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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太平洋全文阅读

作者:明日过后     魂断太平洋txt下载     魂断太平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倾情招待Ⅰ

    许文娟娇客临门,心花怒放,自然是倾其所有、全力招待。她分派丈夫王赣福火速去厨房杀鸡宰鹅,屠狗烹兔,务必全力整治出一桌看着入眼、吃着入味的酒菜来。她自己则取出珍藏一冬、色泽金黄的香甜米酒,端出红通通、黏乎乎、晶莹剔透的倒蒸薯干,以及那饱满鼓胀的炒花生、清甜爽口的软柿饼、洁白如雪的糖米泡、白里透黄的南瓜籽、黑亮黏牙的芝麻糕……蒸的煮的炒的煎的,五花八门,无所不包。白的黄的红的黑的,五彩缤纷,赏心悦目,把一张宽大的饭桌挤得满满当当,几乎放不下一双碗筷了。也把生活在大城市里的李静和杨莹莹惊得目瞪口呆,看得眼花缭乱,嘴里不住口惊叹着、感慨着、庆幸着。

    “吃吧,吃吧,别客气,就当是自己家一样!”摆放停当后,许文娟指着琳琅满目的果点笑眯眯说道,“都是自家做的,样子虽然土一点、糙一点,但味道还不错。”

    “大姐真能干,做得出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我们见都没见过!”李静和杨莹莹由衷说道。

    “那快吃呀,千万不要拘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热心的许文娟恨不得把桌上食物一盘盘倒进两个女孩肚子里。

    “你也吃吧,大姐,也别光顾着招呼我们哪。”李静窘迫地说道,小心拿起桌上一块雪白方正的糖米泡,点着头不绝口赞叹着“精致、漂亮”,欣赏一阵后,她又把米泡放在嘴里轻轻咬一口,在一声“哧”的轻响中,米泡应声而裂,一股甜津津的滋味随即传遍全身,感觉真是爽透之极。她不禁连连惊叹道:“好脆,好甜,好好吃!”

    “真的吗?我也要尝一尝,我也要尝一尝。”杨莹莹心痒难熬,忍不住也拿起一块糖米泡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一会儿,拍着手眉花眼笑说道,“真的耶,真的好脆、好甜耶,大姐,你太了不起了!”

    许文娟听了,仿佛喝了一大瓶蜂蜜般,浑身上下甜滋滋舒服极了。她笑呵呵十分谦虚地说道:“自家土货,上不了台面,比不得你们城里那些花花绿绿、又漂亮又扎眼的包装果子!”

    “才不是呢,城里卖的果子只好看不好吃!”李静细细欣赏着手上的糖米泡,嘴里由衷感叹道,“太漂亮了,太好吃了,这可是花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就是嘛,城里的果子哪能和大姐你做的比呢?不但漂亮,还好吃的不得了!”杨莹莹一边嚼着糖米泡,一边眉花眼笑夸赞道。

    许文龙痛快洗了个澡,甩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进来。他见两个时尚女孩不但不嫌弃山村土产,还津津乐道赞个不停,于是忍不住插口说道:“其实那个倒蒸红

    薯干裹着生花生一起吃,那味道才叫一个绝。”

    “是吗?是吗?还有这种吃法?我们试试,我们试试!”李静和杨莹莹一听,立时感到既新鲜又好奇,忙忙掰下一块通体透明如黄玉的倒蒸红薯干,再按照许文龙的指点,轻轻夹上两颗生花生米,屏着呼吸小心翼翼放进嘴里,闭起双眼轻轻咀嚼着……

    “味道怎样?”许文娟紧张而又焦急地问道,“好不好吃?”

    “唔唔……好……好吃……真的好好吃……”杨莹莹鼓着嘴竖起拇指,含含糊糊回答道。

    “超级棒!”李静也喜孜孜赞美着,“又香又甜又可口,简直……简直说不出的好味道!”

    “好吃就多吃点,我想休息一下,你们继续吃吧。”许文龙笑了笑,对着两个精神焕发、毫无倦态的女孩歉意说道。她们一路睡了好几个小时,自然不会觉得困倦。

    “你不吃吗?”李静惋惜地看了许文龙一眼,“可别后悔哟。”

    许文龙爽朗地说道:“你们吃吧,就是全部吃完我也不后悔!”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打猎、去烧烤?”杨莹莹急切地问道。

    “打猎?烧烤?”许文娟迷惑不解看着弟弟。

    许文龙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性急的杨莹莹说道:“总得过几天吧,选个暖和有阳光的日子再去不迟呀。”

    “好,那你去睡吧。”杨莹莹这才放心地挥了挥手,示意许文龙可以自便了。

    许文娟急忙把弟弟带至一间未经任何修装的房间,一脸难为情地说道:“你就委曲一下吧,因为事先不知道你会带女朋友回家,所以……所以……”

    “不要紧,只要有床,在哪不一样睡呢?”许文龙不以为然摆了摆手,正色告诫姐姐道,“她们真不是我女朋友,只是……只是……唉,怎么说好呢?”

    “废话,不是女朋友会随便跟你回家?”许文娟恼火地打断弟弟的话,“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必要隐瞒吗?再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理所当然天经地义,难道你还觉得难为情不成?”

    “这事……这事挺复杂的,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这样吧,有空我再和你详细说一说,现在你去陪陪她们,不要让她们觉得受了冷落。”许文龙垂下头颓然说道。

    “那好,我等着你的详细解释。”许文娟瞪了弟弟一眼,转身向客厅走去。老实说,还真不能怠慢了那两位娇气贵客,最好是让她们中的一个恋上这里、爱上这里、舍不得离开这里,这才是最最要紧的!

    “来来来,我们喝点酒!”许文娟笑盈盈为

    李静和杨莹莹倒上一杯黄灿灿的自酿米酒。

    “别别别,千万别,我们不会喝酒!”两个少女大惊失色,忙不迭摇手推辞道。

    “不要紧,好甜,真的好甜,一点不难喝,也不会醉!”许文娟笑着劝解道。

    俩女孩一听,不由犹豫起来,各各端起米酒细细审视一番。不错,颜色倒是很好看,黄澄澄怪吸引人的,气味也还行,香喷喷、甜丝丝直冲脑门。

    “真的不难喝吗?也不会喝醉?”杨莹莹迟迟疑疑问道,一想到那些因醉酒而胡言乱语、丑态百出的人,她心里就有点发怵,万一真要喝醉了,那不是丢人现眼羞死人吗!

    李静虽然胆子较大一些,性子强一些,但此时却也迟迟疑疑、犹犹豫豫,不敢轻易尝试,毕竟是女孩儿家,自小就没有沾过酒。

    “喝吧,喝吧,反正在家,又没有外人,就是喝醉了也不要紧,大不了去睡上一觉,醒过来啥事也没有!”许文娟循循诱导着,轻轻把酒杯往两个女孩面前推。是呀,落溪乡的女人哪个不喝酒呢?哪个不是大碗大碗地喝呢?不过当然是自家酿的米酒!若想扎根于此,至少也得入乡随俗吧,咱不妨先从喝酒这方面抓起。

    李静和杨莹莹皱了皱眉,端着一杯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打不定主意。

    正在这时,几个腰围花裙、满身米粉面屑的妇女媳妇一拥而来,嘻嘻哈哈把手上端着的果盒酒壶硬挤到饭桌上,嘴里大叫大嚷着说道:“贵客来临,咱乡下人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喝一杯水酒吧。”

    “哟,大婶大嫂们,你们可真太热心了,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来来来,大家一起坐!”许文娟急忙迎向那群不请自来的妇女,热情为她们端凳倒酒拿碗筷,再也不好劝李静和杨莹莹喝酒了。

    原来落溪乡虽说地处穷乡僻壤、几未开化,但民风淳、人情好,谁家要是来人来客了,左邻右舍们都会提一壶水酒、端几样自制果点前去慰劳凑趣,一干人围在一块吃吃喝喝、东拉西扯,一坐就是老半天,直至酒醉果空方才尽兴而回。

    许文龙是许文娟的弟弟,而且看样子在外面发了大财,自然算是正宗客人,尤其那两位大城市来的千娇百媚的女孩,那就更属稀客贵客了,也就更要着意款待一番了!

    李静和杨莹莹顺势脱困、逃过一劫,在大群妇女众星捧月般追捧、簇拥下,优雅端庄、文静腼腆端坐着,一边细细品尝着她们争相递来的各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果点糕饼,一边耐心回答她们土语掺普通话提出的各种稀奇古怪、令人喷饭的问题……

第一百六十八章 倾情招待Ⅱ

    王赣福把一盘盘香气四溢、色味俱佳的菜肴端上饭桌时,一众麻雀般喋喋不休的妇女方才意识到天色已晚,也该回家做饭了。于是一个个喷着酒气打着酒嗝、拿上自家果盒酒壶纷纷告辞而去。这也是山村规矩,不是至亲叔伯阿姨不会留下吃饭。临走时她们还千叮咛万嘱托,要李静和杨莹莹来日一定请到家里来玩,不来不行,不来就看不起人。

    李静和杨莹莹生活在大城市里,习惯了把邻居视若陌路的大环境,现在突然遇到如此热情好客的村民,不由深为感动,尤其新鲜,于是便笑盈盈一口应承下来。

    妇女媳妇反复确认后,这才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离开许文娟家。

    许文龙小睡一会,精神便即恢复精足,咕碌碌便从床上爬了起来,自觉主动帮姐姐姐夫摆菜放碗,准备吃晚饭。

    “这里的人真的……真的太好了,我这辈子还……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天哪,我都吃得几乎挪不动身子了!”脸色绯红、艳若桃花的杨莹莹半嗔半怨说道。她和李静拗不过热情妇女的强烈要求,不但把满桌果子糕点挨个儿吃了个遍,还最终被强行灌下两杯甜丝丝的米酒,以致于到现在还像腾云驾雾几乎就要飘起来。不过感觉还行,这酒确实很好喝!

    李静也唉声叹气诉着苦:“惨了,惨了,再这样吃下去,我都快变成个大胖妞了!这叫我回去如何面对班上的同学?不被他们捉弄死、嘲笑死才怪呢!”

    许文龙笑着安慰道:“哪能呢?不就是一些解馋的小吃食吗,又不能充饥当饱。都去洗把脸吧,要吃饭了。”

    李静和杨莹莹慌忙摇手说道:“你们吃吧,我……我再也……再也吃不下了!”

    许文娟端着一盆清炖老鸭汤恰巧走了进来,听到这话不由大惊,急慌慌赶紧劝说道:“这怎么可以呢?哪有做客不吃饭的道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没米呢?”

    “可我们已经吃得太饱了,肚子里再也装不下东西了!”李静和杨莹莹哭丧着脸说道。

    “年纪轻轻的,过个门槛也要吃三碗饭。来来来,先喝碗汤,三年老鸭汤,清火补身,滋阴润体,好喝得很!”许文娟不由分说,拿起勺子为俩女孩一人盛了一碗汤,外加一条硕大白嫩的鸭腿,嘴里一迭声催促道,“吃吧,吃吧,不用客气。等下还有仔鸡肉、熏兔肉、烤山鸡、煲野鸽……都是军军他爸的拿手好菜,保证你们没吃过,我这就去端过来!”

    李静和杨莹莹抬头看看一路小跑急奔厨房的许

    文娟,又低头瞅瞅香气袅袅、浓郁乳白的老鸭肉汤,忍不住愁眉苦脸长叹一声。如此浓香扑鼻、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非但引不起她们任何食欲,反而让她们平添了如许烦恼和忧愁!对着碗里的鸭腿鸭汤左瞧瞧右看看、眉头紧锁思量半天,最后她们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许文龙……

    许文龙佯装不见,故意轻咳一声,扯起喉咙高声喊道:“军军,军军你在哪?快来吃饭了,明天舅舅带你去坐车车……”

    仍自围着奥迪转来转去的小王军闻声飞跑进来,满脸讶然与兴奋地说道:“真的吗?不许骗我哦!明天真去坐车车吗?”

    “真去,一定去,明天舅舅一定带军军去坐车车!”许文龙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和伸手过来的小王军拉勾结誓。

    “噢……坐车车咯,明天可以坐车车咯!”小王军快立刻又蹦又跳喊叫起来。

    许文龙“危难之时”袖手旁观、不理不睬的态度,让李静气恼之极却又不便发作,也不太敢发作,因为自己的死党兼主心骨肖娜不在身边。她无奈之下用满含威胁的目光瞪了他一眼,一把抱住身边跳来跳去的小王军,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军军,来姐姐这里好不好?姐姐给你吃鸭腿,好好吃的鸭腿哦!”

    杨莹莹茅塞顿开,立刻凑过来诱导小王军道:“是呀,是呀,好好吃的鸭腿耶。吃了不但长得高,还会像喜羊羊一样聪明能干。来来来,姐姐喂你吃好不好?”

    “谢谢姐姐!”小王军用力摇了摇头,很有礼貌很懂事地说道,“妈妈说了,好的东西要留给客人吃!”

    刚刚端菜进来的许文娟一听,乐得是眉开眼笑、满心欢喜,一把抱起儿子狠狠亲上一口,开开心心表扬他道:“哎哟喂,军军真乖,真是妈妈的好儿子!”

    李静和杨莹莹面面相觑,双双长叹一声倒在椅子上……

    晚饭极其丰盛。菜多,花样多,颜色好,味道香,荤素搭配、咸辣得当,每一道菜都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料足,味醇,健康,绿色。让人馋涎欲滴、食欲大振。

    只可惜如此诱人、如此可口的菜肴对李静和杨莹莹来说,非但不是一种享受、一种愉悦,反而成为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一种推无可推的负担!她们面前都放着两个杯子两个碗,一杯米酒,一杯饮料,一碗只箸未动的鸭汤,一碗堆积成“金字塔”的肉块肉丸。

    “吃呀,吃呀,千万别客气!我们山里人家可不懂得怎样招呼客人哟!”许文娟夹起两块大大的红烧肉

    分别放在俩女孩碗中,嘴里殷勤劝说道。

    “大姐,不要夹了,真不要夹了。你要再这样,我们……我们……”杨莹莹推之不去,食之难咽,急得是粉脸通红,泪水盈盈欲滴,一副可怜可爱又可笑的样子。

    李静领教过许文娟的热情与好客,知道争她不过、辩她不赢,索性听之任之不再推辞,一昧双手抱胸、眉头紧锁,傻楞楞对着面前的“金字塔”瞪了半天眼。她抬头瞟一瞟左一口饭右一口汤吃得正欢的小王军,再瞄一瞄细嚼慢咽、随时准备为自己解决任何需求的许文娟夫妇俩,心里暗暗思忖道:“得想个办法,想一个稳妥自然而又不失面子的办法!”她想着想着,便把目光转向闷头大嚼、一言不发的许文龙,脸上渐渐升起一丝诡异笑容。

    许文龙三两口吃完一碗后,便又起身去盛饭……

    李静见了,飞快窜了过去,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饭碗,温柔而体贴地说道,“坐下,坐下,我来帮你,你开了一天车,真是难为你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可别累着了哦!”

    许文龙楞了一楞,看着她警觉地问道:“怎么?你要帮我盛饭?”

    杨莹莹慢了一拍,但到底还是明白了李静的意图。

    “应该的……应该的……毕竟你是大哥嘛……”李静殷勤之至地说着,笑嘻嘻用力把许文龙按回座椅上。

    许文娟夫妇俩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而又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太亲热了,太体贴了,太让人高兴了。都到这份上了,看来这事八成有指望!

    李静把许文龙按回坐位后,顺手从饭桌上拿起一个大汤盆,呼啦啦连同杨莹莹面前的“金字塔”一起倒入盆中,再从饭甑里轻轻挖两勺饭,均匀洒在满是肉菜的汤盆上,最后迈着优雅的脚步款款来到许文龙面前……

    许文娟夫妇喜悦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

    李静把满盆的饭菜放在许文龙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可掬大眼瞪小眼的许文娟夫妇解释道,“在滨洋也是这样的,我们吃不了的东西都归他!”

    “噢……原来这样啊!”许文娟恍然大悟嘀咕道。也好,这应该算是一种特别亲热。平时自己不吃的肥肉不都往丈夫碗里塞吗?一般人还享受不到这种殊荣呢!

    “慢慢吃,甭客气,要茶要酒说一声,我随时愿意为你效劳!”李静笑眯眯对许文龙交待一声,转身像燕子般飞回自己座位,和一脸欣喜的杨莹莹偷偷在桌子底下击掌欢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特别红包

    李静在饭桌上急中生智、大显身手,不但顺利解决自己困扰已久的难题,还成功帮杨莹莹脱困解难,心下之喜自然无可言喻,精神头儿也因此变得轻松畅快多了,甚至可以说是神采飞扬、顾盼生辉,一会儿笑眯眯和杨莹莹挤眉弄眼嘀咕几句,一会儿变着法儿逗逗淘气调皮的小王军,甚至有滋有味和许文娟相互海侃着城市乡村的惊人趣闻。

    而许文龙可就悲剧得多了,原本想开开玩笑逗逗乐儿,借机让两个女孩吃吃难堪尝尝苦。谁叫她们死缠烂打闹着要来呢!却不想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反受其制,成了她们的“挡箭牌”和“替罪羊”,最终捞到一大盆五花八门、相映成趣的各色肉肴!没奈何,只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皱着眉头慢慢吞咽着大盆里的饭菜……

    幸亏他身体棒胃口好,消化能力强,以致不多一会儿,一大盆冒尖儿的饭菜居然也见了底,这不禁让文雅的李静和杨莹莹叹为观止,五体投地,争相假仁假义献着殷勤:“来一杯水吗?还是来一杯酒?要不再喝一碗汤。”而心里却幸灾乐祸嬉笑道,“再叫你袖手旁观,再叫你‘见死不救’!”

    许文龙婉言谢绝了俩少女的“深切关怀”,腆着大肚子勉强和大家闲聊一会后,便推说太累,早早回房间睡觉去了。

    李静和杨莹莹其实也是心有歉意、很感不安,巴不得他早点去睡觉休息,现在人走了,她们也就安心了,和许文娟说笑一阵后,便亲亲热热陪着她去厨房洗筷刷碗搞卫生。

    许文龙回到房间后,接连听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刘强等人从天南海北打来汇报平安的。他听了自然高兴万分,一再叮嘱他们好好在家陪亲人过个愉快节日,并特别准许整个正月可以带薪休假,不用急着上班!

    刘强等人听了,自然是眉开眼笑、欣喜若狂,恨不得抱着许文龙狠狠亲上一口。是呀,在海军基地苦捱硬挺、拼死拼活集训了一个星期,接着又提着脑袋马不停蹄去了非洲,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差点扔掉性命,现在能够幸运回家,谁不想好好享受享受生活呢?尤其是手头上又恰好有一笔得之不易的巨款!

    和队员们打完电话后,许文龙又拨通助理陈妍的电话,先对自己离开会所、急着回家表示歉意,再希望她放手打理会所,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联系等等。交待清楚后,他这才舒舒服服倚在床上,一边心不在焉盯着荧屏看电视,一边有滋有味听着两个少女时不时发出的开心之极的欢笑。

    “这可咋办,这可咋办……”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许文娟突然推开房门,挟着一股寒风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许文龙吃惊地手脚无措的姐姐。

    “红……红……红包……”许文娟扬了扬手中的两个大红包,嘴里哆哆嗦嗦说道。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心慌。

    “红包怎么啦?不是阿静和阿莹给军军的压岁钱吗?”

