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接头之人
利益当头, 吴县令勇猛地冲了出来维护自己的利益。范大人被他这么一问, 当下黑了脸。
“吴县令这是什么意思?本官身为上峰,做什么还要事先请教一下你不成?”
吴县令被他周身萦绕的官威一震, 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拱手认错:“还望大人见谅, 下官也是一时情急, 毕竟此乃下官分内之事,理因亲自审问。若知府大人知道下官将此事推给大人, 恐怕会怪罪下来。”
他态度虽然恭敬,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分毫不让, 仍不愿意放弃那笔唾手可得的银子, 毕竟这么多银子,一旦到手了,县衙的财政一两年内都不会吃紧了。
范大人冷哼一声:“吴县令也不用拿知府大人说事,你大可放心,本官要审的和你想要的完全是两码事,待本官审完之后,自会让你再审一次。现在你先出去吧,本官所问之事不宜声张。”
他话中之意十分明白, 吴大人听罢,也只能讪讪地退到牢房外, 他心里想着, 若水师衙门的人执意要动那笔钱, 那他拼着得罪人, 也是要去讨个公道的!
范大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将视线重新移向跪在牢里的杜老爷身上。
“你方才说,只要本官开口允许将你从轻发落,你便告知我们花船船主的下落?”
杜老爷用力点了点头,一脸谄媚:“其实小人也是一时糊涂受人蒙骗才替人办事的,只要大人答应,小人是绝不敢欺瞒大人的!”
楚辞瞧他那大腹便便的样子,便知此人所说不尽详实,替人办事是真,受人蒙骗倒不一定。
“你说吧。”范大人对这种小鱼小虾自然是不会太在意的,何况,就算他允诺会从轻发落又怎样?他可没有保证别人也会对他从轻发落。
杜老爷自是不知范大人心中所想,他得到保证后心中一喜,便将船主的身份交代了。
“你是说,他就在省城之中?”范大人问道。
“对,每过两月,他们都会派人来取银子和抵押品,我也是偶然之间听他们谈话才知道的。”杜老爷想起那次偷听到的东西,心里还是十分愤怒的。
“这么说,你不知道他具体是在何处的?”
杜老爷摇了摇头:“每次交银子都是他们定的地方,次次都不一样。”
“你可有办法找到他们?”
“没有,不过再过两日便是他们取银子的日子,届时他们肯定会定下地方,大人只需提前埋伏人手,肯定能抓住他。”杜老爷想必是恨极了他们,不止将所有事和盘托出,还出了个主意抓他们。
范大人点点头,看来这伙人果然是有问题的,接头方式如此隐蔽,一看就不是正经生意人。
楚辞见范大人似乎想走了,连忙暗示他还有一件事。范大人经他提醒,也想起了,便问:“前几日在船上客房里的人是谁?”
“啊?”杜老爷一脸懵,完全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楚辞说道:“就是那日你宴请我们之时,住在东边第三间客舱的那位。”
杜老爷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你说他啊,他姓古,是那边送来的客人,上过好几次船了。”说完,他又猥琐一笑,“此人有些怪癖,看起来个子矮小,花样还不少呢,姑娘们被他——”
“咳咳,”范大人咳嗽两声,打断了杜老爷逐渐发散的思维,“此人是什么来历你可清楚?”
杜老爷愣了愣:“这我就不知道了,那边让我们不要问那么多。”他又想了想,说道:“不过,那人怪怪的,不像是本地人,说话也有点别扭。”
“你可知他现在去了哪里?”
