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意外登船
那天吃过早饭,我换上一套很齐整很光鲜的衣服,极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非同凡响的人,强忍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向海港走去。在邮船入口处,一个威严的保安拦住了我,问我是什么人要去干什么。我就按事先编好的谎言说,是大卫最好最好的朋友,想去看望一下他。保安很严厉地告诉我,未经船长批准,任何人不得上船参观探视,说完就不理我了,无论我说多少好话央求他,他总之就不让我越过通道去登船。正当我焦急无奈之际,突然看见候船厅走来一个高大健壮洋男人。我心里一动,立刻联想到诗绮姐姐是北极星号贵宾。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挥动双手就大声喊叫起来,詹姆斯船长,詹姆斯船长,我是文丽,我是文丽。詹姆斯船长当然不认识我,但还是一脸疑虑地走了过来,皱着眉问我是谁,怎么知道他的名字。我就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保安,不慌不忙跟詹姆斯船长说,我是梁诗绮梁小姐的贴身佣人,奉她命令先来考察一下入住套房的装饰风格及颜色特点,以便准备相应的衣物鞋袜,包括搭配什么样的珠宝首饰。说完之后,我又踮起脚尖,很神秘地附着他的耳朵告诉他,我是个女孩,希望他能为我保密。如果不信,完全可以叫个女服务员来验证一下。詹姆斯船长很惊愕,更加好奇,用不可思议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之后就咧开嘴笑了,很热情地拉着我的手说,酷得,酷得,他将亲自带领我去参观套房。我开心极了,顾不得欣赏北极星号奇特的布局豪华的装饰,大模大样跟着船长乘电梯、穿甲板,一路在船员们的亲切问候声中、来到诗绮姐姐预定的奢华套房。套房很漂亮,像天堂一样美,但我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吃惊和意外,以免被船长看出破绽。相反,为了装样子充内行,我还适当地更正了室内的一些摆设摆布,甚至建议船长撤换了两张椅子和一套茶具。船长很谦恭,对我也很尊重,我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从不反驳我,这让我彻底放心了,再也没有任何惊惧担心了,像老朋友般和他聊得十分融洽。返回候船厅的时候,我有心撇开船长独自开溜,再趁人不备躲向某个黑暗角落。但船长很热情,无论如何不让我单独回去,非得亲自送我不可。我没办法,只好跟着晃悠晃悠往回走,路上大谈特谈诗绮姐姐一些趣事,以充分博取詹姆斯船长的信任。当来到人来人往的d层购物厅时,我内心突然有一种强烈冲动,就是甩掉船长,混入人群,以最快速度冲向底层储物舱躲起来。毕竟好不容易登上了日思夜想的邮船,如不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来上不了船可就哭干眼泪也没用了。后来细细一想,我立刻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万一船长和诗绮姐姐通个电话,我的骗局岂不立马会被戳穿?然后再发动全船几百号人,花一两天时间逐层搜查,我却躲到哪里去?所以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再说方法已经找到,又何必急在一时呢?为保险起见,最好是在开船前几个小时、最多在开船前一天,然后打着船长的旗号大大方方登船,找个借口悄悄潜藏起来。这样,即使他们发现了我的不轨意图,也肯定没时间来查找了。而一旦邮船离开滨洋驶到了大海中,那我的计划就算成功了。想到这里,我便兴高采烈和船长告别,神采飞扬回到住处放心大睡起来。
无忧无虑睡到北极星启航前一天,我便退了租房,换上一套最好的衣服,贴身藏好积攒下来的上万美金,包括那副精心打磨的觳子,最后一次陪香姨买好菜,悄悄在她口袋里塞一个绑头发用的银簪,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和她道别,稍稍调整一下伤感情绪,便气昂昂向北极星停泊的海港走去。穿过候船厅,来到入船口,正眼不看虎视眈眈的两个保安,直接就踏上通
向近在咫尺的北极星号甬道。然而未等级我迈出两步远,眼前便突然从天降下一条粗壮胳膊,接着便是一声冷冰冰的斥喝:禁止通行。我听了半点也不慌张,叉着双手回敬保安说,我是船长的朋友,更是北极星尊贵乘客的佣人,奉命先一步上船整理房间。可保安根本不理我的茬,依然拦着我说,船长有令,新乘客一律不许提前上船,以防混入无票之人。如情况特殊,请先出示身份证和有关票据。我急了,慌忙跟保安说,船长,快叫船长出来见我。可保安却面无表情对我说,船长先生去市里会见领导,任何人不得打扰。我惊呆了,恼火了,立马就想臭骂那保安一顿。可话到嘴边,我又硬生生给咽回去了。不行,事情闹大了反而不好,百害而无一利,若是被他们留意上了,那就永远也别想上船了。于是我便狠狠瞪一眼保安,气冲冲对他们说,那我这就回去告诉主人,明天再来一起登船。保安也不答话,挺起胸脯继续动也不动地站着。我不敢久留,只好拖着沉重的双腿慢慢走出候船大厅,嘴里不停地问着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好好的计划怎么眨眼间就泡汤了。问过之后又后悔,几乎把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当初要想那么多那么远呢?为什么就不会不顾一切甩掉船长潜入船中藏起来呢?现在好了,最有希望的一条路又给堵死了。看来只有再打大卫的主意了,实在不行,赖也要赖上香姨家小姐了,无论如何得叫她带自己去美国。也是无巧不巧,就在我独自站在候船厅外彷徨苦闷之际,却突然看见大卫和几个船员在不远处嬉笑打闹。我不由大喜,不加思索摇手大声呼喊他。大卫听了立马跑了过来,喜孜孜告诉我说,明天就要离开滨洋了,正打算和同事出去狂欢一夜呢。我就装着很难过的样子说,正是知道他马上要走了,所以特意出来为他送行,还想送一件礼物给他作纪念呢。至于要送什么礼物,一时还确定不下来,最好两个人一起去挑选。大卫很意外,也很感动,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都没什么礼物送我。我就趁机跟他说,他工资不高没什么钱,所以也不便收他的礼物。但如果他愿意送我一套船员制服的话,我会感激不尽的,因为我一直以来就特别仰慕北极星号。大卫就说这个没问题,绝对不再让我失望了,还叫我等着,他一会儿就送一套新制服给我。说完他就跟同事打声招呼,飞快中跑向北极星号。只一盏茶功夫,便提着个包裹兴冲冲回来,塞到我手上说,新的,找个地方试穿一下。我就说不用不用,不管新的旧的我都喜欢,现在不如去吃饭挑礼物。大卫也不推辞,跟着我就走了。我因为和大卫交往的目的不纯,带有明显的欺骗性,甚至有可能给他造成一定的伤害,以致于感到特别不安,特别愧疚,想通过其它方式尽量弥补一下过错,所以那天晚上我对他特别好。先带他一起去挑纪念礼物,咬牙花五百美金为他买了一块手表,然后又选了一家有上得了档次的餐馆,好酒好菜倾情招待他。酒我是当然不喝的,菜呢,因为惦念着第二天能不能登上船的问题,所以也没有丝毫胃口,只一昧劝大卫放量喝,拼命吃,只三个小时不到,他便烂醉如泥,人事不知,软塌塌直往地下倒。我就飞快结清账单,按照早就制订好的备用计划,叫辆出租车,和司机一起合力护送他到一家宾馆,开个房间把他抬到床上安睡,最后出点小费把司机打发走了。司机走后,我估摸着大卫一时半会醒不来,于是便离开宾馆,快速来到一家速印店,借店里的电脑设计一份措辞严厉的辞退通知书,加上地中海船务公司的标识,然后付钱叫服务员打印出来。打完之后又找了个医药公司,算好剂量买了几片安眠药,顺路再买一些矿泉水和烧鸡,前后
没花到一个小时便又回到了宾馆,搬一张椅子静静看着呼呼大睡的大卫。半夜时分,大卫终于醒了,头重脚轻从床上抓起来,酒气熏天嚷嚷着要水喝。我立刻就递一瓶矿泉水给他,看着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再把喷香的烧鸡拿出来叫他吃。大卫向我竖了竖拇指,毫不客气大口大口吞咽起来。看着他吃得那么带劲,我又故意问他要不要再喝一点酒。大卫眼睛一亮,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说好好好。我松了一口气,就笑着对他说,如果他喝醉酒了,没有按时去上班,而北极星号又启程去夏威夷了,会有什么后果。大卫就说,也没什么太严重的后果,无非就是被公司开除,反正他天天挨领导批评,也着实不太想干了,只不过离职补偿金可就一分别想拿了。我听了再无担忧,就一本正经跟他说,等他吃烧鸡再一起去喝酒。大卫很高兴,就越发飞快吃了起来。我接着又问他一些诸如去美国机票的价格,他们同伴一起狂欢准备消费什么,每个人应付多少钱等等。大卫就一边吃一边回答我,吃吃说说间就头一歪,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了。我默默盯着大卫看了很多久,心里不停向他道着歉,实在对不起,为了去美国我已压上一切了,也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这次就当是他帮我的忙好了。反正他工作不认真,还经常挨批评,被辞退开除也是迟早的事,不如做个好事成全我,这样我还会一辈子记着他的好。说完我就翻看他的口袋,发现他身上果然带着两三千美金,还有一张信用卡。我这下彻底放心了,再不用担心他没钱回家了。于是我拿出那封打印好的辞退通知书,连同三百美金(机票钱)一起放在大卫枕头边,最后看一眼沉睡不醒的他,转身毅然决然离开了宾馆。怀着激动兴奋而惴惴不安的心熬到天亮,一大早我便细细梳洗一番,穿上大卫送的船员制服,贴身藏好自己的钱物,掐分算秒把握住时机,乘客最多最拥挤的时候混入其中,慢慢向检票口挪去。检票口有两处。一处大的,一处小的。大的很宽敞很透亮,是普通乘客登船的地方。小的更华丽更隐蔽,人也不算多,是尊贵客人的专用入口,又叫vip通道。我一边缓缓走向检票口,一边仔细观察乘客通过入口的程序。轮到我时,我自然没有票卡往验票机里塞,也没有其他船员都有的工作证扫描,只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腿往里面走。检票员不乐意了,伸手一拦,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我问,哪个部门的,为什么现在才上船。我连忙陪着笑回答,餐饮部的,昨晚狂欢喝多了。检票员又说,来请出示工作证。我就装着沮丧的样子说,丢了,昨晚跳舞时不知落哪了。检票员就沉着脸说我,每个船员知道登船制度,遗失工作证应该由部门领导亲自前来领人,还问我是由他通知领导还是由我通知领导。我心里就哀叹一声,看来到底混不上去,虽然人这么多。于是连忙对检票员说,还是由自己通知更合适。就完就带着失落难过的心没精打采离开了检票口。怎么办?怎么办?我望望源源不断进入登船口的乘客,又望望天鹅般雍容尊贵的北极星号,心里疯狂反问着自己。自怨自艾好一阵后,我最后咬一咬牙,不顾一切向vip通道走去。看来只有使用压箱底的最后一招了,即便香姨会恼我会恨我会看不起我也无所谓了!在尊贵乘客的小型候船厅,我四下寻找诗绮姐姐的专职引导员比尔?杨,可那该死的臭家伙却影子都看不见,也不知去哪鬼混了。正当我急得魂都没了的时候,诗绮姐姐来了,像仙女般魅力无边地来了。当然,随行的还有你。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用我说了……不过我最后还得说一声,感谢菩萨,感谢诗绮姐姐,让我终于登上了大半年来一直魂牵梦萦的北极星号!”
第四百零五章 邮船巨变
许文龙默默看着趴在自己膝盖上的余雯丽,一时间百感交集百味俱生,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是呀,一个十五岁不到的小女孩,生活跌宕,惨遭巨变,由幸福的天堂直接堕入苦难的地狱,历经乞讨、流浪、报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撒谎、蒙骗、扒窃样样不落,可谓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几乎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疯狂地步,可这能怪她吗?她不也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父亲而做出的迫不得已的行止吗?即便是纵火烧车重伤胖团头,那也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谁叫他欺人太甚、随便夺取别人性命呢?何况她扒窃的对象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并不值得同情怜悯。
余雯丽见许文龙久久不说一句话,于是缓缓抬起头来,一脸愧疚看着他说道:“我做了很多坏事,我更对不起诗绮姐姐对我的关怀。如果你想骂我,那你就痛痛快快地骂吧,我不会还嘴的。就是……就是要狠狠打我一顿,我也……我也心甘情愿,决无半句怨言!”
许文龙看了看腕上手表,差一刻就零点了。于是拍一拍余雯丽肩膀,轻轻对她说道:“好好承认错误,用心改造自己,无论受到什么惩戒,都要无条件接受。如果能做到这些,我和你诗绮姐姐会尽一切力量帮你,包括寻找你下落不明的爸爸。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能,一定能!”余雯丽连连点头应承道,“只要诗绮姐姐不生我的气,又会原谅我,我什么都能做到,决不骗你。”她语气坚决,态度诚恳,丝毫没有往常的嬉皮笑脸和油腔滑调。
“我也相信你能做到!”许文龙目光严肃地看着余雯丽,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似的。余雯丽没有避让,也没有胆怯,同样勇敢而坦然地直视着许文龙。许文龙沉吟一会,移开目光轻轻问道:“那你如实跟我说一说,自上船以来,你都偷窃了乘客多少财物,都是些什么样的财物。”
余雯丽脸一红,低下头羞赧地回答道:“很多,我也没功夫去数。金银珠宝项链钻石都有,包括周……那个周什么的鱼钩,以及一把黄金小手枪,一把很小巧很精致的女士小手枪。只可惜子弹不多,才八颗,还全部被我练手艺射向大海中去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鱼钩?”许文龙吃了一惊,“就是周九华获奖得到的那枚鱼钩?不是被鱼拖走了吗?这……噢……我知道了,这又是你骗人的把戏,还把现场伪装得那么好。”
余雯丽嘴一扁,不服气地说道:“谁叫他欺负我,谁叫他每次见我都吹胡子瞪眼没个好脸色,好像我欠了他八辈子债没还似的。更何况那鱼钩本来就不是他的,根本就是你的奖品。”
“船长宣布是他的那就是他的了,怎么可能是我的?”许文龙瞪了余雯丽一眼,接着又问道,“那你还偷了哪些乘客的东西?”
余雯丽听了,嘟着嘴嘀嘀咕咕说道:“记不太清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像那个老变态帕修斯就不用说了,偷了他好几次,那把黄金手枪就是他的。朱利安也不是什么好鸟,有老婆了还去勾搭别的女人,最后把老婆逼离婚了,才又在这船上恬不知耻地向别人求婚。还有那个叫什么斯科特的,仗着自己的大把的美金,专门哄骗船上的女服务员,害得人家哭哭啼啼的很伤心。总之,凡是我看不顺眼的,我觉得他很坏的,我都会想办法去偷他们的钱
,偷他们的贵重物品。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许文龙看了一眼脸色羞怯欲言又止的余雯丽,不由奇怪问道。
余雯丽扭捏一阵,抬起头一脸古怪看着许文龙道:“不过有一个人例外,说出来你可千万不能生气。”
许文龙苦笑着说道:“都到这地步了,我还能生什么气?生气有用吗?”
“那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可不是我逼你说的,到时生气了可别怨我。”余雯丽偷偷瞧一眼许文龙,嘴里吭吃吭吃半天,最后到底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有一个人,我虽然不怎么讨厌他,甚至还有一点点喜欢他。但是他有一件东西却让我非常着迷,而且对我来说非常有用,是一件很不错的防身武器,又精巧又便于隐藏。不过我也一定不会亏待他,我打算在离开他的时候,偷偷在他身上放两千美金,就当是我买他的。开始想给他留下一串项链,但考虑到项链虽然贵重,值好几十万,但毕竟是偷来的,怕万一我东窗事发了、被抓现形了,会连累于他,所以想想还是觉得用现金好。因为现金好歹也是我辛苦赌博赚来的,即便手段有些不地道,也不怎么光明正大。”
许文龙心里咯噔一下,嘴里脱口说道:“鬼丫头,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吧。我的匕首你也敢偷?你知道那是一把什么样的匕首吗?”
“说好不生气的,又这样骂我。”余雯丽低着头嘟嚷道,“我不知道那是一把什么匕首,反正很锋利,削铁如泥,吹毛立断。你很喜欢它,我也很喜欢它。而且我也不是偷,是买,是花大价钱买,虽然现在还没有付钱。”
许文龙哭笑不得看着余雯丽,半晌才恼火地问道:“那你有没有看上你诗绮姐姐什么东西?也有想过要‘买’吗?”
