕雪迁怒于绝尘,绝尘难得一见的良驹,司马澄看着它长大,也算是感情深厚。
司马澄接二连三地认错,雪有些于心不忍,想着也是自己胆小,自己偷跑出来的事情,雪还得让司马澄替自己保密,在这样下去,请他帮忙的话都要说不出口了。
虽然还没想好解释的说辞,但雪急于脱身,最后,她心一横,快速松手的同时再用头一顶,让司马澄失去平衡,雪立刻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司马澄,
雪不知,其实完全都是她自己抱着他,所以她的“逃脱”非常顺利,反而是司马澄,这一切来得突然,他还好及时反应过来,才免于摔倒。
雪再往前走了几步,和司马澄保持一段距离,她迅速抹去脸上得泪痕,还没等司马澄说话,就先一步解释道:
“吾没事了。”雪顿了顿,“吾不会怪罪你,也不会怪罪你的马,你放心吧。”
雪快语连珠,一口气回应了刚才司马澄所有的道歉,就是不希望在听到他说类似的话。
司马澄一愣,回过神来后也站了起来,听到雪的回答,他总算是放下心来,虽然摸不清雪此刻的情绪,但从刚才的语气看来,已无大碍。
“那现在,陛下是打算回寝宫了吗?”司马澄问道。
她还没想好解释,但听了司马澄的话,雪觉得这件事已经可以翻篇了,心中暗喜,兴奋地点点头,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司马澄看着雪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句:
“陛下,您……”
司马澄话还没说完,雪便立刻咳嗽了一声,然后摆摆手,说道:
“走,回宫。”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马厩。
看惯了司马澄那张俊美淡漠的脸,举手投足都尽显高门贵族之气。
仆射李执之子李璁,吏部尚书杜渝之侄范铮、田曹尚书郑蠡之子郑琅、左民尚书王沽旁族王苏,还有已经入朝为官的崔霖、卢翊之两人,也不乏江东士族陆桐、陆槿两公子,以及江东豪族顾氏和庐江小族周氏这些南方氏族。
分别是出自祖狄军中的匈奴族武将之子金玉泽,以及定期来访于大豫和周边各国的栗特族商队首领,安氏之子安之。
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考虑不周而感到内疚,二是有人受伤了,作为皇帝,却只能宫里现在也只有司葵这个太医,而且出于他的安全考虑,雪也不打算让他出宫。
在服装的选择上,注重实用性,选择结合竞技运动的圆领袍,并把前襟掖扎起。利于骑马、射箭等剧烈运动,能够充分解放四肢,扩大四肢的活动范围,配合四肢的柔韧度,符合蹴鞠运动的需要。
一方面便于颈部运动,另一方面剧烈运动时宜于散热。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仲秋酒酽酣
马厩的位置偏僻,离东宫还有一段距离,雪依旧走在月光的背阴中,司马澄跟在雪身后,但却走在光亮的地方。
雪本想隐藏住自己,但身后却跟明目张胆地有人跟着,两人走了一段,雪终于看不下去了,便对司马澄说道:
“你这大晚上的在宫里走,到时候被收灯的太监看到了可怎么办,还不藏好。”
雪说着就把司马澄往背阴处拽,司马澄没有说破雪自欺欺人的举措,便乖乖地走到了背阴里。
“那陛下,大晚上的怎么也还在宫里到处走动?”司马澄问道。
司马澄临时回宫,还是在夜里,能碰上人就实属不易,结果还碰到了雪,司马澄觉得有些新奇。
雪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让司马澄,她只是想赏月,再看看宫外的街景,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答道:
“吾想到高处赏月,便去了梵天阁,没想到能碰到你。“
“陛下一人去的梵天阁?还带着酒?“司马澄有些疑惑。
”宁姑姑和姜公公两人白日辛苦,吾便让他们早些休息了。“雪努努嘴,“酒的话,不就是怕夜里凉,带出来暖暖身子嘛。”
“那就算这样,陛下也不用穿成这个样子吧。”
司马澄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看到雪的发式,不禁微微蹙眉,雪听到司马澄这么说,忽然停下脚步,刚才在梵天阁又是匍匐,刚刚在马厩还蜷缩在地上,都没来的及整理仪容。
雪上下检查了一下自己衣着,又摸了摸头发,并没有什么问题,便迈开步子,继续走着。
“这衣服怎么了,我大晚上出来,难道还要头戴冕旒,衣冠加身啊。”
雪有些不悦,此刻,她宁愿司马澄是个五大三粗的人,能把这些细节都视而不见,况且她还挺喜欢这衣服的,少了那些繁重的配饰,穿着也比较自在。
“属下别无它意,只是陛下穿成这样,容易被当成刺客,刚才属下也。”
司马澄听出来雪言语中的不悦,他一是不解,二也是第一次见到雪这副模样,还有些不适应。
“那你又去哪儿了,吾不是让你回王府了吗?你怎么不好好呆着……”
为了防止司马澄再深究下去,也该换雪问问他了。
“属下回过府了,不过下午去了趟启封镇,再回到洛京就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所以……”
还没等司马澄说完,雪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立刻停住脚步,吃惊地转过头来,一副难以置信得模样看着他,说:
“你……你回了启封镇?!”
“正是。”司马澄不紧不慢地答道。
“你去启封镇干什么?不过那里今晚是不是再汴河边举行祭月神的仪式?你看到没?”
