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紧急转移
三个女孩一听,神情越发变得紧张不安起来。
刘强等人自然了解宫社长是什么角色,更知道他是吴公权手下的一个小头目,所以人人以为他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竟敢派人前来下战书。于是一齐凝神戒备,暗握双拳,随时准备出手揍人。
许文龙却镇定如常,泰然自若对墨镜男子说道:“谢谢宫社长的夸奖,请问今天给我带来了什么信儿?”
“宫社长托我告诉许经理你,要许经理你即刻带着朋友和员工转移,火速离开‘巴山情’,找一个安稳的地方躲一阵子。任何人不要露面,更不要说做生意的事。否则,极有可能遭遇不测,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梁诗绮心里一颤,不由自主搂住同样吓呆了的杨莹莹和李静。三个女孩就像三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身子簌簌发抖,目光惊惧不安。
许文龙直视着墨镜男子,声色不露地问道:“哦?为什么?”
“因为今晚有人要血洗‘巴山情’!”墨镜男子直截了当回答道。
一旁的李向华再也忍不住了,呼地一声跳了出来,指着墨镜男子怒声喝道:“回去告诉吴公权那老贼,叫他有胆放马过来,大爷我在这里耐心恭候着!”
刘强推开神情激愤的李向华,看着墨镜男子冷冷地说道:“既然你们都找上门来了,我想我们是不会转移、也不会躲藏的。一句话说到底,谁胜谁负,咱们今晚见真章。”
“对,今晚就见个真章!”王大海和谢利安也都齐声怒吼道。
许文龙摆了摆手,转头徐徐对墨镜男子说道:“请你转告宫社长,谢谢他的提醒,我许文龙感激不尽。至于今晚何去何从,我们到时自有定论。”
“还是许经理有远见、识大体,不会冲动鲁莽。”墨镜男子对许文龙推崇有加、赞叹不已。接着话锋一转,对着刘强等人讥讽道,“我知道你们个个侠肝义胆、情同手足,能为兄弟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但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几十号上百号人的围攻,你们自认为有取胜的把握吗?何况还有十数支清一色的自动武器,全是正宗俄罗斯ak47,我想血肉之躯是无法抵挡如幕弹雨的!你们说呢?”
刘强听了不觉默然,李向华却犹自不服气地说道:“死就死了,谁会永生不死呢?就是死了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就是死了也不让吴贼的奸计得逞!”
“宫社长也有同感,所以才托兄弟我来给大家捎个信儿,以免许经理措手不及受到伤害。”墨镜男子点点头说道,“顺便说一下,今天梁景轩梁总裁车队受到伏击,但为什么人员会安然无恙而没有伤亡呢?为什么受命伏击的南齐云首领没有下狠手呢?按照我们宫社长的说法就是,那个吴贼居心叵测、不怀好意,想狠捞一笔抽身走人,留下一个烂摊子让大家收拾。所以四个社长都商量好了,再不做他的走卒、再不做他的打手了。但他心肠之狠、手段之辣,却又无人能及,只得采取虚与委蛇、阳奉阴违的方式与之周旋,谁也不敢正面和他对抗。当然许经理胆略过人、神勇无匹,却又另别论!否则,别说一辆防弹车,就是一辆装甲车又如何?还不照样毁于一旦、灭于一时!”
王大海呵呵嘲笑道:“连装甲车你们也能捣毁?这牛皮未免吹大了吧。”
墨镜男子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倒上几桶汽油,守着它烧上几个小时,你觉得后果怎样?还有人能幸存吗?”
王大海若有所思退了下去。梁诗绮却双腿一软,身子摇摇往下直堕。幸好被身旁的杨莹莹和李静一把搂住,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许文龙从抽屉里掏出一迭钞票,递到墨镜男子手中说道:“一点酒钱,不成敬意,请收下。回去告诉宫社长,他的好意我许某人心领了,日后自当登门拜访!”
“不敢当,不敢当,许经理见外了!”墨镜男子摆着手连连后退,又从肋下拿出那个皮包,抽出一张支票交给许文龙道:“这是宫社长的一点心意,敬请收下!”
“这是什么意思
?”许文龙吃惊地问道。
刘强等人也都瞪大双眼,讶然之极看着那个墨镜男子,都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墨镜男子犹豫一阵,最后才低低说道:“实不相瞒,今晚受命血洗‘巴山情’的,正是我们宫社长。他……他其实也是迫于无奈,不敢不遵从吴贼的命令。不过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拣不值钱的东西砸,做做样子而已。所以……所以这个损失费还请许经理收下。否则兄弟回去也不好交差。”
刘强一干人听了,个个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文龙微微一笑,推开墨镜男子的支票说道:“我理解宫社长的难处,今晚也会撤出会所。让他放心砸吧,我不会介意的。”
“谢谢许经理的理解,但这支票你无论如何得收下,要不兄弟我真的担待不起!”墨镜男子把支票往桌上一扔,向许文龙拱了拱手,转身急急忙忙离开办公室。
许文龙默然注视着墨镜男子匆匆离去,伸手拿起桌上的支票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支付金额五十万元整。
刘强他们赶紧围拢过去,一个个焦急不安看着许文龙。梁诗绮三个女孩更是花容失色,紧张慌乱,相互搂抱着一步一挪来到许文龙面前。
李向华瞧了一眼支票面额,神情郁闷地说道:“难道我们真的要转移离开吗?不都经过九死一生、枪林弹雨的磨炼吗?整队整团的叛军我们都没怕过没躲过,怎么反会让几个小毛贼给吓走呢?”
刘强皱着眉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现在人少尚在其次,关键是没有武器,又怎能和他们硬拼呢?何况还有这么多女员工。尤其是阿莹和阿静,她们可万万不能受到任何伤害。所以离开是必要的,也是暂时的。”
“不错!”王大海接过话头说道,“我们还是应该暂时离开会所,毕竟那个宫自彪有礼在先,不但提前通知了我们,甚至还奉上了相应的损失费用,得多少给他一点面子、给他一个台阶。要不道义上过不去,而且我们也没有和他硬拼的资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却见许文龙始终没有吭声,于是一齐把目光转向于他,静静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许文龙思索万千、气闷难当,一颗心几乎就要炸裂开来。这该死的吴贼,还真想赶尽杀绝、斩草除根吗?好吧,既然你要玩,那咱们就一起来玩玩吧。他沉吟良久,方才缓缓放下支票,面色凝重对大家说道:“走吧,都一起走。为员工着想,为阿莹阿静着想,同时也给宫自彪一个走台阶的机会。不过我可以保证,用不了多少天,我们还是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可往哪里去呢?又有哪里可以落脚呢?我们这么多人!”谢利安挠着头担忧地说道。
“哪里都行,越远越好。最好到乡下去住一段时间,就是当是游山玩水吧!”李向华见许文龙去意已决,没架可打了,所以去哪也无所谓了。
杨莹莹精神一振,胆子也壮了不少,赶紧对大家说道:“去……去长龙镇吧,我们……我们乡下的家可大了,可以住下这么多人,诗绮姐姐也一起去!”
“我看还是这样吧,”梁诗绮定了定神,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许文龙道,“去我们家。我们家新增了十几个带枪保安,还请了上百个青壮民工。他们名义上是清淤泥搞基建,实际上是保护家人安全。我看吴……吴再胆大也不敢找到家里来,就是来了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这样……这样合适吗?我们这么多人,不会给你们家带来麻烦吗?”杨莹莹皱着眉担心地问道。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梁诗绮摇头说道,“大家在一起更安全、更热闹,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也很喜欢的。”
许文龙沉吟一会儿,最后对大家说道:“就去‘香格里拉’吧,麻烦是麻烦一点,但人多更能相互照应,安全也更有保障。”
“好,咱们就去‘香格里拉’!”刘强等人齐声答应道。
杨莹莹见事情已经敲定,也就不再说什么
了,只是依然不放心,心头依然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顾虑和忧伤。
“那么,你们现在都赶紧去收拾东西吧。”许文龙挥着对大家说道,“动作要快,简单拿几件衣服就行,其余的放弃不管。收拾好后由刘强他们带着撤离,就坐那辆货柜车,这样更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另外告诉陈妍,叫她随便找个理由,即刻疏散所有工作人员,并叫他们随时等候复工通知。去吧,赶快行动,越快越好!”
大家一听,迅速离开办公室,纷纷跑向自己的房间。
“等等,等等!”李静挣开梁诗绮的手,回头对站着不挪步的许文龙说道,“你呢?你还要做什么?怎么不一起上楼收拾东西?”
杨莹莹这才发现许文龙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焦急万分地对他说道:“是呀,表哥,你还楞着干什么?难道你不想跟我们一起走吗?”
梁诗绮心里一颤,目光痴痴看着许文龙,脸上满是牵挂和担忧之色。
刘强眼珠一转,立刻恍然大悟起来。他急忙返身跑回许文龙,一本正经对李向华等人说道:“撤离工作由大海和向华负责,我留下和老大去办点事儿!”
“凭什么你留下来?为什么不让我们留下来?”李向华和王大海自然明白他们要去干什么,所以也叫嚷嚷不想撤离。
许文龙对梁诗绮点了点头,轻声对三个女孩说道:“我确实有点事要去办,你们也知道我要去做什么,所以完全不用担心我!我可以保证,多则四五天,少则一两天,我一定会回来见你们的。”
“那你要小心一点!”梁诗绮知道许文龙心意已决,无法更改,只好叹着气无奈叮咛道。
“我会的,你们自己多注意一点就是。要听话,不要随便外出,一切等事情结束后再说。”许文龙微笑着安慰她道。
“可是……可是……”杨莹莹依然不放心,还想试图劝说许文龙。
“我们走吧,抓紧时间离开这里。“梁诗绮轻轻抓起杨莹莹的手,用幽怨的目光看了许文龙一眼,拉起一步三回头的杨莹莹和李静收拾东西去了。
“至于你们,”许文龙沉着脸对刘强等人说道。
“我们绝对服从命令听指挥,只要老大你一句话,该往哪冲我们就往哪冲,该向谁开打我们就向谁开打。”李向华笑吟吟回答道。
许文龙瞪了李向华一眼,气恼地对他说道:“谁要你们冲了?谁要你们打了?那几个女孩的生命就不管了吗?就这样让她们回家?万一在路上遇到吴公权的人怎么办?”
“这好办!”王大海兴冲冲说道,“我们把她们送回去就立刻转来,大伙儿结伴找吴贼的晦气去。这该死的王八蛋,简直欺人太甚!”
刘强也接口说道:“是呀,我们送她们到家后就马上回来,反正那里的保镖众多,完全用不着我们担心。而更危险的是你,我们大家伙一块行动,相互间至少还有个照应,而且就是想干点什么,其把握性也会更高一些。”
许文龙摇了摇头,厉声制止他们道:“你们哪里也不能去,哪里也别想去。你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证莹莹她们的安全,不能让她们有丝毫意外丝毫闪失。”
“这样不太妥吧。”王大海不高兴地说道,“你一个人去找吴贼算帐,去面对他不计其数的喽啰,而我们却躲起来睡大觉?这这……这哪跟哪呢?”
“都不要再啰嗦了,抓紧时间带她们离开吧。”许文龙态度坚决,不容置否。接着他又安慰似的说道,“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自然会向你们求救。而且只能向你们求救,你们就耐心等着吧。”
刘强等人失望之极,却又不敢有违许文龙的安排,只好郁闷地摇着头叹着气,迈着沉重的脚步慢腾腾离开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一辆白色货柜车缓缓驶离“巴山情”,汇入车流后转眼不见了踪影。
许文龙带上简单行李,默默看一眼“巴山情”,驾上奥迪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三百零四章 逼蛇出洞Ⅱ
许文龙见顾客基本走光,空荡荡的大厅只留下几个傻站着不动的服务员。也就再不顾倒地不起、发急狂怒的保安和粗豪壮汉,甩着手返身奔向二楼,对着紧闭不开的房门一脚踹了过去。
房门踢开,嘭然作响,宽敞幽暗的包房立时尖声四声,喊声大作,仿佛警察临检般一片惊慌,一片混乱。但很快却又陷入一片死寂,一片连心跳声也听得清的死寂。裸身跳舞、疯摆腰肢的艺妓不动了。左搂右抱、打情骂俏的客人住嘴。,一掷千金、狂赌滥搏的豪客发抖了。就连几个目光凶悍、面目峥狞的看场打手也惊呆了。一个个鼓起眼珠、保持各种姿势傻楞楞看着破门而入的许文龙。
一个经理模样的精瘦男子怪叫一声,张牙舞爪跳到许文龙面前,怒气冲冲指着他喝问道:“哪来的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吗?‘伊梦雅’的场子也敢砸?我看你……”
许文龙伸手一撩,把跳脚大骂的精瘦男子拨倒在地,接着又沉声对房里的人说道:“我只想找吴公权,请不相干的人赶紧离开,不要连累了自己!”
满房的人一阵骚乱,一些人悄悄拿上自己的东西,慢慢向房门口挪动脚步。但大部分人仍然一动不动,且神态也已恢复正常,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个别人甚至脸现嘲弄、不屑之色,看起来完全没把许文龙的警告当成一回事。
四五个凶悍打手相互使个眼色,齐齐放下手中酒杯,站起身缓缓向许文龙走了过去。他们一个个凶相毕露,目绽寒光,不约而同悄悄把手伸向腰间,显然是想抄家伙动武器。
精瘦男子气急败坏从地上蹦了起来,扯开喉咙对客人们喊叫道:“大家伙别慌,请继续在这里玩乐。谅他一个失心疯的小子也没多大能耐,我们很快就能收拾他。”话一说完,他便嗖地从腰间掣出一支手枪,哈哈狂笑着顶向许文龙脑门。
许文龙眼疾手快,抓住精瘦男子的手腕用力一捏,再顺势一捞,便把望地直堕的手枪捞了过来。
精瘦男子笑声未止,便猛觉手腕一痛,待他醒悟过来时,紧握的手枪早到了对方手里!
哗啦啦,打手们飞快抽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许文龙全身。
包房里的人顿时惊呆了。天哪,连枪都掏出来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于是在一阵尖锐的喊叫声中,大家条件反射般趴地的趴地,钻桌子的钻桌子,拱沙发的拱沙发,一时间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许文龙飞快拽过精瘦男子,把他横挡在身前冷冷说道:“开枪啊,想把他打成蜂窝你们就开枪!”
“别……千万别开枪……统统都别开枪……有话好说……好说……”精瘦男子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体如筛糠,连连挥着手制止着保安,又用颤抖的声音向许文龙求饶道,“您需要什么……请……请……”
看场打手稍一迟疑,枪口跟着微微下垂,齐齐扭头看向一个威猛狰狞大汉。
威猛大汉瞳孔收缩,嘴角抽蓄,阴冷的目光一动不动盯着许文龙,手上慢慢顶弹上
膛,举着枪缓缓指向精瘦男子。
精瘦男子大惊失色,忍不住指着威猛大汉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狗 日的四脚蛇,心胸狭窄,公报私仇,想……想杀我灭口吗?杀了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吗?我告诉你个狗 日的,吴公权那奸贼就要跑了,‘赛欧商社’也要倒闭了,吴……吴就是‘赛欧商社’ 的幕后社长。他跑了以后,我看你还能倚靠谁?我看你还能仗谁的势?等你无依无靠的时候,我手下的弟兄们会放过你吗?”
威猛大汉心头一凛,拿枪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许文龙趁机对打手们喝道:“把枪放下,统统把枪放到地上!”
打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茫然失措却又心有不甘的样子。最后在一个平头男子带领下,全都畏畏缩缩把枪收了起来,却并没有按许文龙的要求放到地上。
威猛大汉虽然顾虑重重、犹豫不决,但高举的手枪依然没有放下,身子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眼圆瞪死死盯着许文龙。只是目光不再阴冷,不再凶狠,而变得黯淡柔和多了。
精瘦男子松了一口气,抹着头上的汗珠柔声对威猛大汉说道:“四脚蛇,你快醒醒吧,把枪放……放下,犯不着为吴公权拼命。我知道你很聪明,而且你也清楚吴公权就要逃离滨洋。可为什么你就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呢?为什么就要心甘情愿为那种不仁不义的人卖命呢?放下枪吧,别再犯浑了,咱们仍然是好兄弟!”
趴在地上、躲在桌底的客人和服务员全都一声不吭,大气不出,眼巴巴看着面无表情的威猛大汉。
许文龙见事态僵持不下、久拖不决,暗暗思忖着这可不是办法,万一惹来警察盘问可就麻烦了。但又不好轻取人命、伤及无辜,怎么办?思来想去后,他于是冷冷一笑,举枪砰砰砰连发三弹,把十余米外的三盏小壁灯击得四分五裂、粉骨碎身。
包房里的女顾客、女侍者吓得齐齐尖叫起来,一个个花容失色,浑身颤抖,纷纷闭上双眼直往男伴怀里钻。
几个尚自迟疑的打手脸色一变,忙不迭把手中的枪扔到地上,人也像避瘟神般远远躲到一边,再也没人敢逞强出头了。
威猛大汉长叹一声,颓然垂下眼睑,当地把枪扔到许文龙脚下。
许文龙心中暗喜,连忙推开精瘦男子,扬声对大家说道:“很好,我要找的是吴公权,所以也不想为难你们,请你们尽快离开此地吧。”
精瘦男子如蒙大赦,顾不上道一声谢,紧忙抱头向门外奔去。其他人一见,也都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从桌底下钻出来,眼睛惊恐不安盯着许文龙,脚下战兢兢动挪步子移动身子,一齐磕磕碰碰、连滚带爬往房外挤去。
一个守楼梯的粗豪大汉带着一众保安气愤愤冲进房来,端着把不知从哪弄来自动步枪,进来就冲天一梭子弹,扯着嗓子嚣张骄横地喊叫道:“臭小子,给我滚出来,你不是很能打吗?来来来,咱们再来比比枪法过过招!”说完,平端步枪又是一阵猛射,把房
里的酒瓶、酒杯、桌椅等一应什物打得稀哩哗啦、砰嘭作响。
还没挪几步远的顾客、女侍复又尖叫一声,割草般哗啦啦倒下一大片,人人颤着身子抱着头,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许文龙怒从心起、气往上冲,二话不说举枪一阵速射。砰砰砰……枪枪不落大汉腿边,弹弹不偏大汉脚沿。
粗豪大汉乍听耳边枪声大作,又见脚底 火星四溅,大骇之下不及还击,慌忙东一窜西一跃、上一蹦下一跳,仿佛跳摇摆舞般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步态笨拙、姿式怪异,极为滑稽可笑,只可惜在场的人谁也笑不出来。
刚刚脱离险境的精瘦男子暴跳如雷、怒不可遏,趴在地上愤而怒骂道:“蠢货,废物,找死呀,扔枪啊,还不快把你那破烧火棍给扔了!”