“当日船一靠岸,他就走了。那人是犯了什么事吗?”杜老爷小心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你且好生在这里待着,两日后本官会派人过来找你。”范大人见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冷哼一声便往牢房外走去。
楚辞跟着他一起往外走去,吴县令见他们出来,忙上前问候,被范大人奚落了两句,也不着恼,转身就进了牢房。
……
两日后,杜老爷设的一处暗桩接到了这次取银的地点,便马不停蹄地前来报告。水师衙门的人提前埋伏在那里,将前来取银的几人拿了个正着。
被抓的其中一个大约四十岁上下,个子很高,身材消瘦,脸颊蜡黄凹陷,仿佛重病的人一样,他就是每次与这杜老爷接头的人,名叫杨水生。
此人和墙头草杜老爷相比,明显是个硬骨头。被抓之后,无论别人问什么,他都一声不吭,即使上刑也硬咬着牙齿强忍过去。
不过,跟在他身边的人却没他这般有骨气,只一顿鞭子下来,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透露的干干净净。只是他们本来就是小喽啰,即使说了也没说到点上,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杨水生的住处。
范大人知道这一消息后,立刻派人去抓拿他的家人,谁料水师的人刚一出门,便看见罗潭县的万捕头也带了一队人马在外头等着。
“你们这是干什么!”水师这边领头的是范大人的亲卫许明,他见万捕头等人拦在前面,立刻斥道。
论职位,自然是许明更胜一筹,所以万捕头很有礼地答道:“卑职是奉吴大人之令前来助阵的。”
“此事与你们不相干,限你们速速离开此地,若耽误了提督大人的事,我要你们好看!”许明怒道。
“许亲卫不要生气,卑职也是奉命行事,如果完不成,回去吴大人也是要怪罪我们的。若许亲卫不嫌弃,万某这些兄弟就听您使唤了,待事情办成,我等定不打扰。”万捕头心里发愁,他不知道吴大人为什么要让他们在驿馆门口侯着,还说一定要跟着水师的人办事,但是他们做属下的,自然是要听命行事的。
“军情紧急,若在干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许明看着面前这些不听劝解的人,眼中凶光一闪而过。他的那些手下听了这话,立刻拔出随身兵器指向下面的人。
万捕头等人见状,立刻肌肉紧绷,往后退了几步,手也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挎着的大刀上面。
眼看战火就要一触即发,驿馆里又出来个人。
“两位莫要互相置气,提督大人交代的事情很重要,多派点人手也未尝不可。只是,须以水师为主,县衙为辅,不可擅自行动,明白了吗?”楚辞说道。
水师的人知道楚辞这几日一直跟在提督大人身边,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的话还是很管用的,当下便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而县衙的人见他们都乖乖放下了,便也跟着放了。
两队人马沉默着各自上了马,一行人朝着省城外不远的凤来镇奔去……
第320章 箱子里的宝贝
凤来镇, 之所以以此为名, 是因为传说中曾有凤凰栖息于此地。传说并不可考,但家家户户院子里种的都有能招来凤凰的梧桐木, 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据那些人交代,杨水生的家就在一条名为桐木里的巷子中, 可他们到时, 却发现这杨家的门大开着,屋子被翻得杂乱不堪, 早已人去楼空。
楚辞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屋里虽凌乱不堪, 但桌上摆着的碗盘里还有饭菜,用手一触尚有余温, 可见人刚走不久。
这边许明早已怒目圆瞪,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县衙的这些人不识好歹, 硬要插上一手,他们定不会耽误时间让贼人逃脱的。
万捕头同样也委屈, 他认为,如果水师的人能早点同意让他们跟着, 就不会在驿馆门口僵持那么久, 以至于走漏了风声,让这些人有可乘之机。
楚辞叹了口气, 说道:“二位先不要置气, 这些人应该还没走远, 不如遣人先去周围的邻居那里打探消息,问出杨水生家人的样貌特征及其他,之后也好将他们抓捕归案。”
许明和万捕头也过了意气用事的年纪,此时听了楚辞给的办法,当下就各自带人马分头去找杨家的左邻右舍问话了,只留楚辞一人在这院子里寻找线索。
以楚辞的判断,杨家人应该只比他们早离开一会,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八成不会带着大件的物品离开,所以这杨水生家,必定有他们想找的东西。
杨家是一进的院子,共有三间正房四间耳房。因为去的匆忙,这些屋子都没来得及上锁,倒是便宜了楚辞可以直接进去。
杨水生父亲早逝,身边唯有一位老母,他是个孝顺的人,所以最大的那间房,给了他娘住。楚辞在房里绕了一圈,仔细地敲击了每面墙和地板,不过很遗憾,并没有找到任何地道或密室之类的地方。
他又往其他的房间去,里面也只有最基本的那些摆设,并没有疑似账本或证据的东西存在。光从屋子的摆设来看,这杨水生家里倒是清贫,桌上摆的,床上放的都是一般老百姓能用得起的,粗略看上去,绝不会让任何人起疑。
楚辞将他家的屋子全都找了一遍后,外面打听事的两队人马也回来了。据邻居们说,大概三刻钟之前,曾经有人敲响了杨家的大门,不一会儿,杨家人就背着包袱匆匆出来了。
邻居问起时,她们就说娘家突然有事催得急,马车就等在外面,不好多说。之后就出了巷子口不知去向了。
万捕头看了看一直待在这里的楚辞,问道:“这位兄弟,你可在杨家找出了什么可疑之物吗?”
