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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日过后     魂断太平洋txt下载     魂断太平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七章 自敞心扉

    许文龙和露伊丝在包厢里相对而坐,双双各怀心事,一言不发,谁也不愿开口打破这寂静难熬的局面。

    终于,露伊丝举杯轻抿一口红酒,不停把玩着手上的杯子轻声说道:“你,难道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当然,我想要问的还真的很多了!”许文龙一惊,忍不住脱口说道。

    “那问啊,请随便问。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也该向你交交底了。”露伊丝瞄了许文龙一眼,低着头继续把玩着酒杯。

    “首先,”许文龙咳嗽一声,向前探了探身子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潜进别墅是为了……为了盗取光那些碟和协议书呢?”

    “这还用得着问吗?我可是吴公权的助理兼秘书哦,他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说到“秘书”两字,露伊丝脸一红,露出一副尴尬扭捏的样子。

    “这倒也是。”许文龙沉吟着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你昨晚偷偷溜进会议室,又为了什么呢?”

    “就是为了你的光碟和协议书呀。”露伊丝放下酒杯,目光直直看着许文龙说道,“自从你家……你家……自从梁总裁出事以后,我就知道你为了平息事态,迟早会来盗取这些东西的。而我也一直想尽快把它们取出来交给你。只是……只是碍于技术问题,推迟了制作手模和视网模的时间,所以一直等到昨晚才开始行动。不想一潜进会议室便遇到了你。由于你化过妆,改变了容貌,让我一时无法辨别,还差点把你当成一般窃贼小偷了。”

    许文龙心里一颤,头脑中油然浮现出第一次来“蓝月亮”喝酒时,露伊丝那种过分亲昵、过分豪放的举动。难道……难道她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所以才冒着生命危险为自己盗取光碟和协议书?这可……这可万万使不得!想到这里,他搓着手迟迟疑疑地问道,“那你……那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为我……为我盗取这些东西呢?”

    “我为什么要冒险为你盗取这些东西呢?”露伊丝避开许文龙的目光,低下头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一来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好人,值得信赖。二来也是为了不让你惊动吴公权,从而打乱我的计划。”

    “打乱你的计划?打乱你的什么计划?你到底是什么人?”许文龙听了,连连责怪自己的想法荒唐可笑,简直错怪了别人的一番好心,“”

    露伊丝抬头神秘一笑,转而顾左右而言其它:“其实说起全得怪你。”

    “怪我?”许文龙吃惊地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为什么怪我?什么事怪我?”

    “不怪你怪谁?”露伊丝白了许文龙一眼,嘟着嘴抱怨道,“还记得上次我约你来‘蓝月亮’的事吗?如果你来了,那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了,也就不存在什么光碟协议书之类的事了。可你失约了,害我白白等了一个晚上。”

    “这个……这个……”许文龙自觉对不住露伊丝,一时间无言以对,尴尬不已,支吾老半天才期其艾艾地说道,“可那事……可那事和失约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大着呢!”露伊丝哼了一声,神情激动地说道,“如果那天你来了,我就会事先警告你。警告你吴公权将会对你家梁总裁下黑手,必须小心为上,因为我之前早听到过有关风声了。只是没想到他心肠如此之恨、行动如此之快,甚至会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许文龙哀叹一声,心里那个悔呀,简直无法形容。唉,早知如此,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出来赴这个约呀!可这怪谁呢?要不是她那天神情暧昧、举止轻浮,自己又怎么不会如约而去呢?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当时即便去了,也得到了她的警告,可梁景轩会听劝吗?会当机立断避开吴公权吗?估计不可能,肯定不可能。因为那时

    的他根本就已经吸药上瘾,无以自拔。且心智迷失,不明事理了。所以说一千道一万,这事谁也没有错,谁都不能怪!只能说是天意吧,天意如此,无人能敌。

    “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得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拿回了光碟和协议书,最重要的还是那个视频磁盘!”许文龙心神不定后悔好一阵,方才举起酒杯诚心诚意对露伊丝说道,“要不是你的热心帮忙,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简直无法直面!不仅会毁掉一家百年企业,更会毁掉一个无辜的人!”

    露伊丝浅浅一笑,端起酒杯小啜一口,低着头一眼不霎盯着杯内鲜红似血的液体,像忏悔般自言自语地说道:“其实……其实这事说起来还得怪我……”

    “不不不,这事一点也不能怪你!”许文龙连忙打断她的话头说道,“如果真要怪的话,那只能怪我那天没有……没有接受你的邀请!”

    “你不懂!”露伊丝脸一红,神情扭捏不安地说道,“如果我当时直接警告你,并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而不是……而不是另约时间和你相见。那结果就不会……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结果也并非不尽人意,所以你也就不必感到过意不去了!”许文龙急忙安慰她道,“不过……不过你当时为什么没那样做呢?把事实真相直接告诉我!也就一句话的事啊,又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露伊丝脸一红,把头压得更低了,支吾半天才用蚊蝇般的声音说道:“我当时就是想……就是想在你身边多呆一会儿……”

    “哦?是吗?”许文龙没想到露伊丝如此直白胆大,竟毫不忌讳把埋藏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以致于在脸红心跳和愕然慌乱间,竟大张着嘴巴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露伊丝急忙强调道,“只是因为离家太久,没有一个聊得来、信得过的朋友,心里憋得慌。所以就想……就想要你多陪我一会儿……”

    “那你不早说,”许文龙追悔莫及地说道,“要不我会带你多认识一些朋友。虽然我自己也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些很要好的同事!”他知道露伊丝的真实想法后,心里一下子又坦然下来,脸色也平静多了。

    露伊丝抬头看了许文龙一眼,摇着头缓缓说道:“不可以的,这样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尤其是吴公权,如果他对我产生了怀疑的话,那我就……那我就……”

    “说得也是,毕竟你是他的助理,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所以时时事事都得小心谨慎。”许文龙深表同情地回答道,说到“助理”两字,他的语气稍稍变得有些异样、有些含糊,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暧昧。

    露伊丝轻轻叹了一口气,神情变得越发局促而不自然。

    许文龙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得体,为避免双方尴尬,于是赶紧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啜着白兰地。

    于是包厢里又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露伊丝静静地坐着,眼睛久久盯着面前的红酒,好像这杯酒中隐藏着玄之又玄的惊天机密、且非要把它破译出来不可。如此僵坐好一阵,她脸上终于掠过一丝喜色,笑盈盈对许文龙说道:“你不想知道我的身份了吗?你怎么又不问了呢?是不是不感兴趣了?”

    “怎么会呢?你的一切就像一个谜,又像一团雾,到处充满传奇、充满神秘。让人无法理解,更让人不可捉摸。所以我很好奇,也非常想弄个明白。只是……只是……”许文龙放下一直没离手的酒杯,点着头字斟句酌地说道,“只是如果一个人要刻意织一个茧子,把自己像蚕蛹一样包裹起来、隐藏起来,不愿让别人窥探其中的秘密,那自然肯定有一定的道理、有一定的原因。毕竟有些东西该保密的还得保密、该隐藏的还得隐藏,决不

    可以随便乱说,即便是最新近、最贴心的人也罢!”

    “就像你一样吗?”露伊丝嘻嘻一笑,一脸古怪看着许文龙说道,“心中藏着一个大大的秘密,就连同床共枕的梁大美人也不知道。”

    “大大的秘密?同床共……”许文龙的脸腾一下红到了耳根。奇怪,她怎么知道自己心中藏着一个秘密,甚至连和阿绮在一起的事也了解得这么清楚?难道她是在敲山震虎、套我口风吗?想到这里,他急忙避开露伊丝的目光,摆着手连连掩饰道,“瞎说,哪有这样的事,是你胡猜乱想的吧!”

    露伊丝得意地笑了笑,仰起头自顾自说起话来,那迷醉而神往的样子,仿佛在诉说一个遥远而耐人寻味的故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华夏出现了一支神秘莫测而战力超群的特种部队……”

    许文龙一惊,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只是摆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静静听着。

    露伊丝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瞄许文龙,仰着头继续悠悠然说道:“没人知道这支部队的名称番号,也没人知道这支部队的结构编制,就更不用说其指挥官的姓名级别了,甚至连他们的作训基地在哪里,时至现在都还是一个谜。但就这支部队所取得的骄人战绩,诸如维护和平呀、海外打击恐怖分子呀、定点清除护卫重重的坏分子坏头目呀等等,却让美国的‘海豹’部队和‘三角洲’部队也不得不钦佩有加、刮目相看。知道前几年横行三不管地区的药枭阮少雄一部吗?”

    “不知道,没听过。”许文龙平静地摇了摇头,心里却似一锅沸水般翻腾不已,甚至可以说是惊骇到了极点:天哪,她到底是人是鬼、是魔是妖?怎么连这么机密的事情也都知道了!还有,就她打开罗格保险柜所用的指纹膜和视网膜,那是一般人能复制出来的吗?而且所用时间还那么短!

    “是吗?”露伊丝用高深莫测的目光看了许文龙一眼,又开始了她忘乎所以的独白,“阮少雄一部心狠手辣,无恶不作,短时间内神奇崛起在三不管地区,纵横称霸十余年,却又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分崩离析,被几个国家的联军连根铲除。而据我所知,担任这次联合攻击的先遣部队,预先破坏阮少雄匪帮通讯设施和重火力装备的,正是这支鬼神难测的部队。而与此同时,在华夏边境地区伏击阮少雄心腹黎永泰药品驮队的,也正是这支部队下辖的一个特种小分队。”

    “说完了吗?”许文龙强忍心中的讶然与惊异,努力表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目光直勾勾一眼不霎看着露伊丝,样子仿佛要看透她的五脏六腑似的。

    “说完了,你有什么感想吗?”露伊丝耸了耸肩,目光勇敢地迎向许文龙。

    “感想吗?”许文龙哈哈一笑,收回利剑般的目光,摇着头煞有介事地说道,“我只能说故事不错,有声有色很吸引人。对了,我曾经在泰国遇到过一个女孩,充满幻想,爱好写作,跟你一模一样。哪天找个机会给你们引见引见,说不定你们会相见恨晚,立马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露伊丝沮丧地撇了撇嘴,满脸大失所望的样子。一会儿,她又好奇地问道:“泰国女孩呀,又温柔又开放的哦,她……她很漂亮吗?”

    “当然!很单纯很美丽!”许文龙随口回答道,心里却禁不住回忆起远在天边的王丽来,那个傻傻的、笨笨的,善良而又天真的异国姑娘。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有在认真学习吗?有在安心写作吗?闲暇休憩之时,会想起他这位冒牌的“国际刑警”来吗?

    “我猜就是!”露伊丝见许文龙思绪飞扬,悠然神往,不由脸色一黯,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伤感和失落,接着又赌气似的拿起酒杯,一口气把杯中的酒喝了个精光。

第二百八十八章 特殊身份

    露伊丝情绪低落,黯然伤神,接连干了两大杯红酒后,沉缅在回忆中的许文龙方才回过神来。他一把夺过她手上的酒杯,奇怪而又不满地责备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哪有这样喝酒的,不要命了吗?”

    “怕什么呢?反正我在这里既没有亲人,又没有朋友,死了还不像死一只蚂蚁一样啊。没人想知道,也没人会知道。”露伊丝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话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你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但还有同事还有上司啊。而且你远在美国的父母兄妹,说不定此时就在念叨着你呢!”许文龙虽不知道露伊丝情绪反常的原因,但还是很诚挚地安慰着她。

    “我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双胞胎妹妹。”露伊丝目光一暗,缓缓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让你伤心的。”许文龙一楞,赶紧向她道歉,心里对她的亲近感也油然而生。自己不也是从小失去母亲吗?而且慈爱的父亲也已离去一年有余了,除了一个早已出嫁的姐姐,不一样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吗?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没关系,都习惯了!”露伊丝恢复常态,脸上微微浮起一丝笑容,饶有兴趣地说起了自己的妹妹,“她叫克洛伊,在欧洲一带公干,做着和我一样的工作,甚至比我还疯狂,就像你说的疯子,一个地地道道的女疯子。”

    “那只是我一时逞口舌之利,并不是存心取笑你的。”许文龙尴尬地笑了笑,接着又夸奖她道,“其实你们姐妹俩都不错啊,都是公司高管,都很有出息,比我强多了。”

    “谢谢!”露伊丝剜了许文龙一眼,脸上微微现出一丝失望之态。她不安地扭动几下身子,眼珠咕碌碌转上几圈,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还是不想问我是做什么的吗?难道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我不是问过了吗?可你一直不愿说。你不说自然有你不说的理由,所以还是算了。”许文龙奇怪地看着露伊丝说道。

    “什么?你就这样算了?你算了我可不会算了,你不问我我偏要让你知道!”露伊丝双手一叉,目光咄咄逼人看着许文龙。那一刻,她完全恢复了之前豪放泼辣、刁蛮古怪的火热形象,真是让人不可理喻。

    “那你说吧,我在听着呢。”许文龙不由哑然失笑。

    “那我说了啊。”露伊丝公鸡般高傲地扬起了头,模样儿得意洋洋、不可一世。

    许文龙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但半天不见下文,以为她心里反悔了。于是很委婉地对她说道:“如果觉得为难的话,那就改日再说吧。”

    露伊丝皱了皱眉,沉吟着把手一挥,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只此一回,没有下次了。说就说吧,反正你是一个诚实可靠的人,不会随便张扬传颂。再者,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要不了几天,我也将离开这个地方,从此再不会回来了。”

    “谢谢夸奖!但你说马上就要离开了?这又是什么意思?”许文龙惊异之极地看着露伊丝,一时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露伊丝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告诉你吧,我其实是一个特工人员!一个美国中央情报局驻亚洲区的秘密特工人员!”

    “cia?”许文龙吃那一惊,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老大,“你说你是美国cia特工?确认不是开玩笑?”

    “亚洲区特工,一点不开玩笑!”露伊丝板着脸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原来你还真是cia特工!”许文龙用异样的目光盯着露伊丝,点着头喃喃自语道,“这就对了,所有问题都合情合理了,一切疑问也都解释得通了!”

    “什么问题?什么疑问?可以说来听听吗?”露伊丝大感兴趣,探过身子急忙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想法而已。”许文龙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露伊丝。这还能有什么疑问呢?不就是关于她敏捷的身手、怪异的行踪,以及对”暗影”部队惊人的了解(虽说是一知半解、雾里看花,但能做到这个程度就很不错了)。不过这可不能明确告诉她,否则还不承认自己是”暗影”部队的一员了。

    露伊丝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那么,你来华夏的目的是什么呢?”

    许文龙顿了一顿,语气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按我猜测,你这次行动应该是秘密进行的,估计没有得到官方的认可。”

    “不错,确实是秘密行动,没有得到华夏官方的允许认可。”露伊丝坦然承认道,“而且是单线联系,孤立无援,死了也就死了,就像死一只蚂蚁一样。所以你说我是疯子,我觉得一点也不错。”

    “搜集情报吗?是军事方面的呢?还是经济方面的?”许文龙脸色一沉,目光一下子严厉多了。管你是单线联系还是集体行动,也管你是疯子还是癲子,只要做出有损华夏利益的行为就是不行,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罢!

    “准确地说,是监控搜集个人信息,以便对他做出正确评价和可能的防范措施!”

    “目标是谁?”

    “天宇集团总裁吴公权!”

    “吴公权?”许文龙松了一口气,目光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说话也没刚才那么冲了,“就他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罪该万死、死有余辜,完全应该接受最严厉的惩处。但区区一介商人,无论再怎么折腾、怎么捣鼓,也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完全够不上威胁美国安全和利益。他又有什么资格进入你们中央情报局的法眼呢?甚至要专门派一个人来卧底监控?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一点吧。”

    “这你就不懂了,”露伊丝撇了撇嘴,郑重其事地说道,“吴公权可绝对不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商人。据我们反复分析和一再比对,他应该就是三不管地区一役中逃漏网逃脱的阮少雄,一个掌管世界级药品加工厂基地的头号枭雄,虽然经过精心伪装和深度整容!

    “阮少雄?”许文龙浑身一颤,心口仿佛挨了一记重锤。好个奸滑狡诈的阮少雄,难怪看起来这么眼熟,却原来改变了音容相貌、而且就躲在自己眼皮底下。现在好了,可总算找到你了,也该到了算一算那笔陈年旧帐时间了!自己不正是因为围剿他那该死的药品驮队,才被迫离开心爱的部队吗?而更为恼人更气愤的是,两名情同手足的弟兄因此而一死一重伤。想到这里,他不由暗暗篡紧了双拳。

    “对,阮少雄!”露伊丝并没有觉察到许文龙的神色变化,依然摇晃着脑袋侃侃而谈道,“就是遭到你们神秘特种部队毁灭性打击的药枭阮少雄!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竟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急匆匆乔装来到华夏。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并没有在此作长期逗留的准备,而是打算疯狂诈骗勒索一笔巨款后只身潜逃!”

    “难怪他会铤而走险、不择手段地对梁景轩下黑手,却原来想狠捞一笔溜之大吉!”许文龙点着头幡然醒悟。

    “不仅仅是想捞钱走人,”露伊丝脱口说道,“我们还怀疑他在滨洋贩卖枪支,甚至涉嫌另外几桩海上恐 怖袭击!”

    “海上恐 怖袭击?”许文龙吃惊地问道,“你说的是近一年多来,频频发生在太平洋上的海盗杀人抢劫案?”

    “不错,正是那两桩举世瞩目的海上枪杀案。”露伊丝犹豫着说道,“不过那是我妹妹克洛伊的侦查范围,我也不方便过多透露。”

    “这我理解。”许文龙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可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你们现在还不能肯定吴公权就是阮少雄,那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确定他的真实身份呢?”

    “快了,多则一个星期,少则两三天!”露伊丝开心地说道,“因为他最近正频繁接见一些来路不明的人。而这些人中有些恰恰就是情报局的榜上熟客,都是行踪诡秘、轻易不会露面的大佬级药贩。所以,一旦确认了他的身份、获得他了的犯罪证据,我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以脱离苦海,重新过上正常生活了。”

    “那我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许文龙听了,心里也替她感到高兴,“不过,要是真确认了吴公权就是阮少雄,那你又打算怎么做呢?抓捕缉拿?还是暗中清除?要知道,他可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而且随从众多,轻易无法接近!”

    “那是我上司的事了。大概是通报华夏政府,将其抓捕归案后引渡回美国。”

    “不管怎么说,”许文龙诚恳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用得上我的地方,请你千万别客气,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助你一臂之力!”

    “你别再给我添

    乱找茬就谢天谢地了!”露伊丝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的笑容。但笑过之后,她又面色一凛,正儿八经对许文龙说道,“万一我真遇上什么性命攸关、难以摆脱的危险,那首先的求援对象肯定是你。到时你真的会不顾一切前来帮助我、营救我吗?因为我早已知道,支持我的后援远在美国,鞭长莫及,紧急情况下根本没法指望,这在接受任务时上司就已经给我交待清楚了。”

    “那还用说,无论何时何地,保证以最快速度赶到!”许文龙郑重回答道。是呀,即使没有露伊丝出面,只要一旦确定阮少雄的下落,哪怕是上天入地、闯天涯钻海角,也得把他给揪出来。不为别的,至少得给两个战友一个交待。

    “我就喜欢你这句话,就是听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觉得腻烦。”露伊丝喜盈盈端起酒杯,轻轻和许文龙伸过来的杯子碰上一碰,十分豪气地一干到底。

    许文龙自然不甘落后,也把杯中酒一气儿喝干。到目前为止,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杯了。幸好他的身体棒、酒量佳,要不早喝趴下了。他喝完后扬了扬自己的酒杯,满怀信心对露伊丝说道:“我等着你凯旋归国的那一天,到时我一定要在滨洋最好的酒店摆上一桌,还要带上我的同事和好友一起来为你饯行!”

