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穿越古代做夫子TXT下载穿越古代做夫子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穿越古代做夫子全文阅读

作者:麻辣笋     穿越古代做夫子txt下载     穿越古代做夫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月考上的巧合

    人们常常以祖坟冒青烟这个句子来表示对一个人获得成就的羡慕。

    这说明, 祖坟在大家心里, 是非常重要的。楚家本来就因为是逃难而来的, 缺少一些底蕴,若楚家发迹后祖坟还是这个样子, 那么就不符合楚家的身份了。

    楚辞越往上走, 关注他的眼睛就会越多, 那么他的一言一行丝毫都不能松懈, 给人拿到破绽。就像今天一样,明明只是略放松了一些, 立刻就惹人口舌了。

    事业有成却不修葺祖坟,那么楚辞一定会为人诟病, 然后被贴上不孝的标签。

    但目前来说, 最重要的还是先祭祀。

    楚广拿着镰刀, 走过去,将坟上的野草和周围的杂草全部割掉扔在一旁, 然后又拿起锄头, 把坟包周围的排水沟挖了一圈。

    楚小远拿起一叠黄纸,将它绕着坟墓压了一圈。最后剩下的几张纸, 被他爬到坟头,压在了上面。楚辞被他的操作惊呆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小二, 让一下。”楚广拍了拍楚辞的肩膀,然后将锄头上铲下来的一大堆土添在坟头,高高的耸立着。

    呃, 这大概是芝麻开花节节高的意思吧?楚辞这样想着。

    楚辞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祭祀,不管是在哪边,他们都是拿着几束鲜花,去到公墓,然后鞠躬献花,说几句话就可以了。

    楚广看楚辞有些不知所措,便四处看了看,帮了找了一件事情做,说道:“小二,你把祭祀的东西摆出来吧。”

    楚辞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他发现筐子有好几碟东西,掏出来之后,才看清楚里面有一条鱼干,一块二指宽的肉条,还有几块圆圆的,像是面粉捏的什么东西,但整个又是绿色的。楚辞猜想,这应该就是青团了吧?

    他把这些东西,恭敬地摆在前面,然后又拿出小酒壶,在小杯子里倒了三杯酒。楚广点起香和蜡烛,将香分给他们二人,三人跪在坟前,楚广还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保佑”之类的话,接着说起了一年来家里发生的事情。

    祭祀完毕之后,他们又去其他两座坟重复刚才的举动。

    临走之前,楚辞突然说:“我还有点事想和爹说,你们先去前面的树下面等我吧!”

    楚广点点头,带着小远先走了。楚辞转过身,朝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跪下:“不知您老人家有没有见到他?如果您真的有灵的话,应该知道我不是你的儿子,而是异世来的一缕孤魂。您的儿子,他非常优秀,只是天妒英才,让他因病夭亡,他若和您在一起,您记得多照顾他一点,再好好开解一下他。”

    想了想,楚辞又说:“人世的事情您就不用太担心了。只要我在一日,便会尽力护他们周全。除此之外,我也会认真读书,进学,让楚家的名声传遍整个大魏朝。对了,还有小远,我会好好鞭策他上进,以后让他也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

    楚辞说完,朝对面磕了三个响头。此时,一阵微风吹来,似有一只手在楚辞头上抚摸了一下,他心里陡然一松,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出去了。

    下山时,太阳升得老高,天气也变热了一些,经过一座山坡的时候,楚辞远远看见那里有一大片的桃花,许是山比较高的原因,所以桃花还未凋谢,看起来非常的美。

    县学后山也有几棵桃树,上面的桃花早就谢了,结出了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桃子。张文海摩拳擦掌,早就放下话来,说今年一定要吃到树上的桃子了。

    回到家里之后,楚辞就把修葺祖坟之事拿出来和大家商量。楚广等人也是非常赞同的,他们之前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现在想来,确实是应该把三座坟修一修了。

    要动土惊动先人的话,他们还必须去找个地仙问问日子,不选个良辰吉日的话,惹怒了祖先,到时候反而对子孙无益。

    上次他们家要建房子,就问了地仙,现在挑选的日子也快到了,到时候就可以把家里的旧屋推倒,开始重建了。他们现在还住在自家,但马上就要搬去邻居家的空房子里了。

    沈秀娘的肚子越发大了,肚子里的孩子估摸着还有月余就要出生了。楚姑父说到做到,说是过完清明就让楚姑姑回来照料。

    自从楚辞为他谋了一个县衙的管仓,楚姑姑在家里的地位就上去了,无论是公婆还是妯娌,对她说话都比以前温和了几分。楚姑姑是个温柔和顺的,她往常也不曾将她们偶尔的抱怨放在心里,如今她们肯示好,那她也不会去作妖,还像以前一样行事,倒让大家更高看了一眼,心里真对她有些服了。

    因为明天有月考,所以他们吃完中饭之后就又要赶回学校去,中饭就是上午见到的青团。他们昨天蒸了一大锅,准备今天吃。

    这东西冷冷的,闻上去有些艾草的香气,里面包着野菜馅,吃起来有些粘牙。楚辞有些吃不太习惯,他觉得热的应该会更好吃一些。

    可是寒食节,自然是吃寒食的,没有一户人家会去动灶火,就算是皇帝老子,今天也得吃冷的。

    寇家的马车一直都在外面,那车夫在这里有亲戚,吃过饭后又过来了。

    楚辞和楚小远走坐上马车,回了县学。

    四月初五日,月考。

    为了最大程度地防止学生们作弊,所以他们的月考并不是在自己教室里进行的。而是甲乙丙三个班掺和在一起,坐在先贤馆的大厅里,之前就有人将里面堆积的桌子一字排开了,然后让甲乙丙三个班的学生依次坐下。

    楚辞后面坐的是一个甲班的学生,前面是一个乙班的学生。乙班的那个学生回头笑了笑后便不再做声,甲班的那个楚辞不是很熟悉,想来应该是后面升上来的。

    他效仿前者朝后面那个学生笑了笑,本不欲和他说话,谁知道那个学生一脸惊喜地说道:“楚兄,在下乃常河镇徐建,久仰楚兄大名,今日得以和楚兄坐在一处考试,真是三生有幸呐。”

    楚辞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对这个人面相有些不喜,尖嘴猴腮的狡诈样,于是心里想,这个人莫不是想要抄他的?便淡淡地寒暄了两句回过头去。

    钟响三声之后,教员们过来发卷子,卷子上面一共三道题目,两道四书题,一道五经题。因为学子们治的本经并不想同,所以这里有五道题目,只需将自己的本经题勾出来,其他四道不用理会。

    楚辞看到第一题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这个题目,正是他们前天晚上所做过的“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他忍不住举目四望,却发现那夜的人都十分惊讶的看来看去。张文海这个出题人也不例外,他瞪着题目,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之后便是狂喜,没想到他只翻了一次范文书,就能够猜中这个题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其实想来也很好理解,因为前一天正是清明节,清明节本就是祭祀先人的日子,和题中的“慎终追远”确实也是有关系的,想一个应时应景的题目,也没有什么不对。

    既然是做过的题目,那么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楚辞越过第一题,去看第二题。第二题是中庸上面的一句话,“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说的大概是君子安分守己,不做当前所处地位不该做的事。

    看完了题目,楚辞在心里想了一会,大概有了底,他磨墨铺纸,在下面写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此为破题之句,既然已经做了,便要安下心来好好做事,和前面的题目寓意相合。

    五经题他选了一道春秋题,“不以一眚掩大德”。意思说的是,不以一个人微小的过失而抹杀他的大功德。

    这个题目比较灵活,楚辞静静地思考了一会,然后写下一句“人谁无过,过而改之,则当勉励”。

    将三道题目全都破了后,楚辞开始在草稿纸上解题论述。他全身心都放在考试中,思绪似泉涌,下笔如有神,不到一个时辰,便做好了三篇文章。

    仔细检查过后,他放下笔,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他后面的那个人突然小声地说着什么,楚辞不想多听,遍往前坐了坐,离那个人更远一些。那个人也不敢太大声音,免得被台上的教员们发现,只好作罢。

    楚辞拿出试卷,小心地将那三篇文章誊录在上面。眼下还有一些时间,他想着不能浪费,干脆再做一道题,为了避免试卷不小心被污损,楚辞便将它放在了桌子下方的脚架上,以白纸覆之。

    他拿出另外的纸,开始思考上次许征布置给他的题目。

    修修改改,涂涂抹抹写了一会,此时钟声突然敲响,已是交卷的时候了。楚辞还未开始收拾东西,后面的那个人早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将自己的东西胡乱收拾好后,便往前冲了。

    不知是何原因,他脚下突然一绊,身子歪歪斜斜地整个的向楚辞这边压下来。

    楚辞反射性地一躲,终究免于“大汉压身”的狼狈,但桌上铺着的几张纸,却遭了劫难。那书生往桌上这一趴,把楚辞的墨盒也弄洒了,墨汁流了一桌子,瞬间就把纸给染黑了。

    “楚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人似乎也被这个发展弄得慌了手脚,连声向楚辞道歉。

    上面的教员皱了皱眉,走了过来,问道:“有何事发生?”

    “向教员,是我的错。学生昨天寒食节吃坏了肚子,一整个早上都是腹痛如绞的,此时好不容易考完了,便想着早点交卷回去如厕,只是我脚下无力,经过楚兄的位置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将他的墨盒打翻了,试卷也污损了,呜呜呜…请教员罚我。”

    一个大男人苍白着脸大哭了起来,涕泪交加的样子,还是很能得到别人同情的。大家都想,这事终归是个意外,也怪不得旁人,故而这向教员看向楚辞,对他说:“此事乃是一场意外,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妨说来听听。”

    若是楚辞一意追究,恐怕要被说是小肚鸡肠,连一个病中之人都不放过了。可是若吃了这个哑巴亏,那他这次月考的成绩就又要作废了,下次调班之时,他就还得在丙班。

    大家都看着楚辞,想要看他如何解决这件事。

    “这位兄台既是腹痛如绞,那便快去吧,这事是你无心之失,我自然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他这番宽容大度的话语让向教员微笑点头,那人似乎也有些震惊,愣愣地去上面交了卷子便离开了。

    “你惯有才名,一次的意外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下次再继续努力吧。”向教员遗憾地拍了拍楚辞的肩膀,安慰他说。

    与楚辞结了社的几人都担忧地看着楚辞,张方二人更是咬牙,明明楚兄这么聪明,却只能在丙班多待一个月了吗?

    谁知楚辞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向教员,只是学生被污损的纸张其实不是试卷。我之前见时间还长,便做了一道其他的题目,学生唯恐试卷被我不小心弄脏了,便放在了下方。”

    他弯下身子从脚架上拿出那张完好无损的试卷,递给了向教员。

    向教员接过,眼中似有深意,他捋了捋胡子,说了句不错。

    其他人也被这一波三折,柳暗花明的戏码惊呆了。他们先是震惊,而后同情,再转为担忧,最后为之庆幸,可以说是很刺激了。

    台上的其他教员咳嗽了几声,大家才分分回过神来,上去交卷。有了之前的事,大家交卷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生怕试卷不小心被别人弄脏了。

    出去后,张方陈三人与楚辞同行。

    张文海说道:“我这次考试自觉答的不错,应是有机会往上升的。我原本还担心楚兄不能与我一道,幸好啊,楚兄你机智过人。那小子,自己倒霉就罢了,还差点连累了你,下次我定要好好教训他才是。”

    方晋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楚兄,恐怕是我经了小翠一事,变得有些多疑,我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寻常。”

    陈子方点头附和:“我想的和晋阳兄是一样的,这也未免太凑巧了一些。”

    楚辞先谢过,然后冷冷一笑:“我知此事不寻常,那人先前与我说话时哪有一点腹痛如绞的样子?定是有人心怀不轨,想让我待在丙班罢。”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棒了,一章更比两章强!今天不能说短了吧?这两天大家都在说看不到评论好桑心,其实我也这样觉得,大家一起讨论多开心。但是,请大家不要抛弃我,因为我还是能看到和回评哒!谢谢大家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爱着兔子的萝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蓝雪璎、亲亲小凝凝、云时舒 5瓶;幽影草 4瓶;难捱、寒江无声、duoduo、行走玛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2、不问自取

    “贴名单了, 快过去看看吧!”

    “走走走, 希望这次我不要再退了, 我爹说我再退就让我回去看铺子了!”

    学子们结了晨课之后,匆匆忙忙往外赶, 因为每次月考的成绩和前三名的试卷都会贴在登雀楼下方。

    登雀楼下方有一道长长的围墙, 墙面显得有些斑驳了, 上面有很多的张贴痕迹, 都是每次月考季考的排名和前三名的试卷留下的。

    “庚卯年四月初五日月考第一名,丙班楚辞…第二名, 甲班陈子方…第三名,甲班齐旭!”

    “齐达远竟然才第三名?”有人惊讶道。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 那楚辞的才情一向很高, 这次拿个第一也没什么。那陈中行据说是府城那边转过来的, 府城呐,能和我们这里一样吗?”

    这两个学子叽叽喳喳地讨论, 齐旭站在不远处听着, 脸上依旧挂着他那标志性的笑容,只是一双眼睛却冷地结了霜。之后,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笑意变得浓郁许多, 让偶然看见的人感觉有些不太舒适。

    张文海兴冲冲地挤在最前方看, 然后他发现,整个社学里,大家都考的不错, 只有他在甲班末尾挂了个名字上去。

    不过这样他已经很满足了,这还是月考时仿科举制度重首场的规矩,他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不然的话,以他的水平,最多从丙班升到乙班。

    有时候身边的人都是大佬还是让人挺心酸难过的,因为时时刻刻都能体会到你与他们之间的差距。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挺好的,毕竟七个大佬带一只菜鸡,怎么样也能带上去了。

    “楚兄陈兄,恭喜你们,你们一个第一个第二,可真为我们袁山学社争光呀。”张文海赞道,其他几人也附和。

    这次江淮考了第五,周承远第十三,方晋阳第十七,骆应书第十九,董齐才第二十。

    待明日,乙丙二班的四人就可以去到甲班了。

    “快看,试卷贴出来了,咱们去拜读一下前三名的大作吧。”

    三张试卷整整齐齐地贴在墙上,先不说其他的东西,单只说三人的字,就足以让学子们感觉自愧不如了。

    “这第一名果然名副其实,三篇文章无一不精,特别是春秋题,一针见血,犹如蛟龙升空,自有一股浩然正气,为许多被误解之人正了名。”

    “是啊,这三人各有千秋,吾等所不及远矣。”

    “我看未必吧!”赞叹声中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几个甲班的学子站在一起,手上还拿着几张纸。周承远眼尖,立刻认出了纸上是他的字迹。

    “你们为何要擅自闯入我的学舍?还将我的东西拿出来?!”周承远很愤怒。

    “呵,像你们这样的小人,又何谈擅闯。若不趁你不备,我们又怎么能得到证据呢?”

    那学子将手上的纸展开举起,大声叫道:“大家且听我读一读这上面的内容,然后再做评判。”

    “题为: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或曰,慎终者,丧尽其礼,追远者,祭尽其诚,此乃人之大义……”

    一篇文章读下来,大家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也有人提出了疑问,“这样好的文章,为何周兄才得了十三名?”

    “是呀,依我所见,似乎比前三名都要好一些。”

    “哼,这篇文章可不是周承远所做!你们再仔细听一听,这篇文章和头两名的相似之处。”

    那书生又念了一遍,大家这次都紧紧盯着楚辞和陈子方的文章,虽然大体上不尽相同,但整个文章确实如出一脉,有些微妙的点上甚至句式相同。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面面相觑,若不是几人在一起讨论过,是万万不会这么神似的,难不成……

    “我怀疑,他们几人有舞弊之嫌!”

    张文海之前听得时候就想冲出去了,却被方晋阳和楚辞联手按住,让他静观其变,稍安勿躁。

    他原本也想忍着,这会听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不要信口雌黄!他们几人都是坦荡君子,又怎会舞弊呢?”

    “哼,你不狗急跳墙,我也是要说你的。人人皆知你乃是去年新进的秀才,本来学业就不如其他人精深,在丙班上课时,你也不是非常刻苦,可这次你竟然一举升入甲班,这其中难道没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吗?”

    他们这几人,本就是甲班末尾的,这次一下子从下面的班升了四五个人上来,瞬间就让他们的名次掉到了乙班。

    如果不是有人提醒,恐怕他们还会被蒙在鼓里,只以为是自己不如人,却不知是他们使了那种下三滥地手段!

    张文海气得眼睛发红:“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究竟是我们胡言乱语,还是你们使出下作手段升班,一切只待将你们几人的试卷调出来对比便可真相大白。”

    见他们说得义正言辞,有许多不明所以的学子也跟着信了,这次名次大动,不止甲班有往下掉的,乙班也有往下掉的,还有名次不合自己心意的,都嚷了起来,声称要讨个公道,若是确定之后,必要将这些人赶出县学。

    “你们在吵些什么?县学乃清静之地,是尔等修文习字之所在,为何效仿市井之人,吵闹不休?尔等眼里还有县学,还有我与你们夫子吗?”

    孔山长一脸严肃,他盯着这些闹事的学子,见他们仍一脸愤愤不平,便说:“是非曲直暂且不提,尔等聚众喧哗,已是目无尊长,待事情解决之后,尔等必先要受罚。”

    “山长,此举不公,学生不服!”