    “是是是……是呀……可可可……可这钱太……太多了……”许文娟喘息半天,方才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这么多钱我们……我们哪敢收啊?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既然是她们给的压岁钱,那就留着给军军买衣服买玩具吧。”许文龙吁了一口气,心里暗笑着姐姐的淳朴忠厚,不就千把块钱吗?还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可是……可是真的有点多。”许文娟抖着身子战战兢兢说道,“一共……一共有两万。”

    “什么?两万块?”许文龙吃了一惊,“你是说两万块压岁钱吗?”

    “是呀,整整两万!一人给了一万!”许文娟肯定地点了点头,手摸着额头庆幸不已地说道,“幸好没被军军弄丢,要不然……要不然……我的老天爷呀,足足两万块哪!我就是和你姐夫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也就这个数。这这这……她们说给就给,我们……我们哪敢收呀?这不要人命吗?”

    “确实是多了点!”许文龙皱着眉说道,“那……那就给回她们吧。”

    “可她们死活不肯收,说是给军军的一点……一点小小的心意!”许文娟焦急地说道,“我的老天啊,出手就是一万,还说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这叫我们如何是好,这么重的礼,我们……我们拿什么来回报她们!”

    许文龙思来想去也整不出个妥善办法,只得无可奈何对姐姐说道:“那就先收着吧,这几天就尽量顺着她们的性子,满足她们的要求,让她们过得愉快一点,开心一点就是了。至于怎么回报,以后再说吧!反正……反正她们也不缺钱……”

    “什么?她们不缺钱?”许文娟吃了一惊,“她们是什么人?真是学生吗?是不是家里开公司很有钱?”

    “这个……还是以后再说吧,你也得早点去休息,天气冷,可千万别冻着了。”许文龙支吾着说道。

    许文娟迫切希望了解两个女孩的情况,却不想又吃了一个闭门羹,气恼之下瞪了弟弟一眼,捧着两个沉甸甸的红包抖抖索索回房间去了。

    许文龙抱歉地看着姐姐身影,心里默默说道:“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她们的遭遇非同一般,又何必随便揭人伤疤呢?更何况我在当中所做的一些事情,要是你知道了,不被吓晕吓死才怪。”

    次日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开朗,红日高挂,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更把那冬天的阴霾和寒冷扫个精光。使整个山村变得明朗清新,多姿多彩,给人心旷神怡、耳目一新的感觉。

    许文龙一觉醒来,衣服也顾不上穿,就赤身在床上做了几百个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直到浑身发热、细汗微淌,方才昂昂然精神十足走出房间。

    “舅舅好!”早在房门口恭候的小王军立刻扑了过去。

    “军军好,军军好!”许文龙弯腰抱起小王军,在原地飞速旋转好几圈。把个小王军乐得手舞足蹈,开怀大笑,连气都喘不过来。

    王赣福一见,赶紧提醒儿子道:“军军下来,舅舅要洗脸刷牙了。”

    “不嘛,不嘛,我……我……”小王军一把搂住许文龙的脖子,生怕他一眨眼就会飞了似的,嘴里欲言又止撒娇。

    “军军乖,等舅舅吃完饭就带你去坐车车。”许文龙自然知道小王军的心事,连忙柔声对他说道。

    “好耶,好耶!吃完饭我们就去坐车车!”小王军一听,这才从许文龙身上跳了下来,迫不及待拉着王赣福的手去厨房准备早饭。

    “姐姐呢?她们都去哪了?”许文龙猛然间发现屋子里静悄悄冷清清的,全无昨晚那种莺莺燕燕欢声笑语的热闹劲。

    “小静和小莹一大早被刘二嫂一伙人拉去吃米 果、喝擂茶了。为了保险起见,你姐也跟着一起去了。”王赣福回答道。

    “也好,有姐姐跟着去,就再也不会出现像昨晚那样的尴尬情况。”许文龙点着头说道。

    “你姐也就这个意思,怕这些大嫂大婶们太过热情,让这两个城市妹子受不了。”王赣福嘿嘿一笑,急忙拉上儿子去准备早饭。

    许文娟夫妇收到李静杨莹莹那笔巨额压岁钱后,由于退之不回,收之有愧,心里顿时无所适从、乱了分寸,战兢兢把她们视若神人,都不知道该如何酬谢她们了。甚至于躲在被窝里嘀嘀咕咕商量一宿,也依然茫无头绪、束手无策,最后决定按弟弟的办法,抛开山村陈规陋习,不以大吃大喝为标准,一切顺着她们意愿行事,一切按照她们的喜好安排!

    早饭既精致花色也多,有漂着葱花的新鲜瘦肉猪肝汤,有煎得金黄油亮的黄年米 果和板薯玉米饼,还有晶莹剔透的小香米粥、整只儿煮熟的土鸡蛋,连热气腾腾的包子、油条和牛奶也端端正正摆在桌面上。

    “嘿嘿嘿……城里人不兴早饭,喜欢吃早点,所以我……所以我一大早就赶去镇里

    买了这些!”王赣福轻轻挠着头,对着一脸愕然的许文龙解释道。在他的印象里,早点无非就是包子馒头和油条。馒头虽然个儿挺大,但是没糖没馅不好吃,所以不能买。

    许文龙听了埋怨他道:“干嘛大老远跑去镇里买呢?而且天气这么冷!其实家里做的那些汤啊、蛋啊、米 果什么的都是最好的,在城里根本吃不到。”

    “不碍事,不碍事,只要她们喜欢吃就好!”王赣福哪里相信许文龙的说法,还以他在蒙骗自己呢。

    “这又何必呢?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许文龙苦笑着对一脸虔诚、却是吃力不讨好的姐夫说道。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也是他们的一番苦心、一腔热情,虽说方式方法有些过火,甚至是会错了意表错了情!

    吃过早饭,许文龙带上外甥小王军和姐夫王赣福,兴致勃勃驾车直奔县城。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姐姐和两个女孩已被邻居们请去喝茶喝酒了,估计不到天黑回不来,同学许文明又说有急事要办,年前根本挤不出时间来相聚,而且昨天对外甥的承诺自然也不敢随意爽约。

    第一次坐车的小王军那股激动快乐劲儿自不必提。半小时后,许文龙便驾车来到了小而繁华的古莲县城。三个人在春节味十足的大街小巷里走马观花、东溜西逛,毫无目的走走看看瞧瞧,哪儿人多就往哪儿挤,哪儿热闹就往哪儿钻,要是看到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许文龙便掏钱就买,眉头也不皱一下。这让一向节俭惯了的王赣福难以适应,而且心疼不已,尤其是为他们夫妻俩选购的羽绒衣,两件加起来竟要五千多元!我的妈,这不是败家子所为吗?像这样大手大脚地花钱,以后还怎么娶老婆?还怎么成家?为阿莹和阿静两妹子买衣服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是客,而且是很舍得很大方的远客,甚至把不定其中某一人还会成为未来的舅母!虽说两套什么“加勒比”名牌套装,黑不溜秋的总共不到三斤重,却扎扎实实花去七千多。但仔细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事,因为那叫感情投资,是物超所值的必要花费。古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又哪能套到狼呢?

    只是华夏的传统一向以母舅为大,王赣福不敢直言指责许文龙,唯有在一边嘀嘀咕咕、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

    许文龙暗暗发笑,自忖着当把那六十万元存折送给他时,他会不会惊出心脏病来!但管它呢?也许不多久他就会适应、就会习惯,也就不会再觉得大惊小怪了。想到这里,他佯装什么也没听见,依然饶有兴趣由外甥小王军指挥着到处疯跑,到处去凑热闹。

    小王军虽说五岁了,但从未走出过落溪乡,更别说离家四五十公里远的花俏迷人的县城了。现在乍然间投身到这花花绿绿、五彩缤纷的世界,他早激动兴奋地几乎要飞起来,脸蛋儿通红通红,眼珠儿滚圆滚圆,对什么都感兴趣,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手上拿着、肩上背着、胸前吊着各种各样的玩具、食品,一路摇摇摆摆、叮叮当当走着、跳着、笑着……

    直到下午五点多钟,在主题公园里看完飞机、坦克,还留了影照了相的小王军才神情疲倦、呵欠连天,带着一脸的兴奋和满足躺在许文龙怀里沉沉睡去。

    “总算可以回家了!”王赣福长吁一口气,一屁股坐倒在柔软草地上,揉着酸痛不已的双腿庆幸道。虽说他是一个健壮结实的庄稼汉,但一路为儿子端水送食物、充当贴心“仆人”,却也累得他够呛。

    “回家了,是该回家了!”许文龙倒是不累,只是天色已晚,外甥又睡着了,而且该玩的玩了,该买的买了,自然感到兴致大减、趣味索然,觉得还是尽早打道回府为好。

    “那我们快点走吧,可别让你姐姐在家担心。”王赣福从地上爬了起来,接过他怀里的小王军催促道。

    许文龙点了点头,小心扶着王赣福坐进车内,驾上奥迪一溜烟往老山下赶去。

第一百七十章 酩酊大醉

    一路无话,当疾速平稳的奥迪徐徐停在家门口时,一阵吵杂刺耳的笑闹叫嚷声便从屋子里飘了出来,甚至夹杂着低三下四的哀劝和断断续续的呻吟。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王赣福脸色大变,慌忙抱起儿子窜下奥迪,急火火飞快奔进屋里。

    许文龙也自心惊,车门来不及关便箭也似的跟着跑回去。他可不想姐姐和俩女孩受到伤害,哪怕是一丝丝一点点。虽说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是本乡本土、而且又在自家村庄。

    当两人心慌意乱跑回屋内时,映入眼帘的一幕却不由让他俩啼笑皆非而又瞠目结舌:只见一向喜欢打扮、极其注重言行的李静,此刻却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脸蛋儿绯红如霞、娇艳欲滴,正步履艰难在客厅走过来晃过去,嘴里一迭声高喊着“我没醉,我没醉,还可以再喝一杯”。而温柔内向的杨莹莹虽没那么激动亢奋胡言乱语,却也着实醉得不轻。满脸苦相,抱头呻吟,身子摇摇欲坠落坐不稳,好几次险险从椅子上倒摔下来。这只苦了旁边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女孩。一会儿忙忙跑去抢李静手中的酒瓶酒杯,一会儿急急窜去扶堪堪跌倒的杨莹莹,慌慌张张顾此失彼为她们端茶送水揉太阳穴,直累得她气喘吁吁、热汗长流,像没头的苍蝇般团团乱转。

    许文龙抢过去扶住东倒西歪的李静,奇怪问那女孩道:“小桃,她们这是……”

    “小龙哥哥,”长相不俗的小桃眼眶一红,委曲的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她们……她们喝醉了……只才喝了一碗米酒……是刘二嫂……刘二嫂要她们喝的……”她是村东刘伯的女儿,今年十六岁,在县直中学读高三,还有一个学期就要毕业了。

    “没醉……我没醉……真没醉……他……他才醉了呢……”李静指着许文龙呵呵大笑着,话没说完便双腿一软,身子似烂泥般瘫了下去。

    许文龙把她摁在椅子上,一边喂水一边安慰小桃道:“不要紧,让她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对了,你婶婶呢?她也喝醉了吗?”

    王赣福放下儿子,慌里慌张问道:“是呀,小桃,你娟婶呢?她去哪了?”

    “娟婶在床上睡着了,她喝得很多很醉。自己喝了不算,还得替阿静姐和莹莹姐挡酒。”小桃见救兵陆续到达,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口齿也变得更流畅清楚起来。

    “这这这……唉……”王赣福愁长叹一声,转身急急忙忙跑向房间。

    “酒……酒……我要喝酒……我还要喝酒……我……我比刘二嫂更……更能喝……”李静喘息一会,便又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许文龙紧紧按住,却又哪里动得了分毫?她晃了晃脑袋,醉眼朦胧看着身边的许文龙,嘴里呵呵呵大笑着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你是美……美……美丽……阿莹妹妹的美……美丽……”

    “美……美丽?”小桃吃惊地看着许文龙,“什么美丽?你叫美丽吗?”

    “她喝醉了,别听她瞎说。”许文龙手一抖,脸上升起一股尴尬而古怪的神情。

    “美丽?我的美丽在哪?”安安分分的杨莹莹倏地睁开双眼,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东张西望急切说道,“美丽呢?美丽在哪?你不是被可恶的美丽葬在小河边了吗?”

    小桃一见,慌忙跑去搀扶杨莹莹,并用不可思议的目光频频看着许文龙。她被那俩女孩一唱一和的对答弄得稀里糊涂、寒毛倒竖,什么“美丽葬美丽的”,听着就令人害怕。

    许文龙赶紧解释道:“鹅,那是一只鹅,你莹莹姐养的一只鹅!被我……被我埋葬在小河边了!”

    李静拍着手笑嘻嘻说道:“是呀,是呀,美丽是阿莹妹妹养的鹅!后来……后来他……他就变成了美丽!”

    “噢,原来是这样啊!”小桃满脸的讶然惊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戏谑和作弄,这让许文龙越发难堪极了。

    “糟糕,真是太糟糕了!”王赣福一阵风冲出房间,抓起客厅垃圾斗和扫把又一阵风冲了进去。看来醉酒不堪的许文娟已然大吐特吐、把自己的睡房弄得狼藉不堪了。

    折腾一个多小时后,亢奋不已的李静和满世界找“美丽”的杨莹莹终于安静下来,双双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王赣福也总算把房间清理干净了,正苦着脸唉声叹气走了出来。

    三个人摇头苦笑、精疲力尽,呆站在客厅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桃偷偷瞧一眼一脸沮丧的许文龙,低着头怯怯说道:“小龙哥,我……我得回家了……”

    王赣福一听,连连摆手说道:“那哪行呢?那哪行呢?在这吃了饭再走吧,吃了饭再走!我都还没谢谢你的热心相帮呢。”

    许文龙看了瘦小的小桃一眼,立刻想起会所捐

    资助学的事情来,于是赶紧对她说道:“留下来吃饭吧,等下我还有事要对你说呢。”

    “是吗?你有事要对我说吗?我也刚好有事要对你说呢。”小桃一脸欣喜地回答道。

    “那坐下来吧,我们一会儿再说,我先去洗把脸。”许文龙说完,便忙忙向厨房走去。

    王赣福端来一勺花生,笑眯眯对小桃说道:“你坐一会儿,我剥些花生煮汤喝。”

    小桃捏着衣角犹豫着说道:“这样……这样不好吧……人家……人家会笑话我呢……又没帮什么大忙……”

    “邻邻舍舍的,有什么笑话不笑话呢?不就一餐饭吗?来来来,坐下,坐下。”王赣福不由分说,夹手把小桃推向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小桃无法推辞,只好对王赣福:“那你忙吧,我来剥花生。还有什么要做的,就告诉我一声,家里的什么事我都会干。”

    许文龙左右无事,洗完脸后便和小桃一块剥起花生来。

    小桃心神恍惚、欲言又止,不时用眼偷偷打量着神情严肃的许文龙,几次话到嘴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许文龙见了,微笑着对她说道:“小桃,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说说看,是什么事?”

    小桃脸一红,低着头期期艾艾地说道:“小龙哥,我想……我想……”

    “没关系,想说什么就大胆说吧。”

    “就是……就是……”

    许文龙停止剥花生,竖起耳朵细细听着。返回客厅取腊肉的王赣福也楞楞停住脚步,巴巴看着扭捏不安的小桃。

    小桃长出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就是……就是过完年后……我想……我想和你一起去外面打工挣钱!”

    “什么?打工?”许文龙和王赣福鼓起眼珠吃惊看着小桃。

    “是呀,不读书了,想请小龙哥哥带我一起去外面赚钱!”小桃勇敢迎视着四道犀利目光,嘴里平静而淡然地说道,就像说吃饭喝水一样平常随意!看来这想法早在她心中酝酿已久,决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冲动作出的决定。

    许文龙若有所思点着头说道:“你不是在读书吗?还有一个学期就要毕业了,而且听说你的成绩还不错,考上大学是没什么问题的!为什么又突然放弃不读而想去打工呢?这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就是嘛,辛辛苦苦读了这么多年书,差一个学期就可以上大学,这不很可惜吗?再说了,年纪轻轻就在外面漂泊奔波,你以为很容易很好玩呀!”王赣福虽然读书不多,但毕竟是过来人,知道生活的曲折和艰辛,听到小桃那匪夷所思的想法,不由语重心长教导她说。

    “我知道在外面打工不容易!”小桃低下头黯然说道,“可你们也知道我家的情况,爸爸妈妈年纪大了,又没什么手艺技能,而且身体……身体又……再说弟弟马上就要读高中了,靠他们种田种土这么一点点收入,又怎么能供我们两个人读书呢?我就是……就是考上了大学又能怎样?不是一样要回家吗?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赚钱,好让弟弟能够安心读书。”

    王赣福默然不语,他知道刘伯腿脚残疾,行动不便,以致于家里生活十分贫穷,女儿读高中一年上万元的支出,早让他叫苦连天、不堪重负。如果考上大学,那每年至少至少也要两三万元的费用,再加一个一万元的儿子,估计确实会让他急晕过去!

    “慢慢来,办法总会有的。”沉默一阵,王赣福又底气不足、口不应心安慰小桃道。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栋房子已折腾得夫妻俩喘不过气来,又哪有能力援助别人呢?

    “仅仅是因为没钱读书,才想到去打工的吗?”许文龙松了一口气,微笑着问小桃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想法的?为什么想到要我带你出去呢?”

    “我……我以前一直是这样想的!昨天……昨天看到你开车进村的那一刻起就……就更加坚定了这个主意。”小桃不停摆弄着自己的衣角,一脸腼腆羞涩地回答道。

    “你认为我开一辆车回来,在外面赚到了大钱,所以就想和我一起出去吧。”

    “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而且一定会照顾我,不会让我受欺负!”小桃坦然抬起头,目光定定看着许文龙。

    王赣福一听,急忙摆着手劝告道:“小桃,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还是安下心来好好读书吧!你小龙哥其实也没赚到什么钱,那辆车也不是他个人的,而是他公司里的。”

    “那辆车确实是公司的!”许文龙如实说道。

    小桃急了,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你……你不愿意带我出去吗?我……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更不会偷懒,什么……什么也会做!只要你……只要你……”

    许文龙笑着安慰小桃道:“先别忙着说出去打工的事……”

    “对对对,不要老想着赚钱赚钱,读书才是正道,读书才有前途!我们还是先来想想怎样才能使你读上书的事吧。”王赣福迫不及待打断小舅子的话,觉得无论如何还得让小桃去读书为好,只是苦于一时想不出妥善合适的解决办法。

    一大滴晶莹的眼泪啪地掉落在地,瞬间摔裂成无数瓣洁白如玉的花朵。

    小桃擦了擦红红的双眼,哽咽着对许文龙说道:“你……你还是不愿带我出去!”

    “你看这样行吗?”看着伤心落泪的小桃,许文龙心里怜悯极了。

    “怎样?你说怎样?只要你会带我出去,你要我怎样都要行!”小桃精神一振,双眸顿时闪出一丝异样欣喜的亮光。

    许文龙一字一顿对她说道:“马上打消外出赚钱的荒唐念头,好好呆在家里安心念书,尽你最大的努力考取一所最好的大学……”

    “可我……可我……”小桃失望地摇了摇头,嘴里颓然说道,“我也想尽最大努力考取最好的大学,可是……可是……”

    “不要可是了,费用问题你不用再去担心,全部由我负责!”许文龙一动不动看着小桃说道,“包括你弟弟的!”