雪喜出望外,一下子激动地抓起了司马澄的手,虽然是在背阴处,但雪的鹿眼忽闪忽闪,一脸期待的表情看得却是非常清楚。
司马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被雪抓住的手抖了一下,这一抖也传递给了雪,她仪式到自己的失态,立马甩开司马澄的手,转过身,继续朝前走。
雪之前抱了他,然后又主动从他怀里逃走,刚刚又转着他的手,然后又甩开,司马澄薄唇紧闭,羽睫的影子覆在眼眸上,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胸前的泪痕还未干透,司马澄看着自己的手,雪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上面,和他的手心相比,有一些凉,他又微微动了动手指,回想起刚才那片刻的触感,那么娇小,那么柔软。
回过神来时,司马澄也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到了一下,再抬起头时,雪已经走出了回廊,到了御花园的入口。
走御花园是一条近路,穿过御花园,就到了一个大的路口,再走一段就可以回到东宫。
司马澄快步跟了上去,本来已经跟上了雪,但他又刻意放慢了脚步,跟雪保持了距离,他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好像只是内心使然,觉得不能再靠近了。
雪感觉到了司马澄的靠近,两人又有一阵没有说话,但雪对刚才司马澄提到的启封镇十分感兴趣,之前在梵天阁的时候,或许是醉意上头,她竟有些后悔让司马澄回府了,想着要是自己百般要求,司马澄是不是就能也把她带到启封镇去了呢。
雪清咳一声,想以此化解刚才的尴尬,然后她轻声地问道:
“澄公子,你今天去启封镇做什么了,跟吾说说。”
雪的语气亲切,甚至带着一点讨好,司马澄微微蹙眉,不禁停下了脚步。
雪走了几步,感觉到司马澄停了下来,不禁也跟着驻足回望,一脸不解。
“属下是去启封镇买太师饼了。”
司马澄提起手中的包囊,嘴角微微上扬,御花园都是花花草草,没有背阴处,月光直直地照在司马澄的身上,落落天成
在配饰的选择上采用交脚幞头、幅巾等帽式包裹头部,将头发束紧,以防头发散落妨碍运动。
陛下,是明面上,只是在奖赏别人,只是比较起来才算是受了罚,那些大臣没有理由迁怒于陛下。
雪半信半疑……都提出了些要求……其实那些要去都不过分,本就是先前司马烈为了提高北方士族的地位而打压了其他地方,要回去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北方士族家的东西跟原来相比就少了,他们难免有些不痛快。
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考虑不周而感到内疚,二是有人受伤了,作为皇帝,却只能宫里现在也只有司葵这个太医,而且出于他的安全考虑,雪也不打算让他出宫。
太常的属官有太乐、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医六令丞,分别执掌音乐、祝祷、供奉、天文历法、卜筮、医疗。汉朝太常属太尉部,掌礼仪祭祀,至晋朝、南朝时均为九卿之一,隋朝九寺之首。唐朝宋朝设置寺卿、少卿,掌礼乐郊庙社稷之事。日本阴阳师即太卜。
伊吉不会说话,也没有名字,但是会在容倾肚子咕咕叫的时候给他偷羊奶。当他羡慕地兄弟们练习骑射的时候,伊吉费了想尽办法为他做了一把弓弩。
当他被兄弟们欺负负伤回来的时候,伊吉会轻轻的帮他清理伤口,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容倾的母亲是乌兰可汗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出身不高但也沾得雨露,但在他出身后,萨满认为他奇异的瞳色会给部落认为不祥,父亲开始对他避而不见,母亲因此受到冷落也开始厌恶他。
匈奴、鲜卑等民族有母系遗风,旧俗“妇持门户”。
同时,其母崔氏又为小伽罗烙上了深刻的汉文化印记。清河崔氏是一个学识深厚的文化世族,家族的文化教养在伽罗身上也有相当程度的体现,史载文献皇后“雅好读书、识达今古”、“见公卿有父母者,每为致礼焉”。
独孤伽罗身上既有父系游牧民族之独立英气,亦有母系汉文化之博雅谦和,本身便是民族大融合之时代产物,是汉化了的鲜卑人。
李璁与陆槿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如果他只是为了赢得这场比赛,那蓝队比陆槿厉害的人还有好几个……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仲秋酒酽酣(中)
雪久久没有说话,用余光看到了司马澄的影子还在原地,知道他一直站在自己身边,她挪不动脚,只好一直低着头。
司马澄也不再说话,也这样低着头,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奇怪的发式,露在外面白净的耳朵,纤细的脖颈,被黑衣包裹住的肩膀……目光一直向下,好生端详了一番。
司马澄不禁喉头滚动,他只是和眼前之人分开了一日,为何觉得恍若隔世,此刻恨不得将她的每一处,都仔仔细细看个清楚。
过了好一会儿,雪用手抹去泪水,司马澄见雪动了一下,便慌张地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司马澄眼中闪过一丝闪躲,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想法,只是不希望被雪知道,自己刚才在看她。
雪调整好了情绪,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对司马澄说:
“嗯……澄公子,真是深知吾心呢,吾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了,哈哈。”
司马澄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替自己送来了她心心念念的太师饼,哪怕她心中已经感动到泪如雨下,但她不想让司马澄看到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她觉得丢脸,也怕被他笑话。
同时,雪也不想辜负司马澄的一番美意,只想把自己最开心的样子展现给他看。
“太师饼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司马澄没有回答,雪便自顾自地四下张望,“那现在就去吃了它吧。”雪随手指了指御花园的一处。
还没等司马澄回话,雪就已经快步离开了,明明是开心的事情,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笑不出来了。
……
雪和司马澄坐在御花园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围都是花草,已经入了秋,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的虫鸣。
坐下来后,雪又感到有些后悔,此刻就她和司马澄两人,面对而坐,雪觉得有些不自在。
四下一片寂静,为了缓解这种情绪,雪赶忙兴冲冲地接过司马澄拿着的包囊,从里拿出太师饼,发现还有金桂酒在,那便正好随之饮下,或许能更容易熬过这段时刻。
雪小心翼翼打开油纸,须臾只见,那熟悉的味道萦绕于鼻尖,让雪心头一暖,之前的那些杂念也都被抛诸脑后,她小口小口吃着太师饼,或许是来之不易,雪觉得这太师饼格外的甜,一直甜到了心里。
司马澄用余光注视着雪的一举一动,目光经过她的眼眸,她的鼻子,再到她的朱唇,一动一动的,让人挪不开眼。
司马澄的喉头又滚动了一下,同时,司马澄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之举,他需要立刻断了这种念想!