    “行啊,这太让我开心了,我一定会等着那一天的到来!”露伊丝眼睛一亮,用饱含柔情的目光久久看着许文龙。

    “那就这么说定了!”许文龙避开露伊丝的目光,皱着眉思索一会儿,随即面有忧色地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你现在把协议书和光碟磁盘都盗出来了,就不怕引起吴公权怀疑?毕竟那个会议室守卫森严,一般人无法接近。”

    “这你就放心了,我早已安排了一个嫁祸于他手下的妙计,没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露伊丝摆了摆手,面有得色地回答道。

    “噢,这个方法倒不坏,反正他的随从也没一个是好人。”许文龙若有所思说道,拿起酒瓶要为她加酒。

    “不了,”露伊丝轻叹一口气,摆手制止许文龙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现在太晚了,我得马上赶回去,要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记得上次那个光头男子吗?在我们喝酒时闯进来的。他就是吴公权专门派来监视我的。”

    “哦?那后来怎样?他有向吴公权汇报吗?”许文龙吃了一惊,急忙问道。

    “没事,被我连威逼带恐吓、再加一点小小的利诱,他就乖乖闭嘴不说话了。”露伊丝笑了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那好,我们走吧。”许文龙听了,赶紧放下酒瓶说道,“等你顺利完成任务的那一天,我们再来个一醉方休!”

    “我时刻期待着!”露伊丝嫣然一笑,起身拿上自己的手包。

    许文龙赶紧打开房门,扬手示意露伊丝先请。

    两个人一前一后避开拥挤的人群,在众多单身醉鬼艳羡不已的目光中,大步流星走出“蓝月亮”酒吧。

    “那么,咱们就此别过吧。”露伊丝在一辆白色敞蓬宝马前停住脚步,用复杂的目光直直看着许文龙,随后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

    “再见,请多多保重!”许文龙坦然握住她的手,轻声叮嘱她道。

    露伊丝嘴唇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轻轻拉开车门,抬脚跨上车去。

    许文龙默默注视着露伊丝孤寂落寞的身影,心里油然产生一种仰慕敬佩之感。多么坚强多么勇敢的女孩啊,甘愿抛弃舒适安逸的生活,义无反顾付出极其宝贵的青春,孤身潜入危机四伏的龙潭虎穴,忍受孤寂,提防死神,与狼共舞,无私奉献,心中只有一个理想、一个目标,那就是把罪大恶极的凶犯缉拿归案、绳之于法!想着想着,他心里禁不住一热,几步跨到宝马跟前,对正欲启车上路的露伊丝大声说道:“其实你和你妹妹并不是疯子!恰恰相反,你们是勇敢斗士,你们是无名英雄,你们值得无数人的仰慕敬重,包括我在内!”

    “是吗?那谢谢你啦。再见!”神情落寞的露伊丝一听,顿时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笑眯眯向许文龙挥一挥手,驾上敞蓬车呼地一冲向前,转眼间消失了身影。

    许文龙静静地站着,久久看着宝马远去的方向,一股无以名状的感觉悄然涌向心头。

第二百八十九章 心病去除

    当许文龙回到灯火通明却又悄然静寂的梁府时,时针已指向夜晚十一点,还并不算晚。他把车钥匙交给一个闻声而出的保镖手上,一路小跑着奔上楼去。得赶紧把这个喜讯告诉阿绮爸爸,要不他还不会被愧疚致死、被折腾致疯?

    此时梁景轩确实气急交加、憔悴不堪。一来是凭意志强行戒药,那恍若万蚁噬体,直如身滚针毡的痛楚感觉,几乎要了他半条老命。其实那还不算什么,咬一咬牙也就挺过去了。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婿(他早已把许文龙当女婿看待了,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人聚会)一去不回,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是危是安、是死是活。万一遭遇不测、横祸加身,那自己又有什么脸面来面对朝夕相处的妻女?这太恐怖、太可怕了,甚至连想一想都觉会得心寒胆战、魂飞天外。

    所以自许文龙离家出走后,他便一直心神不宁呆在医护室,抱着头哼哼唧唧躺在病床上。样子极为难受、极为痛苦,简直就像在十八层地狱经受百般煎熬一般,但又拒绝治疗、拒绝吃药,还把不相干的护士佣人统统赶出门外。这就苦了陈丽馨和梁诗绮,寸步不离守着他,衣不解带服侍他,强忍悲痛安慰他,连个喘息歇脚的时间都没有。如此一天一夜下来,母女俩个个弄得神情恍惚,双目充血,脑袋嗡嗡嗡地像无数蜜蜂在打转。幸而她们本就没打算休息,也无法安心休息。她们既牵挂久无消息的许文龙安危,又担心恨不早死的梁景轩健康。可以说一颗心一刻也没有安宁,一秒也无法平静,一直这么悬着、悬着……

    许文龙上得楼来,远远便看到香姨在走廊里踱过来走过去,一副失魂落魄、徘徨无计的焦灼模样。她一看到许文龙走过来,便立刻迎了上去,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说道:“怎么样?成了吗?”

    “成了,没问题!”许文龙简短回答道。

    “谢天谢地,老天总算开眼了。我这就去给观音菩萨再续一柱香。”香姨一听,忍不住泪眼婆娑,双手合什,拔腿急急跑向自己房间。

    许文龙笑了笑,伸手推开医护室房门。

    “阿龙?是你?你总算回来了!”梁诗绮乍一见到许文龙,立刻大叫着扑进他怀里,哗哗哗流下了委曲而喜悦的眼泪

    长声哀叹的梁景轩瞬间脸绽笑容、目露精光,仿佛过足了烟瘾。头不晕了、腿不软了,遍身的疼痛也神奇消失了。一咕碌从病床上跳了下来,拍着手大声叫嚷道:“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好,很好,没出事就非常好!”

    陈丽馨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梁景轩,笑眯眯一脸嗔怪地说道:“看你高兴成这个样子,站都站不稳了,还不赶快到床上去。”

    “没事,没事!我这不好好的吗?”梁景轩似孩子般快活回答道。

    许文龙见梁景轩虽遭重创,颓糜不振,却仍然记挂着自己的安危,心里一时间大为感动。他连忙把身上的磁盘、光碟和协议书掏了出来,郑重共事递给梁景轩道:“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你再也不必担心吴公权那奸贼了。”

    梁景轩满面的笑容骤然凝结,过度的兴奋让他整个儿刹那成了一尊石雕。

    “真的吗?真的没事了吗?是不是爸爸从此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梁诗绮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用一双挂满泪珠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许文龙。

    “真没事了,吴公权所有用来要挟、用来逼迫你爸爸的东西都拿回来了,再也不用怕他了。”许文龙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噢—,我的天,这真是太好了!”梁诗绮踮起脚尖,用力在他脸上亲吻一下,紧紧揽着他的腰欢呼起来。

    “听到了吗?事情解决了,祖先留下的基业再也不用担心被抢了!”陈兩馨摇了摇恍若隔梦的梁景轩,脸上终于露出欣慰之极的笑容。

    梁景轩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颤巍巍伸出双手,接过许文龙递来的磁盘光碟等物,拿在手上翻过来倒过去地看着、看着,一串串晶莹的眼睛随之奔涌而出,哗啦哗啦直往下落。

    “爸爸,您快点把这些害人的东西毁掉吧,我不想再看到它们了。”梁诗绮轻轻对梁景轩说道。她虽然紧紧搂着许文龙的腰,但脸上犹自露出心有余悸的惊骇之色。

    “对,是应该把这些该死的东西毁掉,越早越好,越彻底越好!”梁景轩回过神来,用愧疚的目光看了妻子陈丽馨一眼,见妻子面露赞许之色。于是咬牙切齿拿起那份协议书,哧啦哧

    啦三把两把撕成粉碎。接着又捏紧薄薄的光碟从中一折,扔到地上连跺好几脚,直到变成无数块细碎的破片。最后他篡着那块小小磁盘,疑惑不解地问许文龙道,“这是……”

    “这是光碟的原始视频,吴公权把它藏在另一个隐秘的地方,连我都不知道。”许文龙解释道。

    “该死的吴贼!”梁景轩闻言大怒,把手中的磁盘重重扔到桌上,随手抄起一柄小铁锤,气忿忿猛砸一通,磁盘连同桌子砸得扭曲变形、面目全非,再也无法读取其中的内容了。

    陈丽馨松了一口气,连忙微笑着对梁景轩说道:“那么,现在可以吃点东西了吧。再不吃,你的身体可真要垮了。”

    “吃,为什么不吃?一定要吃!”梁景轩笑容满面回答道,“我还要喝酒呢,得和阿龙好好喝上两杯。”

    “不行,只能喝一杯,谁都不许多喝。”梁诗绮瞪了梁景轩一眼,嘟着嘴不高兴地说道。

    “好好好,就一杯,我们都只喝一杯。”梁景轩心病已去,一身轻松,又恢复了一个慈爱父亲的亲和形象。他呵呵傻笑几声,扬起脖子高声喊道,“香姨,香姨……”

    “我在这呢!”香姨推门探进头来,舒展开满脸皱纹对梁景轩说道,“我早已吩咐厨师做菜了,都是你爱吃的菜,马上就好,大家先到客厅喝杯茶吧。”

    梁景轩一听,立刻甩开妻子的搀扶,兴冲冲当先领路道:“走了,走了,我们先喝茶去。”

    “是该吃饭了,我都快饿死了。”梁诗绮仰起头,撒娇似的看着许文龙。

    “今晚你没吃饭吗?这么快就饿了?”许文龙拉起梁诗绮问道。

    “一直都没吃呢!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什么都不想吃,什么也吃不下!”梁诗绮委委曲曲地回答道。

    “一直都没吃?”许文龙轻声责怪她道,“你这又何苦呢?白白担心有用吗?再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呀!”

    梁诗绮嫣然一笑,幸福地把头靠在许文龙肩上。

    香姨果然说得不错,只一会儿功夫,厨房里便流水般端出各色菜肴来。所有菜肴样样精美,盘盘香浓,蒸煮煎炒,咸淡不一,一溜儿摆在餐桌上,活脱脱像一幅美妙绝伦的美食图画。

    许文龙虽则吃过两份快餐,但看到如此丰盛一桌菜肴,仍忍不住馋涎欲滴、口水打转。

    梁景轩从酒窖里拿出一瓶肚大嘴小、外形奇特的葡萄酒,兴致勃勃对许文龙说道:“既然只能喝一杯,那就喝红酒吧,慢慢品,多吃菜。”

    “随您所愿,我们就慢慢喝吧。让我来开。”许文龙接过酒瓶一看,包装古朴,微微泛黄,看样子不少于二十年窖藏。他熟练地启封、拔塞,轻轻为梁景轩倒满一杯。

    “还是先喝一碗汤吧,这样对胃有好处。”梁诗绮抢先拿过梁景轩的碗,满满为他添上一碗鲍鱼汤。

    “妈妈也喝一碗,看您都累成这个样子了。”

    陈丽馨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欣然接过她递来的汤。

    “至于你,”梁诗绮最后指着许文龙说道,“把碗拿来,也得先喝一点汤,看你一身酒气的,也不知道在哪喝过。”

    “还是我自己来吧。”许文龙嘿嘿一笑,赶紧拿碗盛汤。

    梁诗绮瞪他一眼,轻轻在他手背拍了一下,一把抢过他手里那只汤碗。

    陈丽馨和梁景轩相视一笑,双双低头喝起汤来。

    梁诗绮把盛好的汤放在许文龙面前,又不停往他碟子里夹鱼夹肉,直到在他面前堆成一座小山,她才满意地停住手,歪着头好奇地问道:“可以告诉我吗?你是怎么把这些东西拿到手的?那姓吴的身边不是有很多打手吗?个个凶狠毒辣,狂妄嚣张。尤其是那个曾什么罗的,我都见过他好几次,每次都板着个脸凶霸霸的,看着就让人害怕。”

    梁景轩和陈丽馨一听,也都停箸不动,抬起头一脸期待看着许文龙。

    许文龙笑了笑,如实对他们说道:“其实这些东西并不是我拿的,我不过是转手带回来而已,并没费多大的手脚!”

    梁景轩吃了一惊,带着满眼的不解与惑然问道:“有这样的事?那是谁?是谁这么好心敢冒险从吴贼手上拿回这些东西?”

    梁诗绮和陈丽馨听了,也都一脸好奇看着许文龙。

    许文龙徐徐回答道:“露伊丝!是吴公权的助理露伊丝盗出来交给我的!”

    “露伊丝?”梁诗绮脸色一变,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了,头也慢慢低了下去,“就是那个……那个涂脂抹粉、风骚妖娆的女助理吗?”

    “对,就是她!”许文龙点头回答道。

    “这就怪了,”梁景轩疑惑地说道,“她不是吴贼的得力助手吗?又怎么会做出胳膊肘向外拐的事?难道……难道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会是他们演的双簧戏吧,联合起来设一个更大的陷阱让我们钻吧。”

    “我看八成就是这样。或者……或者有其它的想法也不一定!”梁诗绮把手上的碗筷一推,闷闷不乐别转头,一副酸溜溜爱理不理的样子。

    “她确实有她的目的,不过不是你们的想像的那样!”许文龙坦然看着大家说道。

    “是吗?那她有什么目的?她又是什么人?”梁景轩奇怪地问道。

    梁诗绮脸色稍缓,但身子仍然动也不动,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看着窗外,只是耳朵悄悄竖起,细细倾听着他的每一句话,生怕会漏掉一个词一个字。

    于是许文龙清了清嗓子,把自己如何擒拿曾阎罗、怎样潜进长洲湾、何以遇上露伊丝的曲折经过大略说了一遍。最后他又抱歉地说道:“因为种种原因,请原谅我不能透露露伊丝的身份和目的。不过我很确定,她的身份很特殊神秘,目的也很明确单纯,并没有其它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你们大可不必担惊受怕。而她之所以要帮我,一是觉得我与众不同、诚坦可靠,完全可以信赖;而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因为我贸然去盗取协议书,以引起吴公权的警觉和怀疑,从而破坏她精心策划的行动。”

    “原来是这样呀,那你怎么不早说呢?害我白担心一场。”梁诗绮笑盈盈转过身,亲昵拉着许文龙的手说道,“不过总得来说,我还是不放心你跟她呆在一起。她那么性感,又那么开放,万一……万一……”

    “那哪能呢?”许文龙尴尬地看了梁景轩夫妇一眼,挠着头一副怪不好意思的样子。

    “奇女,简直是一位不让须眉的煞费绝世奇女也!”梁景轩点着头不停赞叹道,“想不到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身手和胆略,更重要的是她有如此一颗热忱助人之心。其实她完全可以把你揭露出来,这样更可以获取吴贼的绝对信任,更有助于她的行动计划,但她却没有这样做!好,很好,下次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感谢她!”

    “而对于吴贼,”梁景轩咬牙切齿地说道,“待我身体稍有好转,看我怎么收拾他!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以为我是一个面团一条鱼,可以随心所欲搓揉宰割!”

    “千万不可这样做!”许文龙一听,连忙摇手制止道。

    “为什么?”梁景轩愕然,“你觉得我不是他的对手吗?”

    “不是!”许文龙否认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也很想找他出出气。但这样做势必会影响露伊丝的计划,还有可能会帮倒忙。所以,还是让她去做吧,过不了多久,他自然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再说了,即使露伊丝行动失败,让他逃脱法网,那也还有我,因为我也有一笔帐要和他算上一算。”

    “你?”梁景轩奇怪地问道,“你和他有过节吗?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是呀,你之前都不认识吴……那个姓吴的呀,怎么会和他产生纠葛呢?”梁诗绮也不解地看着许文龙。

    “那是以前在部队的事,不说也罢。总之,我现在找到他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许文龙摇了摇头,一脸颓然说道。

    “又是不能说的秘密吗?”梁诗绮嘟起嘴失望地说道。

    “对不起,这是纪律!”许文龙苦笑着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喝酒吃菜吧。吴贼的事以后再说,反正一时半会他也逃不到哪里去。”梁景轩举起酒杯对许文龙说道。他见惯了蓝宇华的严谨口风,知道部队铁一般的纪律,所以内心虽则充满强烈好奇,但也不想一直追问下去。

    梁诗绮夹起一块熊掌,轻轻放进许文龙碗里,用忐忑不安的语气对他说道:“我知道你离开部队很伤心,我们以后再不说这事了,好吗?吃菜,多吃一点菜。”

    陈丽馨看着这对蜜里调油的小情人,脸上悄然升起一丝慈爱的笑容。她别转头,轻轻对梁景轩说道:“看来你女儿真的长大了!”

    “那还用说!”梁景轩笑眯眯咂了一口酒,得意而自豪地回答道。

第二百九章 陌生电话

    许文龙在梁家吃过无数次饭,就数今晚吃得最开心、最舒畅。席间,梁景轩一改往日的古板、威严、不拘言笑,甚至连重创之后的憔悴、伤痛和颓丧也一扫而光,脱胎换骨般变得神采弈弈、容光焕发。他时不时举杯细抿一口小酒,滔滔不绝说着各国的趣闻、奇闻和怪事佚事。语言幽默风趣,表情丰富夸张。手舞足蹈,连比带划,引得大家不停拍手称奇,哈哈大笑。使整个客厅一时间变得温馨无限,如沐春风。

    吃喝谈笑间,阿媚在香姨的带领下急匆匆走向楼来。她先和梁景轩一家打一声招呼,之后便一脸急切对许文龙说道:“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直接过来了。怎么样?事情真的办妥了吗?没出什么意外吧。”

    “办妥了,谢谢你的帮忙。这是车钥匙,所在东西都在车上,有空你处理一下吧。”许文龙把两串钥匙交给阿媚,再指着身边的椅子说道,“来,坐下来一起吃点东西。”

    “不用了,我一点也不饿。”阿媚赶紧推辞道。

    梁诗绮起身来到阿媚身边,硬拉着她往椅子上推,一边推一边劝说她道:“没关系的,阿媚姐,你就坐下来吧。”

    阿媚推辞不掉,只好用惴惴不安的目光看着梁景轩。

    梁景轩微微一笑,伸手指着木椅说道:“坐吧,反正没什么事,车子一会儿再处理不迟。”

    阿媚听了,这才红着脸怯生生坐了下来。

    于是香姨又端上几盘现炒的热菜,包括一盆香气四溢的鲍鱼汤,摆放整齐后又把几个空盘带回厨房。

    “来,阿媚姐,趁热喝碗汤。”梁诗绮见阿媚坐下后,拿上一只碗要帮她盛汤。

    “不不不,这怎么可以呢?千万不要这样!我……我担待不起!”刚坐下的阿媚又触电般站了起来,伸手要去抢梁诗绮手上的碗。

    陈丽馨微笑着说道:“有什么担待不起呢?她年龄比你小,你又是客人。再说凭你以前对她的细心保护、周到照顾,为你盛碗汤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我的工作,更是我的职责。不过现在有了阿龙的保护,我心里就再没什么可担忧的了。”阿媚说着一把夺过梁诗绮手上的碗,飞快为自己盛了半碗汤。

    梁诗绮无奈,只得坐回许文龙身边。

    梁景轩颌首对阿媚说道:“所以我才把你调到人事部任职呀。事实说明,我并没有看错你。这从你最近两天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尽心尽责,全力以赴,让阿龙没有后顾之忧。当然,你以前也做得很棒,这都是员工们有目共睹的!”

    “谢谢董事长的夸奖,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更加用心,力争把工作做得更加出色。”阿媚红着脸轻声说道。

    “很好,年轻人就该这榜样。要有进取心、拼搏劲,切不可玩物丧志、失却人生追求!”梁景轩频频点头说道,“对了,刚才我说到哪了呢?”

