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要出大事
今公安局操坪上的晨练队伍,较之在县革委大院时,几倍,差不多有二十个人了。新近加入的,大都是公安局的年轻后生。每天看到别人在操场上练得呼啦呼啦的,手底下似乎也是真有两下子,渐渐便加入进来。当然,也不排除有极个别人怀着功利思想,想要借机接近梁局长。
毫无疑问,真怀着这种念头的人,很快便失望了。晨练场上,梁国强根本就是个阎罗王,对任何人都不稍假辞色。练功便是练功,若谁敢去套近乎,一准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吓得两腿打颤。
这个梁局长,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虽然表情并不严酷,却让许多下属望而生畏。好不容易逮着个晨练的机会,想要跟他亲近亲近,才发觉练功场上的“梁师父”比办公室里的“梁局长”还要“恐怖”。
便是本衙内,这时候也是毫无特权的。规定项目没练完或者没达到标准,就等着加餐吧!
除了马步冲拳、仰卧起坐、俯卧撑这些固定项目,擒拿格斗我已经很有些功底了,所差者气力而已。毕竟在耐力和爆发力方面,十岁的身体无法和成年的身体相比,这个却是急不来的。不过身手却是益发敏捷了,现下与一个成年人正面交锋,或许仍嫌不足,假如是出其不意,却大有可能一招制敌。
至于运息二十周天,已加码为运息三十周天。仍然是小周天。上辈子看过些武侠,我偶尔也会很八卦地问一下梁国强,什么时候教我大周天。
梁国强就笑笑,说道:“还早。要等你丹田气息成形之后,才能走到那一步。”
我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叫丹田气息成形?”
“这个可不好说,嗯……起码你要感觉到丹田处有一股热气,暖烘烘的……”
梁国强说着,提了一口气,仿佛在检测自己的丹田气息。
我试了试,貌似是有一点点感觉,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然而,焉知不是尿急?
算了。反正咱也不想成为一代大侠。随他去了。据武侠小说里头说。只要存了这种“胜固欣然败亦喜”地心思。内功修习反而能够事半功倍。
所谓欲速而不达嘛。
不过梁国强严肃归严肃。却绝不藏私。凡是有恒心有毅力跟来晨练超过两个月以上地。他均会主动督导。教他们一些技击手法。他是枫林公社著名地“武把式”。所会者。绝不仅仅只是擒拿格斗。
瞧着一些人面上恭敬。转过脸呲牙咧嘴地模样。我便窃笑不已。
当初本衙内就是这么“中招”来着。以为检了个大便宜。哪知道是自讨苦吃。若非本衙内上辈子干地技术活。养成了一股子不达目地誓不罢休地狠劲。这一年多地“自虐”怕也难以承受。这些家伙既上了“贼船”。想要中途开溜。哪有那么容易?往后在梁局长心目中。岂不是要留下一个“怕吃苦”地坏印象?无论如何都要咬着牙关死撑下去。
唉唉。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眼见得师父虽然黑着脸,却是精神抖擞。想来乾坤大挪移之后,来自内部的反对势力土崩瓦解,公安局长做得甚是意气风发。
师父一帆风顺,本衙内这个做弟子的,也过得蛮惬意。制砖厂每个月一万多元的收入,稳稳的流入腰包,巧巧面包屋的营业额也是逐月增长,眼下每月净利润已经接近五千了,分一成给梁少兰,也有四五百之多。第一次给她钱的时候,她还畏畏缩缩不敢接。店里做事的人,每个人都涨了工资。小青姐按月能领到四十元,虽然还是和梁巧暗暗较劲,面子上倒甚是和睦,从未争吵红过脸。
这一点最让我安心。
腾飞机械厂情况也非常之好,阮成胜接手主管销售,按照我的思路,已在宝州市、青安县等临近的三四个县建起了代销点,张力从洪山机械厂、芙蓉锻造厂等几个兵工厂挖到好些个技术过硬的老师傅,每个月来柳家山上四天到一个礼拜的班,专车接送,有效地缓解了技术人才短缺的压力。张力甚至成功挖到一个专业设计人员,情愿放弃国营工厂的铁饭碗,加盟腾飞机械厂。
张云霞被判缓刑,丢了工作,我索性让她去腾飞厂担任会计。尽管她以前是做出纳的,会计并不专业,总归比五伯要强得多。厂子大了,五伯管理上头的任务蛮重,再兼任会计,一则力有未逮,二则也忙不过来了。虽说柳家山离县城远了些,每周都有顺风车搭,张云霞也很满意。毕竟工资比她在石马区财务室上班时还高一截呢。
到得十一月底,银行贷款基本就可以还清。预计到阴历年底,实现二十万的盈利绝无问题。这还是净利润,不包括工厂的固定资产和我的初始投资,经过一再扩建,腾飞厂固定资产已经超过了三十万元,包括一台边三轮摩托,一台全新的吉普车和一台二手的嘎斯车。也就是说,这个机械厂建成投产半年时间,固定资产加利润,翻了十番都不止。按照我和柳家山大队达成的协议,一半股份也有二十五六万之多。
想当初投入的不过是区区四万之数而已。
虽说我拥有先知先觉的优势,也未曾料到回报如此之快如此之丰盛。既鼓胀了自家的腰包,又壮大了柳家山大队的集体资产规模,让一批乡亲迅速脱贫,真是一举数得。每次回柳家山,听着大伙对我的赞扬,特别看到是外公外婆笑眯眯的神情,心里那叫一个爽。
自打小舅去了公社当干部,外公外婆原想搬回去和大舅一家子住,考虑到没人给我们守祖屋,又有些犹豫不决。
好在外公外婆身体还好,生活完全能够自理。至于他们两个老人家的责任田,是肯定无须耕种的了。按照我的吩咐,大哥会按月给二老拨过去足够的生活费。一应挑水这样的体力活,也都有大哥和三哥柳兆和代劳。大舅的儿子,我的大表哥阮伟德在腾飞厂跑销售,闲暇时分也会前来帮忙料理一些家务。倒是外公外婆都闲不住,在自留地里种了些蔬菜,外公还种了两三分地的烟草——老人家抽不惯纸烟,觉得还是抽自己种的叶子烟够劲!
也不错,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我本来不想那么快归还银行贷款,按照二十一世纪的理财经验,银行贷款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那点利息和投资所产生的利润比较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无奈五伯十分推崇“无债一身轻”的处世哲学,对我赖债不还的所谓“道理”嗤之以鼻,坚决要还银行贷款,言道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也不好过为己甚,只得由他。
当然这么做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郑行长听说月底便能还清全部贷款,笑得两个大眼袋都快将整个眼睛遮盖住了,一迭声夸赞五伯是“信誉卓著的老党员”,瞧那意思,只要五伯真如期把钱还过去,说不定郑行长真能给五伯戴个大红花发个奖状啥的。
唉,也只好指望“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了。
这一日,方文剔拖着条残腿来找我,却是为了搞风扇厂的事。
我很奇怪,问他:“不是说好明年年初才搞的吗?现在急什么?”
方文剔嘻皮笑脸道:“我这不是怕你忘了吗?再说干嘛等到明年,为什么不现在就搞?”
我笑起来,眯缝眼睛盯着他:“瞧来方老板挣了不少钱,发了是不是啊?”
听我语调怪怪的,方文剔便搔了搔头,不好意思。
“哪能跟你比啊,不过如今不但宝州市那个苏老板要货要得多,青安县一个姓李的老板,上个月也要了十几台机子过去,营业额倒是增长了些。”
呵呵,连方老板也跟我讲起“营业额”来了,不错不错,是个好现象,按照后世的流行说法,这个叫作“与时俱进”。
不过方老板虽然观念“与时俱进”了,智商可不见得“与时俱进”。
“方老板发了财,钱多了烧得难受是不是啊?”我笑着调侃道:“风扇厂,你怎么不看看现在是什么节气?眼看就是冬天了,天气越来越冷,你生产出风扇来,打算卖给谁呢?”
方文剔顿时闹了个满脸尽赤,咧开嘴笑了。
“回去吧回去吧,过完年再说。”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梁巧见方文剔吃瘪的样子,抿着嘴笑。
方文剔朝梁巧做了个苦相,又问道:“到底过完年什么时候呢?”
以前倒没见他有这股子不屈不挠的狠劲。看来不掏点实在的东西是打发不走了。
我认真想了想,说道:“二三月份吧,春暖花开的时候,咱们开始筹备,赶在五月底六月初投产,刚好赶上节气。”
“那,销售方面……”
看来我还真小瞧了方老板,这家伙如今越来越有生意头脑,工厂都还八字没一撇,便操心起销售的事情来了。
“放心,宝州市可以交给苏老板代理,青安县,你不是说有个姓李的老板么,要是靠得住,青安县就交给他了。再说腾飞机械厂的销售网络到明年一定可以覆盖整个宝州地区,风扇厂可以借用机械厂的销售渠道。”
得了这个保证,方文剔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我摇摇头,抬起腕子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得回去吃晚饭了。
通常情况下,我中午在巧巧面包屋吃中饭,早晚两顿都是在家里吃。毕竟我才刚满十周岁,整日在外头晃荡不归屋总归不大好。
吃完晚饭之后陪严菲玩一会,看看书,或者陪老爸聊聊天,十点钟左右洗洗上床睡觉。每天早晨六点钟必须准时起床参加晨练,睡眠时间是一定要保证充足的。不然的话,影响了身体发育,成年后变成“二等残废”,白瞎了一张英俊面孔和“衙内”的金字招牌,未免得不偿失。远的不说,单单严菲与梁巧,若是不得不穿平底鞋与本衙内出去逛街,滋味就大大的差劲了。
回到家里,老妈已经早早搞好饭菜。
我不觉略感奇怪,问道:“妈,今天怎么吃饭这么早?”
老妈一边吩咐二姐三姐摆碗筷,一边说道:“今晚所里有行动。”
公安同志晚间有行动十分正常,我便不再多问。问了老妈也不会说,警察抓坏人的行动,通常是要保密的。
老爸照例回来得比较晚,这段时间山北区的水泥厂建成投产,紧接着就是修路,虽然不要修什么高等级公路,一条七米宽的石子路是要修的。修路烧的就是钱。今年大棚菜、蜜蜂养殖和农机厂都取得了很不错的效益,县财政相比往年,要充裕了些,不过联产承包责任制刚刚实施没多久,除了历史性地如期完成了公粮征购任务,经济效益尚不明显,而最有希望大幅增加财政收入的“五峰酒厂”,因为要扩建生产线,进行技术升级,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短时间内非但不能给县财政输血,反而要财政拨款扶持。现在又要修路,老爸这个家着实难当。
严玉成做了县委书记,手里捏着官帽子,将这头痛的难题全扔给老爸,甩手掌柜倒做得甚是惬意。老爸支撑不住时不免向他诉诉苦,孰料这人十分可恶,竟然冷笑连连,道是“你家有个诸葛亮,你来问我还不如问他”。
什么话这是?
以向阳县一穷二白的底子,要想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内打个大翻身仗,便是当真诸葛亮再世,怕也头痛万分,遑论在下柳俊一凡人乎?真以为穿越者万能啊!
老爸无奈,只有极力腾挪,每日里忙得焦头烂额也便在情理之中了。
我陪着老爸聊了聊,给他出了几个诸如向上级要求拨款之类毫无营养的馊点子,被老爸一一否决,也束手无策。就算我头脑发热,将全部家当都捐献出来,亦只是杯水车薪,济不得事。
正憋闷间,忽然看到客厅外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
我忙即起身,走到门外一看,那个贼头贼脑打探的家伙竟然是方奎。
我不觉略感奇怪,方奎如今虽然也算得上是我的小弟,却是从未到我家来找过我。何况还这么晚了。
“方奎,怎么啦?”
“不好啦,俊哥,要出大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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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如意算盘
奎满脸惶急,我见惯了他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时间有笑骂道:“天塌下来了?奶奶的,你还是个人民警察呢,瞧你那点出息。”
现在是十一月中旬,晚间的天气已经很凉快了。方奎却满头满脸的汗水,伸手胡乱擦了一把,急得直跺脚。
“俊哥,你还开玩笑,真的要出大事了?”
我顿时也紧张起来,问道:“什么事?”
这时候老爸在客厅里说道:“小俊,是你的朋友吗?请进屋里来说话嘛,站在门口,不是待客之道。”
“哎。” 我应了一声。
“方奎,进屋说。”
“不了,我……我害怕……”
我不觉皱眉道:“你害怕什么?”
“我怕柳主任……”
我笑道:“我爸又不吃人,怕什么?进来说话。”
方奎无奈。只得畏手畏脚地进了门。头差点垂到胸口。叫了声“柳主任好”。便没了声息。
“爸。这是方奎。检察院方检察长地儿子。如今是县公安局治安大队地民警。”
我先给老爸引荐了一下。
“哦。原来是金德同志地小孩。快请坐吧……呵呵。别紧张。你爸爸和我也是老熟人了。”
老爸有点随意拉关系地倾向。他和方金德。见过一两次面罢了。哪是什么老熟人?
见方奎全无反应。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骂道:“瞧你那德行!说吧。什么事?”
方奎咽了口口水,一挺身子,抬起头说道:“今晚上,梁局要亲自带队去抓一处家庭舞会……”
“什么家庭舞会?要我师父亲自出马?”
我不由皱起眉头。
“就是,就是一帮混子,在老街那边搞的……搞的贴面舞会……”
方奎瞧瞧老爸的脸色,有些胆怯地道。
老爸沉下脸来,严肃地道:“方奎同志,你身为人民警察,怎么能够擅自泄露公安局的重要行动呢?这是严重违反组织纪律的行为。”
“是是,柳主任,我错了……”
方奎吓坏了,求援似地望向我。
我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心里隐约感到一丝不安,朝老爸摇摇头,问道:“方奎,都是些什么人搞的贴面舞会?”
“是,是一些干部子弟……”
我心里一跳,脸色益发凝重起来。这个事情,我早有耳闻,所谓贴面舞会,其实就是淫秽的流氓聚会!我曾经阻止程新建去查,没想到如今竟然惊动梁国强和老妈亲自动手了。
“那你知不知道,都有哪些干部子弟参与其中?”
方奎再次咽下一口口水,艰难地道:“唐书记的小儿子唐胜州,马主任的儿子马文才,魏书记的小儿子魏红旗……”
好家伙,县里几个大头头,人人有份啊!
这一来,不但是我,连老爸都吓了一跳,不再阻止方奎说话。
“还有谁?”
我沉声问道。
“还有……还有明哥……”
我顿时头大如斗。
老爸征询地望着我。
我苦笑道:“严伯伯的儿子,严明!”
老爸的脸色刹那间黑成了锅底。
严明今年没能考上大学,严玉成坚持要送他去部队锻炼,只是每年的征兵工作,都是在十一月底十二月初进行,放暑假以来这几个月,严明倒是自由自在了一段时间。眼看着征兵工作就要开始,严玉成料必也已同县武装部打好了招呼,不想严明却陷入这桩大麻烦之中。
严明、唐胜洲、马文才、魏红旗,假若再加上区区在下,排名前五位的县委常委家的小孩,就全到齐了。这回玩得有点大了。
我气得两眼冒火,压低嗓子喝道:“程新建呢,怎不见他跟我通个气?”
还好是在老爸面前,我强忍住没骂粗话。不然“娘卖X的”只怕会脱口而出。
“程……程大队岳父老子满十,他请假了!”
奶奶的,这般关键时刻,程新建居然刚巧请假了!
“谁报的情况?”
“不……不太清楚,好像是向阳派出所最先得到的情况,说是今晚一大帮流氓混混搞聚会……”
“那你怎么没参加行动?”
“我……我不够格啊,梁局这回调集的都是精兵强将,说是要一举拿下。若不是肖剑意识到情况不对,和我漏了点口风,我还不知道今晚有行动呢。”
肖剑是治安大队一中队的副队长,吴军的同学,程新建的死忠,身高膀阔的一条汉子,追随梁国强搞晨练好几个月了,梁国强很看重他,这次大行动,应该有他的份。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说道:“那你怎么知道严明他们都在?”
方奎都知道这个内幕,梁国强怎会不知?假如梁国强知道这个聚会里面的人有严明这几位“衙内”,必定不会轻举妄动,定然要先跟我通个气,商量一下。
“哎呀,他们是老街聚会的常客,那个场子,就是马文才家一个亲戚的房子,早几天前他们就说了今晚要搞个厉害的,多……多……”
方奎突然意识到是在柳主任面前,顿时不敢往下说了。
“多什么?你倒是利索点啊!”
方奎擦了把汗,咬咬牙道:“说是要多找些女的去……”
“混账!”
老爸禁不住怒火勃发。
“爸,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你赶紧去和严伯伯通个气……”
老爸摇摇头:“你严伯伯去地区开会了。”
“那你去找唐伯伯魏伯伯他们……方奎,咱们走。”
老爸一怔:“你去哪?”
“去救人啊。”
“救人?”
“对,救我师父,还有老妈……”
话间,我已经拉着方奎跑出门去了。
这个事情当真大条了。
照说梁国强身为公安局长,除暴安良,铲除社会毒瘤乃是他的职责,理论上说,不管严明、唐胜洲、马文才、魏红旗这些家伙是谁的儿子,触犯了法律,就该严惩不贷。问题在于,梁国强真若这么干了,只怕公安局长也就当到头了。
上辈子在小说里头,电视里头,也不是没见过执法如山的公安局长或者是检察长之类牛人,不过老实说,我是不大相信的。而且情况和眼下也有些出入。文艺作品里的“高大全”局长,
要对手是他的上级,亦即书记市长本人,这些上级一T|干净,一番较量之后,被“高大全”局长揪住狐狸尾巴,最终结果当然是正义得到声张,邪恶必被压制。如今涉及到向阳县排名前列的四个常委,魏玉华、马智宽这两位我未曾深交,不知底细若何,但严玉成和唐海天立身甚正,本身是绝无多少问题的。拿下了严明、唐胜洲那干人,决不能摇动严玉成和唐海天几人的地位。
怂恿梁国强去收拾这班衙内,不就是要往死里整他吗?
貌似还要牵扯上我妈,阮副教导员!
梁局长和阮副教导员带队端了这个淫窝,将严玉成、唐海天、马智宽和魏玉华的儿子全抓了,叫人家怎么看老爸?严玉成或许能正确对待此事,解英呢?她若不因此记恨老妈一辈子才有鬼!天天在严玉成耳边吹枕头风,只怕老爸和严玉成亲密无间的关系也要产生裂痕。
至于唐海天马智宽等人,更是要心生嫌隙了。
也不知道这事谁整出来的,一家伙将县委五大常委都兜了进去,果真好手段!
我心急火燎,往老街狂奔,不觉又恨恨地想:科技落后真是要不得,这个时候若有个手机啥的,什么事不都解决了?
方奎屁颠屁颠跟在我后头猛跑。
“方奎,他们走了多久?”
“有一阵子了吧……半个多小时……”
这当儿,锻炼与不锻炼的差别就显示出来了,我跑得很快,却脸不红气不喘,行有余力。方奎腿比我长,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心里就安定了一些,公安局搞大行动,通常会做周密布置,一切停当之后再行雷霆一击。半个多小时的话,应该尚未动手。
“快点快点,具体在哪个位置?”
“解……解放后街145,靠近图书馆那边……”
方奎气喘嘘嘘。
我便心里有了底。解放后街图书馆那边,解放前是向阳镇的富人聚居区,房子都比较大,解放后,这些地主老财资本家通通打倒,扫地出门。所居“豪宅”成了革命群众的胜利果实。一部分改为公共建筑,一部分分给了私人,不成想时过境迁,竟又成了一众纨绔的淫乐之所。
“方奎,你站住,不要跟过来了。”
“为……为什么?”
“娘卖X的,你是警察啊,通风报信这个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不管这事最后如何收场,方奎如果这时候露了面,都是大忌讳。这小子关键时刻明大局,不枉了我给他塞进公安局去。事到如今,倒不好牵连他。
方奎顿时打住脚步,想了想,又追上来,叫道:“那你呢?”
“你蠢啊,我是小孩子,谁能把我怎么样?”
“这倒是!”方奎搔搔头,终于止步不前,喃喃道:“你真是小孩子?”
一口气跑到解放后街,还好,似乎尚未听到什么动静,设或师父已经动手,必定已然鸡飞狗跳了。在解放后街的入口处,我稳了稳神,辨明了图书馆的方向,放慢脚步,向里头走去。
夜幕下的解放后街,平静异常,连个路灯也没亮。本来每隔五十米左右,是有一盏路灯的,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公安局有行动故意拉的闸。已是初冬时节,天黑得早,九点多钟,街道两旁的住户大都黑了灯,早早睡下了。整条街黑漆漆的,阴森碜人得紧。
不过我一路走过去的时候,还是感觉在两旁屋檐下的暗影里,有人影隐约在晃动。随着梁国强练习了一年多武技,貌似还练了个“内功”,仿佛是有了点耳聪目明的意思呢。
无疑这些人便是公安局的精兵强将了。却不知梁国强瞧见我没有。
既然尚未动手,我便不打算先惊动梁国强和老妈。
毕竟是一次大行动,因为我一句话而流产,事后不好交代,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定然会揪住不放的。对梁国强的威信是个打击,说不定还会捅到上边去,说梁国强徇私舞弊,放纵罪犯。
解放后街145,是座独门独户的院落,占地大约近三百平方,里头的建筑物是栋两层的小洋楼。这若放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便是了不得的大宅子。在向阳县当然亦是大宅子,只是不怎么值钱罢了。马文才这帮混账,选在这么个地方搞淫秽聚会,眼光倒也不差,不会打扰左邻右舍亦不会被左邻右舍打扰。只不过公安局抓捕起来,那也是个瓮中捉鳖的架势。
我径直走过去敲门,边敲边大声叫嚷,叫的是严明的名字。
这个其实主要是叫给梁国强和老妈听的,尽管不知道他们具体的位置,但必定就在左近那堆晃动的人影里。我一叫“严明”,他们焉能不知情况有异?