于是,司马澄蓦地站起来,还没等雪来得及问“怎么了?”,司马澄就已经转身而去,只匆匆留下一句:“属下先行告退。”
司马澄没了人影,雪瞬间觉得轻松不少,她抬头仰天望月,心中除了甜蜜,也不禁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雪刚到书肆的那几年,战事频繁,祭月神的仪式也终端了好几年,但卫铄却坚持要过中秋,由于没有钱,卫铄便买来糯米,捣成黏薯,在里面包入白糖,最后再撒点桂花,模仿成太师饼的样子,雪吃得很开心。
每年,除了吃卫铄自己做的糖黏薯,他跟雪说月亮的传说、嫦娥的故事,再到后来,替雪再祭月神仪式上带回了一个真正的太师饼,雪永远忘不了那个味道。
第二年,雪便跟着卫铄出门了,那也是雪住进书肆后,第一次再来到汴河边。
虽然之后,随着雪越来越懂事,她跟卫铄日渐熟悉,两人拌嘴争吵的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虽然每次卫铄都是面上服软,但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但卫铄始终真心待她,有时像哥哥,有时像父亲。
雪不禁又开始担心起卫铄,也是这样的夜晚,昔日温馨的书肆瞬间化为灰烬,它远不及皇城百分之一的华丽,但却在雪心中无可替代。
口中香甜的太师饼已经变得索然无味,雪原以为自己是因为喜欢太师饼,才格外喜欢中秋,现在想想,或许是想念、喜欢当年和卫铄在一起,贫穷却依旧快乐,依旧不离不弃,苦中作乐的感觉吧。
雪放下吃了一半的太师饼,将目光停了在了那壶金桂酒上,刚才她想醉,是想化解自己和司马澄只之间的尴尬气氛,而现在她想醉,是想忘记那些再也得不到的美好。
……
司马澄快步走出了御花园,就好似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他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等到了平常的石板路上,司马澄的脚步渐缓,微微喘气。
司马澄想不清楚他刚才那些奇怪的想法和异常的举动从何而来,这次,是他自己失去了自己的控制,司马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慌张。
一路上思绪混混沌沌的,回过神来时,人就已经到达了东宫门口,宫内四下漆黑,司马澄不自觉地瞅了一眼雪的寝宫,明明知道没有人,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虽说先走一步,但司马澄仍有些放心不下,他坐在宫苑的阴影处,若是雪回来了,他便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只要看到她回到东宫就行了。
……
司马澄刚进入东宫时,听见了太监打梆子的声音,而现在,打梆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更的太监已经第二次经过东宫,也就是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可是雪还没回来。
司马澄有些坐不住了,无论他刚才他对小皇帝产生过什么奇怪的想法,那都只是一时被月色迷了眼,他便朝御花园赶去。
……
雪一人在月下独酌,还不时念念叨叨几句,吐槽卫铄的,逗趣面馆家小囡囡的,想念容倾的……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个遍,酒壶也就见了底。
雪红着脸,一手撑着脑袋,她知道她该回宫了,可是意识过来时才发现身体有些不停使唤,雪想起身,可尝试了好几次,屁股就好像沾在了石凳上,怎么弄都站不起来。
尝试了几次,不知道是困了还是乏了,再者是醉了,雪索性就放弃挣扎,乖乖地坐在石凳上,一手枕着脑子,另一只手胡乱地摆动,好像在做些什么。
第一百六十章 仲秋酒酽酣(下)
夜色更浓了,寒意也跟着深了一层。
司马澄不禁加快了脚步,他心里有些不安,虽说一路上,他不停的告诉自己,这里是皇宫,雪是皇帝,没人敢把她怎么样。
但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又在不断的提醒他,若不是出了什么事,雪为何不回寝宫。
这一路上,司马澄很是煎熬,他一路小跑到了刚刚两人分别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睡的小脸,嘟着嘴,静静地趴在石桌上。
司马澄一眼扫过旁边的酒壶,拿起起了便知道以及空空如也,凑近了,还能闻到雪身上淡淡的酒味,司马澄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和颜。
只是不小心睡着了,人还是挺乖的,没有让人寻不到。
司马澄走近雪,轻轻推了推雪的肩膀。
“陛下,陛下。”
雪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她刚才还在做梦呢,她坐着马车,马上就要到启封镇了,然而,就在此刻,司马澄却骑着可怕的绝尘匆匆赶来,跟她说,“陛下,您走错路了,您应该回宫的才是。”
雪不愿意,不愿意下马车,结果司马澄就直接把她从马车上抱下来,要带她回宫,可雪不屈不挠,大声嚷着:
“我不是皇帝,不是皇帝!”
司马澄没有松开手,怒火中烧地反问她:“你不是陛下,那你是谁?”
雪刚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就听到有人在旁边叫温柔地叫:“陛下,陛下……“
“是姜公公吗……“雪嘟囔道,除了姜公公,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如此这般轻声细语的说话的人。
半醒来的雪感觉到了秋夜的凉意,不经打了个哆嗦,转过脸,又眯起了眼。
司马澄听了雪的梦呓之语,微微怔住,手僵在半空中,下一秒的脸色就入寒冰一般,眼神如冰锥,直直地射向雪。
雪感到了背后的凉意,有些不满地蹭了蹭胳膊。
“陛下,是我。”
司马澄恢复了往日说话的语气,清冷而有距离感,此刻,应该已经是冷漠了。
背后的寒意一魂不散,雪眉头紧蹙,尝试与其抗争,可没过一会,雪就缓缓睁开了眼睛,轻叹了一口气,忍着脑袋的酸胀,缓缓起身。
雪揉着太阳穴,四下张望了一番,努力回想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又是为何会在此地。
然而,当雪装过身,就直接对上了司马澄的千年冰山脸,雪不禁一阵哆嗦。
“司马澄,你……你这么在这里。”
“陛下又这么再这里呢。”司马澄的上扬的语调,再加上他拿着俊美的脸,夜色夜为他增加不少邪魅之气。
雪一脸疑惑,鹿眼忽闪忽闪,纯真无邪尽显,还带着一点小迷糊。
“嗯……我也不记得了……”
雪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挠挠脑袋。
司马澄微怔,脸色渐渐变化往常平和淡漠的样子,看样子是真的醉了,司马澄无奈地摇摇头,不打算再和她争论,他单膝跪地,俯下身说道:
“陛下,您知道我是谁吗?”