粗豪大汉如梦初醒,赶紧蹦蹦跳跳着把枪甩向远方。随之跟来的保安更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也不用别人提醒,一个个如弃炭火般把手中的长枪短炮扔掉,转身抱头向楼下飞奔在而去。最近夜总会人心惶惶、恐慌不安,连工资有没有着落都不知道,谁还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搏弈呢?
许文龙一梭子弹打完,握着空枪定定看着仍自手舞足蹈的粗豪大汉。
粗毫豪大汉呜哩哇啦跳动一会,见再无子弹射来,于是精神一松,身子一软,扑嗵一声摔倒在地,嘴里犹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跑啊,还不快跑,都在这等削吗?”精瘦男子大叫一声,从地上一蹦而起,低着头夺门向外面跑去。
抱着头大气不敢出的顾客侍者一听,慌忙从地上爬起身来,乱哄哄蜂涌往楼下窜去,似回退的潮水般一下子跑了个精光,包括那神情疲软、气喘如牛的粗豪大汉。
宽大的包房空了,安静了,只有一个超大屏幕在播放着无声露骨的画面,以及桌几上、柜厨里队列着的昂贵酒水和闪光的器具,甚至还有大捆大捆未及带走的钞票。
许文龙目的已达,心里甚感欣慰。他从地上捡起两支自动步枪,一手一支,对准包房开始漫无目的扫射起来。
哒哒哒……枪声震耳,硝烟呛鼻,抛飞的弹壳叮当作响,欢蹦乱跳。只一会儿功夫,雅洁精致的包房便变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瓶罐炸裂、桌几碎毁、钱钞飘飞,酒水四溢,电视噼叭作响,弧光持续闪耀……
直到子弹打光,枪支哑火,许文龙方才抛掉自动步枪,随手捡起一把短枪插入腰间,转身迈步离开包房。
在房门口,他发现走廊上架有摄像头,于是略一思索,便对着摄像头冷冷说道:“吴公权,有种就不要藏着掖着,更不要躲在暗处当缩头乌龟,找个时间,挑个地点,咱们光明正大见上一面!”
说完,他便整了整衣领,掸了掸身上的尘灰,昂首挺胸阔步下楼。看也不看缩在吧台惶恐不安、轻声议论的众多保安和侍者,也没理会门外指手划脚看热闹的行人顾客,驾上大众迅疾离开“伊梦雅”,向着下一个目标飞奔而去。
第三百零三章 逼蛇出洞Ⅰ
入夜时分,睡足了觉的许文龙精神抖擞,气力倍增,驾着一辆黑色大众车如飞驶向长洲湾。他要深入魔窟、直捣黄龙,赤手把吴公权那老贼给揪出来,好好跟他算一算过去的旧恨和刚添的新仇!
车轮疾转,唰唰有声。不上半个小时,许文龙便进入长洲湾,来到四十八号别墅前。但眼前的景象却不由让他大吃一惊:只见别墅铁门紧闭,铜锁加身,院落里更是漆黑一片,寂然无声,除了黑暗中摇曳不定的树枝树影外,根本连鬼影都见不到一个!
“想躲吗?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许文龙怒喝一声,驾车撞开铁门,驶进院落,一路长驱直入,最后呼地停在泳池边上。
豪华宽敞的院落依然鬼神不惊,声息全无,静悄悄没有丝毫反应。
许文龙跳下车来,一脚踢开别墅大门,迅速按下墙壁上一排白色开关。
啪啪啪,客厅里顶灯、壁灯、水晶灯次递亮起,明晃晃亮如白昼、刺人眼目。所不同的是,昔日里雅洁清幽的摆设不见了,留下的是一片零乱,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弃之不要的废品杂物,到处都是匆匆撤离时留下的痕迹。桌子倒了,椅子歪了,玉器银具不见了,条幅壁画也没了,甚至连舞枪弄剑的古代武士塑像也失去了踪影。一切迹象表明,吴公权那老贼明智地躲起来了,不知缩到哪个角落里当起乌龟来了。
许文龙冷冷一笑,抬脚把东倒西歪的桌椅等踢到一块,堆成一堆,三把两把扯下厚厚的帘布帷幔,再擦燃一大把火柴,甩手呼地扔了过去。
哧哧哧,帘幔引燃,火舌四窜,唰啦啦就像四下游走的毒蛇。只一会儿功夫,桌椅烧起来了,家具也着火了,长长的火苗一路披靡、所向无敌,透过窗户陆续窜向二楼、三楼……最后变成一团噼喇作响、直冲夜空的巨大而灼热的火球,把黑锅似的天空照得一片通红、如许艳丽,就像盛大节日的灿烂烟花。
看着精典雅致的别墅瞬间陷身于大火之中,并在熊熊烈焰中嘶鸣、尖叫、哀号,就像一头不断挣扎、徒劳反抗的恶兽,最终轰然坍塌、委顿于地,成为一堆浓烟滚滚的废墟。许文龙这才跳上大众轿车,在时隐时现的疯狂警笛声中驶离长洲湾,疾若闪电往市区奔去。
接下来怎么办呢?滨洋之大,又到去哪找那该死的吴公权呢?许文龙驾车抛下惊慌失措涌出家门的小区居民,避开呜呜怪叫如飞而至的消防车,皱着眉苦苦思索着、盘算着。突然,他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伊梦雅”夜总会是滨洋数一数二的高档娱乐场所,以低调奢华、至尊享受、满足客人一切要求为宗旨,配以众多千里挑一、形象气质具佳的俊男美女服务员,再加顶级室内设计师精心装潢布置,让你恍若走进梦幻般的温柔迷醉之乡。倘若置身其中,绝对使你乐不思蜀,沉醉难舍,尽享金钱所带来的无尚尊荣和帝王待遇。当然,其花费自然也是不菲的,甚至是相当昂贵的,一个晚上扔进数十万乃至上百万,那是不足为奇的惯常之事。所以其消费群体也主要针对非富即贵之人,要么是钱多咬手的商贾巨富,要么是八面威风的达官贵人,最最起码也是小资白领、精英小开。
子夜刚过,一辆黑色大众风驰来到“伊梦雅”夜总会,在遍地豪车中插空泊好后,从车里走下一个俊朗冷酷的男子来。他自然就是百计千方想要寻找吴公权的许文龙。而“伊梦雅”就是吴公权巧取豪夺的众多产业之一。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求?”许文龙刚进入夜总会大厅,两个年轻靓丽的女服务员便笑吟吟迎了上来,频频低头鞠躬向他打着招呼。
许文龙摇了摇头,甩着手径直走向大吧台。
两个服务员微感失望,但很快又堆上笑脸迎接其他客人去了。
大厅里绿树红花,盆栽毕集,一派清新宜人的大自然风光。在造型独特时尚的餐桌旁,聚焦着众多穿红着绿的年轻男女。他们或品红酒、或啜咖啡,个个兴致勃勃、高谈阔论,超然优越之感言于溢表。而另一些油头粉面、大腹便便之人则目不斜视、脚不停步,踩着红地毯三五成群直接往楼上去了。
“一瓶波卡契!”许文龙来到吧台前,指着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对调酒师说道。
调酒师不敢怠慢,赶紧堆起笑脸开瓶倒酒,并把酒杯恭恭敬敬递到许文龙面前。
许文龙微微点了点头,端起酒杯轻抿细饮起来。一副有滋有味、自得其乐的样子。只是他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时不时瞄向灯光幽暗柔和的二楼。那里的客人应该更为尊贵、更为显要。因为他们都得凭一张金灿灿的卡片出入,而y字型楼梯口还有两个壮汉守着。他们个个挺胸收肚、负手而立,神态极为踞傲。
“上楼的都是些什么人?那里有更独特的消费吗?”许文龙呷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问调酒师道。
调酒师调着酒头也不抬地问道:“您有会员卡吗?”
“没有!”许文龙摇了摇头。
“那不好意思,这是秘密,商业秘密,更是客人**,我们无权、也不敢向任何人透露!”调酒师斜睨许文龙一眼,脸上升起一丝轻慢之色。
“噢!”许文龙笑了笑,慢慢端起桌上的酒杯,眼睛却饶有兴趣瞄向二楼。
“去办一张会员卡吧,”调酒师见许文龙颇感神往的样子,于是赶紧怂恿他道,“一年才八十五万而已,很便宜的。只要办了,我保证您眼界大开、相见恨晚,从此再也舍不得回家了!”
“是吗?有这么神奇?”许文龙佯装不解地问道。
“绝对不假!”调酒师把调好的酒递给一旁的客人,又滔滔不绝跟许文龙说道,“您不知道我们夜总会的宗旨吗?一切为了客人,以客人满意为先,以满足客人需求为先!所以,无论您有什么要求,只要尊口一开,我们基本上都能让您满意!
“很好,”许文龙放下酒杯,目光定定看着调酒师说道,“你们的吴总裁在这里吗?最近他好像很忙啊,忙得连人影都见不到了!”
“什么?这……这可不是我们的服务范围!”调酒师吃了一惊,眼珠顿时瞪得老圆老圆。过了一会儿,他又警觉地问道,“吴……吴总吗?您和吴总是什么关系?您找他有事吗?”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老相识了,想和他聊聊天、叙叙旧而已。”
调酒师狐疑地看了许文龙一眼,摇着头嘀嘀咕咕着走向吧台另一边。最近夜总会气氛紧张,诡异透顶。人人避而不谈总裁吴公权,他自然也不想招惹什么麻烦。
许文龙耸了耸肩,推开面前的酒瓶酒杯,迈开大步向二楼走去。
调酒师一见,赶紧扬手对许文龙喊道:“喂,先生,先生,您要去哪?您还没买单呢?一共是……一共是……”
“叫你们吴总裁结帐吧,他绝对很乐意!”许文龙头也不回地说道。
调酒师
急了,指着许文龙的背影又蹦又跳高叫道:“先生,先生,您不能去上楼,您还没买会员卡呢!保安,保安在哪里?快……快来人哪!”
满大厅的年轻男女立刻停止吃喝谈笑,人人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彼此间都传递着一个相同的问题: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他想干什么?难道这样的地方还有吃霸王餐的亡命之徒吗?
三个健壮保安闻讯冲进大厅,挥着警棍气势汹汹喝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调酒师急忙指着稳步上楼的许文龙说道:“他……他喝了酒没买单,还……还想上二楼……也没有……也没有会员卡……”
三个保安大怒,齐齐暴叫一声,撒开脚丫子遥遥追向许文龙。
许文龙却视若无睹,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依然踏着猩红色地毯、迈着坚实稳健的脚步向楼上走去。
守楼梯的两个粗豪大汉对视一眼,脸上升起一丝轻蔑不屑的笑容,接着便叉起腰一步一步逼向许文龙……
满大厅的人惊呆了,人人屏息静气看着许文龙,个个心里都在为他捏着一把汗。一些胆小之人则偷偷移步门边,准备一有不妙,随时抽身逃命。
近了,近了,粗豪大汉和许文龙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而挥着警棍的保安也开始踏上楼梯,一路骂骂咧咧追了过来。
突然间,左边壮汉狂叫一声,居高临下挥掌一拍,将一只蒲扇大小的巨掌重重拍向许文龙天灵盖。
许文龙笑了笑,伸手一格一探,抓住壮汉衣领顺手一拉,轰地把他扯下楼去,和刚刚追上来的三个保安撞作一堆、滚作一块,鬼哭狼嚎着半天爬不起来。
许文龙一招抢占先机,趁着另一壮汉发楞吃惊的一刹那,闪身从他旁侧跳将过去,再回脚狠狠一踢,一脚把他踢下楼去,再次把保安们撞得东倒西歪、乱作一团,哭喊叫骂之声不绝于耳。
寂静的大厅顿时掌声四声,唿哨连连,平时连路都懒得走的年轻人哪见过这种神勇气势,惊骇之下忍不住齐声叫好、纵情欢呼起来。
一个胖大保安恼羞成怒,一脚踢开压在身上的同伴,鼓起勇气奋力跑上楼梯,挥舞着警棍恶狠狠砸向许文龙。
许文龙不慌不忙,回首猛地站定身子,目光似利剑般射向胖大保安。
气喘吁吁的胖大保安浑身一哆嗦,高高举起的警棍再也无力砸下去了。
许文龙转过身来,劈手夺过他手上的警棍。
胖大保安哀叫一声,眼睛惊恐一闭,双手紧紧抱住脑袋。
许文龙抓住警棍,演杂耍般在手上呼啦啦旋转几圈,接着猛一甩手,把打着旋儿的警棍用力甩向一盏水晶灯。
嘭的一声响,天花板上亮闪闪的水晶灯自空而堕,落地开花,瞬间失去华丽的外表、炫目的光彩,由尊贵的象征变为垃圾的代名词。
“不好,要出人命了,大伙儿快逃啊!”大厅里的年轻男女闻声打抖、惨然色变,再也没心思观看难得一见的精彩打斗了,齐齐慌慌张张发一声喊,奋力拉上同伴冲出“伊梦雅”,驾上车子一溜烟跑了个精光。只留下几个胆大却又不知所措的服务员傻傻地站着,怔怔思索着是逃还是留。
缩在吧台一角的调酒师心慌意乱、气急抓狂,用嘶哑的声音狂呼乱叫道:“别跑,都别跑!买单,快买单!天哪,你们怎能就这么跑了呢?都还没买单呢……”
第三百零五章 隐忍龟缩
滨西郊区,在一座绿绒团般的山包上,座落着一幢青灰色的小别墅。别墅并不起眼,且被绿树掩映着。如不仔细分辨,还真看不出山上住着一户人家。
别墅内一间卧房里,身穿睡袍的吴公权静静站在窗前,饶有兴趣看着窗外如茵碧草和娇艳红花。太阳已升至头顶了,可他才刚刚起床。他美美地呷了一口热茶,瞥了一眼水床上仍自呼呼大睡的美艳裸女,迈起方步一摇一晃向客厅走去。
客厅里,吴公权的管家兼秘书早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是满头大汗团团乱转。他一见吴公权慢悠悠走出卧房,立刻快步迎了上去,抹着汗结结巴巴说道:“吴……吴总,出事了,出大事了,大事不好了……”
吴公权瞪了管家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慌什么慌?天蹋下来了吗?还是地陷下去了?看你这副孱样。早餐!”
“是是是,早餐!”管家慌忙扯起喉咙对厨房喊道:“早餐,快把吴总的早餐端出来!”
两个菲佣闻讯而出,流水般把各色精美小吃端了出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吴公权优哉游哉地落坐、系围巾、喝牛奶,直至吞下两片红肠后,方才歪着头问管家道:“到底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
火烧屁股的管家一听,急忙弯下腰轻声对他说道:“许文龙……许文龙那小子把长洲湾别墅给烧了……”
“那又怎样?”吴公权耸了耸肩,继续低头吃喝起来,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让他折腾去吧。”
“还有……还有……”管家慌慌张张继续说道,“他昨晚还毁了……毁了我们两家夜总会和一个……一个酒庄……”
“哦?”吴公权停止吃喝,微微皱起眉头说道,“这混小子,还真要死缠烂打啊!”
“是呀,看来我们惹上一个大魔头了!”管家心慌意乱地说道,“昨晚的收入泡汤了不说,他还口出狂言,说要……说要……”
“他说什么了?他想要怎样?”吴公权侧转头定定地看着管家。
管家挠了挠头,飞快搬来一台手提电脑,指着屏幕上播放的视频说道:“你自己看吧!”
视频很短,显然经过剪辑。播放开始后,画面接连跳动几下,接着便出现蜂涌逃向楼下的男女顾客、侍者、保安以及护场打手。他们个个神情惊惧、慌乱不堪,仿佛在躲避吃人魔王一般。往下就是包房内惨不忍睹的景象,用的还是特写镜头,有四分五裂的昂贵酒水饮品、有面目全非的高档器具音响、还有撕成碎片的成捆钞票等等。最后是许文龙对着镜头一字一顿的讽刺和斥责。
吴公权越
看越恼火,越看脸色越乌青,忍无可忍之下啪地关掉视频,鼓着一双牛眼气呼呼说道:“臭小子,当我怕你吗?难道你真是‘景影’成员不成?难道你真有三头六臂不是?他妈的,真是气死我了!”
“绝对不是!他怎么可能是‘暗影’部队的成员呢?”管家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我看他不过是一不知进退的楞头青而已!俗话说,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只要我们放出平时对待那些富豪商贾们的手段,我看他还能狂妄嚣张到哪里!”
吴公权摇了摇头,闭起眼独自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管家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空自抓耳挠腮站在一边。
正在这时候,看管钱库的胡志良一阵风般闯了进来,进门就嚷嚷直叫:“将军,将军你看了‘伊梦雅’的视频吗?他奶奶的真是岂有此理,他算什么东西?大言不惭,出言不逊,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真他妈活见鬼了,难道还轮得着他来下战书挑衅吗?这不让我恶心吐血吗?”
吴公权倏地睁开双眼,看着胡志良不悦地说道:“看了,刚看完呢。我说你不好好守着那些钱,又跑这里来干什么?就为了提醒我看‘伊梦雅’视频吗?就是为了发几句牢骚不满的话吗?你的脑子呢?”
胡志良怪眼一翻,梗着脖子气忿忿回答道:“反正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反正我不再想当缩头乌龟了!”