余雯丽脸一沉,很不高兴地回答道:“你以为我分不清好人和坏人吗?你以为我什么都要吗?诗绮姐姐虽然有很多值钱的首饰,但我从来半眼都不会去看,也从来没打算要拿她一丝一毫的东西,哪怕是一枚针一根线。”
“好吧,算我错怪你了。”许文龙缓缓从床上站起身来,再次叮嘱余雯丽道,“好好休息,记得明天积极配合杰克队长的工作,尽快把乘客的东西交出来,争取船长先生的宽大处理。”
余雯丽默默地看着许文龙,嘴里依依不舍地说道:“好吧,你也早点回去。这么晚了,也不知诗绮姐姐急成什么样了。”
正当许文龙欲待辞别余雯丽赶回舱房时,拘禁室场声器里却突然响起詹姆斯船长的紧急通告:“女士们先生们,北极星号所有旅客们,此时此刻,无论您身处哪个舱室,也无论您正在做什么,请听到广播之后,立即赶往本船a层礼堂,有重要事情相商……”通告连播三遍,语气急促,略显不安,估计遇到了什么重大突发事件。
余雯丽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听着头顶各舱室隐隐传来的零乱脚步声,眨巴着双眼一脸茫然地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所有乘客都到礼堂里去?在这半夜三更正当睡觉的时候?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难道是……”
许文龙也自感到诧异,不过并没有往其它方面想,只是安慰余雯丽道:“大概是找到了周九华的某些踪迹吧,需要停船做进一步确认;抑或是超出了范围,打算放弃搜救,改而全速
前进。总之不管哪种情况,詹姆斯船长都觉得有必要和乘客们解释一番,因为他是一位谦恭而又有礼貌的人。”
余雯丽摇着头道:“要解释不会直接在广播里解释吗?又何必兴师动众把大家召集到一块去呢?再说无故打扰别人的休息,又怎么称得上礼貌?我看八成是……”她说着说着,心里不自然打个寒噤,联想到许文龙马上就要离开了,自己又要孤零零一个人呆在这冰凉的拘禁室了。以前倒不觉得什么,但跟许文龙吐露一番心声后,她就突然觉得自己好孤单、好无助,好想有一个人一直陪着自己,哪怕是坐着不说话。想到难过处,她于是想也不想便一头扎入许文龙怀里,埋着头悲悲切切地说道:“我好怕,我不要你走,你再陪我说一会儿话好吗?就一会儿。”
许文龙苦笑一声,伸手摸着她头安慰她道:“别怕,我明天还会来看你的,以后天天都会来看你,包括你诗绮姐姐也会来,还会带好多好吃的给你吃,只要你好好听话、好好认错。”
余雯丽使劲点了点头,依然抱着他不放手:“我知道诗绮姐姐在等着你,可我……可我就想你再多陪我一会儿,我真的真的不舍得你走。”
许文龙这下犯难了,想离嘛,开又不忍心,想多留一会儿呢,又牵挂着梁诗绮,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就一会儿,一会儿后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他默默地对自己说道,毕竟这小丫头也太可怜了。
一刻钟后,拘禁室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嗵嗵嗵的至少有三四个人之多。
余雯丽一惊,倏地从许文龙怀里探起头来,仰起脸疑惑地问道:“谁?谁来了?”
许文龙长吁一口气,笑着对余雯丽道:“杰克队长,肯定是杰克队长来了,问一下就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想必他对邮船失窃案很上心,也很着急,想尽快知道失窃物品的下落,所以你要好好配合他,不要耍脾气使性子。”
不待余雯丽点头答应,拘禁室铁栅门便“哐当”一声打了开来,接着便从外面鱼贯走进三个人来。为首的正是背负着双手、神色激动而怪异的邮船秘探陈珂,以及时常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黑脸大汉。
许文龙连忙迎上前去招呼道:“陈探员好,大家好,这么晚了还要忙着办案,真是有劳你们了。杰克队长呢?杰克队长怎么没来?”
陈珂双脸通红,眼放异光,仰头哈哈一笑道:“杰克队长嘛,杰克队长和他的部属早到极乐世界逍遥快活去了。”话音刚落,他蓦地将脸一沉,飞快挥起藏在身后的右手,抓着个黑乎乎的物件闪电般往许文龙脑门上一击……
嘭,饶是许文龙经风历雨机敏警觉,却依然没有躲过陈珂那致命一击,毕竟没人会提防一个邮船上的秘密探员。只见他满脸错愕,双眼圆睁,带着满头满脑不可思议的神情轰然栽倒在地,身子扭曲几下便人事不知了。
余雯丽脑袋轰地一声,一时间脸色煞白,灵魂出窍,张着嘴呆呆看着挥着把手枪的陈珂。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那该死的四眼田鸡会做出如此惊人反常的举动。他不是船上的秘密探员吗?他怎么会这样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珂擦了擦手上的短枪,仰头哈哈大笑道:“忘了告诉你,我不叫陈珂,我叫周克庄。
第四百零六章 千钧一发
一个胖大黑汉收起手上的短枪,用脚踢了踢昏迷不醒的许文龙,轻轻埋怨陈珂亦即周克庄道:“不是说好抓活的吗?你这样把他打晕了,却又如何叫我们带他去见阮将军?”
另一个黑汉急忙斥责他道:“周当家做的事你也敢质疑?也轮得到你质疑?你算什么东西?不想混了是不是?”
胖大黑汉悚然一惊,慌忙陪着笑脸说道:“周当家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担心……”
周克庄也就是陈珂挥一挥手,斜眼看着地上动也不动的许文龙说道:“虽然阮将军要求我们抓活的,但你们知道这姓许的是什么人吗?”
俩黑汉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看着陈珂。
周克庄咳嗽一声,挺起胸得意洋洋回答道:“别看这姓许的小子一副文质彬彬风流倜傥的样子,可要真正发起威来,十个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胖黑汉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嘴里后怕之极地说道:“幸好周当家的下手快,不然……不然我们就危险了,说不定现在躺在地上是我们呢。”
“那也未尽,”周克庄冷冷一笑,挥着手上的枪说道,“毕竟它也不是吃素的。危急时刻我们三枪齐发,他便纵有通天本领,却又快得过密如雨点的子弹?还不照样乖乖引颈受死。不过先下手总归是好的,也免夜长梦多反遭他的暗算。”
俩黑汉忙不迭竖起拇指奉承道:“高,实在是高。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还是周当家的想得周到,考虑得周全。只是阮将军明知道这姓许的身手不凡,有反噬我们一口的危险,却为什么又要我们抓活的去见他呢?难道他们以前是老相识不成?或者他们之间早就存在着难以消除的仇恨过节?不会是因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吧!”
“不错!”周克庄皱着眉沉吟着说道,“他们之间确实称得上是老相识了。不过不是因为女人,更不是因为争风吃醋。你们知道阮将军为什么喜欢自称为将军吗?”
“不知道!”俩黑汉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两年前,他原本就是‘金三角’一个统领军队的大毒枭、大财阀,只不过被内部人员出卖,再被这姓许的偕一伙华夏军人给剿灭了。这还不算,当阮将军历尽艰辛成为我们头领,打算去华夏滨洋清理内奸顺便发一笔小财时,却又鬼使神差被这姓许的退役小子给搅了好事。不但把他辛苦建立起来的‘赛欧商社’给只身挑了,还追得他无路可逃被迫跳海,几乎葬身鱼腹之中。你们说,阮将军和他有如此深仇大恨,还不想亲手活活剐了他?”
“原来如此!”胖大黑汉不自禁打个寒噤,赶紧悄悄挪开脚步,避开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许文龙,一脸谦卑对周克庄说道,“打铁趁热,
那就一枪毙了他吧。不然……不然等他醒转过来,那可就糟糕之极了。只是……只是我们又该如何向阮将军交待呢?”
“这有何难!”另一黑汉挥起手枪,唰地顶弹上膛,枪口直指许文龙脑袋道,“负隅顽抗,拒不投降,被乱枪当场击毙!”
“等等——”就在黑汉扣下扳机的一刹那,浑噩不知所措的余雯丽蓦然间尖叫一声,发疯般抢身扑向黑汉,不顾一切抓住他的手腕往上一托……
砰——一声闷响,子弹钻入天花板,留下一个小黑洞没了踪影。
黑汉大惊失色,立马掉转枪口指向余雯丽,横眉怒目喝骂她道:“臭小娘们,我早忍你很久了,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打爆你的小脑瓜子!”
余雯丽冷冷一笑,没有回答,转而用嘲弄的目光相着周克庄,嘴里一字一顿说道:“我果然没有说错,你果然就是地地道道杀人不眨眼的海盗!甚至连名字都是假的,想必你的秘密探员身份也是假的吧。”
周克庄哈哈一笑,挥手示意黑汉退下,晃着头得意洋洋回答道:“小文丽呀小文丽,我还真是佩服你。年纪轻轻,花样百出,狡计阴谋,无人能敌。尤其那张小嘴,简直比刀子还厉害。可惜的是,要不是你三番五次和我作对,还险些坏我大事,我今天一定会高抬贵手放你一条生路。”
余雯丽一听,心里不由叫苦不迭,一双腿脚跟着微微颤抖起来。她飞快瞟一眼志得意满的周克庄,装着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说道:“你这叫什么话?明明是你三番五次跟我作对,明明是你五次三番坏我大事,怎么又倒过来打我一耙了?难道不是吗?那天晚上我和我的小白玩得好好的,你一来就把人家给吓跑了。还有今天我要北极星往西南方向走,好去找我的小白,可你却偏偏要往西北方向去,最后还害我孤零零关在这破牢房里,吃猪食一样的饭菜,睡狗窝一样的床,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尤其令人气愤的是,我辛辛苦苦偷来的那些大量金银珠宝,从此永远不再属于我了。当然也永远不会属于别的任何人,百分之一千会成为海底无数珍宝中的一分子,这让我一想到就心疼不已、痛不欲生。所以,你倒给我说说看,到底是谁跟谁作对?到底是谁坏谁的大事?”
周克庄挥了挥手中的短枪,嘴里冷冷地说道:“编吧,你就随便编,反正我不会相信你的话,半句都不会信。还有,别用你窃取的那些不入流的珠宝来引诱我,相对于船上众多富豪商贾的钱财来说,简直连九十牛一毛都算不上。”
余雯丽鼻子里哼一声,撇着嘴回答道:“那还得看看人家会不会给你!”
“那还不简单,不给就死!”
“给了还不照样死!”余雯丽直视着目露凶光的陈珂,
毫无畏惧地说道,“试问满船之人,谁不知道你们的作案手法呢?谁不知道你们的毒辣手段呢?赶尽杀绝,不留活口,所到之处,寸草不留。所以即便是傻瓜都知道:左右是死,不如把钱财留给子孙后代更为稳妥更为合算。再说了,看到你们费尽心机登上游船,结果连根毛都没得到,而且此后你们肯定没有太平日子过了,你们的行为必将引起国际公愤,必将招来各**队的联合围剿,落个九死一生、惶惶不可终日的下场。这样大家死起来也就更开心、更快乐了,甚至都不再有死不瞑目的愤恨与遗憾了。而且据我所知……”
“闭嘴!”周克庄越听越恼火,越听越心惊,忍无可忍之下举枪直指余雯丽脑袋喝道,”再不闭嘴老子一枪崩了你!”说完,他又极力掩饰住内心的慌乱,像解释一般喃喃说道:“贪生怕死是每个人的通病,更是每个人的弱点。你以为那些大腹便便、处尊养成的富豪在血溅当场、生死攸关时刻,还能做到泰然自若、安然就死吗?还不争着抢着把钱奉献出来?再说了,我们之所以敢拦截攻击这艘邮轮,自然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安然脱身那是……那是决计没问题的。”
余雯丽察言观色,知道周克庄虽然嘴上说得很强硬,其实内心早已慌乱不堪。于是她便进一步挤兑他道:“你所谓的‘万无一失’的准备,包括‘安然脱身’的退路,无非就是抢了就跑,跑了再躲。龟缩在这太平洋某个小岛上大气都不敢出,想等风头过后再出来逍遥快活。不过呢,如果能用你的膝盖想一想的话,就应该很清楚地知道:第一,这艘邮船那么大,人员那么多,所造成的后果那么严重,国际公愤说平息就能平息吗?说消退就能消退的吗?我看很难,没有个三五十年甚至一两百年是抚平不了世界人民的创伤的。第二,自遭遇第一次海盗袭击后,满船之人早已抱团商定了对策,如若下次不幸被海盗劫船时,人人必须做到宁死不屈服,严刑拷打不掏钱,就是把钱扔海里扔银行也决不妥协。而你们没有抢到足够的金钱,能顺利熬过这一两百年时间吗?我看未必!第三,好吧,我们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们的骨干成员能挺过去,能挺过这清贫无聊、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那谁能保证众你们众多手下也能跟着同甘苦共进退呢?就没有一个人想投降告密争取从宽处理吗?就更不要说面对巨额赏金的诱惑了。”
一旁的胖黑汉忍无可忍,跳出来暴喝道:“周当家的,这臭小娘诡计多端,居心叵测,最善妖言惑众、挑拨离间,不如直接把她扔海里算了,也省得在这里絮絮叨叨让人眼晕。”
周克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嘴里若有所思地说道:“不忙,还是先让她把话说完吧,说完再处理不迟。”
第四百零七章 花言巧语
余雯丽闻言暗喜,心想总算捡回小半条命了,看来还得继续努力才行。于是她斜眼瞥了胖黑汉一眼,壮起胆子轻蔑地说道:“比如他,性格暴烈,却又生性多疑,连你这个当家的作出的决定也持怀疑态度,要是在多**队的联合追剿下,保准熬不过一年,三五个月之内必定会出卖组织,变节投降,拿上一笔巨额赏金、偷偷找个隐蔽的地方,比如泰国的普吉岛呀、意大利的威尼斯呀等等,独个儿逍遥快活去!决不会管你们的……”
胖黑汉怪叫一声,挥枪直指余雯丽脑门,涨红着脸呼吃呼吃怒斥道:“你你你你胡说八道……我我我我也是喝过血酒发过毒誓的人,怎么会……怎么会出卖组织、变节投降?你再多说一个字看看,再多说一个字我看你连一分钟都熬不过去……”
余雯丽本想仗着油嘴滑舌的拿手本领忽悠离间周克庄一伙,试图拖延时间以寻求一线生机。而事实上她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只是因为幸福来得太快,让她兴奋过头说话太溜,没把握住应有的分寸,从而适得其反惹得胖黑汉心头火起当场发作,更把她自己吓得头皮发麻,灵魂出窍,惊惧交加中急忙改口说道:“其实……其实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啊。虽然……虽然我不怕死,而且迟早也得死,早死早超生,早死早解脱,这未免也不是一件坏事。不过……不过周当家的都还没发话呢,你要是一不小心把我给崩了,那不是又一次没把他放在眼里吗?毕竟他是你领导嘛。领导还是要尊重的嘛,不管他是哪个国家哪个地区的领导,也不管他是保家卫国的海军领导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领导。总之,领导就是领导,领导就得尊重,不能在他面前乱来,更不能当着他的面越权办事。你说不是吗?”
胖黑汉吃那一惊,慌忙收起手枪平息怒气,低眉垂眼向周克庄解释道:“陈当家的,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那臭娘们太狡猾了,应该尽快把她处理掉。不然……不然我们迟早会后悔的。”
余雯丽险险逃过一劫,胆子也瞬间跟着大了好几倍。她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嘴里不依不饶对胖黑汉说道:“你是说周当家的比你更笨吗?你比周当家的更聪明是不是?放我一条生路怎么会后悔?有什么后悔?后悔你们因为我而发一笔横财吗?还是后悔你们因为我而拣回了一条小命?”
胖黑汉眼珠一鼓,又待发作。另一黑汉见了,赶紧劝阻他道:“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一切行动以周当家的命令为准,这都需要三番五次提醒你吗?”
胖黑汉悚然一惊,赶紧低下头唯唯诺诺退到一边。
周克庄鼻子里哼了哼,皱着眉像征询又像自语般说道:“关于‘遇到海盗誓死不交钱’的流言蜚语,我多多少少还是有所耳闻的。但我就不相信他们真的不怕打不怕死,如果拖几个人出来拷打一顿再当场击毙,我看还有谁敢顽抗到底?不过话又说回来,能不流血最好不要流血,能不伤人最好不要伤人,这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总
原则总方针。毕竟我们也不想引起世界公愤,从而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我说小文丽呀,如果你有什么好的方法或建议,在不流血不伤人命的情况下,让乘客们自觉主动把财物交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也免得到时候大家都不愉快。当然啦,我们也会视情况给予你适当的奖励。你觉得这方法怎样?”
余雯丽眨了眨双眼,嘴角微微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方法当然有啦,而且成效不是一般的显著,保证能让你兵不刃血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只不过还得看你有什么奖励,如果奖励太轻太没吸引力,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她嘴上一本正经地说着,心里却在暗暗冷笑不已:“哼,想蒙我,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什么不流血不伤人,简直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谁不知道你们是横行太平洋的嗜血狂魔呢?”
周克庄咧嘴一笑,和颜悦色回答道:“只要你好好合作,我承诺不打你不骂你,更不会伤害你一要毫毛。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尤其是你家老板梁诗绮梁小姐,娇滴滴的脾气又犟,还是最有钱的富家女,到时绝对是第一个拉出来震摄群猴的人。”
“咦,你也知道我服务的老板是富家女?”余雯丽故作惊奇地问道。她看一眼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许文龙,不由得心急如焚,冷汗直冒,“好吧,我就实话告诉你,我老板梁小姐确实是一个富家女,而且不是一般的富家女。光她带在身边的现金哪,那可真不是吹的,五颜六色塞满好几个保险柜,其中以美钞和欧元最多。至于那些珠宝首饰,我的天,眼花缭乱地都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了。而且每件首饰都来自世界各地,且全是绝版孤品,最便宜也得好几百万。这可不是我胡乱吹牛,都是产品合格证上标明的,被我偷偷看到了。我也一直在等待合适机会,准备那个……那个嘻嘻嘻……”
周克庄眼睛一亮,目光瞬间迸出一丝贪婪之色。他虽不知道余雯丽的真实经历,但他知道她是一个经验丰富手法娴熟的小窃贼。而她之所以屈身冒充邮船上的服务员,多半是因为觊觎梁诗绮手头的巨量钱财。念及于此,他便笑眯眯对余雯丽说道:“所以说嘛,只要你我通力合作,一定会落个皆大欢喜的圆满结果。怎么样?现在就把梁小姐的保险柜密码告诉我,然后我就带着她的钱去通报其他乘客……”
余雯丽摇头晃脑接着说道:“其他乘客见了,绝对会跟着乖乖交钱。这就是榜样的力量,楷模的作用,地地道道的明星效应,也是我帮你解决难题的压箱底的最佳方法。”
“对对对……”周克庄兴奋极了,一迭声夸赞余雯丽道,“还是你聪明,不是一般的聪明,简直聪明绝顶呀!快快快,事不宜迟,你赶紧把密码告诉我,我们这就去取钱……”
“然后我们哥几个就三一三十一平分,你一份我一份,他们俩共一份。”余雯丽摆出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脱口说道,及到看到那俩黑汉眼珠子一瞪,目光凶霸霸射向自己时,又赶紧改口说道,“好吧,就只分一份,全归周老大周当家的所有,我们仨
自愿放弃,一分一厘都不要,毕竟他是领导!”