    带头闹事的那个学子名叫申越,他去年结课时,才从乙班升至甲班,这其中的辛酸滋味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想他之前在私塾中读书时,谁不夸他少年英才,天资聪颖?从小沐浴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中,他没有松懈,反而更加严格要求自己。但他心底却隐隐有一种超脱于众人之感,觉得乡里那些读书人已经不配和他相提并论了。

    甚至,有时候看见家人那副蓬头垢面,指甲缝里满是泥土的手时,他心里都会有一种恐惧,他绝对不能让自己沦落至此。

    可是入了县学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很普通的芸芸众生之一,这里多的是惊才绝艳的同窗,无论是家境还是才学,他都远远不如别人。

    去岁他读书无比刻苦,每天半夜三更才睡下,天还未明时又爬起来。即使他这么努力了,结业时也才以倒数第三的名次堪堪升入甲班。

    但家中那些人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家中得意的孩子今年去了县学甲班,最好的那个班,出去聊天时也拿这个做引子,来博取旁人的夸赞。

    若是,他只待了一个月便被打回乙班,还让他怎么回去面对那些人?一想到他们可能会嘲笑讥讽他,申越就恨不得立时死了。

    “你有什么不服?”

    “若不是他们以龌蹉手段舞弊在先,学生们又何至于此?寒窗苦读数十载,却被小人占据头名,学生们不服!”申越慢慢鞠了一躬,眼里满是泪水。其他同学被他的情绪感染,想到往昔读书不易的情景,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唉,读书一途,本就不易,若非意志坚韧者,必难有出头之日。”孔山长见大家感怀,也长叹一声,但随后,他话锋一转,“可是,这也不是尔等闹事,后又冤枉同窗的借口。错了就是错了,并不因为你多么艰辛而有所改变。”

    “山长为何问也不问一声,便认定我们是冤枉他们的?头名和二名答卷的思路如出一辙,又有周承远藏于学舍内的题目为证,为何山长就是不相信他们作弊了!”

    申越就差直言山长包庇他们了。

    “那你又是如何获得周承远藏好的题目的?不问自取,是为贼也。即使朝廷捉人拿脏,也要有拒捕令才行,谁给你们的权力随意去翻阅同窗的东西!”

    孔山长原本还想要大事化小,见他们冥顽不灵,便直言不讳:“你们可知这次的题目是谁出的?”

    一般来说,月考卷都是县学的夫子们集思广益,出的题目。但这次不同,前几天县学学子楚辞刚刚得了“贤良方正”匾额,引起了府学那边的注意。

    府学山长位高两级,他说这次月考,想看看袁山县学学子们的实力,便派人将府学夫子们出的题目送了过来,意为“联考”。

    考题外有蜜蜡包裹,一直到昨天上午,考前半个时辰,孔山长才在众夫子的注视下将蜜蜡揭开,取出考题。

    考题打开时,山长和秦夫子等人也有些惊讶,因为这题目和楚辞与陈子方两人报过来的学社议题竟是一模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冲呀!今天一定要憋出第二更来!昨天被抓去加班,搞得好晚才回去,今天不用了,等着我的既粗又长的二更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23个;林夕、耽之众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简 20瓶;屋顶上的猫、烟岚、不想说话 10瓶;啾啾 7瓶;38273014 5瓶;骑兔子的萝卜 3瓶;加油鴨! 2瓶;桃木、阿筝、子非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学生…认罪

    两日前

    初四那日返校时, 楚辞他们到县学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当他们到学舍之后, 楚辞刚打开门, 就听见隔壁的门也开了。

    “楚兄,不知你现在可有空否?我想到山长那里去一下。”陈子方说道。

    “去山长那里?”楚辞疑惑, 听陈子方的语气, 是想和他一起过去。

    “对, 我们昨天不是起了一个学社吗?以前在府城时, 起了学社是要上报到山长那里去的,然后再把我们起社时做的文交上去, 每隔两月,再由夫子们筛选出好的文章, 出一期小报, 供学子们观看讨论。”

    楚辞点了点头, 表示了解。这个方法确实不错,写文章的学子能扬名, 其他学子也能从别人的文章里学到东西。虽然县学目前还没有这个模式, 但是陈子方也许能成为先行者,说不定以后也是美事一桩呢。

    他们把这个和山长一说, 山长便同意了。结学社这事他也有所耳闻,但知之不详, 如今听陈子方这样一解释, 便也发现了学社的好处。

    他接过楚辞手上的题,又看了看他们一起做的文章,叹道, 集思广益的效果果然更加好。

    ……

    “这是他们那一晚的原稿,上面有八人题的名,还有那晚的时间。谁若不信,过来看看便是。”

    孔山长讲清楚前因后果,那些人脸色变得很难看,特别是刚才自认为证据确凿的申越,如今脸色已腊白如纸。

    “你们这些学子,目无尊长,肆意妄为,我是教不了你们了,各自收拾东西回家去吧。”县学乃是一个县的最高学府,身为山长,他有绝对的权力开除任何一个学生。

    “山长!”申越叫道,“学生只是提出疑问,竟有这般严重吗?”

    孔山长冷笑:“若你怀疑同窗有作弊之嫌,为何不上报师长,而是私下纠结同窗一起逼问别人?在我们过来处置此事之后,你不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更加振振有词,甚至怀疑我等有包庇行为。你不就打着将事情闹大的算盘,好逼迫我们处置他们吗?不仅如此,你还擅自闯入他人住所,搜查别人的行李。且不说你如今还不是一方父母官,只怕你以后侥幸当了父母官,也只会是坑害一方百姓的糊涂官!”

    听了这个评价,申越呆住了,之前一时意气,听了几句话便热血上涌,原来他做错了吗?

    糊涂官?哈哈!教他的师长在众人面前这样评价他,他还有何前途可言?

    那几个原本理直气壮的学子一听,顿时哭了起来。要是被退学回去,不被家长打死才怪。

    “山长,我们是无辜的!都是……都是这申子度出的主意,他说这次月考成绩必有蹊跷,他已掌握了证据,只是要我们去做个证,我们才趁着贴文时跟着他去周承远的房间的!”

    “是啊,山长明察,我们只是被他蛊惑,跟着他去做个证罢了,并没有质疑师长之心。”

    跟在申越旁边的几人都离他远远的,个个哭的眼泪鼻涕往下流,就差誓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哈哈哈哈……”申越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大家被他这副癫狂的样子惊呆了,以为他是受不了即将被退学的刺激所以疯了。

    笑完之后,他先以发红的双眼扫视那几个人,说道:“你们这些意志不坚的小人,初时个个义愤填膺,现在一遇到事情了,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你们好呀!”

    然后,他又看向楚辞等人及山长:“我知道你们互相包庇,只是我苦于没有证据揭穿你们罢了!今日你们逼我走,我必定要让你们后悔!你们都要为了今日如此这般对待我付出代价!!”

    楚辞看着他越发激动的样子,又见他一直用余光看着登雀楼旁边的那块青石碑,心里生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遭了!文海,快拦住他!!”

    楚辞话音刚落,申越就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青石碑撞过去。如果不是楚辞早有防备,和张文海一起冲过去拦在了他前面,估计此刻就要血溅当场了。

    三人撞成一团倒在地上,其他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手忙脚乱地按住了还要挣扎起身的申越。

    “糊涂呀!果真糊涂!”孔山长先是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叹道。

    若不是刚才那楚辞反应快,估计他就要背上一条人命官司了,这些年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险些毁于他手啊!

    申越被人拿绳子捆着后,忽然崩溃大哭,众人五味杂陈,刚才那几个将责任推给他的学子一脸羞愧,个个低头不语。

    “将他送回学舍,好生照看,明日一早,便派县学马车将他送回家去,亲手交到他父母手中方可。”山长说道,他本来想要离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楚辞的声音。

    “山长,学生还有一事不明,想趁着大家都在场,把事情问个明白。”

    “你想问什么?”孔山长有些疲惫。

    “刚刚我已经问了周兄,他说这几个学子的学舍都与他相距甚远,学生不明白,他们怎么知道周兄的文章放在何处?难不成他们都是偷偷趴在窗户外面看着承远兄藏东西的吗?”楚辞笑着说道。

    “我们才没有!”一个跟着去的学子叫了一声,见山长严厉的视线转过来,他又闭上嘴。

    “是申子度说的,他说知道周承远作弊了,也知道他的东西放在哪里,让我们跟着一起,为他做个证,以免旁人说他栽赃陷害。”另一个学子老老实实地说道。

    “好了,那现在又有一个问题。众所周知,今天是放榜之日,这关系到大家去哪个班进学,相信每个学子都十分重视,必都早早守在这里了吧?”楚辞又说。

    学子们点点头。

    “学舍里面存放着大家的物品,未免瓜田李下,报名时教员就吩咐了,让我们离去时一定要锁好房门,否则后果自负,是也不是?”

    大家又点头。

    “那么,你们是如何进周兄的房间的呢?”楚辞问道,顺便看了一下学子们的反应,大家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个参与了的学子回忆道:“我们那时跟着申子度过去,远远就见周承远他们那间的房门虚掩着,只用手一推便开了,上面并无门锁。当时只想是天助我也,根本没想到有什么不对劲。”

    “周兄,请你说出与你同舍的其他三人吧。”

    周承远点头,然后说道:“除我之外,还有王元,项果与徐建。”

    被点到名的王元,项果立刻说道:“我们二人是与隔壁学舍的张潜四人结伴而行的,而且在周兄之前便离开了,再没有回过房间,他们可以作证。”

    张潜等人点点头。

    楚辞刚要开口,何进突然说话了:“楚辞,你乱七八糟地在说些什么,我们没空陪你在这里玩什么审案的游戏,大家站了这么久也累了,恕我不奉陪了!”

    “呵呵,何兄可是心虚了?山长和众位夫子尚且没有发话,你却站出来了。”

    “我心虚什么?”何进咬牙切齿地道。

    “你若不是心虚,就再多留一会吧!如果累了,自去那边坐下便是,你若敢走,便是心虚。”楚辞也不在笑意吟吟,他肃着脸,拿出班主任的秘籍——死亡光波扫射众人。

    “今日一事,差点闹出人命,我相信大家肯定都想知道前因后果吧?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受蒙蔽之人吧?”

    “都留下,听一听。”山长适时发话。朱夫子悄悄对秦夫子说:“你这学生,还真有点'令乱臣贼子惧'的气魄呀,怪不得那老妖怪都给他收服了。”

    秦夫子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刚才说到,与周兄同居一处的还有徐兄,不知徐兄可有人证?哦,对了,说起徐兄,不知你的肚子可好了?我还记得,昨日于考场之上,你因腹痛如绞,差点污了我的试卷。”

    楚辞刻意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说,顿时就让大家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那徐建不自在的说道:“我的肚子已经不痛了。我没有开过门,至于人证,齐……曲兄可以为我作证!”

    被点到的曲阳一脸懵逼:“我刚刚只顾着看榜,根本就没有看到你在我身边,恕我不能为你作证了。”

    那徐建咬咬牙,然后承认了:“没错,那门是我打开的,可那又如何呢?我只是出来时忘记关上了,不想受教员责骂,这才乱说的。这也不能证明我有害人之心吧?”

    “好,门的问题解决了。那么,卷子的位置你们又是如何知道的?周兄为人谨慎,东西不会乱放,寻常地方根本找不到。”

    “我们进去之后,申子度直接从周承远枕头里面摸出一把钥匙,然后打开他床底的木箱,将东西取了出来。”

    “申兄,那么,你是如何得知这事的呢?若不是熟悉他习惯,或者亲眼目睹之人,一定是不能这么了解他的。”楚辞温言道,想要引导申越将真相说出来。

    “呵呵,你不要妄加揣测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们害了我一个便罢了,还想害其他人。”申越冷静了下来,但对着楚辞这些人,心里还是充满了愤怒的。

    “真是可笑!”楚辞斥道,也不复刚才的温和。“似你这般愚蠢之人,活该被别人利用!”

    申越青筋暴起,却因被绳子捆着,而无法击打楚辞。

    楚辞继续说道:“我猜你看完榜后,心生怨怼,然后便去了隐蔽之处克制自己。结果忽然听见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此次月考必是有人作弊,才使排名大乱的对吗?你走出去,向他要证据,那人却似被疑而羞愤,便将证据说与你听,让你只管去看便是,对也不对?”

    申越惊骇地看着楚辞,难不成这人刚刚竟在他的身旁,不然怎么能猜得如此准确呢?

    楚辞观察他的表情,而后笑着说道:“看来我猜对了,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既了解你的习惯,又能知道周兄藏匿钥匙的点,与你关系必定非同小可吧?对了,听说你也是常河镇学子?”

    “你不用试探,没错,就是徐兄告诉我的。可我却不认为是利用,是我再三恳求之后,他才告诉我的!”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念及同乡之义为他说话,却不知他早和旁人密谋好要拿你当那出头的椽子。”

    “此话何解?”

    “名次下跌的又何止你一人?他既然手握舞弊秘密,为何不向师长揭发?为何不亲自出来问话,偏偏要去你常去之地,故意与人说话让你听见?你去之后,他可有阻拦,你刚才被千夫所指,他可有出来为你正名?”

    申越愣愣地听着,然后目光变得阴狠,他看向徐建,说道:“好一个徐兄啊!”

    “山长,这徐建先是诬陷他人舞弊在先,又利用同窗好友出头在后,我建议将他移交官府,革了他的秀才功名,再游街示众以儆效尤,以免他以一人之力,带坏我们县学的风气。”楚辞故意将事态扩大化。

    “不,我也是受人指使的——”

    “楚兄说的是极!此等阴险小人不除,难正我县学风气。徐建,我劝你不要再做无畏辩解,须知革除功名是小,若是因此连累你的家人,那才是后悔莫及。”

    齐旭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他这副样子,和他平时那种清风朗月的神态完全不一样。

    徐建看着齐旭,嘴唇抖了抖,然后说道:“学生……认罪。”

    楚辞玩味地盯着齐旭,却见齐旭泰然自若地望过来:“楚兄,罪魁祸首已经抓出来了,我们这些人可以离开了吗?”

    “当然,众位同窗自便吧。”

    齐旭朝山长和众位师长鞠了一躬,然后朝前走了。其他学子也一脸感慨地离开了。

    楚辞注意到,原本平日跟在齐旭后面寸步不移的何进,却站在原地有些踟蹰不前。他想跟着齐旭的步伐往前,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最后,那何进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徐建一眼,然后转过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比想象的略晚一些,但好在,长还是挺长的,嘿嘿。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玖漓啊、我是搞笑的妙妙、残荷听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暗黑系中二、荣琛、纯爱真好~\\(≧▽≦)/、sleep92、妮丝莱 10瓶;爱吃萝卜和青菜 8瓶;囡囡 5瓶;子非鱼、lqhgwl、阿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4、惊弓之鸟

    “哈哈, 能除去小人, 真是令人畅快呀!”周承远举着一杯水, 面带笑意和其他人碰杯。

    他真是恶心透了,原本同处一间学舍的舍友竟在暗地里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想来竟有些毛骨悚然了。

    “是啊, 多亏了陈兄和楚兄二人快人一步, 早在山长那里备了案, 不然真是白白吃了哑巴亏。”江淮说道。

    “不过,你们真觉得, 这事是那徐建主使的吗?听说山长已经修书一封,寄给了提学大人, 他这次应该真要被革了秀才功名了。”骆应书道。

    “我与骆兄想法一样, 那徐建说起来好像平日里挺内敛的, 也不多话,怎么就突然针对起楚兄和大家来了?而且, 我觉得早上那事发生时, 齐旭突然站出来说的那番话着实可疑。”董齐才也说。

    “那齐旭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怎么我发现好多学子都听他的话?”张文海问道,他经常看见一群人簇拥在那齐旭周围犹如众星拱月一般的捧着他了。

    “若不是他今日举动着实可疑, 我也想不到他是这种人。”江淮神色复杂,“我与他应该算是一开始就是同窗吧, 不管是在蒙童馆, 还是童子学抑或是现在的乡试班,他的表现一直都十分让人敬佩,正所谓谦谦君子, 温润如玉,讲的大概就是他了吧。”

    “呕,就他那个样子,也配得上这两个词?楚兄才是真正的君子之风呢!”张文海有一双亲妈眼,看什么都是楚辞好。

    “这我也承认,现在的楚兄确实有君子之风。但是,以前怎么说呢?我和楚兄虽在一班,但除了每次出成绩时,能见到楚兄名列前茅,其他时候好像都记忆不深。不过不应该啊,似楚兄这般人物,无论在哪都会令旁人多看两眼的啊?”江淮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到底是他有眼无珠还是怎样呢?

    楚辞见话题往这方面发展,忍不住轻咳一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后说道:“既然事情已了,就暂且不要想他了。今日是我们第二次开社,先定个题目吧。”

    张文海忙说:“我来定我来定!”

    陈子方和方晋阳两人相视一笑,看来都明白他这举动是为了什么。自昨天成绩出来后,他就把借来的那本范文书供了起来,还将家中送来的零嘴摆了几盘在下面,想来若是有香,也是要点起来的。

    “我昨日翻了那书,恰巧又看见一道大题,令我记忆犹新,我们做那篇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楚辞看着张文海,突然说道:“阔之此举,倒让我想起了一个小故事。”

    “什么故事?楚兄何不与大家分享分享?”

    “哈哈,那我就说了。宋人有耕田者,田中有株,兔走触株,折颈而死……”楚辞将守株待兔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哈哈哈哈,这宋人也太好笑了,日日守在株旁等待,也太蠢了吧哈哈哈。”张文海笑点低,笑的不可自抑。

    其他人也笑,但都是看着张文海笑。片刻之后,张文海突然醒过神来,哀怨道:“楚兄,你也太坏了,居然编个故事来笑我。”

    “这可不是我胡诌的,这个故事出自《韩非子.五蠹》。怎么,你们之前都没有听过吗?”这次轮到楚辞惊讶了,这个在现代连幼儿园小朋友都听过的故事,他们居然没有听过吗?

    “你竟已读过韩非了?”比楚辞更惊讶的是其他人,韩非子显然不是科举必读书目,也不为今时之人所推崇,就算他们要拓展,也大多都是看别的书。

    楚辞唏嘘,韩非子乃法学大家,当年始皇大大还是很喜欢韩非的。而且他的书里包含了一些帝王权术,几乎是后世帝王必看之书。但越发展,以仁以孝治天下的思想越推广,这以法治天下的就更为人所不喜。而且,估计帝王们也不愿别人多看韩非子,来揣测帝王心术吧?