吴公权面色一寒,双眼顿时露出丝丝凶光。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努力抑制住勃勃喷发的怒气,看着胡志良冷冰冰地说道:“那你想怎样?去找他干一架吗?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吗?那还得找到他呀!怎么找?去哪里找?宫自彪和南齐云那两个该死的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但没把那小子和梁景轩给除掉,反而惊跑了他们。让他们躲起来了,藏起来了,全都缩在‘香格里拉’不露头了。去攻打‘香格里拉’吗?去动刀动枪血洗梁府吗?要是招来大批警察和军队,以后还有你我的活路吗?”
胡志良一时语塞,但犹自翻着白眼不服气地回答道:“我早说过宫自彪那些王八蛋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绝对不可信赖!”
“我有办法!”一旁的管家急不可待掏出手机说道,“我有办法找到许文龙那小子!”
“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吴公权和胡志良一听,双双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管家。
管家举着手机得意地说道:“给他打电话呀,就他那个猴急样,发了疯似的要找吴总你。所以只要挑个时间和地点,他保证会不顾一切前来赴约!喏,号码在这里,你只要按下拨打键就可以了。”
“好办法,好办法!”胡志良
大喜,连忙拍着管家的肩膀夸奖道。
吴公权略一迟疑,便接过管家递来的手机,皱着眉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沉吟着把手指按向拨打键……
胡志良和管家见了,忍不住眼目泛光,面露喜色,一齐竖起耳朵静静听着,生怕会漏掉一个字。
当手指接触拨打键的一刹那,吴公权却又临时改变主意,没有用力按下去,而是侧转头问管家道:“‘黑鲨号’什么时候能够赶到?路上还顺利吗?”
“吴总放心,一切都很顺利!”管家赶紧回答道,“如不出现特殊情况,最多明晚至后天凌晨,‘黑鲨号’及货轮即可到达南海,并能如约在预定海域等候我们!”
“是呀,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快打吧。”胡志良看着吴公权急切地说道,“只有把许文龙那小子解决掉了,我们才能安安心心地离开华夏,才能快快乐乐地享受生活。否则,就是到死也会留下一个缺憾、留下一个遗恨,甚至会为此懊悔愧疚一辈子!”
吴公权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胡志良,最终摇了摇头,把手机交还给管家。
“将军,你这是……”胡志良小眼睛一鼓,目光失望之极、脸色惊愕之至。
“现在还不是时候!”吴公权咬一咬牙,抬头一动不动看着窗外树枝上一对上下翻飞、活泼灵动的小鸟,摆着手缓缓回答道。
“那什么时候才算是时候呢?”管家接过手机,神情沮丧地问道。
吴公权的目光陡然一寒,飞快从胡志良腰间抽出手枪,甩手对着窗外连发两弹。
砰砰,一只小鸟应声而落,像石头般直堕花丛,另一只则振翅哀鸣,呼啦啦仓惶逃窜,一眨眼便失却了踪影,只留下几片鲜艳的羽毛在空中翩翩飘舞,悠悠飞落。
管家吓一大跳,双脚下意识连退几步。胡志良则眼皮也没抬一下,依然无动于衷站着。
吴公权吹了吹枪口的硝烟,轻轻把枪插回胡志良腰间,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似的说道:“我答应你,一旦把钱安全运到‘黑鲨号’上,我一定会陪你杀个回马枪,就是翻遍滨洋也要找到许文龙,并亲手把那小子送上西天,包括南齐云那些老混蛋!”
“是,将军!”胡志良顿时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喜孜孜抬手向吴公权敬礼道别。
“等等!”吴公权叫住迈步离开的胡志良,皱着眉若有所思对他说道:“把守卫钱仓的枪支都加上灭音器吧,太响了。万一出现紧急情况,难免会引起路人怀疑,甚至可能招来警察上门搜检。”
“好的,我这就去办!”胡志良答应一声,转身走出别墅。
第三百零六章 不请自来
就在吴公权隐忍不出,躲在滨西别墅和胡志良鬼祟密谋的同时,许文龙则躺在市区一家简陋的旅馆里愁眉不展、徘徨无计。是呀,长洲湾四十八号也烧了,酒楼、夜总会也砸了,甚至还叫连兴侵入滨洋所有公共摄像头,利用迅捷精准的脸部识别系统,去从百万计人流中甑别识辨吴公权的行踪。可那该死奸贼的怎么就不现身呢?怎么就没有一点踪影呢?他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他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这可和他平时的为人作派完全不一样呀!这样的恶气他也咽得下吗?这样的侮辱他也受得了?就不怕丧失他靠暴力手段得来的威信?他以后还怎么混了?
想到“以后”两个字,许文龙心里顿时一沉,眉头也拧得更紧了。对了,露伊丝说得不错,宫自彪的信使和“伊梦雅”的经理也没有故弄玄虚欺骗自己,那该死的吴贼确实想要逃跑了!而且时间应该大大提前了,估计就在这一两天内。
想到吴公权即将逃离滨洋,远遁他乡,他越发变得寝食难宁、焦灼不安,一颗心就像猫抓虎挠般阵阵刺痛。不行,绝不能让他轻易逃脱惩处、绝不能让他就此逍遥法外!否则,露伊丝不是白死了吗?她的调查不是白忙了吗?而他的真正身份也不也就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了吗?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逃跑!可不让他逃跑又能怎么办?滨洋之大,人员之多,却到哪去寻他找他?
许文龙左思右想不得其法,上盘下算毫无头绪,一时间心乱如麻,束手无策,唯有在房间里团团乱转,望空叹气。突然,他脸色一喜,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对了,何不找找曾利曾阎罗呢?他是吴贼的心腹喽罗,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诡异行踪,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秘密藏身之处!
说干就干,许文龙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胡乱套上衣服就要去找宫自彪。曾阎罗被宫自彪看管着,希望还没被他擅自放走。
笃笃笃,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让正欲外出的许文龙心里格噔一下:是谁呢?自己可没叫客户服务!难道是吴贼先找上门来了吗?这倒可省去不少麻烦!他定了定神,抓住门把手用力往后一拉。
咔的一声,房门开启,宫自彪笑吟吟侧立门外。
“是你?你怎么来了?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许文龙一脸讶异地看着宫自彪。
宫自彪扬了扬手中的一个食品袋,神秘兮兮回答道:“当然是我!我怎么不能来呢?滨洋还有什么事能瞒得住我?”
许文龙想想也是,一个独霸一方的商社社长,耳目众多,消息灵通,稍有风吹草动花
折枝落,还不都立马传到他耳朵里?念及于此,他便客客气气地说道:“进来坐坐,老实说,我还正想出去找你呢?”
“这不更好吗?瞌睡现枕头,口渴遇甘泉,真正的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宫自彪走进房来,飞快把食品袋里的乳鸽、烤鹅及一瓶白酒放在桌上。又自行找来两个茶杯,往茶杯里倒满酒后,递一杯给许文龙,堆起满脸笑容说道:“来来来,干一杯!”
许文龙也不客套,痛快喝下一杯白酒,喝完后把那张现金支票掏了出来,还给宫自彪道:“宫社长能够及时给我通风示警,避免无辜伤亡,已经让我感激不尽了,区区几张破桌子烂椅子,又怎能烦劳宫社长操心破费呢?”
“许经理说哪里话呢?”宫自彪一楞,赶紧站起来推辞道,“冒犯虎威、在太岁头上动土,本就使我宫某人汗颜羞愧、惴惴不安,何况还给你带来诸多麻烦、造成不少损失?收下吧,收下吧,就当是我宫某人的一点点心意!”
许文龙哪里肯收,硬把支票塞到宫自彪手中,板着脸正色对他说道:“如果仅仅因为几张桌椅、几套茶具的小事,那就请宫社长不要再为难我了,我可不是这种小肚鸡肠之人!”
“这个……”宫自彪见许文龙态度坚决,毫无商量余地,只好勉强收下支票说道,“难得许经理如此豪气,如此通情达理,那就让我宫某人以后再找机会补偿吧。”
“完全不必!”许文龙摆了摆手,起身为宫自彪倒上酒,装着漫不经心样子问道,“宫社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宫自彪哈哈一笑,故作轻松地回答道:“许经理客气了,见教不敢说,不过是顺道看看许经理、并想和许经理聊聊闲话而已。”
“是吗?”许文龙见宫自彪说话闪烁其辞,神情夸张做作,自然不相信他的顺道闲聊之说,只是为了避免尴尬,也就不想再追问下去。
“当然是啊!来来来,喝酒喝酒,吃菜吃菜!”宫自彪急忙端起茶杯,指着桌上那只大烤鹅殷勤地说道。
“那好,一起吃!”许文龙用别有用意的目光看了宫自彪一眼,顺手撕下一只肥大的鹅腿,就着白酒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宫自彪微微笑了笑,探身撕下一小片乳鸽,塞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心里却在琢磨着该如何向许文龙开口。
其实宫自彪确非顺道来找许文龙聊天的,而是怀着自己的小九九刻意过来的。
前面说过,他之所以不顾一切向许文龙透露曾利曾阎罗的下落,原本是抱着一丝报复
和侥幸、以及坐山观虎斗的心理,希望能借许文龙之手教训教训曾阎罗,出一出心中长久以来所受到的恶气。当然,如果能够挑起和吴公权的争斗,借力一举剪灭那个心狠手辣的奸贼,那当然是普天同庆、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只是这样的想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会变成现实。毕竟吴公权不是等闲之辈,毕竟他手下还有一个庞大的商社势力——“赛欧商社”!
但接下来的事实却不由不让他讶然万分、拍手称奇。因为许文龙不仅把曾利曾阎罗生擒活捉、服服帖帖带至自己面前,还深入虎穴、以寡敌众,毫发无损从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赛欧商社门徒中抢回一满车钞票,逼得吴公权暴怒抓狂,几欲吐血,不得不提前谋划逃离滨洋、远避他乡的计策。那种威猛、那份气概,除此之外却还有谁能拥有?除此之外却还有谁能做到?不愧是部队锤炼的军人!不愧是滨洋首富的女婿!
再回忆起前任社长莫名其妙受到袭击、面目全非横死滨东仓库,偌大的环亚洲商社一夜之间四分五裂、烟消云散,不复往日雄风,甚至连凶狠的高加索商社也因此损兵折将、痛失大批军火。而事情恰恰发生在强征“古莲排档”、烧死档主郭艳萍不久,那个时候许文龙许经理不正被郭艳萍看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吗?甚至比亲生儿子还亲!这真是太可怕、太恐怖了,简直堪比阎罗恶魔!幸好自己当时还是一个无名小卒,没有参与其中。否则,现在哪还有命在?哪还能活得这么洒脱?
想到厉害处,他不由脊背发冷、额头冒汗,暗暗庆幸自己命大福大运气大。而对许文龙的看法也因此瞬间改变,达到了钦佩有加、高山仰止、甚至是顶礼膜拜的程度。所以当吴公权命令他去血洗“巴山情”、铲除许文龙时,他不但提前通风报信,还双手捧上损失费用,甚至一再强调自己无奈之举的苦衷。幸好许文龙还算顾大局、识大体、给足了他面子,全无责怪他的意思,这多少让他松了一口气。
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更让他大为惊叹、大感痛快。许文龙得到吴公权即将报复的消息后,不但不隐身躲避,反而大张旗鼓寻找吴公权。烧了他的别墅,砸了他的酒家,逼着他现身对决。这种做法确实大快人心、大长威风,只是没什么实际效果。因为那吴贼是铁了心要携财跑路、远走高飞,根本不愿意出来跟他决斗、跟他拼命,至少现在不愿意!
于是,为了早点逼出吴公权,尽快铲除“赛欧商社”,宫自彪便不请自来,以顺道闲聊为幌子,试图为迷茫中的许文龙出谋划策、指点迷津。
第三百零七章 指点迷津
许文龙风卷残云把那只烤鹅腿吃完,拿起纸巾细细擦着自己的手,一边擦一边对宫自彪说道:“谢谢你的酒菜,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和你闲聊。我还得去你家里见一见曾阎罗,有些事情想要问一问他。怎么样?是你亲自带我去呢?还是我自个儿去?”
“什么?曾阎罗?”沉吟中的宫自彪手一抖,险些把杯中酒泼洒掉了。他装模作样咳嗽一声,眯起眼呵呵干笑着说道,“呃,这个……这个曾阎罗嘛,这个曾阎罗……对了,你找他有事吗?是不是很重要?”
“也没什么很重要,不过想问问有关吴公权的一些事。曾阎罗是他的左膀右臂,应该对他很了解!”许文龙平静地回答道。
“噢,这个呀。”宫自彪松了一口气,摆着手大大咧咧地说道,“问他还不如问我,我知道的并不比他少,某些方面甚至还更多。说吧,你想知道吴贼什么事?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竹筒倒豆子一古脑儿全告诉你。”
“那好,你知道吴公权现在在哪里吗?他一般会躲在什么地方?”许文龙瞥了一眼神情怪异的宫自彪,直截了当地问他道。
“这个……”宫自彪尴尬地笑了笑,摇着头如实回答道,“他到底躲到哪里去了,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的,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去问问曾阎罗吧,他肯定知道。”许文龙站起身来,拉起宫自彪就要往门外走。
“等一等,等一等。”宫自彪慌了,急忙摆着手支支吾吾说道,“曾阎罗他……咳咳……曾阎罗他……”
“曾阎罗怎么了?”许文龙松开手,一脸疑惑地看着宫自彪。
“曾阎罗他……他跑了!”宫自彪心里一急,不由脱口说道,“他打伤我的守卫逃跑了!”
“逃跑了?”许文龙吃惊地问道,“什么时候逃跑的?”
“就在昨……昨天吧。”宫自彪悲戚戚摆出一脸愁苦相,低声下气对许文龙说道,“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没把你的人看管好!不过不要紧,他活不过多久的,估计现在就已经死翘翘了。因为他逃跑时挨了好几枪,而且都是要害之处,还流了一路的血。”
“哦—”许文龙叹了口气,皱着眉颓然坐了下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宫自彪缩头缩脑看着表情凝重的许文龙,心里那个悔呀,简直无以形容。早知道他能把吴贼逼成这个孱样,当初就不该把曾阎罗给杀掉!现在可好,弄巧成拙了,白白失去了一条重要线索。
许文龙看了看自怨自艾的宫自彪,挥着手淡然说道:“不要紧,逃就逃了吧。幸好是昨天,要是再早两天的话,还真会坏了我的大事!”
“那还用说,”宫自彪见许文龙没有责怪自己,不由心头
一喜,得意洋洋回答道,“即使要让他逃,也得选个合适的机会不是……”
“选个合适的机会?你这是什么意思?”许文龙倏地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宫自彪。
“啊……这个……”宫自彪一楞,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急忙搪塞道,“我的意思是说,他即使想逃,也肯定会选个好时候、好机会不是?比如趁守卫吃饭、上厕所、轮换值守等放松戒备的时候不是?”
许文龙这下总算明白过来,怪道这小滑头一说起曾阎罗便左支右吾、含糊不清,却原来曾阎罗早被他铲灭了。也罢,如此作恶多端、凶残狠毒之人,也活该落个这样的下场。
宫自彪看着许文龙沉默不语干坐着,脸上显出一副似有所悟的样子,于是心虚之下连忙说道:“许经理不是想方设法要找吴贼算帐吗?这好办,我虽然不知道他的下落,但有一个绝佳方法可以逼他现身,保证一试就灵。”
“噢,是什么方法?”许文龙精神一振,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所谓以暴易暴,以黑制黑。作为同道中人,宫自彪肯定有办法找到吴公权的弱点,定逼着不得不他现出原形、走出隐匿地点。
宫自彪慢条斯理呷了一口酒,咂着嘴故弄玄虚地说道:“在滨东码头不远的地方有一条街,叫越丽街……”
“越丽街?”许文龙吃惊地问道,“吴公权该不会躲在越丽街吧。”
“决不会躲在那里!”宫自彪摇了摇头,晃着脑袋继续说道,“越丽街上有一栋宏伟建筑,叫观海楼……”
许文龙目光一黯,失望地低头喝起酒来。什么乱七八糟的,简直是在说书,他现在可没兴趣听书。
宫自彪也不在意,唾沫横飞一本正经说着自己的书:“观海楼华丽挺拔,灯光彻夜不灭。但那其实是个假象,里面根本没几个人。最重要的是观海楼院子对面那幢房子,三层十余米高,外表不起眼,但结实坚固,一般的火箭弹也难以炸蹋……”
“那又怎样?”许文龙喝了一口酒,不以为然地说道。
“关系大着呢?吴贼会不会现身露头,关键就在这幢平凡的楼身上。”宫自彪摇唇鼓舌卖弄道,“你知道那楼里藏着什么吗?”
许文龙心里一动,脱口回答道:“钱!藏着吴公权疯狂压榨得来的钱!”
“不错!这栋矮楼正是吴贼的钱仓、金库!藏着数以亿计的现钞和珠宝!这都是他这两年暴力敲榨、血腥勒索得来的丰硕成果。他不敢存入银行,怕引起政府部门的追踪调查,而想以走私偷渡的方式转移海外。所以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在夜以继日分扎打包,随时准备装船。不过……不过守卫是严了一点,有数十个赛欧商社社徒持枪日夜巡逻!”
许文龙越听
越震惊,越听越有兴趣,最后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把吴贼的金库毁了、钱仓烧了,他绝对会气急败坏、暴怒抓狂,从而反过来找我!”
“不是毁了烧了,而是劫了抢了!”宫自彪咧嘴一笑,竖起拇指夸奖道,“如此还可以顺便帮许经理发一笔大财,也胜过你在‘巴山情’苦干累干百余年。还有,如果许经理觉得人手不够的话,我宫某人还可以免费提供帮助,保证不收一分一厘劳务费,纯粹是为朋友赴汤蹈海、两肋插刀!当然,这个援助肯定是暗中进行的,不能让那吴贼知道,因为……因为……唉……怎么说呢……”
“不必多说!”许文龙摆了摆手,摸着下巴独自沉思起来。良久,他才大手一拍,点着头喃喃自语道,“不错,就这么干!把钱仓毁了,让他两年来的心血成为一江春水,如此看他还沉不沉得住气?看他还会不会不发疯发狂?”