楚辞道:“我只略翻了翻,不曾找到什么可疑之物。许亲卫和万捕头查案多年,想来对于搜查罪证一事必有独到之处,还请万捕头和许亲卫再派人查一查。”
万捕头嘴上说着“你既然翻了那应是没有的”,可招呼手下人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许明见他这般行事,便也派了人跟着一起搜查。
一大伙人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会,和案件有关的一律没找到,杨家人各自藏着的私房钱倒找出了不少。
眼看就要无功而返,楚辞四处张望着,视线突然定格在院子里的某处。
“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有一处两三寸高的凸起,上面覆着石板,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万捕头顺着他的视线去看,解释道:“哦,这是咱们这儿的水井,家里有孩子的,一般都会拿石板盖上,以免孩童失足落井。”
“原来如此,可从方才你们打探来的消息里看,这杨家好似并无孩童。”
“有些人家比较讲究,用石板来遮挡灰尘也是有的。”万捕头说道,他觉得这人真是少见多怪,难不成其他地方的人不用水井吗?
楚辞恍然大悟状点头,可还是忍不住走近打量,他发现这井似乎有些蹊跷。这井周围十分干燥,没有一点水渍,石板也是如此。按理来说,井边的石头上应该有青苔才对。
许明见楚辞观察得十分仔细,便也扫视着井周边的环境,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大步向前,走到树旁,蹲下将井盖用力一揭,果然——这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这井里面黑洞洞的,借着光线可以看出它是一直向下延伸的,这分明是个地道!
“来人,拿些粗绳过来,我要下去看看!”许明吩咐道。
“许亲卫,再让他们拿一根火把过来吧。”楚辞道,万一这里是个废弃的洞穴,走着走着缺氧就不好了。
许明听从了他的建议,片刻之后,他和几个手下就绑着绳子拿着火把下去了。
楚辞等人在上面等了一会儿,就见井口的绳子动了动。这是回撤的信号,众人连忙合力将他们拉上来。
东西快到井口时,他们才发现,原来拉上来的不是人,而是两口大箱子。箱子上挂着一把重重的铜锁,看着得有两三斤重,也不知里面锁的是什么宝贝?
水师的人又将绳子放了下去,这次上来的就是许明等人了。许明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土,说:“这地道里除了有一间宽敞的石室外,还有一个出口。可是那出口上面也挂了大锁,我们用尽了办法也打不开,暂时只能作罢了。”
说完后,他又看着这两口大箱子,说道:“这就是在那石室里发现的,除了这个之外,里面还有桌椅和一盏油灯,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等物。”
万捕头眼神热切地看着这两口大箱子,县令大人要他们找的就是这东西。之前他们审问那杜老爷时,还想着能把银子要到手,哪想那姓杜的也只是个替人办事的,无奈之下他们只好跟着水师的人。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总算是找到了!