    ……

    “先生,弟子这篇文章做的怎么样?”

    “不过尔尔罢了!”秦夫子拿着楚辞的文章看了又看,嘴里却傲娇的不肯夸奖他一句。

    见楚辞装作失落的样子,他又说:“但也不是毫无进益。我还以为你把所有时间都拿去治春秋了呢。”

    一提到改本经这回事楚辞就心虚,他立刻就把话题转了。“先生,您知道那个齐旭的家庭情况吗?”

    “好端端的,为何要探人私隐?”

    “这不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弟子觉得那齐旭似对我有恶感,我必须早做提防才行。”楚辞在秦夫子面前是不会说谎的,如果说谁是县学里最值得信任的人,那么秦夫子绝对当仁不让排第一。

    “唉,说来这事也怪我。”秦夫子有些尴尬。

    楚辞不明所以,难不成这个齐旭居然是秦夫子的什么人吗?那可就糟了,他还想着要先下手为强呢。

    “当初我辞官之后,就回了袁山县,做了县学的一名夫子。因我在外还有点名气,故而想要拜我为师的人不知凡几。那齐旭就是其中一个。”这时,秦夫子给了楚辞一个眼神,让他要懂得珍惜。

    “他家在常河镇,那是袁山县除了县城之外的第一大镇,和旁边的湖田县相交。而齐旭的祖父,是当地有名的乡绅,常河镇大部分的土地,应该都在他手底下了,大部分百姓,都是租赁齐家土地耕种的。齐旭的父亲学文不成,后改为习武,前些年打点关系补了个武举人,如今担任湖田县县尉。”

    县尉,相当于现代公安机关的局长了,放在古代,身为县里的四把手,足以一手遮天了。没想到这齐旭既是个衙内又是个富三代啊。

    “他家当时托了人相邀,那人我推拒不得,便只能前去赴宴。席间,那齐旭表现可圈可点,成熟世故的完全不像是十二三岁的孩童,齐老爷子也最是看重他,便提出想让他拜我为师。”

    “你也知道,我治的是诗经。虽然齐旭很好,但我总觉得,他不太适合治诗经,未免误人子弟,便婉言谢绝,说暂时没有收徒打算。后我与友人相约,在启山书院发现了你,考校之后发现你心思纯朴,倒是个治诗经的好苗子,为了传承所学,我也顾不得脸面,将你收为弟子,引来县学。孰料,到底还是看走眼了。”

    楚辞讪笑,心里想,怪不得这齐旭从开始就针对原主呢,一直让人刁难他。

    “昨日他的行径有些古怪,倒像是在掩饰些什么东西。但那个徐建已经认罪了,其他的留待提学大人判断吧。”

    楚辞点点头。

    这齐旭家中看来不简单,上头的关系错综复杂,肯定是不止浮出水面的这些的。

    但是,他却不能再容忍他了,得想个办法把他赶出县学才行。俗话说的好,只有千日害人,哪有千日防人的?天天防备着可能的伤害,人都要被逼成惊弓之鸟了。

    那人的手段一次比一次要激烈,万一哪天收买个亡命之徒不知不觉要了他的命可怎么办?这个时代救援手段又没现代发达,一个不慎就白走一遭了。

    想个什么办法呢?

    楚辞想了想,这种阴谋诡计的不要麻烦先生了,还是去看看那个老头儿能给他出什么主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先来一更,下午六七点第二更。关于齐大圆,这几章想个办法解决他,让他吃便当去。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子子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白纱 20瓶;子非鱼 3瓶;未生、难捱、阿筝、哈鲁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5、三十六计

    “扣扣扣!”

    楚辞站在许家大门前, 轻轻地敲了几下门。

    “楚少爷, 老爷说今天不见你。”那汉子有些苦恼地开口, 想必是许征早有吩咐。

    “哦?老爷子为何不见我?”

    “我也不知道啊,昨天他在后院坐了好久, 回房之后就说, 若你今天来了, 不让你进来。”

    楚辞心里暗叫糟糕, 这老头儿肯定是见他昨天没来,所以就生气了。“许小哥, 你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楚少爷讲'这四个字, 就行了。”

    许木点点头:“那我进去给老通报, 您就在门口等, 行不行?”

    楚辞微笑点头。

    不一会儿,老爷子就亲自冲出来了, 对着楚辞喷了一脸唾沫星子:“你这个混账东西, 手段全都用在我身上了!走走走,自今日起不再教你了!”

    “老爷子, 您稍安勿躁,学生的话还没讲完, 您不想知道吗?”楚辞无辜地对着许征眨眨眼。

    “说!”

    “学生带了一幅画来, 您看了肯定喜欢。”

    许征看着楚辞讨好的笑容,忍不住觉得自己有点像正和狐狸谈话的鸡一样。他想起了上次楚辞偶然间提到的什么不规则立方体,他虽然不知道立方体是什么东西, 但一想到不规则这三个字,就忍不住抓心挠肺,最后辗转反侧到天将明时才睡着。

    “你小子莫不是想驴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先生,您也太不信任我了吧?说是您喜欢的,您就一定会喜欢!”楚辞的表情坚定中透着一些小委屈,让许征都有些怀疑自己错怪了他。

    “你打开让我看看吧。”他大发慈悲,终于决定看看他的画,若是那些看了令人难受的,今日是一定要把这目无尊长的小子打出去!

    楚辞将手中夹着的画卷慢慢展开,一个螺旋图形出现在许征面前,它整体呈圆形,中间线条繁复,但根根都有足以相对称的那条线。然后在中间形成了一朵花的图案,这花左右两边也是完全一样的。

    许征看着这画,不由得看呆了。说实话,他还真没碰到过这么合他心意的画。虽然说,这好像也不算是什么画吧?没有大家所欣赏的飘逸风流或大气浑厚,甚至都没有表意抒怀,只是为了画而画。

    他心里顿时满意了,这小子竟单独为他创了一幅画出来。

    “这画我收下了,进来吧。”许征拿着画,将楚辞带到他的书房。

    这书房整整齐齐,所有东西的摆放都是有固定位置的,若哪天他的书房有人翻动,老爷子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

    楚辞先把做好的文章拿出来给他批改,许征做起学问来,瞬间严肃了许多。他指出楚辞的错误,又给他细细地分析了一下题目的出处和文章当时所处的背景,再引导他重新破题解答。

    等楚辞重新完成后,不知不觉间,竟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谢许先生指教。”楚辞收好文章,对他弯腰行礼。这许征虽还未答应收徒,但楚辞却是把他当成先生看待的。

    秦夫子于他而言亦师亦父,许征对他来说却亦师亦友,两人相处起来,颇有些忘年交的意味。

    “喏,这是今日的题目,拿回去做了,明日拿来予我看,走吧。”许征拿出早已经写好的题目,扔给了楚辞。

    楚辞接过,却并不走。他说:“许先生,学生还有一事不解,想要请教一下先生,如若是您身处其中,您会怎么做?”

    “哦?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若有人于暗中窥伺,并时时刻刻准备找机会对付于你,手段层出不穷,令人生厌,该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抢夺先机,除之后快。”

    “那该用什么方法呢?”

    “啪”的一声响,一本《孙子兵法》被扔到了楚辞面前。

    “您老还看兵书呀?恕小子愚钝,这三十六计,这里适用哪一计呢?”楚辞不愿动脑筋了。

    “你不把事情完完整整告诉我?我怎么给你出主意!”许征白了他一眼,虽然知道这小子装疯卖傻就是想偷懒,但他若不使出真手段让这小子大开眼界,这小子肯定不会真心佩服他的!

    楚辞便将几件事情连在一起细细道出,许征摸了摸胡须说道:“这小子倒也像是个治春秋的,皮厚心黑,只可惜太过心术不正了。你且记得,我们治春秋的,虽要善用手段技巧,可本心却不能失。”

    “学生谨记先生教导。”

    见楚辞十分正经地应下,许征反倒有些不自然,他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他既这般对付你,那你也不用心软,须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这样,你先用一招反间计,让那书生与他反目,再来一招打草惊蛇,让他有所警觉,引得他能先出手,之后隔岸观火,看他们斗在一起,最后一招釜底抽薪,将其拿下!”

    楚辞大喜:“多谢先生指点,学生明白了。先生真不愧是大家,无论哪方面,都令学生佩服的五体投地。”

    “哼,你们年轻人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要知道,老夫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

    “先生说的是,只是,您口味也太重了吧?吃这么多盐对身体不好呀哈哈哈。”楚辞说完,拿起桌上的东西就往外跑,跑到院子里时,他朝书房里叫了一句:“先生告辞,学生明日再来!”

    许征愤怒的表情只维持到楚辞离开之后,他笑着摇了摇头,骂了句“混账东西”后,便将桌上的画又打开,仔细观察其中的奥妙。

    ……

    楚辞回到书院后,发现只有楚小远一人待在房间里,脸上还有些闷闷不乐。

    “小远,你怎么了?钰儿呢,他去哪里了,你二人又吵架了吗?”

    “小叔,我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儿了,哪会总是和人吵架。”楚小远郁闷地说道。

    “那你这是怎么了?他人呢?”楚辞追问,把人孩子搞丢了还行?

    “今日下学后,我和他一起往回走,谁知道徐爷爷突然出现,把钰儿带走了,他原本还想带我一起去,可是我怕没人跟你说,就没有跟着去。”

    “真乖!”楚辞先表扬了一句,然后问道:“徐爷爷说过什么吗?”

    “徐爷爷好像说了什么,舅舅晚上回来之类的。”

    寇兄要回来了?楚辞大喜,正愁找不到人帮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惊险地赶在了七点的尾巴上发了,这不算是食言而肥吧~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方梅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残荷听雨、方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幻莫痕、屋顶上的猫、默陌 10瓶;鹤丸碗里装 8瓶;行走玛雅 5瓶;==jhyik 2瓶;歌仙兼定、月月月月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6、你和舅舅一起

    戌时末, 钟离钰坐在厅堂中困倦地直点头, 徐管家见了心疼, 就说:“小少爷,徐爷爷让人带你去睡吧, 徐爷爷一个人在这里等舅舅。”

    钟离钰揉了揉眼睛, 强打精神。

    “徐爷爷, 我不困……”

    “好, 那徐爷爷抱着你,要是累了, 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好不好?”

    钟离钰点点头, 眼睛睁开又马上合上, 复又强打精神睁开, 就像眼皮上沾了胶水一样。

    这是徐管家在县城外置的别院。因为少爷总是晚上到家,傍晚城门关的早, 可不能再让少爷像上次那样立于马上等一宿了。

    “咚咚咚”, 外面传来杂乱的马蹄踏地声,听上去人还不少。

    “快快, 把院门打开,应是少爷回来了!”徐管家惊喜叫道。

    仆人们手忙脚乱地将门上的木棍取下, 然后将大门从两边拉开, 果然见数十个人牵着马站在那里。他们个个身姿挺拔,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眼神凌厉地朝他们看过来, 顿时把开门的两个小哥吓得两股战战。

    “徐爷爷,我要下来。”钟离钰也醒了,他挣扎着下地,避免让舅舅看见他被抱在手上的样子。

    徐管家连忙放下他,然后牵起他的手到门口相迎。

    “舅舅!”

    “少爷,你可回来了,一路舟车劳顿,快进屋歇歇,我早已让厨下备了饭菜,你和这几位壮士快进去吃点东西。”徐管家看着比上次回来又消瘦了一些的寇静,忍不住热泪盈眶,他家少爷,明明应该是和他家老爷一样,做个清贵的读书人才是!

    仆人们想要来牵马,被寇静他们拒绝了,从战场上下来的马,性子比那些帮人拉车载货的马要烈的多,若不是亲近之人,恐怕一个不好就要挨踢了。

    将马送到后院的马厩里,寇静带着一行人往里走。那些汉子面带笑容,纷纷向徐管家问好。

    还有人蹲下来,凑近钟离钰,说道:“小少爷,你好呀。”他脸上也带了一条疤,白天看起来都有几分狰狞,晚上在烛火映照下,更添几分恐怖。

    “窦丙,你可别把百户家的小少爷吓坏了,还不起来。”胡俊斥道。

    “各位叔叔好,小侄不害怕,我舅舅也有一条这样的疤,看着反而亲切呢。更何况,楚叔叔说过,疤痕是英雄永不磨灭的勋章。众位叔叔和我舅舅一起保家卫国,你们辛苦了。”

    一个稚龄孩童天真无邪的话语,顿时让这些刚从战场中走出来的汉子们眼眶一热,虽然说当兵不为其他,但是所付出的一切能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也是很快乐的。

    “好一句疤痕是英雄永不磨灭的勋章!老子就看那些小白脸不顺眼,偏偏那娘们不懂欣赏!”钟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其他人全都笑起来了,不就是上次他休沐回家时,他娘子说了他几句邋遢,他就耿耿于怀到现在。

    “好了,大家去吃饭吧。”寇静招呼了一声,他们这次是带了任务回来的,为了节省途中花费的时间,他们轻车简从,吃的都是干硬的馒头。

    徐管家知道差不多有十几个人过来,吩咐厨下备了二十多个人的饭菜,想着再怎么样也够吃了吧?结果这些人胡吃海塞一顿之后,居然说,晚上吃个□□分饱即可,待明日再多吃点。

    徐管家忍不住眼前发黑,想着明日得从府中再调两个厨子来才行,不然别院的两个胖厨,估计要变成瘦厨了。

    好不容易给客人们安顿好了,徐管家来到寇静的门外,听见里面传来水声,便问道:“少爷,老奴给您备了新衣裳,现在送进来可好?”

    里面应了一声,徐管家推门而入,见寇静已经坐在了床上。他穿着中裤,上身未着衣裳,正拿着个小瓷瓶朝身上涂抹。

    看着他身上那一道道伤疤,徐管家又是一阵难受。“少爷,老奴来给你涂吧?”

    寇静皱眉,“徐叔,我不是说过了吗?在我面前不必以奴自称,现在我除了钰儿,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是,以后再不会了。只是你长得越来越像老爷,我老眼昏花,总是忍不住把你们当成一个人,才会脱口而出。”徐管家帮他涂抹背部的伤疤,心中感怀不已。

    提到父亲,寇静也沉默了。良久之后,他说:“若是父亲在世,见到我这个样子,恐怕会很失望吧。”他父亲进士及第,肯定是希望他也能成为一个饱学之士的吧?

    徐管家愣了一会,然后笑着说道:“少爷,你多虑了。当时老爷知道你投军之后,不仅没有失望,反而还很高兴。他说'男子汉大丈夫存世,当效仿古时冠军侯保家卫国,封狼居胥才是,我儿有此壮志,为父甚慰。'老爷其实是很豁达的,当时你被划了脸,他很担心你会一蹶不振,后来你重新振作,他才放下心来。”

    寇静想起慈父音容笑貌,忍不住有些黯然,他竟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为了不让徐管家也跟着伤心,寇静转移话题:“钰儿可睡下了?”

    “睡下了,见到你之后,就撑不住了。刚刚被放在床上时,闭着眼睛嘴里还叫小远哥哥呢。”徐管家说起钟离钰,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和辞弟的侄儿感情倒好,多亏了辞弟和小远,钰儿才能安下心来在县学读书。”他可记得当初说让他入学时,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啊,小少爷从小跟着小姐在后宅生活,身边连个年龄相仿的玩伴都没有,直到遇见小远,才算有了朋友。”

    “姐姐在天之灵如果知晓,必是倍感安慰的。明日我送小远去县学吧,顺便再好好和辞弟道谢。”

    ……

    楚辞早上起来,跟着张文海等人打了一段五禽戏。他是十分无奈的,觉得干脆把广场舞的诀窍也教给他们好了。这样天天早起,聚众锻炼,和公园里的老头儿有什么区别?对了,你还真别说,他们的队伍壮大之后,真有几个教员每天也跟着一起打了!

    回到房间时,楚小远已经起床,将自己收拾妥当了。

    叔侄俩洗漱之后,就跟着人群往食堂走去。今天早上是米粥配小菜,这小菜是里面的一个大娘腌的,嚼起来爽脆可口,还有一点点恰到好处的辣,吃的楚辞赞不绝口。

    和楚辞对比明显的,就是心不在焉的楚小远,他每嚼两口,便朝外面看一下,希望能看见自己的小伙伴。

    “唉。”楚辞重重地叹了口气,吸引过楚小远的注意,然后说:“你不是总说钰儿是跟屁虫,娇气包吗?怎么他一日不见,又如此想念啊?”

    “我才……没有呢!”楚小远嘴硬反驳。

    “是嘛?那更好,钰儿舅舅回来了,说不定之后就由他舅舅陪着他一起住了,你重获自由啦,高不高兴?”楚辞笑得灿烂。

    楚小远瘪着嘴巴看了楚辞良久,突然灵光一闪,“我们房间不是还有一张床吗?就让钰儿舅舅一起住进来。往后冬天冷了,我和钰儿一起睡,小叔你就和他舅舅睡,也不用冷得过来和我们挤了,行不行?”

    望着楚小远亮晶晶的眼睛,其他人忍不住大笑起来,难得见楚兄吃瘪一次,心里竟然有些快意是怎么回事?

    楚辞瞪了楚小远一眼,“小孩子话那么多,快吃,吃了送你去蒙童馆。”

    楚小远哼了一声,这些大人就会用这种手段威胁别人!以后他有孩子,也不让他们说话!