雪抬起头,看着司马澄,月色之下,还残留一丝酒香,眼前之人,眼含柔情,盈盈秋水。
“嗯,司马澄。”话音刚落,雪莞尔一笑,又不好意思似的低下了头,比这月色下的世界还要令人心动。
还没等司马澄反应过来,雪又小声嘀咕了句,“我当然知道,嘻嘻。“
带着女子特有的可爱与俏皮,司马澄一时失语,微微蹙眉,没想到雪如此不胜酒力,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不过好在她还能认出自己,应该没有大碍。
司马澄深沉地凝视着雪,眼神中,惊讶、意外、不解、怀疑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企图看透眼前的这个小人。
而雪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自己斗争着,她好不容易意识清醒了些,结果那股眩晕又不知从哪里会卷土重来,雪只能再用意志力去压制住他,而就以为自己要胜利了,懈怠的瞬间,又被打回原型。
几番下来,雪筋疲力尽,思绪和身体开始随性而置,身体放松下来,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雪感觉到了从未感受到的快乐,刚想回味回味时,就听到一个冷酷无情的声音。
“陛下,夜深了,请回宫。”
“哦。”
雪懵懵懂懂地应答了一声,轻笑了一声,这个司马澄就算她的克星,在梦里抓住自己就算了,结果现在她刚想潇洒一番,还被他逮个正着。
雪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费了好大劲,站起了身子,可还没站起来,身子就不听话地往一侧倒去,司马澄刚想上前扶一把,雪紧急转弯,在要摔倒前停了下来。
雪头疼腿软,身体不随大脑,走起路来十分费力,她忽然抬起手,用力拍了怕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啪!啪!”两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司马澄跟在雪身后,之前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他不敢靠得太近,好在雪也想自己走,他便默默地跟在后面跟着她。
雪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御花园,虽然好几次都要摔倒,但又能奇迹般地自行化解,司马澄不禁想起羊洄,每次喝多了,也会这样左右摇晃。
仆射李执之子李璁,吏部尚书杜渝之侄范铮、田曹尚书郑蠡之子郑琅、左民尚书王沽旁族王苏,还有已经入朝为官的崔霖、卢翊之两人,也不乏江东士族陆桐、陆槿两公子,以及江东豪族顾氏和庐江小族周氏这些南方氏族。
分别是出自祖狄军中的匈奴族武将之子金玉泽,以及定期来访于大豫和周边各国的栗特族商队首领,安氏之子安之。
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考虑不周而感到内疚,二是有人受伤了,作为皇帝,却只能宫里现在也只有司葵这个太医,而且出于他的安全考虑,雪也不打算让他出宫。
在服装的选择上,注重实用性,选择结合竞技运动的圆领袍,并把前襟掖扎起。利于骑马、射箭等剧烈运动,能够充分解放四肢,扩大四肢的活动范围,配合四肢的柔韧度,符合蹴鞠运动的需要。
陛下,是明面上,只是在奖赏别人,只是比较起来才算是受了罚,那些大臣没有理由迁怒于陛下。
雪半信半疑……都提出了些要求……其实那些要去都不过分,本就是先前司马烈为了提高北方士族的地位而打压了其他地方,要回去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北方士族家的东西跟原来相比就少了,他们难免有些不痛快。
在司马澄的指引下,雪模模糊糊地按照东宫的放心前进,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月朦胧真美
“嘶“半醉半醒之间,雪下起手来也没个轻重,最终还是自己忍不住吃痛。
但好在效果不错,雪一下子也清醒不少,虽然现在脚似踩云端,手可摘星辰,但至少可以直起身子了。
若是在白日,司马澄肯定早就找人把雪抬回去了,只是现在这个时候,雪明显不想惊动别人。
而要是让司马澄亲自去背她回去,若是往日,他也就照做了,只是之前,司马澄一靠近雪,他就感到有些心神不宁,看着雪,脑海中冒出的那些奇怪的想法,异常之举,就连司马澄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从而,司马澄不只是默默地跟在雪身后,不敢靠得太近,但却从不让她逃出自己的视线。
月光映出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不近不远。
雪一路上踉踉跄跄,眼看着就要走出御花园了,她正为自己没有摔倒而感到得意时,结果,下一步就一脚踩到了假山边的湿泥,瞬间,整个人身体不受控制,眼看就要摔倒了,雪吓得连忙捂住了眼睛。
……
“嗯?我没摔倒吗?”
雪喃喃自语,然后手指张开,流露出一丝缝隙,淡雅的月光缓缓流进指间,照在雪的脸上,雪呆呆地看着皓月当空,又迷迷糊糊地说了句:
“嗯!真美。”
雪乐呵呵地傻笑,满足地点点头,慢慢放下双手,才发现,视野的右侧还有一大团黑影。
“咦?这是什么?”
雪半眯着眼睛,伸出手,碰到了那团黑影,光滑但却冰冰凉凉的。
就在雪将要摔倒的同时,司马澄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一手揽住了雪的细腰,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护在怀中,雪才幸免遇难。
司马澄见她捂住了眼睛,刚想叫她,结果雪自己就先开始自言自语了,他根本就插不上话。
后来,雪的手指就直接戳在了司马澄的脸上,司马澄一愣,而下一秒,雪的手就摸到了他的下巴。
司马澄瞬间变了脸色,但他又不能就这样把雪放下,护住雪的同时,他身体尽量后倾,终于避开了雪的“调戏”。
雪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摆动,那黑影不见了,她有些着急,进而身体也开始扭动起来,而抱着她司马澄也开始变得费力,雪的不老实让他有些恼怒,他不禁冷言叫了一声雪:
“陛下”
司马澄声音低沉而冷漠,还带着一丝怒气,雪不经打了个寒颤,她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之人的面容逐渐清晰。
“司马澄……”声音中带着女子独有的娇韵。
这时,雪的身子仍旧有些发软,脑中还在嗡嗡作响,她努力地回想刚才的一切,想让自己清醒。忽然,她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司马澄的脸怎么离自己那么近,雪伸出手,就抵在了司马澄的胸口上。
一阵眩晕袭来,让雪无法思考,但她本能地想离司马澄这张俊美的脸远一点,抬起脚却发现自己走不动,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眼眸,才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抱住了。
被抱住了……
她被司马澄抱住了!
司马澄将她圈在怀中,这一刻,雪的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耳边只有司马澄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意识到了这一切,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身体好像也一下有了力气,对着司马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拼命地想要逃离。
因为雪刚才的挣扎,司马澄本就有些不悦,因为他雪才免于摔倒,但此刻,雪反而忽然对他变本加厉地打击起来,虽然只是雨点大小的力量,却司马澄失去了耐心,索性放开了手。
雪一路慌慌张张地跑回了东宫,根本顾不上周围的情况,转弯时,小腿一下子撞上宫苑里的矮盆栽。
“啊!”雪疼得叫出了声。
但雪仍旧不敢停留,忍着疼痛直径跑回了寝宫,然后“啪!”的一声,死死地关上了门。
雪的声响惊动了熟睡中的宁姑姑,她披了件衣服,刚走到院子里就遇见了面色凝重的司马澄。
“澄公子,是澄公子吗?”宁姑姑一惊,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慌忙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那分明就是司马澄本人。
即便如此,宁姑姑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她赶忙走上前去,好好端详了司马澄一番,这时,司马澄开了口,说道:
“宁姑姑,正是在下,这么晚,打扰您了。”
即使面色凝重,但对于宁姑姑,司马澄的言语中仍然带着应有的风度。
“这……澄公子这么现在回到宫里了,不是最早也应该是明天吗?”
宁姑姑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她瞥眼看到司马澄拎着的包囊的一角,露出一个酒壶嘴似的细长的东西。
“澄公子,您这拿的是酒壶吗?”