叫了一阵没啥反应,我索性踹起门来。
“你妈的唐胜洲,马文才,给老子滚出来!”
唉,如此一来,本衙内的乖乖崽形象怕是全然毁了。试想老妈还有梁国强,听得十岁的小俊满口粗言秽语,不知作何感想。估计他二位现在的震惊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了。
俊跑到这里来干嘛?
嗯嗯,好像叫的是唐胜洲和马文才的名字,怎么,除了严明,这两位公子哥也在?
“魏红旗,王八蛋,开门啦,约好老子到这里来玩,搞什么名堂?”
我将最后一位衙内的名字也报了出来。
我也不是一点担心都没有,万一哪个警察二杆子脾气发作,直接冲过来将我制服或者提前发动,本衙内一番心血不免付诸流水。不过自始至终,没人冲出来。
想想也简单,有人要摆梁国强一道,顺便将县委五大常委都捎带进去,算盘打得挺精的,脑袋瓜子必定不笨,这个时候冲过来对本衙内出招,摆明是要做出头鸟了。人家梁国强惹不起五大常委,难道其他人便惹得起了?
喜欢耍阴谋诡计的人,往往缺乏一往无前的勇气。
好不容易有人过来了,门捱开一条缝,一个贼眉鼠眼油头粉面的家伙探出半个脑袋。一见这人,我便笑了。
竟然是曹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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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偃旗息鼓
生明一见是我,先是一怔,随之脸露惧色,再接下来T3)77堆笑了。
我懒得去理会他的神情变化,一把推开他,跨进门去。
曹生明惊恐不安,虽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想起我身后站着的那一堆狠角色,没一个是他惹得起的。
“把门锁上,外边全是公安局的人!”
我压低声音,很严厉地道。
曹生明顿时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关上了门。
“严明他们呢?” “在……在里面……”
我丢下惊骇欲死的曹生明,大步闯向里面的小洋楼,一脚踹开门。一楼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守门的年轻人。我看得真切,正是兔子。
而楼上,隐约传来男女交欢的淫秽之音。在外边的时候,瞧不见二楼的情形,大约是窗帘很厚的缘故,只漏出一点点微弱的光线。
“谁……干什么……”
兔子叫道,满嘴漏风,要往起站。
我顺手一记巴掌甩过去。如今本衙内身高大约相当于十二三岁地半大小子。身手敏捷异常。兔子又是坐着地。全无防备。一巴掌扇个正着。“啪”地一声又倒在了椅子里。
“你妈地闭嘴。看清楚。老子是俊少爷!”
“俊……俊少爷……”
对这个名字。兔子可谓刻骨铭心。死了爹妈都不会忘记俊少爷!原本冲冲大怒想要反击。一听我自报家门。立时便泄了气。捂着脸结结巴巴地哼哼着。
“看好下面。外边全是警察!”
“啊?”
我懒得理他,顺着木制楼梯咚咚咚上了二楼,推开门往里一瞅,奶奶的,还真不是一般的淫秽啊。至少有十几个光溜溜的男女纠缠在一起,正干得热火朝天。
老子在下边弄出不小的动静,他们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大约全都心无旁骛,“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去了!
要说本衙内穿越回来三年,近来与梁巧挨挨擦擦,耳鬓厮磨的香艳情形也有过几回,但见到真家伙,而且是一次见到这许多活春宫,却硬是头一回。
刹那间头脑一阵眩晕,小腹处一热,竟然有了反应。并且绝不是梁国强所说,内功习练有成,丹田处有一股成形的内息!真真切切,是动了淫欲!
娘卖X的,本衙内当真如此不堪!
好在胡思乱想也只是顷刻间的事,本衙内大喝一声,慑定心神,将心猿意马收了起来。
这一声断喝,中气充沛,顿时将奋力嘿咻的一帮无耻之徒全都震醒。
“你们这帮蠢猪,快穿衣服,快点,警察就在外头,随时会冲进来……”
“小孩,你是谁?”
一个家伙愣头愣脑地问。他大约不认识我,我却是识得他的,这混蛋肥头大耳,跟魏玉华长得一个德行!
“魏红旗,你妈的想害死你老子啊?给警察抓到这个现场,我看你怎么死!”
我怒喝道。
严明最先回过神来,一跃而起,手忙脚乱找衣服,边找边叫:“快点快点,他是柳主任的儿子……”
严明虽不是这班混蛋的首领,但他老子是县委书记,官最大,他都如此紧张,其他人焉得不惊?何况他已报出了我的身份,柳主任的儿子,半夜里会跑到这里来开玩笑?
我一个一个扫视过去,唐胜洲和马文才我不大熟悉,角落里一个家伙,却分明是康小刚。另有一个女人,也算是老相识,乃是号称牛皮糖的唐萍。
这种场合,要是没有牛皮糖的身影,倒是奇怪了。自打上回设局摁住方奎,这**便即彻底堕落了,有向暗娼发展的趋势。
你想啊,都已经在公安局承认了暗娼的身份,索性便“一不做二不休”了!否则也太不划算了。
眼瞅六七个年轻女子四肢着地到处乱爬着找衣服,姿势诱惑无比,虽说是些庸脂俗粉,似我这般憋了三年之久的四十岁“小孩”,也有些抵受不住挑逗呢。
“他妈的你们倒是快点啊,谁知道警察什么时候进来?”
这回我倒不曾大喊大叫,压低声音喝道。
“啪”地一声,也不知是哪个混蛋手快,将二楼的大灯打开了。
客厅里顿时一片惊惶的尖叫。
“住嘴!”
我再次怒喝,将这些混蛋不知死活的嚷嚷压了下去。不过这帮混账无耻到了极点,对于这种群交乱交的情形经历得多了,打开大灯只有极短暂的一瞬间的怔愣,随即便继续找衣服往身上套。
这个时候,严明手脚利索,已穿好衣服,正毛毛乱乱在扣扣子。
“都在这里吗?还有谁不在的?”
我冲着严明问道。
“呃……唐……唐胜州在里面房间,他……他说不习惯这么多人在一起……”
严明指着一间房子结结巴巴地答道。
瞧不出这个混蛋,居然还有几分羞耻之心。
“快去叫他穿好衣服滚出来,妈的,都想找死啊!”
我边说边竖起耳朵倾听门外的动静,似乎还没有啥异常声响。
“哎……”
严明忙不迭地答应着。
其实唐胜洲听到外边客厅的响动,已然意识到情况不妙,在穿衣服了。好在他的衣服没跟别人混在一起,找起来倒不费时间。
“妈的,动作都利索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检起来……”
我继续骂骂咧咧。跟这些混蛋说话,要是斯文了,他们根本不拿你当回事。我这么横插一杠子进来,先就声明外头一堆警察,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再由严明证实一下我的身份,一个个便都老实得紧。衙内这个群体中,很讲究“老子”职务的高低。若论到一个“混”字,严明嫩得很,就是在底下守门的曹生明和屠四军,资格也比他老得太多。只因他老子是县委书记,大家就都捧他的场,自然,也不排除有利用的意思在里头。而我老子是向阳县二把手,尽管我年纪小些,这帮子混蛋谁也不敢轻忽了。
这时候大家都基本穿好了衣服,在手忙脚乱捡拾遍地的卫生纸和避孕套一类东西。
“那个谁,康小刚,你妈的,背着手做老爷吗?还不把这些东西都给老子扔厕所里头去,你倒是利索点啊,想死啊!”
康小刚顿时苦了脸。
其实我大可以吩咐牛皮糖去干这肮脏差使,但本衙内就是瞧他不顺眼,特意要恶心他一把!他老子一个小工商局长,在一大帮子衙内里头,他不过敬陪末席罢了。这小子曾经还在本衙内面前摆臭架子来着。
俊少爷发了话,康小刚不敢不听,却趁我不注
一大堆赃物都塞到唐萍手头。
我顺手操起一个酒瓶子就砸过去。
“基八,本少爷吩咐你办点事,你还不乐意啊?信不信老子再扒掉你一层皮!”
酒瓶子虽然没砸到身上,康小刚吓得够呛,哪还敢有半分迟疑?慌忙自唐萍手里再将大堆脏东西抢了过来,飞也似跑卫生间去了。
唐胜洲刚从房间里出来,还有点闹不清状况,见我如此嚣张,不由有些不满,朝魏红旗嘀咕道:“这小孩谁啊?这么……”
魏红旗连忙朝他猛打眼色,将他后头“大不敬”的言辞硬堵了回去。
这个时候得罪我,可实在太不明智了。
见唐胜洲不吭声了,魏红旗才压低声音道:“柳主任的儿子,特意来救我们的……外头全是警察……”
唐胜洲大吃一惊,再望向我的眼神就全变了,满是惊恐和感激。
其实就算将他们全抓进局子里头去,估计问题也不是特别严重,在一个县里,断然没有哪个公安局长敢当真将县委四大常委的儿子们一齐办了。但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家庭风暴和可能引发的一连串无法预计的**,这才是真正最要命的。
唐胜洲二十出头,参加工作也有一两年了,这中间的要害之处,焉能不清楚?
“记住了,警察要问起来,就说是朋友们在一起聚个会,聊聊天。谁要是他妈的说漏了嘴,那就自己找个地方去死吧!”
我插腰站在客厅门口,目光自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点点头。我进来这么久,梁国强他们还没发动,估计是不会再行动了,不过还是吩咐了一句,小心无大错。
“好了,大家都不要慌,分头离开,两个人一拨,男的跟男的走,女的跟女的走。严明,你和唐胜洲现在就走,记住,出门时要镇定,不要东张西望……快走吧!”
严玉成和唐海天与老爸关系最好,自然要先照顾他俩。
当此紧要关头,每个人都很听话,严明当即与唐胜洲相偕而去,经过我身旁时,朝我点了点头。尽管我招呼他们要镇定,脚下却还是有些慌乱。
我拉开厚厚的绒布窗帘,眼瞅严明两人出了门,消失在黑暗之中,依旧是毫无动静,这才真正安下心来。
随后离开的是马文才和魏红旗。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久经风浪的老鸟,到得客厅门口,魏红旗停下脚步,弯腰拉住我的手,感激地道:“兄弟,这个人情,哥哥记下了,改日一起喝酒。”
他老子是县纪委书记,我自然要给个面子,当下微微一笑,说道:“不客气,改日我请你们。”
“行。那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点点头,笑道:“放心,我小孩子家,他们能把我怎样?”
马文才大约二十出头,两个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一看就知道是个机灵家伙,闻言笑道:“说得是,那改日再见。”
待到所有衙内都**了,我这才在曹生明和屠四军的左右卫护之下,施施然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一路上,感觉黑暗中那些隐约的人影都还在的。
回到家里,已是十一点钟左右。却发现客厅里高朋满座,烟雾弥漫,显见得这两个小时内,四位常委基本上便没断过烟。
见我进门,唐海天、马智宽、魏玉华都一齐站起身来。
这个礼节可太重了。
我慌忙摆手,连声道:“三位伯伯,这可不敢当!”
三人对视一眼,均有些失笑。
老爸问道:“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公安局的同志没进去,严明哥哥,唐胜洲哥哥,马文才哥哥和魏红旗哥哥都在我前头走的,应该已经回家了。”
当着唐海天几个人的面,礼数还是要顾的,本衙内不得不拗口异常的在每个混蛋名字后面加了“哥哥”二字,省得他们以为我在居功。
人这会子,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脸面。
听说小子们都回了家,唐海天几个便坐不住了。
“柳主任,已经很晚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早点休息吧。”
老爸忙即起身相送。
走到门口时唐海天三人不约而同地摸摸我的头,唐海天特意加了一句:“小俊你也早点休息!”
我微笑着点头,嘴里说着“伯伯再见”,心里却暗暗发笑,唐胜洲这几个混账,就等着被好好收拾吧。若说我对他们几个嫉妒,我也无话可说。奶奶的,同为衙内,老子可比你们高明多了,仅仅因为比你们小了几岁,就眼睁睁瞅着你们瞎搞,干瞪眼没办法!还得气喘嘘嘘为你们擦屁股。
什么世道!
送走唐海天几位,我们爷俩全无睡觉的意思。我走过去抓起老爸的水杯,一口气喝干了半缸子茶水,又提起开水瓶为他续满,再给自己也泡了杯浓茶,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来。
老爸望我一眼,我点点头,他便重新靠回椅子里,不吭声了。
大约十二点左右,老妈才略显疲惫地回到家里,与她一道来的,还有梁国强。
走掉三杆大烟枪,客厅里的烟雾已经没那么浓了,地板上的烟头和果核瓜子壳之类的,我也已扫进垃圾篓,显得不是太零乱。
“小俊,你怎么……”
老妈一见我,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微微叹了口气,起身给他俩让座:“妈,师父,你们坐吧,累了一晚,也辛苦了。”
“柳主任!”
梁国强穿着制服,双腿并拢,给老爸打了个立正。
“小梁,坐吧。”
老爸露出一丝笑容,招呼梁国强。
“妈,师父,这个事情,你们被人家利用了。”
等他们坐下,我倒了两杯茶水递过去,慢悠悠地道。
“嗨!”
梁国强一拍大腿。
“情况不明,我们事先也不知道严明他们几个都在……”
“情报哪来的?”
梁国强瞥了一眼老妈。
老妈摇摇头:“所里接到群众的举报,说是有一帮子流氓在搞聚会,人数众多,所里警力不足,就报到了局里……”
“看来公安局和派出所内部,还是有个别同志的思想不统一啊。”
老爸抽了一口烟,缓缓说道。
梁国强脸有愧色。
“这个事情,你们并没有做错。小梁,你也不要背什么思想包袱。明天严书记从地区回来,我会向他汇报。你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严书记有请
上搞到一点多才睡觉,第二天还得六点起床晨练,貌T[消。眼见梁国强也是一副强打精神的样子,师徒俩倒是同病相怜。
不过我比梁国强要好得多,吃过早餐,书也懒得看,一溜烟跑到巧巧面包屋,钻进梁巧香喷喷的被窝里,扎扎实实补了一觉。
睡得正香,鼻子里忽然闻到一股香气,随之嘴里多了一股鲜甜,好似鸡汤的味道。我吞下鸡汤,咂咂嘴,张开眼来,便看见绝美的梁巧正端着一个小碗,拿着汤匙在喂我喝汤。喂之前还要先吹几下,放到自己嘴里尝尝,确定不烫人了才喂过来。
呵呵,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不过实话说,我喜欢这种感觉。当下也不反对,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将一小碗鸡汤喝了个一干二净。
梁巧抿嘴一笑,放下碗,掏出手绢给我抹嘴。
我双手一伸,便将她搂在了怀里,伸出嘴就要亲吻。梁巧轻笑着,微微别过脸,让我亲到脸颊。亲嘴这个活,我试过几次,每次她都轻轻躲过。也不知是不适应还是暂时不敢造次,怕抵受不住,铸成大错。
想起昨晚见到的活春宫,本衙内小腹下又涌起一股热流,所幸已是冬天,棉被甚厚,以我眼下的级别,想要将棉被撑起帐篷来,还有点难度。倒不怕为人察觉。
梁巧轻轻挣脱,将我光溜溜的双臂放进被窝里,笑道:“别着凉了。”
“吃饭了吧?”
“已经吃过了。怕吵醒你,我们在下面店里吃的。”
“啊?睡了那么久?”
我抬起手腕一看。原来已经下午两点了。看来年幼之时。确实是不能耽搁睡眠。
“你怕我饿着。就来喂鸡汤?”
“嗯。”
梁巧微微皱起鼻尖。伸出手来抚摸着我地脸。眼里爱怜横溢。
“昨晚上做什么去了?”
我从被窝里伸出手掌。握住了她柔嫩地小手。笑道:“救人去了。”
“救人?谁啊?”
梁巧有些吃惊又有些好奇,还有些担忧。想来救人这种事情,总要担些风险罢?
“我师父,你国强叔;还有我妈,还有严书记,还有……算了算了,反正一大堆人,你不认识的……”
“那,事情办妥了吗?”
听到梁国强、阮教导还有严书记这班人的名字,梁巧更是吃惊,那可都是些牛人啊!在她眼里,每一个都是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居然要我去救?
我嘻嘻一笑,说道:“那还要说?有我出马,什么事办不妥帖?”
梁巧就笑起来,突然俯下身,在我脸上吻了一下。
我便又有些心猿意马,正要搂住她再亲热一阵,楼板偏就很不识时务地响动起来。
“巧儿巧儿,小俊醒来了没?国强叔找!”
是少兰姐的声音,不过只上了几级楼梯,没再往上来。
我师父找来了?他可很少到面包屋来找过我。倒是程新建和方奎,没事就往这里跑。
我意识到师父有重要的事情,忙即放开梁巧,一骨碌坐起来穿衣服裤子,梁巧笑着在一旁帮忙,不经意间看到我腹下的小帐篷,顿时羞红了脸。
好在本衙内面皮越发厚实,非但不脸红,反倒趁机又轻薄了她一下。
“师父,什么事?”
我匆匆结束停当,脸都来不及洗,一溜烟下楼来。
“肖科长打电话来,叫我找你去严书记办公室。”
梁国强脸色凝重,多少带点不安。尽管柳主任昨晚答应去向严书记汇报,自然是有帮忙开脱的意思在内,却不知严书记心里到底作何感想。
想想也真是后怕,昨晚上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一大堆警察破门而入,摁住严明一干衙内的光屁屁,这个事情就闹大发了,想捂都捂不住。自己好不容易坐上的这个位置,怕是要易主了。
虽说梁国强是个实诚人,但三十岁出头的汉子,谁不想奔个前程?权力这个东西,一旦沾染上了,哪能轻易罢手言弃?患得患失,也便在情理之中。
“那走吧!”
我走出店门就往吉普车上钻。
梁国强艰苦朴素,设备器材先紧着一线干警使用,自己平时上下班或者外出办事,大都踩个破单车。所幸当时许多局办的一把手,也都是踩单车,倒免了作秀的嫌疑。今日严书记宣召,事情紧急,梁国强这才破例动用了吉普车。
“小俊,你还没吃中饭呢……”
这回出言提醒的却是小青姐,眼见我没有停下来吃饭的意思,慌忙抓了三四个面包,追将出来,塞进我手头。
嗯,倒确实感到有些饿了。
我饭量本大,耽误了一顿中餐,光靠一小碗鸡汤可不顶事。
“谢谢小青姐。”
我很客气地说道。
毫无疑问,我是故意的。用这种比较隐晦的方式在提醒她,我和她之间与我和梁巧之间,不是一回事。这个勉强不来的。
青姐神情就有些黯淡。
这也没法子。我又不是情圣,可以搞定一切女人。
好在大家都小,还是那句话,寄希望于时间吧。过得几年,小青姐就该出嫁了,自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吉普车启动,我狼吞虎咽,片刻间报销两个面包,这才想起师父就坐在旁边,忙将手头剩下的两个面包递过去,梁国强笑了笑,说道:“我吃过中饭了。”
我也不客气,继续大嚼起来。吉普车开到县革委办公楼下(虽然成立了党委会,人们暂时还是习惯称青山岭为县革委,要改变这个习惯,大约需要等革委会正式改**民政府之后了),短短几分钟时间,四个面包已不见了踪影。尽管感觉还不是十分饱足,也只能将就了。
肖志雄一直在门口等着,见我和梁国强过来,微微一点头,敲了敲门,探头进去报告一声,随即引我俩进门。
进了书记办公室,我就笑了。
怎么,开县委常委会啊?“涉案”五名衙内的老子,齐刷刷在座。貌似本衙内应该不是涉案人员,不过昨晚紧要关头横插一杠子,坏了公安局精心策划的“大行动”,也算一个吧。
“诸位领导,宣召小的来,有何吩咐?”
我一进门,就大大咧咧的嚷嚷道。
肖志雄这会子尚未退出去,脸上就变了颜色。心想这小子还真是“恃宠而骄”
在严玉成面前胡说八道还则罢了,如今可是五大常委T|其中魏玉华是王本清线上的,马智宽是郑兴云线上的,你还当是只有你老子和岳父老子两个人?
其实我本不是这么没眼色的,明明看见几个常委人人阴沉着脸,如临大敌一般,还敢插科打诨,故意找骂。我又不是“受虐狂”,焉能如此嚣张?本衙内这也是被逼无奈。
无非是想要吸引这几个狠角色的注意力,给梁国强分担点压力。
“小俊,不许没大没小,胡说八道!”
老爸端出老子的架势,呵斥道。
不过一听他的语气,我便即安心,分明不太严厉嘛。
当下微微一笑,径直走到茶几前拿起两个杯子,泡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梁国强。梁国强神色紧张,微微摇头,一直立正站立,不曾摇动分毫。
我也不勉强,放下一杯茶,拉过一张椅子,大咧咧坐了,眼瞅严玉成,等他发话。
眼见得这一连串动作做下来,五大常委尽管依旧正襟危坐,却用双眼的余光在做无声交流,神色都略有松动,唐海天嘴角,甚至隐隐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如此做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严玉成咳嗽一声,避开我的眼神,盯住梁国强,问道:“梁局长,昨晚上什么情况,你做个汇报吧。”
“是!”