周克庄微笑着点了点头,嘴里连连催促道:“那你还等什么,快把密码告诉我呀,咱们好去取钱。你应该知道密码吧,凭你那股机灵劲,你肯定知道密码!”
“这是绝对的!”余雯丽信口胡诌道,“我做服务员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密码,一共十一位数,分别是……哎哟不好,差点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什么事?”周克庄和两个黑大汉神色一凛,齐齐目光紧张看着余雯丽。
余雯丽笑了笑,接着又一本正经看着周克庄道:“你们说话算数吗?我能信任你们吗?你们该不会做那种过河拆桥的下流事吧。万一你们娶了媳妇忘了娘,得到密码又翻脸,那我岂不是倒了大霉?就是死也瞑不上目啊,你们说不是吗?”
周克庄听了,立刻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道:“放心,请你放一千个一万个心。我周某人说话绝对算数,决不会做过河拆桥的无耻之事。所以你不会倒霉,也更不会死,知道吗?”
余雯丽装着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周克庄,嘴里犹豫犹豫地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不太放心。顺便问一下,你们是怎么谋害周九华的?纹痕不露啊,手段实在是高明!”
“这有什么,”一旁的胖黑汉脱口回答道,“趁其不备一脚踹入大海,再藏身于炮架残骸处,等天亮人多时混出监控区。”
“佩服,佩服。”余雯丽竖起拇指夸奖道,“那船上的远程通讯就更不用说了,肯定是你们有意破坏的,目的就是切断邮船和外界的联系。”
“不然呢?”胖黑汉得意地说道,“难道叫我们等着美国飞机来轰炸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会死人的。”
“那第一次攻击邮船的海盗又是怎么回事?应该不是你们一伙的吧?”
“开始我们也以为是自己的同伴,直到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另有其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小毛贼!”
周克庄见两个人一问一答聊得甚欢,不由恼羞成怒斥喝胖黑汉“闭嘴”,接着又和颜悦色对余雯丽说道,“周九华一向不受人待见,是死不足惜死有余辜。而你就不同了,不仅聪明伶俐讨人喜欢,还对我们有大大的帮助,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善待于你,到时还会给你一笔去美国的路费。”
“谢谢!”余雯丽看一眼言不由衷的周克庄,又瞥一下仍然人事不省的许文龙,心里越发焦灼不安起来。不行,得想个法子把他弄醒。只要他醒了,心里就更踏实了,事情也好办多了。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两人都得死。想到这里,她便装着期期艾艾很为难的样子说道,“这样吧,不如你们仨做点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好让我打消心中久挥不去的疑虑,并痛痛快快毫不保留把密码告诉你们。你们说,这样做可好?”
“实质性的事情?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怎样才算是实盾性的事情?”周克庄哼了一声,脸色渐渐变得阴郁起来。
第四百零八章 急中生智
余雯丽心里一乐,故意挠着头摆出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说道:“实质性的事情嘛,我看就发个誓吧。你们仨轮流在我面前发个毒誓,这样我就能放心把密码交给你们,甚至还会亲自带你们去找保险柜。”
“发毒誓?你疯了吗?发什么样的毒誓?”周克庄三人脸色骤然一变,齐齐鼓起眼珠张大嘴巴视瞪着余雯丽。
余雯丽嘻嘻一笑,摊开双手说道:“其实也算不上很毒,无非就是几句话而已。比如:我把密码告诉你们后,你们要是敢打我骂我加害我的话,以后你们出门会被车撞死,下海会被水淹死,生的儿子没屁 眼,娶的老婆跟别人跑等等之类的,很温和的,不怎么毒。”
胖黑汉勃然大怒,反手呼地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幸好掌到中途他又硬生生收回力道,颓然垂下手斥喝道:“臭小娘们,再在这里胡说八道看我不碾死你。”
余雯丽脸色一变,气呼呼指着周克庄仨人说道:“看吧,看吧,我早就知道你们图谋不轨没安好心,欺负我年轻不懂事是不是?一起变着法儿来骗我的密码是不是?哼,我看门都没有,连门缝都没有,还是趁早收起你们的把戏把我打死吧……”她一边说一边连连后退,退到昏迷不醒的许文龙身边时,便咬着牙抬脚狠狠踩向他的手掌。
然而许文龙却毫无反应,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余雯丽急了,装着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呼地压向许文龙,躺在他身上呼天抢地喊叫起来,同时暗暗用手掐着他的胸口:“你们打死我吧,一枪把我打死,我不想活了,让我跟我家老板一起死。这样,去天堂的路上也好有个伴。”
周克庄三人大惊,齐齐举起手中枪,指着又哭又闹的余雯丽斥喝道:“不可……不要……赶紧起来……不然我们真开枪了啊!”
余雯丽自然知道他们忌惮许文龙,怕他旦醒来不好处理,不过面对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她心里其实也怕得要命,万一惹得他们一齐开火,那可绝对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她撇了撇嘴,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嘲笑道:“你们怕什么?怕我家老板吗?放心,他早已死了,手脚都冰凉了,呼吸也没有了。不信,你们看……”说完,她便抬手啪啪啪给了许文龙几个耳光。
吁——随着喉咙里发出的一连串咕噜声,许文龙终于有反应了,嘴里轻轻吐一口气,脸色跟着逐渐红润起来,但身子依然动也不动地躺着。
胖黑汉大惊失色,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拎起仍在拼命扇耳光的余雯丽,随手重重扔到一边,自己则如避蛇蝎般接连几个纵跳,远远躲了开去,然后鼓起一双牛眼恶狠狠对余雯丽喝斥道:“你再动一个试试?”
余雯丽经此一扔,早摔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半天晃不过神来。
周克庄见许文龙良久没有动弹,于是收起手枪,阴着脸缓缓走向余雯丽。另一黑汉则依然神情紧张站着,如临大敌般用枪指着地上动也不动但略轻微呼吸的许文龙。
“小文丽呀小文丽,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周克庄来到余雯丽跟前,眯起一双小眼睛冷笑着说道,“演技不错啊,纹痕不露,滴水不漏,借着摔倒的机会想弄醒你家主人!不错,很聪明。不过你想过没有,你越早把他弄醒,就等于越早把他推向死亡!不是吗?你以为我们的枪是吃素的?只要他一醒转过来,我们立马三枪齐发,决不含糊!”
余雯丽心里打个寒噤,背上的冷汗不自觉冒了出来。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费劲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嘟嘟嚷嚷说道:“我哪有你的演技好?凶狠海盗一会变富豪,一会变密探,还顺手捞了个小荡妇。我看这世上除了诸葛亮刘伯温,就数你最聪明、最会演戏了!”
周克庄哈哈一笑,蓦然间抽出手枪,顶弹上膛直指许文龙脑袋,咬着牙阴恻恻回答道:“好你个
油嘴滑舌小魔头,白白浪费我十几分钟时间,现在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不说我即刻就一枪送他去见阎王。”
余雯丽吓一大跳,慌忙摆着手说道:“好吧,好吧,我说还不行吗?不过你得先把枪收起来,万一走火了可不得了,你也永远别想得到那些密码了。几百万现金欧元呀,还有那限量版的让人眼花缭乱的戒指项链。”
周克庄鼻子里哼一声,缓缓把手枪插入腰间,鼓起一双老鼠眼冷冰冰瞪视着余雯丽。
余雯丽耸了耸肩,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说道:“本来我还想要你赌个咒发个誓什么的,以保证我和我家老板的生命安全。现在看来也用不着了,毕竟你先前已经承诺过。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也是决不能反悔的,哪怕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不是吗?要不然谁还敢在你手下当差?万一等下你打开保险柜拿到钱,意欲独吞杀人灭口怎么办?所以说诚实守信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周克庄大怒,本想拉下脸狠狠训斥余雯丽一顿,但看到手下俩黑汉正相互惊疑不定交换着眼色,显然是被余雯丽一番话挑起了猜忌。于是他便抑制住满腔怒火,和颜悦色对余雯丽说道:“放心吧,只要你痛快说出密码,保证你杀你们,包括船上的所有乘客,如果能够密切配合的话,人人都没有生命危险。”
“好极了,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余雯丽嘻嘻一笑,接着便随口流利地报出一长串数字,不多不少,正好十一位。这当然不是梁诗绮的保险柜密码,因为她一向节俭,所带钱财其实不多,根本用不着保险柜,这些数字其实是余雯丽爸爸的掐头去尾的手机号码。为彻底打消周克庄的疑虑,她还接连重复了两三遍,且遍遍行云流水,通畅自然,丝毫没有迟滞停顿,犹豫不决。
周克庄记性倒也不赖,皱着眉叽哩咕噜默念两遍,十一位数字便即熟记于心。
余雯丽心里暗笑不止,脸上却摆着一副肉疼不已的样子说道:“这样满意了吧,还不快去取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可不关我的事。唉,一千多万美金呀,一转眼就没了。算了,还是先把我家老板救醒吧,不然连工钱都泡汤了。”说完,她便快步来到许文龙身边,对着胸口微微起伏的他又是掐又是拍的,恨不得一拳头把他打醒过来。
一直用枪指着许文龙的胖大黑汉转头问周克庄道:“周当家的,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他一边说一边用枪指了指许文龙和余雯丽。
“算了,留他们一命吧,省得别人指责我们说话不算话。”周克庄对着胖大黑汉眨了眨眼,嘴里有意无意强调道,“把门锁牢锁结实就行,其他不用管了。”
胖大黑汉心领神会,迅速收起手枪,快步来到铁栅门边,等着闭锁大门。
余雯丽一边拼命掐着气息越来越大的许文龙,一边抬起头笑眯眯说道:“走好,不送了,预祝你们马到成功,人人发财。”
周克庄见余雯丽笑容诡异,话带嘲讽,心里禁不住升起丝丝疑虑。他斜眼盯视她一会,断然对另一黑汉说道:“带上她,一起去开保险柜。”
“不错,这小丫头诡计多端不安好心,万一被她骗了可就麻烦了。”黑汉恍然大悟,赶紧小跑过去抓余雯丽。
余雯丽弄巧成拙自坏好事,本想逗逗周克庄以过嘴瘾,不想被对方一下看出破绽,于是情急之下不及多想,当即伸手左右开弓,噼噼啪啪连扇许文龙一顿耳刮子,当她还想狠狠掐他几把时,却早觉身子一轻,整个儿腾云驾雾飘向铁门边去。
幸而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余雯丽前前后后一番苦心折腾下,许文龙到底还是醒转过来了。他缓缓从地上坐起身来,摸一摸痛得几欲裂开的脑袋,睁着一双茫然失措的眼睛四下打量着。
黑大汉拎着余雯丽几步窜出禁闭室,再反手砰地一声关上铁栅门,掏出门禁卡飞快一刷。嘀,铁栅门紧闭,再也无法开启了。
许文龙被那沉闷的铁栅门声一震,浑身激灵灵打个寒颤,头脑当即清醒过来。他怔怔地看着门外的周克庄,眼前蓦然浮现出之前夜探长洲弯的情景:我的天,那该死的陈珂,不就是赛欧商社门主阮少雄的座上宾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惊又怒,惊怒交加,呼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门外的周克庄厉声喝道:“你——你不姓陈,你姓周,说,你到底和阮少雄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成为他家的客人?你……你是海盗!你巴巴赶去悉尼就是为了混上北极星号,再和你的同伙里应外合劫持这艘船,是不是!”
周克庄使劲拉一拉铁栅门,感觉沉重结实,牢不可破,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眯眯用枪指着怒火中烧的许文龙道:“果然是华夏神秘部队的一员,连我在长洲湾做客的事都知道了。不过没关系,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事已至此,你也难奈我何。老实说,要不是看在小文丽的份上,十个你也早被我一枪给毙了。至于你女朋友梁诗绮嘛,那就呵呵呵呵……顺便说一下,我姓周,叫周克庄!”
“你——混蛋!”许文龙目眦欲裂,暴跳如雷,伸手嘭地一拳击在铁栅栏上,咬着牙一字一顿对周克庄说道,“你要胆敢动梁诗绮一根寒毛,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地老天荒,看我不把你抓来撕成碎片!”
周克庄阴阴一笑,耸着鼻子趾高气扬地回答道:“那好吧,咱们就在地老天荒的某个天涯海角再见,看到底谁能把谁撕成碎片!现在我有要务缠身,恕不奉陪了!”说完,他对着身边俩黑汉挥了挥手,轻喝一声道:“我们走!”
许文龙脸色铁青,双目闪着骇人的光芒,模样可怕之极。他拼命把脑袋贴在铁栅门上,指着远去的周克庄嘶声怒吼道:“周克庄,你人浑蛋,你个兔崽子,有种你不要走,咱们就在这里一对一见个高低!”
余雯丽挣开黑大汉的拉扯,轻声对怒不可遏的许文龙说道:“你就别费力气了,这铁门好坚固的,我早试过了多种方法,但最终还是奈何不了它。你好好在里面呆着吧,一会儿我就回来救你。”
许文龙盛怒之下早忘记了一切,直至听到余雯丽的声音才猛然意识到她的存在,于是立刻警告她道:“快跑,有多远跑多远,他们不是好人,是海盗!”
余雯丽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摇着头说道:“跑?跑到哪里去?能跑过他们的子弹吗?再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是海盗,只可惜到现在一切都已经迟了。不过不要紧,他们只求财不求命,也向我保证过不伤害你我的性命。我这就带他们去开诗绮姐姐的保险柜,待他们拿到柜里的钱后再回来救你。”
“保险柜?哪来……”许文龙呆了一呆,直到发现余雯丽在不停向自的眨眼睛时,他才猛然醒悟过来,敢情这小妮子又在耍什么花招了,于是硬生生咽下后半截话,焦急万分改口说道,“千万别相信他们,他们拿到钱一定会伤害你的,你还是……”
“放心,他们不会这样做的。”余雯丽安慰许文龙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怎么可以反悔呢?何况在一个小女孩面前?你先呆在这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看来还是小文丽识时务明事理。”周克庄咧嘴一笑,向黑大汉使个眼色,然后一马当先急步而去。
黑大汉不敢怠慢,一把拽起余雯丽,偕同另一胖汉大步追了上去。
“回来,周克庄你给我回来……”许文龙眼看着余雯丽一行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通道尽头,不由得眼目充血,须发倒立,一遍又一遍用拳头锤打着铁栅门,那砰砰嘭嘭地撞击声和凄绝尖厉的喊叫声,久久回荡在曲折幽深的舱底动力室。
第四百零九章 海盗陈珂
那么,陈珂到底是谁呢?他和“死”去的阮少雄又是什么关系?他真的是海盗吗?他真的是横行太平洋中心狠手辣的劫匪吗?他不是北极星上的至尊乘客吗?不是一个身负重要使命的秘密探员吗?不是举手投足间就揪出了邮船上隐匿极深的小惯盗余雯丽、从而帮詹姆斯船长解决了一个心疼之极的老大难问题吗?怎么眨眼间全变了呢?