宁姑姑说着就接下了司马澄手里的包囊,拿出来一看,还真是个酒壶,她不禁眯起眼睛,从凑近问了问,自言自语地说道:
“……殿下是拿去装了金桂酒吗?这……这样式跟东宫的简直是一模一样呐……”
“这就算东宫的东西,是陛下带出去的。”司马澄解释道。
“陛下?嗯?“宁姑姑疑惑地抬起头,“您是说陛下吗?那现在她人在哪儿呢?“
宁姑姑赶忙抬起头,四周张望了一番,却看不到其他人,宁姑姑又仔细回想了一番,她刚刚好像是听见了雪的叫声才醒来了,准备出屋子的时候,还听到了大力的关门声。
“应该是回寝宫了吧。“
宁姑姑愣了一下,今日整个东宫都很早就睡下了,雪怎么又会出去……宁姑姑有些想不明白,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子的意思是,陛下刚才出去了?“
听到宁姑姑这样问,司马澄才忽然想起雪之前说过,她是在宁姑姑睡下之后自己出来的,所以,宁姑姑应该是不之情的,再加上雪那一身黑衣,司马澄不禁蹙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是,司马澄转念一想,如果雪真的是自己偷溜出去的,那便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那么作为贴身侍卫,是不是也应该替君王保守这个秘密。
然而,司马澄垂眸,他的目光与宁姑姑的目光有了短暂的交汇,现在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个地步,显然是已经瞒不下去了。
司马澄犹豫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朝雪寝宫的方向望去。
宁姑姑正等着司马澄的回答,但发现他正看着别处,她便也随着司马澄目光的方向,视线最终那雪那房门紧闭的寝宫上。
夜色中,宁姑姑慢慢地朝雪的寝宫走去,司马澄则跟在后面。
屋里的雪惊魂未定,背靠房门,瘫坐在地上,心绪还没平静,就听到门外传来悉悉的声音。
雪依稀听到了一个女声,刚还在想这人是谁,就听到司马澄叫那人“宁姑姑“,雪恍然大悟,忽然又开始懊悔,想必一定刚才她刚刚撞到矮盆栽的时候,不小心叫出了声,惊醒了宁姑姑。
雪贴近房门,想听清两人的在说什么,但是无论怎么做,都只能听到两人的声音,却听不清说话的内容。
第一百六十二章 偏偏遇见你
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现在吵醒了宁姑姑,今晚的事情估计是瞒不下去了,她不禁想起小时候,她第一次跑道国子学去的时候,就是在回来的路上被宁姑姑发现的。
忽然,雪感到声音停了下来,她心想难道两人是分别回房去了吗?可是,雪还来得及高兴,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阵脚步声,而且脚步声越来越近,等雪反应过来时,门外就已经响起了宁姑姑的声音。
“陛下。“宁姑姑轻轻地叩门。
雪一下子慌了神,慌乱之余,她一手抵着房门,一面四下张望,她第一反应是想找东西抵住房门,但是转念一想,她又不可能一直躲在寝宫里不出去……
屋外的宁姑姑没有得到回应,疑惑地看了司马澄一眼,见司马澄神情淡漠,坦坦荡荡地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于是,宁姑姑再敲了一次门,依旧没有回应。
“澄公子,陛下应该是已经睡下了。“宁姑姑轻声对司马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司马澄自然知道雪是不可能睡下的,现在多半是在装睡,但既然雪不想开门,他们两个下人也不能硬闯。
司马澄知道宁姑姑是明眼人,这酒壶的事情还没有解释,而且她自己应该也是听到了什么声响才起身的,但此刻,对于这些奇怪的部分,她却只字未提。
司马澄不禁看了一眼宁姑姑,又看了一眼宁姑姑手上的酒壶。
今晚很多事情事发突然,就连司马澄自己也觉得有些应接不暇,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装作困倦的模样,然后便朝宁姑姑微微颔首,说道:
“宁姑姑,在下深夜回宫,有些乏了,就先行回房了。“
“恭送澄公子。“宁姑姑快速地回应道。
两人心照不宣,宁姑姑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便直接送走了司马澄,而且宁姑姑这一声,音量明显比之前大了不少,看样子是有意想要让某人听见的。
屋子里的雪听到这声音本应该感到高兴,可就在她刚才慌慌张张跑到床上准备装睡的时候,床沿一角的一团白布赫然映入眼帘,雪瞬间犹如雷劈。
今晚,她没有用裹布!
这依旧罢了,但是她还被司马澄……雪紧紧地抱着那块布,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所以司马澄已经知道了吗?
这个恐怖的想法在雪的脑海中闪现,所以他刚刚是跟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吗?
想到这里,雪不经打了个寒颤,她不知自己此刻应该是担心还是害怕,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就连宁姑姑已经把司马澄应付走了这件事,都没有注意到。
宁姑姑目送司马澄回到房间,确定司马澄的确已经合上了房门,又在雪的门口等了一会,才再一次轻轻敲响了雪的房门。
“陛下,陛下。“声音比之前还要小。
宁姑姑见雪没有出声,又悄悄地说了句:
“只有奴婢一人了。“
说完之后,宁姑姑又在门外等了一会,就看见雪的房门缓缓开启,雪露出一双鹿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宁姑姑。
宁姑姑赶紧进屋,合上房门的时候还不忘朝司马澄的寝屋看了一眼,只见那侧一片漆黑。
待宁姑姑转过身来,雪便一把抱住宁姑姑,带着哭腔喃喃说道:
“宁姑姑,怎么办啊?雪闯祸了。“
宁姑姑赶忙做了一个“虚声“的手势,对雪说道:”陛下,您是陛下。“
话音刚落,宁姑姑就从雪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酒味,神色不禁变得严肃起来,问道:
“陛下,您饮酒了?“说着便拿起刚刚从司马澄那里得到的酒壶,”所以这个真的是您带出去的?您今晚是出去了吗?“
听了宁姑姑的问话,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对不起,宁姑姑……”雪小声地说道。
宁姑姑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雪扶到了床上坐下,见雪手上还拿着裹布,便想替她叠好,结果雪没有松手,宁姑姑一抬头,发现雪已是泪流满面。
“陛下,您怎么了。“宁姑姑忽然心疼起雪来,”只是多饮了一些金桂酒,不碍事,不碍事的,您是皇帝,宁瑛不应该还把您当作一个孩子的。“
宁姑姑想起今晚她只让雪饮一盏的事情,心中不禁感到有些自在,赶忙一边安慰着雪,一边替她擦去眼泪。
雪摇摇头,泣不成声,宁姑姑见状,眉头微蹙,和雪并肩坐下,握着她的手,问道:
“陛下,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雪连连点头,说不出话,宁姑姑想起刚刚在外面遇到司马澄的事情,便问道:
“是回宫的时候碰到澄公子了?然后,是不是酒饮得有点多,所以在他面前失态了?”