梁国强一挺身子,答道。
“各位领导,情况是这样的,向阳镇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说是经常有人在解放后街145搞男女聚会,可能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派出所经过调查,觉得举报基本属实,考虑到派出所警力不足,报到局里来,我们便组织了昨晚上的行动……”
“那么,有抓到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吗?”
严玉成不动声色。
“报告严书记,没有!”
“哦?为什么呢?举报不实?”
“报告严书记,举报有部分属实,部分不实。”
严玉成淡淡道:“此话怎讲?”
“男女聚会的情况属实,但只是普通的朋友之间聊天说话,并未涉及到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梁国强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年轻男女比较喜欢扎堆,在一起谈论理想谈论人生,也是很正常的行为。”
我拼命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满脸涨得通红。
却原来老实人有时也很会撒谎的。
奶奶的,谈理想谈人生要脱光了衣服裤子大家一起谈?
昨晚严明一干混蛋穿好衣服之后,我本来打算招呼警察同志进来看看的,想想还是算了。虽说穿得整齐,县委五大常委的儿子齐聚一堂,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年轻女子共处一室,传扬出去,总归不是好事。老百姓可绝不会相信这些混蛋是在谈理想谈人生。尤其本衙内年纪还小,清白名声不可毁于一旦。
不过很显然,几位领导都喜欢听到这样的话。毕竟涉及到各自儿子的人生大事,可马虎不得。梁国强这话,正好对上上下下都有个交代。
“原来是这样,男女青年在一起聊个天说个话,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国强同志,以后工作要做细致一点。这要传扬出去,说咱们向阳县有个黑窝子,那就很不好听嘛,给县里脸上抹黑啊!”
严玉成打起了官腔。
我微微一笑,知道梁国强这一劫算是渡过去了。严玉成这话,分明是在为此事定调子。
“是的是的,严书记,我们工作没做到位,我向各位领导深刻检讨。”
梁国强满脸恭谨。
不过我估计师父此刻心里也必定有些憋屈。奶奶的,分明那班混账就是在胡搞,若不是小俊及时赶到,你们几位大人物今儿就去局子里领儿子吧!弄了半天,倒还是我错了,要做深刻检讨?
嘿嘿,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人在官场,又何曾由得自己了?
严玉成打完官腔,就拿眼睛扫视一下其他几位常委,意思是我的话说完了,轮到你们了。
老爸端起茶杯喝茶,事情的前因后果,他清清楚楚,这会子自然无须饶舌。唐海天面带愧色,料必昨晚已审问明白,知道了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人家梁国强如此说法,严书记如此定调,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如闷声大发财好了。
马智宽性子急躁,却无这般好涵养。先者严玉成在问话,官场规矩,上级说话时不得随意插嘴,容忍这许多时候,好不容易见老爸和唐海天都不想开口,他在常委中排名第四,自然就轮到他说话了。
“梁局长,到底这个情况刚反映上来的时候,是向阳镇派出所哪一位同志最先受理的,又经过哪些调查了解?既然情况没有弄清楚,就贸然上报你们公安局,差点闹出大笑话来!”
我心中一凛,此人果然是个脸皮厚的,不检讨自家小孩好色无耻,刚得脱大难,便谋划起反攻倒算来了。不过就官场规则来说,这一手却是必要的。你做了初一,我便做得十五,没啥客气好讲的。
梁国强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措辞。
大家心里明镜似的,这事其实是真有的。能够马马虎虎糊弄过关,既保住了四位常委的面子,又保住了梁国强的局长位置,将就着也就过去了。要反攻倒算,现在还不是时候。逼得人家急了,又给你捅了上去。
“这个,是我们工作失误,我们会好好检讨,找出原因,向县委做个交待。
”
梁国强艰难地道。
马智宽虽不管司法口,毕竟是老资格的县里领导,梁国强尽自腹诽,也不好硬抗。
所幸马智宽亦非草包,并未揪住不放,点到即止。说到底,向阳镇派出所的指导员,还是我妈兼着呢,穷追下去,柳主任面上须不好看。
马智宽瞧瞧魏玉华,魏玉华摇了摇头。
“国强同志,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严玉成和颜悦色地道。
“是!”
梁国强双脚并拢,左右一转,向几位常委行了个注目礼,转身退了出去。
严玉成眼光又落到我身上。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丝毫没有要退席的意思。严玉成的眼睛就眯缝起来,知道我有话要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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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的政策
这般做派,严玉成和老爸自是司空见惯,唐海天和魏是有所领教。马智宽和我打交道不多,加之性子又急,比较爱端架子,见了我不知进退的模样,心中不喜,脸色也便有些难看。只是碍于老爸的面子,不好发作。
老马的心思,如何瞒得过我?
奶奶的,老子昨日一路狂奔,差点得了肺气肿,这才力挽狂澜。若非如此,你家小子已进了班房。如今倒
在意起本衙内的态度来了?
嘴脸!
老马在我心目中的印象分立即垂直下降。
还好我留下来,所谋者大,也无暇去计较老马的态度。
“严伯伯,这个事情,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严玉成“哼”了一声,怒道:“你通风报信,破坏人家公安局的整体行动,该当何罪?”
啊?还怪起我来了?这事怎么整的?
我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严玉成这是在摆一个姿态呢。严玉成睿智过人,且为人正直,个人操守无可诟病。这也是他在县委班子里享有很高威望的主要原因。昨晚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自家小子是“淫秽聚会”的一份子。尽管被我搅了局,以严玉成的性子,这个姿态是必定要摆一摆的。不然的话,他在其他几位常委心目中铁面无私的高大形象怕是要大打折扣。
既如此。本衙内就必须要陪他把这出戏演下去。
我双手一摊。很是无辜地道:“严伯伯。你这是说哪里话来?昨晚上。严明哥哥说带我去玩。和唐胜洲哥哥几个一起唱歌跳舞。我有事耽搁了一会。后来赶过去地。我又不知道公安局有什么行动。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怎么说是我通风报信呢?要不你随便叫公安局地同志来问。看我昨晚有没有和公安局地人打过交道?”
严玉成又“哼”了一声。意即不信。
唐海天嘴角地笑容却愈加明显了。好似现在才发觉。原来柳家这小子。撒起谎来也是一套一套地。脸不改色心不跳啊!
“严伯伯。事情地真相就是这样子地。如果真有什么淫秽聚会。乱搞男女关系。他们叫我这个十岁地小孩子去凑什么热闹?您说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连马智宽也露出了赞许地神情。
尽管昨晚没抓到现行,流言蜚语必不可免了。我这一说,却是对付流言最有力的武器——叫一个十岁小孩去参加“淫秽聚会”,亏你们想得出来!
眼见得五大常委都长长舒了一口气,我便知道大功告成。梁国强那里,定然没啥问题了。至于怎么追查情报来源,怎么整治内部关系,那就是人家公安局自己的事情了,与诸位常委大人无干!你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区,老揪住公安局那点破事不放干嘛?
给严玉成搭了台阶下来,我又忍不住想要恶搞一把。也不知为何,我就是想跟严玉成斗斗嘴。
“严伯伯,你要是再不信,就叫公安局定我个包庇罪名好了。哼哼,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下柳俊,年方十岁,倒要看他公安局能把我怎样!”
眼见严玉成瞠目结舌,被我顶得下不了台,老爸适时出面,笑骂道:“小俊,不许没大没小的胡闹!”
我展颜一笑,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严伯伯,对不起啊,气氛太沉闷了,就是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您大人大量,恕罪则个!”
“臭小子,就你话多!”
严玉成胸襟博大,哈哈一笑,也不以为忤。
一笑之后,严玉成又皱起眉头。
“严伯伯,诸位伯伯,这个事情有点不正常啊,你们卯足了劲想要干番事业,为向阳县打个翻身仗。可是总有人不肯消停,要在后头出阴招使绊子!”
老爸是严玉成的知己,本衙内也不妄自菲薄,堪称严玉成的忘年之交。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有些话他不方便出口,便由我来说好了。仗着年纪小,百无禁忌。
这番话一说出来,五位常委都是悚然动容。
马智宽开初那点小觑之心,也早已抛到了爪哇国,惊异地瞧着这个侃侃而谈的小屁孩。
魏玉华怒道:“看来要下大力气要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才行了。
”
他是纪委书记,表这个态正是时候。
严玉成皱着眉头想了想,摆摆手。
魏玉华便挺直身子,面向着他,一副静候指示的模样。
“这么整,正好中了他们的算计。大家忙于内斗,搞得人人自危,哪还有心思抓工作促生产?”
我顿时露出钦佩的神色。
严玉成到底是严玉成,思虑果然高人一筹。
“要想让人家心悦诚服,不出阴招不使绊子,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一儆百,而是树立典型,弘扬正气。大家齐心协力抓工作促生产,将向阳县贫穷落后的面貌来一个彻底的改观。”
这一来,非但是我,自老爸以下四名常委都露出了钦佩的神情。
幸福的家庭,都是差不多的;而不幸的家庭,则各有各的不幸。
这话真是有道理。
往往一个地方的工作干得有声有色,那个地方的班子就愈是团结,上下协力,万众一心;而愈是贫穷落后的地方,往往就是一盘散沙,勾心斗角,内讧不断。最终从上到下,都精疲力竭,每一个人落下好。此前王本清郑兴云主政向阳县时,就是这般模样。
严玉成这番话,是真正抓住了要害。
“严书记说得太正确了。我看,年底可以组织召开一个总结表彰大会,好好表彰一下在各条战线做出良好成绩的先进模范,将正面典型树立起来,号召全县人民向他们学习。”
老爸插言道。
这个思路,乃是结合了县革委主任和宣传部长的双重身份。
唐海天等人纷纷附议。
我竖起大拇指,笑道:“书记高见,诸位领导英明!”
顿时引得大伙一阵哄堂大笑。
估计站在门外的肖志雄正纳闷,刚才都还如临大敌般紧张兮兮,一眨眼间怎么就笑成这样了?看来又是柳俊这小屁孩的功劳,有他在,严玉成的脸愣是板不下来!
拍完马屁,本衙内又适时支了一招。
“光总结表彰还不够,还要各县直单位、各区公社和大一点的国营工厂,包括几个园艺场,都要将明年的工作计划和任务目标
,交到县委。凡是工作计划和任务目标定得合理,T[大会上发言,表决心,明年就以此为标准,考核各单位一二把手的政绩!能者上,庸者下。如此一来,大伙都会把精力放在工作上,搞小动作的心思就少了吧?”
严玉成等四人点头微笑,老马的眼睛瞪得像鸡蛋那么大!
这哪里像个小屁孩啊?
老马原以为昨晚之事,是老爸一手策划的,心里虽然很承情,却没把功劳记在我的头上,现在看来,只怕未必!
柳晋才这个儿子,当真生得让人嫉妒!
“就是这么办!”
严玉成一拍桌子,兴奋地道。
“咱们这就召开常委会,将这个形成决议,把文件迅速发下去。”
大家又都一致通过。
县委会一共九名常委,有五名在这里,随后召开的常委会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事实上决议已经通过了。
县委常委会议一个红头文件发下去,各单位立即毛毛乱乱行动起来。表彰先进还则罢了,今年基本已经过去,努力也已经迟了,这个工作计划和任务目标却是丝毫不能含糊。既不能搞得太浮夸,免得明年完不成挨板子,又不能搞得太保守,否则马上就挨严书记和柳主任的训斥。
文件上可是说得清清楚楚,这是明年的政绩考核指标,弄不好要下台的。
如此一来,肖志雄和江友信这两位主要领导的秘书就成了人人追捧的香饽饽,底下的一二把手不敢当面去套严书记和柳主任的口风,只好想法子围着肖江二人转悠,指望能得到一点提示。更有甚者,居然想要找别人的工作计划书来参考参考。
这就有点像竞标的意思了,搞清楚了别人的底牌,岂不是步步领先?
自然,绝大多数家伙的美好愿望最终都化作了南柯一梦。肖志雄江友信焉能如此没有原则?偷偷泄露一点消息事小,若被严书记柳主任知晓,麻烦就大了。
这个险却是不能冒的。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例外。陈立有、孙有道、胡家辉就一点都不用担心。一切有本衙内这个内线呢。
陈立有出面,发出了撮一顿的邀请。孙有道和程新建自然附议,这两个家伙,巴不得本衙内出血呢。照程新建的话说,就是“小俊都那么有钱了,不吃白不吃”,妈的,什么人呐都是?好在我师父虽然也乐呵呵地出席了,却尚不似程新建那般无良,至少没将“敲诈”的话说出口来。
江友信没有出席,要紧关头,他要避嫌。
但是我估计他这个秘书也做不长久了。
原因是他和大姐之间的苗头越来越明显,若不是碍于大姐尚未高中毕业,只怕便要将恋情公之于众了。
江友信有才华,稳重踏实,年纪轻轻上了副科级,老爸老妈都对他很满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观其成。等大姐明年考完大学,他们的事情当众敲定,江友信便不再适合担任老爸的秘书了。
这个忌讳,是一定要避一避的。
我已经在暗中筹划,明年将他放到哪个单位去最为合适。既然他成为我大姐夫基本已成定局,那么自然要将他列为老爸政坛接班人的头号种子(本衙内例外,呵呵)。
人民饭店坐定,酒菜上来,程新建便忙不迭的给大家斟酒,也不理陈立有有何大事要商量,先就吆喝着要干三杯。
这家伙,真将茅台当成水啊?
所幸胡家辉虽然也在座,这回却没有坚持要上“五峰老酒”,不然估计程新建要郁闷得吐血。胡家辉第一次和梁国强陈立有这些实权局长坐在一起喝酒,多少有些拘谨。同时他也惊讶地发现,酒桌上的“一号人物”,既不是手中有枪的梁国强,亦不是资格甚老的陈立有,而是我这个十岁小屁孩。程新建第一杯酒,居然不是给顶头上司斟的。
除了胡家辉是第一次参加影子内阁聚会,小舅也是第一次。
起来,小舅如今也出息了,上回农业局定点帮扶红旗公社,我给他们撮合一下,出了个点子,农业局派出大批机关干部和技术人员下到红旗公社的田间地头,指导社员生产。小舅以此为契机,在《宝州日报》上又搞出一个系列报道。不但大大帮陈立有和向阳县农业局扬了名,自己也捞到不少好处,居然被《宝州日报》聘为“特约记者”,发了个大红烫金的记者证。
红旗公社书记张木林脸上有光,高兴之余,推荐小舅担任了红旗公社专管宣传工作的党委委员,级别暂时还是股级,却正经是党委成员了。他参加工作不过一年多时间,年纪刚满二十岁,能有这个进步,放眼整个向阳县乃至宝州地区都不多见。
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李承彦甚至提出要调小舅来县委宣传部供职,被张木林死命拦住了。其实这个事情,张木林是请示过老爸的,老爸的意思,小舅还年轻,多在基层锻炼锻炼并非坏事。
经常被程新建灌几杯茅台,本衙内如今酒量也见涨了,可以扛得住二两茅台。照这么发展下去,到得四十岁的时候,不敢说海量,三瓶啤酒是断然再也整不出一个穿越来的。
陈立有心思不在酒菜上,三杯酒罢,就提起了县委的红头文件。
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其他人所关心的。
我夹起一块红烧肉吃了,笑道:“这个红头文件,说起来,陈局长是最不必要担忧的。今年总结大会表彰的先进模范人物,必定有你的大名。”
孙有道凑趣道:“就是,如今你陈大局长可是门缝里吹喇叭——声名在外了。《宝州日报》都给你出过系列报道,你不是典型谁是典型?”
我指着孙有道:“孙哥,你也不差,指不定到了年底,你那个副字就去掉了。”
孙有道顿时满脸流光溢彩。大家都是自己人,倒也不必假惺惺的谦虚。
“好啦,今天主要就是喝酒聊天,公事休要提起。农业局,供销社和酒厂,就按照今年发展的思路,做好明年的计划,我估计,别的县市想要追上来,还得等个一两年。不过到了那时候,咱们又有新招了。”
陈立有一干人便满脸喜色,果然不再提起公事,推杯换盏,尽兴而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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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总结表彰
九八零年元月上旬,农历腊月中旬,向阳县年度工作T会如期召开。县委九名常委和县革委七名正副主任全部到会。
向阳大礼堂门外,彩旗招展。
与往年召开全县大会时略有不同的是,单车虽然还是那么多,吉普车和边三轮摩托车却也增加了不少,以至大礼堂门口的停车位置不够,许多车子停到了大操坪上。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一年以来,向阳县的情形正在悄悄起着变化。
向阳大礼堂门口,是一个很大的运动场,俗称向阳大操坪。平日里搞什么运动会,全县动员大会,都是在这里召开,用来停车,倒也合适。
这次表彰大会,由县委副书记、县革委主任柳晋才亲自主持。会议一共两个议题,其一是总结表彰,其二是展望明年。
陈立有、孙有道和胡家辉都狠狠露了一把脸。被树为正面典型予以表彰。
陈立有代表县农业局第一个上台,做了《转变思路,为农业生产办实事》的发言。这个发言稿,是我给的思路,由农业局办公室副主任,对徐国昌倒戈一击的吴军起草,再经过我、小舅阮成林和江友信三次修改定稿的,端的是花团锦簇,既有实际内容,又文采斐然。
言席上,陈立有语调铿锵,抑扬顿挫。为了这次发言,他可是下足了功夫,据他自称,至少念了几百次,都快能倒背如流了。这个当然是有点夸张,不过几百次没有,几十次估计少不了。要不陈局长也不会念得如此声情并茂,富有**和感染力。
向阳大礼堂里上千号干部,哪个不是文山会海里久经锻炼出来的?各种各样的报告,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可是陈立有这个发言,却让所有人在不知不觉竖起了耳朵。
陈立有的发言稿并不长,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内容新颖,刨去那些必要的大话套话,便是一篇精彩绝伦的施政大纲。
主席台上的县领导一个个听得频频点头。
连正襟危坐地县委书记严玉成也禁不住与老爸悄悄耳语了几句。想来是在赞赏陈立有。
料不到这个破农业局里。居然钻出来陈立有这么一个人才。
陈立有发言完毕。严玉成率先鼓掌。刹那间掌声雷动。饶是陈立有久经风浪。也略略显现出些许激动。
光荣啊!
他从政二十年。何曾有过如此风光?
第二个上台发言地。乃是胡家辉。县酒厂整合。成绩显著。短短半年多时间。将一个年年亏损地破败工厂。迅即扭亏为盈。产品覆盖了宝州地区七县一市。还远销到了大宁市等省内地大中城市。确然当得起这个先进典型地称号。
当胡家辉说到明年五峰酒厂的生产线扩建完成,将投产新型曲酒,预计以一到两年时间,占领省内中高档白酒市场的时候,严玉成不待他发言完毕,中途鼓掌,以示赞赏。
第三个上台的是孙有道,供销社主持的大棚菜种植,目前已推广到全县绝大部分公社,尤其在向阳镇郊区的十余个大队,建立起了成规模的大棚菜种植基地,县供销社在大宁市、洪阳市、宝州市等七个大中城市建起了销售网络,签订了数百份长期供货合同。
严玉成听得眉飞色舞,觉得当初破格将孙猴子放到这个岗位上,是十分明智的决策。
第四个上台的,居然是五伯,柳家山大队支部书记柳晋文。他被树立为队办集体企业的模范带头人,基层支部书记的样板。
随着五伯嘴里报出的一连串盈利数据,台下干部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我的乖乖,十万啦!
一个大队?
要知道去年全县各大队的平均集体积余,不过是区区数百元而已。这这这,居然冒出来一个“十万元户”!叫人怎能不大吃一惊!
其实这还是我要五伯打了大埋伏,只报出了少许的利润。
毕竟这个工厂我有一半的股份,报多了未必是好事,怕人眼红啊。反正一个十万元,已经足够让五伯睥睨全县,傲视群雄了。
为了一张奖状,若再闹出什么匿名举报信来,可不划算。
五伯发言之后,又有几个模范代表人物陆续上台做报告。随后便是表彰,又是一个让大伙意想不到。除了奖状,锦旗之类传统的奖品,竟然有现金奖励!由几千元到上万元不等。
陈立有更是拿到一个两万元的红包。尽管这钱不能装进私人腰包,却也足以令得与会干部一个个眼红到双目滴血。
不管怎样,那是一笔可以列为办公费用的不菲资金啊。
这年头,什么都缺,尤其缺钱!
这些个混蛋,当真发了。
也有个别老练的党务工作者,对县委这么搞不以为然。历来组织上的表彰表扬,主要都是精神上的嘛,如今搞出个现金奖励来,不是搞“经济挂帅”那一套么?严玉成和柳晋才胆子真够大的,就不怕犯“路线错误”?嘿嘿,这两个家伙,貌似就是犯“路线错误”起家的。
不过撇嘴归撇嘴,这些“精神至上”的老党务,对台上诸人手里鼓鼓涨涨的大红包,还是很眼热的。
尤其让人眼热的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吴秋阳代表县委,宣布了对孙有道的任命,任命其为向阳县供销社主任。五峰酒厂厂长胡家辉,行政级别调整为正科。
啊?
这两个家伙,年中上任时才上的副科,这么快就上正科了?
向阳大礼堂顿时跌落一地的眼镜!