    楚辞带着楚小远朝着蒙童馆慢慢走去,远远地,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小远哥哥”,楚小远眼睛一亮,然后假装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嘴里还说了一声蠢货,叫这么大声。

    楚辞鄙夷地看着他,心里骂了一句真会装。

    他朝声音处看去,只见一个看似陌生又有点熟悉的挺拔身影,他虽只见过他一会,但却记忆深刻。

    那人也看了过来,朝着楚辞勾起嘴角。他眼神温柔,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唤了一声“辞弟”。

    楚辞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想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缱绻,他竟有一种脸颊发烫的错觉。

    “寇兄,你回来啦。”

    寇静微微皱眉:“辞弟为何如此见外,还唤我寇兄?”

    “默之兄勿怪,我只是一时情急,下次再不会了。”楚辞说道,古人对于书信往来的朋友,看得也是十分亲密的,什么“海天在望,不尽依依”,或是“纸短心长,甚为至念”,都是友人之间互诉相思的话语。

    寇静这才点头,然后看向楚小远:“初次见贤侄,我也没什么东西好给的,听钰儿说小远武艺高强,义薄云天,这个小玩意儿,就留给他把玩吧。”

    楚小远呐呐地喊了声“寇叔叔”,然后忍不住盯着寇静手上的“小玩意儿”不放。那是一把巴掌大小的匕首,鞘上镶了几颗宝石,做工十分精细。

    楚辞见了,忙说:“这东西十分贵重,小远一个小孩子,恐怕弄坏了。再说,他手下无轻重,拿着这把匕首恐怕伤了同窗,还是谢过寇兄一片心意了。”

    寇静笑了笑,拉过楚辞的手,将匕首放在他手上。“辞弟,你打开看看便知了。”

    楚辞将鞘拔开,里面确有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但是细看上去,这匕首两端厚重,头上也是平的,并未开刃,更无伤人之功,真的只是给小孩的玩具,只是比较贵重而已。

    “既如此,那我便代小侄谢过默之兄你了。”楚辞笑着道谢,将匕首转递给了楚小远。

    楚小远高兴地接过,朝寇静说了一声:“谢谢寇叔。”

    “不用谢,叔叔还没谢你呢。我听他说,你在学堂里对他百般照顾,谢谢了。”

    他们三人说话,钟离钰有些等不及了,他拉过楚小远的手,说道:“舅舅,楚叔叔,我们快要迟到了,被先生抓住,等下要打手心的。”

    两个小孩拉着手跑进蒙童馆里,寇静和楚辞也朝着乡试班那边走过去。

    “默之兄,你此番回来,所为何事?我记得上次你在信中说道,若我中了举再亲自回来恭贺。眼下却提前了数月,可是有甚变故?”

    “是也不是。自从新帝登基之后,各地岗哨换防,我们元帅被调至西江省边防驻营,做为元帅亲兵,我们便也跟了过来。”寇静毫不保留地态度让楚辞心里很高兴,虽然这些也算不上是军机。

    “此番我回袁山县,是接了任务,要征些兵丁回营。”

    “征兵?”楚辞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的画面,自古以来,兵役绝对是百姓们最怕的一种徭役方式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次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所赦者也有年逾五十五的老兵。朝廷给了荣养银让他们返回故里,故兵丁不足,便需从民间补给,但全凭自愿,每招一兵丁,便现结二两银子,让他们告慰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第一更送上,第二更在什么时候呢?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子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鲣鱼猫饭 9瓶;宁宁、按时吃饭的绯 5瓶;云清、阳光下那抹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7、往事

    楚辞点点头, 这样招来的兵丁, 倒还合理一些。不过这也是因为朝廷近年来无大战, 大部分都是剿匪或者什么的,若是大战一起, 还是要征兵役的, 没国哪里有家呢?

    “辞弟, 我先去见先生, 待会再帮你们和先生告个假,我在幽草居订了一个席面, 待会下学后,咱们去那里吃。”寇静说道。

    楚辞一想, 也行, 毕竟他等会想和寇静说一说那件事, 未免旁人听见,还是去外面的好。

    ……

    “静儿, 回来啦?”孔山长面对曾经最得意的门生, 一张脸也是笑出了花,和看见楚辞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他估计只有这个弟子, 才能和那小滑头比一比了。

    “承蒙先生挂念,弟子不胜感激。这是弟子从外面收集回来的几方砚台, 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留在手边把玩一二。”寇静将礼物呈上。

    “你啊,就是太多礼了。”孔山长笑着接过,说是这样说, 但是礼多人不怪,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次你随长官调回西江省,往日来往也更方便些了。此番你回家,可是有什么任务要做?”

    上次寇静回来,已经把假用掉了,所以孔山长猜测,他肯定是有任务在身,才会中途回来。

    “弟子此番回来,是为征兵。”

    征兵?孔山长眉头一皱,待听见寇静解释之后,才点点头。

    “你们征兵之前须将事情解释清楚,要避免让百姓们误会是朝廷征兵役,日夜惶恐不安。”

    “先生说的极是,弟子必遵先生教导。”

    “不必这么严肃。对了,你长久待在军营,不知文章有无松懈,这个题目你拿着做一做。”

    寇静接过题目,上书: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他看向孔山长,见他笑得莫名,忍不住心头存疑。但既是先生布置的题目,自当好好完成才是,于是他思考了一会,开始答题……

    孔山长拿着寇静的文章笑得眼睛都眯了,看他孔某人的学生,脱离书本这么久,还能写出这样的文章,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

    “静儿啊,你且记住,你虽投身军营,但学业亦不可遗忘殆尽,须知文武双全,才是真男儿。”

    “是。”

    孔山长将寇静的文章卷起来,说道:“我还有点事要和秦夫子他们探讨,你就自己四处转转,等吃饭时带上你的外甥,一起上我家去,我等会让人和你师母说一句,让她添两个菜。”他要去显摆了。

    “先生传饭,弟子本不该推拒。但弟子已经和好友约好了,只能浪费先生一片好心了。”

    “无事,你且去吧,咱们师徒之间,不必如此拘礼。”他是治礼记的,经常以“克己复礼”为自身警言,但他发现那姓秦的和他的弟子相处那般融洽,心里不是不羡慕的。

    “对了,弟子还想帮这几人请个假,待会下学后能出县学一趟。”

    “你说。”孔山长很大方。

    可是在听到名字之后,他默了。就连手上的文章好像都不香了。

    “去吧,我准了…”

    寇静不知道自家先生矛盾的心理,微微一笑,便告退了。

    ……

    幽草居,在袁山县来说,应该算是比较高雅的去处了。里面的布置相对其他酒馆来说,要更加精美一些。

    楚辞四人坐在里面,吃着这家的招牌菜,气氛十分融洽。包厢内还有小榻,两个孩子吃了饭后玩了一会,就有些困倦了。

    等他们睡着之后,寇静让小二撤了饭菜,摆了茶上来。

    “默之兄,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应?”

    “何事?你只管说便是。”

    “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看看他家里的情况。”

    寇静说道:“可是这人得罪于你了?”在他心里,楚辞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他想用这种手段对付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楚辞便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寇静听后,满面寒霜:“这些学子也太不堪了!明明饱读圣贤书,私下却如此行事,只因一点小小嫉妒之心便三番四次陷害你。”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们哪来那么多的功夫,还不如多看两本书,多做几道题呢。不过,既然他们要死磕,那我也不惧。还请寇兄帮我。”

    “我今日便派人去查,你也要提防他再使手段。”寇静嘱咐道。

    “我会的,那么,我就在书院恭候默之兄佳信了。”这一步解决了,该去煽风点火了。

    ……

    何进这两天一直心绪不宁,脑海中总是忍不住回想起申越那天歇斯底里的样子,以及他那股朝着大青石冲撞过去的决绝。

    他初时听申越揭发,心里还高兴了一下,以为能以此事将楚辞那群人赶出县学。可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突然变化,发展到最后,却是申越自尽未果,被县学开除回家;徐建一力承担罪责,寒窗苦读多年,功名一朝被革。

    该怪楚辞吗?是该怪他,若不是他不依不饶,一定要找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者,那么事态不会扩大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可是,他心里却有个角落隐隐反驳,不该怪他,他做的是对的。

    那么,该怪谁呢?

    何进想起了那个人,那个在他心里光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的谦谦君子——齐旭。他从来都是那么淡定自若,良好的风度不像是他们这样的小县城里出来的人。

    何进第一次见他,就被他吸引了。每次站在他面前,总是会免不了有些自卑。但是齐旭却从不会瞧不起任何人,与他交谈,仿佛有一束暖光照在身上,令人倍感舒适。

    那个从启山书院转过来的土包子,是第一次令齐旭在众人面前皱眉的人。打听清前因后果之后,何进有些替他不值,明明他这么好,为何秦夫子却会收这样一个懦弱胆小,家境贫寒的人做学生呢?

    妄议师长是不对的,那么错处只能在那个穷学生身上。他们肆无忌惮地嘲讽他,挖苦他,羞辱他,想让他早点认清楚什么叫做“德不配位”,然后主动将弟子辞去,还给齐旭。

    那年乡试在即,齐旭却不知为何,突然病倒了。他浑身发热,怎么也降不下来,眼看乡试无望,齐旭被烧的说起了胡话。

    一会儿说“对不起列祖列宗与长辈的殷切希望”,一会儿又说“辜负了十多年的学习”,念的最多的,还是“我输了”这三个字。何进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那个楚辞今年也要下场了,如果他中了,身份地位就要远远超过他们了。他竟然不知,原来超过楚辞已经成为齐旭的执念了。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迷了他的心窍,他主动地打听起了那事。每年乡试时,总会有一些人抱着侥幸的心态作弊,无论是藏纸条,还是买答案,都屡禁不止。

    他找的很顺利,一个其他书院的考生出现在他眼前。那人家中颇有势力,他又自小不学无术,据说秀才功名就是买了别人的答卷考中的。乡试前,他也毫不意外地买了答案。

    何进派去的人只是诱惑了几次,便让他相信,楚辞的学业很好,等会在考场时,只要收买一个巡逻的衙差,就能抄到他的答案。

    那人果然去和楚辞套近乎了,几天的功夫下来,二人便已称兄道弟。入场之时,那人交给楚辞一个红色锦囊,说是有提神醒脑之功用,楚辞打开看看,发现并无其他的东西,便接过放在了提篮里。却不知,这是那个人和巡考衙差约定好的信物。

    那人十分狡诈,竟然将买来的答案藏于谷道内,以至于搜身的时候没有被查出来。

    可是坐在考场后,那人却迟迟不见之前约好的巡考衙差,心里才隐约知道可能受骗了。幸好买来的答案还在,那人举手要去上茅房时,被两个衙差盯着,因他行迹鬼祟,很快就让人发现了不妥,于是将他押下,留待乡试之后处理。

    三场之后,贡院封闭。那人才被放出来审问,他吃不住板子,很快就招了,说自己买了答案,还收买了衙差传答案,只是衙差不见了云云。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大家听过了事,反正作弊总是实情,直接按律处置便可。

    这时,突然有人提出,考前见他与一同县考生过往从密,是否就是那个要给他传答案之人?

    那人一听,先愣了一会,然后点头,心想的却是虽然楚辞不清楚,但他确实是想抄他的,便点了点头,还说出了红锦囊之约。

    可怜的楚辞,考完心里放松,正在客栈通铺里睡得昏天暗地,却不知为何被突然闯入的官兵们拎起来,只着一件中衣就被带上了堂……

    再次见到楚辞时,他不复以往畏缩的模样,反而伶牙俐齿地数落出他的几条罪状。何进正进退两难之时,齐旭却突然帮他说话了。这在以往是不曾有过的,因为齐旭总是公正的,不会偏帮任何人,他心里隐约有些喜意。

    不料齐旭居然也被他说服了,竟然向他道歉了。何进无奈,也想跟着道歉,却不知那朱杰为何暴起替他出头……

    楚辞一行人越来越张狂,听说还要搞什么学社了,他们几人自然当仁不让,也搞了一个更大的学社,大家一同谈风论月,真有几分江南才子之状了。

    徐建与周承远同寝,偷偷看过他们做的文章几眼,说起时就已经一脸佩服了,当下就惹得齐旭十分不悦。齐旭挥袖上前,徐建连忙讨好地跟了上去。

    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月考之时徐建竟然想要污了楚辞的考卷,只可惜啊,那楚辞太过刁钻,竟被他躲了过去。最最可气的是,他发现楚辞那伙人竟然猜对了题目,早知道他就让徐建把那文章仔仔细细看几遍背给他们听了。

    再接下来,就是昨日发生的事了。他当时会出来说话,只是见齐旭站在那里,居然隐隐有些发抖,便想让楚辞不要废话,让大家早点散场。却不想,他之后居然会看见那样的齐旭。

    仍是一脸的正气凛然,话里的威胁之意却连他都能听出来,更别说是那个楚辞了。

    眼看着徐建认罪,他忽然有些不寒而栗。他向来是看不起徐建与朱杰二人的,把他们当成是齐旭的走狗,因为无论什么杂活,他们都会帮着齐旭做,不像是同窗,反而像是仆人。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使是一个仆役,尽心尽力服侍他几年,寻常人也是有触动的吧?

    可他眉眼间的无情,却打破了他对他一贯保持的印象,也击碎了他心中那隐晦见不得光的念头。

    他很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徐建。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二更送上,这里交代一下原主被诬陷的经过,不过齐旭也不是不知情的,是他引导何进一步一步的动作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残荷听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子非鱼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8、流言四起

    “哎呀, 你听说了吗?孔山长得到提学的回信了。提学对此事大为震怒, 说是要彻查下去。到时候查出几个人就办几个人!”

    “是啊, 我也听说了,没想到提学大人会这么生气, 不过这也难怪, 那被陷害的楚辞可是前不久被朝廷发了匾额之人, 他们诬陷他, 岂不是说朝廷识人不清吗?”

    “还好啊,我当时没有和那楚辞过不去, 不然到今日可就惨了。”

    “哈哈,要说谁现在最害怕, 八成还是那个何进, 他从一开始就在针对楚辞, 到时候肯定第一个拿他开刀。”

    “说得对,我们只需看戏便是了。”

    “……”

    何进靠在假山后面, 凄凄惶惶地听着。这两日风声骤紧,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学子那日都有些内幕消息,无论走在哪里, 都能听见别人谈论。最可恨的是,谈论到最后必然带上他的名字!

    一夕之间, 众叛亲离的反而是他, 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几个学子,一见他便调头就走。齐旭那里却还是像往常一般,甚至他上次“大义灭亲”的举动, 在一些不明就里的学子看来,却是他这个人有担当。

    何进回想了一下之前种种,悲哀的发现,好像还真是他自己一意孤行,想要对付楚辞,齐旭在这里面充当的反而是劝解的角色。

    完了,一切都完了!要是提学大人真的彻查,那么他以前做的所有事就都瞒不住了!

    何进茫然地走着,觉得路上的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都想要看他的笑话。

    不知不觉间,何进竟走到了县学门口。他苦笑一声,刚想返回,忽见两个身着兵甲,腰间配刀的人往这边走。

    他立刻闪身躲在一块青石后面,隐隐听见那边传来自己的名字,吓得他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朝着学舍奔去。

    为首的那个兵丁抬眼看了看他的身影,然后继续问门房了:“那条河近不近?到底近不近?”

    “官爷,小人不是已经说了吗?离这里不远,绕到县学后门再走几步就能看见了。”

    “多谢了。”那兵丁如此说道,然后那两个人便真的转身朝县学后门去了,好像真的去找那条河了。

    门房奇怪极了,囔囔自语道:“怎么这两天问惠源河的那么多?难不成河里发现什么宝贝了?”

    ……

    “何兄,何兄,你怎么了?怎么大白天的把自己包在被子里?呵呵。”同舍的一个学子看见了,好奇地问道。同时还拿手去扯他覆在身上的棉被。

    如今春意盎然,外面的天气已有些热了,学舍里更是闷热。何进裹在被子里,早就闷出了一头大汗,但他还是使劲扯着被子不放,不让同窗帮他揭开。

    “孔山长派人过来找你了,你还不起来吗?”那同窗撇撇嘴,将情况告诉他,要不是他恰好经过被抓了壮丁,他才懒得理会这个何进呢。

    “孔山长?”何进猛地探出头,露出一张汗津津的脸,“我不去我不去!”

    “你不去就不去呗,到时候山长怪罪下来,还不是你自己受着。”那学子被他古里古怪的样子弄得也生起气来,坐到窗边翻出一本书,不再理会他。

    何进胸膛剧烈起伏,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有些狰狞。思考过后,他还是起身朝着山长的书房走去,横竖逃不过,到时候他被处置,齐旭也别想逃过!

    “山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何进忐忑地问道。

    “哦,你来了?”孔山长脸色如常,“这里有一封家书,是给你的,被孟教员不小心拿了过来,所以让你领回去。”

    何进长出了一口气,突然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上前接过信,然后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出了山长的书房。

    他没有回学舍,而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信拆开。信上的字迹是他小弟的,写的有些歪扭,开头先是问好,然后又询问了何进在校表现,让他安心读书,最后几句却似不经意地提起,最近几日家附近总有陌生汉子来来往往,周围的邻居都有些畏惧,再不敢让孩子单独出门玩耍了。

    何进看完,冷汗瞬间就滴了下来。对于齐旭的家境,他是有些了解的,这群汉子肯定就是他派来的人!

    他家在丰田镇,距离常河镇还是挺远的,却不想,齐旭的手已经伸到他家那边去了!

    看来他这替罪羊是当定了!齐旭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何进想起自己多年辛劳,又想起家中长辈殷切希望,心中对齐旭的爱意瞬间转为恨意,明明他还没有背叛他,他却想要先下手为强!

    何进来回走了几步,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

    “少爷,那何进好像真的有点不对劲。”朱杰来汇报。

    齐旭那日被楚辞逼迫只能断尾求生,事后他立刻跟朱杰解释,他一定会想办法保下徐建,这才安抚住朱杰。可是那个原本整天跟在他后面的何进这几天却有些疏离,让他想要说几句话挽回他的心思都做不到。无奈之下,他只有让朱杰去盯着他了。

    齐旭常年在外立的人设是那种无暇君子风格的,以至于他在县学内得用的人手一直就只有朱杰和徐建二人。

    朱杰是明线,徐建却是暗线。要不是上次他帮着教员排座位时发现徐建正好坐在楚辞后面,他绝对不会轻易让徐建暴露出来的。只可惜,那个楚辞太过狡猾了!