“那么,”宫自彪的目的达到,不由眉花眼笑看着许文龙说道,“许经理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呢?如果需要帮忙,还请不要客气。只要力所能及办得到的,我宫某人绝不含糊,一定不让许经理你失望!”
“谢了!”许文龙对宫自彪拱了拱手,由衷对他说道,“谢谢宫社长的指点,我许文龙感激不尽!至于什么时候行动、如何行动,这个我自有主张,不必烦劳宫社长了!”
宫自彪听了,着实吃了一惊。他虽然巴不得远离是非、置身事外,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蹚这趟浑水,以免引来杀身之祸。但现在时势稍有不同,格局亦有变化,自己是诚心想要帮忙的。却不想被对方一口回绝,这不得不让他越发敬重起许文龙来。
“真不要我帮忙?比如枪支弹药、交通工具之类的?”宫自彪呆呆看着许文龙,比划着双手犹犹豫豫问道。
“这样吧,”许文龙见宫自彪态度诚恳,真情流露,加之这几天他的所做所为确实对自己有益无害。于是略一思考,便坦然对他说道,“如果宫社长不为难的话,能否帮我找一支威力较大的手枪。且要多备几个弹匣,要是能再加一个灭音器就更好。”
“手枪,弹匣,灭音器!没问题,保证没问题!”宫自彪一番苦心,终于换来为扳倒吴公权做一点贡献,心里由不得乐开了花,于是忙不迭掏出手机,对着话筒叽哩咕噜吼了几声,最后竖起一根食指厉声喝道,“一个小时,一个小时马上送过来!”
“搞定了,手枪,弹匣,灭音器,一个小时就送过来!”宫自彪收起手机,开心之极对许文龙说道。
“那就谢谢宫社长了!”许文龙伸出右手,很是真诚地对他说道。
“其实真正要谢的应该是我”宫自彪紧紧握着许文龙的手,笑眯眯打心眼里回答道。
第三百零八章 釜底抽薪Ⅰ
越丽街濒临滨东码头,热闹繁华,是滨洋最大的海鲜批发市场。市场内每天聚集着成百上千来自全国各地的一级批发商。这些批发商一旦看到海船靠岸、鲜鱼上市,便即乱哄哄蜂涌而上,不问好歹、不计价格,论吨论般购买。之后通过海陆空各种渠道,一刻不停运往全国各个角落。而稍后一步没买到的,则继续留下来蹲守,耐心等着下一艘海船到来。
而面临街道、背靠批发市场的宏伟观海楼,原本是一个海鲜深加工厂,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倒闭关停,被闯滨洋捞天下的吴公权一眼相中,成为他储藏现钞珠宝的中转站。中转站成立后,他又指使一些从三不管地区带来的心腹残兵,把每天成车运来的现金堆积在楼房车间内,日夜不停分类打包,准备一俟时机成熟,便把这笔巨额资金偷渡海外,成为自己下半生逍遥快活的资本。
夜晚十二时许,许文龙来到滨东越丽街,晃悠悠不停在雄伟的观海楼下逡巡游移。他灰头土脸,头发零乱,一身老旧落伍的穿着打扮,活脱脱一个典型的闲逛农民工。所以虽说他身形挺拔俊伟,但却并不引人留意注目。
观海楼果如宫自彪所说,灯火通明,气势不凡,静悄悄声息全无,长时间看不到半个人影出入,高大坚固的铁门更是黑沉沉紧闭不开。
许文龙避开摄像头,躲在大门口一株挺拔丰茂的榕树下,抄着手若无其事看着街道上匆匆过往的行人车辆。
一个六十余岁的白发老爷爷缓步走了过来,看着许文龙热情招呼道:“小伙子,在这等车吗?我跟你说,公交不会在这停车的,你必须到前面的临时停靠点去等。”
“啊,不不不,我只是在这里……在这里……”许文龙想不到一个过路的老人这么会好心提醒自己,一时间显得手脚无措,不知该如何作答,吭吃老半天才神情尴尬地说道,“我只是在这里随便看看,不是等车的。”
“哦—”老人家恍然大悟,频频点头说道,“你是乡下来的吧,工作之余看看城市美景,也是很不错的。不过我还是认为乡下更好,空气清新,人情淳厚,连水都格外清甜!”
“是呀,是呀!”许文龙可不想老人家在身边久呆,不要到时误了自己大事。于是赶紧催促他道,“老人家,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家休息呀?不怕孩子们担心吗?”
“没事,没事,我家就在附近。”老人家摆着手说道,“哎呀,我跟你说哪,人要上了点年纪呢,就不会想着睡觉,睡也睡不着。尤其是今晚,天气燥热,心烦气闷,白天又睡足睡够了。这不,才刚睡到大半夜,我又爬了起来。在这里走呀、看呀,顺便出来吹吹海风,也许这样对身体更有好处。”
“那您赶紧去散步吹风吧,这样对您老的身体确实有好处!”许文龙急得直搓手,恨不得一把抱起这个好心又误事的老人家,把他远远送到街对面去。
“不忙,不忙,还有的是时间。”老人家笑眯眯说道,“难得遇到你这样一个愿意跟老人家说话的人,我今晚可真是太开心了。我跟你说哪……”
许文龙看看腕上手表,十二点半,时间不早不晚正合适。于是心急如焚嘀咕道:“可您要再说下去,就会把我给害惨了!”
嘟,一声喇叭鸣响,一辆黑色装甲运钞车从街头一角拐了过来,缓缓停在许文龙跟前。
此时的许文龙真是又气又急又无奈,眼看着观海楼铁门哐当哐当向两边移动,可老人家依然在一旁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我跟你说哪,平时间散步呢,我都是从这里开始,”老人家抬手指着远处一个公园,兴致勃勃地说道,“再绕过批发市场,走到那边的……”
“您老就在这里慢慢说吧,我可有事要走了。”许文龙又气又好笑地看了老人家一眼,趁着他抬手指向远方的一刹那,立即矮身伏地顺势一滚,唰啦钻到装甲车肚底下,双手紧紧抓着汽车底盘,找个搭脚的地方尽量把身子悬空。
哐啷,铁门完全开启,装甲车松开车闸,慢慢驶进观海楼院内。
“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公园。在那公园溜一圈后,我才又掉头走回家去。”老人家放下指路的手,慢慢把头转了过来。这一转不要紧,直接把他惊得脸色大变,眼珠凸起,痴呆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咦,人呢?人都去哪了?”老人家惊骇半天,接着便弯腰探头围着大榕树寻起人来。可团团转转寻找好几圈,却哪还有半丝人影存在!于是他又使劲晃了晃脑袋,用力擦了擦双眼,对着跟前的大榕树呢呢喃喃自语道,“老了,真的是老了,看来在世上的日子也不久了,竟然对着你个大老树唠叨了这么
久!是你成精化妖了吗?还是我老眼昏花了?”
装甲车进入院内后,便即变档倒车,打着双闪缓缓向后退去。而就在这减速倒退的短暂时刻,许文龙趁机从车肚下钻了出来,认准旁边一排浓密的花木堆纵身跳了进去。动作轻灵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除了落身之处轻微摇曳的花枝外,没有发出任何异常响动。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跃入花丛,准备潜身隐入其中时,花丛中一个黑影 “咦”的一声,突然从地上翻身坐了起来,鼓起一双惊骇疑惑的眼睛怔怔看着他。
许文龙眼疾手快,不待对方张口呼唤,立即挥拳重重击了过去。
啪,黑影下颌中拳,颌骨歪向一边,跟着双眼一翻,身子一软,一声未吭倒了下去。
“好险!”许文龙惊出一身冷汗,急忙纵身扑了过去,紧紧捂住那黑影再也合不拢的嘴巴,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伏在花丛中。
幸好押钞车已然到达后院,正斜着屁股对准那栋三层建筑制动泊车,而楼上三四个背枪男子也大呼小叫着跑了下来,一个个手忙脚乱忙着开车门搬钞票,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花丛中上演的惊心一幕。
许文龙静静趴伏一阵后,见四周静悄悄全无异响,这才抬头打量起昏死在地的黑影来。这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矮小黧黑男子,身子上穿着迷彩吉利服,怀中抱着一把英制狙击枪,枪上还套着灭音器。从枪口所对的方向来看,他显然是个监控院子南部的潜伏暗哨。
“连狙击手都用上了,看来这个地方确非寻常,果真是吴公权的命门所在!”许文龙又是心惊又是庆幸。还好自己是从他监控死角跳入花间,而身后又有庞大押钞车挡着,否则哪里还有命在!不过观海楼庭院之大,花草树木之多,应该不只他一个暗哨,其它地方肯定还有,如不想办法把他们一一清除,却又如何进入那栋藏金大楼?却又如何捣毁那些钞票?自然也无法把吴公权这条毒蛇引出洞口。
许文龙一边想一边抓起地上的狙击枪,以不省人事的暗哨为依托,凭狙击手的眼光细细观察起观海楼庭院来。
观海楼南北两面是高大的围墙,墙顶缠着铁丝。西面正中有一栋三层楼房,麻石建成,厚实坚固,两旁是一长溜低矮老旧平房,看样子应该是车间。平房和围墙无缝对接,形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庭院。庭院很大,花木很多,在灯光的映照下,到处是一片青葱,到处是一片翠绿。尤其是那些矮壮碧翠的榕树,棵棵枝繁叶茂、根须倒垂,树树顶冠箕张,状若巨伞,把宽阔的院落装扮得清幽雅致的同时,也为狙击手的潜伏创造了良好条件。不过从观测角度和监控视野来看,要把长长的北部围墙尽收眼底,最佳地点应该是……应该是……
许文龙轻轻移动狙击枪,缓缓把枪口移向斜对面一棵突兀挺拔的榕树,透过枪上十倍光学镜头,借着院内暗淡的灯光,细细搜寻着树上每一个枝杈枝桠,最终把十字光环稳稳套在主枝分杈处一个突出黑影上。按常理推算,潜伏暗哨应该设在这棵树上。因为北墙不像南墙,北墙墙根种有几与墙高、甚至超过墙头的绿色灌木,没有适当的高度和视野,根本无法监视数百米长的北墙。而选择这棵榕树作为潜伏点,则还有另一明显优势,即可与花丛中的暗哨形成高低搭配、火力互补,更能有效消灭院内的逾墙入侵者。
果然不出所料,几分钟过后,趴着动也不动的黑影突然站起身来,贴着主干轻轻甩动几下胳膊,又左右扭动脖子活动一番,最后又缓缓伏下身子,像猎食的野兽般恢复原来姿势,趴在分杈处虎视眈眈盯着北墙。
“但愿他能坐牢坐稳,不致掉下树来。”许文龙嘀咕着扯下身旁暗哨的伪装服,轻轻盖在狙击枪的枪口上,再趁着搬钞男子的大声喧哗呵斥,对准远处黑影用力扣下扳机。
噗,榕树上的黑影脑袋一颤,身子斜斜歪向一边,双手双脚立刻软软垂了下来。看来他身上果真绑着安全带,要不直直从树上摔下来可有点麻烦。
许文龙庆幸不已,赶紧掀掉枪上伪装服,掉转枪口对准那些搬运钞票的男子。他打算一鼓作气把这些人消灭殆尽,再趁乱冲进藏金库,一把火将里面数以亿计的钱钞烧个精光。
恰在这时,押钞车车门一响,一个矮胖男子突然从驾驶室里跳了下来。
许文龙急忙伏下身子,抱着枪一动不动趴在花丛中。
矮胖男子吐掉嘴里的香烟,歪着头东张西望查看一阵后,便抽出手枪嘀嘀咕咕走向许文龙藏身之处。
“糟了,难道他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许文龙一眼不霎看着越走越近的矮胖男子,手指轻轻
滑向狙击枪扳机。
“肥仔,你去干什么?解手也要带枪吗?是不是怕你的鸡 巴被蛇咬掉!”一个搬钞票的男子打趣地喊叫道。
“是呀,是呀,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上次从草丛中钻出一条蛇来,差点没把他给吓死!”另一个男子立刻附和道。
其他人听了,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滚,都给老子滚一边去。”肥胖男子扭头呵啐道,“我刚看到花丛中有火光闪了一下,虽然很暗很短暂,但确确实实闪了一下,就像……就像被遮住枪口的枪焰跳动一样。”
“什么?跳动的枪焰?”搬运钞票的武装男子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停止动作,目光楞楞看着肥胖男子。
一个高大男子扔掉扛着的钞票,唰地取下肩上的ak47,四下移动着枪口喝骂道:“死胖子,你可别一惊一乍吓唬我们!虽说老大交待我们要提高警惕,防止许文龙那小子前来寻仇,可今晚都安排暗哨了,连苍蝇都飞不进来,却又哪来的枪焰?”
“真的,是真的,我没吓唬你们!”矮胖男子抬起右手,用枪指着前方花丛说道,“我真看见了枪火闪现,就在……就在……”
话音未落,花丛中火光一闪,一颗子弹砰然飞出,疾速撞向胖男子肚腹……
矮胖男子大叫一声,扔掉手枪仰头倒了下去。
“不好,肥仔死了!外敌……外敌入侵……”武装搬钞男子迷茫惊骇之下,纷纷扔掉手中大袋钱币,慌慌张张解取肩上自动步枪。
高大男子吃那一惊,急急拉动枪栓,顶弹上膛,对准花丛就要发射搂火。却不想一颗子弹迎面飞来,准准削去他半边脑壳,让他未发一弹便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许文龙行踪泄露,不得已连发两弹,把肥仔和高大男子一一送上西天。接着他又一不做二不休,抱起狙击枪连连发射,把三个未及解下枪支的男子先后撂倒在地。既然这些人身处藏金仓库,被吴公权委以重任,那肯定不是死忠就是亲信,没什么仁义道德可讲的了。
最后一个男子见势不妙,枪也不解了,慌忙连滚带爬跳上押钞车,扯起嗓子凄厉吼叫道:“警报,快发警报,外敌入侵,外敌入侵!”