    “说到一个非洲部落酋长买了一部手机。”梁诗绮迫不及待回答道。

    “对!说到买手机!”梁景轩兴致勃勃继续说道。

    于是大家停止吃喝,饶有兴趣听着梁景轩的侃述。

    “话说非洲有一个贫困落后、与世隔绝的小部落,他们的酋长偶然去了一趟纽约,买回了一部新手机。他看到手机上有什么会议模式、静音模式等功能,觉得不可思议,非常不理解,于是召集长老们一起商讨。一个花白胡子的长老倚老卖老、自作聪明,抢先发言说,所谓会议模式,就是开会时启用的模式,而开会肯定是需要大家安静的,所以必须要有一个静音模式。说完,他按下会议模式,大声宣布‘开会了’。其它长老一时好奇,纷纷嘀嘀咕咕议论起来。胡子长老很满意。于是又摆着手大叫道‘启用静音模式了’,同时轻轻按了按手机。众长老立刻停止说话,全都正儿八经静静地看着胡子长老。酋长见效果显著,不由连连称奇,大为惊叹。于是指着手机上的飞行模式问,那又是什么意思呢?胡子长老得意地说,那还不明白吗?就是用来飞行的呀。不信你可以试试看嘛。酋长信以为真,立刻抓起手机,使尽力气抛向半空。正当大家兴高采烈等着看飞行表演时,却不想手机啪的从空中一头载了下来,瞬间摔成无数小碎片。众长老楞了一楞,随即便哄堂大笑起来。胡子长老见了,连连拍着脑袋懊丧地说,忘了加油,忘了加油,不加油怎么能飞呢?就是真飞机也会从空中掉下来呀……”

    “太精彩了,太搞笑了!”梁诗绮和阿媚听完,双双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

    许文龙也不由莞尔。

    陈丽馨虽然脸漾笑容,开心之极,却用责备的口吻对梁景轩说道:“别光顾

    说笑了,还是叫大家多吃点东西吧。时间不早了,也该休息了。”

    “对对对,吃菜,大家请随便吃菜。”梁景轩虽然谈兴正浓,意犹未尽,但老婆之命不敢违,而且从来没违过。

    梁诗绮见时间确已很晚,也就不再纠缠爸爸,低着头乖乖吃起饭来。

    许文龙早已吃饱喝足,正不停劝着阿媚吃菜喝汤。

    于是客厅恢复平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在嘀哒嘀哒不知疲倦地响着。

    “铃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骤然响起,在这宽大安静的客厅显得特别刺耳。大家吃了一惊,立刻停止吃喝,目光楞楞看着许文龙。尤其是梁诗绮,神色慌张,目光讶然,完全一副既担忧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么晚了,还有谁打电话来呢?”许文龙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于是在大家的注视下慢条斯理按下接听键。

    电话接通,一阵噼噼叭叭、似击打沙袋的响声过后,传来一个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嘶哑腔调:“许文龙经理吗?久闻你的大名,确实如雷贯耳、名不虚传啊!佩服,佩服!”

    “不认识的人。”许文龙对着梁景轩等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他耸一耸肩,对着话筒大声问道,“请问你是谁?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别问我是谁,你也不认识我。”嘶哑腔调嘎嘎一笑,尽量用平和轻松的语气说道,“不过我手上倒有一个你非常熟悉的人,一会儿你看了就知道。”

    “喂,喂,你到底是谁?你想怎样?”许文龙心里一沉,隐隐感觉事态不妙。他连连对着话筒呼叫着,可对方早啪地一声挂机了。

    “是打错电话的吗?”梁诗绮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疑虑和担忧也一扫而空。只要不是露伊丝打来的就放心了,要不凭她那股嗲劲和疯劲,又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呢?

    “不是,对方都能叫出我的名字。”许文龙沉着脸摇了摇头,接着把电话内容说了一遍。

    “该不是哪个无聊的人想和你开玩笑、闹着玩吧。”陈丽馨沉思片刻,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大家说道。

    “不可能,没人会和我开这样的玩笑。”许文龙眉头紧锁,面有忧色,一个不敢去想却又不得不想的名字瞬间浮上心头。

    梁景轩抄着手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熟悉的人,一个熟悉的人……”。良久,他才惊疑不定地对大家说道:“难道会是……”

    “露伊丝!”许文龙和阿媚几乎同时回答道。

    梁景轩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皱着眉缓缓分析道:“除了她还会有谁呢?毕竟我们刚刚把磁盘光碟拿了回来,这可是吴贼的心头之肉呀,又怎么不会时时刻刻加以关注呢?而凭他的狡计奸谋,是完全有可能推断出作案的真正‘内鬼’,即便是精心伪装了现场。”

    “是露伊丝吗?不会是真的吧?看样子都好像好危险呀?这可怎么办啊?”梁诗绮焦急地喊叫道。她虽然忌惮、甚至有点讨厌露伊丝,但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她又心肠一软,禁不住牵挂起她来。

    “待我打过去看看,但愿这是一个玩笑、一场恶作剧!”许文龙怀着一丝侥幸,拿起手机就要回拨过去。

    恰在这时,手机笛的一声响,屏幕上立刻显示一条是否接收视频文件的信息提醒。

    梁景轩脸色一变,身子差点瘫软在地。他指着手机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会是……不会是那个……那个视频吧……”

    “爸爸,是哪个视频?我看过吗?”梁诗绮看着梁景轩惊疑地问道。她知道父亲受过吴公权的敲榨,但并不知道受敲榨的真正原因。

    “你们两个女孩走开,让我来看一下。”娴然安静的陈丽馨突然站起身来,一把推开梁诗绮和阿媚,果断伸手按下播放键。

    嘟,播放开始,但画面一片漆黑,只能模模糊糊分辨出一些散乱跳动的人影,不过砰砰嘭嘭的声音倒是很清晰,从这伙人挥胳膊踢腿的动作以及与之发出的声响来看,他们显然是在疯狂毒打地上的某一个人……

    “不是……到底不是那个视频……”梁景轩抹了抹脑门上涔涔而下的汗珠,脸上露出一丝庆幸之极的神态。但一想起这是许文龙熟悉的人时,他又心里一颤,慌慌张张喊叫道,“是谁?快看看地上那个人是谁?”

    被挡在圈外的梁诗绮忍不住好奇心,悄悄踮起脚尖偷眼一瞧。这一瞧不要紧,只见她骤然惊叫一声,身子随即软软跌倒在地。

    阿媚一见,赶紧跑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天哪,是露……是露伊丝,真的是露伊丝!他们……他们怎么可以下这样

    的毒手哇……”梁诗绮泪流满面,浑身颤抖,惨痛之下连话也说不完整。

    不错,地上一动不动躺着的正是露伊丝。

    只见黑暗中那伙人拳打脚踢好一阵后,便在一声呼啸之下四散跳开,随后顶灯亮起,强烈的光柱直指地上血肉糊糊、惨不忍睹的受害者。随着画面的缓慢推移、定格,受害者的面容逐渐完整、逐渐清晰,直至正正中中映现在屏幕上。却不是露伊丝是谁?她双目紧闭,体无完肤,一头飘逸的秀发凌乱打结,沾满血水,除了胸脯缓缓起伏、嘴唇微微蠕动外,整个身子动也不动。显然已被折磨得昏迷不醒、人事不知,险险接近死亡边缘。

    许文龙大叫一声,扔下手机拔腿往外就跑。

    阿媚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狂乱之极许文龙,竖起柳眉厉声喝问道:“你想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救她,我一定要去救她!这是我亲口对她的承诺!”许文龙脸色铁青,目露寒光,一甩手把阿媚推了个立身不稳,几欲跌倒。

    但阿媚毕竟是保镖出身,见识过一些阵仗,也很有一些气力。只见她噔噔噔连退三步,稳住双腿后旋即纵身一跃,双手死死抱住许文龙说道:“怎么救?去哪救?就是把滨洋翻个底朝天又怎样?你能找到他们吗?”

    许文龙一呆,颓然停止挣扎。是呀,偌大个滨洋,却又到哪里去找这些恶徒。他猛地一跺双脚,嘴里悲愤交加怒骂道:“可恶!该死!”

    阿媚见许文龙情绪渐稳,不再冲动莽撞,这才松开双后,默默站到一边。

    手脚无措的梁诗绮飞跑着来到许文龙身边,楼着他泪流满面说道:“阿龙,我知道露伊丝帮过我们的大忙,我们心里都无限感激她,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心里也很痛啊。可是……可是你这样贸然闯去找他们,这不是……这不是要加快她的死亡吗?阿龙……”

    “阿绮说得不错!”梁景轩也走过来劝道,“你这样做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坏了大事。你不妨仔细想一想,他们抓住露伊丝后,没有直接取她的性命,而是费尽心机把残害她的视频录像发送给你,为的什么?不就是钱吗?我看吴贼没了我的把柄之后,已开始沉不住气了,变成气急败坏的跳墙之狗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估计他们不久就会打电话过来。如果真是为了钱的话,那一切就好办多了!即使砸锅卖铁、倾家荡产,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把她赎回来。”

    “对对对,我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回露伊丝!”陈丽馨也安慰许文龙道。她说话婉转轻柔,但语气坚定决绝,没有丝毫的迟疑犹豫。

    许文龙感激地看了梁景轩夫妇一眼,摇着头喃喃说道:“露伊丝,露伊丝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工。她为了搜集掌握吴贼的犯罪证据,不惜以身犯险打入他公司内部,忍辱负重和他周旋在一起。可现在她的身份暴露了,生命也受到严重威胁。而所有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帮我盗取光碟磁盘引起来的,这如何不叫我难受、如何不叫我冒火呢?我可是再三向她保证过,只要她一有危险,我一定会以最快速度去支援她、救助她!可现在……可现在……”

    “露伊丝……露伊丝是个卧底特工?我的天,难怪她这么神秘、这么勇敢!”梁诗绮听完许文龙的诉说后,心里油然升起的除了讶然惊愕、难以置信外,剩下的全是崇拜、全是敬仰,再不讨厌她了,再不忌惮她了,甚至觉得她是那么可爱、那么讨人喜欢。

    梁景轩却对此并没感到多大意外,似乎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又或许生活经历太过丰富,对诸多离奇古怪的事情见怪不怪。他拍了拍许文龙的肩膀,神情悲戚而毅然决然地说道:“不管她是谁,是特工也好,是平民也罢。总之,我不会扔下她不管,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她、去营救她,尽快让她平安回来。”

    “听到了吗?别再自责了,”梁诗绮抓起许文龙的手,用力掰开他篡得紧紧的双拳,流着泪柔声安慰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更是我和爸爸以及我们全家的事,让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解决好吗?”

    许文龙定了定神,眼看着大家缓缓说道:“对不起,是我一时太性急、太冲动,才做出如此莽撞不计后果的举动来,这也许是太过内疚、太过对不起露伊丝的缘故吧。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我确实更应该镇定下来,更应该以冷静的头脑去考虑稳妥的营救之计。如果……”

    一句话没说完,正如梁景轩所预料的一样,被许文龙扔在地上的手机突然间铃声大作、振动不休,仿佛一道黎明前的曙光,为困守黑暗中的人们带来无限希望、无限喜悦……

第二百九十一章 巨额赎金

    正当许文龙为自己的冲动性急而自责自怨时,被他丢弃在地的手机突然间又响了起来。

    “手机!是绑匪打来的!”大家惊叫一声,不约而同跑向响个不停的手机。

    许文龙一马当先抓起手机,迫不及待接通电话。

    “哈哈哈……是许经理吗?视频都看过了吧?怎么样?精彩吗?刺激吗?有什么感想吗?别光喘气不说话啊!哈哈哈……”一样的嘶哑腔调,一样的轻薄笑声,让人听了浑身爆起一层鸡皮疙瘩。

    许文龙强忍心中怒火,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警告嘶哑腔道:“我不管你是谁?但我知道你背后的主谋是哪个。麻烦你转告他,如果露伊丝有个三长两短,他必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代价,而且这个代价绝对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当然,许经理言必行,行必果,是个讲信义重感情之人,这是我们有目共睹人所共知的。”嘶哑腔收起油滑口吻,转而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道,“所以嘛,露伊丝的生命安全还请放心,我们不过是稍微给了她一点点教训。让她知道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下场是什么。顺便说一下,其实我们老大早就清楚她的底细,早就知道她是一个美国中情局卧底特工。以前之所以没有揭露她、惩罚她,按我们老大的话来说,主要是想尝尝美国女特工的独特滋味。”

    许文龙又惊又怒又讶然,这该死的吴贼,果然不可小覤,连露伊丝的秘密身份也知晓了,简直难以置信。不过幸运的是,她的生命应该还有保障,至少目前还有。虽然已被折磨得鲜血淋漓、奄奄一息。想到这里,他于是板起脸冷冷地说道:“那你们想怎么样?有什么要求吗?尽管说来听听。”

    “许经理果然是个爽快之人。”嘶哑腔嘎嘎一笑,恬不知耻地回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也知道,梁总裁的钱是没指望了。虽说百亿的收入转眼间就丢掉了,确实令人心痛,尤其教人郁闷,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们骄傲自大目空一切呢?谁让我们粗心大意马失前蹄呢?以致于一不小心弄丢了他的把柄!而且那些协议书呀磁盘光碟之类的,估计早被你们销毁了。所以我们老大说,虽然梁总裁这条大鱼给溜了,但我们至少还有露伊丝这条小鱼,受到的损失总得酌情酌量补回一点来。怎么样?一口价,五千万元。二十四小时之内,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五千万?你这不是开玩笑吗?”许文龙失声惊呼道,“你觉得区区一个小经理的我,是拿得出五千万元华夏币的人吗?还二十四小时,我看二十四年也没办法!”

    “欧元!”嘶哑腔瓮声瓮气纠正道,“是欧元,不是华夏币!”

    “欧元?那我就更无能为力,就是二百四十年也筹集不到!”许文龙用眼瞄了梁景轩一眼,发现他眉头舒展,脸色轻松,正自不停向他点头微笑,意示赎金没有任何问题。

    嘶哑腔不急不躁,在电话一头慢条斯理回答道:“我知道凭你现在财力和能力,确实可能一辈子也拿不出这笔钱。但你不是还有一个梁景轩梁总裁吗?所有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的,也是由他而生的,所以问他要也是理所当然的。我猜他现在就很开心很快乐地站在你身边吧

    ,请代我向他问声好。”

    “没有,我在上班。”许文龙否认道,“不过你美好的心意,我会及时转达于他的。”

    嘶哑腔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许文龙的话,但也没有点破,只是用略显委婉的语气说道:“那你赶紧去告诉他,如果他懂得受人滴水这恩,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的话,就叫他不要袖手旁观,更不能置之不理,痛痛快快拿出五千万来。从此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无恩怨再无瓜葛了。其实这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五千万也不过是一小数目,九牛一毛而已,根本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许文龙见对方语气决绝,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故意为难地说道:“五千万不是个小数目,就是用车载也得一大卡车,你们打算怎么接收?用什么方法隐藏?存银行吗?”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你负责筹措资金就ok了!”

    “那我怎么交给你们?”

    “等电话,到时我们会用电话通知你!”

    “那好吧,我答应你们。”许文龙装着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应承下来,接着又再次严厉警告道,“不过我还得提醒你,要是露伊丝有任何意外的话,我决不会放过你们。”

    “我也警告你,”嘶哑腔杀气毕现,针锋相对回答道,“别去报警,更别想耍花招。否则,你就等着收尸吧。”说完,他便啪地一声挂断手机,留下一片嘟嘟嘟的忙杂之音。

    “我说得不错吧,他们也就是要一点钱罢了。”梁景轩拍了拍兀自拿着手机发楞的许文龙,轻轻安慰他道,“这没什么大不了,五千万欧元而已,二十四小时之内绝对没问题。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再不必牵肠挂肚、坐卧不安了。”

    “谢谢,谢谢你的帮忙。”许文龙不胜感激地说道,“我不会让吴贼的奸计得逞的,等把露伊丝救出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把钱抢回来。即使抢不回来,我也会慢慢还你,哪怕是用一辈子的时间还!”

    “你这又何苦呢?为了这区区五千万去冒险?值得吗?还是算了吧,化钱消灾,长命百岁。”梁景轩挥着手不悦地回答道,“何况这事又跟你半点关系没有,又怎能要你来还?,刚才那个绑匪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所有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一手造成的。所以不要说五千万,就是五亿、五十亿,我也会毫不犹豫拿出来!要不,我梁景轩成什么人了?不是猪狗不如了吗?你希望我成为一个冷酷无情、忘恩负义的小人吗?”

    “可是……”许文龙张嘴欲待解释,却不想梁诗绮在一旁用力拧了下他的胳膊,噘着嘴老大不高兴地责怪他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吗?讨厌!要还也得由我来还呀。我卡里还有一些零用钱,应该差不了多少。”

    陈丽馨微微一笑,轻声对许文龙和梁诗绮说道:“这个钱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由阿轩负责吧。现在我们还是来好好合计一下,看看该怎样把露伊丝给赎回来。”

    “是呀,我们还是来说说赎救露伊丝的事吧。”阿媚走过来打圆场道,“从所有迹象来看,那个吴公权绝对奸诈狡猾,城府极深,是个极度危险、极不可信任之人,不能不加以提防。而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他得了

    钱之后会交人吗?其中还有没有什么阴谋呢?万一他钱又拿走了,人又不交出来,那又该怎么办?岂不是上了他的大当了?”

    “不错,”梁景轩接口说道,“吴贼确实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我们不可不防。否则,钱丢了小事,救不出露伊丝、让她因此而白白送掉性命,那责任可就大了,我们这辈子也休想过上安宁日子。”

    许文龙想想也是,当务之急是救露伊丝。只要把露伊丝救出来了,那吴贼还能跑到天上去?就是跑到天上去了,也要追上去把他给揪下来。念及于此,他方才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个你们放心,如果吴贼想要耍花招弄诡计,我也同样有方法对付他。”

    “千万不可大意,交换人质的时候最好多带一些人去。我这里有一队保镖,可以任由你挑选。”梁景轩在旁小心提醒道。

    梁诗绮一时性起,也在一旁跃跃欲试着说道:“我也要去,我也可以帮助你。”

    “你去做什么?去添乱吗?真是越大越不像话。”陈丽馨脸一沉,轻声责备梁诗绮道。

    梁诗绮撇了撇嘴,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阿媚赶紧过来劝她道。“陈阿姨说的没错,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你去了反而会给阿龙增添麻烦,碍手碍脚的会影响救人计划。”

    许文龙看了满脸失望的梁诗绮一眼,对大家说道:“不错,阿绮不能去,保镖也不要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因为人多了反而不好,会引起他们怀疑和戒备,甚至会由于恐慌而提前伤害露伊丝。所以,还是我一个人去最合适。当然,有些事还得麻烦阿媚协助我一下。”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保证不会让你失望!”阿媚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回答道。

    “其它没什么,还是要你做好你的后勤保障工作。”许文龙向她列出一大堆物品名称,诸如微型gps定位器,必要的防身武器,能装五千万现金的厢式大货车等等。

    “这个没问题!”梁景轩慨然授权阿媚道,“阿龙需要什么,你尽管去置办。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无论涉及哪个人或哪家所属公司,你现在都有指挥调度权。”

    “好的,我会尽力去做。”阿媚痛快答应着,伸手把一串钥匙递回给许文龙道,“枪在小车上吧,现在还给你,剩下的东西明天一早我会准备好。还有,不要我一起去吗?至少我不需要你照顾,甚至在紧急情况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谢了,你随时等我电话就行。”许文龙接过钥匙放进口袋,又沉吟着问阿媚道,“你昨天说的那个电脑黑客,他是谁?能侵入滨洋市交通监控系统吗?”

    “应该可以吧,待我问他一下,他叫连兴。”阿媚立刻掏出手机,嘟嘟嘟翻起号码来。

    许文龙见一切安排完毕,便对梁景轩夫妇说道:“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明天还得救露伊丝呢。”

    梁诗绮一听许文龙要走,慌忙一把抱住他的腰说道:“不行,我不让你走,你得在这里陪我,要不我又会睡不着。”

    陈丽馨脸色微微一变,张嘴就要责备女儿。

    梁景轩一见,赶紧用手碰了碰妻子的腰,硬拉着她上楼去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不眠之夜

    梁景轩拉着妻子来到房间,随手关上房门。

    陈丽馨瞪了丈夫一眼,板着脸没好气地质问他道:“你家女儿这么……这么没头脑,竟然……竟然当着我们的面把要把阿龙留下来住宿,这……这成什么体统?哪有这么随便的?而你做父亲的不好好管教她,反而有意纵容默许他们,你……你……”

    梁景轩笑眯眯揽住妻子的双肩,捏着她的鼻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他们都已经是恋人了啊,难道你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吗?再说了,你真不知道你女儿早已和阿龙住在一起了吗?就在市区那栋新买的别墅里?”