    不只让他当着大家的面舍去徐建,还让一直喜欢他装出来的形象的何进与他离心了。

    他早就发现那个蠢货对他有非分之想了,若不是他还挺好用的,齐旭早就将他赶出县学了!这些年何进也知道了他的不少事,若他突然反水,事情就糟糕了。

    “他有什么举动?”

    “他去了山长的书房一趟,然后拆开了一封信,看了许久之后好像下定决心要去做什么了。而且,而且我今天跟着何进地时候,发现县学外面有兵丁,似乎是在打听何进的事。”

    齐旭脸色阴沉,暴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背叛我!我写一张纸条给你,你帮我把何进约出来。”

    “是,少爷。”朱杰点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他似乎回到了十一二岁的时候。他们这些佃农,一起跪在地上迎接齐老太爷,那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从人梯走下来,只因为一个人多看了他一眼,便令仆人抽了他十几鞭子。这些年他慢慢变了,他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那副暴躁阴郁的样子了。

    朱杰离开之后,便找到何进,把纸条交给了他。

    何进打开一看,有些犹豫。信中齐旭温言软语,甚至比平时还要多几分楚楚可怜之意。他心一软,还是答应了。

    夜里,何进去赴约。路上并无多少人,有也是行事匆匆的。何进不由有些放松了。

    忽然,他听见前面有人突然说道:“快走,不然赶不上山长讲学了,不知山长这回为何要在文昌阁讲学,那里乌漆麻黑的,根本看不见什么东西。”

    由于天色黑沉,何进没有看清那两个学子的面目,但听到文昌阁时,他心里却有如翻江倒海一般,这不正是齐旭约他去的地方吗?

    好一个齐旭啊!估计是想把他骗去,然后诱哄他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好让山长听见!一腔心思喂了狗,何进愤愤地将藏于袖中的纸条撕了个粉碎,转身回了学舍。

    齐旭在文昌阁里等了许久,眸色越来越冷,看来这何进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

    “默之兄,看来反间计和打草惊蛇已初见成效,现在是要由我们添点猛料下去,让他们狗咬狗了。”楚辞轻声说道,他脸上满是畅快,因为这两天寇静底下的人调查回来的结果,让他窥见了一些隐秘。

    因为要实施计划,所以这两天寇静晚上都住在楚辞他们的学舍里。到底是不太好的事情,楚辞说的时候为了不让两个孩子听见,基本上都是凑在寇静耳边说的。

    温热的气息一直都在耳旁萦绕,寇静总有些不太自然。他正色道:“等下夜深人静之时,我便潜入他的房间,把东西放进去。”

    寇静这一支在军营里应该属于斥候营,如何隐蔽行迹,打探消息,对他们来说就像家常便饭一样简单。

    “那就有劳默之兄你了!”楚辞的眼睛亮亮的,在烛光的映照下,光芒闪耀人心。寇静默默低头应了一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次日

    何进起床时,周围的学子还好梦正酣。他转头时突然见到床头有一封信,上面写着:若不想我对你的家人下手,今日午时,便去剪水亭一会。

    何进又惊又怒,他竟不知齐旭有这般能量,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信放在他的床头!

    与此同时,齐旭也在看信。上面写的是:若不想事迹败露,今日午时,剪水亭一会。

    齐旭暴怒,昨日让你来不来,今日反倒要去什么剪水亭见面,脑子进水了吗?

    ……

    午时未到,秦夫子拿着一副画,过来找山长了。他见山长那里已经坐了几个人,便邀他们一同欣赏。

    画中的春花烂漫,勾起了在座众人郊游踏青的心思,可是眼下却不是休沐之日,众人只有叹息。

    秦夫子笑道:“这有何难?如今县学里早前移栽的几丛牡丹开的正艳,你我何不效仿唐人去赏玩一番?”

    县学的牡丹花,正种在剪水亭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下章修罗场后,齐旭他们这些人就要下线了,昨天有点事,评论没有及时回复,今天一定回~谢谢大家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鱼的猫、年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秋风卷海棠 70瓶;民政局 20瓶;鹤丸碗里装 10瓶;苏陌、柠檬茶、阿筝、爱吃鱼的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9、了结

    齐旭到时, 何进还没到。他心里更加不喜, 约人者居然不提前到, 真是失礼!

    他站在剪水亭内,看着亭前飞流的水瀑。因崖壁中间有一块凸起的石块, 水流到这里分为两股, 故唤作“剪水亭”。

    “齐旭!你到底想干什么?”何进来时, 见他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便怒喝一声,反正这里也没人。

    “我想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出卖我, 不然我昨日邀约,你为何不去?”齐旭见他直呼其名, 也不再掩饰自己。

    “哼, 说到昨日邀约, 你怎么不给我解释一下,为何你要选在山长讲学的地方和我见面?幸亏我早有提防, 不然的话岂不是中了你的圈套!”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齐旭有点懵, 什么山长讲学的地方,文昌阁那种鬼地方, 晚上谁会过去!

    “呵,你还想掩饰?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还想糊弄我?我不知道你昨天约我出去想说什么, 但我今日来了,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齐旭逼着自己咽下心头那口气,眼下还是先把何进安抚好, 以后再做打算。

    “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心中必定介怀我前两天的举动,但我也是无奈之举。那个楚辞有多狡猾你是知道的,当时若让徐建说出我来,咱们都要完蛋!”

    “都要完蛋?”何进惨然一笑,“恐怕完蛋的只有我们吧?你心里不是早就想好,要拿我们这些人做替罪羊的吗?”

    “我若是想让你做替罪羊,现在又为何要和你说这些!你不要被那个楚辞影响了,徐建的这件事过去之后,咱们这段时间先不要轻举妄动,等以后找到机会,再将那楚辞除了……”齐旭尽力安抚何进,只要这个风头上小心谨慎一些,这关就算过了。

    “你知不知道胡茂才被放出来了?”何进突然开口。

    “什么?这不可能,我一直让人盯着他。”齐旭一听,脱口而出。

    待他看见何进的眼神时,才知道上了当:“你诓我?”

    “我诓了你什么?”何进的猜测得以证实,心中反而平静了。“难道不是你一直在利用我为你铲除异己吗?我就说,凭我一个普通学子的能力,就算有点钱,又如何能这么顺利地找到胡茂才,并且说服他配合我。原来你一直都在后面看着,甚至操控着整个局面吧?亏我一直觉得自己做的隐蔽,丝毫不敢对你透露半分,怕你骂我手段阴狠,从此不再与我来往。”

    “你在说些什么?我根本听不懂。”齐旭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你当然听不懂了。因为你只需要露出一个不喜的眼神,我便会为你去欺负那个楚辞。你只要躺在床上说两声,我便义不容辞地去陷害他舞弊。你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了,仍然可以清清白白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到时候来一句我毫不知情,你怎能如此就可以了。”何进双目泛红,几乎声嘶力竭。

    齐旭冷冷一笑:“你就没有所图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用那种龌蹉的眼神看我,要不是你还有点用处,我早就废了你的双眼,把你赶出县学了。”

    露出本性的他,就像一条肆意喷洒毒液,色彩斑斓的毒蛇一般,高昂着骄傲的头,吐着冰冷的信子。

    “如果你以这种表情出现在他们面前,你觉得你身边还会有那么多人围绕着吗?”何进失望极了,心中暗恋多年的清冷雪莲,一朝变成了山林里躲在阴暗角落的毒蘑菇,他根本就不认识他。

    “都是一些蠢货,围着又怎样,不围着又怎样?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吗?要不是上次我途经山长门口时,听他说起这次府学山长要接纳月考第一名进府学读书,我又何必这么急着动手!你们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齐旭撕破脸之后,畅快地显露自己的本性,装了这么多年,他们以为自己不累吗?天天陪着这些废物虚与委蛇,他早就不耐烦了!

    “好,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么到时候一旦有人查到我身上,你也别想跑!”

    “呵呵呵呵,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走吗?”齐旭轻笑几声,“也是你蠢,非要来什么剪水亭,这里人迹罕至,你要是失足落下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人发现?哦,对了,到时候他们会在你房里发现一本罪证,即使你死了,说不定也会被革除秀才功名,以一白丁的身份下葬。满不满意?从你一意孤行要出卖我开始,我就在想这些了。”

    何进颤抖不已,看着从剪水亭外的假山后面走出来的朱杰。

    “朱兄……你冷静一些……杀人可是大罪!你为何要替他做这些事!难道你不怕身败名裂吗?”

    朱杰没有开口,他没得选择,在他用石头砸死那个欺负他娘的混球,被带到齐府之后,他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何进一步一步往后退,看着身材高大的朱杰慢慢朝他逼近,他忍不住惊慌失措,大喊大叫起来。

    齐旭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齐家老太爷,一共有八个儿子,十八个孙子,为何只有他齐旭能得重用?还不是因为,只有他继承了那份狠意吗?

    “住手!”

    在何进被扼住喉咙,即将遭人按进水谭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蓬勃的怒意与不可置信。

    从小瀑布的后山,缓缓绕出了一大堆的人,从孔山长到各位夫子,都用那种探究和嫌弃的眼神看着齐旭,还有一种误吞了苍蝇般的恶心。

    齐旭呆住了,朱杰与何进也呆住了。何进趁着朱杰恍神的一瞬间,挣脱开他的手,逃到孔山长前面,哭得撕心裂肺:“山长,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

    齐旭似乎明白过来了:“原来你早有预谋,安排了人等在这里。没想到我机关算尽,竟然会输在你手里!是了,昨天你不来我就应该提防了,今日居然还会来赴约!”

    何进叫道:“你胡说些什么,明明是你以我家人威胁,约我过来,想要害我性命!”

    这话令齐旭大为震惊,电光火石之间,这几日发生的事全部串连在一起。原来,他和何进就好像是木偶戏中的木偶人一般,被一只无形大手操控着,上演了一场如此拙劣的戏码。

    孔山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们只是突然过来赏玩牡丹,初听你们说话时,还想着非礼勿听,避远一些。却没想到,你们越说越不像话!我从来不知道,县学竟会有你们这般蛇蝎心肠的人存在!”

    “你可能不知,去府学入读的名额本已定下是你了。楚辞和陈子方二人都拒绝了。却没想到,你会为了这个名额做些伤天害理之事。”

    “谁要他们拒绝的东西?从小到大,凡是我想要的都会自己尽力争取!”

    “哼,若你是通过勤奋刻苦地学习来争取,那旁人不会有一句话。但你却是通过歪门邪道的手段来陷害旁人,这就让人十分不耻了。”秦夫子说道,他听到他们二人以手段在乡试场上诬陷楚辞时,心肝脾胃肾都差点气出个好歹来。

    “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不收你为弟子吗?就因为你的争强好胜已经刻在了脸上。我早就委婉地提醒过你家老太爷,你不适合治诗经。他却以士大夫都推崇诗经为由,一意孤行,倒是让你学成了个四不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齐旭崩溃大叫,“从小到大有我选择的余地吗?我若不争强好胜,早就死在齐家后院了!”

    “这些并不是你害人的借口。他们与你相争,那你们斗来斗去也无所谓,可是楚辞和其他无辜的学子又做错了什么,要任由自己成为你们的踏脚石呢?多的话不必再说了,等着提学大人发落吧。”

    早有教员从隐蔽处绕到前面,叫来县学的护卫,将三人一起拿下,即刻送往甘州府,由提学大人亲自发落。他们身上有秀才功名,没有提学放话革除,杨县令是不能拘捕他们的。

    “信然兄,你……”孔山长神色复杂地看着秦夫子。

    “山长,怎么了?”秦岭青笑着问道。

    “无甚……”

    ……

    距离三人被押进甘州府已经三天了。这一天,突然有急件从甘州府快马加鞭传来袁山县衙。

    杨县令展开一看,立刻安排人开始写布告。

    不一会儿,几张印着县衙大印的榜文被贴在几个城墙出口。

    “上面写了什么呀?你和我们读一读?”

    “县学学子,常河镇人齐旭伙同同乡朱杰杀人未遂,又以阴谋诡计陷害同窗,犯下累累重案,于即日起革除秀才功名,刺配流放三千里。县学学子何进,丰田镇人士,于乡试上构陷他人舞弊,证据确凿,即日起革除秀才功名,发回原县继续审理。县学学子徐建,常河镇人士,枉读圣贤之书,自甘堕落,即日起革除秀才功名,十年内不得再次入场。”

    读完之后,百姓们一片哗然。县学可是县里最好的书院,若他们那里的学子都如此行事,他们袁山县还有救吗?

    此时,也有几个其他书院的开始贬低县学,暗中抬高自家书院。

    有人听了不服,便道:“三月底县学曾有一学子或'贤良方正'匾,各位难道已经忘了?要知道本朝建朝以来,我们袁山县可从来没有人能得此殊荣,现在被县学学子得了,难不成这不能表明县学的地位?若是以寥寥几个学子的行为来以偏概全,岂不是有失公允?”

    这个有力的反击使得其他人顿时消声。

    与此同时,支在城内的一处征兵摊子上,守摊的两个汉子正用热切的眼神盯着过往壮汉不放,被看者无不菊花一紧,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送上,县学里的害虫扫干净了,可以安心读书等待乡试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687555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鹤丸碗里装 8瓶;鲣鱼猫饭、蓝雪璎 5瓶;萌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0、征兵难

    “老大, 这样下去不行啊, 都过了三四天了, 咱们才招了十几个人,和分给我们的一百个名额差的有点远呐。”常虎撑着脑袋无力地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白纸黑字贴在这了, 他们愣是不过来, 我有什么辙?好歹我们摊子上招的最多。”汪全无奈地说道。

    招来的那十几个还都是瘦猴一样的, 若不是家境贫寒, 想要那二两银子,估计都不会来。

    “咱们百户啥时候有空啊?我觉得还是让咱们百户往摊子前站一下好, 到时候人肯定就嗖嗖地来了。”

    常虎幻想着,突然被敲了下脑袋, 哎哟一声叫唤起来。

    “你小子可真敢想, 让咱们百户过来站岗?你直接说出卖色相好了。”汪全鄙视地看着常虎。

    常虎哼了一声, 不敢再乱想。他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喜得他连忙拉扯汪全的衣角。

    “唉唉唉, 你看那是不是咱寇百户?他身边咋还跟着一个小白脸呢,瘦不拉几的。”常虎兴奋地大喊。

    他的声音太大, 以至于不远处的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站在寇静身边的楚辞脸一黑,呵, 小伙子, 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说什么呢你,快向人家道歉。”等他们二人走近, 汪全一看寇百户的脸色,立刻又拍了一下常虎的脑袋。常虎不明所以,但还听话地说了句对不住。

    “这位是楚辞楚秀才。辞弟,他叫汪全,是我手下的总旗之一。他叫常虎,是个小兵。”寇静给双方介绍时,语气完全不同。

    “两位壮士有礼。”楚辞含笑问好。

    “楚秀才好。”两人也都拘谨地回了一礼。

    “汪全,你这边招了几个人了?”寇静见摊子十分冷清,便询问情况。

    “百户,我这三天招了六个人,差不多一天就两个吧。”汪全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少?”寇静皱眉。

    “百户,老胡那里招了五个,钟豹那边只三个,窦丙也是三个。这里的人日子富庶,不比咱们漠北那边苦寒,当兵的自然就少了。”汪全无法,只得把这几天观察到的结果告诉寇静。

    “你们就这样招?”楚辞看了看四周,指了指竖在旁边的一块牌子,上面贴了白纸,写了征兵两个字。

    “咱们都这样招,不对吗?”常虎问道,他见这个小秀才眉清目秀,身子骨更是弱的像风吹就倒,心里对他的质疑是有几分不以为然的。

    “唉,你们应该有点创新意识啊,这样子怎么能找到合适的兵丁?你们就贴了两个大字在这,能认识字的基本上都去读书了。如果他没有去读书的话,一般都是不认识字的,你就贴两个大字在这里,别人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而且你长得凶神恶煞的,别人也不敢来问。”

    楚辞可算是报了刚才被叫小白脸的仇了,寇静看着他脸上带点小得意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我哪儿凶神恶煞了?常虎委屈地想。不过他说的有一点说对了,之前招来的那几个,基本上都是读过一点书的。其实来报名的也不止那六个,但是征兵的条件他们却合不上。

    首先年纪要超过十六岁,其次身高要到五尺二寸以上才能通过,也不能太过瘦弱,招来的那几个虽瘦,但是力气还是挺大的,这样的养养就回来了。

    难不成真是认不到字的原因?汪全和常虎面面相觑,他们也是在军营学会认几个字的,军师大人安排长官来教,谁不好好学就上拳脚。

    “那怎么办呢?要不我们在这里吆喝几声?”常虎提议道。

    汪全看了看街上的行人,粗声说道:“你上。”常虎立刻不干,“为什么是我上?老大,你嗓门更大,应该你来叫才是。”

    “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什么都要我做的话,还要你这个小子干什么?快叫!”汪全抬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常虎没办法,只得别别扭扭地站出来。他先清了清嗓子,然后又清了清嗓子,然后小声哼哼着,叫了一句“征兵”。

    “你小子是不是欠打呀?就按你这么叫,能招来什么人?大声点!”

    “征——兵。”常虎使劲叫了一声征,到了兵字时又软了下去。

    “老大你叫呗,反正我是叫不出来了!咱们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呗!”常虎都想哭了,刚才说话挺自在的,怎么叫他吆喝就这么别扭呢?

    楚辞在一旁偷偷笑了,引来常虎的怒视。“你个小秀才,是不是故意逗我们呢?”