接下来,县委书记严玉成的一番话,更是让一些抱着观望态度的中基层干部心惊肉跳。严书记明白无误告诉大家,明年的工作任务不能完成的话,一把手调离原岗位。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犯原则性错误,降职是不行的,这个大家都明白。但是人家严书记让你卸下重担,去啥的统计局、档案室、气象站这些单位修心养性,颐养天年,却合理合法。
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五伯在表彰大会上出足了风头,满脸流光溢彩,拿了一个五千元的红包,兴高采烈坐着新买的吉普车回柳家山去了。
五伯干了半辈子革命工作,也是第一次这么风光。不但台上风光,台下也风光。那些农村来的干部,包括一些区里的领导在内,见五伯一个大队支书,来回小车接送,眼睛都直了。
这个世道真是要变了啊!
五伯回到柳家山,受到凯旋英雄般的欢迎。在全县干部大会上发言,从县委书记手里接
,从县革委主任手里接过红包,这可是柳家山大队破得到这种荣誉。
那晚上,五伯喝醉了。
第二天一大早,五伯就要司机开车来县里接我,去参加柳家山大队年终总结表彰大会的“预备会议”!开车的司机叫周厚群,是柳家山的退伍汽车兵。二十多岁,挺敦实的一条汉子,车业开得挺稳当。在我看来,能够在七八十年代的乡间公路上开好车的人,都是蛮不错的司机。
五伯倒也不是一时兴奋瞎客气,作为腾飞机械厂的大股东和制砖厂的幕后老板,这个总结表彰大会的“预备会议”我是必得要参加的。难道要人家干活时一天一趟地猛跑,临到要发红包了,就躲起来不成?貌似本衙内虽非爱心泛滥的慈善人士,也绝非小气成性的无良资本家。
这个预备会议,是在五伯家里召开的。腾飞机械厂太吵,而原来的大队部又太寒碜。参加预备会议的一共七人,五伯柳晋文,七舅阮成胜,腾飞厂厂长张力,制砖厂厂长柳兆玉,制砖厂“技术总监”七伯柳晋平,腾飞厂名义上的大股东兼两厂出纳柳兆时再加上区区在下柳衙内。
五娘临时担任总接待,忙着给大伙端茶倒水上瓜果点心。
我甫一落座,便笑道:“五伯,柳家山都成十万元户了,那个大队部也该整修一下。我估计,明年就会有许多领导同志前来参观视察,你总不能都接到家里来吧?”
五伯一拍大腿:“是呢,你要不提,我差点忘了。
”
阮成胜笑着打趣:“支书昨天得了县里的表扬奖励,估计高兴坏了,一夜没睡吧?”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确实值得开心呢。
大家剥着瓜子花生,说笑一阵,我笑道:“五伯,今年怎么分红,你老人家拿个章程出来。”
五伯也不客气,往年大队年底分红,都是他说了算,现今自然还是这个规矩。
“今年金银花收了三茬花,有四五千元的收入,养鱼三千多,大队的集体现金收入是……两万零四百二十七块三毛。柳家山一共有壮劳力两百零九人,半劳力两百三十五人……”
我很不客气地伸手止住五伯,笑道:“五伯,大队的事,就不用说给我听了。咱们就说说腾飞厂的分红吧。”
五伯一怔,想想是这个理,人家小俊又不是大队的什么人,大队的事确实与他无关呢。当下也不生气,笑着对大哥说道:“兆时,腾飞厂账面余有多少现金?”
“二十七万一千八百六十六块五毛。”
大哥随口报来,倒是异常熟悉。我瞧他一眼,见他穿着呢子中山装,外头加了一件呢子大衣,却是整洁异常,人也精神多了。与两年前的大哥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看来办企业搞销售确实挺能锻炼人的。便是七伯,往年总是穿着补丁摞补丁的旧衣服,过年时也不见换新的,每日里佝偻着腰,见人矮三分的样子,如今也穿起中山装,披起军大衣,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他现在按月拿三百多元的工资,加上小青姐也有了稳定的收入,家里的境况是彻底好转了,进入了柳家山“先富起来”的行列,再不是当初给小青姐看病时,整个家当凑起来都不到二十元钱的赤贫情景了。
五伯就望着我,意即叫我拿主意。
我微笑着对张力道:“表哥,你是厂长,你的意见呢?”
张力摆摆手,谦逊地道:“我这个厂长,只管技术生产,别的事,你和晋文支书拿主意。”
“那好,五伯,我看这样,每位管理人员发一千块钱奖金,五伯和表哥是两千,七舅和几位师傅每人一千五,其他管理人员统一发一千,来帮忙的师傅每人三百或者五百,根据帮忙的日子长短来定。这个归表哥去负责。学徒工每人两百。五伯,你看这样行不?”
我边说,大哥边打算盘。瞧不出来,他如今连算盘也会打了,手指头动得满利索。
“奖金总额一共是三万一千四百元。”
大哥报出数字。
五伯低头沉思一会,说道:“我看行,就是这么办。那还剩下二十四万,两家各分五成……兆时,呆会你去县里,把账转一下,该小俊那份,转到他账上去……”
“五伯,我只要十万,而且现在都可以放在账上,不忙转。我还有钱用呢。”
“啥?你只要十万?”
五伯吃了一惊,其他人也不解地看着我。
“小俊,这可不行,咱们大队不能占你私人的便宜。”
七舅说道。他是大队长,说这话不算僭越。
“五伯,七舅,你们听我说……”
我摆摆手,笑道。
“我不是学雷锋,也不是要白白拿钱给大队用。我的意思,咱们两家各出两万块,作为柳家山大队的奖励基金。”
“奖励基金?奖励什么人?”
五伯奇道。
“奖励读书的人!”
我断然说道。
“凡是柳家山大队,只要能考上高中的,所有书籍费、学杂费、生活费,都由我们包了。往后要是能考上大学,也一并由我们来负担!要是四万块不够,再加。我哪怕一分钱分红都不要也没关系。”
“小俊,这……这个不合适吧……”
五伯犹豫地道。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五伯,七舅,你们也看到了,腾飞厂要请一个技术人员是何等艰难,以后企业要发展壮大,人才是关键。我们要立足于自己培养人才,加强造血功能。”
“五哥,小俊说得有道理呢。后生们还是要多读书,像小俊一样,读书读得好,有大出息啊!”
一贯不大吭声的七伯忽然开口说道。
五伯点头道:“我知道小俊说的有道理呢,不过,这是我们大队公家的事,怎能叫他私人掏钱?”
我笑起来,说道:“五伯,你别忘了,我也是柳家山的人呢。照你老人家这个意思,是要把我从柳家宗族里赶出去了?”
五伯一怔,大笑起来。
“要这么说,我还不能不答应了……”
眼见柳兆玉一直眼巴巴地望着我,我笑道:“兆玉哥,你也别这么盯着我看,制砖厂是我们自家的事。放心,亏待不了大家。”
柳兆玉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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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过年
年了,华夏大地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都说大人望插田,小孩盼过年。
偏我就不知道该怎么给自己分类,到底该算是大人还是小孩。看来这个事情,不到我二十岁以后,是难以搞清楚了。
照规矩,正月初一小孩子都要去给长辈拜年。
一大早放完鞭炮,用罢早餐,严菲蹦蹦跳跳跑到我家来了。拜年是个幌子,找玩伴是真。去年整出那个“淫秽聚会”之后,严玉成毫不犹豫将严明送到部队去了,魏红旗跟着倒霉,也被他老子魏玉华塞进“钢铁长城”接受再教育去了。
唐胜洲和马文才已然参加工作,算是逃过一劫。
为了严明当兵的事,老爸亲自和老部队的首长联系,我也联络了梁经纬,几经周折,将严明塞进了梁经纬所在的部队。梁经纬承诺,新兵训练结束之后,他会主动去要严明。
我见识过梁经纬的能耐,料必严明在他手下,能练出个模样来。
严明去了部队,严菲就更孤单,也更黏糊我了。得空就跑我家来玩。
这不,大过年的,小丫头更是迫不及待了。
“柳叔叔过年好,阮阿姨过年好,大姐过年好,二姐过年好,三姐过年好……小俊,过年好!”
严菲不惮繁巨。一一拜年问好。
姑娘依旧梳两条小辫子。穿着带黄花地红祅子。黄色地灯芯绒长裤。白玉般地脸蛋上略微扑了点胭脂。显得尤其娇俏秀美。人见人爱。
老妈连声答应。眼睛都笑眯了。赶紧给人家掏压岁钱。
那时节给小孩子地压岁钱。大多在五毛至两元之间。因为严菲身份特殊。老妈特意给包了五块钱。过年之前。我给了老妈一千块钱。当着老爸地面给地。果然不出吾之所料。老妈吓了一大跳。还是老爸点了头。她才收下地。看来这位公安局地领导同志警觉性不高。儿子都整出个十万富翁来了。她老人家楞给蒙在鼓里。不过老妈是负责向阳镇派出所地。对柳家山地工厂了解不多也情有可原。
有了这一千元。老妈这个年过得甚是宽裕。鼓捣着换了一套像样点地桌椅。算是将客厅美化了一下。眼瞅着客厅焕然一新。阮副教导员满足地叹着气。说了一句十分经典却又很没觉悟地话。
“还是有钱好啊!”
举凡腊肉、鸡鱼蛋和油炸豆腐之类年货,老妈自己备了一些,柳家山的亲戚送来不少,其中尤以五伯、七伯和七舅家送得多,大哥更是开着边三轮,一口气送来十只鸡、二十斤腊肉。这类土产,又是柳家山送来的,老爸倒是不拒绝。
想一想,咱也当得起。不说施恩图报,本衙内在柳家山鼓捣的两个工厂,给柳家山的父老乡亲带来多大的实惠?家家户户都赚了不少的工钱,又从大队分到比往年多得多的现金,小日子过得美气多了。饮水思源,送点土产表示一点心意,也属正常。硬往外推是不对的,显得太不近情理。
腊月二十三,梁国成专门跑了一趟巧巧面包屋,也送过来一大堆年货。这个我就更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了。一句假惺惺的客气话都没有,一总拿了,气喘嘘嘘抱回了家。
这么多年货,老妈有些奈何不得,便叫大姐给江友信送了一些过去。县革委直到腊月二十九还在上班,江友信一直坚持给大姐补课。
逢年过节,若说这种土特产,给领导秘书进贡的人未必便比给领导进贡的人少。不过江友信一直谨守规矩,怕是不会收得太多。但柳主任给的,自然不在顾忌之列。
大姐吃过中饭就拎了东西过去,直到两点钟之后才回家来,却不知在做些什么!呵呵!
既然老妈都不闻不问,我这个做兄弟的,自然更加不会多管闲事了。
家里年货太多,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我的小房间里堆满了各类食品。好在大冬天的,蟑螂虫蚁绝迹,若是六月天气,本衙内指定要给一帮“小强”搞得无容身之地了。
嗯,那就……去梁巧的小房间里睡?嘻嘻……
春节期间,巧巧面包屋歇业七天,便本衙内有禽兽之意,亦无可施展手段。徒唤奈何!
见到严菲,我才意识到一种新的痛苦产生了:有钱没处花!
在此之前,本衙内跑遍了向阳镇的大街小巷,愣是买不到像样的礼物。只得买了两个粉红色的蝴蝶结,怪寒碜的。没奈何,现在也只能拿出来献宝了!
“菲菲,来,送你过年的礼物!”
我朝她招招手,拐带进了我的小房间。
老妈便会心一笑。
“喜欢吗?”
我扭扭捏捏地拿出了蝴蝶结,脸上一红——非干病酒,不是悲秋啊!都是寒碜的!
“嗯!”
严菲重重点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还好,还好!人家小姑娘心地纯洁,尚未被铜臭沾染。呵呵,等她再长大几岁,不幸被铜臭沾染后,商品物资也极大地丰富了,小俊哥哥再给买钻戒啥的,将亏欠的都给补上。
“我给你系上。”
严菲便乖乖将小脑袋靠过来。
我小心地给她在小辫子上一边系上一个蝴蝶结,乌黑油亮的头发给粉红色的蝴蝶结一衬,严菲娇媚的容颜更犹似要滴出水来。
“真漂亮!”
我退后一步,细细打量,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严菲灿然一笑,当真是如花般娇艳。
这个锦上添花的细微变化,去严玉成家拜年时,倒还是严玉成先察觉到的。大年初一,严玉成也将满脸威严收了起来,换上了笑颜。
一大早,他家就已贺客盈门。
严玉成和客人们点头应酬,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小女儿的不同。
“菲菲,蝴蝶结谁送你的?”
“小俊送的。”
严菲甜滋滋地道。
“爸爸,漂亮吗?”
“漂亮,漂亮。”
严玉成瞅着手拉手的一对金童玉女,微笑着连连点头。
等解英过来一看,更是眼睛都笑得眯缝起来。年前她升了教委工会主席,一个光拿钱不用正经干活的职务,蛮合适她的性子。好歹也是个领导的身份了。这个事情,则完全是老爸亲自干预的结果。等严玉成知道,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也只有一笑置
道还能板下脸将老婆的这个破工会主席拿掉不成?我77)聚会”那事,等于是挽救了严明的声誉,解英很承情。两家一贯交好,瞧她笑成那样,莫不是真在心里将我当成了未来的姑爷?
呵呵,还小着呢,大年初一的,不兴想这种“色色”的事情。
大姐要留在家里帮老妈招待客人,二姐带队,领着三姐、严菲和我,自唐海天家开始,挨个给县委常委和县革委副主任拜年。对这些人,二姐其实远不如我熟悉。进得门去,都是我和这些叔伯聊上几句,赚了红包利是,抓几颗糖,满载而去。
一直忙到中午时分,我才有空到梁国强家里拜年。这次是我一个人去的,没有带上严菲。好歹梁国强是梁巧的族叔,带严菲去总有些不大合适。
梁国强自是十分热情,夫妻俩忙着招呼我留下来吃中饭。我笑着摇头婉拒了。师父如今是公安局长了,家里面贺客也是一大堆,忙得晕头转向,咱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回到家里,却意外地发现梁国成和梁巧都来拜年了。梁国成坐在那里和老爸说话,梁巧却进了厨房,帮老妈打下手去了。
眼见梁国成风尘仆仆的样子,这才想起,大年初一,是不通班车的。敢情他父女俩都是走着来的?二十几里地,可不容易。
我心里痛惜,有心要和梁巧说几句话,却不得其便。
正聊着,脚步声响动,五伯、七舅、七伯、大哥等人笑呵呵来了。如今腾飞厂有吉普车、嘎斯车、边三轮,阔气得很,五伯就抖了起来,大年初一开着车,呼啦啦带一帮子人来县革委拜年。
看到家里人,老爸觉得格外亲切,忙不迭的递烟。我则在一旁帮忙倒茶水。结果有点越帮越忙的意思。要知道我年纪虽小,身份却非同一般了,柳家山实业的幕后大老板,五伯固然是安之若素,其余人自七舅以下,见我端了茶水过来,无不赶紧起身,双手接过。
梁巧在厨房里听到我和人打招呼的声音,探出头来,正好和我四目相对,甜甜一笑,又缩回厨房去了。
“五伯,七舅、七伯、大哥,周师傅(吉普车司机),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枫林公社的梁国成梁叔叔,公安局长梁国强的堂哥,他儿子梁经纬可是自卫反击战的特等功臣,XX军区战斗英雄。”
眼见一屋子都是我家的熟人,梁国成有些拘谨,我便为他引见。
公安局长的堂哥,战斗英雄的老爸,可不是一般的身份。
五伯等人连忙起身见礼,心道难怪可以坐在柳主任家里,果然有来头。
梁国成是老实人,嘿嘿地笑着,掏出大前门来给大家敬烟。梁家的日子和七伯家的日子一样,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梁国成养蜜蜂赚了不少钱,过年前,在我的一再坚持之下,梁巧拿回去两千块。这在当时,是笔巨款,梁国成如今也跟城里的干部一般,衣冠楚楚,从兜里掏出大前门来,就更不足为怪了。
打扮齐整的梁国成,精神焕发,依稀可见少年郎君时的英俊模样。
若非如此,也生不出那么俊朗漂亮的儿子女儿来不是?
相比以前在医院里差点“卖掉”女儿的凄惨场景来,简直便是天壤之别了。
见了梁国成和七伯的变化,我心下也自安慰,这一趟穿越回来,总算不是一事无成。
当下我特意将话头引到梁经纬身上,谈论起他的英雄事迹,听得大家眉飞色舞,啧啧称奇,看梁国成的目光里,更多了几分敬重。
梁国成搓着手,憨厚地笑着,一脸的满足神情。
热热闹闹吃过中饭,梁国成便起身告辞。走回去还有二十几里地,太晚了不好。梁巧妙目流盼,只在我身上打转,恋恋不舍的神情当真让人心醉。
我笑了笑,对司机周厚群说道:“周师傅,麻烦你一下,送国成叔和巧儿回枫树大队好不?”
我是腾飞厂的大股东,这个话说来不算僭越。
梁国成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又不远,走回去很快的……”
五伯是个热心肠,马上说道:“梁师傅,你就不要客气了,枫树大队又不远,送一下有什么关系,大过年的,呵呵……”
老妈手忙脚乱的提了两瓶酒两条烟还有一些年货作为回礼,梁国成死命推辞,我笑道:“国成叔,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就不要客气了。”
梁国成见推辞不了,只得接了,神色间甚是不安。
甫才出门,严菲从家里走来,与梁巧在走廊上碰个正着。
“巧儿姐姐,你也来了?过年好!”
严菲眼睛一亮,跑过来拉住巧儿的手,很是亲热。
梁巧如今益发的丰满漂亮了,不再是往昔身材单薄的小姑娘,穿着时兴的大翻领女装,脖子上围了条丝巾,乌云般的秀发披洒在双肩上,脚下蹬一双粉红色的高跟女式皮鞋,外边披了件米黄色的风衣,要多时便有多时髦。
这套行头,还是我专程给梁经纬写了信,寄去梁巧的衣服尺码,请他在D省省会南方市给挑的,权当是我的新年礼物。梁巧一直舍不得穿,却原来留到今天才派上大用场。
两个丫头,一个青春靓丽,一个天真秀美,一时之间,看得人眼睛都花了。
“菲菲,过年好!”
梁巧见到严菲,也很开心,微微弯腰,和她拉着手。
“菲菲,你好漂亮。”
“巧儿姐姐,你才漂亮呢……小俊,你说是不是?”
晕!
这个时候,我躲都来不及,这小丫头偏偏没心没肺地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嗯嗯,都漂亮都漂亮……”
饶是本衙内英明神武,睿智过人,这当儿也舌头打卷,讲不出一句利索话来。
梁巧水汪汪的大眼睛瞄了我两下,轻轻抿嘴一笑,让我真切感受到了啥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严菲也是巧笑嫣然。
只不知日后,相处还能这般融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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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筹建搪瓷厂
节一过,整个向阳县上上下下就忙碌开了。去年年T[个总结表彰大会效果显著,各区、公社的头头脑脑们卯足了劲要干一场,能不能得到表扬且在其次,最起码不能被撸了。
改革开放了,随着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落实,老百姓的日子渐渐红火起来,对日用品的需求大幅增长。
春节过后,向阳镇老街的集贸市场一角,多出个“人才市场”。
一大帮子青壮劳力,集中在这一块等着给人家帮工。所谓帮工,大多是做建筑工地的小工,搬运工之类没啥技术含量的活计。这些人背着简单的行李,一旦安顿下来,洗脸盆、水桶、口杯、搪瓷碗这些家什是必不可少的,百货公司准备不足,导致几个门市部都断了货源。紧急去洪阳市搪瓷厂调货,人家也是忙得团团转,一点库存都没有,连二级品、等外品都搞得精光,根本发不出货来。
孙有道急得跳脚。
他堂堂一个供销社主任,亲自上门去要货,也被人家毫不留情赶了出来。
“俊少爷,你们那个腾飞机械厂,不是能生产各种机器吗?干嘛不生产一些做搪瓷制品的机器?奶奶的,老子一见洪阳市搪瓷厂销售科那班家伙的嘴脸就生气!”
孙有道吃了瘪,很是不甘,在酒桌上嚷嚷起来。
我撇了撇嘴,笑道:“说你是技术盲,你还不服气。做搪瓷制品的机器,那是大型液压机械,你以为说生产就能生产出来的?腾飞机械厂想要生产这种液压机,最起码还得一两年时间来发展。”
孙有道便泄了气。
程新建调侃道:“你以为做了个鸟主任,就啥人都要给你面子?”
“去去去。你别以为你穿身公安皮子了不起。你要去了。人家一样不尿你!”
程新建好几杯茅台下了肚。脸色微醺。怒道:“老子还就不信搞不来几个搪瓷脸盆?他敢不给。老子一枪嘣了狗日地!”
“也不必那么凶狠吧?为了几个搪瓷脸盆就开枪嘣了人家!”
明知他胡说八道。本衙内就逗他开开心。
程新建咧开嘴笑了。
方奎忙即给他满上。
自打上次方奎给我通风报信,立了大功,我高看他一眼,小范围聚会的时候,时常叫上他和肖剑一道。这小子草包些,却是会献殷勤,嘴巴子也甜,“俊哥前俊哥后”的,听在耳朵里着实开心。再说他关键时刻不含糊,也不是全然的一无是处。
喝了几杯酒,我见孙有道兀自气鼓鼓的,心中一动,说道:“孙哥,你若是有办法从洪阳市搪瓷厂给我挖两个师傅过来,我就有办法把这个搪瓷厂给整起来。”
“当真?”
孙有道醉眼猛地一亮。
我微笑点头。
这个孙有道,人精似的,让他去干挖墙角的活,比本衙内还内行,活活能把人给忽悠死!