    “什么?你说什么?”愁绪满怀的小桃险些栽倒在地,“你说……你说……”

    王赣福更是吃惊不小,几乎吓晕过去。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仿佛大梦初醒般哆哆嗦嗦说道:“小……小龙呀,你有……你有这番好……好心……我也很……很高兴!可你……可你知道两个人读书加起来要……要多少钱吗?十……十好几万哪!我的老天爷,你有那……那么多钱吗?不要……不要娶老婆成……成家了吗?”

    小桃感激地看了许文龙一眼,很懂事地对他说道:“是呀小龙哥,赣福叔说得不错,两个人的读书费用可是一笔庞大数目啊!不过我还得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你真想帮我的话,就带我外出打工吧,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好好做事,努力赚钱!”

    许文龙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做不到的事我会乱说吗?十几万块钱虽说不是小事,但我们会所有一个助学基金,每个学期可以帮忙解决一部分,剩下的就由我个人负担,你们用不着担心。”

    王赣福听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依然肉痛不已地说道:“这倒也是,只要有时间,再加运气好,这些钱还是有办法弄到手的。所以说小桃呀,你也就……也就不用再担心钱的事了,好好念念书吧,要相信你小龙哥的能力 ,更不要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

    小桃使劲眨巴黑亮双眼,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许文龙,嘴里恍恍惚惚说道:“这是……这是真的吗?小龙哥,你真的愿意帮我和弟弟交学费吗?”

    “是呀,你还不相信我吗?”许文龙笑着反问道。

    “我信!我信!”小桃不停搓着手,拼命点着头,兴奋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连一双圆润修长的大腿也忍不住跟着哆嗦颤抖起来。不过欣喜之余,她心里又升起丝丝缕缕无边无尽的顾虑,“可这样一来,不是会……不是会拖累你吗?这叫我怎么过意得去呢?又叫我怎么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呢?”

    王赣福见木已成舟,生米成成熟饭,也就强装笑脸说道:“那你就好好念书呀,考取越高级的大学,就是对你小龙哥越大的报答!”

    “对呀,考取大学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许文龙也点头含笑说道。

    “一定!一定!我一定好好念书,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小桃抓着许文龙的双手又跳又叫,像只快乐的小鸟开心极了。

    后来她果然不负众望,于次年以优异成绩考取上京某著名高校,成为一名响当当的大学生,这是后话。

    “这就好,这就好,我去做饭了,你们聊吧!”王赣福拿起腊肉开心地说道。

    “我来做,让我来做!我得好好为小龙哥做一次饭!”小桃一把抢过王赣福手里的腊肉,端上剥好的花生米,一阵风似的向厨房里跑去。

    “多懂事的孩子!”王赣福频频点着头说道,“不读书还真可惜了呢!不过,不过你真有把握赚到这十几万吗?”

    许文龙笑了笑,从身上掏出一张存折塞到姐夫手上,示意他打开看看。

    王赣福诧异地接过存折,慢慢打开一看,嘴里“啊”的一声,整个人便僵住了……

    小桃确实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姑娘,连做出的菜也那么清气雅致,色菜俱佳,尤其是那道鲤鱼汤和凉拌鱼丝,鲜嫩可口,柔韧爽 滑,极具特色,看着就让人直流口水。

    三个人开开心心围桌而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吃起饭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没话找话

    此后一连几天,李静和杨莹莹依然被好客的村民上迎下请拉去家里“坐一坐”。不过自从两人发生醉酒事件后,就再也没人强迫她们喝酒了,都用自制的上好干果、糕点、擂茶招待她们。两个女孩一则盛情难却,不便推辞,二则在许文龙面前耍过酒疯、丢过面子,一时半会无法面对于他,所以也就半推半就随着一众妇女走东家、串西家、吃吃喝喝、笑笑闹闹,日子过得轻轻松松、快快乐乐。

    许文龙自然求之不得、乐得清闲,省得她们天天吵着闹着要去打猎、要去烧烤。毕竟翻山越岭、披荆斩棘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万一出了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麻烦既去,心情也就舒畅多了,天天和姐夫王赣福喝点小酒、拉拉家常,和外甥小王军逗逗乐儿、兜兜风儿,还时不时严格督促小桃复习功课,准备迎接来年夏天竞争激烈的高考。

    得知许文龙慷慨解囊、热心救助自己一双儿女求学的消息后,刘伯一家是喜出望外、感恩戴德,不仅倾其所有送来了家中最好的腊鹅、熏肉、烤岩羊、鱼丝、茶油、野蜂蜜,还支使女儿每天到王赣福家洗衣做饭忙杂事,用以表达自己无法言喻的感激报恩之情。如此一来反倒让许文龙感到说不出的别扭和尴尬,但又推辞之不了,只好严令小桃抓紧时间学习,不必理会那些杂七杂八的家务事。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边远落后的老山下村家家户户贴对联、放鞭炮、喝团圆酒,一时间倒也显得喜庆祥和、热闹非凡,沉浸在一片无边无尽的欢声笑语之中。

    王赣福在妻子许文娟的协助下,施展浑身解数、使尽拿手绝活,精心整治出一桌更加丰盛、更具特色、几乎让眼花缭乱的团年饭,用他的话说就叫“众星捧月”。一个硕大的笼床,里面是鲜香辛辣的粉肉粉鸭,周围是十五六盘荤素搭配、凉热并排的精美菜肴,确实是花了一番心思,动了一番脑筋。

    放完鞭炮后,许文娟一家四口,加上李静、杨莹莹和小桃姐弟俩等人,齐齐举杯互祝,放口大嚼,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度过了一个难得难忘的除夕之夜。

    次日是正月初一,农村的习惯要起早。也就是全家人穿上新衣服早早起来放鞭炮、拜长辈、走亲友。寓意新的一年事业通畅,财源滚滚,家庭和睦,六畜兴旺。

    许文龙自然也和姐姐、姐夫一起老早就起床了,兴致勃勃和外甥放了一通鞭炮。因为没什么亲戚可访,所以吃完饭后便挽着衣袖细心擦洗着车子。打算过会儿去许文明家走一走,聊一聊,那是他们早就约定好了的事。

    李静和杨莹莹换上许文龙为她们购买的“加勒比”时装,齐整整越发青春逼人、风姿绰约,简直像对人见人爱的双胞胎。她们鬼头鬼脑在客厅嘀咕一阵,双双向着洗车的许文龙走了过去。

    “阿龙啊,这么早就忙着洗车呀,你可真勤快哦。”李静笑眯眯格外殷勤奉承道。

    “是呀,是呀,表哥还有什么说的呢?一个大大的好人,一个值得所有人学习的榜样!”杨莹莹也笑靥如花夸奖道。

    许文龙抬起头警惕地问道:“你们又想做什么?我可先申明啊,我等下有事,要去拜访一个老同学。”

    “哎呀,你这么紧张干嘛呢?人家只是来向你道谢的嘛!你给我们买了这么贵重、这么漂亮的衣服,难道不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吗?”李静撒娇似的说道,偷偷向着杨莹莹眨了眨眼。

    杨莹莹会心一笑,连忙表明来意道:“就是嘛,我们就是专程来向你道谢的,没有其它意思。谢谢你哦,表哥!”

    “那倒不必,不就一套衣服嘛,没什么大不了!”许文龙淡然回答着,戒备的目光依然游移不定地睃视着她们。毕竟她俩的举止有些反常,且不说文雅腼腆的杨莹莹,

    就拿李静来讲,不说些尖酸讽刺的话就谢天谢地了,还想指望她能曲意奉承、巴结讨好?

    “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人家是好心好意来谢谢你的,难道你就不能谦虚一点,露出那么一丝丝笑容来吗?”李静瞪着眼满脸的不悦,不过想了想又乐呵呵说道,“你知道我们有多喜欢这衣服吗?看看,看看,多合身,多得体,还那么新潮时尚,简直就像专门为我们定制的一样!”说完,她居然有板有眼走起猫步来,甚至还一手叉腰,一手斜举,摆了一个优雅大方的舞台造型!

    “怎么样?漂亮吗?”李静得意地回眸一笑,眨巴着双眼看着许文龙说道。

    “嘿嘿嘿……漂亮,漂亮,真是太漂亮了!”许文龙挤出一丝笑容,心神不定地回答道。其实他心里确实也在感慨她们清新脱俗的漂亮,但谁又知道她们下一步想做什么呢?

    “那我呢?那我呢?我穿这衣服漂亮吗?”杨莹莹轻盈跳到许文龙面前,拉着他的手急切问道。

    “当然,一样漂亮,都很漂亮!”许文龙不厌其烦连声夸几句,然后举着手里**的抹布说道,“这下我可以洗车了吧,你们没事可以去和军军放鞭炮玩了。”

    “算你还有那么一点点欣赏能力!”李静和杨莹莹开心地击着掌,又笑又跳搂抱在一起。又有哪个女孩不喜欢异性说自己漂亮美丽呢!

    屋里的许文娟和丈夫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欣慰之极的笑容,不过很快又忧心忡忡各叹一口长气。是呀,这么可爱又可亲的一对女孩儿,到底选哪个做自己的弟媳好呢?这可真是一个令人伤脑筋的难题!

    许文龙耸了耸肩,又弯下腰飞快擦起车来。

    李静和杨莹莹没有离开的意思,双双装模作样围着车子左看看,右瞧瞧,指手划脚品论一番,再一左一右婷婷站在许文龙面前。

    “累吗?”李静柔声柔气问道。

    “不累!”

    “要帮忙吗?”李静假情假意挽着衣袖。

    “谢谢,不用!”

    李静嘻嘻一笑,摆出一副宽宏大度、毫不介意的样子,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好磨磨蹭蹭赖着不走。

    杨莹莹急了,不停对着李静频使眼色、大打手势,示意她直奔主题,不必罗嗦。

    李静轻咳一声,弯下腰满面春风的问道:“真不要帮忙?”

    “真不要!你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省得弄脏了衣服。”许文龙板着脸说道。凭感觉,她们的好戏应该就要开场了,所以还是快点打发她们走为好。当然,如果可能的话。

    “阿龙哥……”见许文龙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李静立刻祭起女人无往不利、所向披靡的杀手锏--温柔陷阱,抓起他的胳膊拖长声调叫喊着,样子仿佛就是一个撒娇要糖的小女孩。

    “怎么?”许文龙停止擦车,鼓着眼一动不动看着李静。连哥都叫出来了,看来情况非常之不妙!

    杨莹莹见了,忍不住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李静瞪了许文龙一眼,似嗔似怨说道:“怎么啦,叫你一声哥不可以吗?很奇怪吗?”

    “当然可以,叫什么都行,只要你开心!”许文龙耸了耸肩,低下头忙着擦起车来。

    “阿龙哥……”李静回嗔作喜,捏起嗓子千娇百媚叫了起来。

    “嗯!”

    “你说……你说那天我们有没有……有没有喝醉……”

    原来如此,许文龙这下总算明白过来了。一大早拐弯抹角、没事找事,就是为了打听那天醉酒时的情况!干吗不早说呢?害人白白担心了一场,看来得好好捉弄她们一下,也让她们知道什么叫惶恐担忧才对。想到这里,他便摆出一副难为情的

    样子说道:“这个嘛,我看还是算了,免得……免得……其实也不好怎么说。知道吗?真不好怎么说。”

    李静和杨莹莹对视一眼,慌忙恳求他道:“怎么了?快点说嘛,到底有没有喝醉?有没有……有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其实也不怎么醉,就算没醉吧!”许文龙故意闪烁其辞说道。

    “到底还是喝醉了!”李静和杨莹莹颓然低下头,脸上涌出一副悔不该当初的痛苦相。

    “那……那我们有没有说……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或者有没有什么不雅的举止……”杨莹莹迫不及待问道。这也是她们俩尤为担心、最为关注的问题,毕竟女孩家喝酒就不是什么好事,何况喝得如此一蹋糊涂?要是当众做出什么有碍瞻观、有损形象的举动,那还叫人怎么活?

    “没有吧,好像没有!当我们从县城回来之后,就发现你们已经在客厅里睡着了,虽然睡相不太好看!”许文龙虽然想开开玩笑吓吓她们,但终究不便把当时的实际情况说出来,以免让她们天天愁眉苦脸背上沉重负担。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李静喜孜孜自我安慰道。

    杨莹莹也露出开心的笑容。

    一会儿,李静仍不放心地问道:“真没有吗?你没骗人?”

    “真没有,不信可以去问问小桃!”

    “好吧,我们姑且相信你一次,要是你敢撒谎骗人的话,哼哼……”李静高举着拳头威胁一番,乐颠颠拉起杨莹莹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笑眯眯对许文龙说道,“对了,刚才你说什么来着?要去你朋友家吗?在哪?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对呀,反正在家没什么事,大家一起去凑凑热闹也好。”杨莹莹兴致勃勃附和道。

    “别,千万别啊!”许文龙着了慌,连连摇着双手回绝道。这可是去同过窗共过床的好朋友家呀,带两个美貌少女招摇过市、大肆张扬显摆么?像话么?要是被其它同学知道了,还不会被他们奚落死!

    “为什么?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呀。”李静和杨莹莹专意念叨着玩的事情,却哪里想得到身在农村的许文龙有如此这般的顾虑和担忧。

    “主要……主要是路远,又不好走,至少要步行三四个小时,而且……而且全都是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特别难走,有时还会从密林中突然钻出一只山兔呀、岩羊之类的野兽,会吓死人!要是跳出只野猪黄狼什么,那可更是糟糕透顶!”许文龙情急之下哄骗她们道。其实许文明虽说住在深山老林之中,却也用不着走两个多小时的路,最多一个多小时而已。但为了打消她们执意跟随的念头,他自然免不了信口胡吹、夸大其词。不过山高林密、道路不平却是实实在在的事。

    不想杨莹莹一听,立刻拍着手兴高采烈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样不仅能欣赏迷人的风景,还可以锻炼锻炼身体,甚至可以顺便打几只野兽烤烤呢?别忘了我们主要就是想跟你去打猎的哦!”

    李静更是兴致勃勃补充道:“还可以沿路拍摄奇风异景、山村古貌,到时上传到空间去,一定会把肖娜的眼睛看直、更会让她后悔至死,说不定还可以登上《国家地理杂志》呢!”

    “这怎么行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许文龙急了,没想到自己一番言过其实的恐吓,却越发激起了她们的无穷兴趣,越发让她跃跃欲试急着一行。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

    “什么行不行的,我看就这么定了。你抓紧时间把车洗好,我们这就帮你拿砍刀、拿猎枪去!”李静一锤子定音,拉上杨莹莹嘻嘻哈哈跑进屋去,留下许文龙一个人风中抓狂。

第一百七十二章 屈尊造访

    “笛笛笛……”在一阵清脆喇叭声中,两辆黑色轿车轻快驶进村头,直直奔向许文娟家。

    许文龙吃了一惊,手上拿着抹布不知所措看着徐徐而来的车子。这会是谁呢?大清老早的,而且还是大年初一!自己和姐夫又没什么亲戚朋友,甚至连同学都失去了联系,基本下落不明没了音讯,除了同村的许文明。

    疑虑思忖间,轿车停下,车门打开,走下几个衣冠楚楚、胖瘦不一的中年男子,在一个黑瘦男人的带领下大步向许文龙走了过去。

    谁呢?这到底是谁呢?许文龙目光直直盯着那中心人物黑瘦男,心里惑然不解思忖道,一大早怎么这么多人巴巴跑到姐姐家来?跑姐姐家来做什么?顺路找人呢?还是……

    几个端果盘迎接的妇女见了,立刻返身走回屋去,边走边轻声嘀咕道:“还以为是小龙的同学朋友呢,却原来是让人又敬又畏的县乡村里大领导。”

    黑瘦男子笑容满面走向许文龙,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热情满满说道:“哈哈哈……许经理呀,你好,你好,发财,发财!”

    “你好你好!”许文龙嘀咕着和黑瘦男子打声招呼,礼貌性伸手和他握了握。

    五十余岁的村支书亲切拍着许文龙的肩膀说道:“小龙呀,我就知道你会在家,所以大清早就带着县里的肖主任和乡里的罗书记来拜访你了,来来来,我帮你介绍一下……”

    许文龙不认识肖主任,也没听清楚他是县里哪个部门的领导,不过看样子职务不会小。他傻楞楞看了看村支书一干人等,一脸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拜访我?我一个打工糊口、在外漂泊的退伍军人,又怎能烦劳各位领导前来拜访?你们搞错了吧。”

    “没错,没错,我们就是专程来拜访你的!”身高体胖的书记罗友明紧紧握着许文龙的手说道,“小龙啊,你出门不到一年,便在外面搞得有声有色、红红火火,甚至当上了经理,还开上了如此豪华的轿车,了不起呀,了不起,这可是我们乡的骄傲、我们乡的自豪呀!”

    “是呀,是呀,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呀!”随行的乡、村干部及肖主任的高姓秘书也纷纷附和道。

    “哪里,哪里!”许文龙握着罗友明的手赧然说道,“混口饭吃而已,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风光。至于经理什么的,那纯粹是老板有事出国,临时叫我代理一下,而且这车子也是公司财产,并不属我个人财产!”他对罗友明印象很好,不仅仅是他帮忙讨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运昌石灰厂,更因为他那副随和亲切、不摆架子的态度。

    肖主任听了许文龙的话,脸上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目光也变得疑虑犹豫起来。他上上下下打量许文龙一番,再扭头和身边的高秘书交换了一个神秘复杂的眼色。

    村支书心里有些发虚,额头上冷汗都出来了。这本村王赣福小舅子发大财、开豪车的消息,虽说是自己不经意汇报上去的,而且一向也相信自己犀利的眼光,可万一要是浮夸虚报、害肖主任白走一趟的话,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他急忙走过去对许文龙说道:“小龙呀,你就别在这谦虚了,这屁大的山旮旯里,谁不知道你发了大财呢?这车咱就不说了,单说你给两位……两位……两位漂亮女朋友买的衣服,一件就三千多呀。我的天爷爷,这可是三十多张‘老人头’呀!”

    不愧是村支书,精明活络,情急之下还能把外人疯传的“两位老婆”改成“两位女朋友”。

    “这个……这个主要是礼尚往来,因为她们给我外甥包了一万元压岁钱……”许文龙挠着头支吾解释道。是呀,人家只是想借以酬谢一下两个出手大方、而且对自己恩非寻常的女孩嘛,这也值得大惊小怪?不过也是,毕竟现在身处农村嘛!

    “哇--,出手就一万元,而且是压岁钱,难得有财又有貌的女朋友啊!”村干部等人听了,惊叹中纷纷用艳羡之极的目光看着许文龙。

    “不是,她们真不是我女朋友!只是……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许文龙见自己一句话又引来大家无端感慨,急忙摇手又摇头否认道。

    心慌意乱的王赣福一溜小跑奔了过来,搓着手结结巴巴对大家说道:“各位领……领导大人……请……请进屋……屋里喝杯水……水酒……”

    他和妻子得知亲临寒舍的竟然是县乡两级领导时,简直骇然失色惊呆了,恍恍惚惚软脚了,懵懂半天才一个急急跑去张罗茶酒果点,一个忙忙出来恭请迎候。就连站在远处围观的邻居们也都乘机教育自己的儿女“看到了吧,都看到了吧!要好好读书,好好挣钱,要像你小龙哥哥一样,又能干又有本事!这不,大年初一连县领导都来亲自来拜访他了!”