其实要回答以上问题,还得从前年许文龙参与“金三角”剿匪行动开始说起。
那年,许文龙所在的特战队兵分两路,协同出击。一路联合缅、泰、老三国部队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捣毁金三角毒枭阮少雄老巢,使其经营多年的du品王国瞬间烟消云散、不复从前。另一路则是许文龙亲自参与的华越边境伏击战,出其不意全歼了阮少雄的庞大du品运输队,并当场击毙其哼哈二将之一黎永泰,取得了辉煌战绩。只是在行动过程中,由于许文龙家父莫名去世,从而让他急郁难当心神恍惚,导致两名亲密战友不幸遇难,如此才不得不提前退役回家。
阮少雄苦心经营的du品王国一夜间冰消雪融、化为乌有,眼看着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他只有仰头长叹几声,灰溜溜带着胡志良等几个心腹随从逃离“金三角”,几经辗转进入华夏香港,并在当地蛇头安排下,带上一切可携带的金银细软及数百公斤du品,藏身于一艘远洋货轮,打算偷渡到美国之后,再议东山再起之计。
然而屋漏又遇连绵雨,行船偏遭顶头风。当阮少雄一行在太平洋上苦熬硬挺二十余天时,货轮却突遭一股来历不明的海匪劫持。海匪人员不多,装备也差,所持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且基本都是二战期间老掉牙的枪械,诸如三八大盖、王八盒子、歪把子机枪等等,但他们个个凶悍异常,毫无人性,二话不说举杯枪就射抡刀就砍,只片刻功夫便把船员们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让一向以凶残毒辣毒闻名的阮少雄一行惊得目瞪口呆寒毛倒竖,瞬间陷入石化状态。
但毒枭毕竟是毒枭,尤其是特工出身的阮少雄和胡志良,刀山火海爬过,枪林弹雨趟过,哪会乖乖束手就擒引颈受戮?于是在紧要关头孤注一掷,双双一个眼色,一声暴吼,奋力挣胶身上束缚,不顾一切与海匪赤手混战起来。
所谓狭路相逢能勇者胜,何况是背水一战的亡命之徒?更何况对方枪械在近战之时根本无法派上用场。所以只两三个回合下来,为首的两个海匪便一举受制,再无还手之力。一个被生生挖去双眼,鲜血长流,着地凄厉打滚。另一个被暴力折断胳膊,一声不哼昏死过去。
阮少雄和胡志良心意相通,速战速决,制服两个最为凶悍的匪首之后,便迅速扯下他们身上的武器,一支王八盒子,一挺歪把子机枪,各各机头大张直指惊懵了吓傻了的一众海匪。
一个大块头海匪不甘失败,激愤之下越众而出,挺起三八大盖,顶一把明晃晃的刺刀恶狠狠刺向阮少雄。
阮少雄嘴角冷冷一笑,手中王八盒子微微一动,便听砰砰两声枪响,子弹不偏不倚正中对方眉心。
不待大块头海匪倒地,一旁的胡志良紧接着抄起机枪一串子弹射将过去,顷刻间又把他下半身击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饶是海匪们凶狠毒辣,恶事做绝,但面对更为嗜血残暴的阮少雄和胡志良,他们算是遇
上克星了,全被彻底震慑住了,完全丧失了反抗意识,及至阮少雄几个亲随脱去束缚,横枪直指他们脑门时,他们更是面如土色魂飞魄散,急急把各自的刀枪棍棒扔掉,诚惶诚恐规规矩矩站立一边,连大气都不敢随便出一口。
眼镜男周克庄(戴眼镜也是为了假扮斯文,以便混上邮船)当时也在场,彼时的他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喽罗,也就是众多海匪小队中的一个副队长而已。他见阮少雄狼眉鹭眼,凶性毕露,知道不是个等闲人物,于是壮起胆子谄笑着问道:“敢问这位朋友是……”
胡志良冷笑一声,鼻孔朝天大喇喇回答道:“有眼无珠的鼠辈,‘金三角’丛林三雄之首的阮少雄阮将军也敢招惹,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克庄闻言大惊失色,慌忙带着一众海匪匍伏在地,嘴里连连称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丛林三雄’阮将军呀,真是冒犯虎威,冒犯虎威呀,还请阮将军恕罪!”
阮少雄哼了一声,劈头就问他们是哪个山头的什么人。
周克庄奸诈狡猾,想把阮少雄一伙诓回老巢围而灭之,于是绘声绘色把自己的家门老底细说一遍,说完再竭力邀请阮少雄一行务必到他们所谓的“逍遥岛”一游。并拼命鼓吹其岛主石川师团长定会热情招待他们。”
阮少雄一着不慎差点丢了老命,本想问完之后大开杀戒,杀光这些不知天高地百厚的小毛贼,以泄心头之恨。直至听到周克庄一番介绍,他心里不由砰然一动,不自禁暗暗思忖道:反正无家可归,何不将计就计……想到这里,他便把目光缓缓移向一旁的胡志良。
胡志良心领神会,立刻装着沉吟不定的样子说道:“也罢,所谓不打不相识,能够一睹令人闻风丧胆的海上霸主石川师团长的风采,也是我们‘丛林三雄’毕生的荣幸。更何况我们的阮将军也是个生性豁达爱交朋友的豪爽之人。再说了,如若有缘,我们‘金三角’和‘逍遥岛’自此联手合作,可就不仅仅是吃香的喝辣的那么简单了,绝对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受不完的金钱美女。”
周克庄大喜过望,连忙媚笑着夸赞道:“那是必须的!强强联手,纵横天下,美女金钱,皆为我用!我相信石川师团长一定很乐意和‘金三角’合作!弟兄们说不是?”
“是——”残余海匪异口同声附和道。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脱去眼前灾难,检回一条小命,才懒得理会狗屁“金三角”和“逍遥岛”的未来命运,反正你们说什么是什么,联手闯天下也好,翻脸干大仗也罢。
阮少雄乐了,打心眼里乐了。他点着头笑眯眯对胡志良说道:“胡副官,难得‘逍遥岛’上众兄弟热情,快给他们一份见面礼吧。”
“是——”胡志良答应一声,转头飞身奔向船舱密室,片刻提来两个沉重木箱,在一众海匪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铁棍撬了开来……
“哇哦,我的天——”木箱开启,金光毕现,炫得一众海匪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原来两个木箱里装的全是黄金,一根一根码得整整齐齐耀人眼目的黄金。
阮少雄微微一笑,随手抓起两根金条塞到周克庄手上,在一众海匪贪婪的目光中大声说道:“每人两根,稍表敬意。只要众兄弟看得起我们金三角,黄金美钞那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你们尽管准备好大布袋来装就是。”
周克庄眨眼间从囚徒变为贵宾,再眨眼间又得了一笔横财,真是又惊又喜激动,当即带领一众海匪匍匐在地高声喊道:“多谢阮将军厚爱,今后若有用得着众兄弟的地方,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决不含糊。”
“那我阮少雄就谢谢众兄弟了!”阮少雄说完打了个响指,于是胡志良便在海匪们欢声雷动中一五一十分发起金条来。
分完金条,阮少雄欲想搬出酒肉款待海匪,以进一步笼络人心。不想周克庄却眨着双眼神秘兮兮对他说道:“吃喝之事一会再说,难道阮将军就不想参观一下我们的船吗?”
阮少雄听完一怔,随即很快便醒悟过来,于是颇为豪爽地对胡志良说道:“胡副官,带上见面礼,我们一起去见见‘逍遥岛’船上的弟兄。”原来海匪劫船之时,阮少雄一干人像往常一样躲在船舱暗室里喝酒,以打发海上无聊时光。只是喝着喝着便被突然破门而入的海匪给制住了,也不知道他们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爬上船来的。
胡志良答应一声,问清对方船上还有多少人员后,便一手一个又提上两个沉重木箱。当他们一行在海匪的簇拥下来到货船甲板上时,眼前出现的一幕彻底让他们惊呆了,甚至连满地的尸骸及污臭的血腥都不在意了,一个个大张着嘴巴半句话说不出来。
原来在微波轻漾的大海中,一艘庞大漆黑浑身光溜溜的潜艇正静悄悄躺在海面上,而在艇身及艇身中央隆起的龟背上,五个全副武装的海匪正端着枪虎视眈眈指着大家。
“这就是……这就是你们的船……”阮少雄乍见之下不禁瞠目结舌,又喜又忧。喜的是假若自己拥有如此强大的舰艇,今后还有什么可担心可害怕的?还不是在太平洋上纵横驰骋所向无敌,重新成为一代霸主,全新的海上霸主?忧的是,拥有如此强大舰艇的海匪,决不是一般的小毛贼,指不定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军事组织。而自己正当四下逃亡势单力孤之际,却又拿什么去跟他们抗衡?拿什么去夺取他们的“逍遥岛”?可千万岛没拿下,反白白赔上几条性命。胡志良及其随从也抱着同样的心思,个个哑口无言,脸泛忧色。
周克庄看在眼里乐在心上,大模大样对着潜艇上的海匪挥一挥手,示意其解除警戒不必担忧。然后才志得意满回答阮少雄道:“不错,这就是我们的‘黑鲨一号’,由日本三菱重工制造。别看它年代久远破败斑驳,可主机保养极好,且性能优良,火力强大,尤其轻快便捷,易于匿踪,对付一两艘中小型军舰那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过正常情况下我们是不会去招惹军队的,哪怕是再贫穷再孱弱的国家军队。”
阮少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连连拱手说道:“佩服,佩服,想不到‘逍遥岛’竟拥有如此大家伙、好家伙,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请问你们有多少这样的潜艇,又是怎么得来的?你们基地可不小呀,人员也应该很庞杂,存在时间决不止于十年八年,而江湖上对你的传说却少之又少,几不可闻,这保密工作做得,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哪,堪称奇迹!”
“说来话来,”周克庄摆了摆手说道,“有机会我们再聊,现在我得先上潜艇和山口大佐打声招呼,你们稍候片刻。顺便说一下,‘逍遥岛’只是我们私下的戏称,其实并不逍遥快活,我们基地的正式名称是‘暴风前哨’岛。”
第四百一十章 海上狂欢
阮少雄默默注视着沿绳梯爬下货轮的周克庄,嘴里用越n土语轻轻念叨着:“老式潜艇,山口大佐,还有潜艇龟背上的古董九二重机枪,包括他们手中罕见的三八大盖,这他妈到底是人是鬼?难不成是二战期间穿越过来的日本鬼子?虽然他们没穿制服。”
胡志良同样眉头紧皱,面带忧色,用土语问阮少雄道:“将军,这些人来头不小,实力颇大,是否抓住机会先下手为强,把潜艇夺过来杀入他们老巢,一举拿下‘逍遥岛’?”
“稍安勿躁,一会见机行事。”阮少雄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接着把目光缓缓移向业已爬下货轮的周克庄。
周克庄爬下货轮,登上漂浮在海面的潜艇。
一个矮胖壮实腰悬军刀的海匪立刻迎了上去,叽哩咕噜劈头一顿责问。由于两船相距较高且有一段距离,再加军刀矮子说的是日语,所以阮少雄等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周克庄态度谦恭,诚惶诚恐,连比带划极力解释着。
军刀矮子态度骄横,调门也高,周克庄说一句,他就跟着吼三句,还时不时抬起头恶狠狠瞅一瞅货轮上的阮少雄。
“这是一个硬茬,更是一块绊脚石,得想办法解决掉才行。”胡志良冷眼看着军刀矮子,一字一蹦用土语说道。
阮少雄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继续不动声色注视着潜艇上的周克庄。
周克庄脸红脖子粗解释好一阵,最后还拿出阮少雄赏给他的黄金见面礼,这才终于获得了军刀矮子的谅解,得到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和一个高高竖起的大拇指。
阮少雄吁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周克庄说服军刀矮子后,当即挥动双手示意阮少雄下到潜艇上去。
胡志良担心有诈,便阻止阮少雄道:“将军,还是让我下去吧,你在这里坐镇指挥。万一我有个闪失,才有人替我报仇,杀光这些装神弄鬼的小毛贼。”
阮少雄微微一笑,一把夺过胡志良手上的两个木箱,抬腿跳上一艘救生艇道:“华夏有句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让我一个人去吧,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在船上接应就是了。”
胡志良无奈,只好呶一呶嘴,命令两个随从道:“把将军放下去。”
两个随从答应一声,快步跑上前来,一人摇动曲柄,一人抓牢艇上绳索,小心翼翼把阮少雄绳降到潜艇上。
军刀矮子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鼓着一双斜吊眼傲然迎上阮少雄,伸出右手呜哩哇啦大说一通。
周克庄连忙满脸堆欢翻译道:“山口大佐说,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风采无边哪,真是荣幸之极。”
阮少雄听了,弯腰把俩木箱放在潜艇甲板上,然后握着山口大佐的手说道:“不敢,不敢,山口将军以及贵岛石川师团长才是真正的威名远扬,如雷贯耳呀。”
山口虽然听闻过金三角“丛林三兽”的名声,也知道了阮少雄在身陷绝境之时奋力一搏起死回生的赌命经过(当然被多国联军打得如丧家之犬、四下逃窜之事还蒙在鼓里,不曾知晓),但仗着自家人多火力猛的优势,却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要不是听从了周克庄“请君入瓮,一网打尽”的所谓最佳计策,他早把那艘货轮连同受制于人的手下轰成渣滓了。只不过为了表现出最大限度的诚意,他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客客气气对阮少雄说道:“黑鲨号热烈欢迎阮将军的登临,请——”说完,他弯腰往潜艇龟背一指,示意阮少雄移步潜艇。
能够敞开黑鲨号大门任其出入,这诚意确实不一般,任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但阮少雄却又是何等样人?极深城府,最善心计,所以虽然接到山品大佐的诚心邀请,但他还是断然回绝道:“谢谢山口将军的好意,但军事禁区,岂容外人随便出入?所以进入潜艇内部就不必了,我的本意只想结识石川将军,联合‘逍遥岛’共闯天下。你们有船有门路,我们有货有资金,不出一年,世界级du品王国便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到时山口将军就再不用受这海浪颠簸之苦,可以洗脚上岸到真正的大都市去逍遥快活了。”说完,他又弯腰提起脚边两个木箱,一把塞到山口手中道:“一点小意思,就当是山口将军及艇内弟兄的烟酒钱吧。至于石川师团长,自然有一份更大的礼物送给他。一句话,钱和海 洛 因决不是问题。”
山口精神一振,仿佛像一只闻到腥昧的馋猫,鼓起一双斜吊眼直楞楞道:“你说你有海 洛 因?现在?”
要知道在海上枯燥乏味的漂泊日子里,du品可是打发时间的最好的东西,其价值直接超过黄金和女人,甚至比黄金和女人还要珍贵。
“当然!”阮少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成吨的精炼海 洛 因就堆在货舱里。如果山口将军有兴趣的话……”
“好好好……有兴趣……有兴趣……”山口脸泛红潮,双目迸光,眉花眼笑拍着阮少雄肩膀道,“你——阮将军——朋友大大的,石川师团长一定满意多多的。请稍候,请稍候,一会儿我们就上你的船过大瘾去。”说完,他便夹起阮少雄塞来的俩个木箱,喜孜孜大踏步走向潜艇
龟背。
阮少雄目送矮胖的山口消失在潜艇入口处,脸上禁不住露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在一旁当翻译的周克庄双眼,他心里暗暗一乐,装着一副很无奈很苦恼的样子说道:“没办法,山口大佐是黑鲨号艇长,又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就不知道阮将军会不会心疼那两箱黄金。其实……其实我也是为阮将军好。如果不把山口大佐打点好的话,阮将军是很难见到石川师团长的,甚至还有可能逃不出这片海域,包括我们登船执行任务的弟兄们。而且……而且我也真心希望金三角和暴风前哨岛能够联合起来,携手在陆地上闯出一片新天地。毕竟谁不喜欢金钱海 洛 因呢?当然还有女人和豪华舒适的别墅!”
阮少雄一楞,心里当即醒悟过来。他笑眯眯拍着周克庄的肩膀说道:“周队长的好意,我阮某人心领了,你就等着瞧吧,保证不会亏待于你!”
“那我就先谢谢阮将军的盛情了!”周克庄拱了拱手,你上泛起一丝谜样的笑容。
山口离开不到一盏茶功夫,潜艇内部便骤然传来一片沉闷的欢呼声和惊天动地的顿脚声。看来留守的海匪全都分到了阮少雄的见面礼,正开心兴奋得发了疯发了狂。再过一会儿,山口便又从龟背出入口爬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七八个装扮怪异的海匪,其中一个腰悬双枪、面目凶憎,提着两瓶清酒寸步不离跟着山口,应该是他的随行护兵无疑。
“走走走,到你船上抽烟喝酒去!”山口匍一来到阮少雄跟前,便急不可捺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阮少雄呵呵一笑,弯下腰恭恭敬敬说道:“这个自然,烟管够酒管醉,山口将军请——”
残阳如血,红透半天,无垠的太平洋上静静停泊着两艘大船——一艘潜艇,一艘远洋货轮。潜艇潜艇浑身漆黑,半沉半浮,像一条入眠的巨鲨般声息全无,随波荡漾。而远洋货轮则是另一番景象:灯火通明,极尽嚣闹。先前横尸当场的船员早被推入大海,随处流淌的污血也被抹拭的干干净净,甲板上摆上了餐桌,架起了烤炉,一箱箱威士忌伏特加搬出来了,一扇扇牛肉牛排抬出来了,加上那一包包令人飘飘欲仙的精炼海 洛 因,以及一厅厅品类不一的肉类罐头,可以说为了招待山口一行,阮少雄简直倾其所有豁其一切,表现出了自己最为真挚的诚心和敬意。
晚宴自不必说,数小时前还兵戎相见你死我活的仇敌瞬间化为情同手足血浓于水的至亲,彼此间称兄道弟,杯来盏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吆三喝四的好不热闹。
第四百一十一章 各怀心事
阮少雄和山口的餐桌设在船头,远离狂呼乱叫的疯癫部属。他们两人都喝得差不多了,眼儿红红,舌头打转,说话也不利索了,但依然在亲亲热热相互劝酒。
“来,继续喝,不喝醉不算好汉。”阮少雄抓起一瓶威士忌,起身欲往山口杯内倒酒。
山口斗鸡眼一鼓,一把推开阮少雄道:“不不不,威士忌的不行,辛辣干冽,难以下咽。还是尝尝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清酒吧,纯正,绵柔,够劲道。”说完顺手捞起身旁一瓶清酒,摇摇晃晃要给阮少雄加酒。
阮少雄不爱喝清酒,感觉清酒寡淡如水,全无酒味,于是便欲礼貌回拒。不想邻桌的周克庄却向他大使眼色,并在暗中接连打手势,示意他不要推辞,直接照喝就是。
周克庄和胡志良的酒桌离船头最近。席间他并没有像其他海匪那样忘乎所以胡吃海喝,而是密切关注着阮少雄及山口的一举一动,适当的时候还得帮着做翻译。而胡志良也肯定不是善茬,虽然肉来不拒,狼吞虎咽,但喝起酒来却是点到为止,浅尝即停,目光从未离开过同桌的胡志良。
阮少雄得到周克庄的暗示,虽然不明其意,却也不再推辞,把酒杯往山口面前一放,换上一副面孔豪气冲天地说道:“来,喝,喝清酒,清酒最带劲了!”