被宁姑姑一言既中,雪哭得更厉害了,宁姑姑搂着雪的肩膀,轻轻的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
“没事没事,澄公子是自己人,陛下不要担心,不要担心……”
宁姑姑好不容易让雪止住了哭泣,但此刻,雪仍旧心乱如麻,裹布的事情除了宁姑姑她还能跟谁说。
宁姑姑要起身离开,雪便拽着宁姑姑不让她走,憋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宁姑姑,如果我是女子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怎么办?”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宁姑姑一惊。
雪低下头,缓缓抬起手,宁姑姑看着雪手上的裹布,思忖一阵,似乎猜到了什么。
雪如实地跟宁姑姑坦白了自己的“罪行”,但又不想让宁姑知道她想念启封镇的一事,所以说的是,因为想登高望月,才去了梵天阁,御花园那一段也直接省掉了,就说是自己在回来的路上发起了酒疯,结果被司马澄抱了,而且还没穿裹布。
这理由虽然经不起细细盘问,但好在宁姑姑的注意力放在了,雪是怎么和司马澄抱在一起的这件事上。
可是这一点雪自己也说不清,她当时迷迷糊糊的,只知道,等自己意识过来的时候,司马澄已经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住她的肩了。
听了雪的话,宁姑姑沉默了许久,只见她眉头紧蹙,神色肃穆。
雪见宁姑姑久久不语,心中也愈加慌乱,同时感到懊悔不已,可谁又能知道,在那个点,怎么会偏偏就碰上了司马澄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酒醺旁人醉
“陛下,您先不要慌张。”
宁姑姑握住雪的手,许久之后,说出了第一句话。
“澄公子毕竟是王爷的人,即使澄公子真起了疑,第一个告诉的也一定是王爷,而王爷本就知情,所以王爷肯定出言维护陛下的。“
宁姑姑的话犹如黑暗中的一丝亮光,照亮了雪世界,雪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神色也缓和了不少。
“而且,澄公子不只碰到了您的肩膀和腰身,并没有碰到其他地方,对吧?而且事情发生在夜里,澄公子性子谨慎沉稳,一月以来,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仅凭这一下,应该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怀疑陛下什么的。”
宁姑姑的语气有所缓和,雪也跟着松了口气,但听到宁姑姑再次提到“没有碰到其他地方“时,雪却有些犹豫了,毕竟当时她头昏脑胀的,司马澄到底没有碰到自己的其他地方,她变得开始有些不太确定了。
宁姑姑见雪的脸色仍旧不太好,也反过来握住了雪的说,说道:
“陛下若还是担心,我明天帮您去探探澄公子的口风,也好让您安心。”
雪听闻,感激地连连点头,不禁再一次泪眼盈盈,呜咽着说道:
“还是宁姑姑最懂雪,要是您不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雪的头靠在宁姑姑的肩上,宁姑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
“奴婢当然知道您,奴婢虽比不上娘娘……但奴婢也一定会拼死保护陛下的。”
雪听了,赶忙挣脱了宁姑姑的怀抱,慌张地摇摇头,又再一次主动抱住了宁姑姑,说道:
“宁姑姑,我不要您拼死保护我,应该是我来保护您才对。”雪的言语中带着不安。
“乖孩子。”宁姑姑面带笑意,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安。
雪能有这份心思,宁瑛就很满足了,她知道在明处,她只是一个奴婢,除了照顾好雪,也说不上什么话,只是深宫高墙,若是有人在暗处,想对雪不利,她哪怕豁出性命,也一定要护得雪周全。
宁瑛一遍又一遍地摸着雪的头,她有些诧异,想不到才一个月有余,雪的头发就已经被她养回了原来的样子,青丝如瀑,还带着淡淡的清香,这般乌润柔软,让人爱不释手。
屋子中透着淡淡的月色,看着雪月下恬静的睡颜,宁瑛难免又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这样的头发,要是再梳一个合适的发髻,一定会很美。
……
第二天,司马澄是被日光唤醒的,他不禁眯着眼,抬起手想遮住略微刺眼的阳光,下一秒,就立刻察觉到此刻与往日的不同,不禁蹙起眉头。
司马澄轻叹了口气,然后立刻起身,换好衣服,推开房门时,却发现宫苑内竟空无一人。
司马澄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升到了空中,显然是已经过了早朝的时候了。
雪每日早朝只和姜公公、曹公公一起进殿,不需要司马澄陪同,但司马澄还是尽侍卫之职,每日都会护送雪到愿极殿,待她下朝之后,再随她一起回到东宫。
然而今日,司马澄醒得有些迟,但竟然也没人来叫醒他,司马澄神情凝重,眼中还带着一丝疑惑。
司马澄刚走到东宫的宫门口,这时,正好看到姜公公进来,他便觉得更奇怪了,这个时候,姜公公不是应该陪着雪在大殿上吗?
于是,司马澄便朝姜公公走过去,问道:
“姜公公,您怎么没在太极殿?”
“哦,是澄公子,您醒了。”姜公公朝司马澄恭敬地行礼,“这个呀,今日陛下没有上朝,您不知道吗?”
司马澄面色微怔,语气明显变得急促了些。
“陛下没有去上朝?
“澄公子无需担忧,之前陛下不是称病,取消了中秋宫宴嘛,而今早起来时,也不知怎么的,陛下就真的染上了风寒,已经让司太医来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现在应该还睡着。”
司马澄听闻,想起昨晚雪一人在御花园呆了那么久,而且她身子本来就比较弱,他点点头,算是知晓。
想到这里,司马澄脑中不禁再次浮现昨天夜里雪的模样,面容似甜桃,低语比花娇,再加上柔软的细腰,他慌忙摇摇头,想把那些奇怪的念头赶走。
“澄公子,您脸色不太好,没事吧?”姜公公见状,连忙关切地问道。
司马澄回过神来,面色有些不自然,连忙摇了摇头,马上否认了。
这时,姜公公似乎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
“今早,宁丫头说不用去叫醒您,说您是昨天夜里回来的,需要好好休息,澄公子可睡得安稳?”