    “你自己喊不出来,怎么能怪我呢?”

    “那你来喊!”

    “又不是我征兵,为什么要我喊?”楚辞躲在寇静身后,肆意挑衅这个常小虎。

    “算了,今日你们收摊走吧,把其他人也叫上,一起先回寇府去,等晚上咱们再一起想办法。”寇静看汪全也是个张不开口的,与其坐着死等,还不如想个妥善的办法,最好能在一两天内将人招满,到时候训练一下再带回去,免得到时候不过关。

    “默之兄,你晚上要回去啦?”楚辞有些不舍。这寇静静看似沉默,实则和他聊天还是挺投机的。这几天晚上住在一起,楚辞总算体会到秉烛夜谈的滋味了。

    而且这寇静静学业水平也高,破题破的又快又好,他还想跟着再学一点呢。

    “辞弟,对不起,为兄军务在身,眼下人马未齐,还是要多看顾一下的,待有空了,再与贤弟把臂同游。”寇静也想和这贤弟一起说说话,读读书。他发现,楚辞真人比信上表现出来的还要有趣一点。

    两人之间腻腻歪歪的气氛,雷的常虎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他小声地对汪全说:“老大你看,这就是我不喜欢小白脸的原因,瞧他把我们百户带的,原来一个多正直爽快的汉子,现在变成这样了。”

    寇静和汪全突然沉默了,这常虎的嗓门该大的时候不大,该小的时候却像个窜天猴一样崩耳朵。楚辞似笑非笑地看着常虎,好的,男人,你又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与汪常二人告辞后,寇静随着楚辞往许征那边走。他走了一段路,突然开口说道:“辞弟,常虎没什么坏心,他从小在北边长大,心直口快惯了。”

    楚辞回头,斜着眼睛看他:“你为他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小肚鸡肠,特别记仇啊?”

    寇静被他上挑的眼角晃了一下,等听清楚他的话后,立刻否认:“辞弟,为兄岂会有那种想法?我只是不想让你不开心罢了。”

    楚辞噗嗤一笑:“默之兄,你多虑了,我就是见小孩可爱,逗逗他罢了。”

    小孩?可爱?

    寇静皱眉,说道:“你别看他这个样子,其实他今年也已经十九了。”

    十九还不小吗?楚辞先一想,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也才十九岁。他笑了两声,然后说道:“原来这么大了,怎么脾气却和我家楚小远差不多呢。前面就是许先生家了,你和我一起去吧,我看看能不能把你也带进去认识一下他。”

    寇静点头,跟着他一起来到许征门外。楚辞敲响了门,那个忠厚汉子打开门便说:“楚少爷,你直接进去吧,老爷在后院呢。”

    “不忙,许小哥,你能不能帮我和老爷子通报一声,说我还有一位好友陪着一起来的,他也想拜访一下老爷子,不知可否?”

    “行,我这就进去通报。”

    “什么?他今日还带了好友来?这混小子,吃不了还带人来兜着走?”许征囔囔自语,“罢了,你把人带进来吧。”

    “是。”

    寇静跟着楚辞往里走,见到这布置的很特别的后院时,心里也觉得很舒适,他们军旅出身的,其实也是不太习惯杂乱无章的环境的。

    许征一见寇静就眯缝着眼睛打量,楚辞怕许征等会说寇静脸上的疤不对称,就挡在了许征面前,介绍道:“许先生,这位是我的好友,姓寇名静字默之。默之兄,这是许先生。”

    “小子见过许先生。”寇静弯腰,行了一个书生礼。

    “你的父亲,是不是叫寇勤功?”

    寇静愣了半刻,回答道:“先父讳闵字勤功,若许先生说的没错,那就是我的父亲了。”

    “先父?你父亲他……”

    “先父缠绵病榻许久,而后驾鹤西去。”

    “天妒英才啊,他年纪比我还小,但却比我早进学,当年他与殿试上做的文章,我还拜读过呢。”许先生有些感怀。

    寇静提起先父,情绪也有些失落。楚辞拿手碰碰他,以示安抚。

    “我观你一身气势凌然,想必不是来向我讨教学问的吧?”

    “小子多次听辞弟对先生称赞不已,心中隐隐生了敬意,故冒昧来访,请先生不要见怪。”

    “无妨,你小子挺会说话,只是,楚小子嘴里能说些我的什么好话?”许征看向楚辞,见他讨好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看起楚辞的文章。

    他一边翻阅,嘴里还一边提问寇静,寇静也十分沉稳,被问到也不藏私,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楚辞佩服地看着这两人,他还以为自己的文章已经做的挺好了,没想到和真正博学之士比起来,还是有许多不及之处的。

    楚辞拿起旁边的笔,将两人的对话记录下来,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旁听者。

    宁静的后院里,只偶尔传来几声问答,随着风声越传越远。三人围坐一处,气氛竟十分祥和。

    当后人探访大儒故居时,也有幸见到了这几尊雕像,他们面带微笑,仿佛从未离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谢谢大家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银河中的妈妈桑、敏敏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营养快线 30瓶;不早朝、古玩宝斋 10瓶;桃子茶微醺、爱上饲料的猪 5瓶;子非鱼 3瓶;阿筝、幻月、lmrabbi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1、锋芒军事夏令营

    “锵锵锵!!”

    一阵响亮的锣声从街尾处传来, 给原本普通乏味的午后增添了一丝喧闹, 也吸引了一大堆爱看热闹的大老爷们。

    街尾处那里有一个台子, 是往常过年的时候,县里的富人请了戏班子过来给大家唱戏的地。

    原想这不年不节的, 怎么会有戏班子?到那一看, 才发现是几个大老爷们或坐或站, 等在那里。他们一点也不像唱戏的, 个个身板粗壮的,演武生都费劲。

    “莫不是走江湖卖艺的?”一个老大爷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如此猜测。

    “我瞧着不像,他们身边又没家什又没牵猴子的, 卖艺只靠两手拳脚功夫可行不通。”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脸上满是不认同。

    台上的几个人看人围得挺多了, 就又敲了一下锣,“锵”的一声响, 令下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各位父老乡亲们, 大家好。”说话的是胡俊,他昨晚上抽签输了, 今天不得不来当这个讲话的人。

    “可能有些大爷大叔看我们挺眼熟的,没错, 我们这几日在袁山县的东南西北四城门附近都设了征兵点, 为的就是帮西江省招纳一批精兵良将。”

    “征兵的?走走走。”

    下面的人边说边退,生怕走慢了会被拉住强行征兵。

    “唉唉唉,大家先别急着走啊, 我话还没说完呢。大家放心,这次征兵纯属自愿,我们绝对不会强人所难的。这事我们已经禀报过县衙的老父母了,若我们有不当之举,他老人家也不会坐视底下的老百姓受委屈的。”胡俊嗓门放大,先将这些人的疑虑消除了。

    一提起杨县令,这些人都直点头,胆子一放大,看热闹的心理自然又升上来了,于是他们收回脚步,重新围了过去。

    “俗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关键时刻咱们还得靠自己。如今城里日子太平,这多亏了老父母治下有方。但是一旦出了城,那山林水边的,可就没那么太平了。”前面两句是个卖防狼器的说的话,被楚辞教给他们,用来忽悠袁山县纯朴老百姓了。

    胡俊看看大家反应,见有些人低头沉思,有些人面色凝重,便继续往下说了。

    “俗话又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不可能说这辈子都待在城里,总有出城的一日吧?总有落单的时候吧?到时候遇见强人了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胡俊越说越起劲,右手背不停地敲击着左手心,嘴里唉声叹气的,似乎确实是在为他们而担忧。

    “不是我看不起咱们袁山县的父老乡亲们,只不过你们的身子骨是有点差了。要是你们被强人抓住了,不出三招,立刻得被人逮小鸡似的按地上不能动弹,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此话一出,倒激起了大家的愤怒,这小子居然把他们说的好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一样,他们好歹也是大老爷们,哪里就有他们说的那样没用了?

    于是下方立刻有人叫起来:“台上那小子,你少看不起人,就你这样的,老子一个打三个。”

    “钟老三好样的!”周围的人叫起好来,这人是个屠夫,百十斤的猪在他手底下乖的跟猫似的。

    “哎哟,这位大叔看起来有点不服气,要不这样,你上台来和我这兄弟试一试,他也姓钟,是你的本家呢。若是你撑过三招,咱们兄弟就和大家伙赔礼道歉,还请大家去那边吃一顿,咋样?”

    钟老三想,平日里他就算和那些地痞打架,也是有输有赢的,何至于今日连三招都会撑不过呢?

    他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引得周围叫好声一片,希望他能上去为袁山县好男儿们争口气回来。

    其他几人退开,把中间的台子留给钟豹和钟老三。钟老三打量了一下这钟豹,见他膀大腰粗,浑身气势汹汹,心里不由有些胆怯,但他转念一想,又不是让他打败他,只是撑过三招而已,怕什么?

    “你放马过来就是。”钟老三摆出防御的姿势,挑衅道。

    钟豹也不含糊,百户说了,谁输就从谁的月银里面扣出请客的钱。

    他先试探了两下,钟老三都躲过了,下面的人心念一松,看来今天这顿饭有着落了。

    没想到,只眨眼间,钟老三就被摁在地上扑腾,怎么样也起身不得,似乎真有点像是家中妇人抓鸡的样子了。

    大家都说没看清,有那看得仔细的,便解释了一下,原来那钟豹先是右脚一扫,把钟老三扫倒在地,而后转身跨步上前,以膝压腿,再用手拧住钟老三的两条胳膊反绕过头,使他不得动弹。这些动作就发生在几息之内,恍若行云流水,实在是太快了。

    钟豹说了声“得罪了”,便将钟老三放开。钟老三不明所以,还满脸的不服气,认为自己只是一时疏忽。

    “若你不服,我们场上的兄弟你尽可以挑选一个对阵,还是那句话,撑过三招,我们赔礼道歉。”胡俊微微一笑道。

    钟老三目光在场上几人面前扫了扫,然后将视线定格在坐在上首的寇静身上。他见这人身板没前面几个壮实,觉得他似乎更好欺负一点。再一个,坐在上面的基本就是当官的,当官的有几个手下功夫厉害的,还不是指着别人卖命?

    “我选他也行?”钟老三指了指寇静。

    场上汉子一默,为毛要找死呢?体面的下去不好吗?

    “你确定吗?”胡俊艰难地开口,想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钟老三却误会了,“我就选他,不是你说的,场上的人都能选吗?”

    “能。”寇静开口了。他站起身,朝着钟老三走过来。

    钟老三这次决定先下手为强,免得又和刚才一样,他蓄势朝寇静冲过去,身子半躬,两手前举,想要抱住他的腰往下摔。

    电光火石之间,寇静已经打掉了他的手,然后撑住他的肩膀朝后一翻,再一脚踢中他的背心,使钟老三摔了个狗吃屎。而后寇静效仿之前钟豹的动作,抓鸡场面又再次重现。

    这次只一招。

    台下的人不由自主地叫起好了,和这些人一比,那些走江湖卖艺的就真算是花拳绣腿了。

    “我钟老三服了!”钟老三被扶起来,爽快地认输,这样的行为让台上台下的人都挺佩服他的,是个爷们!

    “大家刚才也看见了,我们兄弟比起强人来说,还是要更加心软一点的,若你们真碰上了强人,恐怕见面就得倒了。”钟老三下去后,胡俊继续说道,他摇头晃脑的,显然是说嗨了。

    其他几个见了,悄声说:“往后有什么征兵的活,都让他上。”

    胡俊见大家神情忧虑,话锋一转,说道:“当然,大家也别太过担忧,今日我们正是来给大家出主意的。”

    “莫不是想哄我们当兵去?”

    “瞧您说的这话,征兵确实也是咱们的一个目的。但我们真正的目的,却是想教大家一些自保的功夫,让大家面对强人时,好歹也有一战之力,再不济也能跑得快些。”胡俊终于把他们昨天商议好的内容说出来了。

    昨天从许先生家出来后,见时间还早,楚辞也去参会了。见大家始终商量不出什么,楚辞灵光一闪,帮大家出了个主意。总的一句话,就是先培养集体荣誉感,再完成争着当兵立志为国争光这个伟大使命。

    穷学文,富学武。

    普通老百姓们连书都读不起,又哪来的钱财去请武师傅?这会听他们说功夫,有人就问了:“那束脩得交多少啊?”

    “免费,全部免费。十六岁以上,四十以下的男子均可报名参加为期七天的训练营。七天时间,还你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但一旦报名,中途不能随意退出,七天之后,去留随意。”

    不知道是免费两个字对大家伙的刺激太大了,还是想要变强的心理激励着大家向前,总之,报名的人还挺多的。有些老大爷也上前,帮自家的子弟报名。

    就在前不久,县里又贴了一张公文,说是在袁山县和富阳县两地来往的一个客商途经某处时,一行五人全都被杀害,货物也被抢走了。

    太平时候的强人比乱世时还要凶狠一些。乱世里,很多都是被逼落草为寇,心里到底还存着些许善念,只求财,一般不杀人。太平时候能去当山贼的,那个心啊,不知道有多狠!见过他们的基本上都没活路。

    如今这些人还没抓到,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让自家孩子学点保命的功夫的,能多挣扎一会,说不定还等得到别人来救。

    报名的人挺多的,胡俊他们几人虽认字但写不快,一急起来下笔就糊成一团,事没做成不说,还浪费纸。最后,还是寇静自己坐下来,一一登记这些人的姓名年龄籍贯等东西。

    一个人要填的东西还挺多,前面的没走,后面的又从家里来了。眼看自家百户被人堆淹没,大伙又无能为力之际,突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哟,这么多人报名啊?”

    “楚秀才,你总算来了,快快快,你也坐下帮着登个记。”汪全先接过楚辞手里抱着的书,又递给楚辞一支笔,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楚辞从容地接过笔,在寇静身旁坐下,瞬间为他分流了一大群人。

    寇静转过脸,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楚辞也笑了。笑完之后,两人又默契地转头开始登记。

    ……

    “锋芒训练营”,就在县城外,寇家的别院里。

    徐管家昨天也参会了,今天一早就带人前来布置了。新置的别院后面,那一大块荒地还未开垦出来,刚好就用来做校场,只需要弄得再平整一些就行。

    后院里,数十个木匠正对着一些图纸仔细琢磨,他们的徒弟则不停地刨木头,打造那些古里古怪的工具。

    这些图纸有些是仿军营里的器械画的,有几张是楚辞贡献的。军事夏令营他自己参加过两回,后来也带学生去了几回,对于里面的东西,他都有过一定的了解,大概能在几天内赶出来的,他都画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qaq,昨天木有二更,大家的热情都减退了~求别抛弃~这两天比较忙,等过两天,我一定会努力的!谢谢大家支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梨落、泪、残荷听雨、花臣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雪花、爱吃鱼的猫、夜瞳、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2、总为离别苦

    两天的广而告之, 他们一共收了两百二十三个人。第一次见面剔除掉数十个病秧子和沉迷酒色身子已经垮掉的人, 还剩下两百人。

    这两百人被分成了四个班, 原本按照寇静的心意,依旧是没什么新意的甲乙丙丁四班, 但楚辞觉得, 既然要追求新鲜感, 当然还是取一些别出心裁的名字。

    于是, 飞虎,狂狮, 猛熊,傲狼四个班应运而生。这四个班分别交给不同的教官去带。到了第七天, 还会有演练比试, 到时候输了就难看了。这四位教官, 自然是卯足了劲地折腾这些人了。

    古代军营也有自己的训练方法,楚辞参照现代训练营的制度给他们稍微做了改良, 而且涉及到现代的器械时, 他还要过来充当一下指导员。

    有寇静的面子在那里,楚辞出入县学变得比以前方便多了, 搞得其他学子羡慕嫉妒恨,为毛他们还是得等到朔望日才能出去呢?

    ……

    “跑快点!看什么看!”钟豹手执马鞭, 瞪着面前这些正绕圈跑的汉子们。

    那些汉子身负砖块, 使出吃奶的劲往前迈动脚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已经花光了,可偏偏在和马鞭相对时,又能挤出一点。

    头顶上的太阳火辣辣的, 照得他们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汗水从额头渗出,一直流到下巴,然后滴落在地。

    “停!整队休息一盏茶!”

    天籁般的声音响起,这群汉子又重新鲜活起来,他们慢慢挪动脚步走着,不敢就这样躺下去,这也是教官的命令。

    徐管家适时地命人送上晾凉的绿豆汤,让大家解解暑气。

    就这样萝卜加大棒的训练方式,虽才三天,但已经初见成效。

    “飞虎班!集合!”

    听到口令的众人,立刻迅速放下手中的碗,飞也似地排成排,然后朝着前面对齐,几息之间,便又重新成为了一支整齐划一的队伍。

    “下面一项是攀岩,咱们和猛熊那群臭小子比接力,谁要是拖了后腿——”钟豹用危险的眼神扫视了一下这些绷紧了身体的汉子们,然后缓缓说道:“就罚他替全队的人洗袜子!”

    听到这个“残酷”的惩罚方式,大家心里已然哀叹不已,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钟豹感叹了一下这传说中的“军事化训练”,果然纪律严明,很适合训练新兵。

    攀岩处是在一处陡坡,距离地面大概有五米左右,下面设了深深的沙坑,以免掉落受重伤。

    钟豹和窦丙二人目光相接,两人脸上都是浓浓的杀气。教官尚且如此,底下的学员自然也是水火不相容的!