山口开心极了,眉花眼笑倒满酒杯,乐呵呵端起来说道:“痛快,喝酒就要喝清酒,阮将军果然是个豁达豪爽之人,我想石川将军一定非常乐意和金三角合作的。”
“那是我们金三角的荣幸,更是山口将军的厚爱!”阮少雄若有所思看了周克庄一眼,端起桌上的清酒一饮而尽。
于是在一来二往中,两大瓶清酒一忽儿就见底了。
山口终于喝醉了,疯疯癫癫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搂着阮少雄唱起家乡的歌谣。只是声音嘶哑,五音不全,像尖锐的瓦片划过水缸,听得让人浑身爆起一层鸡皮疙瘩,不过曲调还是很传情的,婉转悲哀,让人油然而生一种迷漓凄凉的沧桑感。
阮少雄酒量稍胜一筹,虽然也喝得七荤八素东西不分,但头脑到底还是清醒的,没有像山口一样酩酊大醉、丑态百出。他任由山口搂着自己呜呜咽咽地哀号着,凄凄切切鬼叫着,时不时还很配合地竖起大拇指,叽哩咕噜感同
身受地夸赞他几句。
数曲唱毕,阮少雄当即拆开一包海 洛 因,往桌上倒上一小摊,殷勤万分对山口说道:“来来来,吸一点,吸一点,润润嗓子提提神。”
“哟西,哟西,阮将军朋友大大的,我……我……”山口咧嘴一笑,笨拙地挪动身子,伸长鼻子胡乱凑向桌上那摊海 洛 因。却不想酗酒太多,酒力发作,双脚一软身子一歪,扑嗵一声栽倒在地,旋即人事不省,鼾声大作,像头肥猪般轰隆隆打起呼噜来。
阮少雄长吁一口气,抬眼扫视一下四周,发现甲板上早没一个站着的和坐着的人,所有海匪包括自己手下全都睡着了,死沉死沉的,除了桅杆上阴冷的灯光,烤炉里零星的火花,以及偶尔响起的“我没醉,我没醉”的梦呓声,整条货轮静悄悄的没一点声息。他于是嘴里冷哼一声道:“他妈总算让你个东洋矮子闭嘴了,再这样下去老子的命迟早断送在你手中。”
“是呀,山口大佐确实是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人,而且脾气尤其暴躁!”阮少雄话音未落,海风中便传来一串幽远绵长的叹息声,接着在横七竖八的鼾睡者中忽地坐起一个人来,然后是第二个。
阮少雄吃那一惊,慌忙循声看去。发现坐起来说话的正是谜一样的周克庄,还有自己的左膀右臂胡志良。于是他赶紧咳嗽一声,嘴里讪笑着说道:“原来是周队长,还没睡着吗?看来我们的招待还不够热情呀。难道是酒肉不够多吗?还是品质不好不合你的口味?不过话又说回来,山口将军的歌声还真不怎么样,说严重一点,那简直是要人老命。”
“不不不,招待得很周到,酒肉也非凡品。至于为什么睡不着……”周克庄从甲板上慢慢爬起身来,活动活动手脚,直视着阮少雄话里有话地说道,“主要是因为心事太多、太繁杂呀,难道阮将军没有吗?至于山口大佐,我早说过他是一个人见人厌讨人嫌的家伙!”
阮少雄愣愣地看着一脸诡异的周克庄,一时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密切监视周克庄的胡志良不便答话,又感觉没什么致命威胁,于是便默默退到一张餐桌边,抓起桌上酒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阮少雄思忖良久,半天才打着哈哈说道:“心事嘛,当然每个人都有。而我现在最主要、最
上心的就是,如何和‘暴风前哨’岛联手,如何在世界各国建立一个全新的du品王国。当然还有如何让岛上众亲兄弟们过上称心称意的富足生活,让‘暴风前哨’岛真正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逍遥快乐岛!”
周克庄呵呵一笑,径自来到阮少雄跟前,端起桌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再就着那摊海 洛 因猛吸几下,然后抽蓄着鼻子一脸陶醉地说道:“爽,真他妈太爽了!阮将军要来一点吗?”
阮少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感兴趣。
“可惜了!”周克庄耸一耸肩,低下头又吸上几鼻子,眯起眼细细感受一番飘飘欲仙的酣畅。良久才猛一晃脑袋,睁着一双精光迸现眼睛蓦然说道:“阮将军不是一直想知道暴风前哨岛的情况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阮少雄闻言一楞,随即大喜过望,赶紧为周克庄倒上一杯酒,再把拆剩的足有一公斤重的海 洛 因塞到他手中,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说道:“就知道周队长是个可靠实在、值得信赖之人。没得说,只要促成了金三角的宏伟大业,金银财宝海 洛 因,你尽管开口就是。”
“有阮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周克庄喜孜孜捧着那包海 洛 因,眯起眼闪烁其辞地说道,“而且我也不客气了!毕竟阮将军的大业确实很宏伟、很不一般!”
阮少雄吃那一惊,赶紧讪笑着说道:“嗯嗯,不知周队长这话……这话怎么解。”
“心知肚明,心知肚明呀,哈哈哈……”周克庄端起一杯一饮而尽,接着坐直身子,收敛笑容,一字一顿徐徐述说起暴风前哨岛的来历……
独自在一旁吃喝的胡志良赶紧扔掉手中牛排,轻手轻脚来到周克庄身边,竖起耳朵静静倾听起来。
“暴风前哨岛原是太平洋深处的一个无名岛。这个岛三面环山,林木丰茂,各种各样的鸟类兽类极为丰富。因其地理结构十分独特,周边水底暗礁横陈,暗堡林立,稍不注意便会造成船毁人亡的严重后果,所以世界航运主支干道全都如避蛇蝎,绕而行之,使其成为太平洋中众多偏远僻静、无人问津的孤岛之一……”
阮少雄和胡志良相视一笑,禁不住暗暗思忖道:“如此好地方,却不正是金三角绝地求生、东山再起的风水宝地?”
第四百一十二章 互相试探
周克庄仿佛看透了他俩的心事,嘴里有意无意地说道:“这对别人来说,确实是一个谋生存求发展的绝佳地段,安全僻静,隐蔽性强,且食用无忧。但对我们这些底层士兵来讲,却不啻于人间地狱。住山洞,阴暗潮湿,孤单寂寞;搞训练,严苛死板,超越极限。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真的是生不如死呀。顺便说一下,我是十年前随姐夫去美国时,被这些所谓的大日本帝国特攻队掳去做童工的,后来才又成为他们所谓的队员。为什么会这样呢?事情还得从第二次世界大战说起。大家都知道,日本是个弹丸之国,国土面积小,资源极度匮乏,为解决这一棘手问题,他们便一力主张实施对外扩张计划,并于一九三七年悍然发动侵华战争,给华夏带去深重灾难。后来随着战事不断推进,他们的野心也在不断彭胀,最后竟勾结德国、意大利等组成轴心国,全面发动世界大战,甚至不惜和美国撕破脸面,率先偷袭夏威夷珍珠港,从此拉开了太平洋战争序幕,同时也为他们的灭亡掘开了坟墓。而暴风前哨岛就是在太平洋战争全面爆发后,日本人野心勃勃准备登陆美国本土作战,而秘密建造的一个先遣作战基地,派驻了一支以石川正一师团长为首的潜艇部队。只是后来因为指挥失误,也可以说是天意,从而导致战场失利,节节败退,根本抵挡不住美国人采用的跳岛作战战术。由此,日军大本营不得不电令石川正一,继续隐忍潜伏,一俟帝国危亡之际,当率领所有特攻队员,携带大威力炸弹潜入美国海岸,义无反顾与之共玉碎……”
阮少雄目瞪口呆看着娓娓道来的周克庄,半晌才悚然失色问道:“什么大威力炸弹,不会是原子弹吧。”
“不知道,”周克庄笑着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满载常规炸药潜入美国,作一次毫无希望的自杀式攻击,以提振军威国威。反正后来日本人彻底失败了,无条件投降了,暴风前哨岛也被日本军部大本营给遗弃了。而驻岛人员也跳海的跳海、剖腹的剖腹,一下子死去了三分之二。唯有石川正一军国主义思想严重,顽冥不化,拒不承认投降,一意孤行带领残存的特攻队员炸毁码头,暗设堡礁,抹去岛上一切人为痕迹,生生把暴风前哨岛伪装成一个人迹罕至的蛮荒原始之地,像一只受伤的恶狼般潜藏孤岛,苦苦等待进攻美国的命令和机会……”
“那后来呢?后来怎样了?”胡志良迫不及待问道。其实他最关心的是暴风前哨岛人员多寡以
及火力配备情况。
“至于后来……”周克庄鼻子一耸,撇着嘴不屑地说道,“后来因为潜艇自然老化,缺乏可更换的零部件,无法展开有效维修,只有拆东墙补西墙,所以偌大个部队只剩下两艘可正常使用的了。人员也换了一茬又一茬,而且不再纯粹是日本人了,各个国家各种肤色的都有。但无论怎么换,首脑人物亦即师团长(包括一些核心部门首脑)必须是岛上土生土长的日本人,且一定是完全彻底执行石川正一军国主义思想的人,即时刻准备着为进攻美国而奉献一切,甚至连名字都一样,不管是谁,只要选定了你做师团长,你都必须摒弃原来的名字,改而称之为石川正一。”
“那原来的石川正一呢?那不是又得改名字了吗?”胡志良继续问道。
“原来的石川正一在达到五十岁年限后,便举行权力交接仪式,交接完后迅即剖腹自杀,以谢天皇,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很好地执行大本营的命令。”
胡志良听了,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嘴里喃喃自语般说道:“个小日本,对天皇倒是死心塌地蛮忠诚的!对了,你说土生土长是什么意思?岛上有日本女人吗?拖家带口的还真像一个独立王国!”
“不,没有!”周克庄摇着头说道,“那些女人包括值钱的或用得上的东西都是抢来的!从邮船上抢,从货轮上抢。男的杀光,女的经挑选后带至暴风前哨岛,再按姿色论功分给所谓的日本特攻队员。直到生下孩子满一周岁,便杀掉生母改由另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抚养长大。唉,真他妈可惜了那些女人,留着给我们用不是很好的吗?就这样一刀给劈了!”
“主要是培养他们从小做到心狠手辣冷血无情!”阮少雄皱了皱眉,脸上顿时升起一丝忧虑之色。他轻轻为周克庄倒上一杯酒,摆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那现在岛上的情况怎样?有多少人?多少武器?师团长多大年龄?他有没有什么独特奢好?”
“这个嘛……”周克庄意味深长地看了阮少雄一眼,故意卖着关子慢吞吞说道,“这个应该属于机密情报了。难道阮将军对我们暴风前哨岛的军事机密感兴趣?或者是说对我们暴风前哨岛别有所图?”
阮少雄心里一凛,赶紧摆手否认道:“不不不,我也只是一时好奇而已,决无其他意思。既然周队长心有所忌、顾虑重重,那我们就不说了,只吃肉喝酒聊风月,如此可以吗?”
周克庄
叹一口气,装着一副万分惋惜的样子说道:“好吧,既然阮将军仅仅是出于一时好奇,并无他意,那我也就无需多说了,说再多也没用。只是好好的一个暴风前哨岛就此放弃,确实太可惜了、太令人遗憾了。不是吗?地处偏僻,物资充裕,进可攻退可守,踞一点而辐射全球,如此设施齐全、坚固耐用的军事基地,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呀!尤其对于想建立全球du品王国的金三角来说,绝对是舍此无他的黄金宝地!”
阮少雄听完脸色一沉,双目倏地凶光毕露,压低嗓音厉声喝道:“请问周队长到底是什么人?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挑拨金三角和暴风前哨岛的关系,恶意阻挠我们联手闯天下的伟大事业吗?”
胡志良跟着闷哼一声,鼓着眼摩拳擦掌逼向周克庄,只待阮少雄一个眼色一个暗示,他便即像恶狼般暴起噬人。
周克庄呵呵一笑,毫无惧色看着阮少雄说道:“我说阮将军,我是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不就是一个尝尽疾苦、受尽辱骂,不甘心做一个像老鼠般整日躲在地洞里苟且偷生的人而已呀!再说了,现在的美国如此强大,彼此力量天堂地狱之别,可石川那老贼竟然还在死守命令、死等时机,竟然还想不自量力攻击世界上最强大最勇武的回家,这不是可笑之极可悲之至吗?简直是以卵击石自断命脉不想活了。试问天下还有谁会做如此傻缺如此愚蠢之事?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我们和美国的力量旗鼓相当不分仲伯,但我凭什么要为东洋鬼子受苦受累?凭什么要为东洋鬼子卖命卖身?我为什么不能追求自己逍遥快乐的生活?我为什么不能拥有金钱美女和豪华别墅?难道我一辈子就该困死老死在那该死的暴风前哨岛吗?”
阮少雄脸色严峻,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神情激动口沫横飞的周克庄,发现他并无耍奸作伪诓人下水的意图,但依然不放心,依然一脸戒备地问道:“周队长的意思是……”
“我其实没什么意思,反倒是阮将军你,难道也没什么意思吗?”周克庄眉毛一扬,侧转头反问阮少雄道。
“这话怎么讲?”阮少雄猜不透周克庄心思,于是不动声色看着他。
“好吧,”周克庄摊了摊手,直截了当地说道,“既然阮将军爱装糊涂,那我只有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阮少雄微微一笑,示意周克庄继续说下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聊表忠心
“那就得罪了!”周克庄整了整衣领,挺直身子一脸肃容地说道,“我现在只想问阮将军一句话,你是真想和暴风前哨岛携手干大事呢?还是另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想法?”
胡志良闻言大怒,挥起拳头气汹汹喝道:“浑小子,我看你越来越嚣张了,这样的话你也敢说?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退下!”阮少雄挥手斥开胡志良,眯起眼饶有兴趣地问周克庄道,“周队长认为呢?”
“我觉得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周克庄目光犀利地盯着阮少雄,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似的,“怎么说呢?其实金三角‘丛林三雄’的威名我是听说过的。尤其是阮将军你,更是名声在外,如雷贯耳,以一己之力与缅泰老三国部队周旋对抗,不仅没被剿灭,反而让队伍和势力越发壮大,这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哪。由此,我们又不妨反过来想一下,既然阮将军权势如此之大,威望如此之高,那为什么又会挤在这么一艘破败不堪简陋之极的货轮上呢?而看航向你们应该是去美国,所以这就让人生疑了:大名鼎鼎的‘丛林三雄’之首阮将军,竟然和一班随从坐着货轮飘洋过海去美国,这种事你相信吗?我看任谁都不会相信。那到底出于什么原因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呢?结论有两个:一、你是假冒的。是打着阮将军旗号在外招摇撞骗的下作之人;二、你落难了。绝对是被缅泰老三国部队打残了、打败了、被一锅端了,最后才在迫不得已之时逃去美国避难。而第一种情况是不太可能,因为从阮将军的身手及气度可以得到有效证实。所以最终结论只能是第二种情况了。也就是说,现在的阮将军其实已经到了日薄西山虎落平阳的地步了,成了一个树倒猢狲散威风不再有的沦落人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拥有暴风前哨岛这样的栖身之地,那岂不是千载难逢的天大恩赐?既有修生养息的保障,又有东山再起的希望。所以我说阮将军呀阮将军,难道你真对暴风前哨岛没有其他想法和心思吗?不过请放心,我既然敢对你们敞开心扉坦露秘要,那绝对说明我是站你们一边,并没有任何诓骗加害之意。”
胡志良张大嘴巴呆呆看着周克庄,一时间发怒发火也不是,致意致谢也不是,只好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阮少雄。听老大的裁决不会错的。
阮少雄颔首一笑,竖起拇指夸奖周克庄道:“不错,聪明,分析得缜密细致、头头是道,几乎无懈可击、无空可钻。不过周队长还是漏了一点,我船上
这么多钱这么多货,为什么就不能说是出海作交易呢?数额巨大,亲自出马,购买军火,不容疏忽,这个解释可以吗?还有,暴风前哨岛确实是个得天独厚的理想之地,任谁都会平生觊觑之心,又岂在我们金三角一家?只是暴风前哨岛地处偏僻,隐匿极好,加之军备充裕,易守难攻,却又有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招惹?敢去染指?这不是自取灭亡吗?”阮少雄从周克庄一系列言行举止得出结论,那家伙确实受不了暴风前哨岛那枯燥清贫毫无希望的生活,确实有改天换地另投他人的意向。只不过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谁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所以直至现在,他还是含糊其辞,没有明确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也足见他的老奸巨滑和攻于心计。
周克庄精神一振,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阮将军有意,夺取暴风前哨岛那绝对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当然,这都得听从我的安排才能奏效。”
“愿闻其详!”阮少雄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接着又补充说明道,“还有,就冲周队长这份推心置腹的信任,一会阮某自当另备一份重礼相谢。”
“还好,我果然没看错阮将军!”周克庄大喜过望,二话不说便凑近阮少雄,连比带划在他耳边嘀咕好一阵,说完还得意洋洋地问道,“怎么样?这计划还行吗?”