    高秘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板着脸冷冰冰说道:“进屋就不必了,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他是个八面玲珑、极会惴摩领导心思的人,刚才看到顶头上司脸色不太好看,估计是在恼火责怨乡政府,怪他们做事不经大脑,胡乱上报各村不真实情况,所以就想公事公办,简单把他们此行来意说一下,再看看许文龙的反应如何,倘若对方真是个无资金无实力的泛泛之辈,也好趁早抽身、走人为妙,省得领导在这苦不拉矶的地方挨冻受罪!

    却不想肖主任一反常态,挺起干瘪肚子严肃批评高秘书道:“小高呀,这就是你的不对罗。进去坐坐又何妨呢?要深入基层、接近群众嘛。千万别犯固步自封、高高在上的官僚主义错误哟。走走走,进屋坐,进屋坐。”

    村支书慌忙接口说道:“对对对,既来之刚安之,我们可不能辜负了群众的一片心意啊!进屋吧,进屋吧,进屋去坐一坐,喝杯水酒!”

    高秘书头脑灵光一闪,嘴里连连自责道:“肖主任说得对,肖主任说得对!我们这就进屋去,进屋好好坐下来再说!”

    许文娟虽是女流之辈,但比丈夫的胆识高多了。她见众多领导拥着肖主任缓步走进屋来,连忙堆起笑脸乐呵呵说道:“各位领导辛苦了,屋里坐,屋里坐,乡下人不懂礼貌,也没什么好招待,也就是水酒花生什么的,千万别见怪。”

    “不错嘛,还真是不错嘛!”肖主任斜睨一眼黄溜溜、金灿灿的乡村酒娘,以及满台满桌的自制干果糕饼,嘴里言不由衷夸赞着,目光却滴溜溜四下乱转,像要把整个屋子看穿看透似的。

    村支书赶紧附和道:“对对对,乡里人家的,能拿出这精美、这么好吃的东西来,还确实是不错!”

    “坐坐坐,请……请领导们请坐下喝……喝杯酒!”王赣福战兢兢拿起桌上的酒娘,语无伦次招呼大家入座。

    罗友明等人站着一动不动,目光齐刷刷看着神色不定的肖主任。他没坐下,谁也不敢第一个坐下。

    “坐啊,坐啊,大家都坐下来啊,随便一点嘛。”肖主任见大家不敢落坐,于是轻轻咳嗽一声,拉着许文龙当仁不让在上首位坐了下来。

    罗友明等人这才按照约定俗成的惯例走向自己的座位,态度极其谦恭坐了下来。

    许文娟是女人,按习俗是不便上桌的,所以就和一旁来回斟酒的丈夫使个眼色,再跟大家打声招呼,便独自走出屋外带儿子玩去了。

    肖主任抓着许文龙的手东拉西扯、很是亲热地闲聊一会儿,然后下颌一抬,示意高秘书切入正题。

    高秘书扫了一眼正襟危坐、毕恭毕敬的乡村两级干部,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对许文龙说道:“我们这次来找你的主要目的是……”

    一句话没说完,楼上便传来一阵清脆悦耳而又开心畅快

    的娇笑。笑声过后,容光焕光的李静和杨莹莹便提着鸟铳、砍刀、水壶等一应狩猎工具叽叽咭咭走下楼来。

    肖主任眼睛一亮,心尖儿一颤,魂儿早飘飘悠悠不知飞到哪去了。村支书等人也被这俩优雅脱俗、貌美如花的少女吸引住了,一个个不顾礼仪、不顾形象、目光一动不动注视着她们。这也难怪,毕竟穷乡僻壤的,虽有不少身材不凡、容颜娇俏的女孩,但又有多少像她们一样穿着入时,气质清新呢?

    高秘书嫉妒地看了许文龙一眼,心里酸溜溜暗骂道:“奶奶的,不知这小子前世今生修了什么福、积了什么德,竟然搞到如此娇媚美艳的绝世尤物,而且一家伙就弄到两个!”

    李静和杨莹莹骤然被这么多人盯着看,一时间显得心慌意乱、娇羞不已,迈着一双修长丰润大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们刚刚在楼上翻箱倒柜、挖地三尺寻找许文龙打猎的行头装备,根本没注意到有这么多人前来拜访

    终于,杨莹莹定了定神,鼓起勇气轻声问许文龙道:“表哥,这是……这是你的朋友吗?”

    肖主任浑身一激伶,慌忙站起来回答道:“啊哈,我们……我们其实也算是朋友……很好的朋友。你们是……”

    许文龙平静地介绍道:“这就是我从滨洋带回来的两个朋友,也可以说是我的两个妹妹,一个在读职校,一个在读大学。”

    “啊,好啊,好啊!欢迎,欢迎,欢迎来到我们古莲县!”肖主任忙不迭伸出双手,热情万分走向两位呆楞腼腆、风姿绰约的少女,嘴里连连致着欢迎辞,“我们古莲县穷啊、落后啊,尤其是在这偏僻边远的山区!对了,你们住这方便吗?有什么困难没有?可以和我说说嘛,无论什么都可以说,我一定会尽快派人来帮你们妥善解决!没关系的嘛,我们欢迎一切来古莲县的朋友,尤其像你们这样来自大城市的朋友!”

    高秘书不失时机跟了上去,神情自得向两位少女介绍道:“这是我们古莲县的肖主任!”

    李静松了一口气,落落大方握住肖主任的和说道:“肖主任好,大家好!谢谢肖主任的好意,我们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很快乐,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和不方便的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肖主任干笑一声,又把手伸向一旁的杨莹莹。

    杨莹莹羞得心慌气短、脸泛红霞,轻轻握了握肖主任的手,低下头怯生生说道:“谢谢肖主任!”

    “不客气,不客气!”肖主任笑眯眯握着杨莹莹白若羊脂的玉手,有意无意摩挲着不愿放开。及至看到她背着一支古旧黝黑的鸟铳时,便像发现新大陆般高叫起来,“你们这是去干什么?想上山打猎吗?就用这枪?”

    杨莹莹被肖主任摸得很不自在,心里微微升起一股嗔怒之气。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嘟着嘴不高兴地回答道:“怎么啦?这枪不可以吗?不是照样可以打野兽吗?”

    许文龙皱了皱眉,目光变得更为冷淡起来。罗友明等干部自然知道肖主任的德性,一个个低下头喝酒的喝酒,吃果点的吃果点,心里却依然在暗暗惊叹着杨莹莹的娇美和清纯。

    肖主任涎着脸殷勤说道:“这枪怎么行呢?古老、落后、没有准星,万一炸了膛可怎么办?不是很危险吗?这样吧,如果你们喜欢打猎,明天我带几把小口径步枪来,军用的,威力大、火力猛,什么野兽也无法逃脱!别客气嘛,我们古莲县虽然穷了点,但对来自远方的朋友还是很热忱的!”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觉得还是用这把老枪更合适、更稳妥!你们慢慢喝酒吧,我们有事先出去了。”李静一口回绝肖主任的好意,拉起不知所措的杨莹莹往外就走。她也不喜欢他那副不怀好意的嘴脸,感觉再多呆一阵就忍不住要吐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精英协会

    肖主任目瞪口呆看着两个少女远去的倩影,一张猴脸变得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蓝,一会儿绿,把嘴唇上那道浅浅的疤痕衬显得越发煜煜生辉、刺人眼目!受惯了阿谀奉承的他却哪曾受过如此冷落、如此抢白?他使劲咽了一口唾沫,灰头土脸呵呵干笑着说道:“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要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资源嘛,这样才可以更快更好地发展我们古莲县的经济嘛!呵呵呵,高秘书,你把我们的来意向许经理介绍一下吧,简明一点,精炼一点,不要引经据典、长篇大论!”

    罗友明等人立刻站了起来,不停点着头连连称是。

    高秘书斜眼看了看许文龙,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县最近几年成立了一个‘商界精英协会’!”

    “商界精英协会,这和我有关吗?”许文龙楞了一楞,心里慢慢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想来和你也没什么关系。”高秘书心里暗讽一声,脸上依然毫无表情说道:“所谓‘商界精英协会’,就是把我县活跃在全国各地的商界成功人士、精英分子,也就是身具雄厚资金和实力的商人聚集起来,组成一个强大的联盟。其主要目的就是要求大家针对我县的实际情况,献计献策,群策群力,并以此为契机,根据自身条件,充分利用我县的丰富资源,开创工厂、兴办实体,凭娴熟的技术和先进的管理经验,以点带面,以旧更新,促进和带动我们县经济的迅速发展,从而达到户户奔小康的宏伟目标!”

    “好呀,”许文龙高兴地说道,“发展经济,改变贫穷落后面貌,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这可是一件鼓舞人心的大好事啊!”

    村支书立刻激动不已称赞道:“对对对,领导们高瞻远瞩、高屋建瓴,为了发展我县的经济,可真是呕心沥血、穷尽心思!”

    “是呀,是呀,就像我们肖主任,这么大冷天还巴巴跑到乡下,目的就是为了把我们县的经济搞上去。”其他人连忙附和称是。

    目光老是往屋外瞟的肖主任打起精神,拍着许文龙的肩膀亲切说道:“所以说嘛,我们古莲县经济的发展壮大,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有为的时代弄潮儿来支持协助哟!这样吧,一会儿你就带你那两个远方的朋友跟我们走,一起参加县里举办的盛大协会联谊酒会。届时县里主要领导及各单位负责人都会到场庆祝,这可是一个结交朋友、增进交流的绝好机会哟!”

    高秘书心领神会,急忙堆起笑容劝说道:“是呀,是呀,年轻人前途无量、一片光明,正是大展拳脚、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可千万要把握这等闲求也求不到的机会哟!怎么样?咱是不是现在就走?带上你的朋友!别忘了,我们肖主任可是在百忙之中专程来迎接你们的!”

    村支书等人更是面呈艳羡之色,极力窜掇着许文龙前去参加酒会。

    许文龙摇了摇头,面有难色对大家说道:“真不好意思,让各位失望了!不是我不想参加今晚的联谊会,也不是我不愿为家乡的发展尽心尽力,实在是本人一无资金

    ,二无实力,三无技术经验,如此庸庸碌碌的无名小辈,又哪有资格出席这样的晚会呢?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罗友明等乡村干部面面相觑,脸上尽显讶然古怪之态。高秘书更是一脸阴沉,心里更是骂了无数次“妈的上当了”。

    村支书羞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大冷天里额上的汗水还涔涔直往下流。他一把抓住许文龙的手,语无伦次对他说道:“我……我说龙伢子嗳,你……你就别再谦虚了,过分的谦虚可……可是骄傲哟,去吧,去吧,去参加吧,也为我们村子争点光嘛!就凭王伯我的眼光,你完全有能力、有资格加入协会!你说不是吗?赣福大侄子!”

    终究还是老姜辣!村支书虽然年纪一把,但头脑灵醒,眼睛忒毒,短短几天时间的听闻,便确定许文龙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并按要求向上级反映。只可惜肖主任有眼无珠、醉翁之意不在酒,要是知道许文龙不仅拥有一家会所、数百万现金(个别人在外地仅有一家空壳公司、甚至负债累累,居然也洋洋自得位列其中),单就和滨洋首富梁景轩那段不比寻常的交情,也足以让他捶胸顿足、追悔莫及,一辈子哀叹痛失这次唾手可得的升迁机会!毕竟等闲之人谁有机会接近梁氏集团总裁?毕竟梁氏集团随便一个投资项目,也能给小小的古莲县带来弥足珍贵的就业机会和巨大的经济利益!

    王赣福作为许文龙的姐夫,虽然最近知道了小舅子的身家底细,但既然人家都一力推辞,不想参加那个什么劳什子“鞋会”,那肯定有一定的道理,所以当王支书向他求援时,他只好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可……可……可能吧!”

    “这不结了?”村支书闻言大喜,格外来劲地说道,“连你姐夫都这样说了,你还有什么……什么这样那样的理由呢……”

    “我看这样吧,”肖主任小爪子一挥,打断村支书的话头,“既然许文龙同志还有顾虑、还有犹豫,那不如这样,我们现在先行告辞,留许文龙同志在家考虑考虑,如果认为合适,那就晚上五点到古莲大酒店报到,我们会在那里恭候大驾!如何?”说完,也不待别人发表看法,便起身大步向屋外走去。

    高秘书急忙站起身来,亦步亦趋跟着肖主任走了出去。

    “吃……吃了午饭再……再走吧……”王赣福不知所措看着纷纷离席的领导大人,摆着手极力挽留大家吃午饭。

    “不必了,肖主任很忙,我们得去送送他。”书记罗友明无奈推辞道,再握着许文龙的手亲切说道,“年轻人,不错,不错!有空到乡政府来聊聊,我随时等着你!”

    “好的,好的!”许文龙连忙回答道。

    笛笛笛……轿车鸣一串喇叭,一前一后一溜烟驶离老山下村。

    看着逐渐消失的轿车背影,许文龙忍不住不摇头叹息道:“商界精英?就凭自己也能成为商界精英?这不是开玩笑吗?”

    思忖间,李静和杨莹莹手拉着手袅袅娜娜走了过来,笑盈盈不容置否说道:“还在发什么楞,要等到太阳下

    山才肯走吗?”

    车轮疾旋,哧哧有声,在九曲十八弯的落溪乡级公路上,一辆崭新轿车灵活而轻快地奔驰着。车内,黑瘦如猴的肖主任伸直腰板斜躺在车座上,平时能说会道的嘴巴此时却像封闭的闸门般紧抿不语,脸上还时不时流露出一副郁郁寡欢、沮丧落寞的可怜相。他扭头恋恋不舍看了一眼身后飞速倒退的老山下村,嘴里长叹着叫骂道:“他奶奶!”

    “真他妈的,确实很性感很漂亮!”高秘书像应声虫般跟着感慨一句。他是肖主任肚里的蛔虫,自然知道上司在烦什么、怨什么!因为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见识一下那两个既美丽又有钱的女孩,再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乘,倘若她们也像一般虚荣女孩那样容易上钩的话,那也不枉一大早翻山越岭巴巴来到这穷酸山旮旯!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根本甩都不甩他们一眼,更别说想要有进一步的意图和动作了。

    肖主任坐直身子,斜眼看了看一脸激愤的高秘书,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过人本事,当初没把他分配到县刑警中队,却想不到一去滨洋,他就混得如此风生水起、春风得意,不过钱估计是没赚到什么,年轻人炫耀爱显摆而已,只是那俩女孩……唉……可惜……真是可惜……”

    “就是嘛,大眼睛,翘屁股,修长丰满,曲线毕露,多**、多多迷人的一对尤物,甚至还是在校女生!却被那小子……唉,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高秘书愤愤不平地说道,“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竟敢对肖主任您如此冷淡、如此无礼!不但拒绝了您好心好意送她们的小口径,连临走时我把您的名片送给她们,也居然被她们随手塞给小孩玩,最后掉进臭水沟里了!他妈的,我还真不知道,她们到底图他什么呢?他又有哪点值得她们爱呢?难道仅仅是身体更高大一点、更壮实一点吗?简直是岂有此理、莫名其妙!”

    “算了,算了,不要说她们了,得注意一下我们的身份、我们的形象!”肖主任酸溜溜哀叹一声,嘴里画饼充饥似的说道,“要是今晚那小子会带她们来的话……”

    “对对对,不说她们了,省得闹心不畅快!”高秘书跟自我安慰道,“对了,肖主任,上次和您一起唱歌的那位女教师呢?就是你们合唱那首什么《明天你要嫁给我的》那个,不也不错吗?年轻小巧、娇滴滴蛮可爱的,怎么样了?有没有……”

    肖主任一听,阴着脸颓丧说道:“都别提了,人家有一个当县委书记的舅舅,亲舅舅!一纸调令就把她给调走了,又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一番心思!”

    “唉,还真没想到她有一个这样的舅舅!不过别急,别急,慢慢来,咱慢慢来!”高秘书惋惜地叹了口气,嘴里连连安慰着,心里却在嘿嘿冷笑道,“就凭你这猥琐龌龊的模样、这过河拆桥的德性,还想眼高手低、不自量力找清纯少女?这不是痴人说梦吗?也就配进进发廊、逛逛娱乐场所的料而已!”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否则没法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山路弯弯

    虽然时至萧瑟飘零、寒风刺骨的隆冬季节,但落溪乡逶迤起伏、层层叠叠的群山上,却依然苍莽碧翠、绿意盎然,焕发出令人赏心悦目的勃勃生机。看哪,古松挺拔高耸、巨樟质朴苍劲、云杉秀颀飘逸,更有那如朝霞似火焰的霜染枫叶,或星星点点缀衬其间,或枝衔叶接连绵成林,颜色热烈奔放,耀人眼目,恍惚间让人回到了山花烂漫的阳春三月。

    蜿蜒曲折、繁枝掩映的羊肠小道上,不疾不徐行走着一男两女三个年轻人。女的身材婀娜、长发飘飘,一套淡黄、浅绿运动服尽显青春靓丽、朝气蓬勃之态。她们一路引吭高歌,一路放声大笑。一忽儿尖叫着俯身拔几棵小草、摘几片树叶,像宝贝般珍而重之放进口袋;一忽儿嬉笑着迈步急跑、相互追逐,之后双双回眸招手,遥声催促;一忽儿又频频举起相机,对准深山空谷“咔嚓咔嚓”一阵猛拍。那优美的歌声,那欢快的笑语,那矫健的身姿,顿然给这寂静深幽的山林增添了无限生机、无限活力。男的身形高大、壮硕俊朗,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透着一股刚毅和冷酷,偶尔浮现出丝丝难能一见的会心笑容。他腰悬砍刀,手持古铳,迈着稳健有力的脚步缓缓前行,一双鹰隼似的眼睛不时像雷达般侦视着周围密林,随时准备着应付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

    不用说,那三个年轻人自然是许文龙、杨莹莹和李静!

    送别罗友明等人后,许文龙很快便被李静和杨莹莹给纠缠上了。她们像影子般紧紧黏着他不放,软磨硬泡非得一起前去拜访许文明不可,再加之许文娟夫妇俩在一旁煽风点火、极力窜掇,迫使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带着她们随行前往。

    许文明家住落溪乡青石排,要步行十余里山路方能到达。其间必须经过一段杳无人烟、野兽出没的密林地带--野猪坳。是个仅有几十户人家的更为偏远、更为闭塞、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许文明就在这个小山村里既当校长又当老师,耐心细心教着二十余个顽劣调皮的小学生。因为人多事杂忙不过来,外地老师又不肯进村,所以干脆把老婆儿子也带至学校

    ,当了个不占编制、不领工资的义务勤杂工。平时帮学生热热饭、搞搞卫生,紧要关头还可以代代课,帮着维持一下课堂纪律。下雨天更要给野性难训、一身泥巴的小孩换换衣服什么的。由于仅靠一个人的微薄工资生活,所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好不凄凉。

    到了许家村后,许文龙把车寄放在熟人家门口,带上情绪高涨、兴奋莫名的李静和杨莹莹,沿着七拐八弯、峰回路转的崎岖山道逶迤而行,一路向着几未开化的青石排走去。

    “慢一点,别走那么快,前面就是野猪坳了!”许文龙紧走几步,追上一溜小跑的李静和杨莹莹,扬着手里的老铳提醒道。

    “怕什么?难道还有老虎不成?大白天要是真有老虎出现,那才叫意外之喜呢!我一定会近距离给它拍几张相片!”李静对着远处一块悬空突兀、形似鹰嘴的断崖不停“咔嚓咔嚓”按着快门,嘴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老虎倒是没有,早绝迹了,但孤狼、豺狗、长蛇、巨蟒还是时有所闻的。尤其是野猪,经常拖家带口、成群结队窜出丛林,疯狂在庄稼地里横刨竖拱、大肆破坏,饿极了甚至还会攻击单身过客!”许文龙皱了争眉,一脸严肃回答道。

    “不会是真的吧?”杨莹莹胆怯地看了看两边密密层层的树林,脸上微微变色道,“难道野猪也会吃人吗?这太不可思议了!”