    陈丽馨把头一扭,背转身子恼火之极地说道:“我没说不同意他们的婚事,我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开放、很叛逆,甚至还知道他们一有空便整天整夜厮守在一起。可……可这里毕竟是家呀,在家里怎么可以随便乱来呢?按照……按照我们华夏的传统习惯,这是绝对……绝对不能容忍的……”

    “夫人息怒。”梁景轩扳转妻子的身子,正儿八经对她说道:“枉你做女人、做母亲这么久了,连自己女儿身上有没有变化都看不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阿绮……阿绮身子有什么变化吗?难道是怀……怀……”陈丽馨倏地回转头,双眼直直看着丈夫,脸上尽是惊愕慌张之色。

    “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梁景轩用手刮了刮妻子的脸,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没变化,阿绮的身子根本没有任何变化!这说明……说明她还是……”

    “还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处子?”陈丽馨脱口而出,不假思索把丈夫的下半句话说了出来。半晌,她又摇着头极为怀疑地说道,“你是说,你是说我们的女儿还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处子?这……这可能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正像**堆作一块吗?而且时间那么久,感情又那么深!”

    “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不相信自己的判断,难道连香姨的话也不相信吗?”

    “香姨?香姨怎么说的?”

    “香姨说,有四点理由可以确定阿绮还是处女。”梁景轩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一是她的步态,轻盈而敏捷;二是她的神情,腼腆而羞涩;三是她眉毛,细密而不疏松。最后是她和阿龙对视的眼神,明澈深情,坦然专注,不含丝毫暧昧、肉 欲之色。开始我也不信,后来小心观察一段时间后,发现情况果真像她说的那样,亲密而有尺度,真诚而无杂念。你说,我们的女儿还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呢?”

    “真的吗?”陈丽馨心里稍稍宽慰不少,但依然半信半疑地说道,“可我还是不太相信,总觉得不太可能。难道……难道阿龙他……阿龙他……我的天……这可不太妙……大大的不太妙……”

    梁景轩怔了一怔,随即恍然明白过来。他轻轻拍一拍陈丽馨的肩膀,笑眯眯告诉她道:“看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放心吧,阿龙正常得很!据香姨转告你女儿的话说,他每晚都睡不着,每晚都要泡好几次冷水澡!”

    “这样呀!”陈丽馨一听放心了,不过眉头依然皱得紧紧的,“可是……可是他们共处一室那么久,就不会……就不会……”

    “还不相信吗?那你最好今晚去偷听一下墙角,也好确定你女儿到底是不是处女。”梁景轩随口和妻子开了句玩笑,又不停打着呵欠说道,“睡吧,睡吧,太晚了,明天还得取钱救露伊丝呢。幸好那吴贼仅仅是为了钱,这倒让我省心省力不少。”

    “瞎说,还偷听墙角,

    这样的事……这样的事怎么做得出来!”陈兩馨一听,立刻满脸通红,神情扭捏,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说说而已,难道你还真想去呀,还是睡觉吧。”梁景轩诧异地看着妻子。

    “不过……不过这倒也是一个好主意!”陈丽馨低着头思忖一会儿,看着丈夫一脸严肃地说道,“假如我们的女儿真那么随便、那么无所顾忌,你说我们没有责任管教她吗?这不会惹人耻笑吗?我可不想在我的手上败坏梁家门风!”

    “这个……”梁景轩见妻子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且又牵涉到梁家门风问题,觉得事态颇为严重。于是沉吟着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阿绮真的……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们确实得好好管教管教她。不过我对她一直很有信心,也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

    “有信心就好啊,我也希望是这样。”陈丽馨神情古怪地看着丈夫说道,“不过……不过要是他们……要是他们……除了我会好好‘惩罚’他们外,看我还会怎么收拾你,非剥你的皮抽你的筋不可!”

    “只要夫人高兴,”梁景轩一把揽住妻子,笑嘻嘻对她说道,“跪床角、滚搓板,悉听尊便,决无二言。”

    夜澜人静,乌云遮月,天空一片漆黑。

    许文龙心绪难宁,忐忑不安,无时不刻牵挂着惨遭毒打、生死难料的露伊丝,虽然身躺梁诗绮馨香舒适、淡雅素净的闺房中,却空自瞪着一双木然失神的眼睛,久久难以入睡。

    “睡不着吗?是不是在担心爸爸妈妈?怕他们责怪你睡在我房间?”梁诗绮紧紧揽着许文龙的腰,把头轻轻贴在他的背上,用柔和的声音问道。

    许文龙叹了一口气,尽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有一点点,不过更担心的是露伊丝。如果这次她有任何闪失、有任何危险,你说,我哪里对得住她呢?唉,该死的吴贼,为了钱真是丧心病狂、完全失去人性了。”

    “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梁诗绮轻抚着许文龙的背脊,柔声安慰他道,“他不就为了钱吗?一旦给了他钱,露伊丝就应该没什么事了。”

    “但愿如此。”许文龙翻转身子,目光空洞地看着梁诗绮说道。

    梁诗绮扑闪着双眼默默看着许文龙,心疼地在他脸上吻了一吻,再挪动身子钻进他怀里,枕着他的手臂一动不动蜷缩着。

    “露伊丝……露伊丝……”沉默好一会儿,梁诗绮伸手拨弄着许文龙的胸毛,嘴里反复念叨着露伊丝的名字。

    “怎么?”许文龙嘴里机械地问着,眼睛却一霎不霎看着头上的天花板。

    “想不到她竟有这么勇敢、这么特别,”梁诗绮由衷赞叹道,“年纪轻轻就胜任这么伟大的工作,不远万里、不怕牺牲,一个人孤孤单单和坏人作斗争。这是多么高尚、多么了不起啊。而我以前还以为她是一个……是一个不正经的人。”

    “我也是今晚才真正了解她的为人,也是在今晚真正改变对她的看法。”

    “同时她又是那么可怜、那么值得同情!孤军奋战,甘苦自知,没有亲人的呵护,没有朋友的鼓励,甚至……甚至连情人的抚慰都没有!万一……万一……”梁诗绮越说情绪越伤感,越说声音越微弱,直至凝噎不语,默然无声,只是用手极轻柔极缓慢抚摸着许文龙的前胸,那小心翼翼、郑重认真的样子,仿佛就像抚摸着一个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是呀,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佩服她、敬重她,毫不犹豫承诺援助她。可是…

    …可是……唉……”许文龙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责不已。

    “你不是一直在努力吗?这没什么自怨自艾的。”梁诗绮双眸一黯,为许文龙没能理解自己话中的意思。她顿了一顿,接着又悠悠说道,“相比之下,我感觉我是多么幸福、多么快乐、同时又是多么幸运!因为每天都有你的陪伴、每天都有你的守候,每天都有你的安慰和呵护。你说,人生之美、人生之乐,除此之外又有何求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许文龙疑惑地看了梁诗绮一眼,不明白她今晚说起话来,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高深莫测。

    “只是……”梁诗绮头一低,把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在许文龙怀里,不停蠕动着身子轻声说道,“我心里好怕……”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许文龙尽量低下头,看着怀里蠕蠕而动的梁诗绮问道,“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害怕了呢?”

    “我怕……”梁诗绮一时间脸颊通红,耳根发烧,手上轻抚着许文龙宽厚的胸膛,嘴里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怕哪天我们会突然分开,就像现在露伊丝一样,也像上次我在非洲一样,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我一定会……一定会后悔的……所以我想……我想……”

    “分开?怎么可能呢?”许文龙无限爱抚地搂着梁诗绮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上次在非洲的事不是有惊无险、平安无事了吗?再说露伊丝……露伊丝……我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救她的,按理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只可怜她挨了这么一顿难以想象的非人折磨。”

    梁诗绮又羞又急,却又万般无奈,这可亲又可爱的榆木脑壳啊,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理解不到什么意思吗?想到这里,她用力拧了一把许文龙的胸脯,一只柔嫩的玉手便慢慢地、慢慢地向下滑去,还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所以今晚……今晚我想……我想要你……”

    许文龙心里一荡,一股热流顿时涌遍全身,晕乎乎让他几欲喘不过气来。他叹了一口气,轻轻抓住梁诗绮的手说道:“你不是说要把最醇最香酒留到人生中最美最幸福的那一天来喝吗?所以……所以我们还是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吧。我……我虽然很想,但我决不希望看到你有任何遗憾!”

    “可是……可是我真的有点害怕……”梁诗绮浑身颤抖、娇羞不堪,依然把头深深埋在许文龙怀里,半眼也不敢看他一看。

    许文龙爱怜地搂紧梁诗绮,用轻柔的声音安慰她道:“放心吧,没什么可害怕的。我们不会分开,永远也不会!无论是天塌地陷、水火当头,也无论是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我都不会离开你,不会放弃你,并会追随你、陪伴你、爱着你、护着你,赶到永远永远!”

    “真的吗?”梁诗绮呼地抬起头来,用挂满泪花的双眼深情看着许文龙,浑身颤抖着问道,“你真会那样做吗?不后悔吗?”

    “真会那样做,坚决不后悔!”许文龙郑重点头说道。

    “你真好,我真的好开心、好幸福!”梁诗绮欢叫一声,仰起头重重吻了许文龙一下。

    “我也是!”许文龙微笑着说道,“好了,现在可以睡了吧。你这两天一直都没休息好。”

    “嗯!”梁诗绮用力点了点头,像猫一样蜷缩在许文龙怀里,带着一脸的满足的快乐慢慢合上了双眼。

    许文龙久久地凝神着怀里梁诗绮,心中油然涌起一股温馨而甜蜜和感觉。

第二百九十三章 孤胆救人

    第二天,几乎一夜没合眼的许文龙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洗刷完毕,怀着丝丝忐忑和些许羞赦,在梁诗绮的拖挽下走出房门,打算悄悄吃完饭去想办法救露伊丝。却不想梁景轩夫妇比他们起得更早,正轻声细语坐在餐桌边,耐心等着他们的到来。

    “早啊!”许文龙脸一红,捏着嗓子和梁景轩夫妇打了声招呼。此时此刻的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将进去。

    “坐吧,快坐下来吃饭。”陈丽馨用手一指木椅,笑容满面对许文龙说道。她虽然双眼血丝密布,神情疲惫不堪,但看得出心情很好,全身尽显愉悦之态。

    “哇,这么多好吃的呀。”梁诗绮跳脚大叫,拉起许文龙飞快坐了下来,没有丝毫的别扭、不安和异样。

    “看把你美的,好像三天没吃饭一样!”陈丽馨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脸上却写满了无限的慈祥,无限的疼爱和无限的欢悦。

    梁诗绮嘻嘻一笑,用手抓让起一块松糕就往嘴里塞。

    “吃吧,阿龙,随便吃。”梁景轩悄悄对陈丽馨眨了眨眼,露出一副神气而得意的样子。

    “好的。”许文龙见梁景轩夫妇表现自然,全无责怪之意,于是拿起碗筷放心吃喝起来。

    陈丽馨在桌底下重重掐了丈夫一把,再端起碗若无其事喝起汤来。

    梁景轩鼻子一歪,差点大声喊起痛来。他定了定神,敛起笑容对许文龙说道:“钱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现金正在装车,还有一小部分必须等银行上班才可以提取。不过很快,用不了多长时间。”

    “谢谢,钱筹齐了就可以放一半心了。”许文龙感激地对梁景轩说道,“阿媚那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吴贼的电话了。”

    梁景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同时我还联系了国内最好的内外科医生,做好了一切手术准备。一旦接出露伊丝,就可以直接把她送进医院接受治疗。”

    “但愿她能熬过这一关!”许文龙轻轻祝福道。他一想到遍体鳞伤的露伊丝,便精神颓丧,心情抑郁,面对满桌精美早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食欲。

    “吃吧,多吃一点,吃饱了好去救露伊丝。”梁诗绮既心疼又无奈地看着许文龙,伸筷不停为他夹着薰肉和火腿。

    草草扒拉几口早餐后,许文龙便辞别梁景轩一家三口,在他们循循叮嘱和深切关注下,驾上车飞快离开梁府。驶到一个偏僻无人处,他又停下车来,换上一套贴身衣服,别上那把九毫米手枪,又把三个弹匣挂在腰间,连同那柄黑色匕首一起,用衣服严严实实遮盖好,做完这一切后,他才重新驾上车子,在阿媚的电话指引下,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巨大工厂内。

    工厂里的厂房虽然陈旧简陋

    ,但厂内的气氛却十分凝重紧张。十余个健硕大汉神态肃穆围住一辆黑色伊斯特重型货柜车,五六个工人来来往往不停把成麻袋的欧元往车厢里抬。手忙脚乱堆砌码垛,登记数据,个个累得满头大汗直不起腰来。

    一个白净年轻人小跑着来到许文龙跟前,气喘吁吁对他说道:“您是许经理吧,装车工作即将完毕,请您稍候片刻。”

    许文龙摆了摆手,对年轻人说道:“不急,还有的是时间。忙完之后让那些工人离开吧,我一个守在这里就行了。”

    “好的,好的。”年轻人忙不迭点头回答道,“请稍等,稍等片刻。”

    “还有,”许文龙叫住正欲离开的年轻人道,“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不要叫别人来打扰我。如有可能,请为我准备一些午餐和晚餐。”

    “没问题,保证没问题。”年轻人说完,便又急急赶去帮忙清点钞票。

    许文龙来到庞大威武的卡车旁,摸了摸亮光闪闪的车头,敲了敲高高耸起的巨大烟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侧着头独自欣赏一阵,这才满意地钻进驾驶室,静静坐在里面思考着、盘算着。

    一会儿功夫,五千万钞票便即装载完毕,工人和保镖们也悄然离开,只留下一辆巨无霸卡车停在空旷厂区内。

    许文龙把手机放在身旁,靠在座椅上耐心等着嘶哑男的指令。

    七八个小时后,静默无声的手机终于呜呜呜疯狂鸣叫起来。

    许文龙倏地睁开双眼,迅速抓起手机开启通话。

    一阵得意的笑声过后,话筒里传来嘶哑腔那熟悉的声音:“许经理吗?钱都准备好了吧?我猜梁总裁应该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废话少说,露伊丝在哪,我想听到她的声音。”许文龙提高嗓门,直截了当要求道。

    “急什么呢?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万一你钱没准备好,又和那该死的贱人对上了暗号通上了气,再来个空手套白狼,一举把人给抢去了,那我岂不亏大了?”嘶哑腔嬉皮笑脸回答道。

    “准备好了,全在一辆伊斯特重卡上。”许文龙强忍怒火告诉他道。

    嘶哑腔拖长声调“噢“了一声,再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说道:“那好,我看为了节省时间,通话就免了吧,来了之后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大美人儿。何况你也不会蠢到没见人就给钱的地步。”

    “那好吧,我们在哪里见面。”许文龙无奈,只好勉强答应他道。

    “进二号公路,沿滨东码头方向行驶,到河泰加油站等我电话。”嘶哑腔话一说完,便立刻挂断电话。

    “该死的老狐狸,诡计还真不少!”许文龙放下手机,捏住车钥匙轻轻一拧。只听“轰”的一

    声响,车头高高竖起的烟管立刻冒起一团团青烟,呼哧呼哧就像一个烟鬼在不停吞云吐雾、大过烟瘾。

    他松开脚刹,挂挡加油,驾上庞大的伊斯特“轰隆隆”驶离厂区,以雷霆万钧之势拐向二号公路,呼啸着向河泰加油站驰去。

    不上半个小时,河泰加油站便遥遥在望。他正欲打电话问路,却不想手机早先他一步响了起来。

    “左拐,上立交桥,沿环形岛直走,五分钟后跟着引导车前行。”嘶哑腔细细指点完毕,又毫不迟疑挂断手机。

    许文龙皱了皱眉,随即按提示进入立交桥,绕过环形岛,沿另一条公路又向来时方向驶去。他高高坐在驾驶室里,扭头前后左右张望一通,发现路上车辆虽多,往来不绝,却哪有什么引导车的踪影。

    正在这时,一旁叉路上突然窜出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插进车流,分秒不差夹住伊斯特重卡。过不多时,前行轿车打开双闪,一明一灭反复十余秒,接着天窗开启,一个黑衣男子从车里探出头来,使劲向许文龙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前方,意示跟着自己前行。

    许文龙按一声长而刺耳的喇叭,表明知道他的意思。

    黑衣男子闻听,又赶紧缩回车厢内,带上伊斯特飞速向前驶去。

    一路上红灯停绿灯行,紧行慢走七拐八弯,不多久便驶离市区,进入宁静的郊外,再沿着香河公路溯游而上疾速驰去。这时天色已黑,路上车辆也渐渐少了,行人更是不见踪影。只有香河中偶尔闪过一两盏鬼火似的黄灯,那是渔夫们在河里摸黑捕鱼。

    许文龙开着车不时向公路两旁张望着,暗暗记住河边每一座桥、每一个路标,包括大型建筑及分枝的叉路。这自然是部队教导的标准操作,毕竟到一个陌生地带执行任务,首先想到的是安全撤离路线。

    如此疾速行驶半个多小时后,领头的轿车终于拐上一条分支公路,带着伊斯特跨过一片辽阔田野,来到一片黑漆漆建筑群前,停在一条巨大破败的铁门前。

    车一停稳,沉重的铁门便“扎扎扎”移向两边,一盏盏大功率灯泡也跟着次第亮了起来,明晃晃直刺人双眼。在强烈灯光照射下,十数个黑衣大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从铁门边一直延伸到一个巨大高耸的厂房天棚内。他们人人横端ak47,个个脸上杀气腾腾,齐唰唰横眉怒目瞪着伊斯特,气势煞是凶狠骇人。

    “难怪如此僻静偏远,却原来是个早遭淘汰的废弃钢铁厂!”许文龙向铁门内瞥了一眼,松开车闸开动伊斯特,跟着引导轿车缓缓驶进厂区内。

    重卡驶进厂内后,身后的铁门便又“扎扎扎”合拢关闭,持枪大汉则不约而同呈扇形围拢过来,一步步慢慢跟着来到天棚边。

第二百九十四章 惨烈一爆

    许文龙把伊斯特停在天棚旁,毫无惧色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天棚宽大而绵长,足有二百余米。里面杂物横陈,零乱不堪。锈迹斑斑的车床台剪等大型加工器械遍地都是,两条长长铁轨从天棚深处绵延伸出,一直铺到宽阔的棚外。铁轨上还停留着几辆轨道滑车,有平板的,也有斗状形的,估计用来运载笨重货物。

    一个鹰眼勾鼻、嘴唇肥厚的丑恶男子快步来到许文龙面前,用嘶哑的腔调自我介绍道:“周继刚,人称周扒皮,但并不是因为刻薄小气,一毛不拨。”

    许文龙看了看周扒皮身后怒目相向的持枪随从,皱着眉不冷不热对他说道:“吴公权呢?他在哪里?干嘛做起缩头乌龟来了?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吗?”

    “许经理见笑了。”周扒皮嘎嘎一笑,仰着头阴阳怪气回答道,“吴总嘛,正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呢。他说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还是不要见面为好,以免双方尴尬难堪。”

    “想不到他还是个重面子、重感情的人!”许文龙冷冷一笑,伸手指一指身后的伊斯特说道,“钱在车上,露伊丝在哪?”