刹时间,整个院落响铃大作,呜呜轰鸣,那刺耳的尖啸在黑夜中显得格外 阴森恐怖。而与此同时,藏金库和观海楼也闻声而动,迅速跑出两队武装人员。他们显然久经战仗,训练有素。没人喧哗窜跑,更没人随意开枪,一个个沉着冷静,进退自如,在指挥官率领下展开队形,排开阵势,或抢占工事,据楼防守;或四面散开,唰啦啦呈扇形包抄过来。
形势危急,刻不容缓,如不赶快转移阵地,可就要成为活靶子了。许文龙忙乱中不假思索,拿上狙击枪纵身跳出花丛,以标准的战术动作飞速冲向押钞车。因为那是一辆防弹车,唯有利用其坚硬厚实的装甲,才能躲过众歹徒的前后夹攻。
突突突……噗噗噗……警铃消失,经过消音的枪声却响起来了,密集的子弹一左一右,高低夹击,似飞蝗般扑向许文龙,接连在他耳边鸣啸,不断在他脚边爆响。
许文龙左蹦右跳,窜高伏低,提着枪一口气冲到押钞车旁,打开车门便欲钻将进去。
砰,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子弹呼啸着击向押钞车,把车门踏板穿了个大窟窿。
“狙击手,在金库楼顶!”许文龙心念电转,倏地伏下身子,迅速抽出腰间手枪,循着枪响之处便是一顿急射。
啪啪啪,站在楼顶低头射击的狙击手刹时身中数弹,血流不止,哀号着连人带枪一头栽向地面,瞬间摔成一摊肉酱。
躲在车厢里的搬钞歹徒气急发狂,怪叫一声冲了出来,平端ak一气儿射出一梭子弹。及至发现不对头时,早被伏身在地的许文龙一枪击中头部,四仰八叉往后便倒。
与此同时,稳坐驾驶室久不露面的押钞歹徒也趁机发难,打开车门抡枪就射,想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夺个头功。
许文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车门匍一响动,便即翻身滚向一边,再抓住车门用力一推,死死夹住押钞歹徒的双手,在对方杀猪般尖叫声中,一枪将他击毙。
从跃出花丛到接连消灭三个致命威胁,许文龙前后不过花了一分多钟时间。但就在这宝贵的一分多钟时间里,观海楼那边的歹徒已越跑越近,距离不足五十米了。而藏金库守卫也分出一部分歹徒,气势汹汹抱着枪冲下楼来。
形势万分危急,稍有厘毫差池,便有命丧乱枪之虞,看来许文龙这次遇到大麻烦了。
第三百零九章 釜底抽薪Ⅱ
敌众我寡,力量悬殊,左右夹击,退无可退,真可谓是走投无路,插翅难飞了。但许文龙却临危不惧,镇定自如,在密如骤雨的子弹声拖下押钞歹徒,纵身跳上驾驶室,仗着押钞车坚不可摧的装甲,驾上它旋风般冲向观海楼那队歹徒。
“拦住他,快拦住他,他想逃跑,他想驾车逃跑……”歹徒们嘴上喊着要拦住他,脚下却纷纷闪避急退四散分开,唯恐稍一迟缓便成轮下之鬼。只是虽然他们喊得响,跑得快,但到底还有几个反应迟钝、手脚不听使唤之人,傻楞楞站着被疾驶而来的押钞车一撞冲天,似断线的风筝般飞向远方。
许文龙驾着押钞车左奔右驰,横冲直撞,如狮入羊群般见人就碾,逢人便压,间或摇下防弹车窗,隔空来几个点射和一顿连射,把那些狼奔豕突、抱头鼠窜之徒一一撂倒在地。
只一会儿功夫,数十个凶神恶煞般的歹徒便死伤累累,尸横遍地,几乎折损一半有余。剩下的歹徒见势不妙,慌忙爬树的爬树,钻洞的钻洞,各各抢占有利地形,咬牙切齿对着押钞车疯狂扫射起来。
枪声如雨,噗噗作响,跳弹横飞,火星四溅。虽然两队歹徒合二为一,火力异常凶猛,但许文龙有驾驶室装甲护身,根本是毫发无伤,安然无恙。依然驾着押钞车左冲右突,追着四散逃窜、鬼叫连连的歹徒不停扫射碾压。
“车轮,打他的车轮!”一个身形瘦小的歹徒从树上跳落下来,迅速据树伏身,对着押钞车车轮急速射击起来。
许文龙吃了一惊,打爆轮胎可不得了,得先下手把他干掉才行。于是掉转车头直直冲向那个瘦小歹徒,其间还不忘挥枪“点名”,把两个跳出障碍伏身射击的歹徒击毙。
瘦小歹徒一时间狂性发作,输红了眼,看着押钞车越冲越快,越冲越近,像只钢铁怪兽般即将碾压过来,但仍然一意孤行毫不退让,带着剩余几个歹徒继续疯狂向车底扫射着。
嘭嘭嘭,数声闷响先后爆起,押钞车瞬间失控,整个儿摇摇摆摆,颤颤巍巍,像个醉汉般斜斜冲向一边,呼哧呼哧喘息一阵后,最终熄火停车,再也无法动弹了。四个轮胎到底还是被击中爆裂了。
“打中了,打中了!”“哈哈哈,看你个臭小子还往哪里跑!”所剩无几的歹徒纷纷从黑暗之处跳了出来,一个个手舞足蹈奔向押钞车。
许文龙稳住车身,隔着车窗甩手一枪,把一个欢呼跳跃的歹徒击倒在地。接着又对准瘦小歹徒藏身处射出一梭
子弹,逼得他连蹦带窜跳入树丛间,一下子逃得无影无踪。
剩余的歹徒不管不顾,趁着押钞车趴窝熄火的机会,搂下扳机密集开火步步进逼,妄图把许文龙困死在驾驶室内。
许文龙见此情景,自忖四面受敌、无路可走,车内又不是久呆之地,片刻之内必将成为笼中鸟、瓮中鳖,无奈之下只得强行变档加速,驾着押钞车一步一颠勉力前行,打算就近靠着榕树弃车,脱身之后再和歹徒们一决高下。
所幸没走上上几步,押钞车便即脱却爆裂轮胎,转动钢制轮彀顺溜行进,虽说速度不是很快,转向也不太灵便,咯吱咯吱的就像老牛拉破车,但到底还能移动转身,还能择机还击,比起死火趴窝当活靶子可强多了。
原来这款押钞车也属特种车辆,出厂之时便经过特殊改装,不但装甲坚实,抗弹抗爆性强,还能在轮胎漏气的紧急情况下顺畅行驶,为的是防止执行任务时遭到武装暴 徒袭击。
许文龙险中脱困,绝处逢生,顿时信心百倍,勇气倍增,驾上嘎嘎作响的装甲车左绕右转,指东打西,猫逐老鼠般追着歹徒开火扫射。只几个来回,便把他们一一歼灭殆尽。
只是那身形瘦小的歹徒十分奸诈狡猾,且又身手灵便,枪法精准。两人数次狭路相逢短兵相接,却俱都被他抢占先机,提前动作,甚至差点透过车窗击中许文龙。而只要稍处下风,略有危险,他又遁入浓密的榕树丛,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但过不多久,他又从黑暗之中钻将出来,恶鬼缠身般追着装甲车车窗射击。如此一来二去,双方你也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几乎搅成胶着状态。
许文龙气闷交加,满肚子干火,却又别无他法,不奈他何,最后干脆不管不顾,扔下他径自驾车冲向藏金库。
藏金库共分三层,每层都有四五个歹徒守护。尤其是一楼楼梯口,临时筑起一道环形沙袋工事,工事内龟缩着七个严阵以待的歹徒,都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遥遥而来的装甲车。
“打!打他个狗 日的!”随着一声令下,守楼歹徒顿时怪叫连连,火力全开。一个个端着ak47不歇气地扣动扳机,把一串串子弹从上中下三个方向无情泄向装甲车。
“突突突……当当当……装甲车仿佛风雨飘摇中的小舟,摇摇晃晃,叮叮当当,带着满身的火星和声响顶风冒雨,艰难前行,遥遥直逼藏金楼。只是饶它身披铠甲,结实坚固,但在如此密集火力打击下,车身表面也免不
了凹陷变形、疮痍满目,更有薄弱之处如进气栅栏和引擎盖等,被连续而来的子弹洞穿击透,发出连串怪响,还伴有浓浓的黑烟冒出。
许文龙无暇他顾,依然驾着装甲车迎难而上,冒险推进。他只想冲入走廊,撞开沙袋工事,一举躲进楼上歹徒的射击死角,再相机逐楼歼敌,各个击破,如此才不会被动挨打,坐以待毙。
“打!定点打!集中火力往防弹玻璃打!”瘦小歹徒从榕树上跳下身来,奋力追着装甲车奔跑射击,捉空扯起喉咙对着藏金库中的同伴高声喊叫。
歹徒们一听,个个幡然醒悟,赶紧移动枪口,齐齐对准车头挡风玻璃射击起来。
咔喇喇……随着一阵阵尖锐而刺耳的撕裂声,厚实坚硬的挡风玻璃终于抵敌不住,表面逐渐出现裂痕,并像蛛网般不断延伸扩大,最后哗地裂成一张黏在一块的玻璃碎“布”。而无数子弹也由此趁隙而入,啾啾嘶鸣着扑进驾驶室。
许文龙危急之中矮身扑地,平躺在座椅下一动不敢动,任由暴雨般的子弹在头顶翻飞、撞击。后来感觉车速逐渐减慢,他又急忙伸出右手,死死压住油门不放。
伤痕累累的装甲车呼呼吼叫着,就像一头咆哮发怒的公牛,顶着如幕弹雨不顾一切冲向沙袋工事。
工事内的歹徒惊叫一声,慌忙扔掉手中枪支,一个个连滚带爬四散逃命。
轰隆,装甲车一头撞向沙袋工事,撕开一道口子又窜向走廊,最终高昂着车头再也无法动弹了。
许文龙趁机从椅子下爬起身来,一拳砸开七零八落的挡风玻璃,提上手枪迅速跳出车外,甩手将三个抱头鼠窜的歹徒击倒在地。剩下四个见势不妙,慌忙窜入榕树丛中,再也不敢贸然露面了。
哒哒哒……几个歹徒从楼上冲了下来,一到拐角处便亡命扫射起来。
许文龙急忙扑在沙袋后,随手检起一支ak47,伏身只手举枪,对着楼梯歹徒扎扎实实射光一梭子。
子弹声声,惨叫连连,无遮无挡的歹徒纷纷中弹,一个个捂着胸口栽倒在地。
前方威胁消除,许文龙换上一支满弹仓的ak,又从其它枪上取下几个弹匣,起身便想往楼上冲去。
这时,装甲车后人影一闪,几个歹徒从黑暗中闪身跳出,在那阴魂不散的瘦小歹徒带领下,齐齐向着许文龙包抄过来。而更要命的是,楼上又几乎同时冲下三个歹徒,也都纷纷举着枪就要扫射……
第三百一十章 釜底抽薪Ⅲ
许文龙腹背受敌,凶险异常。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嘴里低喝一声,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连同ak47一起,一手一枪,左右开弓,同时向着两个方向不停喷吐着子弹。
哒哒哒……噗噗噗……从楼上冲下来的歹徒瞬间倒下两个,另一个吓得面如土色、魂飞魄散,立刻像兔子般窜回楼上去了。而装甲车后的歹徒在ak47的猛烈扫射下,扔下三具尸体一溜烟逃向黑暗中,包括那狡猾的瘦小歹徒。
“幸好抢先开枪,占了先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还有那该死的小矮猴子,看那身形手段,难道是‘丛林三兽’中的胡志良吗?”许文龙把手枪插回腰间,伸手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心里不停庆幸着、思忖着。他换上一个新弹匣,拿上ak一阵风似的跑上楼去,一边跑一边不停向前射击。
楼上守金库的歹徒还有四个,他们虽则骄横暴谑、凶悍毒辣,但所谓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眼看着势单力薄的对手竟如此矫健灵捷,如此悍不畏死,简直就像地狱里逃出来的魔鬼一样,而自己的同伴又在短时间内七损八折,十去其九,所以哪里还有半点斗志?哪里还有半点反抗之心?以致于一见到许文龙冲上楼来,人人无心恋战,个个落荒而逃,俱都争先恐后往三楼钻。两个跑得慢的又接连倒地,双双携手见了阎王。
哒哒哒……许文龙刚冲到二楼,一串子弹便从背后射来,险险擦着他的耳际钻入夜空。
“又是你个矮猴子!”许文龙吃那一惊,急忙闪身避入墙壁后,百忙中还不忘向枪响之处还上一梭子弹。
“冲,给我往上冲!”站在楼梯拐角处的瘦小歹徒略一思索,没有继续往楼上跑,而是一把拽过身后的随从,挥着枪硬逼着他当先领路。他身边只剩一个部属了,早急得像疯狗般不顾一切了。
那倒霉的随从不敢抗命,只好猫着腰端着枪,一边拼命开火,一边慢慢向楼上挪去。
许文龙被强大的火力逼入墙背,一时无法露面还击。而瘦小歹徒和他的随从又越走越近,眼看着就要爬上二楼。一旦等他们进入走廊,那自己就无处可躲了。于是他灵机一动,赶紧曲身伏倒在地,贴着地板飞快向楼下射出一窜子弹。
哒哒哒……子弹呼啸而出,立时把领先开路的随从射成蜂窝。
?瘦小歹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堪堪倒地的随从,以其鲜血迸涌的身子为盾牌,单手提枪猛烈向着许文龙开火。
许文龙就地一滚,避开泼风而来的子弹,起身飞快向三楼跑去。那该死的瘦猴太疯狂了,万一他挟着同伴的尸体硬冲上来,那还真没他的办法。
瘦小歹徒一见,急忙扔掉手中赖以挡身的尸体,提着枪跟着向楼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道:“拦住他!上面的人快拦住他!否则毙了你们!”
躲在三楼的两个歹徒一听,只好打起精神,双双持枪奔向楼梯口,准备和瘦小歹徒一起来个前堵后围,合力把那棘手大魔头消灭掉。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未等他们进入预定位置,便猛觉拐角处人影一闪,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早已指住他们的胸口。
“把枪放下!”许文龙用枪来回指着那两个歹徒,沉着脸低声命令道。
两个歹徒惨然色变,乖乖把枪从背上解了下来,远远抛到楼下去了。
“下去,别再反抗了!”许文龙呶着嘴警告道。
“谢谢,谢谢,决不再反抗了!”两个歹徒死里逃生,不由大喜过望,忙不迭谢过许文龙,急急 抽身往楼下跑去。
哒哒哒……随着一阵急促的枪声响起,两个刚刚迈下楼梯的歹徒先后中弹,一声不吭倒在血泊之中,但两双眼睛却仍然死死盯着楼梯拐角处的瘦小歹徒。
“临阵脱逃的胆小鬼!”瘦小歹徒怒声斥骂着,抬手对着许文龙射出一梭子弹。
许文龙大怒,对准拐角处探头探脑、伺机上楼的瘦小歹徒就是一记长长的连射。
瘦小歹徒一惊,慌忙缩回脑袋,险险躲过急射而来的子弹。只是待枪声一停,他又探头钻了出来,像疯狗般紧咬着许文龙扫射。
两个人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双双在楼梯间激烈对射起来。
如此僵持一刻钟后,许文龙决定改变战术,打破僵局,否则根本没这么多子弹来耗费。他待瘦猴射出一串子弹后,并没有习惯性回射还击,而是端着枪一动不动瞄着楼梯拐角,静静等着对方再次探头出现。
过不多久,瘦小歹徒果真又偷偷探出脑袋,举起手中的ak准备射击。
张网以待的许文龙手指一用力,果断扣下扳机……
咔,咔咔……枪机连续撞击,却半天不见子弹射出来。
瘦小歹徒初见头顶枪口直瞄,堪堪待发,霎时吓得冷汗直流、双眼发黑,后来听枪机连连撞击,次次落空,知道对方子弹打光,不奈己何,方始又惊又喜惊喜交集,不停摸着额头连称侥幸。他大摇大摆从藏身处一蹦而出,施施然迈开步走上楼来,遥遥指着许文龙肆意嘲笑道:“哈哈哈……打呀,对着我的脑袋狠狠地打呀!怎么了?没子弹了吗?我这里还有,要不要给你一些呢?”
许文龙连呼“可惜”,在如此关键之时却没了子弹,还真是便宜了那小子。他把手中的ak一扔,迅速从腰间抽出手枪,起身冲过去搂头就射。
瘦小歹徒一见,顿时大惊失色、魂飞天外,再也顾不得显威摆势,逞口舌之利了,慌慌张张掉转身子,左一蹦右一跳撒腿就往楼下跑。
许文龙数次遭他骚扰暗算,甚至差点为之丢掉性命,所以哪容他轻易逃跑。于是提枪奋起直追,边追边频频射击。
瘦小歹徒到底奸诈似狐,滑溜如鱼,仗着轻灵敏捷的身手,展开毫无规章的步伐,时而左时而右,时而快时而慢,成功避开急速射来的子弹,几个纵跳便跃过走廊护栏,稳稳落入楼下装甲车顶,再就势一个空翻,眨眼钻进榕树阴影不见了。
“该死的斜眼猴,又让他给逃跑了!”许文龙咒骂着追到护拦边,发泄似的对着树影连发数枪,但弹弹如泥牛入海,钻入枝丛不见踪影,连树叶也没落下一片来。
此时此刻,整个厂区静悄悄的,好像什么事出没发生过一样,唯有分布各处的路灯依然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而围墙外的海鲜市场和公路上却依然车来人往,喧闹不休,谁也没有注意到观海楼内那场你死我活、惊心动魄的争斗。
许文龙见瘦小歹徒久无动静,估计被吓跑了,应该再不会回来了。于是便带着一丝遗憾缓缓走向三楼。因为刚才从装甲车上卸下来的大袋现金都往那里搬,应该就是吴公权的秘密藏金库。
第三百一十一章 釜底抽薪Ⅳ
许文龙打跑狡猾的瘦小歹徒后,便放心向三楼走去。当他拉开一条铁皮包裹的房门时,映入眼帘的景象切切实实让他倒抽一口凉气:在几如礼堂般大小的房间内,满地的钱袋鼓鼓囊囊,数不胜数,成排的钱垛堆积如山,直达楼顶。在几台大型点钞机和打包机前,一堆堆花花绿绿的美元、欧元和华夏币静静地躺着,无声炫耀着自己迷人的光环,确实是名副其实的藏金库!
“怎么办?烧了吗?未免太多了一点!”面对满房间的钱堆钱垛,许文龙不禁皱起了眉头。是呀,这么多的钱钞,一把火烧了岂不可惜?说不定还会引起火灾呢。可不烧了又该怎么办呢?难道扔下不管吗?这岂不便宜了吴公权那奸贼!
他思来想去好一会儿,最后决定报警,也许让警察来处理是最好的办法。
正当许文龙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时,一阵细碎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见门外人影一闪,一个矮小瘦巴的身形端端正正站在门边!
“又是你个臭猴子!”许文龙吃那一惊,立刻对瘦小歹徒连发三枪,弹弹直取对方眉心。
瘦小歹徒却显然有备而来,就在枪响弹出一刹那,他飞快将身一扭,疾如闪电避入墙壁背面,有惊无险躲过那呼啸飞来的夺命三枪。
许文龙又气又好笑,这他妈哪跟哪呢?人不去耍猴,猴却反倒耍起人来了!看来不狠下心肠、不痛下杀手,这只猴子还真会不罢不休,死缠到底。好吧,现在就来见个真章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他把手机放入口袋,提着枪迅速向门外追去。
只是未等跑上几步远,那瘦小歹徒却反从门外闪身跳出,不避不让堵住房门,甚至不可思议一步一步迎向许文龙。
许文龙吃惊之下愕然止步,楞楞看着缓步走向自己的瘦小歹徒,浑然忘记了这千载难逢的开火机会。不过这次他总算看清了那矮猴的真正面目:阔鼻子,厚嘴唇,眼珠细小,前额暴突,活脱脱一副丛林野猴的丑恶嘴脸。这和塌鼻薄唇、皮肤赤褐的“丛林三兽”胡志良又有所不同。难道是整容了不成?
瘦小歹徒慢慢在一台打包机前停下脚步,斜着眼大模大样对许文龙说道:“好枪,好枪法!曾经的美军制式m10,九毫米口径,十五发弹容。”
“好眼力,好身手!不过这次你还能从我枪口下逃跑吗?”许文龙“唰”地举起手枪,一动不动瞄着十余米开外的瘦小歹徒,
“不能,也不想!”瘦小歹徒咧嘴一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为什么?你到底是谁?”许文龙诧异极了。这该死的矮猴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几次三番一触即逃,跑得比兔子不快。这次不但不躲不避,反而挺身暴露在自己绝对射角之内,这不是邪门得很吗?想着想着,他心里猛然一惊,下意识掂了掂握着的手枪。
“先别问我是谁。”瘦小歹徒眉毛一扬,摆着手得意洋洋地说道:“还
是说说你的枪吧。十五发子弹,可谓弹容量不小。但你刚才追我时用了七发,后来对着榕树又空射了五发,剩下三发都钻进那扇门里去了。”
许文龙呆呆看着如数家珍的瘦小歹徒,心里暗暗责怪自己的粗心和轻敌。不知道子弹打光了不说,竟然还一厢情愿认为那该死的瘦猴就此吓跑了,不再回头了。从而没去做应有的防范措施,甚至连想都没往这方面去想。现在可好,前无出口,后无退路,一举被逼上绝境了!