    汪全胡俊二人没有带班,而是充当指导员维护纪律或者是做裁判。

    一声令下,两边都朝前猛冲,两手握住凸起的木块,脚拼命的往上攀登。一人上去,另一人才可接上。偶尔遇上了动作较慢的队员,其他人也不会责怪,两边加油鼓劲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个个都沉浸在这种想要取胜的氛围里,任嗓子喊的嘶哑了也在所不惜。

    训练完毕后就是吃饭。饭食是徐管家提供的,用大肥肉片子煮青菜,一人两勺饭一勺菜,食盒里都堆的满满的,无论是教官还是学员都是同等的待遇。

    有些被长辈强塞进来的公子哥初时满口抱怨,被利落地收拾了几回后,现在也和众人没什么两样了,即使吃着这些他们平时当做猪食的食物,依旧吃得喷香。

    白天的训练方式多种多样,夜里的活动也自然不能少。每天夜里,吃完饭后,四个班的学员就在校场上团坐,中间围一个大圈。

    教官们依次与他们分享曾经在战场上的感觉,讲一些从军时遇到的趣事,或是分享他们换防时经过的不同风俗地方的经历。

    学员们大多都没出过袁山县,眼界因为现实的关系而局限,他们乍一听这些,无一不为他们话中内容所惊叹,恨不得自己也亲历其中,而不是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县城。

    讲话结束后,教官们还会当场表演点才艺,虽然大多都是打拳或者舞棍什么的,但大家伙还是看得如痴如醉的。

    前一两天,还是只有教官分享,到了后面,学员们也开始分享自己的生活了。这个时候,身份地位或者长相什么的也不再那么重要,大家都是以最平等的身份坐在这里,谁也不比谁高贵或是低贱。

    每日的最后,都以大家齐声高唱《无衣》结束,这首诗歌将同袍之情表达的淋漓尽致,再也没有比它更好的了。

    转眼之间,七天时光匆匆流逝。

    第七天的演练比试,如期而至。这些学员都鼓足了劲希望为自己班争得荣誉,有一个曾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在穿越荆棘网时手上都挂烂了,还在坚持往前爬。这一行为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出来后被队员紧紧拥抱的感觉也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夜里,他们的伙食比前几天都要好得多,有些人性子直爽,便大快朵颐,有些心思较敏感的,则有些食不下咽了。

    第八天早上,当大家听到鸡叫时,心里还有些恍惚。往日哪曾睡过这么一个安稳觉,半夜不起来个两三次都算是好的了。

    “全员集合!”

    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大家的身体领先脑子率先行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排成了整齐的队伍。

    “七天时光匆匆而逝,想必各位也思念家中亲人了。今日晨课之后,训练营大门就会打开,届时各位就能收拾东西,回家去了。”寇静做为总教官,照例出来训话。

    不等大家有所感怀,他又大声喝到:“全体都有!按队形散开!起!”

    大家整齐划一地打着教官教给他们的几套拳,举手投足之间,都比以往还要认真的多。有些人偷偷放慢了速度,想让时间也暂缓流逝,被教官瞪了一眼后,立刻又跟上了。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日夜相处已有七天,望大家以后前程似锦,安康无忧。”寇静说完,又由四个教官说话。

    钟豹说:“臭小子们,千万别太快忘了我们教给你们的东西!”

    窦丙说:“不然的话,就替全员洗袜子!”

    钱义说:“前途漫漫,各自珍重,别忘了——”

    许林说:“你们曾经是战友!”

    “哇”得一声,底下的汉子们哭的眼泪鼻涕横飞,七天时间,他们由前面的度日如年,深感后悔,转为之后的每天都希望时间能过的再慢一些。

    可是时间再慢,也到了分别的那一刻。人生不尽意,总为离别苦。

    训练营高大的栅栏门缓缓开启,这群人在出门之时,突然齐齐停下脚步,唱起了《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几个带班的教官背过身,在脸上抹了一把。

    由于他们哭得太丑了,胡俊看不过去,斥了一声:“赶明儿有一半人都得回来,哭什么?”

    他已经私底下打探过了,有参军意愿的人除了他们之前招来的数十个外,还有一百三四十人。排除那种说服不了家中长辈的,嘿嘿,起码还得有一百人左右。

    于是,这日学员们回到家之后,家家户户基本上都充斥着同一个声音。

    “爷爷/爹/娘,孩儿想去当兵!”

    ……

    寇静骑在马上,望着城门口。

    汪全问道:“百户,咱们是不是要动身了,今日出发,刚好赶在限期最后一日回营。”

    寇静应了一声,终于调转马头,刚要下令“启程”,忽闻后面传来一声“默之兄”!

    他立刻翻身下马,紧走几步,迎接来人。

    楚辞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贯打理很整齐的衣服发饰全都乱了,脸上也是潮红一片。

    “默之兄,可……可算赶上了……”

    寇静扶住他,一只手帮他拍背顺气。“不是叫你别来吗?为何还要跑过来?”

    身后的一百多号人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去你的别来!叫人家别来,自己在这眼巴巴地看了许久,害得他们以为是小秀才约好了还没来呢!

    楚辞喘匀了气,笑道:“哪能不来啊,好友离别在即,纵使前面刀山火海,我也是要来送你的。”

    他走到旁边,心里默念了一声对不住,然后折下了一根柳条。

    “无令长相忆,折断绿杨枝。今日我效仿古人折柳送别,望能早日与默之兄相会。”

    寇静默默地接过了这根柳条,塞进怀里。

    “辞弟,珍重!为兄在阳信府等你。”

    “默之兄和各位好汉珍重了!”楚辞也说。

    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周围很多人也相依垂泪,送别家中立志卫国的好儿郎。

    ……

    寇静走后,楚辞失落了两天。古代不比现代交通和通讯发达,再见估计真的就要到乡试时了。也不知他去参加乡试时和家人道别,又是一副怎样的境况了。

    家中的房子如今已经推倒了,人手充足的话,估计两个月就能建好了吧?他嫂子也快要生产了吧?就不知里面到底是个千金还是个像小远一样的臭小子了。也许等他乡试完了,这孩子都会翻身了吧。

    杂乱的想法越来越多,楚辞做了几次深呼吸,将那因离别而生的愁绪赶出脑外,低下头专心致志地看起书来。

    坐在另一边写字的两个小的,头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小远哥哥,怎么我舅舅走了,小叔看起来比我还伤心呀?”

    “我怎么知道?呃,可能是以后不能随意出去玩了吧。”

    楚小远也听人提过好几次“锋芒训练营”了,可是小叔实在小气,无论他和钰儿怎么恳求,都不肯带他们去玩。现在公平了,小叔也没得去了,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谢谢大家支持,昨天说了之后,大家都说话了,知道大家还在就心满意足啦~~

    柳树:啊啊啊!!李白,王之涣,刘禹锡通通出来挨打!!!送别就送别!为毛要折柳!薅秃了你赔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子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鲣鱼猫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营养快线、翛一笑、泥头1128 10瓶;子非鱼 9瓶;敏敏敏、亲亲小凝凝、七苏少侠、lei、鲣鱼猫饭 5瓶;行走玛雅、夢中鸟 3瓶;清水清清、墨鎖流年、夜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3、几个桃子引发的事件

    时近五月, 天上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县学的屋檐上。

    乡试甲班的院子前, 两棵石榴树上繁花似锦, 火一般的绚烂。几只小蜜蜂“嗡嗡嗡”地唱着,寻了一朵花, 又去寻另一朵。两只小鸟儿在树枝间上下跃动, 偶尔发出几声啾鸣, 除此之外, 院子里再无声响。

    忽而一声钟响,将院子原本的安静气氛打破, 从房间里走出了三五学子,他们有的唉声叹气, 有的喜笑颜开, 有的淡定自若, 不悲不喜。

    原来又是一次月考日。

    这次月考安排的和以往一样,在四月的最后一天, 考完之后刚好朔望日放假, 也算是知道成绩前的最后狂欢了。

    张文海一手搭在方晋阳的肩膀上,一边问:“刚刚那道题你是怎么答的?我最讨厌截搭题了!幸好乡试场上不会出, 不然我恐怕一辈子也考不上举人了。”

    “考题留待之后再说,你先看看你的样子, 东倒西歪的, 待会楚兄看见了,小心他说你。”方晋阳无情地将张文海的手推开。

    “晋阳,我告诉你, 你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善解人意了,怎么人人都变得和楚兄一样了!那么的——”

    “哦,我怎么了?你们是在说我吗?”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张文海的肩膀上,楚辞带着和平时一样随意温和的口吻,却让张文海忍不住在心里尖叫起来。

    “当然是变得和楚兄一样,博学多才,见识广博,端方君子,温润如玉,性情和畅,慈爱宽仁啊!”

    说完,张文海慢慢回过头,露出一个标准的楚氏笑容:“楚兄,你怎么来了?我和晋阳聊到楚兄人品之高尚,吾等佩服不已,心向往之。”

    这番略微违心的话,前几样张文海是极其认同的,只是这最后两项,还有待商榷。

    楚辞微微一笑:“这个话题很有意义,可以继续讨论,不要停啊。”

    方晋阳笑了,楚兄果然神人也,就连脸皮都厚的让他们自愧不如。

    张文海蔫着脑袋,刚刚他又想了很多夸人的词,楚兄才放过他,他知道自己又输了。不过他性子直爽,没过片刻就忘了这回事,转问起楚辞他们五月初一的打算。

    楚辞是打算留在县学的。

    四月十五那日他带着小远回家,差点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家人也劝他们,等五月十五日再回去,现在到处都乱糟糟的。

    楚辞的嫂子被楚姑父和小姑姑接到家里去养了,说是家里太乱,磕着碰着就不好了。楚母和楚广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又见他们是真心相邀,只能买上东西,把人送到了安家。

    安家老太太原来是不太满意和楚家的这门亲事的,觉得她家人丁不兴,她自己又是个沉默内敛,不会来事的性子。后来楚辞年纪轻轻中了秀才,她才有所改观,不像之前那般严厉。

    现在她儿子仰仗着楚辞去县里做了掌仓,虽说不是什么大官,但比起他原本的门房来说,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

    这个月他从县衙一口气拿回来五两银子,老太太就差把楚姑姑当亲生女儿看待了,话里话外都是维护之意。若楚姑姑哪个妯娌要多嘴,还会招来一阵斥骂。

    所以这次楚母他们送沈秀娘上门时,原还有些惴惴不安,待见到安母的态度时,心才放下来。

    似安母这种人,骂你的时候会让你恨不得立刻投江自尽,夸你的时候却又会让你体会到飘飘欲仙是什么感觉。

    这样的人多了,原就不值当和他们计较什么。你只需让自己强大起来,之后会发现,周遭的一切不需要你动作,便会自然而然的发生改变。

    ……

    五月初一日,午后,楚辞又“小憩”了一会,起床时发现楚小远不见了。昨天傍晚,钟离钰就被徐管家接回去了,虽然他再三邀请楚小远一起,但还是被楚小远坚定不移的拒绝了,美其名曰是要陪着小叔。

    等楚辞走出学舍,找到楚小远时,才发现他应该是另有打算的。

    “小远,你这手上的桃子是哪儿摘的?”楚辞发现楚小远衣服上兜着几个大桃子,嘴上还咬着一个,吃得满嘴都是毛,不由好奇地问。

    “小叔!”楚小远眼睛一亮,“你快和我过来,后面的山上有好多桃树,没人看着也没有狗守着,应该是不要的!我摘了好多,衣服都兜不下了,还有几个在树下面。”

    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楚小远,楚辞不由苦笑,这傻孩子,居然把县学的桃林当成是他们村后山那几棵野生的歪脖子树了。他不知道没人看着是因为这是县学里面,学子自然不敢偷摘,旁人又进不来。

    “好,我陪你过去。”楚辞将他衣服上的桃子兜在自己怀中,然后牵着他的小手往桃林走,听他嘟嘟囔囔地说着桃子的分配。

    什么“最大的那个给小叔吃,第二大的给先生,最红的那个给钰儿吃,最漂亮的那个给师奶吃”之类的,楚辞在听到“最小的那个给张叔叔吃”时,不由莞尔一笑。这臭孩子最记仇了,难怪会这么分,也怪张文海喜欢逗他们,而且经常逗得他们哇哇乱叫才罢休。

    将桃子全都兜回学舍后,楚辞给楚小远布置了一张大字,让他沉下心慢慢写,然后便将身上的桃毛拍打干净,整理好衣冠后,去了山长书房。

    谁知今天是朔望日,山长也不在书房,楚辞只好去了山长家。

    等他被山长的家仆迎进去后,眉头不由一跳,脸上有了一些囧意,这一院子的夫子是怎么回事啊?!

    “你有何事上门来?是学业上有问题还是其他原因?若学业有问题,那正好,今天书院的夫子都在这里,你大可提问。”

    “唔……学生是来告罪的。”楚辞思来想去,还是说了出来,他本来想扯个谎,说些什么偶尔经过,故进来拜访之类的话,但纸包不住火,之后被人发现,倒讨个没趣。

    “告罪?”夫子们面面相觑,不知缘由。楚辞的名字每日都会被上课的夫子传来传去,心中早已把他当做优等生的标杆,这样的人,会犯什么错呢?

    待听闻楚辞苦着脸把自家小侄顽劣,偷偷摘了县学桃子一事说出来后,众位夫子不禁都笑得前仰后合的,原来是稚童贪吃,他代侄受过来了。

    忽而有一夫子面色严肃,看着楚辞:“既然是你侄子偷盗了县学的桃子,为何不带他一同前来请罪?”

    大家都知他是想要试一试楚辞的辩才,便都不做声,只旁观着,看楚辞会说些什么。

    楚辞懵了片刻,不知为何这面生的夫子一下变脸,等看见秦夫子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处喝茶时,心便安定下来,知道其中可能大有玄机。

    他思忖片刻,然后说:“小侄在摘取桃林的桃子时,已事先打探过,发现桃林并无人犬守着,便认为这是一处无主的桃林,所以才上去摘了几个。正所谓不知者不罪,这偷盗二字,请恕学生不敢认同。”

    “哦?不知者不罪?既然不罪,那你又为何来请罪?”这夫子继续追问。

    “小侄不知者不罪,但学生却是明知故犯,还帮着他把其他的桃子也一同带回家去。所以学生过来告罪。”

    “那你为何要明知故犯?”那夫子饶有兴趣地追问。

    “一来,小侄事先打听好这是没人要的桃林才去摘,说明他心中十分清楚不得偷盗一事,只是经验尚浅,才会误判。他小小年纪便明事理,吾心甚慰。第二,小侄摘取桃子,只食其一,剩余的全都留下孝敬长辈与先生,其孝心可嘉。第三,孩童在天真烂漫之际,容易犯下许多错误,若此时严加斥责,给他冠以偷盗二字,反而会扼杀其天性,不若循循诱导,让他自省其身,日后改过。”

    “综其原因,学生才隐而不发,先将他所求之事达成,然后再来告罪,最后回去再将这件事掰扯开来讲给他听。”

    “看你说的振振有词,若他知道这桃林有主还去摘桃,你又做何说法,可还会维护?”

    楚辞无奈了,只得说:“无大过矣,亲亲相隐,直在其中。”

    楚辞这句话的意思是,法律规定,若犯的不是谋逆或者杀人犯法这种有违天理的大罪,那么长辈帮小辈掩饰罪责,是不能追究长辈的责任的,因为这是伦理道德的体现。

    “好一句亲亲相隐,直在其中。”那夫子合掌大笑,此为孔圣人一句话的化用,原出处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你这学生果有辩才,不如到我们府学读书去罢。”

    穆元盛这话一出,立刻惹来县学众夫子惊怒,好不容易有个值得骄傲的学生,竟然被人挖墙脚挖到门口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上次月考后,最后去府学进学的是一个叫做苏宁的学子,他考了第四名,前三名都不去,倒让他捡了个便宜。

    府学山长对楚辞还是充满了好奇,故而安排了一个夫子过来交流学问,顺便试探一二。

    楚辞毫不犹豫,拱手答道:“多谢这位先生厚爱,只是楚辞一身学问皆是出自县学各位师长,学生还未将他们的学问吃透,又怎敢擅入府学讨教?到时候恐怕替夫子们蒙羞,恕学生不敢答应。”

    夫子们都笑了起来,那穆元盛倒也不怒:“不错,时刻不忘夫子教养,是为学生本分。六月初咱们甘州府要在各大县学之间选拔学子比试一二,届时希望能看到你也在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今天的我依旧如期而至~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stopcalling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鲣鱼猫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topcalling 50瓶;燕林、三古三圣 5瓶;云里 2瓶;夜瞳、苏陌、桃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4、进步了不少

    五月初二, 学子们的返校日。

    他们回到县学, 将身上的包裹扔回学舍后, 立刻一股脑地跑到了登雀楼下查看成绩。

    张文海找到自己名字后,面有戚戚之色, 说道:“还好还好, 这次我虽是最后一名, 但好歹还在甲班。要是降到乙班, 那可就糟了。”

    “乙班怎么就糟了?以你的家境,还看得上那几钱银子吗?”一个学子问道。

    “你懂什么?”张文海翻了个白眼, “去了乙班,先生教的东西不一样, 我还怎么和楚兄他们互通有无?我只有在楚兄他们身边, 学业才能进步!”

    “……”那人被他理直气壮的话惊呆了,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辞这次仍然是第一,陈子方第二, 江淮升到了第三, 方晋阳则成为了第四。一时之间,他们学社风头无两, 把其他人结的学社都比了下去。

    有个学子有些感伤,对着旁边的人说道:“以往挂在榜首的总是齐兄, 上个月他还在第三呢, 如今却是不知道去何处了。唉,真是物是人非啊。”

    “你还叫他齐兄?”另一个学子有些嫌恶,“他做下的那些事时全然不顾读书人的体面, 竟然将后宅阴私的手段拿到台面上来了,真真叫人恶心!如今他已经被提学和知府大人一同判了流放,此生估计再也见不到他了,不然我真要好好羞辱他一番才是!”