    “吃人倒是很少听说,除非它饿极了、疯狂了。”许文龙摇头说道,“但会伤人,而且凶狠暴躁,力气巨大,要是不小心被它那对獠牙捅中的话,那就不死也会重伤,前几年邻村就发生过野猪袭人事件。”

    “那人呢?结果怎样?要紧吗?”杨莹莹浑身一颤,身子不自觉紧贴着许文龙,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会不会很严重?”

    李静也停止拍照,笑嘻嘻凑了过来,一脸好奇看着侃侃而谈的许文龙。

    许文龙黯然说道:“比较严重,一条大腿被野猪的獠牙横戳而过,硬生生捅了一个大洞,变成一个终身残疾之人,至今也只能依靠拐杖行走。”

    “野猪呢?那只野猪后来怎样了?有没有被……有没有被……”杨莹莹捏紧拳头,圆睁着杏眼愤愤问道。

    “逃了,逃跑了!”许文龙惋惜地说道,“那砍柴的壮年樵夫一看势头不妙时,便立即大声呼救,但等大家提着锄头、铁钯赶来时,野猪还是捅穿了他的大腿,血淋淋顶着他推行了几十米远,最后窜入密林跑得无影无踪。”

    “那怎么不组织大家去围猎呢?难道就让它这样逍遥法外、一走了之吗?”李静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不是!”许文龙摇头否认道,“后来好几个村的壮年猎手联合行动,甚至还出动了警察和民兵,对那野猪可能出没的山头进行拉网式搜索、排查、守候,想一举灭掉它,为民除害。但折腾好几天却仍然一无所获,连根猪鬃也没见着,最后只好空着手失望而归。据说那头野猪是这一带的猪王,名叫‘黑煞’,长得膘肥肉壮,躯体庞大,浑身漆黑如炭,足足有三百余斤重,一对獠牙突出嘴外,像两柄尖利弯刀,白森森十分骇人,兼之力大无比,来去如风,恰似成精的老怪一样灵敏异常,狡猾奸刁,所以一般人很难发现它的踪迹,更别说想要猎杀它了。”

    “那……那不是很可怕吗?”杨莹莹瞪着眼东张西望,仿佛每一丛灌木、每一堆茅草中都藏着一头凶猛的“黑煞”,正拖着一对碜人的獠牙虎视眈眈盯着她。

    “小样,管它有多凶猛、多可怕,只要不去招惹它、攻击它,谅它也不会主动伤人!再说你手里的那杆枪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老了一点,旧了一点!”李静嘻嘻一笑,手拿相机轻快跑到前面去了。其实她心里也紧张得不行,只不过仗着有许文龙护驾,稍微更安心一点罢了,而且她也不愿像杨莹莹那样小鸟依人般躲在别人的翅膀下。

    “还是小心一点好,别一个人跑得太远!”许文龙急忙警告她道。为防万一,他还把老铳枪膛里铁砂倒掉,换上了一根粗短尖锐的铁条。铁砂只能打打野兔野鸡之类的小动物,对付野猪一类的大型动物根本无济于事。

第一百七十五章 深山遇险

    三个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走出了那让人闻之色变的野猪坳。途中除了看到几只岩羊、黄麂在远远一闪而逝、片刻不见踪影外,再没遇到什么大型动物,更别说凶猛的孤狼、豺狗了,可谓是有惊无险、白担心一场。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喝点水再走。”李静指着一处较为平坦的空地提议道。这是半山腰中一块久已荒芜的庄稼地,大概是经受不住野兽的肆意践踏破坏,而不得不弃之不用,时间久了便成了杂草丛生、一片枯黄的大草坪。草坪边上高高耸立着一块十余米高的庞大巨石,上面溜滑平坦,比一张圆桌还要大上几分,确实是个理想的歇脚场所。

    “怎么样?表哥,离你朋友家还有多远?我们是不是先休息一下?”杨莹莹可怜巴巴看着许文龙,用带着祈求的口吻说道。毕竟缺少户外运动,这不停地翻山越岭、爬沟过涧,已把她累得气喘吁吁,额上冒流,一张俏脸红色朴朴娇艳欲滴吹弹可破,恰似刚刚盛开的粉红色桃花。

    李静却哪管那么多,把相机往脖子上一挂,手脚并用利落之极爬上那块巨石,张开双臂对着深幽繁茂的山谷不停尖声喊叫着、嬉笑着,声音一**一浪浪层层推进,并远远传了出去,引得群山共鸣,空谷回音,余声久久散之不去,更把那栖息在树上的各色鸟儿吓得扑楞楞拍打着翅膀,似黄蜂般不要命地四散飞逃。

    “呵呵呵……真是太有趣了!简直太让人惊叹了!”李静手舞足蹈说着,咔嚓咔嚓拍着群鸟齐飞的壮观场面。

    杨莹莹见了,也不觉跃跃欲试起来,顾不上许文龙答应与否,撇下他一溜烟跑了过去,手忙脚乱攀上巨石,和李静一起对着幽幽空谷尽情疯闹着。

    许文龙无奈,只好解下身上装满礼品的提包,静静坐在草坪上,耐心等待着那两个乐而忘形、不知所归的少女。

    “快看,快看,那是什么?野果吗?野山果吗?啊!我竟然找到了野山果!”不停拍照的李静突然指着草坪尽头忘情喊叫了起来,仿佛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兴奋不可名状。

    “真的是野生山果耶!长得多美多漂亮呀!快快快,快拍下来,把它们都拍下来!能吃吗?它们能吃吗?”杨莹莹也忍不住拍手欢呼起来。

    许文龙循声望去,果然在草坪转角处发现一株一人多高的野生果树,树上的叶子早落光了,只留下累累垂垂挂满枝头的指头大小、形如黄梨的小野果,就像一棵遍挂糖果的圣诞树,确实可爱极了。

    “那是野酸梨,很涩很酸,可以用来解渴。”许文龙随口说道,“很平常的一种野果,山上到处都是。”

    “是吗?真可以解渴吗?那我尝尝看!”李静把相机往杨莹莹手里一塞,三两步滑下巨石,兴冲冲跑去摘野酸梨。

    “等等我!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杨莹莹挥舞着手里的相机,眼睁睁看着越跑越远的李静喊道。

    “真是少见多怪!”许文龙苦笑着摇了摇头,从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说到野生酸梨,他忍不住觉得有点渴了。

    李静蹦蹦跳跳来到酸梨树边,大叫大嚷着伸手去摘树上的野果。突然,她如见鬼魅般猛地尖叫一声,魂飞魄散转身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惊慌失措凄厉哭喊道:“鬼呀……有鬼呀……这里有鬼……”

    许文龙大惊失色,慌忙扔掉没喝完的水瓶,一把抄起装上铁条的老铳,迎着跌跌撞撞的李静旋风般跑了过去,嘴里大声安慰她道:“别怕,别怕,是野兽……”他虽不相信什么鬼呀怪的,但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大意之心。毕竟深山密林的,即使是一只受惊窜出的野兔,也足以把毫无戒备的人吓个半死。

    杨莹莹刚从巨石上跳下来,连脚都还没站稳,便被那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一趔趄,颤巍巍险险一头栽倒在地。她惊恐万状看着狂奔不已的李静,按捺着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静姐,静姐你怎么啦?你可别吓我啊,我……我马上来接你!”说完,也顾不得害怕,拖着一双酸软无力的脚一步一跌向她跑了过去。

    许文龙急了,赶紧回首对杨莹莹厉声喊道:“站住,别过来,爬到石头上去!”

    嗷,一声低吼,一只浑身漆黑如炭、足有牛犊大小的野猪突然从灌木中钻了出来,呲起一对白森森獠牙吼叫着,四蹄如飞一阵风般扑向李静。所过之处树断枝折,落叶纷飞,势如破竹凶猛极了。

    “黑煞!”许文龙大惊之下奋力跑向摇摇欲倒的李静,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想不到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遇上传说中的猪王,看来得费一番手脚了!

    “黑煞吗?”杨莹莹脚下一软,身子不由自主栽倒在地。

    许文龙一手抱着脸色煞白的李静,一手缓缓举起乌黑锃亮的老铳,铳口直直对准如飞而来的“黑煞”脑袋。野猪皮糙肉厚,凶悍异常,没事时喜欢在树杆上蹭痒,以致于浑身上下黏了一层厚厚的松脂树膏,就像披着一副厚实坚硬的盔甲,所以寻常的猎枪根本无济于事,只有用老铳装填铁条、而且要对准它的脑袋发射,这样才能一枪使其丧失攻击能力。当然,如果使用小口径步枪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阿龙哥!”李静呻吟一声,嘴巴大张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别怕,有我在呢!”许文龙镇定看着来势汹汹的黑煞,手指轻轻扣下老铳扳机……

    咔,粗笨的击铁飞速撞向火药,但想像中的火光和爆响却没有如期出现!

    “不好,火药受潮了!”许文龙不加思索连连使力,持续扣了三四次扳机。但除了听到几下轻微的“咔嗒”声之外,其它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时,四蹄如风的“黑煞”一路咆哮着越奔越近,摇头晃脑带着粗重喘息和尖锐獠牙直直刺向摆弄老铳的许文龙……

    “表哥,我……我来了……”杨莹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不顾一切跑向许文龙。

    “胡闹,给我站住!”许文龙厉声呵斥着不知高低的杨莹莹,手上一次一次不停扣击着板机,并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击燃火药,在震耳欲聋的巨响射出一枚铁条,呼啸着撞向低头猛跑的黑煞。

    老铳终于发言了,只可惜高速出膛的铁条并没有击中目标,而是在“黑煞”长嘴几厘米处钻入土里,不见了踪影。但饶是如此,铁条钻地时激起的尘灰,依然把黑煞洒了个灰头土脸、一蹋糊涂,再加上那令人心悸的一声爆响,更骇得它忍不住长嚎一声,硬生生刹住脚步。狂躁不安心神不定站在原地,不停摇头摆尾、呜呜低吼着。

    原来久经猎场的许文龙见老铳一击不响,知道火药受潮哑火,一时半会无法发射,有心弃之不用,赤手和“黑煞”相搏,但怀中抱着个酸软无力的李静,行动不便,闪避不灵,再说老铳长短适中、轻重适宜,好歹也算一件有力攻击武器,只要把它膛内的铁条去掉,防止它意外走火就行了。所以在此危急之时,他也顾不上什么准头不准头,连连用力击发扳机,以期尽快去除枪膛内的潜在威胁。没想到连击七八次后,还真让他把“子弹”给射出去了,只不过偏离了目标而已!

    趁着“黑煞”惊慌失措停步不前的短暂机会,许文龙迅速抓着李静猛力一推,嘴里大喝一声:“快跑,到那石头上去!”

    昏头昏脑的李静在一股巨大力量推动下,身不由己飞快往前跑去,但终因惊吓过度,手脚酸软,没跑几步她又立足不稳摔倒在地,挣扎半天再也爬不起来了。

    幸好一步一跌的杨莹莹及时赶到,二话不说扶起搀就跑,拼尽全力向着那突兀而起的巨石走去……

    许文龙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双手紧握铳管,目光定定看着一米开外咆哮不已的“黑煞”。

    凶悍的“黑煞”停止躁动,拱起尖利獠牙呜呜低吼着,丑陋的鼻孔一翕一合急剧颤动着,呼哧呼哧喷出一股粗重难闻的气息,滚圆通红的眼珠恶狠狠瞪着许文龙,一副蓄势待发、随时暴起伤人的凶恶模样。

    一人一猪遥遥相对,不声不响静静对峙着……

    倏地,虎视眈眈的“黑煞”一声暴吼,粗壮的后蹄猛地一蹬,顶着一对长长的獠牙旋

    风般冲向许文龙……

    “小心……”刚刚爬上巨石的李静和杨莹莹心尖儿一颤,伸长脖子焦急而惊骇提醒道。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黑煞”那长而尖利的獠牙刺向许文龙一刹那,许文龙迅速抡起手中的老铳,对准它的脑门狠狠砸了过去……

    嘭,疾冲而来的“黑煞”脑袋中枪,左眼立时击得粉碎,黏黏的眼液和刺目的鲜血瞬间迸涌而出,淋淋沥沥四散飞扬。而追随许文龙多年的老铳也跟着从中而折,一分为二,枪托不翼而飞,只留下一截粗短的铳管在手。

    “黑煞”嗷叫一声,笨重的身子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昏头昏脑冲向一边,哼哼唧唧半天站不稳。

    “好好好!打得好,快打死它!”李静忍不住拍手叫好,大声欢呼。她对“黑煞”恨之入骨,巴不得许文龙早点把它给毙了。谁叫它使自己狼狈不堪、颜面尽失呢?而且还差点丢失了性命!

    斜冲过头的“黑煞”掉转身子,用力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仰天呜呜嗷叫几声,鼓起一只黏满鲜血的独眼再次凶猛冲向许文龙……

    许文龙避其锋芒,甩手把半截铳管扔向“黑煞”,也不管中与不中,转身如飞奔向一株歪脖子苦楝树,抓住树枝纵身一跃,安安稳稳坐在丫杈上。

    低头狂撞的“黑煞”突然失去攻击目标,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吼声震天,在树底下没头苍蝇般横冲直撞、满地打转,间或用长嘴獠牙不停乱拱乱刺、胡咬疯嚼,甚至把几棵碗口粗细的树木连根拨起,再扑上去狂暴撕咬践踏一番。那丑恶的嘴脸,那骇人的獠牙,那粗粝不堪的躯体以及穷凶极恶的残暴相,真是教人闻之心惊、见之丧胆!

    许文龙悠闲坐在枝杈上,饶有兴趣看着咬棵茶树横拖竖拽的“黑煞”,就像欣赏一出精彩之极的猴戏。看看“黑煞”折腾得差不多了,他才解下腰间砍刀,缓缓在树枝站直身子,目光紧紧盯着树底下窜来跳去、嗷嗷乱叫的“黑煞”。

    “黑煞”发现树上的许文龙后,立刻停止疯跑狂窜,鼓着只黏满鲜血草叶的通红独眼静静站立着,凶狠打量着,嘴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突然,它张开大口嗷叫一声,低头对准苦楝树凶猛 撞了过去。

    嘭,粗壮的苦楝树剧烈摇动,树上挂着的串串树籽和枯死的枝条下雨般直往下落,更把刚刚站稳身子的许文龙几乎撞了个倒栽葱。幸而他眼疾手快,在电光石火间紧抓一根横着的树枝不放,这才免于倒掉下来。

    “黑煞”一撞不成,凶性大发,呜呜吼叫着再次扑向苦楝树,对着粗壮树杆狂撕乱咬、胡顶蛮撞,想要把这棵大树平平放倒,再和树上之人决一雌雄。

    许文龙趁“黑煞”撕扯树皮的有利时机,迅速从树上一跃而下,挥刀狠狠斩向它颈脖……

    却不想“黑煞”虽则凶蛮,却也不失机灵,它见许文龙大山压当空跳下,惊骇之中将头一昂,迈开四蹄发力狂奔,闪电般从斜刺里窜了出去,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斩。不过饶是它见机早逃得快,但屁股上还是重重挨了一刀,被削去一大块皮肉,直痛得它浑身乱抖,吼声如雷,拱起明晃晃獠牙越发凶猛扑向许文龙……

    许文龙不慌不忙,持刀侧身而立,双眼一霎不霎盯着疾如流星倒奔过来的“黑煞”。

    这可把巨石上屏息静气观战的李静和杨莹莹吓得够呛,双双不约而同扯开嗓子尖叫着:“跑啊,快跑啊,还楞着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许文龙充耳不闻,依然静静站立着,眼睛死死瞪着越跑越近的“黑煞”……直到双方距离一尺之遥,他才大吼一声,如飞般奔向苦楝树,凭强大惯性平平窜向树杈,再双腿借力一弹,一个空翻急跳而下,对准“黑煞”颈项一砍刀斩了下去……时机之准,动作之快,不得不让人佩服,更让心急如焚的李静和杨莹莹惊叹不已!

    “咔嚓”一声响,“黑煞”硕大头颅自颈而断,腥臭血水喷涌而出,但身子却依然向前猛窜,一家伙撞向苦楝树杆,最后才在四散飞溅的鲜血中缓缓倒地,抽蓄着四肢终于不动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八方救援

    许文龙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提着滴血的砍刀慢慢走向倒地不动的“黑煞”。

    此时的“黑煞”嘴巴大张,独目紧闭,颈腔鲜血汩汩直流,硕大脑袋和脖子仅连着一层皮肉,且早甩到后背上去了,真正成了一头不怕开心烫涮的死猪!

    许文龙踢了踢“黑煞”壮硕的身子,见它没有丝毫反应,于是把手中砍刀一扔,三两下爬上苦楝树顶,扯开喉咙对着连绵群山扬声吼叫道:“哟……嗬嗬……哟……嗬嗬……”

    空谷回音,群山共鸣,整片山区立时响彻雄浑之极的“哟嗬”之声,像汹涌的潮水般一浪一浪飘向远方……

    不一会儿,西南方向便隐隐传来“哟嗬哟嗬”的回应声。声音微弱,几不可闻,但持续不断,毫无间歇,且越响越亮,越响越近。接着四面八方便陆续响起“哟嗬嗬”的吼声,吼声尖粗各异,远近不同,但全都穿云裂帛、气贯长空,在群山之中久久回旋、悠悠飘荡。

    听到如此众多的响应后,许文龙方才飘身落下苦楝树,捡起地上沾满血迹的砍刀,擦干净后插回腰间,再低头四下去寻找折断的老铳。

    李静和杨莹莹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战兢兢指着地上的“黑煞”问道:“它……它……死……死了吗?”

    许文龙点点头,平静地回答道:“死了,死透了,再不会出来害人了!”

    “真的吗?它那么凶猛狡猾,不会是诈死吧。”李静顿时精神一振,一把甩开杨莹莹的手,小心翼翼走向歪倒一边的“黑煞”。确定它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时,她才大踏步跳了过去,抬脚乱踢乱蹬道,“叫你害人,叫你吓我!”

    杨莹莹没有勇气看那死相狰狞的“黑煞”,只慢慢跟着许文龙去寻找老铳,老半天还心有余悸说道:“吓死我了,刚才真吓死了,它那么凶霸霸的,简直就像魔鬼一样!”