其实建个搪瓷厂,资金不成问题,机械厂去年盈利的二十来万,五伯只分了两万块钱的红利给大队的社员,加上我的十万一直没动,现在机械厂账面上还有十八万元的现金。过完年之后,我一直在寻找新的合适的项目。不然的话,账面上的钱就是死钱。
既然重生回这个遍地机会遍地黄金的年代,焉能干这种收死钱的蠢事?
光一个机械厂,也无法真正让柳家山腾飞起来。毕竟柳家山男女老少八百多口子人呢。我的计划是让柳家山先行一步,打好基础之后,以柳家山为龙头,至少带动周边几个大队共同致富。自然,我个人的财产也会在这个致富的过程中迅速膨胀,以几何级数递增。
搞实业,最重要的是技术人才。
搪瓷厂看似简单,若没有真正懂行的人参与,再多的钱投进去也是白瞎。
孙有道见了我淡定的神情,心里便有了底。
如今他是越来越信服我了,貌似和我交往以来,没有哪一件事是我事先不曾料中的。他由一个股级干部,半年时间完成三级跳,上到县供销社主任的位置上,全都是拜我所赐。
“行,我明天就去洪阳市给你挖人!”
孙有道办事雷厉风行,倒不含糊。
眼见得这小子嘴角浮现出一丝阴毒的笑容,大约是在想挖走洪阳搪瓷厂的技术骨干,好报被人拒绝的一箭之仇。
程新建笑道:“孙猴子,你小子笑得有点不怀好意呢……”
孙有道笑嘻嘻地道:“俊少爷,这事真的能搞成呢,我手下那个业务股长,和洪阳搪瓷厂的一个姓唐的工程师是亲戚,那个唐工,老家也是我们向阳县的人。”
一听有这般好事,我顿时来了兴致,忙道:“那个唐工多大年纪了?洪阳厂里,能放人吗?”
孙有道笑道:“你放心,唐工已经退休了,厂里管不到他。”
呵呵,这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叠被铺床递枕头!
他NN的,重生一把,貌似运气也转了呢。
“太棒了,也不用等明天了,喝完酒,你马上就去洪阳市。”
孙有道目瞪口呆。
程新建和方奎都窃笑不已。这个鸟老孙,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俊……俊少爷,我可是刚从洪阳市回来……”
“瞧你那点出息,怎么,舍不得老婆?”
我笑骂。
孙有道脸就绿了,我的爷,这是一个十一岁小屁孩说的话么?
眼见得程新建和方奎跃跃欲试,有更难听的话要脱口而出,孙有道当即投降。
“行行行,你说了算,谁叫你是大少爷呢?吃完饭咱就走!”
我笑道:“小同志,这个工作态度就对头了嘛……”
程新建和方奎笑倒。孙有道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慨叹,俊少爷越来越摆谱了。
这时候,包厢门突然推开,人民饭店的经理肖庆安嘻皮笑脸挤了进来,后头还跟着两个满脸堆笑的家伙,一老一小。
年轻的那个,正是我极不待见的康小刚。去年“淫秽聚会”那事,这小子也有份,若不是看在要救出严明几人的份上,本衙内才不会管他的死活。
年长的那
十几岁年纪,身穿中山装,梳着大背头,颇有一点官)]些面善,一时记不起来。
见了他俩,程新建先就重重“哼”了一声。
他知道康小刚得罪过我,还嚷嚷着要亲自动手收拾康小刚来着。程新建这人,果然铁杆得紧,爱憎分明!
“小俊啊……我是康伯昭,呵呵,小刚的爸爸……”
唔,原来这家伙就是工商局的局长康伯昭,康小刚那混蛋的老子。
过年的时候,来我家坐过一阵子,难怪瞧着面善。只不过春节那几天,来家里拜年的干部实在太多了,饶是本衙内聪慧过人,一时之间,哪里记得周全?
这家伙将儿子调教成那般嚣张跋扈,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德行,可见也不是啥好鸟。不过我还是站起身来,客客气气地道:“康局长,你好。”
我对严玉成、唐海天这些比老爸年长的,都尊称为“伯伯”,至于康伯昭这样的,自然是称呼官衔。要我也尊称他“伯伯”,那是想都不用想。若非瞧在他是工商局长,日后不免要打交道,我理都懒得理他。
“呵呵,小俊啊,去年那事……呵呵,真是感谢你啊……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我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你随意……”
康伯昭果然一饮而尽,康小刚也随着他老子满饮一杯。
嗯,这个老康,四十几岁的正科级实权局长,能在我小小孩童面前放下身段,刻意结交,也算得颇有眼色。都说“花花轿子人抬人”,人家做出了姿态,我自然也不好摆谱。
我为人处事的原则很简单:如果确定某人是仇家,那就变着法子往死里整,顶好是打倒在地,踏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难道留下首尾,叫人家伺机报复不成?倘若只是小小过节,那便“冤家宜解不宜结”,揭过就算。做“衙内”也不能太过骄横霸道,树敌过多。须知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呵呵,康局长太客气了。”
我举起酒杯沾了沾唇,意思了一下。
我酒量本就欠佳,这些日子被程新建孙有道赶鸭子上架,长进了些许,亦不过二三两的量。和康伯昭这样“酒精考验”的干部硬碰硬,纯粹自找不痛快。
而且人家摆明以“下礼参见”,该端的架子还是要端一端的。
还是那句话:有些人,你把他当个人,他就把你当个鸟;你若把他当个鸟,他反倒把你当个人!
这就叫作“人之初,性本贱!”
“康局长,一起坐坐,喝两杯?”
我邀请道。
康伯昭瞧瞧桌上的残羹冷炙,笑道:“今天就不打扰了,我那边也还有几个客人,改日我一定请各位大醉一场。”
这人倒也有些眼色,知道不惹人厌,难怪能做到工商局长。
“老肖,往后咱们在喝酒,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包厢里面领,烦死人了!”
等康伯昭父子出去,程新建哼哼着,很是不爽地对肖庆安道。
肖庆安也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当即连连点头。不过往后会不会听得进去,就只有天知道了。
孙有道办事利索,两天之后,果真将洪阳市搪瓷厂那位退休的唐工请到了向阳县。唐工大名唐元英,六十开外年纪,头顶谢了大半,剩下的头发也是稀稀疏疏的,尽皆花白了。不过精神健旺,微胖的身躯里似乎还蕴藏着无穷的精力。
见了唐元英,我甚感满意。
搞搪瓷厂是个辛苦活,假使孙有道给我弄个半死不活的老家伙过来,尽自技术了得,身体怕也吃不消。我原意是要让他休息一晚,毕竟坐了四五个小时汽车,也挺辛苦的。不料唐元英干劲十足,不顾旅途颠簸,要求立即去柳家山实地考察。
得,既然人家老头都有这个干劲,咱年纪轻轻,可不能叫他小觑了。
只苦了孙有道和供销社那个司机,两三百里地从洪阳市赶回来,来不及喘一口气,就要马不停蹄地往柳家山赶。
如今供销社也阔气了,大棚菜不但给孙有道赚回一顶扎扎实实的官帽子,也为他赚回大把大把硬扎扎的票子,虽说大部分要上缴,以业务需要为名,截留一点置办两个小车,改善一下办公条件,却也天经地义,无人能有甚闲话。
孙有道一声“开车”,司机倒没怨言,一踩油门车子就飙出去了。只是在心里暗暗纳罕,这小孩子谁啊,怎的孙主任对他毕恭毕敬?
车子开到柳家山,唐元英一见“向阳县腾飞机械制造厂”的招牌,就神情激动,连声道:“想不到想不到,柳家山居然搞起这么大一个工厂来了。”
唐元英乃是向阳县九里铺公社人,一张口就是纯正乡音。据他自己说,出去工作二十几年了,洪阳市搪瓷厂打从建厂开始,他就参与其中,一直干到退休。离家二十多年,这乡音居然依旧纯正,倒也难得。
来到机械厂办公室,只有会计张云霞一个人在,想来五伯和张力都在忙着呢。
张云霞见我进来,慌忙起身招呼。
“张会计,麻烦你去找我五伯过来,我有事要跟他说。”
“哎。”
张云霞正准备倒茶水,听我这么说,赶紧放下杯子,一溜小跑出去了。张云霞本就是石马区的出纳,算得上正宗街上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衣着打扮都显得与一般农村妇女不同。在柳家山的队办企业里见到这么一位女干部似的的人物,唐元英原本就暗暗纳罕,见她对我毕恭毕敬,再回想起初见面时孙有道对我亲热中透出的小心巴结,唐元英就更奇怪了,不知这小孩子是什么来头,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本衙内来。
我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笑道:“唐工,很多年没回老家了吧?要不今晚送你回九里铺看看?”
唐元英摇摇头:“九里铺那边,也没啥至亲的人了。还是工作要紧。”
我一竖大拇指,赞道:“唐工不愧是劳动模范!呆会我五伯来了,你俩一定聊得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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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敲打敲打
五伯,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洪阳市搪瓷厂的唐)Z师。老家是我们向阳县九里铺公社的。唐工,这是我五伯,柳家山大队的支书柳晋文。”
我给五伯和唐元英引介。
五伯不知道我忽然找了这么一个退休老工程师来柳家山干嘛。洪阳市搪瓷厂?貌似与柳家山没啥关系。
与唐元英握手的时候就有点疑惑。
我又给引介了孙有道和司机。
听说孙有道是县供销社的主任,五伯握手时便加了几分客气。
县供销社主任,在一县之地,也算得是个角色了。
寒暄过后,大家落座,张云霞这才得空奉上茶水。
“五伯,孙主任特意请唐工到柳家山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在柳家山建个搪瓷厂。”
孙有道有些奇怪地瞧我一眼,心道怎么变成我的主意了?细细一想,可不就是自己提的头吗?小俊这么说,大约也是不想在唐元英面前泄底。
关于我在腾飞机械厂占股份的事情,孙有道其实也不是十分了解内幕,只是隐约猜到一点。在这些事情方面,我是很小心的,并不因为孙有道是我的死党就什么都不瞒他。
既然是秘密。知道地人自然越少越好。
若不是今天需要我穿针引线搭个桥。我都未必会来这一趟。时间虽然跨进了一九八零年。政策方面。松动地程度还很有限。
不过我隐约记得。四大经济特区就是今年批准建设地。国内第一批中外合资企业。也在今年正式批准成立。市场经济地逐步启动。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建搪瓷厂?”
五伯如今也是见过大世面地了。掌管着腾飞机械厂这么大地摊子。对于再建个搪瓷厂。倒也并不如何吃惊。马上就在心里计算此举地可行性。
“需要多少资金?”
呵呵,五伯现在也开口闭口“资金”,不再说“钱”了。
大家都眼望唐元英。
“那要看你建多大规模了。”
我笑起来,说道:“一开始,小心点好。一家伙搞洪阳市搪瓷厂那么大的规模,肯定是不行的了。”
唐元英见我说话一套一套的,更是诧异,瞧我一眼,说道:“单单只生产脸盆,比较好办些,如果口杯和搪瓷碗也要生产的话,最起码需要四台液压冲床,一台卷边机,一个酸洗车间,一个搪瓷车间,一个喷花车间,一个搪烧车间,一个成品仓,另外龙门吊车这些设备也是必不可少的。……嗯,至少需要投资二十五万到三十万……”
五伯微微皱起眉头。腾飞厂账面上,现在只有十八万现金。
“资金不是问题。”
我淡淡说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我。
我只是点点头,不再多言。制砖厂的赢利十分稳定,每月大约在一万二千块左右,如今我存折上的数字,已经超过了六位数。巧巧面包屋的利润结余也有三万多元。窝在向阳县这么一个小地方,手握近二十万的巨款,最大的痛苦就是没处花。拿一部分出来投进搪瓷厂,也不碍事。
以腾飞厂目前的赢利能力,归还这笔款项,不要两个月的时间。必要的时候,可以再打打郑行长的主意。再说了,建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需要先设计厂房建筑图纸,然后搞基建,自然,厂房的规格不可能定得太高,能遮风挡雨就行。目前柳家山的水准,也还没到建钢筋水泥现代化厂房的地步。厂房有了个谱之后,才是购置机器设备,没有一两个月时间,不可能弄好。有这段时间的缓冲,说不定根本无须动用我的私房钱。
唐元英见连五伯都很信服我的话,也便收起了小觑之心,说道:“本来还要车床、磨床这些设备来加工冲压模具,不过腾飞机械厂有这些设备,这一块倒是可以省了。”
我笑道:“省的只是初期投入的资金,搪瓷厂和机械厂都要独立核算,搪瓷厂请机械厂加工模具,一样要付加工费,不能混在一起不清不楚的。”
五伯点头道:“是这个理,亲兄弟明算账嘛。”
貌似一上来就说到了建厂的细节性问题,人家唐工愿不愿意跑到这山里来还是个问题呢。毕竟洪阳市是N省仅次于大宁市的地级市,在N省绝对算得上大>+>,商量这些事情便全无意义。不过老人家瞧上去兴致倒是蛮高的。
这个问题,五伯也意识到了,又不方便直接问唐元英,就拐弯抹角说道:“搪瓷厂建起来之后,谁去管呢?”嘴里这么说,眼睛却直往唐元英身上瞟。
孙有道及时插言道:“这还用说,现放着唐工在此,还用得着别人吗?”
唐元英笑着摆手:“各位莫要抬举我。我在搪瓷厂干了一辈子是没错,不过干的都是技术活,工厂管理可不在行。给你们做做技术指导还行,搞管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呵呵,要的就是你老人家这句话。
只要解决了技术问题,内部管理咱自家想办法。
我和孙有道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这位唐工真是个实诚人,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儿。
“唐工,您老真的愿意到柳家山这偏僻的山旮旯里来?”
我有些不放心,问道。
貌似以他的年纪,该是儿孙满堂的。纵算他愿意来柳家山发挥余热,家里老伴儿女同不同意尚在未知。
唐工摸摸谢顶的头皮,慨叹道:“老了,想家了,叶落归根……我和我家老太婆都是这么个想法……回到向阳县,听着乡音,亲切啊……”
“那您的子女?”
我还是不放心。
唐工轻轻叹了口气,有一点落寞:“就一个儿子,在青凤市上班,平时也难得见上一面。”
原来如此。青凤市远在N省的西南角,是青凤:;+阳市的距离,足有三四百公里远近,要去洪阳市,火车还得先从向阳县过呢。若唐工两老叶落归根,往后他儿子还可以省点探望的路程。
五伯一拍大腿,说道:“这就再好不过了,只要唐工愿意来,我代表柳家山八百多口子向你表示热烈的欢迎……”
着,便起身与唐工再度握手。
唐元英被五伯的“隆重”搞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声说道:“晋文支书太客气了。”
我又感到有些惊异。只听了一遍介绍就记住了五伯的名字,这位唐工脑袋瓜子还蛮好使的,看来再发挥个三五年余热绝无问题。
“这样,
厂房的时候,我看要专门建一栋楼房,往后,凡是愿TT柳家山上班的专家和技术人员,都住进楼房里面……”
五伯接下来说出来的这段话,将我震得目瞪口呆。
啊呀,五伯竟然有了这种超前的思想了?了不起啊!
震惊良久,我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五伯,了不起啊。我完全赞同,全力支持……你这就叫作‘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我这一带头鼓掌,大家跟着鼓起掌来,呵呵,都是没完没了开会整出的毛病,倒弄得五伯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你们别夸我,这是伟德前不久跟我提起的。
”
“伟德?我大表哥?”
我诧道。
阮伟德是我大舅的儿子,年纪比小舅还大着几岁,一直在腾飞厂跑销售,很是精明能干的一条汉子。没想到他能考虑到这一层。仔细想想,上辈子的大表哥似乎没这般机灵呢。料必是世面见得多了,眼界不一样,看问题的层次也就不一样了。
五伯这一提大表哥,倒解决我心中的一个疑难。
唐元英不管工厂的俗务,这个厂长人选一时颇费思量。我本打算请七舅放下腾飞厂销售的担子,暂时来接手搪瓷厂,也算是折中的方案。现下五伯一言提醒,得来全不费功夫。
“五伯,我看,搪瓷厂的筹建,就要我大表哥来牵头负责吧。”
我建议道。
五伯没有多想,点头应承。
眼下腾飞厂账面上盈余的十八万元,其中有十万是我的,该大队的那一份红利,年前抽出两万来成立了那个“奖励基金”,又抽出两万来修葺改善大队部的办公条件,就只余下八万了。全都投进搪瓷厂还嫌不够,缺口资金需要我去落实。若果按照出资比例来定股份的话,我就是大股东。让谁来管理搪瓷厂,论理该我说了算。
倒不是我定要搞“家天下”,实在本衙内年纪太小,又碍于现行政策,无法亲自出面掌管企业,自然要选我自己完全放心的人来牵头负责。创业之初,凡事小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再说在推动柳家山共同富裕起来的过程中,照顾一下自己的亲戚家人,也在情理之中。大表哥能想到“优待人才”这一点,就是可造之材。
“还有销售的事情,也要议一下。”
我说道。
建厂之前,先想好销路是很有必要的。不能蒙着脑袋上了,结果生产出一大堆滞销产品,或者产品虽然有市场,销售渠道不畅仍会造成积压。
后世有所谓“三拍干部”,那是有公款给他缴学费。柳家山的实业若搞砸了,缴的可都是“私款”。
“销路不用愁,我都包了!”
孙有道将胸口的排骨拍得“砰砰”响,大包大揽。
我不觉“哧”地一笑,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对孙主任的打击就太大了。真不把豆包当干粮啊?
“怎么,信不过我?”
孙有道很是憋闷的样子。
当着这许多人,我原本不想落他的面子。然而这小子尽自机灵,便是有些容易骄傲自满,若不时常敲打敲打,只怕尾巴要翘上天了。
我端起茶来,吹了吹,慢慢喝了一口,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其实茶水早便凉了,也没有茶叶浮在面上,这么做作,只是摆一摆大少爷的架子罢了。你孙猴子如今是正科级没错,可也要搞清楚,你那个正科级到底如何上去的?向本衙内的权威挑战,你还差点资格!
这个神情就更让孙有道难受了,又不敢公然向我反击,一时间抓耳挠腮的,极不自在。
眼见憋得他够了,我这才放下杯子,淡淡问道:“孙主任打算怎么包销搪瓷厂的产品啊?”
孙有道一怔,怎么叫起“孙主任”来了?有点怪怪的。
“嗯,我负责把货铺到县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是县供销社主任,这话倒并非吹牛。
“嘿嘿,这个我相信。不过,你有没有仔细算过,搪瓷厂一年的产量有多大,向阳县一年的消耗量又有多大?若是供大于求,孙主任又将如何解决?把搪瓷脸盆、口杯缸子都买回家收起来吗?”
孙有道登时语塞。
这个问题,他确实是没有细细想过,在他想来,掌管了一县的流通渠道,就是很了不起的大市场了吧?
“还有,孙主任知不知道,腾飞机械厂的产品,都销到哪些地方去了?”
“这个……”
“我告诉你吧,目前腾飞厂的销售网络,已经完全覆盖了宝州地区七县一市,从今年开始,要准备在N省十五个地州市全部落实一级代理商和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县级代理商,争取用一到两年时间,覆盖全省的市场。”
我娓娓道来,全无炫耀夸张之意,却听得孙有道和唐元英目瞪口呆。
“高!实在是高!”
孙有道不愧号称“孙猴子”,脑筋转得极快,马上竖起大拇指,一记马屁拍了过来。
“那俊少爷的意思,搪瓷厂也要使用腾飞厂的销售方式了?”
我笑了笑,不吭声。
“嗯,这个事情我也帮得上忙……”
孙有道说着,瞟我一眼,见我面带笑意,立时便得到了鼓励。
“我可以去地区供销社找张主任,让他出面协调一下,宝州地区七县一市的供销社,优先进柳家山搪瓷厂的货。”
好一招“****”,这个倒是我未曾想到的。我的脑筋都花在市场运作上面了,却忽略了眼下的大环境,最大的市场渠道,还是掌握在供销社手头。这个状况,还要等三五年才能有大的改观。
看不出这个“孙猴子”,果然精奸似鬼。
以他的精明,既然当上了向阳县供销社的主任,地区供销社那边的关系,是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走通的,说不定那个什么张主任,果真能给他忽悠住。
我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妨一试。不过,就算张主任点了头,也只能管到宝州地区的县市,再远,他也无能为力了。要覆盖全省甚至全国市场,还得按市场规则来操作。”
见我开口闭口全省乃至全国大市场,孙有道咽下一口口水,无话可说。
PS:今天还是5,会一直坚持下去,直到馅饼实在顶不住为止!诸位爷,给打打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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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黑子被抓了
这个消息是胖大海带回来的。
那日我正在面包屋和方文剔商量筹建风扇厂的事情,胖大海林海仁就急匆匆一头闯了进来。
“俊少爷
林海仁狼狈不堪,服扯破好几处,脸上神情又是惶急又是忿恨,气喘嘘嘘地叫
打从去年林海仁和外号大刚的赵成刚随黑子一道为腾飞厂跑销售,倒是规规矩矩,一个月差不多来往得也少了。每个月收入都挺不错,三人
黑子和他的到我这里报个到,坐一会,聊几句。吃个饭,喝个小酒,算是人有浪子回头的意思,我也代为欢喜。正思量着找一个更合适的事情给他们去干,林
我先是一惊发生什么事?”
“青安县……黑子在青安县给警察抓
“青安县?”
我的
“方哥。早。来得及!”