阮少雄皱着眉深思一会,半晌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计划不错,算得上万无一失全无风险。只不过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呢?万一你是石川的亲信,处心积虑想来谋取我的钱、谋取我货,包括我那金三角的势力和地盘,那怎么办?我岂不是白白当了个冤死鬼冤大头?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周克庄目光直直地看着阮少雄,良久才叹一口气,咬着牙一不做二不休说道:“既然阮将军到现在还不信任我,那我也只有放手一搏了。老实说,如果我要加害于你的话,只要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顺利把你带到暴风前哨岛就ok了,还用得着如此甘冒奇险大费周折吗?”说完,他弯腰唰地抽出山口身上的佩刀,明晃晃直指兀自打着呼噜的山口脑袋,嘴里阴森森说道:“只要阮将军一句话,我现在就把这挫子的头砍下来。只要解决了这头肥猪,其它一切都迎刃而解不在话下了。”
阮少雄和周克庄对视一眼,双双缓缓点了点头。
嚓,寒光一闪,鲜血迸射,雷鸣般的呼噜声跟着戛然而止,硕大的断
头咕碌碌一阵翻滚,不前不前恰恰停在阮少雄脚边。睡梦中的山口甚至来不及哼一声,便立刻身首分离,一命呜呼了,继续去阎王那里反攻美国了。
阮少雄不加思索抬腿一踢,嘭地把山口断头踢入大海,嗵地溅起满天水花。
一旁的胡志良也没闲着,迅速脱下身上衣服,一把蒙住山口血流如注的断颈,运足气力要把他扔大海里去。
“八嘎,周克庄的浑蛋,你们统统死啦死啦的有!”随着一声暴喝,昏睡的人堆中突然跳起一个人来,把正欲击掌相庆的阮少雄三人吓个浑身一激灵。原来刚才的佩刀寒光一闪,把正做美梦的山口护卫给晃醒了,迷迷糊糊之际又被断头落海的声音给震惊了,然后睁眼一看,骇然发现自己的上司早成了无头之鬼,于是急怒之下拔出短枪,狂叫着扑向周克庄。
周克庄做梦也没想到那胖护卫这么快就会醒,加上平时就被高人一等的日本人打骂怕了,对他们怀有深深的惊惧敬畏之心,所以一时间吓得头脑一片空白,楞是举着一把刀不知所措地呆站着。
幸而阮少雄和胡志良反应够快,双双闻声而动。一个旋身飞起一脚,踢掉胖护卫手中短枪,另一个闪电般夺过佩刀,反手嚓地砍了过去……
啊——随着一声凄厉呼号,胖护卫右手齐腕而断,血溅当场,痛得他曲身弓腰,大汗淋漓,抱着个断腕尖啸不已。
胡志良一招得手,凶性倍增,转身一记重拳砸向胖护卫,再趁着对方掩面哀号之时,抬腿一脚把他踢个腾空而起,越过船舷嘭地落入海中,饱灌一肚子海水后,一沉一浮在波涛中破口大骂。
阮少雄一不做二不休,顺手抓起身旁一张餐桌,对准胖护卫肥硕脑袋猛力掷了过去。
噗,胖护卫不及躲闪,一颗葫芦头被凌空落下的桌子不偏不倚砸个正着,一时间脑花四溅,血水长流,胡乱扑腾几下便缓缓沉入海底。
从胖护卫惊醒反击,到阮少雄抡桌砸头,期间不过数十秒钟时间,可谓是快如闪电,疾如旋风,几乎让人应接不过来。所以当醉酒沉睡的海匪们被陆续惊醒过来时,胖护卫早已落入大海魂魄归西了。不过地上那触目惊心的污血仍让他们激灵灵打个寒战,尤其那具失去脑袋的山口尸体,更让他们呼啦啦不由自主爬起身来,惊慌失措看着面目狰狞一身血污的阮少雄三人,个别人甚至惶恐不安低声议论起来,但却没有一个情绪失控、意欲反抗之人。
第四百一十四章 反戈一击
吓破胆的周克庄到底缓过神来了,也顾不得手脚酸软浑身无力,拼力跳上一张木椅,扯开喉咙对一众海匪们喊道:“弟兄们,弟兄们,暴风前哨岛生活艰辛,制度严苛,简直是一座活生生的人间地狱。更有那石川老贼不自量力、一意孤行想和美国为敌开战,千方百计想要我们众弟兄为他们早已垂死暮落的日本帝国充当敢死队、充当开路先锋,那不是断我们的活路要我们的命吗?你们愿意过这样的日子、过这样的生活吗?你们愿意无辜送命甘当炮灰吗?你们愿意被高人一等的小日本鬼子呵斥鞭打奴役吗……”
海匪们惨然色变,默然相向,一时间谁都不敢率先出声,谁都不也当众回应。如此好一会儿,人丛中终于响起一个弱弱的尖叫声:“我不愿意,我想过有钱有烟有女人的日子!”接着是一声、两声、三声……最后整个甲板上便响起一阵阵雷鸣般的嚣叫:“不愿意!不愿意!决不愿意充当炮灰!决不愿意充当敢死队……”
周克庄长吁一口气,对着阮少雄报以一丝得意的笑容。他挥了挥手,示意海匪们安静下来,然后口沫横飞继续鼓动大家道:“当然不愿意!就是死也不愿意!石川老贼一意作死,顽固不化,又凭什么要我们垫背呢?就更别说那该死的日本鬼子平日里高高在上、作威作福,从未把我们当人看,简直猪狗不如哪。现在好了,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我们的大救星来了。看到吗?阮将军!就我身边这位阮少雄阮将军!金三角最著名的武装部队总司令,有勇有谋,胆略过人,是唯一一个敢和中、缅、泰、老四**队对阵抗争的人,而且势力庞大,财富无边,最最关键的是,他一向出手阔绰,豪爽大方,善待部属,有如亲人。大家说,遇到这样的人,是不是我们前世修来的福份?是不是我们今生捡来的大便宜?”
海匪们一听,立刻像打了鸡血般群情汹涌,振臂高呼:“阮将军,阮将军,大救星,大救星……”
“那大家愿不愿意跟着他打拼天下,过有烟有酒有女人的日子?”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跟阮将军过有烟有酒有女人的日子……”
“那好,现在就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阮将军作我们的头领,带领我们杀向暴风前哨岛,让暴风前哨岛真正成为一个快乐逍遥的地方!”周克庄话音未落,海匪们便立
刻报以最热烈的欢呼声和暴风骤雨般的掌声。
阮少雄见状,心里不由乐开了花。想到伤透脑筋的夺岛图谋,竟然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毫无悬念地解决了,看来还真是命不该绝呀。不过他仍然不放心,仍然对留在潜艇上的海匪有所顾忌,于是便指了指海面上的潜艇,压低声音对周克庄道:“那里面的人怎么办?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发起攻击怎么办?我们可抵挡不住他们大口径机枪。”
周克庄笑着回答道:“还请阮将军放心,没有山口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潜艇上的弟兄其实也受够了暴风前哨的非人生活,谁也不会强行出头反抗。”
阮少雄一听放心了,于是便对胡志良小声耳语一番,打发其快速离开,然后纵身一跃,敏捷跳上一张餐桌,一脚踢掉桌上残留的酒肉,鼓起一双恶狼般的眼睛,逐一扫过仍在拼命鼓掌的海匪们。
掌声骤停,欢呼立止,整个甲板刹那陷入一片死寂。海匪们个个凝神注目,屏住呼吸,一脸肃容看着高踞餐桌的阮少雄,静静等待着他的训示。
阮少雄满意地笑了,得意万分而又舒心畅快地笑了。他轻咳一声,板起个驴脸故作深沉地说道:“弟兄们,感谢大家的拥护和厚爱。众所周知,我阮某人其实原本是打算和暴风前哨岛携手合作,共同打造一个称霸全球的du品王国,让所有弟兄跟着发一笔横财,过上自己为所欲为的日子。直到周队长和我讲了大家在岛上那暗无天日、惨绝人寰的真实生活后,我瞬间生气了,彻底发怒了,我没想到那石川老鬼竟如此冷血无情、惨无人道,如此不把众兄弟当人对待。所以后来就和周队长一商量,当即决定,哪怕断送自己生命,也要带领杀入暴风前哨岛,剿灭日本小鬼子,解救一众受苦受难的兄弟姐妹,让所有人不再遭压迫,不再受欺凌,不再有皮鞭加身,不再有木棍砸头,不再为毫无希望的反攻美国做无谓牺牲。一句话,以后我们大家人人都是兄弟,人人都是主人,钱财人人花,女人大家用,这样好不好?”
“好,支持!杀回暴风岛,重新作主人!”海匪们欢声雷动,顿脚狂呼,直如见到重生父母般激动难捺,喜不胜言。
阮少雄和周克庄相视一笑,双双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这时,胡志良提着一个大铁箱匆匆走了过来,
在一众海匪贪婪热切的目光中咚地放在阮少雄脚下,扭开小铁锁,啪地掀开铁箱盖,把满满一箱泛着光泽的金币呈现在大家眼前。
海匪们彻底疯狂了,个个振臂顿脚,齐声高呼:“阮将军,阮将军……”
阮少雄摆了摆手,一脚踩在装满金币的铁箱上,笑容满面对逐渐安静下来的海匪们说道:“现在,我郑重向大家宣布,凡是愿意和我们一起杀回暴风前哨岛,开开心心过逍遥日子的弟兄,将获得价值连城的金币五枚,以及一公斤精炼海 洛 因。另外,如果有中途退出不愿冒险弟兄,也将得两枚金币作为回家路费。不过……”说到这里,阮少雄话锋一转,沉下脸恶狠狠说道,“如果回家的弟兄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包括暴风前哨岛的方位地点,那就不要怪我阮某人不客气了。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揪出你来讨个说法。”
海匪们听了,不由打个寒颤,接着便不约而同大表决心:“誓死跟随阮将军,决不背叛众兄弟……”可不是嘛,一众海匪在岛上苦熬硬挺度日如年,现在终于可以摆脱那困苦不堪的无期徒刑了,终于可以过上那大秤分金大碗喝酒的逍遥快乐生活了,谁又舍得轻易退出呢?何况还不知道能不能退出。
阮少雄点了点头,转身命令胡志良道:“胡副官,把金币发下去,把海 洛 因抬出来。另外把周队长的特别礼物准备好!”
“遵命!”胡志良答应一声,叫一个随从去舱底备办礼物,另叫两个人抬上金币,吆三喝四在甲板上分发起来。于是货轮上再次响起震天动地的欢呼声。
留守潜艇的海匪自然不知道货轮上发生了血腥事件,正都在为没能跟随同伴去喝酒吃肉抽大烟而郁闷心烦,甚至连围台上基本的岗哨都撤了,个个躲在艇舱里黯然神伤昏昏欲睡。及至周克庄和阮少雄亲自带着大把金币海 洛 因走进来,并把他们的计划意图作了一番简要通报时,海匪们的反应果然如周克庄所料,没一个人反对,更没一个人试图抵抗,全都兴高采烈接过金币和海 洛 因,赌咒发誓要追随阮少雄共创伟业,即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分发完金币海 洛 因,阮少雄趁热打铁,当即分派一些海匪操纵货轮,自己则带着胡志妨及大部分随从坐上潜艇,连夜启航向暴风前哨岛赶去。
第四百一十五章 斗胆入巢
一路上紧行慢驶,迂来绕去,在第二天黄昏时分,阮少雄一行终于来到暴风前哨岛外围。并沿着仅有的一条水下秘道缓缓驶向百里之外潜艇基地。
暴风前哨岛是一座位于太平洋腹地的无人涉足的孤岛,很大很偏僻,林木挺拔,丰茂繁盛,密密层层几乎看不到头,其间各种海鸟放眼皆是,大小野兽随处可见,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世外桃园,是一个切切实实的人间仙境。尤其难得的是,岛屿周围五十公里水域内,遍布不计其数的暗礁峰谷,百吨以上的船只根本无法通行,完全是一个无人涉足的偏僻角落。
阮少雄乍见暴风前哨岛,心里忍不住暗叫一声“天助我也”,脸上跟着洋溢起一股无以言喻的笑容。然而大敌当前,命悬一线,他到底不敢过于张扬跋扈,到底还是心有所忌,只有强忍一颗激动而焦灼的心,趁着潜艇等待进港命令的同时,再次强调一遍早已重复数十次的夺岛方案,细心检查每一个海匪的装备器械,包括他自己和胡志良隐藏在身的短枪、尖刀以及两个小手雷。一切准备停当,潜艇也恰好接到获准进港的命令。于是他一声令下,带着满潜艇兴奋难捺却又惴惴不安的海匪潜入水中,在天然曲折而突兀狰狞的暗礁中迂回行驶,小心翼翼向基地港口靠近。
潜艇母港修建在一座拔地而起的中空大山内,里面宽敞宏伟,能容纳上千人生活起居,且仅有一条水下航道可以通行。这主要跟它的战略目的有关,隐匿行踪,不被外人知晓,关键时刻达到突然袭击的效果。所以自修建以来,历代石川正一都严令部属不得踏上海岛地面,即便面对丰富的用木棍都可以猎杀到的鸟兽鱼类,以免留下人为的印记痕迹。甚至发现有任何接近该岛外围的船只,也会使用各种诡异手段加以驱离。而当时主导建造这个基地的日本海军中将南云,又因为天皇投降而切腹自杀,没有留下任何有关文件信息。所以时至现在,这个岛乃至周围布满暗礁的五十公里区域,在世人眼里都是一个神秘地带、一个不解之谜,没人愿意、也没人胆敢接近其半步。
潜艇在林立的暗礁峰谷间迂回行驶,约八十分钟后,才缓慢通过一条巨大厚实、足有上百吨重水下铁闸门,之后加快速度,一个鱼跃跳出水面,稳稳停靠在室内码头边。
周克庄吁一口气,说一声“得罪了”,然后掏出两技短枪,带上艇内荷枪实弹的海匪,押着绳索加身的阮少雄和胡志良鱼贯爬向潜艇出口。而阮少雄其他部属,则打扮成海匪模样,提着枪紧紧跟着周克庄。
阮少雄双手虽被假缚,但行动依然不便,爬行十分艰难。当他艰难走出潜艇抬头一看时,不由狠狠倒吸一口凉气。我的乖乖,好大一个连环洞!但见主洞宽广浩渺,水波荡漾,像一个宽广无边的大水库。水库周边一律用粗壮厚实的铁柱钢锭加固,并制成一巨大
的环形铁栈桥。内洞狭长,像梯田一样逐级分层。每一阶层都因势利导建有蜂窝状房间,大大小小不计其数。而在每层较为平坦开阔的地方,则堆积着无数小山般的各种物资,其中以枪炮弹药最多,全是二战时期日军的制式装备,且保修极佳,性能丝毫不减当年。外洞和内洞浑然一体,各具特色,连接起来足有五六千米距离,整体粗犷雄浑,坚固结实,明灯高悬,亮如白昼,给人一种极具震撼的视觉冲击。
唰啦啦,随着一阵枪栓拉动声,最接近潜艇的一个机枪巢里传来一声暴喝,接着便有数名日军装扮的海匪移动机枪,把黑洞洞的枪口遥遥对准阮少雄等人。一些在洞内忙碌作业的海匪跟着停下手中活计,纷纷或手持扳手、或一身油污走出操作台来观看战俘。因为基地内早得到消息,出海巡猎的特攻四队取得辉煌战果,不但生擒了赫赫有名的金三角丛林三雄中的两雄,还缴获了大量黄金海 洛 因,虽然很不幸地失去了他们的指挥官山口大佐。
阮少雄和胡志良对视一眼,然后双双低下脑袋,摆出一副颓然顺从的老实样。
待全部海匪爬出潜艇后,周克庄便压低声音吩咐大家道:“都别慌,按计划行事,鱼死网破在此一举,天堂地狱也在此一战。”
阮少雄一部是绝地求生背水一战,自然不会心慌意乱,但其他海匪就不同了,虽然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但面对更为凶残险恶的日本特攻队,还是不由自主产生一种岌岌自危的恐惧颤栗之心,只不过事到如今,箭已在弦,想退出也来不及了,唯有只有硬着头皮咬着牙挺身而上了。大不了一死嘛,反正在这个岛上也活腻了,万一成功了呢?