瘦小歹徒奸笑一声,摇头晃脑继续说道:“原以为你口袋里藏有第四个弹匣,没想到那是手机!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现在我倒想问问你许文龙许经理,你虽然浑身是胆,技艺高超,是个地地道道的兵中之王,但是到了如此地步,你自认为还有奇迹出现吗?你自认为还办法逃出这条门吗?”说完,他脸色一沉,唰地举起手中ak47,鼓着一对青蛙眼一步一步逼向许文龙。
“不错,你赢了,我确实无路可走了!”许文龙把打空子弹的手枪往后一扔,坦然看着瘦小歹徒说道,“胡志良?你是三不管药贩集团首领之一的胡志良吧。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丛林三兽’,竟然沦落到以敲诈勒索、欺压良善为生的地步,真是可怜可悲啊!”
瘦小歹徒停住脚步,挥着枪狞笑着说道:“不错,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三不管地区的胡志良!怎么样?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想必你就是‘景影’部队的成员之一吧。很好,非常好,老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可以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雪恨了!”
“我猜你到整容吧,毕竟现在的你比以前的像样丰满多了!”许文龙耸了耸肩,脸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心里却涌起丝丝悲凉与遗憾。想不到自己随口一试,那黑瘦巴东猴果真就是“丛林三兽”中的胡志良。这也充分说明,露伊丝之前分析得不错,那奸滑的吴公权确系漏网药枭阮少雄无疑。只可惜现在弹尽受困,无法一雪新仇旧怨,真是可恼可恨!他眼睛紧紧盯着得意忘形的胡志良,头脑飞速思寻着摆脱困境的良策。怎么办?跳窗是不可能的,楼高足有十余米,且地面坚硬,水泥铺就。一旁就是海鲜批发市场,彻夜蹲守着大量批发商和鱼贩子。而身后则是堆积如山的美元欧元华夏币,一捆一捆、一袋一袋,层层叠加,直至天花板。前面虽然较为空旷开阔,仅有几张桌子及数台点钞机和打包机,且直通楼底,可又有那该死的巴东猴虎视眈眈守着。这可怎么办?难道今晚真的要命丧于此吗?他转头看了看身后成垛成墙的现金钞票,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胡志良一脚踢开跟前一大捆钞票,任凭花花绿绿的美钞在眼前纷飞乱舞,缓缓举起手中的ak47,阴沉着脸恶狠狠说道:“我不管你是’暗影’队员也好,是梁景轩的女婿也罢。总之,你今天死定了,到你们华夏的阎王爷那里去报到吧!”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胡志良扣动
扳机,许文龙猛地抓起身后一个布袋一扯、一扔,把沉重的一袋钞票狠狠甩向胡志良,又趁着一墙钱钞轰然倒塌的同时,闪身奋力往后面一跃,稳稳躲到瞬间堆起的一座钱山后面。
胡志良人虽瘦小,力气却大得惊人。只见他狂怒之下飞起一脚,嘭地把钱袋踢了个空中开花,再在纷纷扬扬的钞票中举枪扣动扳机……
咔,咔咔……只闻枪响不见弹出,胡志良竟然也没子弹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慌张,只是笑吟吟看了看许文龙,慢慢把手伸进了衣裤口袋。他口袋里还藏有一个备用弹匣。
许文龙立即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纵身从钱山后面一跃跳起,飞快躲进背后成排成列的钱垛中去了。毕竟在一排排一列列厚实的钱垛中更容易躲藏,更有利于防身,甚至还有绝地反击的绝好机会。
胡志良手一伸进口袋,脸色不自然一僵,一股冷气迅速从心底里升了起来。他反复摸了摸口袋,没有!又换一个口袋,也没有!直至摸遍身上所有的口袋,还有没有!天哪,这该死的备用弹匣哪里去了!
许文龙见状大喜,立刻从钱垛后面走了出来,拍着手嘲弄地说道:“奇迹呀奇迹,果真出现了天大的奇迹!对了,你这是在找弹匣吗?我觉得不用白费力气了,它肯定已经离你而去了,应该就在你翻离装甲车的那一刻!不过那姿势倒是挺优美挺耐看的,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就像表演杂耍特技一样。只是你的‘护身符’却因此而丢了、走了,不想再跟你混了!”
胡志良一时间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大喝一声扔掉ak47,恶狠狠飞身扑向冷嘲热讽的许文龙。
许文龙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认为这该死的矮猴子逃跑的本领还行,若论近身搏斗,那最好还是一边凉快去,搞定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而且既然他就是“丛林三兽”之一,那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逃跑了!念及于此,他便抄着手气定神闲站着,镇静自若看着张牙舞爪、飞扑而来的胡志良,随时防备着他耍花招借机开溜。
胡志良几个纵跳便蹦了过来,二话不说抡起双拳,大张大合雨点般砸向许文龙下颌。
许文龙轻轻一笑, 不慌不忙避过一边,轻轻松松躲过胡志良的攻击。正当他想回击一拳,以逼退对方时,却不料眼前蓦然间一花,胸口嘭嘭嘭连挨了四五脚。让他顿时气血翻涌、眼冒金星,脑袋晕乎乎差点背过气去。
原来阴险的胡志良拳打是虚,脚踢是实,算准许文龙躲避的方位,抬脚突施连环腿。一腿快似一腿,一腿狠过一腿。腿腿刚猛有力,腿腿踢向他坦露无遗的胸口。
许文龙电光石火间连遭数下重创,禁不住捂着胸口直退十余步,最后才弯着腰张着嘴,气喘如牛瞪着胡志良,脸上满满都是既痛苦又惊愕的表情。这该死的矮猴子,看来还真不是盖。所谓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斗量,这下自己算是看走眼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釜底抽薪Ⅴ
胡志良旗开得胜,勇气倍增,挥起拳头又接连向许文龙下颌击去。
许文龙胸口连挨四五腿,虽然痛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甚至连腰都直不起来,但所幸内脏并无受伤,头脑还算清醒。他见胡志良再次虚张声势、故伎重施攻上来,却哪会上他的当了?于是百忙中将头一低,强忍疼痛挥出右拳,捉空重重击向他腹部。
胡志良不愧是刀头上舔血的货,只见他危急间戛然收拳,同时闪电般抬起右腿,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砸向许文龙头顶。
嘭,许文龙拳到中途,不及躲避,脑袋上又重重挨了一腿,身子不由自主跌坐在地,几乎把屁股摔成了八瓣。
胡志良嘿嘿一笑,翻着双怪眼得意地说道:“奇迹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天大奇迹吗?我看也未必吧!”
许文龙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身来,气喘吁吁指着胡志良说道:“咱们……咱们走着瞧!”
“不错,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胡志良狂笑一声,揉身扑向许文龙,展开灵活敏捷的身手,左一拳右一腿,上一踢下一扫,声东击西,拳脚交加,像一条呲牙裂嘴的疯狗攻向许文龙。
许文龙临危不惧,沉着应战,双眼紧盯着碾转腾挪、上窜下跳的胡志良,打起精神拳来还拳,脚来还脚,把个全身上下防守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但饶是如此,几个回合下来,他肚腹肩背还是先后中招,结结实实挨了几记腿脚,一次次差点摔倒在地起不来。
胡志良跳出圈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灰,斜着眼轻蔑地对许文龙说道:“还打吗?不如认输吧!认输了就跟我去见阮将军。只要你委曲自己一下,在阮将军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我猜他一定会看在过去的情份上饶你一命!哈哈哈……”
“阮将军?你说的是吴公权吧!”许文龙闻言大怒,本欲厉声斥责胡志良一番,但后来转念一想,这矮猴如此刁钻滑溜,看来一时半会也制服不了他,何不就此来个将计就计,诱其上钩?反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算不光明磊落。想到这里,他便皱起眉头,捧着胸腹一脸痛楚地说道,“还是算了吧,我跟吴公权仇深似海,势不两立,他决不会放过我,我也决不会向他求饶!我们……我们还是接着……接着……”
“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吧!”胡志良本想把许文龙生擒活捉,带至吴公权面前炫耀一番。现在算盘打错,计划落空,于是恼羞成怒,杀气顿生,大喝着纵身跃向半空,抬腿流星般踢向许文龙心口。
“来得好!”许文龙大喝一声,蓦然站直身子,一改气息奄奄摇摇欲坠的样子,挺身迎向疾扑而来的胡志良,伸出铁钳般的双手牢牢箍住他踢来的右腿。
胡志良吃那一惊,急欲收腿变招,以防受制。但人在半空,毫无着力之处,且
对方来势迅猛,状若虎狼,根本是守株待兔有备而来,甚至早挖好陷阱等着自己钻。就在他懊悔哀叹间,只觉自己腿踝一紧,身子像风车般呼啦啦旋转一周,接着整个儿腾云驾雾砸向窗户,在街市行人的惊呼声中破窗堕了出去。
许文龙诱敌成功,一举把奸滑难缠的胡志良扔出窗外,也不管他的死活如何,掏出手机便想拨号报警。
“且慢,咱们的架还没打完呢!”随着一声吆喝,一个瘦小灵健的身影呼地从窗外跳了进来,叉着手一脸阴沉恶毒看着许文龙。
“你?你怎么还没死?”许文龙吃惊地看着逾窗而进的胡志良。
“要我死可没这么容易。再说了,你不死我又怎么舍得先死呢!”胡志良扭头看了看窗外人声鼎沸的鲜鱼批民市场,强按心中的怒气回答道。他刚才一时狂妄骄横,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幸而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铝质窗框,这才不致于一头栽向坚硬的水泥街道,险险从阎王殿里逃了回来。
“那咱们接着干吧。”许文龙把手机放回口袋,挺直身子凝神戒备,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是吃一堑长一智,再不能上那矮猴的当了。
这时,从鲜鱼批发市场传来的议论尖叫声越来越大,市场上人越聚的也越来越多。他们显然是被刚才那惊险刺激的一幕惊呆了。全都讶然好奇聚在一起,指手划脚相互打听着,摇头晃脑胡乱猜测着。
胡志良见此情景,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慌乱之色。看来得速战速决,尽快解决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否则惹来警察可不太好办。他咬了咬牙,唰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沉着脸一步一步向许文龙逼了过去。
许文龙先发制人,不待胡志良靠近,迅疾反手抓起一包钞票,使尽气力嗖地扔了过去。
胡志良侧身一闪,钞票袋夹着风声一头撞向墙壁,胀 破袋口啪地掉落在地。刹那间,袋中一扎扎一捆捆花花绿绿的美元瞬间四散飘飞、当空乱舞,恰似五颜六色翩翩起舞的蝴蝶,纷纷扬扬煞是好看。
胡志良躲过这沉重一击,初时还心花怒放、得意忘形,但很快便神情一慌、脸色一变,指着许文龙气急败坏喝骂道:“你疯了吗?这可是钱哪!”骂完之后,他还担忧地看了看了窗外扎堆看热闹的人群。
“我当然知道这是钱!怎么了?你心疼吗?”许文龙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知道那该死的矮猴担心钱袋掉落街头,从而引发哄抢大潮招来警察。于是嘴里不痛不痒嘲讽着胡志良,手上抓起钱袋左一包右一包连珠炮般砸了过去,而且包包瞄准破裂的窗窟窿扔去。
胡志良大惊失色,慌忙上窜下跳、左拦右抄,像足球守门员般追着持续砸来的钱袋拼命抢夺。只几个回合下来,早累得他满头大汗、双眼翻白,呼哧呼哧不停喘着粗气,腾挪纵跳间也明显迟钝笨拙多了。
许文龙却左右开弓越扔越勇,越扔越快。终于,一大袋钱钞呼地擦过胡志良头顶,像炮弹似的钻出窗外,呼啦啦翻着跟斗砸向楼下密麻观望的人群。
胡志良呆了一呆,随即像泄气的皮球般停止跳跃,鼓起一双死鱼眼木然俯视着窗外。
啪啪啪,许文龙一时收势不及,又接连把三袋钱钞扔出窗头。直到发现胡志良心灰意懒不再拦截时,他方才停止动作,跟着好奇地走向另一扇窗户,俯身向楼下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街市上人潮汹涌,混乱不堪。人人奔跑着,呐喊着,狂呼乱叫着,个个奋不顾身向着四个钱袋掉落处拼命挤,玩命钻,转瞬间便形成四堆巨大人团。于是哭喊声、尖叫声、咒骂声以及声嘶力竭的狂笑声,便在漫天飞舞的钞票中此起彼伏,持续不断。而街道两头的行人过客依然在一传十、十传百,像滚雪球般汇成两道巨大的不断加入的人流。其声势之浩大,其来势头之凶猛,恰似两股汹涌澎湃的潮水,在洄流交汇处不停拍打着、冲撞着、撕咬着。
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子拼命挤出人群,挥舞着两捆钞票哈哈大笑道:“美元哪,这他妈都是美元……”
话音未落,身旁俩小青年蓦然纵跳而起,一人夺得一捆钞票转身就逃,一忽儿便钻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带血男子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空自跳起双脚指天划地怒骂不休。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弱男子气力不加,半毛钱没捞到,心不甘情不愿之下突然指着藏金库喊叫道:“钱,那些钱都是从楼上扔下来的。那里肯定还有很多,大伙儿一起上去拿啊!”
撕扯成一团的人们幡然醒悟,人人发一声喊,个个拼出吃奶力气,黑压压掉头直往观海楼狂奔而去。
许文龙见状,估计要不了多久抢钱大军便会涌入观海楼,引发另一场激烈的争夺大战,而警察也肯定会闻风而来,全面接管这笔巨额资金。于是便笑吟吟看着木然而立的胡志良,摇头晃脑用嘲讽的口吻说道:“怎么样?咱们是换个地方打呢?还是在这里接着干?”
胡志良脸色乌青,双目充血,咬牙切齿指着许文龙说道:“他妈的臭小子,都是你干的好事!”话一说完,紧握着的尖刀脱手掷出,呼地射向许文龙,整个人也跟着一个虎跳,抬起右腿恶狠狠踢将过去。
许文龙疾忙将头一低,躲过电射而来的尖刀,接着又挺身挥拳砸向扑面踢来的右腿。
却不想胡志良一意想逃,根本无心恋战,腿到半路却又倏地撤力收势,转身撒开两脚夺路就逃,再晚可就真无法脱身了。
许文龙以硬碰硬,重拳出击,却徒然砸了个空。一时间身形晃动,立足不稳,差点栽倒在地。待他明白怎么回事时,胡志良早嘭地带上房门,眨眼溜了个无影无踪。
第三百一十三章 奋起追击
“该死!”许文龙暗骂一声,几个箭步窜到门边,拉开房门拔腿向楼下追去。这次可不能再让他逃了,自己还指望从他身上逼出吴公权的下落来呢。
胡志良身轻体健,疾若猿猴,片刻间便窜入庭院,如丧家之犬般钻入一辆中型工具车,急急加大油门往观海楼外驰去。
许文龙急了,赶紧提气凝神,狂摆双臂,遥遥跟着工具车奋起直追。
幸好庭院内横七竖八躺着众多死去的歹徒,这多少迟滞了胡志良的逃跑速度。但饶是如此,等许文龙追到距工具车仅十余米距离时。工具车却早嘭地一声撞开铁门,像疯牛似的横冲直撞窜上公路。
正在这时候,随着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嘶喝呐喊,一波强大的狂潮自鲜鱼市场蜂涌而来,仿佛过境蝗虫一般摧枯拉朽、所向披靡,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源源卷入观海楼院内。
许文龙骇然失色,急忙忙跳过一边,飞快避开那呼啸奔来的人潮浪头。但到底是人多势众,威势惊人。他最终还是被狂奔而来的人群挟裹住,直如风浪中的扁舟般举步维艰,难以为继。于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推带搡、见缝插针,逆着人流艰难向工具车追去。
而刚刚冲出楼外、自以为逃出生天的胡志良也好不到哪里。由于逆向而来的人员太多太拥挤,基本严严实实挡住了他前行的道路。即使狠心加大油门碾压过去,但又碾得了几个?跑得上几米远?最后铁定落个翻车受困、寸步难行的下场,甚至还可能会被愤怒的民众五马分尸、生吞活剥。所以他虽则心急如焚,气冲牛斗,却也回天无力、空自悲切,不得不咒骂连连驾着车龟速前行。
许文龙一边极力推开挡路的人潮,拼力向前方挪动脚步,同时不停拿眼睛瞄向几十米外的工具车,生怕它一不小心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此时此刻,他心里是又喜又忧,喜忧参半。喜的是那该死的矮猴虽然有车,但道路受阻、速度受困,简直比步行还慢;忧的是再有不到十米距离,他便能甩脱人流,越过十字路口,畅行无阻直通平坦大道。若到那个时候,那可真是插翅难追了。
他无可奈何看着持续不断冲撞而来的民众,焦急不安四下打量观望着。还好,公路对面的人行道空旷廖落,几无行人。而自己和人行道之间仅隔一条绿化带,如果踏过绿化带进入人行道,那追上工具车岂不是唾手可得的事?
许文龙说干就干,立刻转变方向,奋力往人流边缘挤去。待他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挣出“漩涡”,飞身奔向绿化带时。观海楼内突然传出如遇鬼魅般的尖叫之声,接着便见一些胆小之人抱着脑袋拼命往楼外挤。他们显然是被院内累累死尸惊怕了吓楞了。但有一些不明真相不顾一切的人,仍然推着前面的队伍不断前行,但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个别贪财心急的甚至还粗暴之
极地叫骂道“死人怕什么,抢到钱才是正道!”