“这……”
方文剔可是满怀热情而来思。当下便有些犹豫。
我冷冷“哼
随着我年岁越来越长。这种不怒见我不悦。连忙点了点头。
“那|先聊。我回去了……”
店里的女孩子都有些惊慌地瞧着林海仁。胖大海来的回数多了,她们也渐渐知道他的身的一天。
“上楼去,慢慢说……”
“不行啊,俊少爷,迟一些我怕黑子哥在号子里被人家打死啊……”
我皱起眉头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出了,总有解决的办法。你这么急毛急火地,
见我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态,林海仁也
“说吧
在面包屋楼上的客厅里一杯茶,问道。
林海仁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干净,稳了稳神,这才开口说起详情。
除了向阳县,腾飞机械厂在宝州地区其他的六县一市都建起了代理商的网点。青安县是由县农机站的门市部作为总代理。
照腾飞厂销售科的内部仁负责售后维护。所谓售后维护,不但要经常解产品的销售情:访,收集客户对产品地意见,反馈回厂部,以便及时调整销售策略。自然,货款
黑子和胖也是节节攀升,颇得销售副厂长阮成胜的看重。
这一日黑子和胖大海在青安县汽车站正准备搭车去下边的区镇走访几个终端客)子。
“黑子哥看不顺眼
林海仁说道。
我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原本就是向阳县鼎鼎有名的大混子,这到了青安县,倒扮起正义人士来了,向同类出招!
不过还别说,我心里对黑子这个正义之举还是蛮赞赏
黑:混账事干得:|想要拉他一把。
一个真正无恶不作地历
“对方有几个人?”
我问道。
“五个……”
“有家
“没……”
我蹙眉道:“那没事,不经打啊!”
我这过四五把菜刀,虽说被人家砍了好几刀,对方却也个人加起来肋骨被打断七八条,脑袋瓜开了两个瓢。胖大海也不是吃素的,从旁相助,以二敌五,该当吃不了亏。
“是不经打,一顿拳脚就给整趴下了……”
我瞪着他,静待下文。
“……打完架,黑子哥给那个女孩子买了车票,让她回家了。们
“蠢才!”
我不禁怒骂道。
“这是在人家的地头啊,打完人
胖大海心虚地低下了头,嘀咕知他一
我气得站起身来,在客厅里团团乱转。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从镇里回来,刚一下车,就被十几个混了,都操着=,叫我快跑……”
“那你就跑了
我心头怒火忍不住升腾起来,死死盯着他。
“我……是黑子哥叫我跑的…|
胖大了,脸红耳赤,好不羞惭。
“那局子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把黑子抓进去了?”
仔细想想当时那个情胖大海留
林了急。黑子为人大方,手头有了几个钱之后,经常请苏兴国喝酒吃饭,关系处得满不错地。
听说黑子被十几个人追着砍,慌忙报了警。等警察赶到的时候,黑子且战且退,也跑到了门市部附近,结果就被扣住了。
胖大海机灵劫。
“黑子伤
我问道,语气之间甚是关心。
林海仁感激地瞅了我一眼,低声说道:“伤得倒打得多了……”
黑子“久经战阵”,眼见情势不利,自然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兼之他身高腿长,且战且退,只要不挨刀,或者说虽然挨刀只要不伤在要害,问题就不大。
“进了局子,那不没事了?难道那帮混混还敢到公安局成?况且你们做地这事,也称
“哎呀,不是这样子的……”
胖大海又急起来,叫嚷得半句才意识到俊少爷的“衙内”身份,声音又低了下去。
“号子里很黑地我:
“嗯?”
我顿时皱起眉头。
事情7安县人,黑子能找到一些关系:|样有权有势地地头蛇,警察会如何办案来。
“巧儿……”
我走到楼梯口大声喊道。
“哎……”
“去县公安局叫程哥到我这里来一下,要快
“哦,知道了。”
巧儿清脆地答应一声,随即便听到开门地声音,小姑娘耽搁。程新建也是巧巧面包屋的常客,巧儿早和他很熟悉了。
“小青姐,拿几个面
“
又是一声清|包上来。小青比梁巧大几个了,身条窜得特别快,已经很小,身高比梁巧矮了一点。却也是亭亭玉立,娇俏动人。
胖大海刚脱灾星,色心又起,眼珠子骨溜溜地围些走神。
“妈的,吃面包吧,饿不死你!”
我笑
“哦哦……好
胖大海也确实是饿了,抓起面包猛往嘴里塞,差点噎着。
青姐抿嘴一笑
“谢谢……谢谢……”
胖大海含糊不出神,心里就起了一丝异样,这位俊少爷,难怪黑子哥都服气,果然是有点门道。小小年纪,光这个气度就不简单。
不一刻
“小俊,什么事?”
程新建人还未上楼,在楼下就嚷嚷起来。上得楼来,一眼看见青脸肿的林海仁,就是一怔。
“咦,胖大海,你怎么这副吗?又跟人家
林:时候,两人没少打过交道。当然多数时候是林海仁犯了事,被程新建逮去教育一通,免不了一些小敲小打。
“程大队,您
林海仁慌忙起身,鞠躬问好。
“都坐吧。
我摆了摆手。
见我脸色不善,程新建也意
青姐很乖巧地给程新建倒了一杯茶过来,一瞅我有,忙|大大一杯浓茶。又去厨房用碟子装了一碟子酱牛肉,摆到桌面上。自然,是比较靠近我的位置。
“胖大海,把事情经过给程
尽管我现在胃口不佳,见到浓香诱人的酱牛肉仍然忍不住伸手捏起一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时下没有什么一次性手套,也不必到处找啥牙签筷子,叉开五指金龙,抓就是了。
胖大海又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果然简单明了,没有丝毫啰嗦。
“娘卖X的,这帮混账东西!”
程新建一巴
“别拍了,想个办法吧。”
我淡淡说道。
“要不,先
程新建青安县公安局该管,向阳县公安局插不上手——程新建出面,只能私下运作。他提起来时间不长,青安县公安局没什么熟人。
“看是肯定是要去看看地:,叫我七舅;
“这话在理
程新建忙即赞同。
“走吧,去你办公室打
腾飞机械制造厂业务扩展迅速,去年年底就装了电话。
看来有必要在巧巧面包屋也装台便。
等处理完黑子这事,就去邮电局跑一趟。料必邮电局局长也会给本衙内这点面子罢?
到了公安局,电话接通,却事,青安县农机站门市部的苏兴国打电话通知了腾飞厂,七舅正往县里赶呢。
“程哥,我看你就不要去了。你给问问,治安大队有谁在青公安局有熟人的,和我
治安大队办公
程新建也知道目前这个情况,他去了青安县作用也不大,当即点头,出去询问去了。不一会走了进来,满脸喜色。肖剑跟在他后头。
“有戏?”
我笑着问。
“嗯,|,忙。”
“那就太好了,肖哥跟我们一起走
肖剑五大三粗的,性是点点头。这些日子他跟着程类地人。
“小俊,我看你也不要去了,有阮厂长和
程新建这是关心我的安危。
我笑了笑,说道:“怕什么,我们是去解决问题,又放心吧,没事。”(未完待www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赴青安县
安县与向阳县西南面接壤县城城关镇与向阳镇相TT里地的样子连接的也是一条省道,比去宝州市的路况还糟糕,七十里,吉普车足足开了两个小时,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我就着车内的灯光看了看表,八点二十七分
来之前,我就和老爸打过电话,告诉他要去青安县处理一点事情,关于腾飞厂销售方面的,可能要在青安县住一个晚上
老爸听说有七舅和一位公安局的同志陪同,便也很放心,没有多问,不过还是叮嘱了我一句,要注意安全说起来,他这个儿子如今身家数十万,绝对是向阳县乃至宝州地区数一的大阔佬,一贯行事稳重,虽说还未满十一岁,也该出去走一走了
这在我的第二次人生历程中,也算得一个小小的里程碑
以前我也去过两趟大宁市,一次是送周先生兼去省农科院公干,一次是去印刷美女挂历两次都与周先生有关,含有走亲戚的成分在内因为周先生与老爸非常熟稔,称得上莫逆之交,又是我正式磕头拜师的长辈,省委党校堂堂的教授,去他家里,老爸老妈自然十分放心
而这次去青安县,却纯粹是为了腾飞机械厂的事情,是以机械厂大股东的身份参与经营活动(至少老爸是这么认为的)老爸这一同意,也就意味着他基本认同了我的**资格往后,除了抽烟喝酒打牌赌博泡MM暂时还不能让他知晓,其他的“**活动”,他大约也能接受了罢?
“小俊,咱们先找一个招待所住下来吧,明天再去公安局”
七舅说道
“不行,今晚上就去招待所不忙,实在不行再赶回向阳县就是了”
我断然道
胖大海看我地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感激
见我态度坚决七舅也便不反驳别看他是大队长又是长辈事实上在他心目中这一趟既然有我同来就应该是由我来作主地
这个小外甥着实不是个简单人物还将公安局地警察也叫上了
“肖哥你那个同学晚上不会在局里上班吧?你知道他住哪吗?”
肖剑想了想说道:“前两年来过一次那时住在集体宿舍不过去年他结婚了我正出任务没赶上参加婚礼现在不知道住在哪里了”
“那就去问你工作证带着地吧?”
“带着呢”
我点点头,对司机周厚群说道:“周师傅,去公安局”
周厚群搔搔头:“我不知道路”
“肖哥,和我换个位置,你坐前面来,给他指路”
眼见我做事果决,毫不拖泥带水,一车人更是佩服
我个子小,从前面移到后面不费事,肖剑五大三粗,钻过来可是费了点劲
车子开到公安局,肖剑跳下车来,走到传达室,将自己的证件递给守传达的老头,问道:“老人家,我是刑侦大队李建武的同学,从向阳县过来的,请问他住在哪里?”
老头子仔细看了看肖剑的证件,见他虽然穿着便装,眉宇间透出一股凌厉之气,倒像个做警察的,当即说道:“李建武住在财税局呢他爱人的单位”
嘿嘿,财税局貌似是比公安局有钱,住宿条件应该也比公安局好吧后世人都以为警察作威作福,待遇超好,其实也未必尽然一些基层的小警察,如果固守原则不贪不捞的,其实日子过得也很艰辛
有时一个出差费用自己垫了,好几个月都报销不下来原因在于国税地税分流之后,贫困地区县一级财政基本被欠款淹没,纷纷寅吃卯粮,有限的的财政收入养着一大帮子超编的闲人,单工资这一块就压得县长财政局长这些人透不过气来,公安局的办案经费都保证不了
自然这个时候,尚未窘迫至斯,不过也好不多少
青安县的经济以往比向阳县要略好一点,在宝州地区的七县一市中居中间位置吧但是整个宝州地区都属于N省的贫u:局的干警结婚之后住在爱人单位也就不足为奇
财税局怎么走,肖剑也不知道
好在林海仁来青安县次数不少,却认得路当下他又和肖剑换了位置,指点周厚群开车
车子开到财税局,已经九点了
守传达的老头原本不让我们进去,但看了肖剑的证件,又瞧我们是开着车子来的,怕是有点来头,犹豫一阵之后还是放行了
财税局虽然是个好单位,八零年的时候,普通职工宿舍楼可也没建成套间,与全国各地的筒子楼一般无二不过李建武独具匠心,将相邻的两间宿舍打通了,也算是个二居室,只是没有卫生间和厨房
老式筒子楼的卫生间和厨房都是公用的,如果每一层楼都配置有卫生间,那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许多筒子楼是整栋楼只配了一处卫生间半夜里胀得难受的话,得楼上楼下跑好一阵子去上厕所夏天还好,冬天实在熬人
因而便是在财税局这般“高贵”单位,老式的便壶和马桶依旧大行其道
毕竟愿意在半夜时分跑上几百米去上厕所的人还是不多见的
李建武尚未睡觉,正和老婆相拥在一起看电视,听到敲门打开一看,见到粗壮魁梧的肖剑,顿时大喜,一迭声说道:“肖剑,是你小子,哈哈,你他妈的,怎么这时候来了?快进来……呃,大家都请进吧……娇娇,来客人了,快倒茶水……”
娇娇料必是他爱人的昵称了,凸起个大肚子,身材臃肿自不待言,因为在家里,又是夜间,披头散发的,长相亦并不秀美,和“娇娇”这个名字,实在有点风马牛不相干
不过人家夫妻恩爱,便是有人娶了后世网络红人“XX姐姐”那般的庞然大物,老公要叫她“小心肝小宝贝”,你也只能干瞪眼
李建武的爱人不顾身子笨重,张罗着给大家倒茶水,摆出瓜子糖果客,然后就一言不发坐在李建武身旁,很小媳妇的模样,倒也不枉了“娇娇”这个爱称
都说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看来颇有道理
肖剑先给李建武介绍这一帮子不速之客,给七舅介绍的是“腾飞机械厂副厂长”,貌似这个
柳家山大队大队长管用,林海仁是“腾飞机械厂销售介绍我的时候犯了难,在车上,我也没交代他要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我叫柳俊,跟我七舅一块来玩的”
我指着阮成胜,主动介绍了自己
基本上,李建武没听我说些什么,一个小屁孩,如果不打出柳衙内的招牌,着实也不值得人家如何重视他的眉头已经暗暗皱了起来
瞧这个架势,李建武比肖剑机灵,只听了“腾飞机械厂”的名字就已猜到我们的来意,不愧是干刑警的人
“老同学,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李建武笑笑,说道语气略略起了些变化,不似刚见面时那般热情
肖剑本就不善言辞,见李建武猜到了来意,便也不隐瞒,说道:“怎么,这个案子交到了刑警队?”
一帮混混在汽车站打架斗殴,照说该是治安大队该管
李建武摇摇头:“这事,轮不到刑警队管不过闹的动静挺大”
肖剑明知故问:“一个普通的治安案子,能闹多大动静?”
李建武瞧他一眼,眉毛扬了扬,问道:“肖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肖剑便有些不悦,说道:“我们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急毛急火的赶了过来,什么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是啊,李队长,你看,我们来得太匆忙了,连个进门礼都来不及带……”
七舅怕他们三句话闹个满拧,马上在一旁插言
“阮厂长太客气了,我和肖剑,是公安学校睡上下铺的老同学,不讲究这些东西的你们连夜赶过来,第一个就想到我,算他肖剑够意思”
李建武笑道
这话说得得体
我又瞟了李建武几眼,心里有点拿不准,这人是真的讲义气呢还是八面玲珑,见人说话见鬼打卦?
“那你说说,到底这个案子,怎么个闹的大动静呢?”
肖剑闷声问道
李建武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那个销售员,是叫颜海军吧?你知道他打的谁吗?”
颜海军是黑子的大号
“谁啊?”
肖剑明知故问
“咱们青安县县委副书记孟宇翰的儿子孟跃进”
向阳县委只有两个副书记,其中老爸是兼任,主要管的是革委会那一块真正的专职副书记只有唐海天一位这么安排,也是给唐海天一个安慰,凸显出他专职副书记的重要性但向阳县几乎算得是一个特例,其他兄弟县市,副书记一般都有三到四位,宝州地委就有四位副书记不知道这个孟宇翰是分管哪一块的副书记,不过不管他分管哪一块,在一县之地都算得位高权重了
县委副书记的儿子居然在青安县汽车站被一个外地佬打成猪头,也难怪李建武要说“动静闹得挺大”了
这个时候跟李建武理论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显然没啥作用,这事不归他管不过肖剑还是提了一嘴
“听说这事也是事出有因,是那些混子在汽车站调戏妇女,颜海军看不过眼才见义勇为的”
李建武闻言一怔,说道:“好像不是这样吧?听说是颜海军对人家女同志动手动脚,孟跃进上前制止,这才打起来的
”
呵呵,原来事情已经被定性成这样了看来青安县公安局铁了心不会秉公执法了
“怎么会,明明是他们调戏妇女……”
林海仁忍不住叫了起来
他是当事人之一,听李建武如此颠倒黑白,自然不服
李建武瞅他一眼,神色凌厉起来,说道:“你怎么知道的?当时你也在场吗?”
“我……”
林海仁顿时有些畏惧,瞧瞧李建武,再瞧瞧本衙内,没了声息
这可是在青安县,俊少爷的“衙内”招牌只怕不好使,不要将自己再填了进去,与黑子在号子里做一对难兄难弟,可就大糟而特糟了
号子里有多黑,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很难想象得到的
“我听说当时和颜海军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是你吗?”
李建武还有点不依不饶了
我不觉皱起眉头
看来这人有些不大靠谱咱们好歹是上门来找你帮忙的,你不帮也就算了,难道还想将胖大海也逮进局子里去,向孟跃进表功不成?
还别说,如果这家伙一门心思想往上爬,说不定真会干出这种没屁眼的事情来只要能巴结上孟副书记,肖剑这个老同学算得什么?
林海仁连连摇手,结结巴巴道:“不是不是,我没有在场……”
李建武“哼”了一声:“既然你没有在场,就不要胡乱说话”
我不觉气往上冲,强忍住没有拂袖而去,淡淡说道:“这么说起来,问题的关键是在孟跃进身上了?”
李建武瞥我一眼,没有吭声大约是不屑与我这小屁孩谈论这种“大事”
肖剑吓了一跳这个同学是他自告奋勇推荐的,帮不上忙还则罢了,若是得罪了俊少爷,人家拿李建武没法子,这口气怕是要撒在自家身上
“建武,能不能让我们先见一下颜海军,给他送点日用品啥的”
肖剑说道
这也是我们在车上说好的先看看黑子的情况再说,就算李建武帮不上大忙,起码打个招呼,让黑子不要在号子里吃太大的亏
李建武犹豫着:“这个,怕是有点不大好办啊……”
“得了吧,建武,你在刑警队混了那么多年,连这个面子都没有?我们就是见一下面,送点日用品,也不违反局里的啥规定”
肖剑有些生气了
李建武见此,也委实无奈,不要孟跃进的马屁没拍上,先就得罪了老同学,传出去可不大好听这人还是要个面子的
“那好吧,我想想办法,不过,你们就是送点日用品啊,多的话不要随便乱说”
听了这话,我暗暗冷笑这个李建武,胆子比老鼠也大不了多少,没一点担当,往后大约就在小干警的位置上混了,想要出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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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收审所
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是,黑子的情形不是很糟糕
在青安县收审所见到黑子,还真费了一番周折李建武虽说在青安县公安局混了好几年,正如我对他的评价,胆子小,没担当,面子上人缘是不错,真正要紧时候,没几个人买他的账
辗转托了两三个人,最后硬是叫周厚群赶到县革委门前的供销社小门市部买了几瓶酒几条烟,送给了收审所一个姓侯的副所长,这才偷偷摸摸带我们在收审所的接待室见了黑子一面还只准肖剑一个人去见肖剑坚持要带上我一道,侯所长见我小孩子家家的,认为碍不了什么事,也就没有阻拦
我原以为黑子会被铐上脚镣手铐,谁知没有
这就好多了,虽说号子里黑得很,黑子这么虎彪彪的一条大汉,白天的时候,一个人对十几把刀子,楞没给砍成血葫芦,光凭这一点,号子里的人就未必敢胡来
半夜三更的,黑子还以为是提审呢
疲劳战术其实也是刑讯逼供的一种,而且是挺厉害的一种,许多刚嘴铁牙的家伙,几天几夜不间断的审讯下来,实在支持不住,为了求得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往外倒了
在接待室一见到我,这个彪形大汉眼睛顿时湿润了
什么人半夜里来看他,他都不会如此意外但我还只有十一岁啊,而且身份金贵,深更半夜跑到青安县来看他一个混子,也难怪黑子动了真感情
“黑子,伤着哪里没有?”
我第一句话就是问的这个
“没都是些皮外伤不要紧”
黑子摇摇头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黑子脸颊上有两处淤青左眼角裂了一条缝结了个血痂右手上有道血痕此外衣服也有几处破损瞧他神完气足地样子估计是没受什么重伤
“俊少爷这么晚劳你赶过来……”
我一摆手止住了黑子地感激之言说道:“咱们时间有限别说没用地我问你当时在汽车站确实是他们在调戏妇女么?”
“是!”
黑子重重点了一下头
他这一点头,我就放心了林海仁说的话,老实说我还是有点信不过但是这种情形下,黑子断然不会同我撒谎
既然事情涉及到县委副书记的儿子,就得做两手准备在人家的地头,自然最好是花钱消灾,看能不能说服那个孟跃进,放黑子一马只要孟衙内不死死咬住不放,再在公安局打点一下,估计事情不难解决
我不是正义感无限膨胀的人,前世今生都不是
上辈子草根,镇日价为谋生糊口劳碌奔波,没有培养正义感的土壤在网络上跟风,随大流骂骂社会上不公正的事情,做做“粪青”是有的,基本上这也是我体现正义感的唯一方式真在大街上看到不平之事,绕着走的可能性达到24的纯度在这一点上,我远不如黑子至少他敢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不敢若是换了别人,家里有一个老娘一个老婆两个孩子要养活的情形下,敢不敢挺身而出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辈子运气不错,三瓶啤酒整了个穿越,因缘际会当上了个什么“衙内”,暂时也只能在向阳县搞风搞雨整日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给人家揪住啥小辫子,将老爸整了下去,砸了衙内的招牌
所以说,碰到黑子这个事情,超出了向阳县的管辖范围,我第一个策略就是妥协,将人捞出来,也就在情理之中
若有人说我窝囊,认了!