    “不过它最终还是死了,不是吗?”许文龙淡淡地说道,弯腰捡起地上那根没有枪托的铳管,拿在手上轻轻抚摸着。唉,真是可惜,跟随自己多年的伙伴,转眼间就这样支离破碎、不复从前了。

    杨莹莹偷偷看着痛惜不已的许文龙,娇俏的脸庞充满柔情、充满崇敬、充满一丝浅浅的羞涩和异样的火花。看着看着,她不觉脸上一热,赶紧把头扭向一边,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表哥,你刚才爬到树上大喊大叫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们山里人打猎的一种特有仪式,或者说是先辈留传下来的一种规矩?”

    “什么仪式规矩的,我看纯粹是为了炫耀!是为了告诉附近所有人,自己猎获了一头非同寻常的野兽!你说是不是?”发泄完怒火的李静大步走了回来,用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许文龙。她一直为刚才的惊慌失态而耿耿于怀,担心给会他留下一种不好的印象。为了摸摸他的底细,探探他的想法,所以就故意信口胡诌道。

    许文龙不以为忤,小心收起那支铳管,看着杨莹莹肯定地说道:“不错,这确实是我们山里人打猎时的一种规矩!”

    李静立刻嘟起小嘴,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失落惆怅之情。不过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不禁让她沾沾自喜起来。

    许文龙说:“不过你说的也对,我这样大喊大叫还真是为了告诉附近所有的人呢!”

    “哦?是吗?”李静喜孜孜说道,“快说来听听,你都告诉他们什么了?难道真是告诉他们,你捕获了一头大大的野兽吗?”

    “对呀,对呀,快给我们说说吧,你们打猎的规矩是什么?”杨莹莹也跟着好奇地说道。

    “我们这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有时方圆十余里内没有一户人家。”许文龙望着群山悠悠然说道,“而以前山中的老虎、恶狼、野猪之类的猛兽又比较多,经常会主动攻击袭扰单身客人,包括在山上种庄稼的农民,甚至全副武装、携带刀叉枪铳的猎人也不例外。所以,受到威胁的人为了求救保命,免受伤害,在可能的情况之下,一般都会大声呼叫示警,以召引附近之人前来援助。而附近之人听到呼叫之后,无论男女、不论远近,都会操家带伙用最快速度赶拢过来,帮助呼救之人脱困解围,共同应付袭人野兽。”

    “原来这样呀!”李静不由恍然大悟。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要呼叫呢?有必要吗?野猪不是已经被你打死了吗?”杨莹莹歪着头不解地问道。

    “是呀,是呀,你之前不呼救,当野猪死了之后却又来呼救,这不是很奇怪吗?”李静也好奇追问道。

    “那你们说说,这么大个一头猪,不叫人前来帮忙,我们能弄回去吗?”许文龙指着健壮如牛犊的“黑煞”反问道,“我之所以先前不示警求救,主要是为了尽量不惊动它、不激怒它,想先把人救出来再说。不想到了最后却被它追得东躲西藏、手忙脚乱,就是想呼叫也来不及了!”

    这当然是许文龙的一种自谦说法,因为他根本就有信心、也觉得有能力独自解决“黑煞”,所以不想求助于他人。再说,见过红尝过血的野猪尤为凶猛暴戾,

    更会主动伤人,他可不想轻易让它逃跑。

    “这倒也是,”杨莹莹频频点着头,不停摸着胸口庆幸说道,“只是你没注意到当时有多危险,差点……差点把我给吓晕了。不过总算过去了,大家都平安无事。”

    说到当时的危险,李静不觉脸上一红,低下头难为情对许文龙说道:“对不起哦,是我连累了你,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哦。还有,我刚才……我刚才……”

    “这哪能呢?没能好好保护你们、照顾你们,让你们平白受了一场惊吓,这应该是我的不对。”许文龙打断她的话头,轻声安慰道。他又哪里猜得到她后面这句话的意思呢?

    “就是嘛,自家人还有有什么说的呢?这不是太见外了吗?”杨莹莹为有这样一个侠义心肠的“表哥”,心里感觉十分自豪。

    李静听了,心里才稍稍感到安宁,不过为保险起见,她还是把许文龙拖到一边,偷偷警告他道:“可不许把这事告诉别人哦,就是大姐和姐夫也不可以说!”

    “这事?这事是什么事?”许文龙疑惑看着神秘兮兮的李静,及至看到她那套浅绿运动服皱巴巴、泥污遍布时,心里才豁然开朗起来,于是连忙回答道,“知道,知道,不会说,一定不会和他们说这事!”

    “这就对了,毕竟还没笨到家。”李静轻轻在许文龙胳膊上擂了一拳,转身逃也似的跑去找杨莹莹了。看来这小子没把自己刚才胆小如鼠、哭天喊地这事放在心上,真是太好了,太让人兴奋了!

    其实这不过是李静一厢情愿的担心顾虑而已,别说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弱女子,就是一介老练扎实的壮男人,若没经过特殊训练,骤然遇到这么一头凶残暴烈、杀气腾腾的野猪,不也会惊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谁还顾得上自己翩翩谦谦的君子风度?毕竟是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危急关头嘛!只是女孩儿心思诡秘复杂,没人能摸得着猜得透!

    没过多久,七八个手持棍棒锄耙的壮年小伙从山下前前后后、风风火火飞跑而来,崎岖的山路和焦急的心情把他们一个个累得气喘如牛,汗流浃背,身上崭新的过年衣服也被枝杈荆棘撕得丝丝缕缕、片片条条,直如万国旗般迎风招展、飘飘摇摇。有的甚至手上脸上、包括肩背都剐破了,渗出丝丝点点的血迹,确实教人既心疼又感动!

    一个黧黑结实、手拎铁锄的青年男人遥遥跑了过来,呼哧呼哧对许文龙说道:“老……老表……出……出什么事了……要帮忙……帮忙吗……”

    “是呀,我确实需要你们帮忙。”许文龙迎上去微笑回答道。

    一个眼尖的小伙子突然指着横卧树下的野猪惊呼道:“黑煞,是黑煞,黑煞死了,黑煞被打死了!”

    尾随而至的人一听,立刻涌向僵直不动的“黑煞”,纷纷操着手中的家伙戳戳捅捅、挑挑翻翻,都用难以置信的语言叽叽咭咭议论起来。

    小伙子俯身察看“黑煞”庞大的身躯,用手推推它歪过一边的狰狞头颅,又摸着它颈项上齐刷刷光滑平整的刀口,十分肯定对大家说道:“不错,是‘黑煞’!一刀断头,干净利落,没有铳伤的痕迹!”

    “哇……了不得,真是了不得,他们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的?竟有这么好的本事!”大家齐齐惊叹着,纷纷把目光转向许文龙及其身边两个女孩。

    黧黑男人听了,撇下许文龙飞快跑过去,对着黑煞小心检视一番,再咚咚咚跑了回来,眼睛圆睁如铜铃,嘴巴大张似汤盆,一会儿指指“黑煞”,一会儿指指许文龙,吭吃半天才结结巴巴说道:“它……你们……死了……”

    许文龙啼笑皆非看着眼前错愕失态的男人,脸上微笑着说道:“它死了,我们还没有!”

    “对对对!它死了,是它死了!”黧黑男人慌忙纠正道,“是你们……”

    “是他一个人打死的!”杨莹莹款款而出,指着身边的许文龙自豪地说道。

    “哇!一个人就把‘黑煞’给解决了,而且只用了一刀!就一刀耶!”众人一听,立刻围拢过来,都用钦佩而敬羡的目光看着许文龙,相互间轻声猜测着这俊朗男子及两个娇艳女孩到底是谁。

    “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你简直为我们除了一个大害!”黧黑男人一把握着许文龙的手,扭头招呼两个小伙子,“快快快,快发讯息,告诉各路赶来的人危险解除!”

    “好咧!”两个小伙子答应一声,分头快速爬上两棵大树,仰起脖子放声吼道,“嗬……嗬……嗬……嗬……”

    不一刻,同样的吼声便此起彼落,遥相传来,似阵阵春雷自天空滚过,好半天才逐渐平静下来。

    黧黑男人不停摇着许文龙的手说道:“你不知道这该死的畜生给我们造成多大的损失和伤害!隔村许大伯就不用说了,双腿残疾,至今还无法正常行走,单就它这几年咬死咬伤村民们放养在山中的耕牛,总数就不少于十头,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寝食不安,甭提有多担心害怕了!就连小孩上学放学也得抽出人手来护送,真是

    麻烦又无奈!这下好了,从此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睡安稳觉了!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了!哦,对了,我叫名瑞,请问你是……”

    “名瑞哥你好,我叫文龙,就是前面许家村的人。”许文龙被名瑞连吹带捧弄得怪不好意,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回答道。

    “噢……我知道了,你就是世昌大叔的儿子文龙,那个当兵的!”名瑞挠着自己的头恍然大悟道,“不错,不错,怪不得身手这么好,不愧是个军人,不愧是我们国家的钢铁长城!”

    其他人一听,也不禁啧啧称奇,交相盛赞,一脸崇敬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同乡。

    “那么,你肯定是去走访许文明老师了,你们是好哥们,我都听他说过你好几次了。”名瑞笑呵呵说道。

    “对呀,我们就是打算去拜访许老师的,不想在这里遇到这畜生,所以我就……”许文龙轻描淡写说道。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我们以前曾出动几十人日夜围猎它,但最终都没成功,却不想被你一个人三下五除二给干掉了。好,很好!”名瑞再次由衷地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称是,并你一言我一语、津津乐道诉说着那次围追堵截经过。

    说话间,只见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小伙子深一脚浅一脚从山上急急赶来,远远就张口喊道:“前面的是文龙吗?出什么事了?不要紧吧?有没有谁被伤着?”

    “许老师来了,许老师来了。”大家齐齐叫嚷起来,闪身让出一条通道。

    “没事了,没事了,一场虚惊而已!”许文龙急忙迎上去说道。

    “没事就好,可真把我吓坏!当然,我担心的不是你,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许文明轻轻擂了许文龙一拳,嘴里开玩笑似的说道。他长得高瘦而不失矫健,文雅中透着精明,是个山里人和文化人的有机结合体。不过从他黑亮的眼眸中却能明显感觉到一丝苍老和一丝疲惫,或许是操心过度的缘故吧。

    “这两位就是阿静和阿莹妹子吧。”许文明甩开许文龙,笑眯眯伸手走向一旁的李静和杨莹莹。

    “许大哥你好,正是我们两个。”李静和杨莹莹在大家惊艳目光的注视下,双双腼腼腆腆和许文明握了握手。

    “好,很好!你们两个没受伤就好!毕竟你们是远客贵客,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叫我如何是好!而你们阿龙哥却是个军人,铁打的蟑螂,皮糙肉厚骨头硬,我了解他,也知道目前山上还没有能够伤害他的野兽。”许文明亲切地对两个女孩说道。

    “许大哥,你太热情了!”李静和杨莹莹羞涩地低下了头。

    许文龙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名瑞走过来和许文明打了一声招呼,再朗声对大家说道:“我看就这样吧,既然没什么事了,人也已经到齐了,我们就先把猪抬回去,洗剥以后按照山里人规矩,给这里的每一个人分发一份猪肉……”

    “不不不!”许文明忙不迭摇手说道,“我是警报解除以后再来的,主要是心急,牵挂朋友的安全,按规矩是不能领这份猪肉的,所以也就不必分我这一份了。”

    “这说哪的话呢?”名瑞急了,挥着手面红脖子粗说道,“别说你是文龙的朋友兄弟,就凭你是村里的老师,即使你不紧巴巴跑过来,我们也得分一份给你,更何况这野猪是你文龙兄弟一个人捕杀的。大家说是不是这样?”

    “是呀,是呀,许老师你就别客气了,好好回去招待你的朋友吧。”大家一齐点头称是,七嘴八舌劝说着许文明。

    “这怎么可以呢,这怎么可以呢,”许文明摇着头严辞拒绝道,“古老的传统怎么可以随便破坏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你就别再争了,我看事情就这么定了,呆会儿我们就把分好的猪肉一并送到你家!”名瑞手一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你这是……你这是……”许文明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看着许文龙。

    许文龙笑了笑,连忙扬手对名瑞说道:“等一下……”

    “怎么啦?你不同意吗?”名瑞诧异地看着许文龙。

    “不是,”许文龙扫了一眼直楞楞看着自己的一众小伙子,摇着头朗声说道,“我希望你们能分一份肉给许大伯,并把那个猪头一并送给他。”

    “这野兽的头可是猎手的荣耀呀,历来都是归猎手所得的!”一个小伙子不解地说道。

    名瑞眼珠一转,旋即明白了许文龙的意思。他感激不已拉着许文龙说道:“谢谢,谢谢你!我想许大伯从此再不会感到遗憾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不由纷纷颌首称赞许文龙的热血心肠。

    名瑞拍了拍许文龙肩膀,转身对小伙子大喊一声:“兄弟们,把猪抬起来,咱们分肉去!”

    “好咧!”小伙子们轰然答应着,一一跟许文明和许文龙打声招呼,七手八脚砍来葛条藤蔓,绑缚好那只足有三百斤重的“黑煞”,合力抬上它“嗨哟嗨哟”往山下走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深山小学

    青石排地处深山老林,是个仅有四五十户人家的小山村。村民们的住屋基本上是七、八十年代的土坯房,衰败破旧,乌黑斑驳,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孤独而凄凉地分散在各个山坳里,很有一番世外桃源的风味。许文明的家--青山小学就在村旁的一个山腰上,地势较高,可一览无余俯瞰全村。

    趁着许文明忙着张罗茶点酒果的当儿,许文龙默默打量着眼前的青山小学。乱石砌成,没有粉刷,虽比土坯房高了一个档次,但墙上却现出几条刺眼裂缝,应该是地基下沉造成的,房顶的瓦楞古老陈旧,长着一层厚厚的苔藓,散乱破裂的地方露出漆黑腐朽的椽木。操场不大,但很平整,也很干净。地面全用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鹅卵石铺就,再用粗大的松木栅栏围着,估计是为了避免学生一不小心掉到山脚下。

    “怎么样?还扎实吗?”提着酒瓶果点走出来的许文明,指着操场不无骄傲地说道,“栅栏是我围的,地面也是我铺的!”

    “不错,很牢固!”许文龙用脚踢了踢结实的栅栏,一脸诧异地问道,“都是你一个人干的?这得捡多少石头、砍多少树?”

    “呵呵,那也不算什么,多花一些时间、多费一点精力而已!”许文明无奈地说道,“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不这样做,学生一不注意就会滑到山脚下,危险性很大。至于操场,以前没铺好的时候,每逢下雨就积水成洼、泥泞不堪,一到晴天却又灰尘满天、呛人口鼻,让学生苦不堪言,所以我就……”

    “我知道学校没几个学生,也没多少办公经费,”许文龙用手摸着松木说道,“但你可以往上面打报告呀,把这些情况向组织反映一下,砌堵围墙,铺些彩砖,应该用不了多少钱吧。”

    “唉,话是这么说,可你不知道……”许文明苦笑着说道,“算了,咱们难得聚在一起,还是好好喝酒吧,不说这个了。”

    许文龙笑了笑,在操场上摆着的一张课桌边坐了下来。

    “莲花白,本县出产,五块钱一瓶。虽说不上档次,但毕竟是我们以前喜欢喝的酒。”许文明扬了扬手中一瓶白酒,拧开瓶盖哗哗哗往大海碗里倒,再指着桌上的各色山果干说道,“都是学生送的。他们经常把采摘来的野果一包一包往我房间塞,不要都不行,吃不了就只好晒成干了。”

    “那学生不是对你很好吗?”许文龙看着一盘盘板栗、葡萄干和杨梅干说道。想当年他自己也曾送过野果给老师。

    “差不多,还行吧。”许文明回答道,“懂事那会儿确实招人喜爱,但捣起蛋来更会让你气得七窍生烟,苦不堪言。”

    正在这时,许文明的妻子水秀,一个心直口快热心肠的女人,带着擦洗干净的李静和杨莹莹说说笑笑走了出来。她一看到桌上那瓶廉价白酒,便忍不住拉下脸嚷嚷道:“这种酒你也拿得出手?你就这样对待你的好朋友?家里不是还有两瓶好酒

    吗?何况人家还自带了两瓶茅台过来呢!”

    “嘿嘿嘿……那几瓶酒……那几瓶酒……”许文明挠着头支支吾吾对妻子说道。

    “又想用来送人吧!我说你怎么还不死心呢?为了这不着边际的事跑了多少次县城?找了多少领导?腿都跑细了,嘴皮子也磨破了,可到头来怎样?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水秀戳着丈夫的额头毫不留情数落道。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以前……以前不是没给他们送礼吗?这次……这次……”许文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会儿看看面前气恼不已的妻子,一会儿又看看身旁不知所措的许文龙,神情尴尬极了。

    “这次又怎样?还不照样白搭,你还真以为几瓶酒就能把他们摆平?亏你还是一个老师,连这点都想不透!”

    “试一下又怎样呢?万一真的成功了,这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再说事在人为,办法总会有的!我就不信他们会一直这样拖着不办!”许文明昂着头信心百倍说道。

    “醒醒吧你,我看会办也是猴年马月的事!”水秀撇着嘴不屑地说道。

    见许文明夫妻俩争执不休,许文龙不好掺和他们的家事,只有轻声劝慰水秀道:“算了吧,嫂子,我们还是喝这种酒好,这酒牌子老,味道醇,喝着舒坦。”

    “看看,看看,这才叫好哥们好兄弟!哪像你,一点都不懂道理。”许文明一边欣喜地抓住许文龙的手,一边侧着头得意地对妻子说道。

    水秀刚想狠狠挖苦丈夫几句,却看到十余个年龄不一的妇女媳妇提着酒壶、端着果盘,一路嬉笑着爬上山来,于是白了他一眼,换上一副笑脸热情迎了过去。

    这些妇女穿着朴素,打扮落伍,但体态匀称,脸色红润,透着山里人特有的灵巧和健康,由于很少和外界接触,所以在陌生人面前显得特别腼腆拘束。她们依次把酒壶果盘放在加长的课桌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许文明夫妇俩闲聊着,一边用好奇而羡慕的目光打量着漂亮清纯的李静和杨莹莹,之后便一一告辞,相互咬着耳朵叽叽喳喳下山去了。

    “做饭,赶快去做饭。时间不早了,可别把客人饿坏了。”送走那帮妇女后,许文明忙不迭催促妻子道。他担心她旧话重提,纠缠不清,使两个人再次陷入无休止的争执之中。

    水秀其实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刚才只是一时气急不平,才和丈夫拌嘴争闹,现在仔细一想,心里也很是觉得不安。于是她满怀歉意地许文龙笑了笑,抱起不满三岁的儿子向厨房走去。

    李静和杨莹莹左右没事,也兴致勃勃叫嚷要一起去帮忙。水秀反复劝说无果,也只好作罢,任由她们跟着自己走进厨房。

    许文龙和许文明自然乐得清静,双双喜滋滋坐在操场上,沐着午后暖暖的阳光,就着各色香甜的野果,你来我往大口灌着白酒,兴致勃勃细说各自经历。

    过一会儿,许文龙呷了一口酒,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生活上有困难吗?”