    “请把身上的武器交出来。”一个持枪男子闪身跳出,伸手就要搜许文龙的身。

    “算了,不要浪费时间了。”周扒皮挥手制止道,“我相信许经理意识清醒,头脑冷静,还不会冲动到以一敌十的可笑地步,何况我们拿的都是自动武器。还是去叫他们把那个小贱人带出来吧。”

    持枪男子迟疑片刻,转身啜唇打了声唿哨。

    唿哨过后,一辆平板轨道车便从天棚深处缓缓滑了出来。车上载着两个人,一个是五花大绑、口塞布团却兀自拼命挣扎的露伊丝。另一个则是面目狰狞可憎的凶悍男子,正如临大敌般用ak47顶着露伊丝的脑门。

    露伊丝远远看见许文龙那熟悉身形,讶然吃惊的泪水立刻像涌泉般流了出来。她激烈挣扎着身子,拼力向着许文龙摇头呼喊。只无奈身子被绑,嘴巴被塞,想动动不了,想叫也叫不出声。

    许文龙心里一酸,忍不住大声对她喊道:“露伊丝,坚持住,我来救你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露伊丝听了,身子越发扭动得更激烈了,喉咙里还发出呜呜呜的嘶叫起,似乎想要对许文龙说些什么。

    许文龙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扭头冷冷看着周扒皮。

    周扒皮双手一摊,挤眉弄眼对许文龙说道:“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就可以开开心心上路回家了。”

    轨道车行至一半便停滞不动,再没有向前移动的样子。

    “怎么了?不是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吗?”许文龙目光陡然一寒,斜眼气愤愤看着周扒皮。他见露伊丝虽则体无完肤、血流不止,但还能站立还能动弹,说明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心里也就稍稍安定不少。

    “别急,别急。”周扒皮眼睛一眨,打着哈哈狡狤地说道,“我不搜你的身,不担心你携带武器,但

    并不代表我不查你的钱,不担心你在钱里做手脚。万一你在车上安个定时炸弹什么的,那我不是死在钱堆里吗?虽然很壮美很幸福,可到底还是划不来。”

    许文龙听了,摇着头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你查吧,小心一点,千万不要疏忽大意。”

    周扒皮微微一笑,转头对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喝道:“听到了吗?查仔细一些,不然我一枪毙了你。”

    眼镜青年浑身一颤,慌忙点头回答道:“一定,一定,保证不让你失望!”说完,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塑料盒子,再安上一根细长的小铁棍,抓在在手里细细摆弄一番,再又急急慌慌围着伊斯特上下左右搜查起来。

    “无线反射侦测器!”周扒皮得意地对许文龙说道,“只要有无线信号发出,它便立马能侦测出来,样子虽然丑了一点,但还是比较很实用。”

    “好个奸诈狡猾的家伙!”许文龙心里一惊,忍不住暗暗咒骂起周扒皮来。

    周扒皮神气活现看了许文龙一眼,挺起个大肚子优哉游哉踱起了方步。

    一刻钟后,一阵嘟嘟嘟的蜂鸣声骤然响起,接着便是眼镜青年欣喜若狂的喊叫声:“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周扒皮脸色一变,忙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找到什么了?快看看找到什么了?是炸弹吗?快看看是不是炸弹?”

    远远围着伊斯特的歹徒们一听,不约而同挪动脚步,悄悄准备着拔腿逃跑。

    “不是炸弹,不是炸弹,是定位器,微型定位器!”眼镜青年笨拙地从车肚底下爬出来,高举一个指头大小的物件跑向周扒皮。

    周扒皮接过一看,面有得色对许文龙说道:“gps定位器?想不到许经理也会玩这一手,不过幸好不是要人性命的炸弹。”

    许文龙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回答道:“以防万一而已,要是你拿到了钱不交人怎么办?那我岂不是人财两空?就像你需要带那么多帮手一个样。”

    “理解!”周扒皮脸一沉,用力把定位器摔向地面,抬腿狠狠踏上几踏,转身对几个歹徒大声喝道,“快快快,打开车门,检查钞票!”

    持枪歹徒立刻跑向车尾,也不问许文龙要车门钥匙,举枪对准锁头扣动扳机,夹手便把车门打了开来。

    车门一开,所有歹徒瞬间停了思维惊傻了眼,一个个嘴巴大张,呼吸急促,目光贪婪看着满车花花绿绿的钞票。

    一个歹徒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晃着头轻轻呓语道:“我的天,这么多钱,就是十辈子也赚不到啊!”

    “闪开,闪开!”周扒皮分开呆若木鸡的歹徒,随手从钱垛里抽出一迭钞票,抓在手中使劲摇晃一番,又取出一张对着灯光左看看右瞄瞄,阴沉的脸上方始升起一丝欣喜之色。他把钱往车中一扔,点着头对许文龙说道,“不错,钱是真的,这倒省了你我一番手脚,不必动刀动枪以命相搏。”

    “但愿如此!”许文龙面

    无表情看着周扒皮,用生硬的语气说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快放人?”

    “人总是要放的,又何必急在一时呢?”周扒皮清清嗓子,转动着眼珠闪烁其辞地说道,“为保险起见,我觉得你还是乖乖在这边站一会儿为好。等我们上车出发了,你再去救你的可人儿吧,反正也用不了那么几分钟时间。”

    “你……”许文龙愠怒地瞪着周扒皮,恨不得甩手就给他两个耳光。

    “不许动,老实站着!”两个歹徒一见,立刻一左一右举起枪对准许文龙。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一会儿就好,马上就好!”周扒皮对许文龙眨了眨眼,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之色。随后便意气风发对众歹徒喊道“上车,我们也回家!”

    歹徒们轰然答应一声,一个个喜气洋洋收起枪跟在周扒皮身后,忙忙乱乱走向天棚外一溜停放的四辆小轿车。

    一个歹徒关上伊斯特车厢门,叭哒挂上一把牛头大锁。但死死盯着许文龙的两个歹徒却没有动身挪步,依然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

    许文龙无奈,只好眼睁睁看着周扒皮跳上伊斯特,关上车门缓缓起动滑行。

    守候的歹徒眼睛盯着许文龙,右手高扬着对看押露伊丝的壮汉喊道:“走了,走了,回家庆功去。”

    “好咧。”壮汉答应一声,伸手在露伊丝后背拍了几拍,又笑嘻嘻趴在她耳边嘀咕几句,随即飞快跳下轨道车,一溜烟跑出宽大天棚,大声对两个等他的歹徒说道,“搞定了,搞定了,都赶紧走吧!”

    露伊丝的神情激愤,焦灼不安,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她激烈挣着,拼命扭动着,努力扬起脖子对许文龙呜呜嘶喊着。

    “不许动,再动我就开枪了!”两个歹徒见许文龙做势要跑,立刻举枪瞄着他警告道。

    许文龙气急无奈,只得强按怒火,耐心看着两个歹徒不停后退、后退,直至十余米外收枪转身,急急跑向等候着的汽车。他才大叫一声“露伊丝,别慌,我来了”,同时腿下发力,身子如飞跑向露伊丝。

    露伊丝心急如焚,焦灼不安,奋力挣扎中一口吐掉嘴中布团,仰起脖子大声疾呼道:“阿龙,别过来,有炸弹!”

    “什么?有炸弹?”许文龙猛吃一惊,越发加快步伐向她跑去。

    露伊丝见许文龙不怕危险、不顾性命,依然坚定不移向自己跑来。心里禁不住又欣喜又感动、又焦急又慌乱。她流着泪拼力对许文龙喊道:“站住,阿龙,千万别过来,炸弹马上就要爆炸了。见到你我就很开心了,你要……你要……”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平板车倏地腾空飞起,嘭地倒扣在一台机床上。不一会儿,板车下便血水奔涌,淋漓四流,瞬间染红了整台机床。

    奔跑着的许文龙只觉一股灼热的气流迎面扑来,紧接着身子便呼地离地飞起,越过一台冲压机噗地跌倒在地,扭曲着身子再也不能动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殊死搏斗

    “哈哈哈……报销了……全报销了……都结伴儿上西天去了……”躲在车里的歹徒们欢呼一声,人人乐不可支钻出车来,远远指着半天没动静的许文龙大肆嘲讽着、怒声叱骂着。完全一副幸灾乐祸、不可一世的样子。

    周扒皮也从伊斯特上跳了下来,叉着手洋洋得意看着自己精心导演的杰作。

    许文龙缓缓睁开双眼,慢慢从地上支起身来,晃了晃嗡嗡作响、沉重之极的脑袋,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呆呆看着狼籍不堪的天棚。器械东倒西歪,杂碎遍地皆是,鲜血无声流淌,板车摇摇欲坠,而车上的人呢?车上的人哪里去了?

    “不好,他还没死!他还没死透!”远远围观的歹徒们吃了一惊,齐齐忍不住喊叫起来。

    周扒皮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抬手指着两个歹徒命令道:“过去补几枪,省得他这么痛苦。”

    两个歹徒接令,立刻抱着枪大踏步跑向许文龙。

    “哗啦”一声脆响,一块玻璃从窗户上跌落在地,瞬间摔成无数碎末,静静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但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却久久萦绕天棚内。

    痴呆木然的许文龙浑身一震,失神的眼光倏地迸出一股寒意。只见他蓦然间大喝一声,纵身一跃而起,闪电般从腰间拔出手枪,甩手砰砰就是两枪。

    两个跑来补枪的歹徒几乎同时脑袋中弹,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地,抽蓄着身子结伴上了西天。

    “我的天,他竟然……竟然打死了我们两个人!”众歹徒倒抽一口凉气,个个抱着枪傻傻站着不动。他们原以为人多势众、胜券稳握,修理两个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却不想形势急转直下,以致人人除了惊骇还是惊骇,一时间都忘了还击,忘了躲藏。

    许文龙跃向一堆钢锭,抬手砰的又是一枪,把离他最近的一个发楞歹徒击了个脑对穿。

    “打,给我打!”周扒皮终于醒过神来,暴怒之下劈手从一个歹徒身上夺过ak,咬着牙疯狂扫射起来。

    众歹徒如梦初醒,立刻发一声喊,个个平端ak47,嗷嗷嘶叫着射击起来,把一阵阵弹雨像狂风般泼向许文龙。

    天棚内一时间枪声大作,子弹横飞,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许文龙被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来,只好瞪着那血迹斑斑的平板车默默靠在钢锭上,铁青着脸细细倾听着枪响的方向。

    “冲上去,冲上去灭了他!”周扒皮暴跳如雷,怒不可遏,挥舞着ak嘶声喝道,“他才一个人,顶不了多久,大伙儿一鼓作气灭了他,好早点回去喝吴总的庆功酒。”

    “冲啊,灭了他!”众歹徒精神大振,齐声呐喊着冲向天棚。

    趁着这枪声稀落的短暂时机,许文龙立刻探身而出,倚着钢锭连发三弹,把冲在最前面的两个歹徒击倒在地。

    其余歹徒大惊,也不待领头下令,齐齐呼啦啦卧倒在地,蹶着屁股连滚带爬扑向两边障碍物。再竭力隐藏好身子,拼命举着枪胡乱扫射起来。

    周扒皮见许文龙藏身不出,且枪法精准,一出手便连毙自己五名

    手下。而自己虽然人多火力猛,却一时也不奈他何。看来要解决这个棘手货,还得在这里再耗一些时间了。于是他眼珠一转,扯起喉咙高声喊道:“阿滨,你带领弟兄们在这顶着。不管用什么方法,也不管到什么时候,一定得把那家伙灭掉。我先走一步了,吴总还在等着这笔钱呢。”

    一个躲在平板轨道车后的歹徒应声而出,挥着手对周扒皮说道:“放心吧周头,我们无论如何也会把那家伙做掉。否则我们还有什么……”

    “砰”,一颗子弟呼啸而来,噗地钻入只顾说话的阿滨后脑。

    周扒皮呆了一呆,张着嘴楞楞看着身子缓缓仆地的阿滨,一丝丝凉气自心底腾然升起,唰啦啦瞬间涌遍全身。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声嘶力竭尖起嗓子喊叫起来:“色鬼,色鬼在吗?死了没有?”

    “在!”角落里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现在由你负责带队,给我想办法把那该死的家伙拦住,不计代价把他做掉,回来后我会让吴总重重奖赏你的。”

    “好吧。”低沉声音勉强答应道。

    周扒皮交待完毕,立刻跳上伊斯特,带着三个随从急急驾车冲出钢铁厂。

    看着那庞大的伊斯特渐渐消失在眼前,许文龙心里又气又急,又急又怒。想不到自己一时疏忽大意,竟然反中了那该死吴贼的奸计。这下可好,人没了,钱也抢了,果然切切实实应验了阿媚的担忧。而最让人痛心、最教人可怜的却还是露伊丝,眼睁睁看着她惨死,眼睁睁看着她消失,这又如何对得住她的恩情,如何对得住她的帮助?

    枪声依然激烈,子弹依旧横飞。歹徒们在色鬼带领下,一声不吭,大气不出,趴在桌子底下,藏在车床背后,抑或透过狭窄台钳的缝隙,鬼头鬼脑捉空射上一梭子,把许文龙死死钉在钢锭下动不了身。

    “咔哒”一声,左侧ak子弹打光,顿时熄火没了声音。

    微微瞑目的许文龙就地一滚,举枪一个点射,把趴桌底下的歹徒当场击毙。

    “打呀,给我往死里打!他就在那辆小车后面!”色鬼狼嚎一声,端起ak就是一个长长连射。子弹下雨般叮叮当当溅在轨道车上,擦起一溜溜耀眼的火光。

    众歹徒闻风而动,齐齐掉转枪口,不停手往轨道车上泼洒着弹雨。

    “还有四个。”许文龙默念一声,身子紧紧贴在铁轨上,以斗状滑车为掩护,任由头顶子弹呼呼掠过,耐心等着歹徒更换弹匣的那一瞬间。

    色鬼疯狂射击一阵后,见许文龙始终不露头。于是幡然醒悟,赶紧对七八歹徒吆喝道:“停火,停火,他在消耗我们的子弹,千万别上了他的当。我们只要守住大门、盯紧他的去向就可以,他逃不了的。”

    歹徒们一听,立刻停止射击,个个紧盯着轨道车动静。

    许文龙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静静地趴在轨道上,用锐利的双眼在不停打量着身边零乱的杂物,以期找出一条突破僵局的好方法。

    双方对恃一阵后,躲在机床后的色鬼又忍不住对许文龙喊道:“小子,

    聪明的话就赶紧出来投降,老子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一条性命。要不你就在这慢慢等死吧,我们有的是时间陪你,直到你耗光最后一丝体力。”

    许文龙冷笑一声,随手拿起身边一个板条箱,甩手呼地扔了过去。

    “哒哒哒……”四支ak几乎同时开火,瞬间把嘭然落地的木箱击得粉碎。其反应之迅速,火力之猛烈,确实让人佩服惊叹。

    “想逃吗?做梦去吧,老子今天跟你耗定了,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色鬼趾高气扬喊叫道,“大伙儿把眼睛睁大一点,凡是看到活的、会动的,都给老子往死里打,哪怕是一只蚊子也罢。那小子没几颗子弹了,正开始准备逃跑了,我们可不能上他的当。”

    “好咧,想要逃跑可没这么容易,只要那小子一露脸,我们保证把他打成筛子。”众歹徒轰叫一声,各各睁大双眼,小心翼翼伸出脑袋,以最大视界监看着那辆轨道车。他们领教了许文龙的枪法,可不敢过于暴露自己的身子。

    许文龙听了,脸上微微一笑,砰地对着色鬼方向开了一枪。

    众歹徒手脚麻利,反应灵敏,几乎是枪响人倒,哗啦啦一水儿卧倒在地,人人抱着头紧张搜寻着子弹飞去的方向,并仔细检查自己有没有哪个部位受伤。

    许文龙开完一枪后,又拿起一个木箱呼地扔了过去。

    “哒哒哒……”又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枪声响起,又是一片呛人口鼻的硝烟弥漫。

    枪声停止之后,又响起色鬼得意的叫骂声:“小子,你扔吧,使劲扔!别以为你扔过几次我们就不会开枪,你就可以趁机逃出去!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门都没有,我们有的是子弹!而且再过几个小时,周头的援兵一到,我看你还沉不沉得住气?我看……”

    许文龙砰的一枪,把色鬼后半句话塞回他肚子。他把枪插回腰间,稍稍挪动身子,屈腿半跪在铁轨上,双手紧紧抓着轨道车两边,咬着运劲往前一推……

    “哐当哐当……”轨道车在巨大力量推动下,撞开挡路的一切障碍,像火车头般疾速滑向天棚外。

    “滑车,射那辆滑车!那小子要坐滑车逃跑!”色鬼狂叫着站起身来,端起ak不要命扫射着。那雨点般的子弹撞在坚硬的车斗钢板上,改个方向又啾啾尖叫着四下乱窜,样子十分骇人。

    另外三个歹徒也不示弱,纷纷从隐蔽处爬起身来,噼哩叭喇追着滑车疯狂射击,一副非把许文龙射成筛子不可的架式。

    许文龙等的就是这一刻。只见蓦地纵身一跃,跳上一堆三尺余高的钢垛,居高临下举枪一阵连射,一口气把枪内子五发弹射光。等他换上弹匣跃下钢垛时,天棚内早呈一片死样的寂静,只有一阵阵硝烟在袅袅升腾、扩散,最终消失于无形。

    他逐一来到四个歹徒身边,踢了踢他们不同躺姿的尸身,确认他们再无复活的可能后,便用悲愤的目光看一眼倒扣在机床上的平板滑车,接着咬一咬牙,跳上一辆歹徒留下的雪佛莱轿车,呼在窜出废弃钢铁厂,遥遥向着不见影子的伊斯特追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穷追不舍

    车至平坦的乡间公路后,许文龙这才掏出手机,一边毫不减速向前疾驶,一边飞快拨通阿媚的电话。

    “阿龙吗?你在哪里?定位器的信号消失了,你没事吧。”电话匍一接通,话筒里便传来阿媚那焦急不安的声音。

    “露伊丝死了,快,快把连兴调过来,叫他按我的话做事。”许文龙来不及报声平安,立刻一迭声催促阿媚道。

    “什么?露伊丝死了?”阿媚语气大变,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那……那你没事吧?连兴……连兴就在这里。”

    “那好,我没事。你马上叫连兴追踪路边监控,找出伊斯特现在的方位。就从定位信号消失的位置查起。”

    “不行啊,”阿媚语气慌乱地回答道,“自从信号消失的那一刻起,连兴就开始追查各个路口的监控。可是……可是一路上的探头早在三个小时前就被破坏掉了,那该死的吴贼早防着这一招了,这……这可怎么办哪?”

    “该死!”许文龙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额上随即渗出一排排细密的汗珠。他沉思半晌,立刻又对阿媚说道,“叫他查一下探头是从哪个路段开始毁坏的。”

    “就在香河大桥往上十公里处。”不待阿媚回答,一个尖细的男孩声音抢先说道,“而从完好的探头视频中,根本里找不到伊斯特的踪影,甚至也没有发现类似的重型卡车。”

    “是连兴吗?你好,那你有没有发现四五辆小卡连续通过探头?”许文龙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问道。

    “我连兴。你是说用小卡分批运送吗?没有,也不可能,因为时间来不及。”

    “很好,你现在马上查一下从探头破坏处到信号消失那一段路中,所有能通行重型卡车的分支公路有几条,再看看探头没有破损的有哪些。”

    “没有一条!所有五条分支公路、包括两座村级连通石桥,都无法通行像伊斯特这样的重型卡车。”

    “那好,我要挂机了。卡车肯定还在这段路上,也许他们想避人耳目,改用其它方式运送钱钞。”许文龙稍稍松了一口气,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等等,”手机那头的连兴急忙制止许文龙,“从定位信号消失到香河下游三十公里处,有一个百吨级小码头,码头上有好几个海关缉私探头,可现在也全部都被毁坏了。你看他们会不会想从水路逃跑?”

    “不错,极有可能!”许文龙立刻挂断手机,驾上雪佛莱如风奔向小码头。

    香河水无声流淌着,平静的河面波光鳞鳞,像一面面细小的镜子泛着淡淡的微光。偶尔有一两条渔船突突突驶过,像一把大犁般剖开宁静的河面,拖着一条长长犁沟,带着无限希望向上游或下游奔去。

    “吴贼啊吴贼,想不到你也有失算的时候。”许文龙驾着车默默思忖着,“放着好好的公路

    不走,竟然走起水路来了。速度慢不说,还极容易暴露行踪,这下看你还想往哪儿逃?