我上辈子搞维修的,若问题有捷径可以解决的时候,一般情况下不会选择走弯路
但是,人家孟衙内肯不肯放手,那还两说呢因此也不能不准备第二套方案
所谓第二套方案,那就是硬碰硬的干!
不管怎么说,这个事情黑子占了理,依法办事的话,孟衙内吃不了兜着走虽说是在青安县,也不见得孟宇翰能一手遮天只是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死磕!
“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的,知道吗?”
我紧着又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侯所长刚巧走出去一下,不然的话,估计他会干涉这可是“串供”
“知道,叫石秀丽,家里是青安县曲溪镇梅桥大队的,我给她买了车票”
嗯,只要有名有姓有住址,就能找到人,黑子倒是蛮细心的但愿不要用上她的证词
“估计快的话,一两天就搞好了如果事情不顺利,可能时间要呆得长一点今晚上太晚了,什么东西都没买,明天吧”
我简单说道
侯所长可是说了,只有几分钟
案情尚未搞清楚之前,黑子是“嫌犯”,照规定是不能会见任何人的眼下也不知道有没有律师这一说不过依照当前的体制来看,就算有律师,其实也是司法机关的一个组成部分,挂的牌子都该是“某某县司法局律师事务所”
真正能顶住压力,为当事人奔走的律师,国内一九八零年似乎尚未出现
黑子点点头:“不碍事,习惯了”
这话逗得我灿然一笑
倒忘了这茬
“要些什么东西?”
“口杯,牙膏牙刷,洗脸盆啥的……其实我招待所里都有,叫农机站门市部的苏主任给我去拿一下就行了……”
“烟酒副食品呢?”
黑子和肖剑就都笑了
肖剑解释道:“副食品可以送进去,烟酒是不行的,号子里不允许”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
“那好,烟酒就免了,明天我给你搞些吃的来”
黑子那身胚,一顿至少吃五六两米,收审所怕是没那么多饭给他吃黑子笑了笑,这话说到了点子上,估计他这会正饿得慌呢
侯所长走进来,咳嗽了一声,那意思就是说,时间差不多,该走了
我也不啰嗦,站起身来,说道:“黑子,放心吧,我一定把你弄出来”
黑子点点头,也不说啥感激的话
他就是这样的人,欠了你的人情,拼了命也会还给你
侯所长看我的眼光就有点怪异,心说这小孩谁啊,这么大口气,当青安县是你家的?
回到招待所,我也没急着睡觉,把七舅等几个人召集了来,碰一下头
“明天,得找那个孟跃进当面谈谈这个人是关键”
道
“没门路啊”
七舅有点犯愁
经过今晚李建武的表现,他也看出来,李建武基本上靠不大住且不说他并不想实心帮忙,就是肯帮,只怕也起不了大作用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倒没看出来李建武是这种人……”
肖剑脸红了一下,嘀咕了一句
“没事,人家也有人家的难处,你想想啊,在咱们向阳县,有几个人敢得罪唐海天?”
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所谓死党,是你有事的时候,他会全力以赴帮忙至于能不能将事情办妥贴,有个能力问题,还有个机遇问题
这事确实也怪不得肖剑若因此给他造成什么压力,就太不公平了
肖剑就感激地一笑
“找一下农机站门市部的苏主任怎么样?他倒是比较肯帮忙的”
胖大海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插嘴
“嗯……”
我想了想,点点头
“可以试一下”
第二天一早,我就安排肖剑去买日用品和副食品,叫他给黑子送到收审所去不管怎么说,他是警察,公安局里面的道道,摸得清楚七舅和周厚群就不如他,说不定会怯场至于胖大海,根本不能让他在公安局露面,没的送货上门了
然后我和七舅领着胖大海,买了烟酒登门去拜访苏兴国
这次来得匆忙,我只带了两百来块钱现金,当时银行没有联网一说,异地存取相当麻烦好在七舅有准备,带了五百块钱
他知道到外地办事要花钱呢
苏兴国在办公室看到推门进来的林海仁,吓了一跳
“哎呀,小林,你怎么还敢来啊?昨天公安局的人还来我这里问呢”
“问什么?”
林海仁就有些紧张
做混子出身的都这样,面对刀子棍棒时或许不怯场,但一听说警察找,马上就哆嗦
“说在汽车站调戏妇女的一共有两个人,问另一个去了哪里”
“我呸!他妈的,胡说八道也得有个谱,明明是他们调戏妇女……”
林海仁禁不住骂了起来
“小林,注意点!当着苏主任,怎么说话呢?”
七舅及时摆出领导架子,喝住了胖大海
“这位就是苏主任吧?我是阮成胜,腾飞机械厂的副厂长……”
七舅笑呵呵的伸出手去
一听说是腾飞机械厂的副厂长,苏主任马上满脸堆笑,从办公桌后转出来,握住了七舅的手
“阮厂长,你好你好……请坐,快请坐!”
苏主任如此热情也是有原因的,自打青安县农机站代销腾飞厂的产品,没少赚钱这犹罢了,算是公家的,不过他私人,可也得了不少实惠
虽说我不大管工厂的具体事务,但每个月的账目却是要仔细审查的花在青安县农机站的所谓“业务招待费”可不在少数
这个我是能容忍的,反正业务费也好,招待费也好,都统一算在提成里头赚多赚少,送多送少,销售员自己去划算
我考核销售人员业绩只有很简单的两条:销售额和资金回笼
特别是资金回笼这一块,我抓得很紧,若出现异常,不管涉及到谁,我定然会叫七舅亲自去查个水落石出这个是不能含糊的做甩手掌柜,若连资金都控制不住,那就不是掌柜了,是傻B
“阮厂长,是为了小颜的事来的吧?”
苏兴国倒直爽,没有拐弯抹角一边倒茶水一边问道
“是的,这个事情还要请苏主任帮忙啊!”
七舅见他爽快,也就开门见山
“唉……怕是有点为难……”
苏兴国放下茶杯,摸了摸下巴,双眉皱了起来
林海仁和苏兴国比较熟,也便没有多少顾忌,抢着说道:“苏主任,这个事情,确实不是我们的错,是他们调戏妇女,黑子看不过眼才出手的,你要相信我们……”
苏兴国瞧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小林,不是我不相信你,问题是,我相信没用啊,人家有证人啊……”
林海仁气得脖子都涨了起来,青筋暴跳
“我也可以作证啊,还有,公安局可以去调查那个那个女的嘛……”
“嘿嘿,小林,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尽说些不靠谱的话公安局会给你去调查吗?”
苏兴国就有点生气,提高了一点音调
“再说了,就算公安局的同志给你去调查,那个女的敢说真话吗?给你们洗清白了,她自己往后还要不要在青安县过日子啊?”
“TM的,这还是不是GC党的天下了?由得他们胡搞!”
林海仁气得要抓狂了
苏兴国一晒,道:“小林,你若是这个态度,那就请回吧”
我冷眼旁观,觉得这个苏兴国算是个头脑冷静的人,凡事从实际出发,话都能说到点子上这样的人,值得一交倒是胖大海有点搞笑,自己就是个混混出身,居然说出“谁家的天下”这种话来
“小林!”
七舅瞪了他一眼
林海仁不是笨人,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当即闭嘴李建武指望不上,苏兴国可不能再得罪了
“是这样的,苏主任,听说这个事情牵扯到你们县委孟宇翰副书记的儿子孟跃进身上?”
苏兴国倒不隐瞒,点了点头
“这位孟公子,为人怎么样?”
我突然插口问道
苏兴国有些奇怪地望着我,不知道这小孩什么来路,问的话居然这么“大人化”
“嗯,这个可不好说……”
涉及到孟跃进,苏兴国说话也小心起来
我决定直截了当跟他挑明了
“苏主任,我们这次来,是想解决问题,不打算把事情闹大现在看起来,整件事情的关键在于孟公子的态度不知道苏主任可不可以帮忙搭个桥牵个线,让我们和孟公子当面谈一谈!”
苏兴国一听这话,眼睛眯缝了起来,也顾不得惊讶了
因为我的话,正正说到了点子上
“这样啊,那好,我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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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走着瞧
跃进大约二十岁出头,穿一件褐色的夹克,还戴了个TT]T年头,敢这么妆扮的人可不多尤其这个鸭舌帽,最开始的时候,是工人阶级的专利,凡是戴这种脏兮兮的鸭舌帽的,便代表着工人的身份,也就是吃皇粮的,很拉风接下来,就是流氓阿飞的专利,鸭舌帽下一头乱糟糟的长头发,穿个脏不拉叽的夹克,大喇叭裤,出位一点的还弄个蛤蟆镜,隔几百米远就流氓气息逼人再以后就有些戏剧性,居然成了干部的专利,当流氓阿飞都不戴鸭舌帽的时候,这种古里古怪的帽子大规模的出现在了国家干部油光水滑的脑袋上,甚至还有一些职位相当高的领导干部,戴的也是鸭舌帽
一九八零年,正是流氓阿飞戴鸭舌帽刚开始流行的时候
苏兴国倒是个能干人,当天晚间就约到了孟跃进和我们在青安县的城关饭店会面这个城关饭店,与向阳县的人民饭店地位相当,青安县最大的国营饭店
孟跃进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三个手下大约被黑子的勇猛震慑住了,认定向阳县来的都是狠角色,因而虽是在自家地盘上,也不敢大意,吃个饭还带三个保镖,让我看得暗暗摇头
本衙内暗暗摇头,是有理由的
其一,这位孟公子似乎没有掌握做衙内的技巧,将自己整得如同一个纯粹的流氓混混,其实不会给他加分,只会掉份,很糟蹋衙内这个金字招牌如《水传》里的小高,虽然很不是个玩意,却颇有衙内派头要搞林冲的老婆,也是手下人出面,将女人抓来,自己只要办一件事——上床!几曾见高衙内赤膊上阵和泼皮混混当街对决的?好勇斗狠,是手下人的事,非到万不得已或者特殊情况,老大是不会亲自出手的
区区在下柳俊先生,也做了许多时候的衙内,真正操家伙上阵的,只有救梁巧那一次,而且还给人家扇了一巴掌,搞得有点狼狈不过比较起孟衙内,我算得很体面的了,毕竟年纪小着,打不过成年人很正常哪像孟跃进,五个人被人家两个人放倒,丢人丢大发了
其二,他带的这三个保镖也太差劲了些,走路一摇三摆,浑身乱抖,流氓气息倒是十足,只是有点五痨七伤,真动手,肖剑一个人放倒他们还行有余力这样的包货色,带与不带有何区别?
我原本对孟跃进便印象不佳,一见之下,更是倒胃口放低姿态与这样的家伙谈判,雅非本衙内所愿只是实逼此处,无可奈何罢了
不过本衙内固然不待见孟跃进,孟跃进眼里更加没有我一点位置他焉能想到,这一拨向阳来的家伙,实则是以这个小屁孩为主的
“老苏,什么事啊?”
孟跃进很拿捏大模大样坐下来也不和我们打招呼假惺惺地问苏兴国他那三个跟班也一副拽兮兮地样子拉开架势就坐了全不将请客地主人放在眼里仿佛能来吃我们一顿饭已经很给面子了
娘卖X地什么玩意?
若不是为了黑子本衙内立马拂袖而去
不过苏兴国表现还好没有在孟跃进这个愣头青面前点头哈腰只是保持着应有地礼貌微笑着说:“孟少爷既然赏脸来了我们先吃饭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好不?”
“行那就先吃饭”
孟跃进似乎对苏兴国还比较感冒倒不胡乱驳他地面子
我心中便是一动,瞧来苏兴国面子上虽只是个小小门市部主任,股级干部都算不上,只怕在青安县,也有一定的关系呢
“来,孟少爷,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向阳县公安局治安大队一中队肖队长……”
肖剑便伸出手去,说道:“孟少爷,你好,我是肖剑”
孟跃进伸出手和肖剑握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向阳县公安局治安大队的中队长,那就是正式的公安干警了,可不是联防队员当得起孟衙内给个面子
“这位是向阳县腾飞机械厂的阮厂长……”
“孟少爷,你好,我是阮成胜”
七舅学着肖剑的样子自我介绍了一下,也伸出手去
孰料孟跃进这厮十分可恶,居然别过了头,理都不理,全当没看见似的,将七舅晾在那里,进退不得,好一阵才讪讪地收回手去
见了孟跃进这个架势,苏兴国也很识相,压根就不提本衙内的字号,省得自讨没趣况且我也只告诉他,是阮厂长的外甥,并没有打出柳衙内的招牌
不一会酒菜上来
向阳县人民饭店的招牌菜式红焖羊肉,因为向阳县的山羊比较出名,而青安县城关饭店,上的就是牛肉席爆炒牛蹄筋,酸辣牛百叶,红烧牛鞭,炸牛排,青椒炒牛柳,一个劲跟黄牛过不去此外清蒸全鸡,四喜丸子,红烧全鱼这些品相富贵的菜式,也是必不可少的基本上,只要饭店里能有的大菜,全点上来了
既然要摆和事酒,就不能小家子气
当时的县城饭店,也就是这些菜式了如果有海参鲍鱼天九皇翅,我也会毫不犹豫都点了
我不是很在意钱
还是那句话:钱赚来就是花的收在家里,一点意义都没有
向阳县领导干部喜欢喝茅台,青安县官场却喜好五粮液,也算是一乡一俗
孟跃进见上的是五粮液,脸色稍好一点
不管怎么样,看来向阳县这几个家伙还是有诚意的,也见过世面,不是乡巴佬
“来,大家满上,干一杯!”
苏兴国的和事佬做得蛮到位虽说他的年纪大致和七舅差不多,是酒桌上年纪最长的,却放下身段,给诸人一一斟酒,连我小孩子面前都有一杯
孟跃进摆谱归摆谱,对五粮液还是不拒绝的,酒到杯干他那三个跟班,更是很没品位的咂巴咂巴嘴,连连吸气
七舅和肖剑陪了一杯,我就是沾沾唇
连尽三杯,孟跃进话就多了起来,不住地炫耀他在青安县如何了得,某年某月,在某处痛扁了谁,某年某月,又因为某人小小得罪了他,以致被打断了
仿佛他就是青安县的土皇帝加无敌战神只要他一)个流里流气的跟班便即连声附和,嚷嚷着敬大哥一杯
“那个向阳佬,也太他妈嚣张了,老子昨天在汽车站看上了那个妹仔……”
孟跃进满嘴跑火车,猛意识到说漏了嘴,顿时有些尴尬
一个有点斗鸡眼的跟班马上嚷嚷起来:“就是啊,他妈的,那个妹仔可水灵了,要不是那个向阳佬……”
“对子眼!”
孟跃进却尚未醉,厉声喝止斗鸡眼
所谓“对子眼”,正是青安县方言对斗鸡眼的称呼,大约也是该名跟班的绰号,倒也贴切
七舅和肖剑都向我望来,我端起茶杯喝一口茶,不动声色今天是来讲和的,不是破案倒不必揪他的语病这么半句话,也做不了法庭的证据
苏兴国便撇了撇嘴,似乎对孟跃进有些不以为然
又喝了几杯酒,孟跃进脸更红了,斜眼乜着七舅,说道:“你们想要讲和是吧?”
七舅点点头,说道:“孟少爷,我们的销售员不认识你,多有得罪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
“嘿嘿,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道理我也懂,好,看在苏主任面子上,这个面子我给了,不过……你的人打伤我几个兄弟这个账,怎么算法?”
孟跃进牛皮哄哄的嚷嚷
七舅陪着笑,说道:“孟少爷说个章程?”
“要赔医药费……”
对子眼叫道
“对,还要赔营养费……”
另一个跟班也乱哄哄的插嘴
我皱了皱眉,TM的,孟跃进怎么管手下人的?这般没规没矩!不过瞧这位孟衙内的德行,自家也不像是个有规矩的人
“嘿嘿,向阳佬,你们都听清楚了?”
孟跃进大着舌头道
这个草包,敢情连七舅姓什么都忘记了,开口闭口“向阳佬”要不是在青安县,就凭“向阳佬”这三个字,也够本衙内好好收拾他了
苏兴国不悦地道:“孟少爷,这位是腾飞机械厂的阮厂长……要赔多少医药费,你总要说个数还有,营养费什么的,就不要提了吧?”
且不论苏兴国是得了腾飞厂和黑子的好处还是良心尚在,这话倒还说得公允
孟跃进一拍桌子,说道:“行,那就赔五百块!”
七舅和苏兴国都吓了一跳
五百块,亏他也敢开口
今天在城关饭店差不多吃了个“满汉全席”,还上了两瓶五粮液,加起来也不够七十块钱苏兴国都还觉得太丰盛了,估计县里招待地区来的领导,一桌酒有时还到不了这个标准他原以为,最多赔个一两百块钱,也就是了
谁知孟跃进竟然狮子大开口
“要现金啊,现在就付!”
孟跃进又加了一句
“孟少爷,太多了吧?”
苏兴国说道
孟跃进瞪他一眼,嚷道:“老苏,你到底帮谁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他们那个什么什么腾飞厂可有钱了,他们厂那个美女挂历,还在我家贴着呢我爸还在家里说起过,去年向阳县搞什么年底总结表彰,腾飞机械厂是典型,赚了十万块……我才要五百,算是客气的了”
我不觉有些好笑听这位的意思,要是不客气的话,敢情还要腾飞厂分一半红利给他?
肖剑一张黑脸涨得通红,似乎只要等我一句话,就要出手收拾这个混蛋了
七舅的脸色也是阵红阵白,不住拿眼睛瞟我
钱他是带够了,不过孟跃进实在不像话,他有些拿不准主意毕竟五百元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再次端起杯子,不过这次端的是酒杯,抿了一口,缓缓点了点头
七舅深深吸了口气,也一拍桌子,说道:“好,五百就五百但是要马上放人”
“马上放人?”
孟跃进笑了
“阮厂长,你当青安县公安局是你家开的?你说放人就放人?”
这回他倒是记得七舅是阮厂长了
“那你的意思要怎样?”
“这五百块钱,只是赔我们的医药费,公安局那边,要你们自己去结案另外,你那个手下,打伤了本少爷,这个面子,不是钱能够补得起的”
“是啊,那个向阳佬,他妈的好不厉害,我们大哥在青安县还没吃过这样的亏呢!”
对子眼又来火上添油但是言语之间,对黑子的身手也很是佩服一个人对十几把刀,不是闹着玩的
“要他给老子磕三个响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孟跃进恶狠狠地道
幸好林海仁不在,否则只怕立时便会再打起来
肖剑和七舅的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
这个娘卖X的孟跃进,也太过分了这个条件不要说我根本不可能答应,就算我肯答应,黑子也绝不会做
苏兴国皱起眉头,说道:“孟少爷,这也太过分了吧?”
“过分?嘿嘿,不要说他一个外地佬,就是在这城关镇,谁敢打老子?”
孟跃进叫嚣起来
“老苏,你也不要多说了,不是我不买你的面子这个面子我若是给了你,今后青安县还会有人把我孟跃进放在眼里吗?我告诉你老苏,他们今天答应了就算了,不然的话,他们腾飞机械厂不要想在青安县做生意”
苏兴国顿时噎得说不出话来
七舅强忍怒气,说道:“孟少爷,不能再改一改吗?”
“改?好啊,我叫人在号子里打断他两条腿!”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往门外就走七舅和肖剑一怔,随即跟了上来
苏兴国和孟跃进一干人都愣了打从他们进来,我就没吭过一声,谁也没把这小屁孩当回事谁知道我一起身,七舅和肖剑居然也毫不犹豫就跟我走了
我走到门口,扭过头,冷冷丢下一句话
“孟跃进,走着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省城求援
普车经过向阳县,放下肖剑,没有停留,直接奔省城
七舅问我去找谁,我回了三个字
“周先生”
孟跃进如此可恶,我便没打算跟他妥协既然你小子想玩,那好,本衙内就陪你玩到底奶奶的,向阳县管不到你青安县,难道N省也管不到?
七舅本来一直在忧心忡忡,听我提起周先生的名字,顿时一拍后脑勺
“是呢,我怎么没想到?”
我笑了笑,没吭声,靠在座椅垫背上,闭上眼睛
昨晚上睡得太晚,长途行车又很累人,得抓紧时间补一觉不一刻,七舅和林海仁也打起呼噜来只是苦了周厚群好在他年轻,又是军人出身,身子骨打熬得结实
到达省委党校,已经很晚了
我没有夜去拜访先生,怕时候太晚先生已经睡下了,先在省委党校招待所住了下来七舅随身带着腾飞机械厂的介绍信,住招待所还是不成问题的
省委党校招待所的规格自然比向阳县一招待所高,住宿费也贵,单人间五块钱一个晚上,双人间六块七舅本来开的是两个双人间,我笑笑,让他将其中一个双人间改成了两个单人间
我已经不大习惯和别人住一个房子了
当然是不大习惯和别地男人住一个房子
上辈子打工地时候做了主管住地也是单人间
七舅虽然有点心疼钱还是依言换了房间结果服务员开门一看他就啧啧赞叹起来洁白地床单被面14英寸电视机外带卫生间果然如同后世某个花生油广告似地贵得有道理
今天与孟跃进谈判破裂林海仁本来急得什么似地见我直接驱车来省城虽不知找地是哪路大神但瞧我神态自若笃定如山不自觉地增添了不少信心
黑子哥当初决定跟俊少爷混当真没错
他随着黑子跑了几个月销售,也算见过些世面了,不过党校招待所这样高档的场所,却还是第一次进,心情有些激动,居然提议打几把牌玩一玩,赌点小钱消遣一下
上辈子做打工一族,娱乐甚少,赌钱也算是我的爱好之一,穿越回来之后,忙着协助严玉成和老爸上位,忙着开工厂赚钱,倒把这个爱好丢到了爪哇国听林海仁这么一提,来了兴趣转眼一看周厚群疲惫不堪的模样,只得笑笑作罢
“洗洗睡吧”
我对林海仁说了句后世网络上流行的语言
胖大海眨巴眨巴眼睛,无可奈何老大还在号子里受苦,自己就兴高采烈缠着要打牌,确实有些不妥
其实七舅和周厚群睡了,我可不能睡,胖大海也不能睡——还有个材料要写呢
既然来省城告状,材料还是要备下的,难不成要先生执笔?