    “没有啊,能有什么困难呢?”许文明尴尬一笑,慌忙回答道,“虽说我的工资不高,生活有点拮据,但总算还能应付得过去。”

    “那你刚才和嫂子……”

    “这个呀……呵呵呵……其实也没什么,来来来,喝酒喝酒。”许文明端起酒碗,急急岔开话题道,“你不会认为我很小器吧?不过也是,现在社会上几乎所有人都说,当老师的算盘打得响,很小器很吝啬!”

    “怎么会呢?假如我认为你是个很小器的人,会一路翻山越岭来找你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和别人一般见识!”许文明莞尔一笑,接着又摇着头幽幽然说道,“其实他们又哪里知道当老师的待遇和其中的滋味呢?尤其是老少边穷山区的老师!”

    “只要问心无愧就可以了,又何必计较他人的飞短流长呢?”许文龙安慰道,“还是说说你那个送礼的事吧,如果不介意的话。”

    “这个事嘛,唉,说来话长。”许文明叹了一口气,犹犹豫豫指着那栋破败的教室说道,“看到了吗?墙体裂缝,屋顶透风,十足的危房。平时上起课来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更不用说下雨天了。”

    “确实很危险,人命关天呀,万一……”许文龙点头应道。

    “自从前年冬天开始,我就不停向上级反映汇报,要求尽快拆旧建新、重建教室,给师生一个安全安心的学习环境。”

    “一直到现在也没办成,所以你就想向有关部门送礼!”许文龙讶然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呢?”许文明愁眉苦脸说道,“几个部门像踢皮球一样推来推去,要么说不归自己管,要么说资金紧缺,仍需慎重考虑,要我回去慢慢等,三言两语就把我给打发出去。究其原因,其实他们还是想撤点并校,把这里的学生全部迁往许家村完小就读。”

    “这怎么行呢?”许文龙吃惊地说道,“孩子小、危险大不说,单这么每天往返几十里山路,就是现在的年轻人也感到吃力呀。”

    “他们说可以考虑寄宿。”

    “那也不行呀!一、二年级的小朋友生活能自理吗?”

    “这也是一个原因,更主要的是交伙食费啊!”许文明颓然说道,“按最便宜两元一餐来计算,一个月少说也要上一百元,你说这里的人负担得起吗?也仅仅是个别家庭而已,大部分家庭还是无能为力的。所以他们考虑来考虑去,到现在还没有做出最终决策。”

    “确实会让他们感到头痛!”许文龙嘲弄地说道,“拆旧建新需要资金,而且数额较大,估计最少在三十万左右。撤点并校又得考虑学生的管理问题、生活问题。看来你这个学校在他们眼里还真是一个烫手山芋,扔又不好扔,吃又吃不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匿名捐资

    许文明听完许文龙的话,挠着头嘿嘿苦笑一声,再端起碗灌下一大口白酒,涨红着脸期期艾艾说道,“所以……所以你也不要说我小器,竟然用你买的酒转手去送别人。其实我也是没办法,一下子哪有这么多钱买这么贵重的酒呢?”

    “我可没这样说,也不会这样想!”许文龙申辩道,“要是几瓶酒真能办好你的事的话,我这还有,你都可以拿去。”

    “不必了,有你那两瓶就够了!至于能不能办成,那也只有试一试才知道!”

    “哦……”许文龙若有所思看着一脸愁闷的许文明,再转头细细打量那栋被岁月侵蚀磨砺得面目全非的教学楼,心里油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凉之感。感慨好一会后,他才清了清嗓子,对着低头喝闷酒的许文明说道,“要是我能帮你办好这件事,你会把那两瓶酒拿出来喝吗?”

    噗,许文明大惊之下满嘴白酒喷射而出,几乎淋了许文龙满头满脸。他低下头吭吭吭剧烈咳嗽一阵,好半天才憋红个脸结结巴巴说道:“你……你说什么……帮……能帮我办好这件事……哈哈哈……真……真是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你跟上头的关系呢……那个王……肖主任……今天……今天可是亲自来拜访过你的呀……我都找过他好几次了……每次都连影子见不着……哈哈哈……酒……酒……我这就去拿酒……还要把那两只准备送人的野鸡也煮给你吃……水秀……水秀……”

    “我不会去找肖主任!”许文龙摆了摆手,淡淡对许文龙说道。

    奔向厨房的许文明一个紧急“刹车”,掉转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许文龙,接着又乐滋滋恍然大悟说道:“不找他也罢,我知道你的关系多,总之能办好事就行!不过,要是去找他的话,事情就会办得更快更好!”

    “我哪个都不去找!”

    “啥?你说啥?”许文明的眼珠瞬间瞪得滚圆,“你哪个都不找?那你……你……你怎么能帮我办好事呢?不会是……不会是在骗我的酒喝吧……”

    “你觉得我办不好这件事吗?”许文龙反问道。

    许文明挠着头为难地说道:“要是搁着其它事情,我会毫不犹豫相信你。可这事,这事事关重大,我也有点糊涂了,一下子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

    “去吧,去拿酒!”许文龙对犹豫不决的许文明说道,“为什么要

    求别人呢?我个人出钱不可以吗?给你三十五万够了吧,连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课桌一起给换了!”

    许文明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他楞楞看着许文龙,指着他语无伦次说道:“你说……你说你自己出钱修建学校?还要更换课桌?我……我知道你赚了些钱,可这……可这合适吗?你……你还没娶老婆呢?”

    “没什么不合适,老婆也不是说娶就能娶的!”许文龙不以为然说道,“朋友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再说又是支持家乡的教育事业,而且还是为了我们本村本土的孩子!这也算是向你学习、向你致敬吧。你都可以牺牲休息时间为学校铺操场、筑栅栏,我出一点钱又怎么不可以呢?”

    “是呀,是呀,只可惜拆旧建新工程太大,成本太高,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能为力!只是……只是……”许文明挠着头犹豫着回答道。

    “去吧,赶紧去把酒拿出来。”许文龙龙笑着催促许文明道,“喝完酒,我们再来商量一下建学校的事。”

    “好吧,我这就去拿酒!”许文明下决心般说道,“反正今天是个大好日子,咱哥俩还真得好好醉一场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许文龙想了想,又挥手制止许文明道。

    “没问题!”许文明喜滋滋一口应承道,“只要能把学校修建起来,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你,只要我能办到!”

    “很简单,别告诉任何人这建校的钱是我出的。还有,这建校的事得由你负责监督质量,严防工匠偷工减料!”

    “工程进度和质量我会负责监管,这是肯定的,但为什么不要告诉别人这学校是你捐建的呢?这不是一个出头露脸、扩大知名度的绝好机会吗?别人捐一两万建个校门都在大肆宣扬呢。这不,我还正盘算着要把校名改成‘文龙小学’呢?”许文明不解地问道。

    “总之不要透露我的任何信息,你直接就以匿名捐款的方式向上面汇报。那个钱我会尽快汇到你帐上,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县城办理转帐手续,你也可以顺便在我姐姐家住几天,让我们好好在一起聚一聚,要不说不定又要等到明年正月才有时间了。”

    “好吧好吧,就依你!”许文明勉强答应下来,转身跑去拿那两瓶茅台酒。

    水秀得知许文龙要个人出钱捐建学校的事后,

    自然是乐得喜上眉梢合不拢嘴。这下好了,去了一块心病了,呆戆率直的丈夫再也不会整日眉头紧皱、忧心忡忡了!所以,为了表达自己一点点微薄心意,她越发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越发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搬出来,越发精心整治着那桌不同一般的酒食饭菜。

    欢天喜地忙乎两三个小时,水秀才在李静、杨莹莹的协助下,把十余盘热腾腾香可诱人的菜肴搬了出来,齐齐整整摆在课桌上。于是大家各各就坐,笑语晏晏而又迫不及待举箸享用起来。毕竟时间好晚了,所有人都已饥肠辘辘了。

    这正当大家热热闹闹边吃边聊时,一个精壮后生肩挑一担沉重箩筐晃悠晃悠走上山来,抹着汗气喘吁吁对许文明说:“许老师,猪肉送来了,放哪?”

    “就放这,就放这!”许文明连忙迎了过去,拉着那后生的手说道,“来来来,坐下喝杯酒,好好歇息一下。”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后生拘谨地看了看大家,翻起衣角不停扇着风。

    “坐吧,坐吧,用不着客气。”许文龙也亲切对后生说道,“真是难为你了,走这么远的山路送过来。”

    “没事,没事。”后生腼腆一笑,侧身坐在许文明身边,绞着手局促不安说道,“这头野猪鬃重三百八十余斤,洗剥后除去猪头共有净肉二百七十余斤,包括许伯在内有十二个人,每个人分二十一斤,余下十八斤就一起算在文龙哥你那一份里了,所以我现在挑了一百零二斤肉过来。”

    “先别忙着算数,喝点酒、吃点菜再说吧。”许文明给后生倒上大半碗茅台酒,热情对他说道。

    年轻后生盯着许文明手上的酒店瓶看了半天,小心翼翼低下头喝了小半口,有滋有味咂着嘴对许文龙说道:“许大伯很感激你,说终于有人替他报了仇,要你有空去他那里坐一坐,喝喝酒、聊聊天,还说你一定是个爱喝酒的豪爽汉子!”

    “谢谢,也请你转告许伯,说我有空一定会去拜访他!”许文龙微笑着回答道。

    “来来来,喝酒,喝酒,让我们一起来庆祝凶恶的‘黑煞’死了,从此消失在我们许家村这片浓密的山林里!”许文明乐呵呵举起酒碗说道。

    “敬该死的黑煞!”大家齐齐站起身来,开心欢畅举起手中的酒碗,把一串串叮叮当当的清脆碰撞声远远洒向青石排。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后羿神弓Ⅰ

    r国西京郊外,在一大片树叶凋零、枯枝交错的树底下,竖着一幢外表并不起眼、甚至略显陈旧驳落的小木屋。木屋四周分散站立着十数个平头墨镜、剽悍凶猛的壮汉。他们看似松松垮垮、漫不经心,实则个个全神戒备、警惕万分,随时做好应付一切异常现象的充分准备。因为度假木屋的主人来头甚大、非同小可,乃是当今首相身边的红人、防卫厅长官野藤乌八先生,而且此时又正在举行一次事关重大的秘密会议。

    木屋内壁炉熊熊、哔剥作响。各色盆栽娇艳欲滴、色彩纷呈。置身其中,让人顿感舒适、清爽之极。但遗憾的是屋主野藤乌八却面沉似水、木然而坐,像一具阴森森的骷髅般动也不动,除了眼睛会偶尔眨一眨、转一转外。而济济一堂的与会人员--那些来自情报科、安全部、海上保安厅以及自卫队各军种派出的特使和专家们,则更是神情肃穆,如丧考妣,个个没了呼吸般动也不动地呆静坐着。

    “诸君,很抱歉打扰大家的周末休假时间!”野藤挥了挥枯瘦的右手,用机械刺耳、毫无感情的声调说道,“但情况紧急,别无他法,敬请见谅!”

    团团围在橡木桌前的人一阵骚动,纷纷探着身子交头接耳、轻声议论,彼此打听猜测着到底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意外事。

    野藤轻咳一声,面无表情看着惴惴不安、议论纷纷的参会者。

    参会者心里一凛,立刻齐唰唰挺直腰板,紧绷着面孔屏息静气坐着。

    野藤下颌一抬,对身边的助理呶了呶嘴。

    戴眼镜的助理点点头,伸手在装有厚实钢板的墙壁上轻轻一按,在一阵“咝咝咝”细微声响中,室内光线逐渐暗淡,直至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两扇宽大的落地防弹窗已被遮掩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诸君请看大屏幕!”黑暗中助理身后墙壁一闪,一个巨大电子屏幕便出现在大家眼前。

    参会者急忙伸长脖子,一眼不眨看着那闪烁不定的大屏幕。

    助理伸手一点,屏幕上立刻蹦出五六张略显模糊但尚能看清的巨幅照片。这些照片都是从不同角度、不同距离拍摄的同一架大型战机。有静态挂弹图,有跑道滑行图,有腾空起飞图,以及在战斗机护航下的空中飞行图。

    “‘地狱火’!这不是华夏国最新研制的‘地狱火’隐身轰炸机吗?”陆军自卫队特使村内忍不住啧啧称赞,“从它翼身融合、尾部平直的结构以及浑然一体没有外挂点的机身来看,其隐身性和低空突防能力应该比较不错!”

    “徒有其表,不堪一击!”航空自卫队特使直树撇着嘴不屑一顾说道,“华夏最善克隆他国技术装备,像模像样的,形似而已,实战性能却和母本不可同日而语,简直有天壤之别!‘地狱火’,虽说名字听起来让人心惊胆寒,肃然起敬,但我认为,只要我们出动几架‘f-35’联合攻击机,保准一举送它进十八层地狱!”

    “我看未必!”海军自卫队特使横空次郎反驳道,“像华夏的‘鹰’系列战机就不同,尤其是不久前研制成功的‘yj-111’舰载战斗机,虽说是吸收消化苏制战机的各项技术指标,但其性能却和母机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嗡嗡嗡的争论辩解之声,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自己不同见解和看法的。

    “诸君请安静,我们现在所关注的不是这款轰炸机!”防卫厅助理打断与会者的争论,用手指点了点那幅轰炸机挂弹图,一次一次把图片放大,直到差不多

    占满整个屏幕,才指着机肚下一个黑乎乎头尖身胖的长柱形物体说道,“这才是我们最为担心的家伙!”

    “钻地炸弹!专门轰击地下掩体的钻地炸弹!”村内脱口说道,“我的妈呀,这么大个,至少也有三千千克重!要是从空中扔下来,不要说它的爆炸威力,就是凭它自身重量和强大惯性,也会把深埋地底的掩体砸个稀巴烂!”

    “错,应该是导弹!是攻击大型固定目标的机载远程导弹!问题是,他们设计制造这样的导弹有什么意图呢?攻击的目标是什么呢?竟然用最新式的轰炸机搭载!”一个头顶光亮、寸草不生、像个科学家模样的人用低沉声调说道。他是r国著名火箭专家,名叫本生由一,领导着一个庞大的“外太空研究与发展战略目标”试验小组。

    大家一听,立刻惶恐不安嘀咕起来。

    野藤乌八却依然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一副深谋远虑、忧心忡忡的样子。

    “诸君稍安勿躁,请继续观看这段视频。”助理一脸严峻挥了挥手,在屏幕右上角虚空一拉,导出一段视频录像。

    这是一段在海面舰艇上拍摄的视频,分为两辑,时间很短,两分钟不到。且图像不太清晰,晃动得厉害,但所有人都一声不吭而又紧张万分观看着……

    蔚蓝的大海碧波万顷,随风荡漾,淼淼茫茫的直伸向远方天际。海面上,一艘标有“泰山号”字样的航空母舰率领五艘驱护舰和两艘补给舰,摆开杀气腾腾战斗队形,以巡航速度威风凛凛行驶着。过不多久,航母战斗群骤然响起一阵阵凄厉警报,呜呜呜直刺云天。各舰战斗人员立刻奔向自己工作岗位,迅速作好迎战准备。紧接着母舰上升起一架架凶猛的“yj-111”舰载战斗机,呼啸着钻入空中,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屏幕忽闪一下,第一辑视频结束,接着自动转入第二辑。

    所有舰只紧张而忙乱,指挥人员不停挥着小旗打着手语,战斗人员早已就位,眼睛一霎不霎盯着前方。一颗颗舰载中、短程防空导弹拖着尾焰钻入空中,似一枝枝利箭扑向远方。声势威猛强悍、锐不可挡。但须臾间,天际间最终还是出现一团耀眼火球,像流星般遥遥对着舰艇疾速凶猛扑了过来。各舰旋即响起震耳欲聋、持续不断的射击声。密集型防空炮轰轰轰地响着,高空速射机枪咣咣咣地叫着,甚至连舰载大炮也火光频闪、吼声连连,把一颗颗巨型炮弹倾吐而出,和其它各型炮弹汇集一起,在舰艇前方构成一道风吹不透、水泼不进的铜墙铁壁。突破层层防线的火球到底厄运难逃、无处藏身,撞入弹幕后一头堕入大海,在离“泰山号”航母五海里处轰然爆炸,激起一团蘑菇般巨粗水柱,窜入半空再呼啦啦四散飞落……画面定格,水柱悬停,飞溅的水花呈各种姿态静止不动。

    刹那间,整个会议室仿佛凝固了似的,静悄悄声息全无、一片死寂,唯有呼哧呼哧大口大口的喘气声,以及哔哔剥剥不断燃烧的壁炉爆燃声。所有参会人员个个脊背发凉、额头冒汗,嘴巴大张木然呆坐着。没人议论,没人激辩,甚至没人挪动一下身子,他们都被那短暂而罕有其闻的视频震晕了头!

    “恐怖,太恐怖了!”横空次郎擦着额上的汗珠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导弹!如此鬼神莫测的,竟然能够突破重重防线进入航空母舰五海里范围!要是……要是……”

    其他人无言地看了横空次郎一眼,俱都蔫耷耷似霜打的茄子一般沮丧极了,惊骇极了。

    野藤乌八缓缓站起身来,踩着厚实的地毯

    在屏幕前踱来踱去。脚步无声,灯光暗淡,脸色僵直,活脱脱一团飘来飘去的幽灵,直教人浑身爆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踱走一阵,他才像木桩般动也不动竖在会议桌前,鼓着一双死鱼眼嘶声嚎叫道:“诸君,情势紧张,时不待我!刚才的一幕相信大家都看清楚了,我们的老对头正在迅速崛起,无论是经济还是军备!而这段视频和这些相片所反映出来的,也仅仅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但却足以让我们如芒在背、如梗在喉。如若任其发展壮大,我们必将丧失亚洲海上霸主地位,而我们在国际上的声望也必将因此而一落千丈、一去不还!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坐视、绝对无法容忍的……”

    与会者神态肃然、寒霜满面,齐齐挺直腰杆静静听着。

    “所以,今天紧急召集诸君前来开会,其目的就是要求诸君集思广益、博采众长,要想尽一切办法制止和扼杀他们的军备进展步伐,要不惜一切代价刺探和窃取他们的军事最新情报,尤其是这个!”野藤乌八伸手在屏幕上静止不动的水柱间重重一戳,用阴森森气急败坏的口吻说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高枕无忧,才能安然入睡,才能在未来的战场上变被动为主动、变劣势为优势,从而取得决定性胜利!下面就请情报科河边鸠龟君为大家介绍华夏这一新型导弹的有关情况。”

    河边鸠龟唰地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子来到电子屏幕前。他先向野藤敬了个军礼,再弯腰向在座的与会人员团团鞠上一躬,最后才眨着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狐狸眼说道:“诸君辛苦了,正如野藤君所说的,华夏一直以来都在研究、借鉴、消化世界各国的先进武器及其装备,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再加上众多科学家长期不懈的努力,使得他们的武备系统和作战能力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对亚洲各国尤其是我国构成了巨大威胁。为此,我们情报科及时调整战略,修正计划,不惜血本往华夏派遣大量精兵强将,密切监控其军方一举一动,随时准备采取相应措施。五年前,华夏政府抽调众多冶金、信息、火控、雷达、动力学、导弹学、自动化控制、新技术材料等方面的顶尖科学家,在滨洋某海军基地组成了一个特别科技攻关小组。但这个小组究竟意欲何为、特别在哪里,他们想研究什么,想制造什么,我们对此却一无所知,根本毫无头绪。而且更为遗憾的是,我们的谍报人员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利用金钱美女等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措施,想拉拢腐蚀攻关小组的某些核心成员,但最后均以失败告终。因为那些家伙太僵化、太顽冥,太不懂得生活享受。简直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完全是一群地地道道的科学狂人、生化怪物!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最终还是打开了一条缺口,俘获了一个参与此小组的工程技术人员。虽然只是个虾米级的边缘人物,但我们仍然从他嘴里得到了许多至关重要、鲜为人知的绝密信息!刚才诸君所观看的这段视频,就是那个‘汉奸’为我们提供的现场资料。我们姑且称这个华夏人为‘汉奸’吧!”