    不一刻,矗立在河边的小码头便遥遥在望。

    许文龙脚下油门一踩,驾上雪佛莱呼地冲进码头,熄火后抬眼一看,正正中中横在院子里的不就是载钱的伊斯特吗?不过现在已卸去车厢,成了没屁股的大怪物。他迅速跳下车来,迈开双腿飞一般向河边跑去。

    码头清静,无人值守,水流哗哗,纹痕四起。目之所到之处,除了无数面镜子反射着暗淡的灯光外,河面上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不对,那水天相接处不是还有一盏灯吗?一盏明显移动却又雪亮刺眼的灯吗?这可绝不是一般昏黄渔灯所能比拟的!那应该是周扒皮运载钱钞的船,目的是为了避开监控顺流驶到滨洋城去。

    许文龙带着一丝祈祷和希望,转身驾上雪佛莱,横冲直撞奔向那盏耀眼的明灯。

    近了,近了,随着距离的不断缩小,河面上一条二百吨左右的渔船清晰映入眼帘。高耸的船艏,木制的船长室,一个巨大的箱状物稳稳当当摆在甲板上,虽说上面严严实实覆盖着防水布,但就其大小和形状来看,明显可以判断出那是装运钱钞的货柜厢。渔船上人影散乱,奔忙不堪,正不顾一切加足马力、突突突向着入海口方向飞速奔去。

    不错,应该就是它了!许文龙一脚油门到底,一路呼啸着追向渔船。追着追着,他不禁又犯起难来:船在河心,人在岸上,且河面又宽,足有六七百米,就是最窄处也有四百余米,却又怎么截得下那批钱钞?甚至连上不上得了船都是个问题。正当他想打电话向阿媚求援时,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突然闯入他的脑海。他扶着方向盘楞楞思索一阵,最后咬一咬说道:“孤注一掷、险中求胜,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不把那该死的周扒皮灭掉,又怎么对得住死去的露伊丝?何况还有整整五千万欧元在他手上,难不成就这样拱手让给吴公权那奸贼?”

    主意打定,许文龙心情异常平静,驾起雪佛莱呼地越过渔船,一阵风般往前方驰去。

    周扒皮驾着伊斯特仓惶逃离钢铁厂后,带上两个歹徒和眼镜青年急速奔向码头,又在码头接应人员协助下,匆匆卸下装钱的货柜,急急把它转移到等候的渔船上,弃下笨重伊斯特,马不停蹄向着大海方向开去。

    一路上,他不停挥着枪催促船长道:“快,快,加速,加速!要不我一枪崩了你!”

    船长是个三十余岁的黝黑青年,估计是被胁迫而来。他哭丧着脸对周扒皮说道:“老板,速度都已经到了极限,再要加速发动机都会炸了。”

    周扒皮看一看仪表盘,发现指针确已越过红线,于是不再催促,转而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色鬼。可拨打半天,听到总是嘟嘟嘟的忙音,这越发气得他鼻歪眼歪,暴跳如雷,拍

    着桌子不停嘴咒骂着。

    一个歹徒凑过来安慰道:“周头别急,谅他一个许文龙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何况我们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枪守着呢?他敢硬拼吗?而色鬼极有可能正在和他对恃着呢,所以没时间接你的电话。”

    周扒皮想想也是,反正钱已到手,人又安全,最起码自己安全,又管他们折腾到什么时候呢?两败俱伤也罢,同归于尽更好,这样更能多分一份奖金。想到得意处,他不禁掏出一颗香烟,飘飘然有滋有味吸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在甲板上警戒望风的歹徒突然间惊叫起来:“看,车灯,好快的一辆车!”

    “是呀,简直是在玩命,一般人可不会这样开车!”另一个歹徒说着说着便脸色大变,指着那车惊慌失措说道“不会是那个许……那个许……”

    周扒皮浑身一激灵,赶紧把烟往河里一扔,睁大眼睛直直看着公路上那两条雪亮的灯柱,半晌才咬着牙喝道:“操家伙,准备!”

    五个歹徒一听,慌忙从角落里抄出长枪短炮,飞身隐藏在各个障碍物后,神情紧张注视着那辆如飞奔来的轿车。

    眼镜青年双腿一软,蹶起屁股就往桌下钻。船长一直担心自己的推进器,于是趁此机会减慢船速,再抱着头飞快蹲在船舵下面。

    轿车越来越近,灯光越来越刺眼,只一会儿便呼地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一溜烟向前方飞驰而去。没有减速,没有停留,甚至连丝毫的迟滞都没有。

    “他妈的,原来是辆过路车!开这么快,赶杀场吗?急着见阎王吗?害老子白担心一场!”周扒皮骂骂咧咧把枪插回腰间,像虚脱般一屁股坐到一张木椅上。

    其余歹徒松了一口气,纷纷从隐匿处走了出来,藏好各自枪支,三三两两在甲板上溜哒、闲聊,随时关注着周围动静。

    眼镜青年红着脸从桌下爬出来,笑嘻嘻讨好般给周扒皮端上一杯茶,再缩着脖子讪讪躲到一边去了。

    周扒皮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踢一脚仍然蹲着不动的船长喝道:“掌好船舵,全速前进。”

    年轻船长瞪了周扒皮一眼,爬起来忍痛推上引擎闸,驾着渔船飞速向前行进。

    河风扑面,波纹动荡,岸边的灯火渐渐多了起来,一条长长的石桥像白龙般横卧在河面上,那是连结两岸村民的交通便道。

    再有个把小时就可以入海了,只要把钱交给海上等候的货船,那自己这趟差使也就顺利结束了,可以拿着赏金好好去享受了。周扒皮低下头哧溜溜喝上一口茶,再点燃一根香烟美美地抽了起来,心中的那股得意劲儿可真别提了。

    渔船轰隆轰隆喷着浓烟,像一头负重的老牛般犁开河面,卷起两条雪白的浪花,晃悠晃悠来到石桥底下,越过那粗大厚重的桥礅,昂着头吭吃吭吃向前行驶着……

第二百九十七章 从天而降

    突然,寂静的石桥上唰地亮起两条灯柱,仿佛两盏耀眼的探照灯一般,越过渔船直刺漆黑幽深的夜空。紧接着桥上又响起一阵急促流畅的马达声,轰隆隆恰似滚滚焦雷当空滑过,刺得人耳膜生疼生疼。

    在甲板上溜哒闲聊的歹徒们瞿然一惊,人人仰起脖子惊骇万分看着头上的石桥。

    周扒皮脸色一变,触电般扔掉茶杯香烟,抓起手枪连蹦带跳跑出船长室,指着一众不知所措的歹徒吆喝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发生……”说着说着,他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表情刹那凝固了,嘴巴一上一下再也合不拢了。

    呜呜呜……一连串震天轰鸣声过后,一辆小汽车突然间呼啦啦从天而降,像子弹般直直射向船长室……

    两个站在船长室后的歹徒大叫一声,双双扑嗵扑嗵跳入河中。另外三个则跌坐在甲板上,各各鼓起一双滚圆滚圆的眼睛,傻傻楞楞看着从头顶一掠飞过的小车。

    眼镜青年慌极生变,仆下身子就地一滚,到底被他滚出了船长室。而年轻船长爱船心切,眼看着小车直飞船长室,却仍然不愿抽身逃离,反倒用身子死死护着船舵和各种仪器。

    “轰隆”一声巨响,自桥而降的小车斜斜插入船长室,一动不动卡在木墙中,只露出小半截冒烟的屁股在外面颤悠、晃荡。

    年轻船长面如土色睁开双眼,发现跟前平添一辆小车,而自己的船长室却支离破碎、狼狈不堪、早撞得不成样子了。幸好船舵没坏,机器也很正常,船还能突突突在河面上行驶。他惊魂未定看了看小车里的人,有心想问问他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毁坏自己的船。但张着嘴好半天,却连半个字说不出来。只觉得双腿阵阵发软,两眼团团生花,最后身子一歪,整个儿扑嗵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呆若木鸡的周扒皮暴叫一声,举起手枪立刻对准小车开起火来,咬着牙气急败坏狂叫着:“是那姓许的小子,大伙儿打呀,快打,打死他……”

    吓楞了的歹徒一听,慌忙连滚带爬跑去拿枪。

    许文龙在车里甩了甩胳膊,见身体并无损伤,于是抬脚踢开挡风玻璃,抽出手枪唰地跳出车外,指着魂不附体的年轻船长说道:“好好开你的船,不要乱动。”

    青年船长战战兢兢点了点头,身子却不停往仪表盘下缩。

    许文龙见那年轻人惊吓过度,又身无武器,于是不再理睬他,甩手向室外连开三枪,吓得亡命射击的周扒皮忙不迭往车厢后面躲。

    许文龙趁机跳离船长室,跃向船头一座绞盘。不想落地后只觉身下一软,温乎乎的似有活物。他不假思索垂下枪口,扣动扳机就要搂火。

    “别开枪,别开枪,是我,是我!”眼镜青年从他身下颤巍巍爬了起来,高高举起双手说道,“我没枪,我真的没枪,我是他们逼着来的,我只是一个……”

    “蹲下,快蹲下!”许文龙伸手一扯,想把眼镜青年拉到绞盘下。

    哒哒哒……一阵子弹射来,瞬间把眼镜青年后背打成蜂窝。

    眼镜青年顿时血流如注,面容僵直,双眼空空洞洞倒向许文龙。

    许文龙一手托住缓缓倒下的眼

    镜青年,一手举枪三弹齐发,迅捷无伦射向后甲板。

    三个拿起枪刚射出半匣子弹的歹徒一一中弹,惨叫倒向甲板。两个曲着身子萎顿不起,一命呜呼。一个捂着肩膀长声哀号,痛不欲生。

    周扒皮眼见自己的随从死的死、伤的伤,没死没伤的又已跳河失踪,下落不明。而单就那浩淼宽广的河面来看,估计也是九死一生无多大生还希望。那就更不用说留下来狙击的音讯全无的色鬼一伙人了。看来那姓许的小子确非等闲之辈,如不趁早抽身逃离,铁定会落个同等下场。可往哪逃呢?他看了看微波荡漾河水,背上禁不住冷汗直流,寒意顿生,思量半晌不得其法。于是躲在车后探头对许文龙喊道:“许经理吗?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上了吴公权的大当。既然现在你都找上船来了,那就把钱拿回去吧。拿上你的钱回家去,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怎么样?”

    “砰砰砰”,三颗子弹呼啸而来,擦着周扒皮的耳尖钻入夜空。

    周扒皮呆了一呆,赶紧缩回脑袋,喘着气心有余悸摸摸自己耳朵。还好,丝毫没有受伤。他想一想又不死心,仍然扯开喉咙对许文龙喊道:“许经理,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苦苦相搏呢?再说一切都是吴公权那奸贼挑起来的,所有的事都是他一手导演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不去找他算帐呢?为什么要把你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我身上呢?”

    “你在毒打手无寸铁的露伊丝的时候,有想过走阳光道过独木桥吗?你在她身上绑炸弹的时候,有想过冤有头债有主各安其是吗?”一直没有吭声的许文龙气往上冲,怒声对周扒皮喝道。他把眼镜青年的尸体小心平放在甲板上,再又起身迈开双腿,一步一步缓缓朝周扒皮走了过去。

    躺在甲板上大声哀号的歹徒见了,赶紧伸出颤个不停的手去捡身边的ak。

    许文龙正眼不瞧,甩手一枪把他送上西天,脚下依然迈着坚实的步伐,毫不停留走向舱尾的周扒皮。

    “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开枪了!”周扒皮双腿发颤,脸色苍白,心里简直绝望到了极点。那一声声沉重坚实的脚步,仿佛一记记铁锤重重敲击着他的心房,又像一条条沾水的皮鞭狠狠抽打着他的脊背。让他禁不住体如筛糠、双眼发黑,颤巍巍几欲连枪都握不住。如此呆楞半晌,他终于狠了狠心,硬着头皮探身跳了出来,举枪欲向步步逼近的许文龙开火。不想头刚探出,迎面便骤然飞来一片弹雨。迫得他手忙脚乱缩身不迭,不得不重新躲入车厢后面。

    咚,咚,咚……脚步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响。

    周扒皮魂飞魄散、面如死灰,懊恼而绝望地靠在车厢后而,举着枪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原想仗那该死吴公权的势头,欺压一些富贵商贾、平头百姓,过上一段安逸逍遥日子。可现在可倒好,惹上了不该招惹的狠角色,以致于引火上身挥之不去,困在这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躲无可躲逃无可逃,却又如何是好?他呆呆看着船尾泛着波浪的河面,满脸的横肉不停抽蓄着、颤动着。终于,他从甲板上缓缓站起身来,用幽怨难舍的目光看一眼满载钱钞

    的车厢,咬着牙大喝一声,平地里纵身跃起,越过船舷扑嗵跳入河中。与其坐在那受折磨等死,还不如拼上一命游向河岸。虽说河宽水深,漆黑一片,且又不会凫水游泳。

    许文龙如飞跑到船尾,抬眼向河里一看。发现周扒皮露着个脑袋在水里一上一下、一沉一浮,正拼命扑腾着四肢向岸边划去。他慢慢举起手枪,冷着脸重重扣下板机。

    砰砰砰……一梭子弹脱膛而出,准确飞向手脚并用、死命划水的周扒皮。

    周扒皮“嗷”的一声惨叫,似遭到电击的游鱼一般,瞬间停止动作,仆身浮出水面,一会儿又在暗红血水的浸染下,一点一点缓缓往水底沉去,沉去……

    看着周扒皮的尸体逐渐下沉,直至消失不见。许文龙心里总算有了一丝丝慰藉、一丝丝舒坦,但露伊丝的无辜惨死,却依然像一座大山般压迫着他、困扰着他,让他无时不刻不处于哀痛自责和愧疚愤恨之中,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难以恢复平静。他在船尾默默哀悼着,无声忏悔着,不停揪着自己头发,不停捶打自己胸膛,一副悔不当初痛不欲死的惨痛模样。如此哀叹好久,他才撬开后车厢门,从成垛钞票中抽出一捆欧元,约摸有五六万的样子,再拿上钱快步向船长室走去。

    年轻船长正苦着脸皱着眉,慢慢整理着破碎不堪的控制室。他的动作木然而机械,脚步零乱而沉重,那种心疼、心痛、心伤的悲苦相,简直难以用确切言语形容。他冷不丁看到许文龙提着枪走进“舱”来,惊骇之下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哭喊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只是被他们抓来开船的无辜渔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没看到!要什么你都可以拿去,船也可以开走。只要你能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许文龙扶起年轻船长,把那捆钱放到他手上,轻轻安慰他道:“我不是什么大侠,也不会要你什么东西,只希望你能把船清理干净,再把我顺利送到滨东码头就可以。还有,这些钱就当是给你的损失费吧,拿去好好把船修理一下。”

    年轻船长缩手不迭,苦着脸连连后退着说道:“我……我可以处理那些尸体和血迹,也可以送大侠你去滨东码头。但这钱……但这钱我万万不能收,也也也……也不敢收!你……你还是留着吧……留着……留着自己用……”

    许文龙扬了扬眉毛,把钱硬塞到年轻船长手中,努力摆出一副笑脸说道:“放心吧,没人会为难你了。只要把我送到码头后,你就可以安心开船回家了。”

    年轻船长虽见许文龙一脸真诚,并无作伪或试探戏弄人的模样,但心里依然惊惧不安,依然死活不肯收受这笔钱钞。直到推搡半天,许文龙沉下脸佯装发怒时,他才抖着双手战战兢兢接过那捆欧元,转身一溜烟跑向甲板,扑嗵扑嗵把歹徒尸体扔到河中,扔完后又打开抽水机,拉着长长的软管哗哗哗冲起甲板来,最后还拿出一瓶浓香型芳香剂,把船上残余的丝丝血腥味统统去除殆尽。如此只一会儿功夫,整个渔船便又纤尘不染、干净如初,亮闪闪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许文龙站在破碎船长室里,双手紧扶方向舵,眼睛默默注视着前方那黑乎乎的河面。

第二百九十八章 缉私快艇

    河面变宽了,河风也更大了。一条渔船静静漂浮在香河中央,在两盏大功率灯光照射下,几个渔民手忙脚乱从水里拖起一张渔网,然后在一片片欢笑戏谑声中,低着头忙忙分拣着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鲜鱼。在更远的水天相接处,另有两条渔船正亮着一闪一闪的明灯,以最快速度向香河上游驶去。

    许文龙默站良久,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得给阿媚打个电话,要她派人来码头接应才行。要不然时间一久,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恰在这时候,年轻船长甩着胳膊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脸惊慌指着远处那两盏明灯说道:“缉……缉私……缉私船……海关缉私队出……出……出动了……”

    “海关缉私队?你说那两条船是海关缉私队的?”许文龙闻言大惊,惹上海关缉私队可不太妙,要是万一引起警察的关注可就更糟了。

    年轻船长周身颤抖,脸色煞白,鼓着一双惊恐不安的眼睛点头答道:“是是是……是海关……是海关缉私队的……”

    “他们是例行巡逻吗?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出动?”许文龙急忙问道。

    “不……不是例行巡逻……他们……他们甚至很少……很少来这片水域……只是……只是不知为什么……都……都这么晚了……他们还会……还会出动巡逻艇……”年轻船长极力控制住一颗紧张慌乱的心,也努力想把那严重可怕的局势讲清楚。只无奈牙齿咯咯作响,冷汗涔涔而下,“这可……这可太糟糕了……简直糟糕透顶……像我们……我们这条船的样子……他们肯定会……肯定会……”

    也许他们发现了码头监控坏了,所以急着赶过来察看,许文龙如是想到。他拍了拍年轻船长的肩膀,极力安慰他道:“别急,别急,你只要看我眼色行事就可以了。”

    “铃铃铃……”一阵刺耳的铃音响起,把惊弓之鸟般的船长吓得大叫一声,身子软软往地下一瘫,堪堪栽在船舵上。

    阿媚电话!许文龙扫一眼手机屏幕,立刻把电话通。

    “阿龙吗?你在哪里?有没有截住那条船?看到海关缉私艇了吗?”在一阵噼哩叭喇的键盘敲击声中,传来阿媚略带焦急不安的声音。

    “看见了,速度很快,正向我们靠近呢。”

    “别急,连兴正在侵入他们的调度系统,一会儿就应该没事了。”

    “好的,代我谢谢他。”许文龙放心地挂断手机,轻轻把船长从舵盘上扶了起来。

    “是谁?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年轻船长用惊恐的目光死死盯着许文龙问道。

    许文龙摇了摇头,平静而淡然地对他说道:“没事,开你的船吧,一切由我应付。”

    “好的,好的,但愿会没事。要不,要不我可惨了。”船长使劲点了点头,伸手把船速慢慢降了下来。

    不一会儿,两条黑白相间的缉私艇飞速驶来,不停围着渔船转圈环绕。一个身穿制服的缉私队员稳稳站在船头上,双手持着喊话器重复对渔船叫道:“停船检查,海关缉私队例行公务!停船检查,海关缉私队例行公务!”

    渔船缓缓减速,最后停住不动,静静浮在水面上。

    两条缉私艇跟着停了下来,五六个精干队员各各冲出船舱,持枪虎视眈眈盯着渔船。

    喊话的缉私队员登上渔船,用鹰隼般目光打量一下船身,指着插入船长室的小车严厉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呃,这个嘛,说来话长。”许文龙镇定自若走上前去,态度谦恭对那个队员说道。

    “废话少说,后面那个货柜又装的什么?”缉私队员语气逼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事情是这样的,”许文龙为了拖延时间,故意慢条斯理回答道,“正当我们的船经过后面那座石桥时,这辆小车就突然间从桥上掉落下来,砸碎了我们的船长室,司机也当场受伤昏迷,现已送往医院治疗……”

    “还有这样的事?见鬼了吗?”缉私队员一脸狐疑看着许文龙,摇着头很不信任地说道,“你看这个撞击角度,几乎呈九十度插入木墙,像是失控堕落的样子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你最好去问问受伤的司机,他正在仁爱医院动手术。”许文龙摊了摊手,装着一副无辜的样子回答道。

    缉私队员瞪了许文龙一眼,快步来到船尾货柜厢前,斜着眼冷冷地问道:“里面装载的是什么?有出货清单吗?”