许文龙哪管这么多,脱却“牢笼”快速冲向绿化带,三五脚踢开木栅栏一个豁口,越过花丛跳向人行道,拔脚便欲朝工具车追去。
然而与此同时,工具车也硬生生挤出人流,在众人的尖叫斥责声中一冲向前,呜呜怪叫着越过十字路口,加大速度向对面公路飞驰而去。
许文龙长叹一声,颓然停住脚步,眼睁睁无可奈何看着工具车卷起一溜黑烟,像落荒而逃的癞皮狗般越跑越快,越跑越远,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
恰在这时,一辆拉风炫酷越野摩托从身后窜了过来,唰地在他面前刹住车身。
“兄弟,发生什么事了?这满大街都是疯子,挤得水泄不通的,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难道有钱抢吗?”一个青皮后生摘下头盔,甩着满头长发不解地问许文龙道。
“不错,楼内确实有大量现金!不过也死了好多人,很恐怖,很吓人!”许文龙眼望着飞驰而去工具车,空落落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哈?真有钱抢呀!怪不得这些人都像发了疯的蛮牛一样,看来我也得去凑凑热闹!”青皮后生大喜过望,把手上的头盔往摩托车上一撂,三两步越过木栅栏缺口,火烧屁股直往观海楼方向跑。真正是来如风去如电,动若脱兔快似箭,甚至连摩托车都来不及熄火。
许文龙吃惊地看了看飞身而去青年车手,又看了看兀自轰轰作响的威猛摩托车,脸上倏地现出一丝欣喜的笑容。他满怀歉意看了一眼拼命往人堆里挤的青皮后生,轻轻说一声“对不住了”,随即跨上车子一扭油门,驾着摩托风驰电掣追向工具车……
呜呜呜……在一阵阵尖厉刺耳的警笛声中,数辆警车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一路狂飙着望观海楼直驶过去。
许文龙灵巧避过迎面冲来的警车,在耳边呼呼风声中越骑越快,越骑越顺手,和工具车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短,越来越近。可以预料,如不发生特别意外,要不了多少时间可以追上胡志良那该死的恶贼了。
幸好这是一辆美制胜利牌摩托,属大功率、越野型,加速性和制动效果非常优良,再加上底盘重、减震性好,特别适合急速飙车。尤为可喜的是,由于时至深夜,路上往来车辆较少,且道路平直宽敞,视野极为开阔,这为公路追逃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许文龙一路油门到底,得心应手驾着那钢铁怪兽追风逐电、穷追猛赶,转眼间便呼啸着接近工具车车尾。随即毫不犹豫偏转车头,从右侧流星般往前冲去。他想一举超越工具车,再择机进行拦截狙击。总之,这次绝不能再让那该死的矮猴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跑了。
正自抑郁烦闷驾车前行的胡志良猛一抬头,赫然从反光镜中看到一辆摩托车飞速驶来,而
且马上就要超越自己了。他心里一激灵,立刻睁大眼睛仔细一看,惊觉屈身低头的车手正是自己的喉中骨、肉中刺、前世今生的死对头。
“好小子,我还正愁找不到你呢!”胡志良咬牙切齿、目现寒光,不假思索把方向盘往左一扭,恶狠狠驾车向许文龙横撞过去。
许文龙情急之下手脚并用,前轮后轮一齐制动,在一片吱吱吱的尖叫声中,硬生生定住高速行驶的摩托车。
偏离车道的工具车带着一股狂风擦身而过,斜斜冲向公路左侧,迎头撞向一辆飞驰过来的轿车。
轿车司机尖叫一声,慌忙往右猛打方向盘。而醒悟过来的胡志良也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手忙脚乱修正工具车行驶方向。
哧溜溜,在一长溜耀眼的火花溅射中,两辆汽车亲密拥触、一吻即分,双双向着相反的方向急速避让。工具车还好,因为右边道路宽敞,拐一斜弯便又恢复平衡,照常行驶。而小轿车就惨了,由于转弯过急,制动偏晚,轰地一头冲向路旁绿化带,升起一团黑烟后,便支离破碎趴着不动了。
轿车司机惊魂未定跳下车来,气急败坏追着工具车徒劳挥拳咒骂。
许文龙同情地看了那司机一眼,咬着牙松开离合器,驾上摩托车又轰隆隆兜头追了上去,很快又接近了遥遥领先的工具车。他瞅准一切可乘之机,像游鱼般灵巧地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行驶,千方百计试图超越要工具车。
但恶毒的胡志良一心想置许文龙死地,根本不会让他得偿所愿。他仗着车体庞大,结实耐撞,不顾一切左超左拦,右越右挡,还时不时来个紧急刹车,丧心病狂要把许文龙碾压于车轮底下。
如此大小两辆车子你来我往、此进彼退,双双逞强显威、各不相让。一路上争斗好久,却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制服不了谁。只好一前一后驾着车子盲目西进,继续展开那场无休无止的公路追逐大战。
许文龙反复冲突,一意超车,但均被狡猾的胡志良挡住,甚至数次身陷危机,命悬一线,险险卷于车轮之底。所幸他身手灵活,车技超群,每每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成功免于成为公路亡魂的厄运。
追逐间胡志良方向盘一甩,再次把许文龙逼到车后。他得意地探头出窗,竖起中指尖声喝叫道:“来呀,有种你冲上来呀,退缩的不算好汉!”话一说完,他又立刻把头缩回车内,继续不紧不慢驾车前行。他想把许文龙引出郊外,再找一合适地点剪灭这个冤家对头,如此方能消除心头那口恶气。
许文龙没有理会胡志良的挑衅,而是减缓车速,不疾不徐驾着摩托车匀速行驶,目光久久注视着工具车那硕大的厢体。突然,他眉毛一扬,脸色一喜,一条大胆疯狂的计策油然涌上脑海……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临危一跳
许文龙久追不上胡志良,焦灼无奈间灵机一动,想出一条险中求胜、几近自杀的主意。于是他逐渐加快速度,驾着摩托车一点一点慢慢靠近工具车尾。及至前轮触及厢体一刹那,他立刻纵身跃起,越过摩托跳向工具车,准准抓向车后门那两根突起的铁杆。
哗啦啦……嘭……在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失控的摩托车连翻几个筋斗,最后一头栽向地面,瞬间燃起成一堆大火。
许文龙心疼地看了一眼火光中炸裂燃烧的摩托车,转头紧紧抓住车厢铁杆。再弓身曲腿用力一跳,稳稳当当跃上平滑的车厢顶部。
胡志良眼见紧追不舍的摩托车突然翻转起火,吃惊之下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那小子撞车身亡了不成?就这么平白无故、毫无来由的死了?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不但帮我报了仇、雪了恨,还省去了我一翻手脚!”不过兴奋一阵后,他又摇头否认自己的看法,觉得凭那小子的身手和车技,决不至于犯如此低级明显的错误,八成又在耍什么花样。正当他在胡思乱想、妄加猜测的时候,车尾顶部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异响,他于是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大笑着骂道,“臭小子,胆子还真不小,想玩速度与激情吗?好,有种你就来吧!”说完,他便脚底油门一紧一松,手上方向盘左旋右转,驾着工具车耍杂技般跳起舞来。
许文龙匍一跃上车顶,便觉身形晃动,脚底不稳,巨大的离心力几欲把他甩出车外。他暗叫一声“不妙”,随即矮身趴伏车顶,双手死死抓住两侧车缘,牢牢定住身子动也不动。
胡志良车走龙蛇,曲线前进,车身左摇右摆,前晃后荡,一忽儿急刹,一忽儿猛冲,直如疯牛般驾着工具车横冲直撞,狂窜乱跳,试图把许文龙甩出车顶,摔个粉碎。
许文龙镇定自若,毫不畏惧,任凭“风狂雨骤”、“浪高波急”,一昧紧抓车厢边缘不放手,同时目光前视,紧盯驾驶室顶部洞开的天窗。那个天窗较小,凭他的身材肯定无法顺溜钻进去。即使能勉强挤进去,那也会在途中遭到胡志良的攻击。所以他打算一有机会,便即以此为抓手,再踢破挡风玻璃,强行闯进驾驶室。
胡志良见许文龙久颠不下,仿佛生了根般趴在车顶毫无动静,心里不由焦躁起来。他驾车疯狂走着“s”型路线,同时苦着脸皱着眉,骨碌碌不停转动着一双老鼠眼,挖空心思想把许文龙抛下车来碾死撞死。至少也得跌他个肢残臂折、半身不遂。如此思忖良久,一条恶毒的计划还真被他想出来了。
此时的工具车早已驶离城区,渐渐深入苍莽墨绿、连绵不断的群山,转进蜿蜒回旋、宛若长蛇的盘山公路。公路不宽,仅两个车道。一侧是高耸直立的山峰,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山涧。
胡志良阴阴一笑,立刻坐直身子停止疯窜,驾着工具车规规矩矩沿着盘山公路继续行驶,但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
许文龙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趁此难得机会,手脚并用匍匐前进,贴着车顶慢慢往驾驶室天窗靠拢。他本能地认为,在这恶劣难行的路况下,那该死的胡志良也肯定不敢鲁莽行事,更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却不想爬着爬着,飞速行驶的工具车蓦然一声尖啸,硬生生定住四轮戛然停了下来。
许文龙不及提防,更无暇应变,仓促懵懂间身子忽地腾空飞起,像颗出膛的炮弹般向前激射而去。
“该死的巴东猴,又上了他的大当!”他心念电转,追悔莫及,危急时刻伸手狠命一抓,在飞出车头一刹那,险险抓住稍纵即逝的洞开的天窗边沿。虽然身在半空急剧晃荡,手掌亦被薄薄的边框勒得麻木生疼,但整个人总算是完好无损,没受到丝毫伤害。
胡志良一着奏效,心里得意极了。于是迅速启动工具车,一手紧握方向盘,一手抓起身边一柄扳手,对准许文龙的双手乱戳乱捶起来。
许文龙自然不会
坐以待毙,就在工具车挂档起步的瞬间,他迅疾将身一扭,哧溜滑向右侧车门,以闪电般的速度一把抓住后视镜,抬脚踩上坚实的踏板,切切实实稳住了左摇右晃、岌岌可危的身形。
胡志良恶狠狠一扳手戳去,却猛然发现戳了个空。及至仔细一看,惊觉许文龙早已稳稳站在车侧门边,且在电光石火间砰地一声砸碎车窗玻璃,伸手进来便欲拧开车门。他慌乱中急忙扔下方向盘,不顾一切抬腿踢向车门。
嘭,紧闭着的车门被生生踢开,强大的冲击力撞得许文龙立足不稳,倒飞而去,像个风筝般在半空中左摇右摆,晃晃荡荡。所幸的是他的右手还牢牢抓住车门,否则早跌进漆黑幽深的悬崖之下。
胡志良眉花眼笑,得意之极,赶紧坐回驾驶位,驾着工具车唰地拐向公路边缘,擦着路旁一块突兀而出的巨石亡命冲去。
许文龙当机立断,半空中运力将身一荡,借着车门反弹之机,干净利落一跃跳进驾驶室,稳稳落向宽大绵柔的皮坐椅中。
与此同时,尚未关闭的车门便嘭地撞向石块,哐当当脱框飞窜而去,在路上连翻几个筋斗,又一头扎向深不见底的山涧。
许文龙暗叫一声“侥幸”,又迅速从坐椅上一跃跳起,挥出右拳重重砸向目瞪口呆、茫然失措的胡志良。
眼看着一记铁拳扑面砸来,胡志良终于怪叫一声,顺手抓起身边扳手疾速迎将过去。
许文龙不敢硬拼,拳到中途便倏地卸力回撤,改而迅疾抬腿踢向胡志良手腕。
胡志良缩手不迭,忙乱中方向盘一扭,驾车猛地向旁边一窜。
许文龙本就弯腰曲背,单腿直立,现在车子又急剧打横,大幅拐弯,于是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趔趄着倒向一边。他赶紧伸手在仪表盘上一按,及时稳住重心,站直身子,接着又拳打掌掴、手脚并用,毫不犹豫向胡志良攻了上去。
胡志良也不示弱,一手抓着方向盘驾驭车辆,一手挥着扳手左撩右劈、上砸下捅,硬着头皮拼命抵挡,竭力不让许文龙靠近自己。
两个人你来我往、拳来脚去,在狭小的驾驶室闷声不响斗了个不亦乐乎。
胡志良本以轻灵敏捷见长,根本不善硬斗,再加上时时要兼顾或撞向石壁或栽入悬崖的工具车,所以在许文龙强劲密集的攻势下,一时间左支右拙,狼狈不堪,好几次险险被刚猛有力的铁拳砸个正着。好在他有扳手护身,能攻能守,攻守有力。而他每次忙于驾车抢险的时候,许文龙亦会停止进攻,从不趁势偷袭、暗箭伤人,这才让他得以支撑到现在。
如此缠斗良久,许文龙瞅个空隙,叉开五指一掌拍向胡志良鼻子,打得他鼻血长流,痛不欲生,像个奢血狂魔般哇哇哇怪叫不已。
胡志良受此一击,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嘴里暴吼一声,呼地跳离驾驶座,挥起扳手纵身扑向许文龙。亡命一搏,车子也不管了!
许文龙眼疾手快,一拳打掉胡志良手中扳手,再伸手一格一推,又把他重新推向驾驶座,重重撞在方向盘上。
胡志良闷哼一声,不顾一切跳起身来,仿佛输红了眼的赌徒般揉身而上,展开下三滥泼妇手段,气急败坏对着许文龙又撕又扯,又咬又掐,恨不得一口把对方吞下肚去。
许文龙又气又好笑,却又一时不耐他何,只得连连后退,躲向一边。眼看着失控的工具车摇摇晃晃,像醉汉般一路往前驶去。而前方几十米外就是急转弯,如不及时稳住车子,必将连人扎入万丈悬崖。怎么办?他看了一眼气急拼命的胡志良,发现他目光恶毒,脸现邪笑,丝毫没有出手救车的意思。而自己又远离方向盘,鞭长莫及,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唉,真他妈棘手,真他妈头疼。难道还真要和这该死的疯猴一起堕崖不成?那岂不便宜了吴公权那老贼?
胡志良见许文龙眉头紧锁,面带忧色,目光时不时瞄向方向
盘,知道他担心车子失控堕崖。于是手上加紧进攻,嘴里笑嘻嘻面有得色地说道:“怎么样?害怕了吗?你的胆量去哪里了?还有你的勇气呢?难道都没有了吗?这可不是你许文龙的风格呀!”
话音未落,前方公路猛地传来一声喇叭尖鸣,接着便见明晃晃车灯一晃,一辆大型拖车从拐角处唰地窜了出来,昂着头挟风带雷撞向工具车。
胡志良脸色一变,身子一哆嗦,立刻撇下许文龙火急火燎扑向方向盘。生死攸关,命悬一线,他到底还是急了怕了吓慌了,再不敢逞强斗狠耍威风了。
退至车门边的许文龙也自吃惊不小,却又帮不上任何忙,只好抄着手静静看着心慌意乱的胡志良,随时做好跳车出逃的最坏打算。
胡志良匍一抓住方向盘,便即不顾一切往右猛打,驾上工具车急速往悬崖方向避去。
呜,一串沉重震耳的喇叭鸣声过后,拖车擦着工具车车尾一闪而过,抛下一阵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后,便又轰隆隆继续向前急驶而去。
而工具车却由于转弯过急,速度过快,早像疯牛般不听使唤了。任凭胡志良使出吃奶力气反转方向盘,依然咆哮着一头撞断公路护拦,挟着强大余势冲向崖边一棵大树,砰地重重撞了上去,在大树吱咯吱咯的呻吟声中到底稳住车身,险之又险没有栽进悬崖。不过前轮早已悬空,车头死死抵住树杆,整车重量全靠根基不深的树木支撑。情势早已到了岌岌可危、一发千钧的地步。
胡志良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干笑着对随时准备跳车的许文龙说道:“眼睁睁看着被拖车扎死,未免太惨烈太不划算,还不如你死我活大战一场来得痛快!”
许文龙点了点头,耸着肩缓缓说道:“不错,正该如此!”
“那咱们接着干吧!”胡志良深吸一口气,丢开方向盘跳了出来,拉开架式又要扑向许文龙。不想他这么轻轻一跃,原本苦支硬撑的大树唰啦一声连根拔起,轰地堕入万丈悬崖。而失去的依托的工具车也跟着晃了几晃,咯吱咯吱尖叫着缓缓滑向深渊。
“不好,车子要坠毁了,快跳车!”许文龙见状大惊,不假思索冲出车门,纵身跃向黑乎乎荆棘丛生的峭壁边缘。
与此同时,只见工具车车头一沉,唰啦啦急速没入深不见底的悬崖。良久才轰地传来一声巨响,跟着腾起一股冲天大火,把幽深黑暗的谷底映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许文龙匍一跃向峭壁,身子便即呼啦啦直往下堕。擦身而过的尖石、荆棘刺得他遍体生疼,奇痛难忍,直如刀割针刺般难受。可他哪管那么多,一门心思只想稳住身子,以免堕入崖底。于是危急忙乱间忍痛伸出双手,望着峭壁四下抓摸,胡乱攀附,希望找到一个可以支撑身体的受力点。直至双掌磨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之际,他才终于抓住一根突出悬空的松树枝杈,险险稳住了急剧下滑的身体。
他双手紧紧抱着那根松枝,探身愣愣看着火光中面目全非的工具车,心里顿时涌起一股轻松愉悦而又夹着些许失落的感觉。这狡猾该死的矮脚猴,想不到和他纠缠争斗这么久,且屡次吃他的亏上他的当,现在却一下子葬身火海、变成一截木炭,这结局如此出人意料,如此让人匪夷所思,看来古人所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他在松树上喘息一阵、思量一阵,看看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又抬头打量一下乱石狰狞、荆棘密布的峭壁,又看了看血肉糊糊、痛楚难当的双掌,最后才咬了咬牙根,打起十二分精神,沿着细小的松枝一点一点挪向主干,再以主干为支点,攀着狭窄的石缝一步一步向上爬去……
爬呀挪,挪呀爬,一路攀藤附葛,钻荆越棘,剐破了衣裤,刺破了皮肉,但许文龙全然不以为意,依然像壁虎般在峭壁上游移攀登,足足半个多小时后,他才终于脱离危险,踏上平坦开阔的公路……
第三百一十五章 飞车驰援
许文龙攀上悬崖跳上公路,立刻找了块石头一屁股坐了下来,皱着眉怔怔看着谷底渐烧渐灭的大火。胡志良死了,唯一找到吴公权的线索也断了,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等吴公权找上门来吗?万一他不在乎那批钱财而就此销声匿迹呢?那岂不太便宜了他?