周克庄留下四个海匪呆在潜艇旁,并暗示他们想办法接近外洞两个机枪巢,其余则坐上一辆轨道电车,扳上电闸,哧溜溜阮少雄两人飞速驶向内洞。因为石川正一师团长早带着一班要员在那恭候多时了。
不上片刻功夫,电轨车便呼啸着进入内洞,在一个小站台前徐徐停了下来。
周克庄关掉电闸,拉开车门,强忍一颗砰砰乱跳的心,独自押着阮少雄俩人慢慢走向石川正一。其余海匪则就地解散,坐的坐站的站,有的甚至和闻讯前来看热闹的同伴吹嘘炫耀,他们看起来零乱散漫,其实个个占据有利地形,牢牢盯住各自目标,准备一俟暴乱开始,便即开枪打掉警戒人员,重点是洞内威胁最大的四个机枪巢。
走不多久,两个衣装笔挺的警卫人员便大步走了过来,大声斥令周克庄停下,改由他们押送战俘去见石川师团长。
周克庄无奈,只好把阮少雄两人交与警卫人员,然后挺起胸膛原地笔直站立着,目光紧紧追随着一步一晃的阮少雄,冒汗的双手有意无意摸向枪套,随时准备拔枪射击。
阮少雄目光阴鹫,面无表情,在
两个警卫人员押解下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凭周克庄的描述,他一眼便认出了人丛中的石川正一。四十余岁年纪,身材不高,但很健壮,典型的日本单眼皮,浓密的眉毛下面闪着一双虎狼般的眼睛。只是精神不怎么好,憔悴恍惚,面色苍白,一副大病初愈没睡醒的样子,估计是对前辈遗传下来的作战理念及作战目标产生严重怀疑,导致日思夜想睡不着觉。
离石川两三步远时,警卫人员便喝令阮少雄及胡志良停下,并挥枪警告他们不得无礼,否则格杀勿论。
胡志良翻了翻白眼,气哼哼抬头望天,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石川正一低声和幕僚们商量几句,然后缓缓转过头来,用阴沉的目光逐一掠过胡志良和阮少雄全身,最后定格在阮少雄脸上。
“你就是金三角‘丛林三雄’之首阮少雄?”盯视良久,石川正一才鼓着眼用嘶哑蹩脚的中文问道。暴风前哨岛纯种日本人日渐凋零,日常稀落,为了补充力量,他们不得不四处掳掠绑架适用人才,尤其是技术维修人员和外勤战斗人员,各个国家的都有。而作为一岛之主,石川正一自然对各国语言都能说上几句,基本可以进行简单交流。
“不错,我就是金三角‘丛林三雄’之首阮少雄!”阮少雄头一昂,故意扯开嗓门大声答道。他这样做其实是别有用意的,因为这个时候几乎全洞的人都出来了,足有五六百人,男人女人,年轻的壮年的,肤色不一,语种各异,甚至还包括十数个七八岁十几岁的小孩,那当然都是日本人的种,别国人员是不配拥有女人的。这些人从各自房间或岗位走过来后,全都三三两两远远站在一边,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巴巴看着阮少雄和胡志良。
石川正一眉毛一扬,语带嘲讽地说道:“是吗?原来大名鼎鼎的‘丛林三雄’也不过如此,难道过去的传闻都是假的?”石川话一说完,他身边的幕僚便哄然大笑起来。
阮少雄仰天哈哈一笑,然后盯视着石川正色回答道:“我这次只是出海做生意买军火,不小心着了你的道罢了。如果真枪真刀明着干,你们暴风前哨岛还能是我们金三角的对手吗?我看并不见得!别忘了我们可是长年浴血奋战在中、缅、泰、老四国部队的炮火之中的,没有一点实力还能存活到今天?哪像你们,只会像老鼠一样畏畏缩缩躲在地洞里,偶尔露面做一单生意,也只是去抢抢毫无抵抗能力的货轮邮船,而且只敢在黑夜中偷偷摸摸地进行。所以我就奇怪了,就凭这样的部队,还敢跃跃欲试去攻击强大的美国?还敢大言不惭充当开路先锋?人家一艘驱逐舰就可以把你们碾成粉末,就更不用说无敌航母战斗群了!”
石川正一闻言大怒,嗖地抽出腰间军刀,寒光闪闪直指阮少雄喉咙:“八嘎,你的胡说八道,胡说九道、十道,死啦死啦的有!”
第四百一十六章 暴起发难
阮少雄贼胆包天,临时改变策略,趁着全部海匪在场之机,大谈当今现实以涣散其军心。不过还别说,这效果还确实不错,当场就击中了石川正一的心病,更惹得一些底层海匪禁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当然正统日本人例外,包括十几岁的小孩。
“把他砍了,把越n人统统地砍了!”一个小男孩尖叫一声,握紧小拳头便欲冲过来暴打阮少雄。只是还未等他迈出半步,早被边上一个日本男子伸手拽住,半点也动弹不得。
“对,把他砍了,用他肮脏的血为我们祭旗!”石川幕僚和所有日本海匪一时间也群情激愤,跟着纷纷鼓噪起来。
呜呜呜……正在这时,山洞内骤然响起一片低沉震耳的警报声。
阮少雄吃那一惊,随即心下顿感释然。原来前哨岛特攻队例行训练时间到了。
果不其然,随着警报响起,洞内顿时涌现一阵轻微骚乱。一大半男子连同那十数个小孩声随人动,疾若电闪,咚咚咚亡命跑向各自房间,只两三分钟光景,便即齐唰唰全副武装飞奔而出,在日本领队大声斥喝下,每六十人组成一个方队,共五队,小孩稍晚一步,另成一个小队,然后依次出动,喊着整齐划一惊天动地的口号,列队跑出外洞,接着各自为营,跑步的跑步,游泳的游泳,攀爬的攀爬,热火朝天进行着体能训练。
石川正一全然不顾出操的部属,捏着柄指挥刀恶狠狠动也不动指着阮少雄。他眼睛充血,面部扭曲,胸脯急剧起伏,感觉像个充气娃娃般轻轻一戳就会炸了。
阮少雄风里来雨里去,大小阵仗经历无数次,次次都抱着赌命赌身家的心理去拼搏去战斗,次次都能从地狱深处从阎王殿前险险爬回来。这次当然更不例外,毕竟现在的他已经到了舍此一举别无他路之际,何况还有不少海匪在暗中帮忙呢,如果靠得住的话。所以面对石川正一凶神恶煞般的持刀威吓,他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慌张,针锋相对鼓着一双牛眼瞪了过去,丝毫没把对方看在眼里。
不过如此一来,却把投靠他的一众海匪吓得直接懵圈了,一个个在胆战心惊的同时,却又禁不住佩服起阮少雄来:不错,够狠够胆大!而内洞中周克庄的想法就不同了,叛乱始作俑者,叛乱核心策划者,失败了可绝对没什么好下场。一枪毙命那是最仁慈最宽容的了,砍手剁脚挖眼睛也不过是刚刚开始,剥皮抽筋点天灯那才是终极归宿。所以当他一看到阮少雄不按预定方案击毙石川正一、反而自作主张和他辩驳对峙、徒然增大行动风险时,一颗心便呼啦啦瞬间坠入冰窟窿。双腿簌簌发抖,额上冷汗直流,颤巍巍几欲瘫软在地。要是此时有个人在他耳边大喊一声,他绝对会倒地胆裂而死。然而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他只有强忍心中无边恐惧,密切关注事态进一步发展,随时做好暴起出击的准备,包括事情败露后,将要经受的千刀万剐的痛苦死亡。
越n猴子胡志良一向唯阮少雄马首是瞻,自然抱有同样的心态和想法,不惊不慌不害怕,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等着最佳行动时机。
对峙仍在进行,双方各不相让。幕僚们及不训练的海匪全都屏住呼吸看着石川,静静等着那血溅当场的惊爆一幕。而作为性奴的女人们则悄悄掩面而走,忙忙溜回各自房间去了。
终于,石川正一蓦然神经质般哈哈一笑,甩手挽个漂亮刀花,唰地把指挥刀插入刀鞘,竖起拇指连连夸赞道:“好,很好,阮将军够胆量,不愧是‘丛林三雄’之首,石川佩服了。”
阮少雄轻吁一口气,悄悄缩回踏出半步的右脚,卸去全身运起的劲力,笑容满面回敬石川正一道:“惭愧,惭愧,还是石川将军神勇,差点把我的胆给吓破了啊!哈哈哈……”他和胡志良一样,身上虽然绑有绳索,但打得都是极为巧妙的水手活结,只要绳头一拉,轻轻一挣,即可脱去全身束缚,恢复行动自由。
石川正一摆了摆手,随即收敛起笑容,板着脸直截了当说道:“听说阮将军有意向和我们暴风前哨岛合作,这个我非常欢迎,也感激不尽。但你知道我们暴风前哨岛的历史使命吗?愿意和我们一起完成这史无前例的光荣任务吗?如果可以的话,那你这个朋友我石川正一今天就交定了,从此暴风前哨岛和金三角就再也不分你我了。如此,不知阮将军意下如何?”
阮少雄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既而又摇了摇头。
石川一楞,不由愕然问道:“阮辉将军的意思是……”
阮少雄缓缓扫视一眼山洞,发现留下来的海匪全都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竭力竖起耳朵想听自己的解释。他于是将头一昂,摆出一副救人于水火般的样子回答道:“我知道暴风前哨岛的历史使命,也知道石川将军的终极任务。不过老实说,我对此不感兴趣,更没这样的实力,所以不愿也不会掺合进去。我只想赚钱,赚大把大把的钱。我只想过奢华生活,过金钱美女海 洛 因任我享用、豪宅别墅大游艇随我购买的生活。不瞒石川将军说……”说到这里,阮少雄逐渐提高嗓门,用几近嘶喊的声音继续说道,“我在金三角的日子过比你强多了啊,就是古代的帝王将相也没法比啊。要什么有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吃喝玩乐那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一点不稀奇,金银财宝那可是不得了的多啊,用车载用船装用房间摆,数也数不尽,花也花不完。这不,我现在船上就带有成箱的金币、成吨的海 洛 因,而且金三角还有更多,百倍于此、千倍于此都远远不够。所以我说石川将军,包括所有暴风前哨岛上的众弟兄,你们还愿意死守那道永远也等不到的命令吗?你们还甘愿当一个毫无意义的开路先锋吗?难道你们就不想赚大钱过好日子?难道你们就不想……”
“八嘎牙鲁!”随着一声暴喝,口若悬河的阮少雄脸上便即重重挨了一记
耳光。
围观的海匪随即一阵骚动,除了舍命追随石川正一的日本人外,其余全都交头接耳轻声议论起来。看样子阮少雄的一番冒死陈言,业已产生极具效力的震动。不仅瓦解了海匪们的斗志,涣散了他们的军心,更唤起了他们对梦幻生活的热切渴望,内心都泛起了一股汹涌彭拜的原始**。
石川正一一巴掌打断阮少雄的惑众妖言,手按刀柄怒视着他道:“你的,狼子野心,图谋不轨,良心坏透了的。我现在最后问你一遍,是否和我们一起合作?是否和我们一起抗美?行,则皆大欢喜,造福于世界;否,则一刀砍掉你的狗头,你就是赚再多的钱也白搭!”
阮少雄耸一耸肩,迎着石川正一的目光尖声回答道:“石川将军长年藏身孤岛,足不出户,像井底之蛙般孤陋寡闻、目光短浅,不知道世界格局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更不知道当今的美国又是一个怎样的国家。实话告诉你吧,美国是现在世界上经济第一、军力第一的超级大国,横行天下无敌和。别说你区区一个暴风孤岛,再加上你们整个日本又如何?还不照样在顷刻间碾成粉末?所以我还是郑重奉劝你,收起你那可笑的狂妄,放弃你那幼稚的使命,别再做那螳臂当车、以卵击石的傻事了,跟我一起赚钱吧,赚大把大把的钱,过天堂般穷奢极欲的日子,却不比你日复一日躲在石洞里苟延残喘的强?”
唰啦,石川正一勃然大怒,怪叫着抽出指挥刀,在一干幕僚们的怒斥声飞身跃起,抡刀恶狠狠劈向阮少雄颈脖……
然而石川正一挥刀再快,却到底快不过早有戒备的阮少雄。只见他话一说完,便即将绳子头一拉,双臂运力一挣,瞬间把缠在身上的绳索甩将出去,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暗藏双枪,甩手砰砰砰就是一梭子弹……
与此同时,早已蓄势待发的胡志良及所有倒戈反叛的海匪也跟着暴起发动。其中胡志良反应最快,几乎跟着阮少雄的节奏扯去绕身绳索,拔腿亡命奔向百十米外机枪巢,一边跑一边抽出手枪不间断狂射,一举将四个懵然失措的机枪手击毙。一直悬心吊胆的周克庄也没慢多少,掏手枪甩手雷一气呵成,轰隆一声把就近的第二个机枪巢给灭了。其余海匪听到行动信号后,迅即抢占有利地形,架起三八大盖等各色枪支,不由分说砰砰嘭嘭射将起来,而且专挑为非作歹的日本人射。而留在外洞的四个海匪就没那么幸运了,只抢占到一个机枪巢,另一个因距离太远失手了,再加训练中的海匪反应更快,枪声一响便即亡命反击,所以他们的压力成倍增加,处境极为不妙。
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待得一众幕僚及其围观海匪醒悟过来时,石川正一早扭曲着身子嘭地从半空中掉落下来。他圆睁怒目,鲜血迸流,眉心间正中三颗子弹,直到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死都没想到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第四百一十七章 山洞
“打,打死他们,统统打死他们,一个都不要放过……”一个满脸横肉的幕僚暴叫一声,伸手便欲掏枪。然而未等他举起枪来,一颗子弹便呼啸而至,啪地把他撂倒在地。
阮少雄一口气射光子弹,然后扔掉双枪,捡起石川正一指挥刀,龇牙咧嘴冲向混乱不堪的幕僚,直如恶虎虐羊般横劈竖砍起来。
海匪们终于反击了,赤手空拳潮水般冲向阮少雄,冲向两个业已失守的机枪巢。其中以日本人最为狂暴骁勇,人人不顾一切,人人奋勇向前,像疯狗般呜呜怪叫着狂奔而去。外洞的海匪是真枪实弹的武装训练,所以尤为凶猛难缠,他们一举解决掉四个叛乱海匪后,便在两挺九二重机枪掩护下,兵分两路恶狠狠杀了回来。只不过内外两洞相距过远,一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
正在这时,周克庄的重机枪响了,胡志良的重机枪也响了。突突突,哗哗哗,金蛇狂舞,弹幕横飞,碰着者死,沾着者亡,再在三十余个反叛海匪及金三角部属的协攻下,只片刻功夫,便把冲在最前面的上百日本人给歼灭了,有效地缓解了阮少雄面临的压力。
趁着海匪们攻击力度减弱,周克庄赶紧换上一个新弹匣,一边疯狂射击一边扯开喉咙叫叫道:“受苦受难的兄弟们,阮将军有令,我们只杀日本人,不杀自己亲兄弟。你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呆会咱们一起喝酒吃肉抽大烟去。另外,凡是杀死一个日本人的,阮将军一律奖赏一根金条,一公斤海 洛 因。我以自己的性命担保,他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各国海匪听此一说,顿时哗地一声四散而逃,各找隐蔽地点妥妥躲了起来。他们本就赤手空拳没有斗志,又得面对两挺重机枪夺命扫射,那就更是心如死灰魂飞魄散。而刚开始冲锋时,则是斗志昂扬不明真相,感觉有必胜的信心和希望,现在如果再要这样做的话,那就真是自不量力自取灭亡了,更何况不冲不杀不搏命还有酒肉吃有大烟抽?如此一来,踩着同伴尸体誓死进攻的海匪便只剩下百十人左右了,且清一色都是日本人,只不过在机枪步枪的轮番射击下,又不断有人在途中倒下,又不断有人从高架上摔下。所以只一会儿时间,残存的日本人便急剧减少,基本构不成什么致使威胁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血流成河,腥臭四溢,尸体层层叠叠,不忍直视。
一个精壮非洲人蹶起屁股往黑暗处躲,不想被一个路过的日本人飞起一脚踢个嘴啃泥。于是非洲人大怒,直起身子一把拎起日本人,反手一甩噗地把他钉在一根突出的钢管上,晃荡晃荡的好不骇人。另一个胖大德国人则捡起一根钢条,抡圆了就地一扫,立时把两个日本人扫倒在地。再跑过去当空一砸,顺利把他们送上西天。
周克庄见状大喜,立刻扯开喉咙喊叫道:“好样的,吉布提,施密德,一根金条、一公斤海 洛 因归你们了!”
躲在隐蔽处的海匪一听,顿时眼红心热,妒心大起,不约而同发一声喊,各各截住亡命冲锋的日本人,二话不说便即撕打起来,双方拳来脚去,棍棒交加,吼叫连连,杀声震天
,一时间把个内洞搅成一锅粥。
阮少雄挥刀砍翻两个气红了眼的日本人,眼看外洞的海匪越冲越近,差不多到了机枪射程范围内了,而内洞的日本人又全被瞬间反叛的同伙围堵追杀,完全不用担心了。于是大吼一声,挥手招来胡志良及一众投诚海匪,乱哄哄占据有利地形,手忙脚乱构筑起一道临时防线,如临大敌般迎接着蜂拥而来的海匪进攻。
周克庄却没有跟着去设防,而是扔掉手中机枪,一溜烟往内洞一侧的一个偏房跑去。约一两分钟后,众人便听到一阵低沉震耳的金属扎扎声,接着又看见脚下一块长而厚实的铁板倏然翻转,地下豁然露出一条黑乎乎深不见底的暗沟。随着金属扎扎声进一步加剧,一堵浑厚沉重的铁铸高墙便从地洞里缓缓升了起来,严严实实滴水不漏把内洞给封闭住了。
“万岁——”内洞海匪一片欢呼,人人兴高采烈鼓起掌来。阮少雄更是喜出望外手舞足蹈,呼呼呼挥动着指挥刀疯狂喝彩。想不到那姓周的小子竟然藏有这么厉害的一着后棋,真是始料未及飞来之喜呀,如此可省心省事多了。
外洞的海匪紧跑慢赶一通急行军,却到底还是慢了半拍,眼看着尺余厚的铁壁徐徐合拢,内外两洞生生分隔,只留下一排半人多高的射击孔时,他们顿时像待宰的野兽般发出一片哀号声,也不等指挥官发令,人人抄起手中枪不约而同亡命扫射起来。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给铜墙铁壁徒然增添一道道白色的印痕罢了。
周克庆眉飞色舞从偏房里跑了出来,面有得色来到阮少雄身边道:“报告阮将军,内洞固若金汤,万无一失,外洞航道也封锁完毕,日本人插翅难逃,已成瓮中之鳖了。”
阮少雄大喜,一手拎刀一手亲昵地搂着他说道:“周队长,周兄弟,你真好,你真的是太好了!没得说了,以后只要我阮某人有一口汤喝,就决轮不到周兄弟你饿肚子!”