    经过他们身边的楚辞摇了摇头,这两人,一个伪圣母,一个真小人,昔日跟在齐旭后面讨好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见过。如今一个脸上看似感伤实则内心窃喜,一个毫不掩饰脸上的愤恨,似乎他与齐旭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看完成绩后,县学里突然敲起大钟,听钟声是从后山附近传来的,大家有志一同,来到后山附近等山长他们出来训话。

    没想到山长出来后,旁的什么都没说,只是令县学仆役拿出二十几个竹筐,令他们五人结成一组,每组领一个筐子,去后山摘桃子。

    有些书生小声抱怨起来,认为山长此举是把他们当杂役使了,可是等他们真正投入到劳动中去的时候,才发现收获的感觉是如此甜美。

    特别是,当山长让他们排队过去领桃子时,那种意外之喜更是让上午刚经受过成绩打击的学子们深受感动。

    往年可没这一出。一定是山长看他们心情太过低落,所以才给他们发桃子吃的!既然山长如此看好他们,那他们一定不能让山长失望才行!

    最近一段时间,学子们真的很认真,山长既欣慰又疑惑,不知他们为何斗志这般高昂。

    他只知道,以后桃林里会少了好多烂桃子,走进去赏景时,应是不会踩脏鞋子了。

    ……

    楚辞将他做的四书题拿去给秦夫子看时,秦夫子表示,他的四书题已经有了火候,只要乡试时不犯忌讳,那么考官一般都能取中。

    乡试重首场,重首题,一般来说,首题都是借古喻今,出的是四书上的文章,暗喻的却是时事。如果不能结合时事作答,那么再好的锦绣文章,也只是一具空架子。

    楚辞因为眼界的关系,看得总是能比别人深远些,但具体的时事,他也是不太清楚的。幸好还有柳叶巷的那间酒馆,每逢四夜晚,都会讲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奈何县学规矩严明,平日里无故不得外出,更加不可能允许这么多人外出。

    幸运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外面书院的人,抄了他每次讲的内容,然后来县学门口售卖。差不多只四五张纸的小册子,就要卖五十文一本。

    穷一点的学子一般都是凑钱合买一本。不过总得来说,县学除了以前的楚辞之外,基本上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穷人。这里的穷,只不过是把钱花销到了别的地方,然后在这里找补罢了。

    楚辞虽然觉得挺贵的,但他还是每期必买,不买就跟不上潮流,久而久之,政治敏感度就会下降,对立志成为朝臣的楚辞来说,这可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

    在现代时,他也是订了很多杂志的,像什么《凤凰周刊》,《半月谈》,《南风窗》之类的,他每期必看。

    拿着这一期的时事新闻回到学舍,楚辞看得十分认真,他边看还边用笔在纸上记下自己的感想,或是说由此事想到的四书上的内容,统统都不能放过。

    夜里,袁山学社又开社了。除了最开始的八人外,学社里又增加了三四个人进来。这几人的人品才学都是经过了考验的,若是冲动易怒或尖酸刻薄的,都不会收进来,那种人嘴上没个把门的,很容易就会把学社里的事情泄露出去。

    石桌上摆着的正是今天过来的时事新闻,大家都依照楚辞这个社长的要求,在旁边的纸上注了很多东西。

    楚辞再联合大家一起,一张一张地讨论过去,去芜存菁。由专人将这些东西归纳在一起之后,大家发现,原本薄薄几张纸上的寥寥数语,经过大家的理解,整合起来竟然有数十张之多,捏在一起厚厚的。

    这本感想按照惯例是存放在副社长那里的,谁若是想看,借去抄便是了。偶尔也会有其他的学子相借,楚辞和大家商议过之后,得出的答案是借出去。

    官场并不是你一个人奋斗就能成事的。如果后面没有帮衬,没有人相互扶持着一起走下去,那么这条路注定是走不长久的。就算侥幸上去了,也只会是昙花一现。

    楚辞和其他学子一样,都不准备做一个昙花一现的人。所以,科举一途最开始的同窗之情,还是不能放弃的。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就算他只是做了个小小的吏员,说不定,哪天你还会有求于他呢。

    相较于四书,楚辞的本经进步也是飞快的。

    他悟性很高,又刻苦努力,再加上许先生的悉心教导,说一句日进千里也是不为过的。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和那治了一两年春秋的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许先生曾暗暗想过,若是他和楚辞年岁差不多,然后两人同时进场,说不定这解元之位,他是坐不上的。此子的学习速度真称得上是迅猛异常啊!

    楚辞倒是没发现自己的进步有多么神速,他只是觉得,好像近来破题的速度是比以前要快一些了,挨的骂也比以前要少一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嘤嘤嘤qaq,只是断了两三天的二更,一个个都催个不停,我看你们是想杀鸡了!!吓得我晚上紧赶慢赶,赶了一更出来,要多多支持哦~好困,评论就先放一下哦,明天回,谢谢大家,晚安~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曾在最美的时光爱过 20瓶;香索爱 15瓶;萧慕君、民政局 10瓶;美人虞、云清、nina 5瓶;流云南飞 3瓶;阿筝、夜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75、不做功课的后果

    五月十日午时, 楚辞刚下了学, 就见门房朝他走过来, 说道:“楚秀才,你快去门口看看吧, 应是你家来人了。”

    “多谢朱小哥。”楚辞跟着他往外走, 心里在想到底是谁来找他了。一到门口, 他才发现, 来找他的居然是他哥哥。

    “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楚辞有些着急。

    “嘿嘿, ”楚广憨厚的脸上喜意怎么遮也遮掩不住,“小二, 你嫂子她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小闺女, 长得可好啦!娘说和你小时候差不多, 白白净净的!”

    楚辞也跟着笑了,看来他大哥很喜欢小闺女, 眉梢眼角满是笑意。“恭喜大哥和嫂子, 这次添了个小棉袄。”

    “小棉袄?”

    “是啊,闺女就像小棉袄一样, 乖巧可爱,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对对, 小棉袄!那小远就像大马褂, 有时候穿着热,有时候又觉得冷。”

    “哈哈哈……”楚辞忍不住了,他大哥也算是天才了, 这神一般的比喻,小远听见了会哭的吧?

    “这一篓红鸡蛋是娘交代我给你的,她让你送点给夫子们,再发几个给县学里熟识的同窗,家里有了喜事,也该让别人沾沾喜气。”楚广搬出大背篓,他一路背到村口也费了好大的劲呢,幸好后来搭了牛车去镇上,再搭马车来县里,不然可要吃点苦头了。

    楚辞看着这一篓鸡蛋,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哥,全让我发了,那家里还够不?要不,你拿点回去发给乡邻?”

    “诶,家里那边全都发过了,从昨夜孩子生下来开始,厨房的灶火就没断过,村里的鸡蛋全让我们买来了,娘瞅着不够,还让我去邻村买。如今还剩下这些,你看够不够,不够我明日再给你送一次。”

    楚广说得豪迈极了,娘说如今家里好了,办起喜事来不能扣索,当初小远出生时,一家只给了两个鸡蛋意思意思,幸亏邻居们不计较,现在嘛,一人两个。家里人多的,能有好几十个呢!

    大家都说他家把闺女看的重,他娘就说,这世上除了儿子不就是闺女了?都是亲生骨肉,哪里还会分什么手心手背。

    楚广听了其实没多大感触,因为他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正在姑姑家坐月子的沈秀娘听别人学了,内心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

    安家和楚家隔了两个村子,楚母这一大手笔,直接轰动了周边的几个村子,人人都说,嫁夫当嫁楚家郎!不禁儿子孝顺有本事,就连婆母都是这般仁爱宽和。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只要听到楚秀才的名字,都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硬要厚着脸皮说的话,楚辞大概是周边几个村子所有少女心中的男神白月光了。

    楚辞听了他大哥这些话,心中也为他娘的开明点赞,只是这些红鸡蛋他是真的搬不动啊!

    “大哥,你还没吃饭吧?今天小弟做东,请你吃一顿县学的学子餐如何?”

    楚广一看楚辞这贼嘻嘻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中打算:“放心,这些鸡蛋我没准备让你自己搬进去。你这小胳膊腿儿的,别把鸡蛋打了。”

    被自家大哥揭穿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地,楚辞笑着帮他托起背篓,放在了楚广背上。

    县学是允许亲人探访的,但有时限,还要登记来访信息。超过时间不出来,下个月就不许来了,得隔一个月后。一般人怕麻烦,都是给门房点好处,让他把人叫到门口送点东西就走的。

    因为时间关系,楚辞带着楚广直接去了县学食堂,两个小的已经等在那了。

    楚小远一见楚广便大喊:“爹!”然后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他。钟离钰也走过来,叫了一声“伯伯”。

    楚广喜不自胜,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

    “大哥,你把鸡蛋卸在这里吧,我现在就发掉一些。小远,带你爹爹去打饭吃,今天可以多打几个菜。”

    “嗯!”楚小远用力点点头,然后牵起楚广宽厚温暖的大手,边走边和他介绍。看着儿子骄傲的小模样,楚广心里很受触动,读了书的孩子,和没有读书的孩子比起来,那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他心里更加感激楚辞当初的决定,以后小远出息了,也不能忘记他小叔的恩德。可是楚广却从来不去想,是他的付出先成就了楚辞。这大抵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之处吧。

    有时候楚辞在面对这些纯朴无私的家人时,都会忍不住反省一下自己,但他还是很清楚,一个家里,不能都是忠厚的,就像一群绵羊一样,若没有牧羊犬的保护,还不是任人宰割,那么,就让他来当这只守护家人的牧羊犬吧。

    “唉,王兄留步,小生家有喜事,这两个红鸡蛋送给你,沾沾喜气。”

    “李兄!快来,小生家有喜事,送两个红鸡蛋给你!”

    自从将齐旭那伙人赶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会刻意难为楚辞了。加上楚辞的个性,他若是想和一个人处好关系,那么这个人绝对逃不掉。所以,一大篓的鸡蛋,没一会就去了一半。

    楚辞掂掂重量,觉得差不多能背动了,心情十分愉悦,这才过去吃饭。剩下的,就等吃过饭后再去送,每个夫子和教员都送几个。

    一大群人占了一张桌子,楚广坐在一群斯文的读书人中,显得格外拘束。但张文海却很热情的问东问西,楚辞走过来时,他正在打听楚家小闺女的名字。

    楚辞拍了他一下,然后说:“女子闺名岂可随意告知外男?你小子懂不懂礼数?”

    他们平时闹惯了,楚广却怕这个看起来就挺有钱的富家公子哥生气,连忙说道:“没关系的,囡囡还小,你们都算长辈了,知道也不要紧。小二,你之前不是说了吗?家中若有小闺女出生,就叫珊珊,今天一早我就去村长那里入了户,就叫楚珊珊。”

    楚辞很感动,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哥嫂就像珍宝一样记在心中。不过这个名字他也是真心喜欢的,小珊瑚,多可爱啊!

    吃完饭后,楚辞和楚小远,钟离钰三人又把楚广送出县学,约定好朔望日回家看孩子,然后就目送他远去。

    “小叔,我真的有妹妹了吗?”楚小远忽然问道,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可置信和脆弱。

    楚辞想,终于来了!事实上,关于他爸妈生二胎的问题,楚辞早就想好要怎么开导楚小远了。现代的二胎问题影响了多少的和谐家庭,未免楚小远患得患失,楚辞连这段时间可以少写点字的条件都在心里开好了。

    孰料他刚刚点头,弯下腰准备讲点道理,楚小远就一蹦三尺高,“太好了,我早就想要一个妹妹了!”

    钟离钰也羡慕的对他说:“有亲生的兄弟姊妹真好。”

    楚小远大方地说:“没关系,到时候我也让她叫你哥哥,你也就有妹妹了。你家那些好吃的,也要分给我妹妹吃才行。”

    钟离钰连连点头,然后两个小的开始凑在一起幻想朔望日回去时,要给小妹妹带什么礼物。

    一旁的楚辞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和开导的表情石化了,导演,这剧本不太对吧!

    接下来几日,两个小的总是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楚辞想要打听一下都会被推开,让他自己想礼物,不要模仿他们的。

    楚辞才不会和小屁孩计较,他只是暗地里将他们写字的纸裁得比以前大了一些而已,每张也就多写十几个字吧!

    虽说当初那个银手镯他是说送给小侄女的,但人真的生出来,却不能这么敷衍地就算了。

    楚辞趁着去许征家讨教学问时,偷偷去了一趟金玉轩。县里的金玉轩,门面要更大一些,他一进去,就看见镇上那个老掌柜居然也到这儿来了。

    他看了好些东西之后,终于看中了一副婴儿手镯,上面刻的是童子童女戏荷花,看起来也是很漂亮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平安锁,这平安锁中间是一块白玉,做成了祥云的形状,看起来寓意很好。

    金玉轩掌柜的一开始没认出楚辞来,后面见他摆出讲价的姿势说了几句话后,当时被言语支配的恐惧一下子便浮在脑海中,顺便也想起了让他赚的盆满钵满的那支步摇,现在还当做经典款在卖呢!

    “这位公子,这两样东西老朽都可以不收钱,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能够答应。”

    “掌柜的请说。”

    “老朽想请公子再留墨宝一副,不知公子意下如何?”掌柜的从柜子里取出一张保存的很好的纸,虽然有些泛黄,但痕迹还是清晰的。

    楚辞也明白了掌柜的想法,他轻笑一声:“掌柜的好算计,这两样东西就想哄了我的画去。”

    掌柜的见他面无怒色,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大半,也笑着说:“若公子还有看中的,老朽这里的东西你尽管取走。”

    楚辞毫不客气,当下便看了起来,他拿走的东西,可抵不上图纸的半分价格,但他也没打算用这东西来赚钱,换些小首饰给自家小侄女戴也行。

    他又看中了一个珠串,用的也不是最大的珍珠,但难为它颗颗饱满,个头也差不多大。

    掌柜心下对他更是高看一眼,他这小店虽不算大,但镇店之宝还是有几件的,这公子眼睛也不往上瞧一下,看得都是小闺女用得上的东西。

    “掌柜的,拿纸来。”

    楚辞想了想,夏日快要到了,配点什么首饰好呢?天气炎热之时,配上步摇未免显得繁杂,叮叮当当的响声,在炎热的时候也容易让人心生厌烦,简单为主的好。但也不能太朴素,最好能应时。

    琢磨了一会儿后,楚辞心里有了答案,他在纸上描了几个形状,都是夏日里开的花,例如荷花,鸢尾,绣球之类的。他画的很仔细,这样便于打造。

    “掌柜的,此物名为朵子,一般是簪在鬓边的发上,可以根据发型决定一边插几只,看起来小巧可爱,适用于夏天绾发。”

    掌柜的看得目不转睛,这样小巧精致的,确实很适合夏天女子佩戴。步摇晃来晃去的,哪有这个东西带在头上清爽。以他多年的眼光来看,这东西必定会如之前的步摇一般大卖。

    他思来想去,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牌子,做工精巧,用了特殊手法,使旁人难以仿制。

    “楚公子,我们金玉轩虽然不是什么百年老店,但在这甘州府内,也是有几家分店的。这块牌子无论去哪家的店铺,都可以取走一百两以下的东西,请你收下吧。”

    楚辞惊讶:“掌柜的为何如此客气,我已取中想要的东西了,旁的大可不必。”

    掌柜的还要再劝,想说这些东西的价值不相匹配,楚辞摇了摇头,说道:“价值不价值的也没什么,对你来说价值连城,对我来说却可能是闲暇时作画的一张废纸,掌柜的如此盛情,我今日就当是多了一个忘年交,以画赠友岂不快哉?”

    掌柜的收回牌子,笑道:“这是,你我本是忘年之交,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形式。等楚兄弟你大婚之日,为兄必定给你准备最好的头面。”

    “金兄客气了。”

    来古代后,楚辞对着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儿也能淡定称兄道弟了。他可不能自降辈分,到时候乱的可不止他这一处。

    楚辞提着东西快乐地上许老爷子家去,结果却听见一个晴天霹雳,这老爷子要复官了!

    当初他辞官不过是一时意气,现在那个上司被人弹劾了,他自然就能起复了。

    好吧,楚辞想,这个时代辞官复官就跟玩儿似的。脾气上来扔下一句老子不干了,就能够挂印回家。玩够了递个折子给玩的好的朋友,让他在上官面前提两句,又能高高兴兴回去当官,真叫人……羡慕呐!

    “先生,您走了之后,学生一定思念不已,夜不成寐,辗转反侧,涕零如雨呀!”

    “把你狐狸尾巴收好来,你小子想什么我能不知道,不就是觉得我走了没人教你治春秋了吗?”

    “先生误会我了!这么久相处,我哪能只把先生当成治春秋的工具啊!”楚辞十分委屈。

    “哼!你也别想偷懒,我这次起复,调的是阳信府,书信来往不过三五日便至。到时候你的功课可得按时到,不然我让人将你拘了,下到大牢去写。”

    楚辞惊呆了!

    妈妈,小时候你对我说不做作业会被警察叔叔抓走,居然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昨天加更,今天日四,快夸我!快夸我!看来人还是需要鞭策呀哈哈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纵是花开时、残荷听雨、3566271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余少之 36瓶;ms.y 26瓶;iycqiycq 20瓶;逍枭 10瓶;二饼饼 6瓶;子非鱼 5瓶;行走玛雅 2瓶;墨尔本没有太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694/ 第一时间欣赏穿越古代做夫子最新章节! 作者:麻辣笋所写的《穿越古代做夫子》为转载作品,穿越古代做夫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穿越古代做夫子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穿越古代做夫子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穿越古代做夫子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穿越古代做夫子介绍:
聽聽聽聽楚辞是一个高中老师,因为在网吧围堵学生不慎一脚踩空导致无辜穿越。新家一贫如洗,原主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秀才,想要养家糊口,那只能操起老本行了。后来,大魏朝新生代官员提起楚辞无不浑身战栗,只因为楚老师有句名言,“学生听课没效果,多半是作的,打一顿就好了。”穿越古代做夫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古代做夫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古代做夫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