当下林海仁又将昨天的情形说了一遍,我便听边写,修改了一下,再清,也搞到两点多,一份三四千字的材料才算有了模样
若不是今天在车上眯了一觉,还真有点熬不住
早晨六点起床,已经成为习惯,不管在哪里都一样,师父不在,自己可以练招待所的几个服务员,望着这个独自练习的小屁孩,都抿着嘴笑,很是好奇
等我晨练完毕,洗漱好了,七舅他们才一个个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来
前不久和先生通电话的时候,得知先生已经提了省委党校的副校长,行政级别调整为正厅,不过暂时没加“常务”呵呵,先生一平反,便即官运亨通
这也是因为大革命破坏力太强,许多老干部虽然平反,身体大不如前先生今年五十二岁,在省里这个层级,却正当年富力强,水平又高,官运亨通也属正常
我在去先生家里的路上,突发奇想,若是先生能更进一步,上个副省部级或者外放地方搞个实权一把手,岂不是好?
嗯嗯,这个事情,貌似也并非全无可能呢老爸不就由一个技师跃居到了一县之长的位置上么?因何跃居上来的?还不是因为有一个先知先觉的儿子,助力不少!
这一招,说不定用在先生身上也一样灵光
我越想越是兴奋,甚至哼起了小曲
“小俊?”
是先生惊喜的声音
抬眼一看,只见先生一身藏青色呢子中山装,夹着一个公事包,正站在家门口,笑容满脸望着我
惭愧,只记挂着怎生运作先生的仕途,倒叫先生先瞅见我了
“伯伯……”
我欢快地叫道,一溜小跑
实话说,穿越之后,唯独在外公外婆和先生师母面前,我才真正有小孩心性无他,便算起上辈子四十年人生历程,他们也都比我年长许多,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名副其实的长辈
比较起来,严玉成和老爸的心理年龄,只是与我大致相当罢了因而更多的时候,我是抱着平辈的心态与他们打交道的
“老婆子,快出来,小俊来了……”
周先生不忙着与我叙话,先就扬声向屋子里叫喊
真不知师母每日里要念叨我多少遍
“啊,小俊来了,在哪里……”
师母急匆匆推开房门,直冲出来,一见到我,眼睛便即湿润了我却不便撩拨师母的悲情,就呆个一天半天的,老惹得师母挂牵,罪过得紧
“师母,你年轻漂亮多了呢,比伯伯年轻好多……”
我笑嘻嘻地打趣
“这孩子……”
师母就笑起来
“好啊,小俊,你打击伯伯?”
先生佯怒道
“伯伯也年轻好多,赶明再进一步,要算是最年轻的省部级领导了”
我顺手又拍了一记马屁,顺带着将刚才所想的意思露了一点出来
“别瞎说!”
先生沉下脸,教训道
这个省委党校,称得上大林子了,当真什么鸟都有,须防隔墙有耳
这时候七舅走了过来,微微弯腰,很是谦恭地道:“周先生……周师母……”
“啊呀,是成胜啊,你怎么也来了……哦,还有几位客人呢,来来来,快请进屋坐……”
麻塘湾紧挨柳家山,七舅是柳家山大队的大队长,与先生也是素识以前先生是“周癫子”,如今成了红旗公社走出去的最大的官,七舅自然恭谨小心周厚群就更加不必说了,细论起来,他虽是柳家山大队
其实与麻塘湾周家才是一个宗族,按族谱排行,他该公
“伯伯,今天不用上班么?”
进了屋尚未坐下,我便打趣先生
“呵呵,班自然是要上的,不过你们来了,耽搁一会也无妨”
难得有家乡人来拜访,先生兴致极高
“伯伯,你的秘书和司机呢,怎不来接你上班?”
先生如今是正厅级干部,照规定是应该配备专职秘书和专职司机的
“就在一个学校里上班,还要麻烦人家秘书和司机做什么?你当伯伯这么官僚?”
先生笑骂道
“这可不是麻烦不麻烦的问题,这是官威官体伯伯如今的职位,若放在过去,那便是道台大人,就算走几步路,都是八抬大轿的胡屠户说得好,凡事要立起个体统来!”
我搬出《范进中举》里的段子,继续调侃
“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讲究以后要真做了官,那还得了?”
先生指着我,故意板起脸来教训道
“嘿嘿,伯伯,我要真做了官,就会做一个为民办事,主持公道的好官,不会纵容自己的儿子调戏妇女,颠倒黑白……”
我顺着杆子,就将眼药掏了出来,准备给孟宇翰两父子点上
“小俊,你什么意思?”
先生何等睿智,马上听出我话里有话,当即收起笑容,正色问道
我也不多说,掏出昨晚赶工出来的材料双手呈了过去
先生接过来,慢慢细看这是他的习惯,看什么东西,第一遍的时候总是非常仔细,如是好的,看过之后,闭目沉思一会,还要再看一遍
料必做学问的大知识分子,都是这般认真的
只看了不到一半,先生的眉头已经蹙了起来,越往后看,越皱成一个“川”字不过先生涵养甚佳,不轻易发火果然看过一遍之后,闭目沉思稍顷,又再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便是师母给大家倒茶水上瓜子糖果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不发出大的声响
“小俊,情况属实?”
先生看完第二遍,缓缓问道
“属实,我们昨天刚从青安县来……”
我又将昨天谈判的事情也告诉了先生,没有丝毫隐瞒
“糊涂!”
先生然不悦
“这样的害群之马,社会渣滓,你怎么不立即向青安县委报告,还要和他私了?真正糊涂!”
我不禁苦笑起来
先生思想不是一般的正统,麻塘湾八年下放,也未曾让他勘破世情先生对大局的把握极有心得,可是小到一县之地的细节问题,就不免有些理想主义化了
在他看来,这个事情只要报告给青安县委,自然能得到公正的处理
“伯伯,报告青安县委不顶用的,公安局会搞出一份对孟跃进有利的材料,黑子……不,颜海军反倒会变成调戏妇女的流氓,孟跃进倒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了”
“胡说GC党的县委会,岂能如此糊涂,颠倒黑白?”
我搔了搔头,来之前倒未曾算到先生的“迂腐”!这时候与他争论青安县委是否会秉公处理是不明智的,若按照他的意思将这份材料转到青安县委去,事情十有**要糟糕
且不论别的,人家给你拖上几个月,黑子在号子里这番苦头,可有得吃了说不定抵受不住,来个屈打成招纵算最终扳倒了孟宇翰孟跃进父子,放出来一个半死不活的黑子,也绝不是我之初衷
在这一点上,我的目标很明确,第一是救黑子,第二才是整孟跃进
这回整不倒他没关系,还有下一回再下一回,只要有耐心,机会总是能等到的黑子却只有一个,若给人家整垮了,太不划算!
这个要紧处,决不可搞错
或许青安县委能主持公道亦未可知,但我不想冒险
“伯伯,现在最关键的是没有证据啊,那个……被调戏的女子石秀丽,是青安县人,我怕她不肯出来作证”
“是啊,周先生,对方是青安县的县委副书记,一般人哪敢和他作对啊?”
七舅在一旁敲边鼓
先生虽然“迂腐”,但绝不笨,略略沉思一会,觉得我和七舅说的也有道理,便点头道:“那你们的意思想要怎么办?”
“很简单,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秉公执法!”
我毫不犹豫答道
“这个话说得好!”
先生赞许地连连点头
师母就瞧着我,笑眯眯的,怎么也看不够
先生与师母没有孩子,在向阳县的最后三年,我实在给了他们太多的欢乐和安慰在师母心目中,我其实就和自己的孩子一般无二
“不过,伯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靠青安县公安局去调查真相,怕是有点靠不大住昨天他们都已经给颜海军定性了”
先生不觉有些怒意涌将上来,“哼”了一声
“既然青安县公安局不能查出真相,那就让能查出真相的人去查”
听先生这么一说,我顿时喜上眉梢
“伯伯,能找到这样的人?”
貌似周先生只是省委党校的副校长,并不能直接指挥强力机关的人
先生又“哼”了一声,这回却是对我不满怎么,你敢小看我只是个教书匠?
先生也不打话,起身走到沙发前,抓起电话
“喂,小戴吗,你去进修班找一个叫吕松的学员,到我家里来一下”
“伯伯,这个吕松是什么人啊?”
等先生放下电话走过来,我问道
“他是省报新闻部的副主任,我那个老同事赵亮忠的学生”
我一听大喜过望
省报新闻部的副主任,虽说职务不高,可能是副处级吧,权力可是不小须知当时的媒体,可不比后世遍地开花,记者满街走尤其是省报,随便一个实习记者走出去,到了基层,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是真正的“无冕之王”哪会出现什么影视明星殴打记者的现象?更不可能出现县委书记派警察赴京城抓捕央视记者的事情,除非这个县委书记实在当得不耐烦了,自己找死!
这回有好戏看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省报记者
松来得很快,先生打过电话不到二十分钟,便和先生T7戴一道,急匆匆赶到了先生的住所
听先生说吕松是省报老编辑赵亮忠的学生,料必年龄不算大见面之下,发现也已三十二三岁的样子了在省报能上到副处,以当时到处充斥平反老干部的现实情况,吕松算得很有能耐的了况且他参加的是省委党校的处级干部进修班,这与普通的培训班是完全不一样的进修班是专门为准备提拔使用的干部准备的副处进修班结业之后,一般会提一级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吕松结业之后就是省报新闻部的主任了虽说党校进修大都是走个过场,不过先生这个党校的副校长,如果给他一个不合格的评语,只怕吕松的仕途之路往后走起来就要坎坷一些
正因为如此,先生打电话的时候,才底气十足
吕松一进门,就很客气地鞠了一躬,问候道:“周老师好”
我一听这个称呼,心里便更有了底
不叫周校长,也不称周教授,却叫“周老师”,这中间透出的不是一般的亲近联想到赵亮忠与先生是多年故交,也称得上世谊了
“吕松啊,这个材料你看一看”
先生也不和他客气,直接将我写的材料递给了吕松
吕松双手接过,看了一半,已双眉紧蹙,甫一看完,便气忿忿的说道:“这还了得,无法无天了……”
我又笑了笑
也是个聪明人啊!
听他地语气其实做作地成分多于愤慨想他堂堂省报新闻部副主任什么社会阴暗面没见过孟跃进这事在他眼里实在有些小儿科再说三十二三马上要提正处地人又是在省报这潭不见底地深水里早该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地沉稳性格他这个义愤填膺是做给先生看地
当时地老干部尤其是先生这种刚刚平反憋屈了许多年地更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对社会上地不公正深恶痛绝
吕松地气愤表达得恰到好处
“小吕啊你看这个事情该当如何处理呢?”
先生不动声色但是称呼已经悄悄变了叫起了“小吕”显得比较“自己人”而且询问吕松地意见也是一种尊重并不随便拿捏老师地架子
吕松想了想,说道:“周老师,这个事情,照程序是该向青安县委或者宝州地区公安处先反映的……”
先生点点头,说道:“照理该当如此,不过听向阳县来的同志说,青安县公安局已经将颜海军定性为调戏妇女了连当事人都没有询问,单凭斗殴一方的证词,就如此定罪,怕是有点不妥吧?”
“确实不妥那老师的意见是……”
先生眉毛一扬,淡淡道:“你是省报新闻部的副主任,我只是负责将情况通报给你,该如何处理,你自己拿主意”
呵呵,料不到先生至诚君子,玩起“太极推手”来,也一点不含糊
吕松何等聪明,听了先生这话,哪能还不明白?眼下自己的前程可在周老师手头捏着,慢说与孟宇翰父子并无交情,便有,也顾不得了
“这样吧,周老师,我去安排一下,派两个记者下去调查参访一下事实真相再说如果这个材料反映的情况属实,我再来汇报”
七舅和林海仁对视一眼,都是喜上眉梢
吕松说到做到,果真派出了两个记者,一男一女,都比较年轻,男的叫彭飞,二十五六的样子,和他的名字一样,很飞扬跳脱的一个人,个子高高的,浑身充满活力据称是上海某著名大学中文系新闻专业毕业其实他那个学校,后世的时候,新闻学系是非常有名的早在建国之初就有了只是大革命期间被迫停办,作为一个专业并入了中文系七八年的时候,又从中文系剥离出来,再次成为独立的新闻学系不过彭飞已经毕业三年,故而对外只能自称中文系毕业
女记者叫白杨,却是周先生的校友,人民大学新闻系在读学生,分配到省报来搞实习的,也就二十出头,个子高挑,鹅蛋脸,苗条秀美,十分青春靓丽
瞧彭飞不断偷眼瞟过去,总是找机会搭讪的神情,这个家伙定然是在打这位小师妹的主意
呵呵,郎才女貌,倒也般配
不过看白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做派,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当时省报也不阔气,像彭飞白杨这样的年轻记者去下头搞个调查采访,貌似还带有点私人性质在内,又不是什么重要的热
,报社自然也不会给他们专门派车好在吕松听我T己开了车来,也就老实不客气,叫彭飞白杨搭咱们的顺风车去青安县
一台吉普车挤六个人,是有点超载,好在本衙内人小,四个大老爷们挤一挤,也能忍受至于副驾驶的位置,不消说得,自然是要让给白杨小姐的了
白杨才实习不久,碰到这样的采访任务,很是兴奋,甫一上车就叽叽咯咯问个不停七舅和林海仁的普通话都有点上不得台盘,周厚群军人出身,普通话不错,却要开车,而且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大清楚这个回复白记者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到了本衙内身上
上辈子在沿海地区打了许多年工,这个“国语”倒还难不倒鄙人
于是我便将大致情形说给她听,言辞之间,并不如何夸张,也毫不偏袒不过事实就是黑子占了理,而且占的还是全部的理,无须添油加醋,也已听得白杨很是气愤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青安县公安局怎么能如此颠倒黑白?也太不像话了”
“是啊是啊,这些基层执法机关的人,素质确实不高,就会拍马屁拉关系……”
彭飞随声附和
白杨瞟他一眼,似乎有点不满意,撇撇嘴道:“彭飞,你这个态度要不得呢,事情还没调查清楚,怎么就能断定人家基层执法机关的人素质不高呢?”
彭飞顿时大为尴尬
我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小姑娘也真会胡搅蛮缠,明明是她自己先给青安县公安局定了“颠倒黑白”的性质,怎么彭飞附和一句,就成了“态度要不得”呢?
瞧来还是不大喜欢彭飞这个人啊
眼见彭飞尴尬,他是去给本衙内助拳的,当得为他解个围
“白记者,你老家是首都的吗?普通话说得真好”
我顺手给白杨戴了顶高帽子
“不是,我是大宁人,在首都读书而已……咦,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的普通话也说得很好呢……难道你老家也是首都的?嘻嘻……”
这小丫头,脑筋转得挺快,一反手便调侃起本衙内来了
“首都我也很想去啊不过,我也挺喜欢向阳县的毕竟是家乡嘛谁不说俺家乡好!”
想玩嘴皮子?那好,本衙内奉陪反正还有几个小时车程,长路漫漫,和美女一路聊天说地,也可聊解旅途寂寞
白杨抿嘴一笑,见我说话一套一套的,全不怯场,更是来了兴趣
“小朋友,你还没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呢”
又是“小朋友”,这个称呼让我有些郁闷刚穿越回来那阵,人家叫我小朋友,我答得清脆响亮,颇以为荣随着时间推移,年岁渐长,如今身价数十万,手底下正的邪的白道黑道也有一帮子人了,对“小朋友”之称便敏感了些尤其是白杨这种年龄的青春少女,在我眼里根本就是不谙人情世故的小姑娘,一口一个“小朋友”,听得人别扭
“嗯,我叫柳俊,大家都叫我小俊……”
郁闷ing!
貌似“小俊”这称呼,比“小朋友”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亲口告诉人家!不过想想也是不得已,难道还能让人家叫我“俊少爷”?柳衙内这个招牌,在向阳县如今是响当当的了,不过人家是省城的美女,年纪轻轻就能进省报实习,谁知有多硬的靠山?咱还是不要献丑的好
一念及此,我忽然对白杨的姓氏感起兴趣来
“白”这个姓,并不常见不过新一届的省委常委里头,倒是有一位姓白的大佬——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白建明
《N省日报》正是白部长该管,莫非白杨是他的女儿或者侄女?设或如此,白杨进省报实习就再也寻常不过了休说白杨乃是人民大学的高材生,便是如本衙内前世一般是个破烂得不能再破烂的大专毕业,人家省报那也是哭着喊着的往里要啊!
当然,仅仅凭白杨姓白,在省报实习这两点,就断定她是白建明的女儿或侄女之类,未免有些牵强这种事情,是不方便随意动问的
无论如何,好好款待人家就是了
就算她与白建明毫无瓜葛,单单一个省报记者头衔,也值得本衙内落力巴结
当时的记者,不是一般的吃香
“嘻嘻,小俊,这个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了?你跟来干什么?”
晕!
这女记者怎么也和家庭主妇一样,八卦得紧?
嗯,仔细想想,白桦也并不完全是八卦,作为一个前
采访事实真相的记者,搞清楚这个问题确实很有必要自己,也很难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你所知,本衙内有一个特长,那就是当面撒谎不脸红,而且脑瓜子转得贼快,乃是编瞎话的高手
“是这样的,我七舅……”我指了指阮成胜:“……说要来省城见周先生,就带我来了”
见我当面胡说,逗弄人家漂亮女记者,七舅和林海仁都窃笑不已
“周先生?省委党校的周校长是不?”
“嗯”
“那你和周校长又是什么关系?”
呵呵,白小妹妹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这个事情我倒不必撒谎,答道:“周先生在向阳县下放的时候,是我的老师”
“啊?周校长还在向阳县做过老师啊,倒是意想不到”
白杨露出惊讶的神情
我微微一笑,略有些矜持地说道:“是啊,做我一个人的老师”
“你一个人的老师?小俊,你运气很不错呢,能做周校长的入室弟子”
白杨便有些羡慕
我微笑点头,深表赞同
“白杨,这次调查采访,你打算怎么入手啊?”
许是见我和白杨有说有笑,彭飞有点眼红,便插进来问道
“这可要你来决定,我是跟着你来实习的”
到工作,白杨倒也谨慎守礼,并不随便僭越
彭飞便有些小得意,说道:“我看还是先联系当地公安机关吧,比较合规矩”
白杨想了想,笑道:“要我说,还不如直接去那个曲溪镇梅桥大队,找当事人石秀丽询问情况比较好掌握第一手资料嘛”
彭飞一怔,随即笑道:“这也行”
其实我知道,彭飞说的是正理,照规定,记者采访应该与当地政府先打招呼当然也有暗访的情形,不过那一般是针对很严重的问题,而且通常都涉及到当地政府,才采用暗访的形式
不过很显然,白杨正处于那种喜欢冒险寻找一点新奇刺激的年龄,照彭飞的做法,稳当是稳当,却未免过于无趣了况且我是请他们来为黑子伸冤的,先就惊动了青安县公安局那帮家伙,不知道又会生出几多意外来
彭飞正在打白杨的主意,伊人的这点小小要求,自然是要满足的
当时的省报记者,也确实没怎么将一个县的公安局放在眼里
中午时分,车子先到向阳县,我请彭飞、白杨先在人民饭店吃个饭,稍事休息,再去青安县周厚群这两天连轴转,当真也很辛苦了
吃饭彭飞和白杨倒是不反对,只是提出不要搞得太奢侈
我连连点头答应
结果等他们两位一坐定,自然是紧着人民饭店的招牌菜上,又搞了个“满汉全席”,酒也是上的茅台,只可惜没有饮料,却有点对不住白记者了
眼瞅满满一桌子鸡鸭鱼肉,彭飞和白杨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小俊,你们这可是贿赂记者啊!”
白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你错了,白桦姐姐,这一两年,我们向阳县的经济比前些年好得多了,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了呢你和彭飞大哥,可不要用老眼光看新事物”
我倚小卖小,很肉麻地将“姐姐”和“大哥”叫了出来至于暗地里猛掉鸡皮疙瘩,那便是自家的事情了,不足为外人道也
“真的吗?”
白杨有些惊喜地问道
“自然是真的你们两位去青安县做完‘包青天’之后,有空的话,不如在向阳县停留一两天,采访一下我们县里的新鲜事物包管你们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那好啊,彭飞,你说呢?”
白杨显然被本衙内忽悠住了,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
“哈哈,这个等我们采访完青安县再说吧”
彭飞不愧是有经验的“老”记者,轻易不肯松口
我也不勉强,反正这一趟的主要目的是救黑子,不可本末倒置
饭后,我提出要周厚群送他们去青安县,白杨是无可无不可,彭飞坚决不肯那时节的记者,纪律性和原则性远非后世的记者可比
也许正因为如此,当时的记者才“拽”啊!当一个职业变得不值钱的时候,往往是从业人员自己给搞“贱”的
“那好吧,我叫师傅送你们去车站,祝两位一路顺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