    “有有有,在船长室,我这就去拿。”

    “慢着,打开我看看,现在。”

    许文龙的心格噔往下一沉,这下可真糟了,确实糟糕透顶了,原本想借着船长室的毁坏来拖延一点时间,看来这招不灵了。他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个缉私队员,指着货柜不动声色问道:“现在就打开?不先看清单吗?”

    “少罗嗦,我说打开就打开。”缉私队员挥着手不耐烦地喝道。

    “好吧。”许文龙无可奈何答应着,心里却在祈祷着连兴加快动作,赶快行动,以最快速度解决自己所面临的困境。他甩了甩胳膊,又看了看艇上持枪静立的众多警员,这才迈开双腿慢吞吞向货柜走去。

    正在这时,缉私艇上一个队员从船舱里急匆匆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冲着渔船大声喊叫来:“刘队,刘队!快回来,别再查了!”

    许文龙心里一喜,脚下趁机停止步不前,故作傻楞楞地看着那个扬手喊话的队员。

    被称为刘队的警员吃了一惊,赶紧走到渔船船舷边,扯开嗓子奇怪地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要再查下去?”

    “十万火急!珊瑚礁一带出现武装走私船,正在发生激烈枪战,总部要求所有缉私人员火速赶往该地驰援,一刻不得延误!”

    “这还了得?简直吃了豹子胆了!”刘队一听,怒冲冲撇下许文龙,飞身跳回缉私艇。

    持枪警员立刻四散进舱,各就各位,随时等待开拔的命令。

    “目标珊瑚礁,火速前进!”刘队跳上缉私艇,挥着手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带着队员们疾速驰往珊瑚礁。

    看着越驶越远、直至成为两盏明灭不定航灯的缉私艇,许文龙心中压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长长吁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失而复得的钱柜,脸上不自禁流露出一丝欣喜、一丝遗憾以及一丝伤悲的复杂表情。摸着摸着,他的脸色突然间一变,身子跟着触电般跳了起来,随即便撒开脚丫急急奔向船长室,一迭声对着惊喜交集、恍若隔梦的年轻船长喊道:“快,快,全速前进,全速前进,争取在他们返回之前赶到滨东码头。”

    年轻船长心里一慌,满腔的欢喜庆幸之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说不尽的忙乱、焦虑和惊惧。他急忙把引擎闸推至顶端,侧转头慌慌张张地问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返回来?不是去了珊瑚礁吗?”

    “因为我的人撒了谎,骗他们说珊瑚礁有武装走私犯。”许文龙对他解释道,“而一旦他们发现受了骗,就肯定会返回来找我们。”

    “噢,原来是这样呀。”年轻船长松了一口气,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许文龙说道,“不过那可不一定哟,如果他们运气好的话!”

    “什么叫不一定?什么叫运气好?”许文龙一楞,目光奇怪地看着船长问道。

    “珊瑚礁地处偏僻,人烟稀少,走私犯们最喜欢在那里交接货物。”年轻船长怯怯地看了许文龙一眼,鼓起勇气对他说道,“而这条船就是去珊瑚礁的,有一艘大型货船正在那等着呢。你说船上接应的人会不带枪弹吗?”

    “话是这么说,可珊瑚礁水域宽广,海岛海湾众多,能不能撞上也还是个问题。”许文龙若有所思说道,心里却禁不住恍然大悟。却原来吴贼想把钱走私到海外去,怪不得会急急忙忙改用渔船转载。

    年轻船长一听,一股愁云悄悄爬上眉头。他叹了

    一口气,似祈祷又似安慰般的对许文龙说道:“但愿他们今晚的运气够好,否则我可就惨了。不但渔船会被查扣,人也会被抓去坐牢!不过我会尽快带你赶到滨东码头的。”

    “放心吧,你不过是一胁迫而来的渔民,一切事情由我顶着呢。”许文龙安慰他道。

    “那还得他们会听我的解释呀。”年轻船长忧心忡忡回答道。

    “会听,应该会听,这个我可以作证。”许文龙见那船长忠厚老实,自然不愿连累于他,心里暗想着,假如万一出现意外,一定得想办法为他开脱。

    “铃铃铃……”铃音又响,又是阿媚打来的电话。

    “阿龙,缉私队走了吗?你现在还好吧?货车找回来了吗?”

    “谢谢你们,尤其是连兴。”许文龙对阿媚说道,“我现在很好,货车找回来了,钱也没事,只是……只是露伊丝死了!”

    “我就知道你会没事,也知道你一定能把货车找回来!不过对于露伊丝的不幸,我们……我们真的很悲伤,也很痛心!”阿媚不停安慰着许文龙,接着叉开话题说道,“这次可多亏了连兴,是他截获了缉私队的通讯信息,知道有缉私艇过来巡查,然后又黑入他们的调度系统,谎称珊瑚礁出现走私犯,并成功把所有在外值勤的缉私人员调往该地。”

    “是应该好好谢谢他,他这次确实帮了我的大忙!”许文龙由衷地说道。

    “是呀,不过现在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要告诉你。”阿媚语气兴奋地说道,“我们误打误撞把缉私队引入珊瑚礁,没想到他们真的在那里发现了武装走私犯耶!”

    年轻船长一听,对着许文龙眨了眨眼,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许文龙报以微微一笑,接着对阿媚说道:“那是吴贼的走私接应船,他想把这批钱偷运到国外去。”

    “幸好没让他的奸计得逞!”阿媚快活地笑了起来,听起来显得愉快之极。她接着又问许文龙道,“你现在到哪了?打算怎么办?我已准备好协助你的人手,随时可以出发。”

    许文龙心里一动,暗暗思忖道,滨东码头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说不定还会引来水警盘查,带来诸多麻烦。不如就在这里把钱卸下来,再用拖车运回梁氏公司。如此不是省时省事多了吗?想到这里,他便对阿媚说道:“这样吧,你马上带一些人和装卸车辆,沿香河一直往上走,我会在僻静的河边等你们。”

    “好的,我马上就来。”阿媚说完便匆匆挂断电话。

    年轻船长见许文龙收起手机,于是不待他吩咐,迅速切断引擎,依靠惯性慢慢把渔船停在一个人烟稀少、用又易于卸货的河岸边,静静等着接应人员的到来。

    不到半个小时,一个由五辆大小汽车组成的车队便飞驰而来,吱吱吱停在河岸边,六七个工人打扮的男子迅速从车里钻了出来。

    阿媚当先领路,带着大家急急走向渔船。她还未来得及跟许文龙打招呼,便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船艏舱室破碎开裂,木质顶棚摇摇欲坠,一辆小车直直插入勉强挺立的舱室内,只露出一截黑乎乎的屁股在风中颤悠。

    “天哪,你这是……”阿媚呆呆地指着船艏,讶然万分对跳下渔船的许文龙说道。

    许文龙苦笑一声,对阿媚说道:“别问那么多了,抓紧时间卸货吧。”

    阿媚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许文龙,半晌才挥着手对同样惊骇不已的工人们说道:“不要再看了,抓紧时间把那车厢卸下来吧。”

    工人们吐了吐舌头,立刻上渔船的上渔船,上吊车的上吊车,只用了十余分钟时间,便七手八脚把满载欧元的货柜卸下,再放上带来的大型拖车,同时还把插入渔船舱室的小车拖出,扑嗵一声扔入河中。

    目送车队远离后,许文龙又辞别感恩戴德、激动不已的年轻船长,驾上阿媚留下的一辆小车,快如疾风驰向“巴山情会所”。

第二百九十九章 最后一搏

    长洲湾四十八号别墅。

    时至深夜,星月无光,天空阴暗漆黑。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别墅里宽大而雅致的院落一片冷清、一片寂静。往日的喧嚣热闹和莺歌燕舞早已烟消云散、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片片树叶在夜风中无力轻摇、沙沙作响。

    别墅会议室里,吴公权也就是阮少雄脸色铁青,眼目充血,正直楞楞纹丝不动坐在会议桌前。而桌子上则斜斜放着一支大口径手枪,手枪旁边则是一只尚有大半瓶烈酒的酒瓶。桌底还横躺着一个肩挎ak、浑身湿透的黑衣壮汉,像是刚从水里钻出来似的,衣服也还没来得及换。壮汉脑门洞穿,血流不止,正张开嘴巴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他,样子仿佛还在向他求饶。会议室外木雕般肃立着三个凶悍男子。他们虽然身处中人欲呕、令人目弦的浓烈血腥味中,但依然挺胸收肚、目不斜视,垂着手连大气也不敢出。

    吴公权呆坐半晌,忽地伸手抓过酒瓶,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半烈酒,接着把酒瓶砰地摔在地上,红着眼咬牙切齿说道:“许文龙,许文龙,你到底是哪路神仙?”

    是呀,许文龙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是哪路神仙?这个问题自吴公权久拨周扒皮电话未果、尤其是当场击毙从海上漏网回来的亲随那一刻起,就一直萦绕盘旋在他头脑中,让他头昏脑胀,让他坐立不安,甚至让他抓狂发疯。

    “看来还真是小瞧他了!”吴公权沉着脸喃喃自语道,“一个人!仅凭一个人便三番五次破坏自己蓄谋已久的计划!不但勾搭上了露伊丝这个小贱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用的是什么方法。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当初发现她身份时,就应该一枪毙了她。怪只怪自己轻敌大意、且又贪恋她的美色),盗去了自己赖以发财的至胜法宝——梁景轩不堪入目的视频磁盘,还单枪匹马击败众多武装人员,轻而易举冲破精心设置的陷阱,无情击破了自己对梁景轩的最后一丝希望。甚至还不知耍了什么下作手段,卑鄙无耻地向海关缉私队通风报信,把自己派去接应周扒皮的社徒连人带船悉数抓获、无一幸免。除了只身跳海、回来报讯的那个倒霉鬼。这可是自己费尽心机弄来的一条远洋货船啊,还指望着它把搜刮来的巨额资金偷运到海外去呢。而今晚珊瑚礁一带原本是没有巡逻计划的!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呢?难道不是一个从部队转业回家的、名不见经传的退役小军官吗?难道不是一个生长在穷乡僻壤里的、靠长相靠身材混饭吃的小白脸吗?虽说冷酷威武、气度不凡!该不会是华夏’暗影’部队的成员吧!”

    一想到华夏那支神秘的”暗影”部队,吴公权禁不住全身打了个寒战。正是这支鬼神莫测的部队,在自己的事业达到顶峰时,悄悄潜入自己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破坏通讯设施,捣毁重兵工事,炸灭交通工具,让自己的部队在随之而来的猛烈炮火攻击中冰消雪化、瞬间瓦解,让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武装王国在一夜之间四分五裂、烟消云散。更为可恨的是,当晚派去押送药品的亲密战友黍永泰,也于同一时间在华夏边境遭受该部另一小分队的无情狙杀,尸骨至今不知所终。而这条路线一直极为隐秘,从不为外人所知,他也至少来回往返过数十遭,也从来没出过任何事故。即使偶尔

    遇上边防部队的零星狙击,同样可以化险为夷、全身而退。

    “看来他八成就是‘暗影’部队成员,否则没这样的身手,更没这样的胆量!”吴公权的脸色渐渐严峻起来,浮肿的双眼跟着射出一丝阴险恶毒的寒光。

    “报告!”随着一声低沉的通报,一个身形矮小、相貌丑陋的男子无声走了起来。他劲装结束,腰悬短枪,一双小眼睛咕碌碌乱转。虽说身材属于典型的二等残废序列,但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干练利达、咄咄逼人的骇人气势。

    吴公权一见丑貌男子,眼中立刻迸出一丝期待之色,忙不迭扭头问道:“胡副官,情况怎么样了?周扒皮他们……他们真的也被他一个人解决掉了吗?”

    胡志良摇了摇头,一脸凝重地说道:“报告将军,接到命令后我立刻去了一趟钢铁厂,发现留下狙击的色鬼一伙已然阵亡,无一幸免,而且几乎都是眉心中弹,一枪毙命。再据香河附近的居民反映,河中的一条渔船上曾出现过一场激烈枪战,时间正好是周扒皮上船后的半小时之内。至于结果如何,这就没人知道了。一来天色暗距离远,二来也没人敢上前去看个究竟。所以我估计,周扒皮一伙至今下落不明,杳无音讯,九成九已经命送他手,葬身鱼腹,而且钱也被全数劫走,分文没有留下,甚至连渔船也不见了踪影!”

    “该死!”吴公权心中最后残存的一丝希望破灭,忍不住挥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脸上顿然流露出羞怒交加、绝望透顶的神态。他伸腿踢了踢横尸桌底的亲随,站起来怒气冲冲说道:“周扒皮他们不是在船上吗?许文龙那小子又如何上得了船?他生了翅膀会飞吗?”

    “报告将军,许文龙那小子没生翅膀,也不会飞,但他驾驶的汽车会‘飞’呀!”

    “他驾驶的汽车会‘飞’?这是什么意思?”吴公权诧异地看着胡志良。

    胡志良看了吴公权一眼,鼓着眼恨恨地回答道:“香河上有一座石桥,栏杆已被冲断一截,桥面上还留有汽车高速启动的车辙。所以那小子肯定是驾车从桥上冲向渔船的。”

    “哈哈哈,好小子,够胆,够聪明!如此一来就合理多了,周扒皮那废物也就不用再指望了!”吴公权不怒反笑,咧着嘴放声大笑起来。只是笑容僵硬、干涩,比哭还难看,没有分毫欣喜欢悦之态,反而透着丝丝悲凉惊惧之感。

    “将军,”胡志良急了,绷着脸硬邦邦说道,“许文龙那小子屡次三番破坏我们的计划,你竟然还夸奖他,难道我们就此算了不成?不要报仇了吗?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呀!”

    “别急,别急,仇肯定是要报的!”吴公权收起笑容,双眼倏地迸出丝丝寒光。

    “那好,许文龙那小子不是住在‘巴山情会所’吗?我现在就去招集人手,冲过去杀他个措手不及。他妈的,不把会所杀个血流成河,我决不回来见你。”胡志良嘴泛冷笑,目露凶光,拍了拍腰间手枪,拔腿就要往外跑。

    “稍安勿躁,”吴公权摆一摆手,阴着脸严肃地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凡事都得分个轻重缓急!而今最重要、最迫切的,就是保证滨东仓库那笔钱的绝对安全。否则的话,我们这次回美国就只能喝西北风了,这趟华夏之行也就白来

    了,你觉得很合算吗!”

    “就这样屁也不放就灰溜溜地离开,不是自堕威风让人笑话吗?”胡志良眨着一双豆豆眼气愤愤地回答道,“再说这笔钱又不会出问题。滨东仓库虽然临近公路,人来车往很热闹,但越是这样的地方,越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何况我还派驻了十余个精干护卫在那里,让他们日夜持枪巡逻,二十四小时轮班值守,这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吴公权瞪了胡志良一眼,语气渐渐严厉起来:“总之小心无大错。最近我们招惹的人可不少,谁都恨不得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不要说许文龙那小子,就是看似文雅柔弱的梁景轩,你还真以为他是好惹的吗?他的能量、他的本事是吹出来的吗?他‘滨洋首富’的称号是自封的吗?所以说,无论如何,保住钱才是根本,保住钱才有希望。”

    “血洗‘巴山情’,伏击梁景轩,既可报仇雪恨,又能永绝后患,还能扬威立万。这一举三得的事,为什么就要轻易放弃呢?我想不通!”胡志良梗着脖子争辩道。

    “我可没说会轻易放弃!”吴公权看了一眼忿忿忿不平的胡志良,缓和语气阴笑着说道,“我只是说做事要分清轻重缓急,不能主次不分。你身手好、枪法准,去守卫钱仓更有把握,更能让我放心。”

    “好吧,我这就去保护钱仓。”胡志良勉强答应道,“可许文龙和梁景轩怎么办?谁去解决他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黑鲨’号接到指令后,已带着一艘远洋货轮日夜兼程赶往南海,最多三天就可到达。船一到我们就得把钱运上去,运完钱就得随船走人,却哪有时间去顾及他们?”

    “许文龙和梁景轩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让南齐云他们去吧。”吴公权见胡志良不再坚持,于是拍着他的肩膀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已电令四大金刚,要他们即刻赶来开会。”

    “四大金刚?你觉得让他们去合适吗?”胡志良不放心地说道,“你可别忘了,曾阎罗到现在还杳无音讯、不知所踪,简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不说是他们下的毒手弄的鬼,谅他们也没那个胆子。但他们社徒遍地,耳目众多,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吗?可有谁承认过呢?尤其是那个宫自彪,装疯卖傻、答非所问,我看他肯定有问题,肯定知道曾阎罗的一些秘密情况。”

    吴公权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知道这几个人不太可靠,但谅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违抗命令。一旦解决了许文龙和梁景轩,我们再趁机设个华夏式的‘鸿门宴’,把他们一古脑儿解决掉,以杀鸡儆猴,震慑宵小,看以后谁还敢阳奉阴违、暗中捣鬼了!”

    胡志良一听,脸上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说话间,一个秘书模样的胖男子急匆匆跑上楼来,轻轻对吴公权说道:“吴总,桂副boss来访,他说无论如何要见您一面。”

    吴公权微微皱起眉头,挥着手不悦地回答道:“好吧,叫他在客厅等我。”

    中年男子答应一声,又低着头急急往楼下跑去。

    胡志良不便出面,也辞别吴公权,赶着去滨东看守仓库去了。

    吴公权目送胡志良从侧门离去后,方才整了整衣冠,迈着方步慢腾腾向客厅走去。

第三百章 绝命一跳

    豪华客厅清新宜人,温度适中,但副市长桂超然却满头大汗,坐立不宁,一双眼睛苦巴巴望着楼梯方向,一副急不可耐、火烧屁股的模样。他平时光鲜的外表不见了,威严的神态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头满脑的惶恐焦虑和慌乱不安。

    “稀客,稀客啊,桂副boss大驾光临,屈尊来访,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还望多多见谅,多多见谅!”吴公权下得楼来,打着哈哈假惺惺说道。

    “嘿嘿吴总裁,真是不好意思,深夜打扰,还得请您多多包涵才是!”桂副boss呼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答道,“只是事态紧急,刻不容缓,不得不扰您清梦。还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请坐!”吴公权敛起笑容,故作一脸糊涂地问道,“哦?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大名鼎鼎的桂副boss着急发慌的呢?这不是天方夜谭、完全不可思议的吗?”

    “吴总见笑了!”桂副boss不停抹着头上的汗珠,神情尴尬之极地说道,“您也知道,最近上头管得严,查得紧,很多事情不好操作。尤其是‘伊甸园’工程。最近那些股东好像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说什么天宇公司资金出了大窟窿,所以天天聚在市政厅吵吵闹闹、寻死觅活。又是静坐,又是绝食,又是示威,简直乱成一锅粥。影响,那个影响极坏。而那新来的市政领导又年轻又英明,完全是个不好骗不好惹的主,早已责成有关部门要彻查此事,要还那些该死的股东们一个公道。所以……所以我现在就想问问……”

    “问什么?有什么好问?”吴公权挥手打断桂超然的话头,阴着脸恼火不堪回答道,“不是早告诉你了吗?这只是个技术问题,设计图纸出现重大错误,承重结构不足以支撑庞大的建筑体系。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修改一下不就可以了吗?不过多一点时间而已!”

    “可是……”桂超然不停搓着手说道。

    吴公权用力摆了摆手,皱着眉很不高兴地说道:“这样的小事也用得着你大副boss操心?你手下的人呢?你掌管的力量呢?怎么就不派一些冲上去?抓他们几个扔到牢房里,再从重从快判个非法集会、扰乱秩序罪。看看谁还敢带头闹事?看看谁还敢撒沷示威?”

    “不是我批评你呀,桂副boss。”吴公权缓和语气,轻轻拍了拍目瞪口呆的桂超然肩膀,摆出一副情深深意切切的样子说道,“身体要紧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更是战斗的根基。千万不要因操劳过度而引起早衰哟,要不可是大大划不来的。一些鸡毛蒜皮、不上斤两之事,还是留给别人去处理吧,犯不着半夜三更跑出来受寒受冻。夜风很凉的,万一吹出个头痛脑热什么的来,那不更误了大事吗?对了,那两个泰国人妖怎么样了?侍候得还舒服吗?那幢别墅也还可以吧?你可别说,我还真羡慕你呢!金屋藏娇,逍遥自在,快快乐乐似神仙,而且一藏就藏两个娇。天下还有哪个男人有你这样的福气呢?好好珍惜吧,享受要紧,切莫辜负他们的柔情蜜意和款款深情!”