“挺好的。”司马澄点点头。
虽然昨日一路快马加鞭,但当司马澄别过宁姑姑,回房躺在床上时却变得精神得很,他呆呆地看着屋梁,把自己的手放在眼前,过了一会儿,又换了一个怀抱着的姿势。
对于夜里的那救下雪的那一幕,司马澄心中产生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过了一般,同时,又觉得有些妙不可言,特别是当他回忆起,雪曾为了骗过司马烈,在王府被扯破了衣裳,露出一截细腰的场景。
而今夜,司马澄就揽住了这白如凝脂的细腰,他不由地拢了拢手臂,回忆起当时的感觉,他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有那么细窄的腰身,而且还那么柔软。
忽然,司马澄又有些泄气似的放下了手,咬牙切齿地捶了几下木床,他在为自己大半夜胡思乱想而感到愤怒。
后来,好不容易放下了杂念,他回顾自己今日,早上出宫,中午在王府,晚上到了启封镇,现在又回到了宫里,临走前的回眸凝望,王爷的叮嘱,启封镇的灯火,中秋的月色,还要雪发间淡淡的香味。
就像走马观花一般,这些场景在他眼中划过,最终定格在了雪的脸上。
刚才宁姑姑有意将他支走的事情,司马澄已经再无心顾及,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人,微笑的她,哭泣的她,怒目的她,认真的她。
司马澄就觉得自己脸颊微微有些发过热,他没有饮过那金桂酒,难道也醉了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 貌离心合耳
姜公公和司马澄的对话仍在继续。
“不过……澄公子为何深夜归宫,陛下不是说您可以今日再回来吗?”姜公公问道
“出城办了点事情,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夜里,怕会耽误回宫的时辰,便直接回来了”。司马澄
“那澄公子要不要再去歇歇,今儿个陛下不少早朝,午后的御书房也一并取消了。”
“所说过了时辰,但澄公子要不要用点早膳,因为陛下还没起,所以司膳那边一直备着,我去替公子拿一点来吧。”
司马澄想起自己昨天自从过午就没再进食,而且也不好意思辜负姜公公的美意,便点点头。不久,姜公公就麻利地准备好了东西。
“那澄公子先用着,老奴就先下去了。”
司马澄微微颔首,算是谢过姜公公,而后,他一人坐在空无一人的食厅中,刚吃了一会,就听到了脚步声,司马澄瞥眼,发现所来之人正是宁姑姑。
宁姑姑在雪的寝殿待到了天亮,夜里,雪在她的安抚下睡去,只是雪在睡梦中,也不愿放开宁姑姑的手,宁姑姑心疼,便一直坐在床边陪着她,再抬眼,已是天明。
后来,雪松开了宁姑姑的手,宁姑姑准备替她盖好被子,结果就看见雪脸色红红的,原以为是金桂酒在作祟,结果凑近一看,发现雪的额前还渗出细细的汗珠,宁姑姑才注意道雪生病了。
请太医,退早朝,照顾雪服药,忙活了一上午,宁姑姑刚从雪的寝殿出来,就听见说话声,然后看见姜公公恭敬地从食厅退了出来。
宁姑姑正想着,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在食厅,整个东宫是主子的除了在屋子里躺着的雪,好像也就只有司马澄了。好像还没起,她昨晚又答应过雪,要替她探探司马澄的口风,便想过了碰碰运气,结果正好遇上了司马澄。
司马澄先一步放下了食筷,然后坐直了身子,等宁姑姑走近,她见司马澄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眼神中不禁露出一丝慌乱,但又快速掩了下去,笑着对司马澄说道:
“澄公子,昨夜睡得可还好?”
“谢宁姑姑关怀,睡得很好。”
宁姑姑本是想,
然而现在偌大的食厅,只有他们两人,宁姑姑想
“陛下可还好?”司马澄打破了寂静。
“刚刚又睡过去了,昨夜在贪玩外面受了寒,还请澄公子多多包涵。”
司马澄一听,觉得宁姑姑话中有话,显然是知道了什么,但此刻,司马澄也不想把事情挑明。
若真要一点一点掰开说清楚,雪虽肆意妄为,但毕竟是皇帝,而自己的轻率之举,若真要怪罪下来,司马澄无话可说,他也无心为自己辩解,本就是他不应该产生那些奇怪的念想。
“不敢不敢,陛下是天子,是我这个贴身侍卫不够称职。“司马澄回答道。
司马澄神色平和,他的回答在宁姑姑的意料意外,这样一来,想要自然地问清楚昨晚的事情可能便更难了。
“那昨晚,澄公子可否有觉得陛下有什么不对劲?“
“宁姑姑为何这样问?“
司马澄不自觉地警惕了起来,真要说来,雪昨晚一切的不对劲,还可以说是醉酒后的肆意妄为,但司马澄自己的不对劲呢,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澄公子知道陛下为什么要溜出去吗?她只是说自己想登高望月……“
对于雪昨晚的解释,宁姑姑今早再细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别扭,她知道雪的性子,若是真想隐瞒什么,她是问不出口的,便只好来问司马澄,无论是为了让司马澄打开话匣子,还是为了出于
司马澄看见宁姑姑眼下的乌青,神情略显疲态,看样子是后半夜都未曾合眼,,
“陛下她不胜酒力,可能是随了娘娘,小时候不小心被人骗着饮了点酒,后来也是把整个寝宫闹得人仰马翻的……“
宁姑姑正说着,忽然意识到这是发生在雪的身上的事情,
……
过了午后,雪便起来了,虽说已经取消了午后的御书房议事,但雪还是拖着病体,和裴玄灵见了一面,没让司马澄跟着,只让姜公公陪同,在门外候着。
雪有意避开司马澄,并不是对他起了戒心,主要还是因为昨夜之事,宁姑姑那边模棱两可说不清,雪自己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应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司马澄。
越想越心烦,就想找一点其他的事情来做,虽然身体仍有些不适,但还好中秋前夜,她已经和司马澄拟出了新晋官员的名单,就这这份名单,雪和裴玄灵一直谈到夜色降至,裴玄灵走后,雪也没有马上回去,还让人把晚膳直接送到了御书房的偏殿,虽然没什么胃口,稍微吃过几口,就又回到了御书房。
其实,因为生病,身体的沉重感尚未褪去,看字还会有重影,但雪就是在御书房赖在御书房迟迟不愿回东宫,
姜公公也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见雪身体抱恙,又迟迟不愿回宫休息,只能站在门外干着急。
看惯了司马澄那张俊美淡漠的脸,举手投足都尽显高门贵族之气。
仆射李执之子李璁,吏部尚书杜渝之侄范铮、田曹尚书郑蠡之子郑琅、左民尚书王沽旁族王苏,还有已经入朝为官的崔霖、卢翊之两人,也不乏江东士族陆桐、陆槿两公子,以及江东豪族顾氏和庐江小族周氏这些南方氏族。
分别是出自祖狄军中的匈奴族武将之子金玉泽,以及定期来访于大豫和周边各国的栗特族商队首领,安氏之子安之。
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考虑不周而感到内疚,二是有人受伤了,作为皇帝,却只能宫里现在也只有司葵这个太医,而且出于他的安全考虑,雪也不打算让他出宫。
在服装的选择上,注重实用性,选择结合竞技运动的圆领袍,并把前襟掖扎起。利于骑马、射箭等剧烈运动,能够充分解放四肢,扩大四肢的活动范围,配合四肢的柔韧度,符合蹴鞠运动的需要。
一方面便于颈部运动,另一方面剧烈运动时宜于散热。
在配饰的选择上采用交脚幞头、幅巾等帽式包裹头部,将头发束紧,以防头发散落妨碍运动。
陛下,是明面上,只是在奖赏别人,只是比较起来才算是受了罚,那些大臣没有理由迁怒于陛下。
雪半信半疑……都提出了些要求……其实那些要去都不过分,本就是先前司马烈为了提高北方士族的地位而打压了其他地方,要回去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北方士族家的东西跟原来相比就少了,他们难免有些不痛快。
容倾的母亲是乌兰可汗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出身不高但也沾得雨露,但在他出身后,萨满认为他奇异的瞳色会给部落认为不祥,父亲开始对他避而不见,母亲因此受到冷落也开始厌恶他。
一方面是对于自己考虑不周而感到内疚,二是有人受伤了,作为皇帝,却只能宫里现在也只有司葵这个太医,而且出于他的安全考虑,雪也不打算让他出宫。
第一百六十五章 貌离心合耳(中)
“奴婢一个妇人,不懂朝堂政事,不知在澄公子看来……陛下是不是位好皇帝……”宁姑姑泪眼婆娑,欲言又止。
宁姑姑为何突然跟自己说起这些,司马澄不解,他不自觉地警惕了起来,莫非是在含沙射影昨晚之事吗?