如此呆坐良久,他才缓缓站起身来,迈开大步飞快向山下走去。算了,天色也不早了,还是先回“巴山情”睡一觉再说,其它一切都留至明天再做吧。即使吴公权不找上门来,不是还有连兴吗?就不信那该死的老贼一辈子不探头露面,不然一定有摄像头拍到他的影像。到时连兴再利用电脑一比对,他的藏身地点不就出来了吗?
许文龙大步走在盘山公路上,思量着要给阿媚打个电话,叫她即刻派车来接自己。要不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车辆又少,能不能搭上顺风车还是个问题。而单靠这双腿走回去,却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巴山情”?
正在这时,前方公路上唰地出现一溜小轿车,首尾相连急速驰向半山腰,那明晃晃的灯光直如探照灯般刺破夜空,照亮了半边天。
“可惜不是回市区的,要不可以顺便搭上一程!”许文龙嘴里嘀咕着,手上慢慢拨着电话号码。拨着拨着,他心里猛地一惊。不对,这荒山野岭的,又是深更半夜,原本往来经过的车辆就少,现在却突然间冒出这么多来,而且速度这么快,肯定不是一般过往车辆!难道是……难道是前来接应矮脚猴的歹徒吗?想到这里,他立刻放下手机,迅速躲到路旁一棵大树后面,睁大眼睛静静看着那些越驶越近的轿车。还是小心为妙,万一是矮脚猴的接应部属,到时被打个措手不及、寡不敌众,可就真有点被动棘手了。
只一会儿功夫,四五辆小轿车便呼啸着驶了过来,越过许文龙藏身处嘎地停止不动。随着砰砰砰嘭嘭一阵车门开合声,车上迅速跳下七八个敏捷矫健的持枪男子来。他们匍一下车,便即急急慌慌奔向堕车地点,齐齐探身张望着崖底呼呼燃烧的工具车。
“不错,就是这里!看,车子都坠毁烧焦了!”一个男子指着谷底黯然说道。
“难道……难道他们都已……都已……”一个身形稍稍瘦小的男子嘴里结结巴巴说道。
“不可能!凭我们老大的身手决不至于困在车内坐以待毙,他……他一定有办法脱身的!”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摆着手坚定地说道,“大伙儿分散找一找,说不定老大就在这附近不远!”
于是众男子哗的一声四散分开,个个望着黑漆漆的峭壁丛林不停呼喊着。
“许经理,许经理……”
“老大,老大你在哪……”
“阿龙,你还好吗?我们来接应你了,你快出来吧……”
听到这熟悉的呼叫声,许文龙吃了一惊:“这不是刘强李向华他们吗?这可奇了,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不过无论如何,他们这次可算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了!”想到这里,他急忙从藏身处走了出来,迎着一众男子大声喊道:“是刘强吗?我在这里!”
“是老大,老大在那边!”
“真的是老大,老大没事!”
“果然是许经理,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
一众男子听了,立刻欢呼着跑了过来,亲热围着许文龙问这问那,人人一副喜不自胜的开心模样。
“我就说了我们老大会没事吧!这不,活生生毫发不损站在这里,大伙儿看看,仔细看看!”刘强紧紧抓着许文龙的手,
不无自豪地对一众人等炫耀道。
“那是自然,我们老大又是什么人呢?”李向华等人笑吟吟附和道。
“许经理好!”“许经理好!”“许经理真是太神勇了,独闯魔窟,飞车追敌!佩服,真是太佩服了!”梁景轩三个贴身保镖挤上前来,一一向许文龙握手问好。
“这没什么,只是搞了个突然袭击而已!”许文龙谦虚地跟从保镖们打着招呼,之后他才忍不住问刘强他们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那当然是阿媚的功劳呀!”王大海往身后一指,迫不及待对他说道。
“阿媚?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许文龙皱着眉不解地嘀咕道。
“我当然知道啦!”阿媚笑眯眯从人墙外挤了过来,拉着许文龙的手不停说道:“不过这得归功于连兴,是他在无意间发现的。
“连兴?原来是他,这就好解释了!”许文龙点着头恍然大悟说道。
“对呀!”阿媚一脸庆幸地回答道,“自从接到你的指令后,连兴便夜以继日在搜集全市成千上万的监控数据,再利用人脸识别系统逐一进行比对检验,试图从茫茫人海中找出吴公权的下落。就在一个小时前,当他收集越丽街重要路段监控数据时,突然发现数不清的民众潮水般涌入观海楼,还引来大批警察前往围堵拦截,随后又看到公路上一辆摩托车和工具车的惊险追逐。于是他便立刻向我汇报,我过去一看,一眼便认出骑摩托车的是你,当即火速召来刘强他们,按照连兴提供的路线一路飞速追来。只是……只是……”
“是呀,我们一接到阿媚的电话,便马不停蹄火速驱车赶来。”李向华挥着手上的枪不无遗憾地说道,“可到底还是迟了一步,那该死的匪徒又被老大给解决掉了,白白让我们失去一次练手的机会!”
“不晚,不晚,一点也不会晚!”许文龙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脸轻松对李向华说道,“这不正好可以接我回去吗?不然我什么时候才能走回市区呢?”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李向华迫不及待地说道,“你单枪匹马面对吴公权这么多人,太危险、太不让人放心了,下次行动把我们也给带上吧。”
“是呀,把我们也带上吧,你这样做真的太危险了。万一有个闪失,这叫我们怎么办?”刘强和王大海急忙附和道。一旁的谢利安尤为可甚,不停摆弄着手上的霰弹枪,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恨不得立马找几个歹徒大干一场。
“不行!”许文龙摆着手断然拒绝道,“我早跟你们说过了,守卫梁府、保护梁家男女老少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比什么都让我放心。再说我一个人单独行动,机动灵活,无牵无挂,更能有效和吴公权那老贼周旋。”
“可梁府保镖众多,还人手一支枪,包括一架随时待命的直升飞机,根本用不着我们操心。”李向华急了,一迭声抢着说道。
“不要多说了,天色很晚了,大家一起走吧。你们回梁府,我回‘巴山情’。”许文龙不由分说,立刻招呼大家上车回家。
刘强磨磨蹭蹭着还想申辩,一旁的王大海使个眼色,示意他无须白费力气。
阿媚见许文龙态度坚决,毫无商量余地,于是把到嘴的话头咽回肚里,伸手默默把一串车钥匙递交与他。
许文龙接过钥匙,轻声对她说道:“麻烦你了,回去叫连兴继续搜索监控图像,争取早点找出吴公权的下落。”
阿媚点了点头,连连叮嘱他道:
“你自己小心一点,凡事不要操之过急。如果实在不行,就暂且忍让一时,或者打电话叫我们帮忙,我们会随时做好增援准备。”
“好的,我会记住你的话。”许文龙微微一笑,转身和刘强等人打声招呼,驾上一辆黑色越野车,在大家怔怔目光中飞速驰向市区。
谢利安颓丧地看着手上的霰弹枪,摇着头唉声叹气地说道:“看来老大是坚决不让我们插手这件事了,咱们还是回去洗洗睡吧。至于这枪呢,估计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李向华瞪了王大海一眼,气鼓鼓质问他道:“我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帮忙劝劝老大事小,反而胳膊肘往外拐,竟然制止起刘强的游说来了。你说,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是呀,大海哥,你倒给我们大伙儿解释解释,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谢利安也在一旁不满地责怪道,“难道你的锐气都消磨光了吗?难道你开始喜欢躲在梁府过安逸日子了吗?”
刘强听了,也用迷惑不解地目光看着王大海。
王大海却眉毛一扬,满脸笑嘻嘻没有回答。
阿媚赶紧过来打圆场道:“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回家吧,难道你们还不相信阿龙吗?既然他这么有信心、有把握,我们更应该相信他才对,又怎么可以给他增添麻烦呢?”
李向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闷闷不乐向小轿车走去。谢利安无奈地背上霰弹枪,嘟着嘴怏怏不乐跟了上去。
“走了走了,都上车回家吧。”阿媚挥手招呼大家道。
“慢着!”正当大家蔫头蔫脑准备上车时,笑而不语的王大海却突然开口说道。
大家一听,转身不知所措看着王大海,都不知道他到搞什么鬼、卖什么药。
“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回家吗?想在这里吹吹山风凉快凉快吗?”李向华瞥了王大海一眼,没好气地质问道,“老实说,我可没心情跟你一起浪漫!”
王大海摆了摆手,微笑着反问道:“难道你不想帮老大的忙吗?”
“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吗?”李向华精神一振,眼睛瞬间睁得老大滚圆。
大家见王大海神情有异,估计有什么好戏在后头,于是一齐噼哩叭喇向他围拢过来。
刘强和阿媚对视一眼,也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大海哥,快跟我们说说,你有什么办法能帮老大?”谢利安一走到王大海身边,便拉着他手兴奋地说道。
王大海笑了笑,低下头神秘兮兮对大家说道:“老大不是去‘巴山情’吗?我们何不如此如此,这般般……”
大家听完,立刻轰地一声叫起好来,不约而同竖起拇指直夸王大海机灵。
李向华大手一拍,笑骂着对王大海说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这次算我看走眼了,现在就向你道歉吧。”
“道歉倒可不必,只要你夜里把眼睛睁大一点、多留几个心眼,不要睡着了就行。”王大海笑眯眯回答道。
“这哪能呢?”李向华扬了扬手上的枪,信心满满回答道。
谢利安解下肩上的霰弹枪,轻轻抚摸着它说道:“看来你到底还能派上用场了!”
刘强和阿媚本就担心许文龙的安危,均想从旁助他一臂之力,但迫于他的固执与担忧,所以只能就此作罢,现在经王大海稍加点破,恰似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双双轻谈几句,补充完善一些旁枝末节,之后断然对大家宣布道:“行,咱们就这么办!”
第三百一十六章 死而复生
滨西郊区小别墅里,虽然时至深夜,但深居简出的阮少雄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手上端着一杯烈酒,乐陶陶怡然自得在卧房里踱着方步。马上就要离开华夏前往美国了,去过那梦寐以求的梦幻天堂生活了,这能不令人开心吗?能不令人兴奋吗?不说别的,就是想一想金库里那些钱,也足以让人心醉神迷、魂不守舍。他美美地呷了一口酒,脸上禁不住浮现出一丝从头美到脚的笑容。
“你笑什么嘛?也不过来陪陪我。”一个全身**、斜躺在床的妖冶女郎娇嗔地横了阮少雄一眼,带着满脸的幽怨不停摆弄着手上的遥控器,百无聊赖变换着视频节目。
“没什么?只是笑笑而已。”阮少雄耸了耸肩,用淫*邪的目光直直盯着女郎那高耸挺拔的双峰看。
妖冶女郎“哼”了一声,故意伸长大腿,摆出一副诱人之极的姿势。
阮少雄却微微一笑,把牢牢黏在女郎高耸胸部的目光收了回来,自顾自摇头摆尾踱着自己的方步。
妖冶女郎撇了撇嘴,继续落寞而无聊地挑着自己喜欢的节目。挑着挑着,她突然极具夸张地尖叫道:“天哪,这么多钱!到处都钱!还有这么多人!都是死人,遍地的死人!”
“什么钱呀死人的?不就是一则无聊新闻吗?值得如此大惊小怪!”阮少雄皱了皱眉,不以为意地把目光瞥向电视屏幕。这一瞥不要紧,直接把神游天外、自得其乐的他惊得全身冰凉,如堕冰窟,目瞪口呆站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只见屏幕上赫然播出一则惊人新闻。
“……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今晚凌晨左右,越丽街观海楼发生一起重大枪击事件,事发现场死尸累累,钞票成山,一度引发市民疯狂争抢。值得庆幸的是,我市警方出警神速,闻风而动,在最短时间内封锁了现场,控制了局面,迅速展开了紧张有序的调查取证工作……另据警方初步判定,这是一起严重的坏黑商社火并事件,其导火线估计就是那批来历不明的巨额现金……”
随着播音员悦耳动听的画外音播报,电视镜头缓缓由人山人海的观海楼外转到遍地死尸的楼内庭院。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到处都是身穿白褂的法医。两条威猛的警犬弓身低头,四下嗅探,不时拉着训犬员满院疯跑。大袋大袋的钞票从藏金库搬了出来,源源不断运向一辆辆警用厢形车……
砰,阮少雄把手中的酒杯狠狠往地下一摔,咬牙切齿怒骂道:“许文龙,好你个许文龙,想不到你为了一个不值钱的臭婊子竟然如此疯狂、如此不要命!好,很好!这个仇咱们结字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咱们走着瞧!”
“你,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妖冶女郎见阮少雄突然间面目狰狞,神情恐怖,不由缩起身子惊惧地问道。
阮少雄跺了跺脚,气冲冲一声不吭往房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厉声喊叫道:“管家,管家,还不赶紧给我死出来……”
满头大汗的管家恰巧推门闯了进来,差点和急步外出的阮少雄撞了个满怀。他来不及道歉,张着嘴气急败坏地喊叫道:“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
“慌什么慌,我都知道了!”阮少雄把眼一瞪,用力推开斜斜倒向自己的肥胖管家。
“你都知道了?”管家抹着头上的汗珠愕然问道。及至看到电视中仍在播报的新闻时,他便摸着头恍然说道,“是了,是了,都上电视了!怎么办?我们现在怎么办?那姓许的臭小子太他妈可恶了,竟然……竟然把我们费尽心机弄来的钱毁于一旦!这个仇,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
阮少雄点了点头,阴沉着脸问道:“胡副官呢?有胡副官的消息吗?现场没有他的尸体,他应该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有有有,有胡副官的消息!”胖管家急忙回答道。
“那他现在呢?在哪?要紧吗?”阮少雄急切地问道。
“在回来的路上,只是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胖管家用略带遗憾的口吻说道,“他为了追击逃跑的许文龙,结果连人带车摔入滨东悬崖。幸而他身手了得,在千钧一发之际跳离下堕汽车,及时攀住峭壁上一棵小松树,这才得以安然脱险。只是……只是那该死的许文龙却又逃跑了,逃回‘香格里拉’梁府去了。”
“没事就好,”阮少雄长吁一口气说道,“回来后叫他立刻进来见我。”
“是!”胖管家答应一声,转身慌慌张张离开卧房。
原来,就在工具车急剧往崖底堕落的时候,胡志良本想跟着许文龙跳车出逃,无奈离洞开的车门太远,而身边紧闭的车门又一时无法打开,于是情急之下不顾一切,攀住驾驶室天窗纵身跳到车顶,再借力呼地跳向笔陡如墙的峭壁,在电光石火间死死抓住壁上尖锐突出的石棱,接着又迅速提气收腹,贴身抱着石壁不动,堪堪稳住了急速下堕的势头,险险没有追着工具车堕入崖底。
他手抓石棱脚踩石缝,大口大口喘息一会,待体力稍稍恢复,这才仗着轻巧的身手,拼起吃奶的劲儿,贴着陡直的峭壁一步一步小心摸索着往崖顶攀登。
及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崖顶时,前来接应许文龙的刘强和阿媚也恰巧赶到了,影影绰绰的也不知有多少人,且个个带有武器。他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悄悄避到一边,远远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待他们驾车离开后,他才掏出手机和胖管家联系,要求他火速派车来接应自己。
过不多久,管家派来的两辆轿车先后赶到,垂头丧气的胡志良一言不发,坐上车子便往滨西别墅驰去,在胖管家
带领下蔫头蔫脑去见阮少雄。
此时的阮少雄早已在客厅正襟危坐,阴沉着脸静静等着他的到来。
胡志良失却巨款,罪责重大,心里是又羞又愧又沮丧,对着面沉似水的阮少雄哼哼唧唧地说道:“将军,对不起,我……我……”
阮少雄看了看衣冠不整、狼狈不堪的胡志良一眼,仰起头长叹一声,自顾自喃喃呓语般说道:“难道华夏真是我们‘丛林三兽’的克星吗?黎教官在云n遭伏击身亡,苦心经营的药品基地也被华夏捣毁,而现在我们费尽气力搜刮来的巨额财富又被悉数收缴!难道……难道这是命中注定的吗?注定我们一事无成、落魄终身吗?”
“将军,将军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更不能就此消沉下去!”胡志良慌了,急急摆着双手劝阻道:“我们……我们只不过一时大意受到挫折。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也还有的是机会。现在就让我带一队弟兄去‘香格里拉’吧,我保证提着许文龙那小子的头来见你!”
“是呀,叫在公海等待的‘黑鲨’号回去吧。”胖管家也在一旁劝解道,“再给我们一年的时间,我们一定能把失去的钱加倍弄回来!”
“你们以为华夏警察是吃素的吗?你们以为华夏国戍局是混日子的吗?”阮少雄摇着头一脸悲戚地说道,“万一他们顺藤摸瓜找到我们头上来,我们逃得了吗?就更不用说势力强大、心怀愤懑的梁景轩一伙了!所以还是算了吧,我们按第二套方案行动,也许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可是这样……这样也未免太……”胡志良和胖管家痛失财宝,心有不甘,双双跨前一步,试图打消阮少雄远避华夏的念头。
“不用再说了!”阮少雄黯然摆了摆手,咬着牙凶相毕露地说道,“但我们也决不会灰溜溜、屁也不放就离开华夏!许文龙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单枪匹马搅得我们鸡犬不宁、一无所有吗?不把他剪除消灭,又如何解得了我的心头大恨?”
“不错,正该如此!”胡志良闻言大喜,拍着腰间的枪兴冲冲说道,“我这就去召集弟兄们,今晚不踏平‘香格里拉’、不把那姓许的脑袋拧下来,我宁愿一头撞死在将军面前!”
“慢着!”阮少雄挥手制止胡志良道,“梁府戒备森严,易守难攻,只能智取,不宜硬闯。得想个办法把那臭小子给引出来,这样我们才能稳操胜券。”
“将军说得不错!”一旁的胖管家插口说道,“许文龙那小子心高气傲、逞强好胜,打架从来不要帮手。所以只要我们给他约个时间、定个见面地点。他一定会如期而来,而且绝对是孤身一人前来!如此,要杀要剐还不全凭我们的喜好?”
阮少雄和胡志良一听,脸上不约而同露出阴险而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