    “那是,那是!不过还得谢谢吴总您的豪爽!既送美娘又送别墅,给了我一个嘿嘿嘿……一个清静优雅的环境。”桂超然尴尬之极地笑了笑,涎着脸不停向吴公权道谢。半晌,他又鼓起勇气,绞着手支支吾吾地说道,“吴总的恩情我是不会忘怀的,如有可能,我必将一如既往关照你,保护你。只是那个……那个五亿元的银行贷款……”

    “不是还没到期吗?”吴公权打着哈哈说道,“相信我,期限一到,我吴某人立马还钱,决不会让你为难。再说为难你,不就是为难我自己吗?这个道理我还是清楚的,请你务必放心,放一万个心。”

    “可是……可是您的利息还没付呀,上千万的利息一分都没付!都十几个月了

    ,这可是我市最低利率的贷款啊,几乎是白借给你赚钱。”

    “才九百多万而已,还不值一栋像样的房子钱。”吴公权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钱是不算多,尤其对你这样的老总来说。”桂超然期期艾艾地说道,“但总得要付啊,迟付不如早付,最起码也得向银行意思意思吧。我看不如这样,你现在多少付一点点,以表现一下自己的诚意,剩下的我帮你再通融通融,让他们再宽限一些时日!要不然,要不然会出大问题的。不但逃不了你,甚至连我都会搭进去。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吗?在新领导目前那种廉政建设的凌厉作风下?”

    “哎呀呀,我说桂副boss呀,不是我不愿意还钱,实在是目前出现资金暂时性紧缺,一下子周转不过来的嘛。”吴公权换上一副苦脸,对着桂超然唉声叹气大倒苦水,“你想想,一个公司这么大,员工那么多,光工资就是一笔大数目,何况还要维持公司正常运转呢?”

    “可你公司里都没几个人了,而且基本没有开展业务,这能花你多少工资呢?又要多少钱维持运转呢?”

    吴公权一听,不由干笑一声,看着桂超然毫不避讳地说道:“现在公司员工是减少了,但其它开支却没有减啊,有时甚至增加不少。比如送你的那栋别墅,仅装修一项就花了五百多万,何况每个月还要为你那两个伪娘提供生活费、衣帽费和化妆费呢?这容易吗?”

    “可……可你从我手上获得的好处有多少?你算过吗?”桂超然涨红着脸争辩道。他到底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知道如何恰到好处拿捏自己的语气神态,如何妙到巅毫表达自己的情感意愿,所以态度也一时变硬了,尊称也跟着就地免了,直接称对方为“你”了,“如果你没去算过,那我来帮你算算吧。十倍吗?那是昧着良心的算法,二十倍最为保守,三十倍只多不会少。而所有这些巨额利益的输送、空手套白狼的倒腾,没有我,你能做到吗?”

    吴公权吃惊地看着情绪激奋的桂超然,仿佛到现在才认识他似的。

    桂超然挺直腰杆,找准感觉,恢复威风八面的领导模样,嘿嘿冷笑着对吴公权说道:“我知道你手下混混多,也知道你是‘赛欧商社’幕后社主,但我手下的力量也不少,更不是吃素的,而且我还可以明确告诉你,要不是我一力为你开脱辩护,我看你早成了一只死蝙蝠,还会容你蹦哒到现在?所以我现在就要你一个确切的答复,银行的贷款怎么办?‘伊甸园’项目怎么处理?”

    “如果我既不还贷,也不处理‘伊甸园’,那你会怎样呢?”吴公权呆楞半天,终于回过神来。他耸了耸肩,一脸嘲笑对桂超然说道,“告发我吗?还是直接叫警察过来抓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保证不会叫手下人为难你,更不会在背后对你捅刀子下毒手,因为你还不值得我那样做。但就算我会放你一马,可你觉得自己还能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吗?还能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吗?还能得到那两个伪娘的千般柔情、万般蜜意吗?我看决不可能,说不定从明天开始,你就得在铁窗中饱尝凌辱、备受煎熬。干着那繁重肮脏的苦活,吃着那没油没盐的猪食,睡着那遍布跳蚤的通铺。为一根烟出卖灵魂,为一片肉奉献尊严,为一口食赌上性命,过着恨不早死却又无法轻生的痛苦日子!不过有一点还是不错的,就是那里男人众多,放眼皆是。且各型各类都有,正好符合你的口味。”

    “你……”桂超然脸色剧变、羞怒交加,指着吴公权颤声说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把我拖下来到底能又得到什么好处?是不是利用完了捞足好处了,就想一脚把我踢开?有这么简单吗?是了,是了,你肯定另有打算另有奸谋。难道……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你……你真的要卷款走人、逃离滨洋?”

    “怎么

    说呢?”吴公权奸笑一声,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桂超然说道,“看在我们多次互惠互利、亲密合作的份上,我就跟你说句实心话吧。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为自己找一条后路,是走是留是自首,悉听尊便,别再纠缠银行和‘伊甸园’的事了!去吧,抓紧这两三天时间,否则一切都晚了。”

    “你……你……”桂超然眼一黑腿一软,扑嗵一声摔倒在地,挣扎半天也爬不起来。

    “送客!”吴公权鄙夷不屑看了桂超然一眼,伸手轻轻掸了掸毕挺的衣服,迈起轻快步子昂首上楼去了。

    两个持枪男子闻声而出,用力架起失神瘫软的桂超然,飞快把他塞进专车,对着随行司机喝道:“把他送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司机大惊,不知道领导出了什么意外,却又不敢随便多问,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一声,匆匆驾上专车一溜烟驶离长洲湾。

    市政厅高大气派的办公楼里,失魂落魄的桂超然打发走司机,一个人呆呆坐在自己豪华宽敞的办公室里。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的光明前途就这样终结了?难道自己的奢华生活就这样走到尽头了?从此不再拥有众星捧月、前呼后拥的尊贵礼遇了?不再有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无上威严了?不再有源源不断、日进斗金的喜人进贡了?不再有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伪娘安抚了?”他像僵尸般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目光痴痴看着窗外繁华璀璨的滨洋夜景,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复反问着自己。他衣衫不整,面无血色,手脚嘴唇哆嗦不止。往日里油光锃亮、一丝不乱的头发早变得根根突起、蓬乱不堪。在短短一个多小时之内,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余年。

    “不!决不会这样!决不能这样!”僵坐良久,惊惧骇怕的桂超然突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瞪起充血的双眼,迈着零乱的步伐,似一头垂死挣扎的饿狼般狂喊着,手脚并用、狂踢乱踩着脚下堆积如山的名烟名酒、金银手饰。只一会儿功夫,馨香洁净的办公室立刻变得遍地狼藉、不忍直视,几乎无从下脚。

    像恶狼般发作一阵后,他又颓然坐倒在地,木然抓起一块一公斤重的金条,拿在手中轻轻抚摸着,细细审视着,不停喃喃自语着:“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放水救火吗?带着巨额资金去打通关节吗?可临时抱佛脚,事急烧高香,却又有谁会理你拉你救你?自首吗?争取从宽处理吗?但这么多年来给国家造成的损失理得顺吗算得清吗?功过能相抵吗?仅吴公权那小贼一人所攫取的不义之财,便足以让自己在铁牢中熬过下半生!祈祷吗?指望那吴贼良心发现、改过自新、堵上银行这个大窟窿,重新启动‘伊甸园’工程、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良善之辈吗?可能吗?就其险恶的用心、毒辣的手段,那是做梦也不用去想的事了!那怎么办呢?去坐牢吗?去赎罪吗?去用下半生洗涤自己犯下的孽业吗?去为一根烟、一口食、一块肉出卖灵魂**甚至搭上生命吗?”

    “不!决不可能!决不去坐牢!就是死了也不去坐牢!”他张嘴大叫一声,哐当扔掉手中的金条,踢开挡路的烟酒,起身急急跑向办公桌,飞快从抽屉里翻出一把警用手枪,握在手中摩娑良久,最后才不停抽蓄着嘴角,绝望而无奈地把枪口慢慢伸进嘴巴……

    正当他双眼一闭,横心想要扣动扳机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突然涌入他脑海,使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凝重而肃穆。于是他睁开双眼,缓缓放下手枪,珍而重之插入枪套,满脸郑重地说道:“算了,还是别玷污了这把枪吧!”

    放好手枪,他无限留恋看了一眼满地金银手饰、虫草人参和名烟名酒等贵重物品,最后咬一咬牙,带着满心的懊悔、无奈与自责,步履蹒跚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闭上双眼纵身跳了下去……

第三百零一章 冒险相见

    “巴山情”经理办公室,许文龙独自坐在皮椅上,双眼一动不动注视着对面一盆方竹,神情孤寂落寞而伤感。他从一大早开始直到现在,足足六七个小时,不顾杨莹莹、李静泪眼汪汪的哀求,也不要刘强、李向华等人的热心陪护,一个人反锁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坐着,默默忏悔着。除了时不时大口大口饮下一杯白酒外,他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也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喝。

    他很伤心、也很痛苦。因为没能履行自己的义务,没有很好地保护露伊丝,甚至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身边碎裂、消失,直至成为一片片碎末,一滩滩热血。多么刺眼、多么惨烈,多么灭绝人性、多么惨无人道,这是人做出来的事吗?这不是妖孽恶魔是什么?虽说他和她没见过几次面,也没什么深厚交情,但就她那份忠诚、那份执着、那份胆量、那份热心,又有谁不会钦佩她呢?又有谁不会敬重她呢?连刘强他们听了那感人的事迹,一个个都热泪盈眶、感动不已。

    他很恼火、尤为愤怒。想不到那该死的奸贼吴公权,平日里道貌岸然、惺惺作态,却竟然包藏如此之阴谋诡计、狼子野心。处心积累用下作手段敲诈勒索不说,还残忍凶暴害死一个如花女孩。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好好惩戒惩戒他,却又如何消得了胸中这口恶气?何况他还是美国中情局重点监控对象,九成九应该就是漏网药枭阮少雄。如此一来,即使不为梁景轩出手、不为露伊丝出气,但至少得为两个一死一伤的战友报仇,至少得为成千上万受到药品侵染的无辜少年雪恨。

    念及于此,他方才轻轻舒展眉头,嘴角露出一丝丝冷酷笑容,发泄般一把抓起桌上那杯白酒,仰起脖子咕噜噜喝了个精光。

    “噔噔噔……”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过后,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和略带哭腔的喊叫声:“阿龙,快开门,是我!”

    “是阿绮?她怎么来了?”许文龙吃了一惊,赶紧走过去开门。

    房门一开,梁诗绮便闪身扑了进来,抱着许文龙如释重负地说道:“谢天谢地,幸好你没出什么事?”

    “我怎么会出事呢?你这不是……”许文龙刚想安慰梁诗绮,但一抬头却看到门外齐唰唰站立着的刘强、李向华等人,且一个个挤眉弄眼不停偷笑。他眉头一皱,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于是黑着脸气恼地说道:“都是你们干的好事!我不是说了要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吗?为什么要……”

    “不是我!”李向华立刻举手回答道,“也不是阿莹和阿静,这我可以作证。”

    “更不是我!”王大海看着许文龙移来的严厉目光,赶紧摇头申明道。

    梁诗绮瞪了许文龙一眼,噘着嘴嗔怪他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

    “是吗?”许文龙抬眼一看,这才发现梁诗绮头发零乱,气喘吁吁,身上竟还穿着居家便服,活脱脱一副弃家出逃的仓促模样,这对爱打扮爱漂亮的她来说,还真是史无前例破天荒的事。他于是奇怪地问她道,“你……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来来来,进来坐下说。大家都一起进来吧。”

    刘强一干人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呼啦一声挤了进来,一个个端凳的端凳,倒茶的倒茶,摆水果的摆水果,众星捧月般围着梁诗绮转。

    谢利安把一杯茶递给梁诗绮,拍着胸口庆幸地说道:“还是阿绮小姐心好,要不我们大伙儿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许文龙伸手拨开谢利安,急切对梁诗绮说道:“快告诉我,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梁诗绮白了许文龙一眼,低下头轻轻喝了一口水,又理了理零乱飘散的头发,这才细声细气对许文龙说道:“是出

    了一点事,不过……”

    “什么?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又是吴公权那奸贼在使坏吗?”许文龙一把抓住梁诗绮的手,一脸焦急地问道。

    刘强等人随即围了过来,一个个神情紧张地听着梁诗绮的述说。

    梁诗绮点了点头,皱着眉气恼地回答道:“是那个吴……吴干的。他指使别人伏击了爸爸的车队,还开了很多枪,就在一个小时前,还好没造成人员伤亡。更庆幸的是爸爸没在车队,他听从了你的建议,这段时间不再坐专车,而改坐其它不起眼的大众车。”

    “该死的吴贼,到现在还不死心,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许文龙听了大怒,双拳不由自主紧紧握了起来。

    “是呀,这个吴贼真是太嚣张了,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还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刘强梗着脖子气愤愤地说道。

    “对,决不能轻易放过他,至少得给露伊丝报仇!”李向华等人也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吴公权算帐。

    许文龙摆了摆手,拉长着脸责备梁诗绮道:“这么危险的时候你还跑出来干嘛,不是叫你要好好呆在家里吗?”

    梁诗绮垂下长长的睫毛,红着脸委曲兮兮回答道:“我……我只是担心你,怕你……怕你也会受到伤害,所以才不顾一切跑来通知你。”

    “唉,叫我怎么说你呢?”许文龙叹了一口气,用爱怜的目光看着梁诗绮说道,“不是早跟你说过吗?保护自己要紧,完全不用担心我。即使……即使……”说着说着,他的口气渐渐低了下来,脸色也变得不安起来。是呀,即使吴公权派人来“巴山情”找麻烦,自己能够安全脱身,刘强他们估计也没问题。可其它人呢?能保证杨莹莹、李静和陈妍她们的安全吗?

    梁诗绮偷偷看了看沉吟不语的许文龙,低着头讷讷地说道:“阿媚也这样说。她告诉我绝对不用担心你,你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还一直守着我的房门不让我出去……”

    “是呀,你应该听从她的劝告才对!可为什么还要冒险跑出来呢?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呢?”许文龙哭笑不得地说道。

    “我……我是从窗户里垂下床单,再抓着床单偷偷溜出来的,在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接到了这里。”

    刘强等人一听,一个个面面相觑讶然万分鼓起了双眼。

    “胡闹!简直是胡闹!”许文龙沉着脸厉声对梁诗绮说道,“你这样做不怕出危险吗?万一从楼上摔下来怎么办?万一吴公权的人在路上设下陷阱怎么办?你这不是……你这不是……唉……”

    “我……我只是挂念着你……所以……所以没想其它的……”梁诗绮眼眶一红,泪水忍不住哗啦啦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不要再说了。”李向华赶紧出来打圆场道,“诗绮小姐呢,是一心牵挂阿龙老大,甚至到了不顾性命的地步。这份勇气和精神着实令人感动,但这种行为万万不值得提倡,下次可要注意一点。而阿龙老大呢,心里想的也是诗绮小姐的安危,所以宁愿自己有危险,也不希望看到她有任何闪失。也就是说双方都没错,双方都是一番好意、一片真情!这样说可以吧,都没有意见吧。”

    许文龙瞪了李向华一眼,笑骂着说道:“滚一边去,桌上有酒,自己倒着喝。”

    李向华嘻嘻一笑,涎着脸回答道:“早看到了,一进来就被我喝完了,酒是好酒,就是太少了一点,都被你给糟蹋掉了。饭也没吃就这样牛饮马灌,真是浪费!”说完,还咂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许文龙没有理睬他,独自皱着眉沉吟着说道:“好个吴公权,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王大海接口说道:“是呀,

    连梁总这样的人都敢招惹,而且不止一次。这说明他如果不是想钱想疯了,就肯定是个手段非凡的狠角色,我们一定得小心提防才是。”

    “防个毛!”李向华精神一振,摩拳擦掌昂昂然说道,“他要是敢来我们‘巴山情’,看我不拆他的骨头当柴烧!他妈的,老虎不发威,还当咱是病猫不成!”

    梁诗绮忧心忡忡地说道:“可他们人多势众,且个个心狠手辣,这可怎么办?”

    许文龙冷冷一笑,安慰大家道:“你们用不着担心,这件事我自有主张,我看我得……”

    话未说完,闻讯而来的杨莹莹和李静飞快跑进办公室,大老远就不住口地叫着“诗绮姐姐,诗绮姐姐”。

    许文龙立刻打住话头,不再继续说下去。其他人为了不使这两个女孩担心,也都各使眼色闭口不提。

    梁诗绮赶紧迎了上去,一边一个拉住杨莹莹和李静的手。

    杨莹莹仿佛遇到救星般,一见面就不停向梁诗绮诉苦道:“诗绮姐姐,你可得好好说说表哥哟。不听讲,不听劝,饭也不吃,从早上起就一直锁在这里喝闷酒!你说,这像话吗?这不会让人担心死吗?”

    梁诗绮脸色一变,瞪着许文龙惊问道:“什么?你还没吃饭?就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两餐没吃,还不让我进来!”李静生气地补充道。

    “两餐没吃?”梁诗绮的眼睛鼓得更圆了。

    许文龙摇了摇头,黯然说道:“没胃口,吃不下。”

    “那多少总得吃一点呀。”梁诗绮心疼之极地说道,“我知道露伊丝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可……可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呀。”

    刘强等人一听到露伊丝的名字,全都默默地低下了头。

    杨莹莹心里虽然也很难过,但更牵挂的还是许文龙。她一脸委曲地嘟嚷道:“就是嘛,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糟蹋自己又能顶什么用呢?让那个吴……吴知道了不是更开心吗?我可告诉你,现在我就和诗绮姐姐去做饭,如果你再不吃的话,哼哼……”她越说越气恼,最后竟然威胁起许文龙来了。

    “不错,我们现在就去做饭。”梁诗绮听了,急忙拉上杨莹莹和李静走出办公室,出门时还不忘对刘强等人说道,“大家都别走,等下一起喝一杯。”

    刘强一干人自然没口子应承叫好,李向华尤为可甚,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说话间,助理陈妍带着一个墨镜遮脸的陌生男子匆匆走了进来。她来不及跟大家打声招呼,便忙忙对着许文龙轻声耳语起来,说完后又立刻离开办公室。

    许文龙送走陈妍后,对墨镜男子客气地点了点头,指着身边的皮椅说道:“请坐!”

    梁诗绮见事情蹊跷,于是和杨莹莹李静对视一眼,也不上楼做饭了,全都停下来紧张兮兮看着那个陌生男子。

    刘强使个眼色,带着大伙儿哗地让出一条通道,再把陌生男子紧紧围了起来。

    墨镜男子微微一笑,用力夹紧胁下皮包,神色坦然坐了下来。

    许文龙递一杯茶给墨镜男子,一脸平静看着他说道:“你不是非要见我不可吗?那么有什么话请说吧。”

    墨镜男子摆了摆手,拒绝许文龙递来的香茶,目光不停在刘强等人身上游来移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没关系,他们都是可靠之人,请直说无妨。”许文龙向他解释道。

    墨镜男子点点头,这才朗声对许文龙说道:“昨晚发生在香河上的事情,令弟兄们大开眼界、视为奇迹。尤其是我们宫社长,对许经理你是钦佩有加、赞不绝口。所以为表达他的敬意,今天特地叫我来给许经理你捎个信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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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军人许文龙,退役后流落南方重镇滨洋市。期间,他路见不平勇擒劫匪、力斗混混、铁血柔情深入虎穴营救人质、孤身击碎不良商人惊天阴谋。然而在和女友去夏威夷度假途中,却遭隐匿大平洋数十年的海盗血洗邮船,掳去心爱之人。激愤之下划上救生艇、带上邮船上仅剩的另一游客,奋起直追凶残海盗......魂断太平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魂断太平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魂断太平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