“陛下久居民间,不拘小节,容易犯糊涂,礼数什么甚至都不如一些官家公子做的好,常常会冒犯澄公子,还请澄公子见谅。”宁姑姑说道
听着宁姑姑提起雪,司马澄的脑子里便不自觉地浮现出雪的音容笑貌,不小心把墨汁弄到脸上的迷糊模样,被他说中心思而涨红了脸,吞吞吐吐掩盖的模样,昨晚吃到太师饼就非常满足,笑起来的模样……
司马澄有些晃神,久久不语。
雪的确不像崔、卢、李、陆那些公子一样,或气质自然、或壮志凌云、或唯我独尊、或风采秀逸,也不似古书中的帝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所以,雪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现在,司马澄都认不清自己的内心,又怎么能认清别人?
“宁姑姑此话严重了。在下只是受到王爷的眷顾,今日才有幸成为陛下的贴身侍卫,”司马澄顿了顿,“而且,在下并不觉得,陛下并非不知礼数之人,只是不愿被礼数所束缚罢了。”
在这一点上,司马澄感同身受。
司马澄说完,自己又忽然想起了昨日在王府时,羊洄搭上他的肩膀,他明明会因为他人的亲近而觉得不适,当时,他就立刻就撇开了羊洄的手。
至此,司马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但昨天,他居然……
可能,是因为月色太美,才让晃眼了吧。
司马澄眉头稍稍舒展,轻叹了口气,对于自己的前后矛盾的举动,他自己也颇感无奈。
宁姑姑抬眼,暗中观察司马澄的表情,只见司马澄时而平静如常,一会儿又眼含柔情,时而又变得忧心忡忡,最后转而露出无奈的神色,这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
“而且,在下觉得,陛下会是个好皇帝的。”
司马澄一脸真诚地看着宁姑姑,这样一来,反倒是宁姑姑感到有些局促,她本是算计了什么,结果却换来司马澄的一片真诚。
至此,宁姑姑已经大概确定,司马澄未对雪有所怀疑,而且她深知王爷的为人,跟司马澄一番交谈下来,她也愈加确信王爷之子也是一位谦谦君子,这时,她忽然想替雪再做些什么,于是问道:
“那……澄公子喜欢待在东宫,喜欢和陛下待在一起吗?“
司马澄面色微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宁姑姑心中“咯噔”了一下,担心自己是否有失语之处,又赶忙补充道:
“奴婢只是觉得,陛下幼年便离开了皇宫,在民间也没什么朋友,澄公子您与陛下年龄相仿,也算是她的兄长,虽说您面上只是陛下的贴身侍卫,但其实,陛下心中十分敬重您,完全没有只把您当作侍卫看待。“
司马澄静静地听着,他并不在乎这些头衔,也不留恋于名利,甚至不曾注意道雪对自己的青睐,他只是,一心按照王爷的意思行事。
当作兄长或是朋友吗?司马澄不太理解这种情感,自此失去记忆后便也不曾有过同伴,王府里没有其他孩子,司马澄天天与士兵们为伍,偶尔来访的司马昀终究也离开了,司马澄便一直保持着这种“孑然一身“的状态,不与王府以外的人亲近。
而雪,只和他相处了一月有余,就轻易交出了自己的心,不过,从她之前想于国学生为伍的想法重,司马澄便深刻意识到了两人的不同。
司马澄从不打算介入雪的想法,哪怕这与他的信念截然相反,而王爷要他依着雪的意思,那他依着便是。
“陛下,是个挺有趣的人呢。“司马澄喃喃自语。
宁姑姑只觉得司马澄的语气突变,之前还觉得平易近人的,此刻却给人一种远远观望的疏离之感,宁姑姑不禁打了个寒战,她不敢轻易回话,悄悄地看了一眼司马澄,只见他神色淡漠如水,好像又恢复到了初次见面的模样。
这次,司马澄没有再回答宁姑姑的话,他只是自顾自地轻笑了一下,然后重新拿起了食筷,一旁的宁姑姑面露难色,生怕惹怒了司马澄,只能讪讪地退了出去。
……
寝殿之中
雪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东宫,熟悉的床帏,手中还残留着宁姑姑的温度,在这里,她可以不着裹布,不自称为“吾“,合上门,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安心。
雪从床上地坐起来,低头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寝衣,刚想抬头,紧接而来的就是来自身体的一阵恶心,还伴着阵阵头疼,她难受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背靠到了床沿,才舒服了些。
屋内日光让人觉得晃眼,雪瞥眼,昨晚穿过的鞋靴已经整齐的摆在床边,似乎还带着酒气,提醒着她过往,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尝试把昨日零散的记忆碎片拼接在一起。
应该要从自己昨晚偷跑出去开始算起,好不容易回来之后,跟宁姑姑说话,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到了早上,又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宁姑姑和姜公公的声音,她想睁开眼,但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后来,又来了一个人,声音有些熟悉,再后来,就是此刻了。
微眯着眼睛,四下张望,偌大的寝殿中,似乎只有她一人。
看着这样亮堂堂得寝殿还是第二次,昨日称病,因而有了第一次,雪一下子有些不习惯,她嗦嗦鼻子,轻声叫道:
“宁姑姑。”
没听到回应,然而,雪倒是被她自己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沙哑且带着厚重鼻音,她不由地捏捏自己的喉咙,才发现不仅是脑袋,喉咙也干涩得生疼。
挣扎了一番,雪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床了,跌跌撞撞地在桌前坐下,喝下一杯水后,终于舒服了些。
这个时间肯定是过了早朝了,雪看着窗外,听着东宫里一片寂静,心想多半是宁姑姑和姜公公已经把事情打点好了,她才能睡得如次安稳。
雪已经无力再回到床上,她耷拉着双腿,趴在桌上,一张天真少女的面容,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忧愁。
昨日,取消了中秋家宴,虽然没有什么声音传到宫里来,但雪依稀记得小时候,中秋宫宴就是厉害的皇叔显摆,穷困的皇叔求财的场合,而自己就这么给取消了,难免有人咽不下气。
然后,今日雪还没上朝,也不知道那些大臣会不会对她有所成见,想到这里,雪不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开始考虑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跟裴玄灵商讨新晋官员名单,和荀廷、左如晦商讨登基典礼的事……”
雪每说一个,就放下一个手指头,这时,她忽然停了下来,意识到沈行计划中提到的事情,好像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