    僵直不动的野藤乌八听到这里,干枯的树皮脸不由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其他与会者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脸上都呈现出一股庆幸不已、喜不自胜的神态。

    河边鸠龟心中暗喜,越发鼓着腮帮子卖劲地说道:“据‘汉奸’透露,组建这个特别攻关小组的主要目的,就是专门研究试验一种新型攻击武器,至于是什么武器及用以攻击什么对象,他也搞不清楚,只知道这种武器有一个古怪的代号叫‘后羿神弓’……”

第一百八十章 后羿神弓Ⅱ

    “后羿神弓?”野藤乌八瘪着嘴喃喃念道,“后羿是什么?是人吗?华夏有姓‘后’的吗?他们为什么突然间给武备军械弄起代号来了?”

    村内、直树等人也都一脸茫然摇了摇头,他们都不知道“后羿”是什么人。

    “大概是个射箭的吧,应该是古时候哪个朝代的将军。”横空次郎自作聪明猜测道,“号称神弓,不是会射箭吗?而且箭术应该很不一般!”

    “不错!他确实是一个技艺高超的箭士!”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清瘦男子接过话头说道。

    “犬养君能否给诸君详细介绍一下这个箭士。”防卫厅助理听了,立刻饶有兴趣对清瘦男人说道,“或许我们能从他的身上找出一点倪端,从而判断出这种武器的类别和用途。”

    大家齐唰唰转过身子,用好奇而迫切的目光注视着那个叫犬养纯生的男人。

    犬养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用洋洋自得的语气说道:“‘后羿’是华夏美丽神话故事中的一个人物,武艺高强,精于射箭,而且还是漂亮嫦娥的丈夫!”

    “嫦娥?不错,不错,好马配好鞍,美人配英雄,看来每个国家都差不多有这种美好心愿!”大家咽着唾沫轻声嘀咕道,越发专注认真倾听起来。

    “传说在远古时候,天上有十个太阳,”犬养纯生继续口若悬河说道,“把大地烤得寸草不生,一片荒芜,江河湖海也干涸枯竭,滴水全无。人们热得无法生存,就请来‘后羿’帮忙,叫他把天上的十个太阳射去九个……”

    “八嘎!”野藤乌八突然怒喝一声,举起拳头重重砸在会议桌上,“华夏人用意险恶,良心大大地坏!”

    听得津津有味的与会人员吃了一惊,一齐转身傻楞楞看着上司野藤,他们不明白他何以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大光其火!

    犬养纯生更是骇得魂飞魄散、全身冰凉,大张着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防卫厅助理眼珠一转,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天哪,华夏人果然居心叵测、用意不良!‘后羿神弓’不就是‘射……射……神弓’吗?”

    众人一听,方才恍然大悟,接着又不约而同破口大骂起来。

    野藤乌八干瘪的胸脯急剧起伏,树皮般的黑脸不停抽蓄,一副怒气冲冲、火冒三丈的骇人模样。他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容抱歉说道:“对不起,犬养君,这不是你的错,你请继续!”

    犬养纯生摸了摸咚咚直跳的心口,嘴里结结巴巴说道:“没……没了……后面没了……后……后羿射……射了……以后……就……就和嫦娥结……结婚了……”

    野藤乌八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垂手肃立在电子屏幕前的河边鸠龟。

    河边鸠龟战兢兢看一眼脸色铁青的野藤乌八,伸手导出屏幕上那几张战机图,壮着胆子继续说道:“诸君,就在十天前,华夏军方在其南部海域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海空联合实弹演习,动用各类舰艇二十余艘,甚至连一向行踪诡秘的‘泰山号’航母战斗群也位列其中。各型参演战机多达五十架次,包括最新型的‘地狱火’远程轰炸机。这些照片就是我方谍报人员历尽艰险偷拍下来的。我们先不说这款战机的性能如何,单就它肚子下面那颗奇怪的巡航导弹,是否就是那个攻关小组研制成功的秘密武器——‘后羿神弓’?联系‘汉奸’所提供的视频资料,视频中那团冲向航空母舰的神秘火球,是否就是‘地狱火’所搭载的该型导弹?而且更为可怕的是,就在那神秘火球被击落的半个小时之内,‘泰山号’航母接连发生三次轻微碰撞,这到底又是什么原因引起的?难道被击毁的火球会复活不成?即使会复活,它又如何能使巨无霸航母连续发

    生三次碰撞?这是否又是攻关小组研制的另一款神秘武器?如果以上猜测都准确无误的话,那其所带来的严重后果简直无法想象。正如野藤君所说的,我们、以及我们盟国最具威慑力的航空母舰将无所遁形,甚至毫无反抗之力,估计还会落个束手待毙、引颈就戮的灾难性下场!这怎么行呢?这怎么可以呢?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样的后果发生!下面就请诸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踊跃发表自己的看法!”

    与会者面面相觑,摇头叹息,个个表现出一脸的无奈与无助。

    野藤乌八无声无息坐着,枯黄的脸色越来越青,越来越暗,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像恶狼般缓缓环视着坐立不安的参会者。

    “我看十有**是那团火球捣的鬼!”村内小心翼翼看了野藤乌八一眼,见他依然毫无表情呆坐着,于是放心大胆侃侃而谈道,“虽说它被近程防空火炮击毁并爆炸,但极有可能是一种假象,目的是为了释放其携带的子导弹,并趁大家得意欢呼之际突然发起攻击,迅速袭向航母。”

    “毫无道理,简直荒谬之极!”横空次郎梗着脖子争辩道,“第一,火球是在离航母五海里左右被击毁的,若是它发起攻击的话,决不需要耗费半小时之久。第二,退一步说,就算是火球发起的突袭,别忘了水下还有三艘担任警戒任务的攻击型核动力潜艇,难道在这么长时间内它们都瞎了、聋了、没一点知觉了?会听任火球从从容容做好攻击准备而不采取任何防卫措施?”

    “那你说不是火球又是什么?”村内很不服气地反问道,“要是其它从远处攻来的鱼 雷或导弹什么的,不更会遭到防御圈内核潜艇的有力拦截吗?”

    “这正是我们要讨论解决的最大疑问!”横空次郎摊开双手沮丧地回答道,“这到底是什么武器,竟然能够成功避开空中和水下的多层立体拦截,而神不知鬼不觉靠近航母并发起有效攻击!”

    “确实够吓人的!”海上保安厅特派员田本嘟嘟嚷嚷说道,“如果那团火球就是‘地狱火’发射的远程反舰导弹的话,虽然它没有击中目标,但却已无限接近目标!如果假以时日,如果多弹齐发……那后果……那后果……更不用说水底那几个来历不明的攻击怪物了!”

    “其实诸君用不着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直树鸭死嘴巴硬,鼓着牛眼强横嚣张说道,“华夏人不是一向喜欢夸大其词、故弄玄虚吗?说不定这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场噱头、一次花秀而已,并没有诸君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再说,他们航母战斗群的防御能力又岂能和我们的相比?我们的预警机作战半径更大,预警能力更强,我们的导弹反应时间更短,拦截精度更高,我们的反潜机、核潜艇更先进、更强大,就是近程防空火炮也不是他们所能比拟的,更密集、更猛烈!所以,诸君完全没有必要杞人忧天、枉自劳神!”

    大家默默看了直树一眼,有点头称是的,有鄙夷不屑的,更有茫茫然一头雾水、不知所措的,最后都自觉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主席位上的野藤乌八。

    野藤乌八未置可否,睁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直射向火箭专家本生由一。

    本生由一痴呆呆心无旁骛坐在自己座位上,一会儿用铅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勾勾描描,一会儿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喃喃不休,仿佛着了魔中了邪般毫无反应。直到旁边的村内捅了捅他的身子,他才恍然大悟站起身来,眼睛直视着大家徐徐说道:“诸君,形势不容乐观……”

    与会者心里一沉,立刻感觉脊背阵阵发凉,寒意嗖嗖冲脑。他们齐齐紧张不安盯着本生由一,静静听着他那骇人开场白后的惊人内容。野藤乌八枯瘦的脸庞更是

    急剧抽蓄,眯缝的瞳孔跟着越缩越小、越缩越小……

    本生由一视若无睹,依然自顾自平静地说道:“根据刚才的资料,以及网络上一些捕风捉影、似是而非的传闻来看,华夏组建的那个神秘攻关小组,确实是在研制针对性极强的导弹,而且是机载和陆基相互配合的远程超威力反舰导弹。按照他们一贯的命名方式,这型导弹在军中的序列号应该是‘fjd-2000’,也就是‘汉奸’所说的‘后羿神弓’,其目标直指航空母舰及大型水面舰艇。从图片及视频来看,该型导弹威力巨大,隐身性好,突防能力强,攻击效果超乎想象!至于它们是如何避开空中预警机的监控和扫描、如何逃脱机载、舰载反导导弹的拦截、包括水下如何突破反潜机、驱护舰以及核潜艇的层层防御的,仅从目前的资料来看,我想我们还无法做出进一步的判断和确定!当然,如果有更详尽更具体的情报支持,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不过有一点很明显……”

    本生由一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迈着鸭形步快速走向电子屏幕。河边鸠龟急忙为他导出“地狱火”轰炸机的静态挂弹图。

    “诸君请看这里。”本生由一指着机肚下面的导弹说道,“弹体浑圆粗长如纺锤,形如一架小型自杀性无人攻击机,弹表乌黑光滑反射面小,说明它周身涂满隐身材料……”

    直树听了,睁起一双迷惘的眼睛问道:“飞行中的导弹尾焰强、热度高,是红外跟踪的最好标识,涂隐身材料有用吗?”

    本生由一摆了摆手,摇头晃脑继续说道:“再看它的弹翼,后掠可伸缩,那是为变换飞行速度而设计的。而它的弹腹和弹背,虽然很流畅地和弹身融为一体,但明显可以看出那是可抛射燃料箱。由此可知,空中‘后羿神弓’的突防能力,主要是基于其抛射诱饵、改变速度和变换飞行轨迹来实现的,当然还包括隐身,就是当它追踪到有来袭导弹时,便迅速发射一个急剧燃烧的燃料箱,同时关闭发动机,利用惯性变轨飞行,这时候的隐身性能就显现出来了!而发射出去的燃料箱则飞速撞向拦截导弹并引爆之,从而达到突破反导导弹防御圈的目的。而水下‘后羿神弓’是如何逃脱反潜声纳追踪的,那我就不得而知了!”说完,他如释重负般擦着额上的汗珠,用坦然的目光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野藤乌八。

    与会人员悚然一惊,个个面如死灰呆坐不动,整个儿一副大难临头、惶惶不可终日的悲戚和绝望,连一向强硬的直树也不例外!

    野藤乌八勉力牵动嘴角的肌肉,对着本生由一拼出一丝生硬笑容,以示对其精彩推断和详细讲解的嘉许,接着用沉重的语气对大家说道:“诸君,本生君对华夏新型导弹有关方面的情况分析得很透彻,也很直观,但要全面了解其性能、威力、原理及弱点,从而做出有效防御、反制和瓦解,还需要在座诸君的精诚团结和通力全作!现在,我命令……”

    参会人员唰地站起身来,挺直腰杆全神贯注聆听他的作训指示。

    “第一,情报科要密切监控华夏攻关小组的一举一动,要调集最精干人员潜入滨洋,不惜一切代价猎取该小组的研究信息。第二,本生君即刻着手成立相应领导小组,专门分析研究‘后羿神弓’的反制措施及相关武器。”说到这里,野藤乌八把目光缓缓转向自卫队各军种特派人员,嘴里一字一顿说道,“第三,要求各部队作战人员未雨绸缪,居安思危,加强训练,积极备战,努力提高作战反应时间和防御反击速度,要做到闻警而动,动之则猛,力争一招制敌,一举制胜。”

    “嗨……”与会人员仿佛注射了一针强心剂,齐齐群情激昂、精神亢奋,扯着嗓子死命嘶吼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会所惊变

    转眼到了正月十四,许文龙觉得在家里呆得差不多了,也该回“会所”看一看瞧一瞧了。让助理陈妍独力支撑门户,辛苦劳累不说,还不能回家和亲人共享天伦之乐,这确实让人心里感到不安,再加上李静和杨莹莹开学在即,耽误不得,所以他决定过完元宵就赶回滨洋,踏踏实实去上班经商,以接替陈妍。

    许文明心愿得偿,新校园开建在望,心里自然喜不自胜。得知许文龙即将远行的消息后,便赶紧携妻带子前来送别,同时顺便让两家人热热闹闹聚在一起过个元宵。礼物当然也带了不少,都是些腊货山货之类的。

    吃过晚饭,许文龙和许文明一边喝着酒,一边细细商讨着建校事宜,诸如规划布局、质量监督、配套设施等等不一而足。许文娟和水秀则忙着洗盘涮碗收拾厨房。她们俩女人一见如故,亲密非凡,凑一块儿嘀嘀咕咕有说不完的话。而李静和杨莹莹则闲着无聊,带两个毛头小孩不停围着餐桌打蒙蒙、藏猫猫,那一惊一乍的尖叫呼喊声让整个屋子显得格外热闹,格外温馨。

    没过多久,收拾房间的王赣福拿着个手机急匆匆跑了出来,嘴里惊慌失措喊叫道:“小龙,电话!找你的,快接!”

    许文龙接过一看,原来是“会所”助理陈妍打过来的。于是赶紧接听起来,听着听着,他的脸色便越变越阴,越变越暗……

    玩游戏的李静和杨莹莹见情形不对,赶忙跑了过来,竖起耳朵倾听许文龙接打电话……

    原来自正月初八过后,“巴山情会所”一夜间遭到滨洋市各监管部门的突击检查,而且声势浩大,规模空前。派出所搜药品、查违禁物;消防中队查安全隐患、校验消防器材;防疫站查卫生状况、验核食品器具消毒情况;甚至连工商所也不甘落后,煞有介事前来抽检果点饮料的保持期和生意厂商。如此各部门轮番上阵,接续不断,且丝毫没有罢休停止的意思。每个部门每次检查都动辄十几二十个人,一进“会所”便吵吵嚷嚷、大喊大叫,逐房搜检,逐人盘问,左捣鼓右折腾没四五个小时不会离开,严重干扰了“会所”的正常营业活动,使得原本夜夜爆满的“会所”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有时一个晚上仅接待七八个

    人。开始陈妍还不以为意,认为是监管部门的年初例行检查,最多两三天就会没事。直到接连四五夜都没停止的迹象、甚至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后。她才隐隐意识到不妙,感觉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绝对是有针对性的捣鬼整人。但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后来私下问过个别带队领导,可他们不是闪烁其辞,就是顾左右而言他,什么也没有打听到,最后才在一个检查人员偷偷提醒下,才知道是因为“会所”得罪了人,而且得罪的不是一般的人!了解到事情真相后,她这才急急忙忙打电话向经理许文龙汇报,并请求该怎么处理善后。

    许文龙一听,不由懵了、呆了。“会所”得罪了人?不就是作为经理的自己得罪了人吗?可自己在滨洋连个小小的政府科员都不认识,更何况非同一般的大领导?而且自己待人处事一向低调小心,甚至从没和别人红过脸,这得罪人之说却又从何谈起?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经理,怎么办呀?他们天天晚上一窝蜂来验这个,查那个,都根本没法做生意了!”陈妍焦急地问道。

    许文龙皱着眉安慰她道:“没什么大不了,你先通知员工放假回家吧。我明天一早赶回滨洋,回来后再去查查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

    “好的。不过你可要小心一点哦,路上人多车挤,可别赶得太快、太急,这样的事就是急死也没用。”陈妍关切地提醒道。

    “不要紧,我能把握住!”许文龙挂断电话,低头看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出事了吗?”李静小心翼翼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是‘会所’的事吗?不会是有人喝醉打架吧?”杨莹莹也扑闪着大眼急切问道。

    许文龙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安慰她们道:“不是,一桩小事而已,你们先去收拾东西,明天我们一早回去。”

    “好的,我们明天回家。”两个女孩点了点头,带着俩小孩急急向房间走去。

    许文龙收起手机,摊开双手对许文明说道,“实在对不起,本想好好和你聚一聚,开开心心过个节,可是……”

    “没关系,没

    关系,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不是吗?”许文明很是理解地回答道,“你的事更重要,一切先办好你的事再说!”

    “不错,我们的确还有很多时间。”许文龙拍着许文明的肩膀说道,“就是我走了,你也照样可以在这过节,照样可以过得很开心。”

    听到丈夫报讯的的许文娟风风火火跑了过来,满脸惊慌问许文龙道:“小龙,出……出什么事了……有……有危险吗……”话没说完,眼泪就先涌了出来,扑簌簌似断线的珍珠。

    “没事,没事,怎么会有危险呢?你太多虑了!”许文龙强笑着对姐姐说道。

    “那……那明天一定要走吗?节也不过了?”许文娟擦着腮边的泪珠问道。

    “是呀,”许文龙点了点头,故作轻松地说道:“明天一早就走,主要是路上车子少,更方便。过节嘛,以后只要有时间,我随时都会回来的。”

    许文龙娟一听,刚擦完的眼珠又涌了出来。

    水秀赶紧安慰她道。“是呀,嫂子,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出门赚钱嘛,我们应该高兴才对,你又何必这么伤心呢?”

    许文娟听了,这才勉强展颜一笑,抬头叮嘱许文龙道:“你去做大事,我也不拦你。只是在外面凡事要小心一点,谦让一点,不要吃了亏上了当才知道后悔。”

    “会的,会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许文龙连连点头答应道。他最烦姐姐对他的长篇说教,罗罗嗦嗦像教育小孩一般。不过这次她倒是一反常态,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招呼上水秀和丈夫一起帮忙打点行李,把早已准备好的吃的用的东西一包包流水似的搬上小车,直至宽敞的后备箱被塞得满满当当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许文龙胡乱填饱肚子,一一和大家辞别,尤其是特别交待闻讯而来的小桃姐弟俩,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念书,不要有任何顾虑。最后才带上李静和杨莹莹,在姐姐和小桃的泪眼婆娑中驾车直奔滨洋。

    虽说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但返工上班的人依然很多,高速路上更是车来车往,穿梭不断,汇成两条一上一下交错而行的长河,真是壮观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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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太平洋介绍:
暗影军人许文龙,退役后流落南方重镇滨洋市。期间,他路见不平勇擒劫匪、力斗混混、铁血柔情深入虎穴营救人质、孤身击碎不良商人惊天阴谋。然而在和女友去夏威夷度假途中,却遭隐匿大平洋数十年的海盗血洗邮船,掳去心爱之人。激愤之下划上救生艇、带上邮船上仅剩的另一游客,奋起直追凶残海盗......魂断太平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魂断太平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魂断太平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