周克庄慌忙躬身说道:“谢谢阮将军的垂爱,周克庄感激不尽!”
这时,临时反水的海匪也一路高歌,一片昂扬,三下五除二把内洞日本人悉数灭杀。不分年龄大小、不问官阶高低,丝毫没有手软,半点不觉怜悯,或联合攻之,或独立毙之,总之没留下一个活口。之后才陆陆续续围到阮少雄身边,满身血污信誓旦旦要求加入战列。
阮少雄双手拄刀,挺直身子板起脸,威风凛凛看着面前百余个求战心切的海匪。良久,他才泛起满脸笑容亲切地说道:“不劳众兄弟操心了,你们的表现已经足够证明你们的忠心,剩下的事该由我们来解决,你们在一边等着领赏就是了。”
海匪们一听,立时激动万分欢呼起来:“阮将军,阮将军……”声音震耳欲聋,嗡嗡回荡,差点把整个山洞给震塌了。
外洞的海匪可就没那么开心了,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绝望边缘。后路被封,前路已堵,除了波平如境的海面,就是拔地竖起的铁架,毫无隐蔽性可言,根本不足以退身保命,成了切切实实的关门之狗。而他们也当然意识到了这迫在眉睫的危险,再不
想办法挣脱这牢笼,人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无论大小,无论国籍,人人争着向前,唯恐落后,不顾一切呐喊着向前猛冲,希望在生死攸关之际抢得一线生机,以人多之优势占据射击孔,最大限度消灭叛乱之敌。
阮少雄提着指挥刀,身子贴在射击孔边,笑眯眯饶有兴趣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海匪,同时一再约束部属不得随意开火。
砰,一颗子弹呼啸飞来,透过射击孔噗地把一个倒霉海匪撂倒在地。
胡志良大怒,架起机枪一梭子弹射将过去,把冲在最前方的几个海匪击毙,然后一脸焦急地问阮少雄道:“将军,现在怎么办?还打不打?万一让他们冲过来了可就麻烦了,毕竟他们人多枪多,肯定会带来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阮少雄没有作声,依然笑容有加趴在射击孔边观望。直至和前锋海匪相距五十米左右时,他方才挥起手大喝一声:“开火——”
砰砰砰,突突突,早已按捺不住的反叛海匪开枪了,虽是三八大盖的间歇性点射,但人数不少,一阵弹雨过后,仍打死打伤数十个海匪。
外洞海匪呼啦一声卧倒在地,齐齐趴在左右两条栈道上举枪还击。这些人平时训练严酷,素质很好,堪比正规军人,加之身处守无可守,退无可退的劣境,唯有抱定必死决心拼上一拼,以期来个绝地求生险境求活。以致于一轮齐射下来,倒也打死四五个内洞海匪,不过都是一些正对两条栈道射击孔的倒霉鬼。
周克庄见状,慌忙命令铁墙两边的海匪向中间靠拢,叫他们通过中间的射击孔向外还击。如此一来,外面海匪虽然枪法不错,准头极好,子弹呼呼呼通过射击孔打进来,但却毫无作用,再也伤不到任何人了。而内洞的海可就惬意多了,铁墙护体,高枕无忧,猎兔子般一枪一个,把二十余个趴着的海匪送上了西天,而且大部分是日本人。
一个矮壮凶狠的日本军官急了,从栈道上猛地一跃而起,抡起指挥刀狂叫一声:“英勇的大日本帝**人,出击——”说完便率先冲了上去,全然不顾耳边呼呼作响的流弹。
十七八个悍不畏死的日本人得令,纷纷从栈道上爬起身来,平端着枪亡命跟着冲了上去。其中包括五个十余岁的小鬼,哇哇怪叫着尤为凶悍暴烈,像猴子般迂回奔跑极为灵动滑溜。
胡志良狩笑一声,抄起机枪飞快跑到铁墙一侧,架在射击孔上毫无犹豫扫射起来。
一条长长的火舌,一台死亡的收割机,在一片片凄厉哀号声中,十七八个发起死亡冲锋的日本人先后倒在血泊中,无一幸免统统去见他们的日照大神了。
外洞海匪没辙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队伍也渐渐开始慌乱躁动起来,毕竟眼睁睁躺着挨打的滋味不好受,何况是动也不能动地躺着被打死?
一个接替指挥的日本军官见冲锋受阻,意识到再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铁定会被一一消灭殆尽。于是咬一咬牙,转头叽哩咕噜大声发了一通命令。
后面一小队海匪得令,迅速爬起来返身飞快往回跑。
第四百一十八章 险险夺岛
周克庄闻言大惊,慌忙命令海匪们道:“打,快打,千万别让他们跑了,他们回去要用潜艇上的鱼 雷轰击我们。我的天,这下死定了,鱼 雷一响,铁定殃及我们身后庞大的弹药库,如此大家都不用活了,整座山都会炸没。”
阮少雄心里一颤,额上冷汗立时涔涔而出。他暴叫一声,劈手夺过一把三八大盖,砰砰两枪,把两个往回跑的海匪击倒在地。
其余反叛海匪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鬼叫连天,手忙脚乱掉转枪口追着撤退海匪打。然而却到底迟了半步,往回跑的海匪扔下几具尸体后,大部分已跑出射程外,进入了安全范围,正急慌慌马不停蹄向着那艘刚刚到港的潜艇跑去。
“完了,这下真完了,真他妈偷鸡不着蚀把米了!”周克庄双腿一软,扑嗵一声瘫倒在地,不停拍着自己的脑门哀叹着。
外洞海匪终于迎来一线希望,一线同归于尽的希望,一线要死也得拉个垫背人的希望。他们个个像吸了雅片般血脉贲张,精神大振,顾不得密如珠蝗飞来的子弹,爬起来嗷嗷嘶叫着,一边射击一边再次发起死亡冲锋。
阮少雄急了,抬手射杀两个叫得最凶的日本人,转头气急败坏命令周克庄道:“快,快把铁门打开,再把其余没枪的兄弟武装好,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去,无论如何得把跑向潜艇的杂种们干掉。”之前的阮少雄是庆幸铁墙来得越早越好、越快越好,而现在的他则恨不得一拳把它砸个粉碎、砸个稀烂。
瘫软在地的周克庄看一眼赤手空拳、惶惶欲逃的昔日同伴,随即狂笑一声,倏地从地一蹦而起,飞快拿来一个手持式喊话器,选一个最保险的中间射击孔,架起喇叭声嘶力竭喊起话来:“外面的兄弟听着,金三角阮将军有令,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不再反抗,人人赏金条两根,海 洛 因五公斤。我们的目标是日本人,因为日本人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他们残暴冷血,凶狠毒辣,妄图驱使我们无条件成为他们的奴隶,无条件成为他们的炮灰,你们还愿意接受他们的奴役吗?还愿意忍受他们的鞭打吗?现在阮将军来了,他承诺我们人人有钱花,人人有女人享用,人人都是逍遥岛上的兄弟!我再说一遍,我们真正的敌人是日本人,只要你放下武器不再抵抗,人人有赏金,如果你打死一个日本人,赏金翻一倍……”
接替指挥的日本军官勃然大怒,抄起一支三八大盖,斜斜瞄着伸出来的喊话器,砰的一枪射了过去,当地把扩音喇叭射个大窟窿。
周克庄吃那一惊,慌忙收回喊话器,缩起脖子紧紧贴在墙根下,用简单的英语德语继续喊起话来。喊完还不满意,又叫来还未武装好的欲想脚底抹油的海匪,命令他们一一点名自己平时的兄弟哥们,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金钱美女击溃他们最后残存的心理防线。
不过还别说,这方法确实不错,虽不说立竿见影当场见效,但喊过三遍之后,外洞枪声明显就稀疏下来了。再通过射击孔一观望,发现除了日本人仍在顽固开枪冲锋外,其余海匪几乎全把枪口垂了下来,不再激烈对射,也不再亡命前冲,只是默默地站着,默默地用眼神相互交流着。包括那队即将到达潜艇的海匪。
阮少雄抹一抹头上涔涔而下的冷汗,嘴里欣喜若狂地喊道:“周兄弟,我的好兄弟,快喊,快继续喊。你今天算是立大功了,我阮某人决不会亏待于你。”
周克庄吁一口凉气,接着便又打起十二分精神,举着扩音喇叭口沫横飞喊起话来。
日本指挥官慌了,拔刀砍翻一个呆立不动的部属,嘶哑着嗓子狂怒吆喝道:“给我冲,给我打,谁抗命不从,谁格杀勿论!”
然而其他国籍的海匪却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丝毫没有反应,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指挥官勃然大怒,抡起
血淋淋长刀,指着身边一个站着不动的部属喝问道“你的,还站着干什么?找死吗?赶快给我往前冲!”
站着的海匪是个美国人,长得凶蛮高壮,一脸络腮胡子。他漠然看一眼暴跳如雷的指挥官,握紧手中枪缓缓把头移到一边。
指挥官哪曾受过如此藐视?怒不可遏斥喝一声,抡起滴血的军刀闪电般砍向了过去。
美国海匪冷冷一笑,电光石火间抓起长长的三八大盖,单手往前一推一送。嚓,锋利的刺刀穿过指挥官肚子,再透过脊背露出一大截。
日本指挥官“啊”一声尖叫,长刀咣啷掉落在栈道上,双手紧紧抱着胸前的三八大盖,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部属。随即头一歪,缓缓垂下了双手。
美国海匪飞起一脚,把日本指挥官连人带枪一起踢入海中。
日本人惊呆了,瞬间停住脚步,像施了定身法般动也不动地站着。枪声停了,嘶喊声没了,空气也仿佛在那一刻全凝固了。
蓦地,两个日本人暴叫一声,双双端起三八大盖,挺起明晃晃的刺刀,一左一右怪叫着刺向美国海匪。其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小日本鬼子最为暴躁,也跑得最快。只见他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像一只发疯发狂的恶狼般呜呜吼叫着冲了过去。
砰,砰,未等他们冲到昔日战友今日仇敌的身边,不知从何处飞来两颗子弹,不偏不倚钻入他们头部,瞬间把他们击倒在地,连身子都没扭一下便即一命呜呼了。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除了那两声尖锐的枪响还在山洞中不停回荡。
砰,又是一声枪响,跟着便见一个日本人身子一歪,一头栽入栈道下的海水中。
好家伙,这下外洞彻底打破平静了,像炸开锅了,像捅开马蜂窝了,枪声像爆豆般响起来了。海匪们自动分成两个阵营,也无依托也无躲闪,各各找到自己最近对手,不由分说便即砰砰砰嘭嘭对射起来,惨叫声此起彼伏,落水声接连不断,整个外洞一时间陷入一片自相残杀的悲惨境地,直如人间地狱般,让人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一刻钟后,外洞再次恢复平静,除了时不时响起的凄厉痛苦的呻吟外,再无其他声响。在巨大的环形栈道上,四十余个幸存者浑身是血,目光呆痴,像一具具行尸走肉般木然站立着,没人说话,也没人移动,更没人欢呼和喝彩。而他们微微颤抖的脚下,则是横七竖八堆叠在一起的尸首,模样恐怖,血流成河,汩汩汩瞬间把波平如镜的海水染成一片通红,令人呕心的血红。
外籍海匪胜了,胜得惊心动魄九死一生,胜得魂飞魄散命悬一发,在付出四倍同伙性命的代价后,终于把一百余个日本特攻队员给歼灭掉了。
这惨烈血腥一幕,饶是心狠手辣的阮少雄也看得心惊胆寒、腿脚发软,半天同回过神来。直至好一会儿后,他才大喊一声:“快,快打开铁门,迎接手刃日贼的英雄凯恩斯兄弟!”
于是在扎扎扎的齿轮咬合声中,庞大厚重的铁门徐徐降落,没入黑窟窿不见踪影,地面又恢复原貌。而差点轰成渣滓的内洞海匪则发一声喊,呐喊着一窝蜂跑了出去,用最隆重的礼节欢迎自己的救命恩人。
由此,暴风前哨岛彻底易主了,成了居无定所、流落四方的阮少雄新家。岛上再也见不到一个日本人了,连一个婴孩都没有,几十年来盛行的日本礼仪、日本习俗、包括日本饮食习惯等带有浓浓日本因素的东西统统不见了,除了他们遗留下来的堆积成山的武器弹药及各种物资给养。岛名也改了,变成了真真正正的洞天福地——逍遥岛。
阮少雄狗胆包天,孤注一掷,冒死夺得日本人一手打造的用于反攻美国本土的暴风前哨岛,又拥有了一个安全稳固的窝点,由不得心花怒放、乐而忘形,连晚上睡觉都笑出声
来。不过笑归笑,乐归乐,之前的郑重承诺他倒也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毕竟人心向背最重要,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的。所以就在夺岛后的当天晚上,他便即召集全岛残存的包括技师、船员、水手在内的所有人,林林总总也就三百多不到四百的样子,论功行赏,大摆宴席,挑来他远洋货轮上的黄金海 洛 因,搬来原岛上储存的海量酒肉,包括三十余个女性性奴,热热闹闹吃了三天,喝了三天,赌了三天,乐了三天,直让一众过惯苦行僧生活的海匪们大呼过瘾,大喊痛快,并对他敬若上天神明,视同再生父母,自此死心塌地唯他马首是瞻了。
纵情玩乐了三天,一心想干大事的阮少雄不敢怠慢,立刻着手整治起逍遥岛来。他首先把此次夺岛行动中 功劳最大的周克庄立为三当家,除了赏一笔令人垂涎三尺的财富外,还指派他定期周游全世界,专门打探那些有价值有油水的远洋轮船信息,再把有关信息发回逍遥岛,以方便劫船。然后把岛上所有海匪剔除技师船员后重新分成三个大队,由凯恩斯、吉布提、以及手臂受伤的黑鬼强尼提任大队长,主抓各队日常训练及出海掳掠,劫得财富后大家均分。而他自己则带着胡志良及几个心腹随从日夜盘点逍遥岛家底,其结果先是让他们面面相觑,瞠目结舌,既而让他们仰天狂笑,笑到喘不过气来。不是吗?除了足以装备一个师团的枪支弹药外(虽说是二战时期的老爷货,但保养极好,性能如常),还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及罕见古董,几乎堆满一个山洞,其数量之巨,简直比全盛时期的金三角还富有!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丢了金三角,捡来逍遥岛。
从此,数次从阎王殿里爬回来的阮少雄便在逍遥岛上落了家,称了王,威风凛凛、高高在上,花钱大量钱财,派货船去世界各地大肆采购洋酒美食珍玩等各色物品,悠哉游哉过起了酒池肉林、夜夜笙歌的奢华生活来。然而饶是如此,岛上有一个沿习已久的严格条例,他还是一如从前老老实实地带头遵守。那就是绝不踏足洞外那丰茂的原始密林,即便里面鸟兽成群、最适合狩猎,甚至还有被众人尊为森林王的猛虎出没。毕竟生命要紧,假如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被外人发现,那岛上的秘密就保不住了,所有人也就跟着玩完了。
然而岛上生活再富足、再奢糜,到底是远离大陆,远离闹市。每天来来往往面对的都是那二百多张脸,毫无新鲜刺激感可言。这让过惯了灯红酒绿日子的阮少雄倍感无聊,尤其郁闷。再看看岛上秩序日渐平稳,部众生活日趋满足,再无发生叛乱可能。加上他执意认为,自己之所以沦落到这孤悬海外的野岛上生活,甚至数次差点丢掉老命,全系滨洋李振富那该死的浑蛋造成的,这笔帐不跟他算清楚,今后又怎能在众兄弟面前立足、立威?当然,要是能顺手牵羊在滨洋发笔小财,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钱财再多也不算多,病痛再少也还很少。最后再想个法子去美国定居,带上逍遥岛上所有金银财宝,那日子可就美上天爽到地了,从此再不用忍受这荒凉寂寞加无趣的痛苦了。至于那班所谓的手足兄弟呢,也就只有让他们听天由命、自生自灭了,如果在滨洋一切顺利的话。
主意打定,阮少雄立刻指派一个金三角部属担任逍遥岛大当家,全权负责岛上一切事务。自己则偕同胡志良辗转来到美国,稍作一番易容整形,便以美籍商人吴公权的名义施施然来到滨洋。打听到李振富业已被捕判刑,呆在狱中奄奄待毙,也就不想再为难他了,更不愿一刀给他个痛快。改而游刃有余周旋在当地黑白两道之中,一边遥控指挥逍遥岛日常事务,一边安心享受滨洋上流社会生活所带来的无穷乐趣。直到后来很不幸地遇上自己老冤家,也就是捣毁其老窝的”暗影”特战队队员之一的许文龙。于是双方又再次上演了一出猫捉老鼠的惊险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