“在场之人可有精通这功夫的?”万捕头说着,手还一边做了个开锁的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众人都摇摇头,毕竟除了锁匠之外,就只有窃贼懂这玩意了,而他们两者皆不是。
万捕头摇摇头,吩咐身边人去找个锁匠过来开锁。还没等那衙差迈出门,就被人拦住了。
“此物事关重大,我等不该擅自打开,应运回去交给提督大人做主方为上策!”许明说道,水师的人拦在罗潭县衙差面前不让分毫。
万捕头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假笑:“您说错了吧?吴大人身为此地父母官,任何案子都应该交由县衙审理才是!”
“你的意思是,提督大人没有资格审理此案?”许明语气危险。
万捕头假装恭敬:“卑职不敢,但我还是认为各司其职比较好。”
两边又僵持上了,论官位,自然是提督大人更胜一筹,但论职能,却是吴县令更加占理些的。两方本就认为自己说的有理,现下又多了两口箱子,自然更不会退一步了。
“两位与其在这里争执不休,还不如尽快赶回罗潭县,将此事报告给两位大人,由他们自己裁决便是。现在犯人家属还未抓到,应及早报告大人再做布置,以免夜长梦多才是正理!”楚辞再一次劝道,他发誓,下次绝不再和这两人一起出门了。
最终,那两人还是听从了楚辞的提议,将箱子运回了罗潭县,同时还派了人在这看守院子。
箱子运回去后,范大人便直接做主让人来开箱,吴县令扯着难看的笑容站在一旁,眼里满是恼怒,想来应是直接被官威镇压了。
范大人没有理会他的想法,他的眼睛紧地盯着锁匠的一举一动,妄图以意念迫使锁匠的动作加快。被大官盯着的锁匠浑身冒汗,开锁的速度反而更慢了些。范大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便假借口渴出去喝茶。没有了精神压迫,锁匠的思维和速度都变快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将这两个沉重的大箱子都打开了。
范大人听说了消息后,不顾风度地从后面大步走了出来,并且正好撞见吴县令脸上来不及收回的笑意。
原来,这箱子里装的并非是他们设想中的银子,而是一张张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纸。
范大人随手拿起一张,只见上面写着“陈嘉,南闽省古县人士,今抵押祖传玉佩一块,待还清欠款后可赎回此玉,如若期限内不能还清欠款,愿以此物相赠以做利是。如若食言,任凭处置,绝无二话,天和元年七月初三立”。
范大人眉头微皱,官府明令禁止不允许民间出现印子钱这种东西,这人竟然明目张胆的扣押别人的物件并以此要挟,实在可恨极了。
他又随手拿起几张,却发现,这几张和前面的那张除了姓名籍贯和抵押物不同外,其他部分都大同小异。但令人震惊的是这些人抵押的物品除了首饰玉器之外,还有很多田地房产。甚至,这里面的抵押物还有几张秀才文书。
这些契约所属时间都不尽相同。最远的在嘉佑年间,最近的则在三月初。若不是他们抓住了杜老爷,恐怕这里面还要加上前几天花船被坑的那些客人的。
只是,按杜老爷所说,这些人立了契抵押了东西,只要银子送到,他们便会将东西全部归还,为何这里还会有那么多呢?难不成他们没有赎回东西?可若是没有赎回,那么这些契约上写的玉佩,房产地契之类的东西又去了哪里?
第321章 私盐
一个个未解的谜团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里面不包括吴县令, 因为在他发现箱子里的不是银子后,就失了兴趣, 打道回府了。
他要再去问问那姓杜的,这么多年靠手段得来的银子到底去了哪里?
“楚大人, 听闻你向来才思敏捷,不知你有什么看法?”范大人问道,最开始就是这楚辞说花船上的人与水匪有关,现在倒好, 水匪没抓着, 问题倒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实在让人烦心。
“大人, 我认为此事应该从两方面着手处理, 第一, 要先派人去将杨水生院子里那条地道中的锁解开, 看看这条地道最终会通向何处。第二, 将箱子里的契约做个整理,将上面涉及的人悉数登记在案,一个一个去查, 看看那幕后之人扣押这些物品到底有何用意。”楚辞没有卖关子, 直接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范大人有些奇怪:“你说的第一条我也很赞同,可这第二条有何作用呢?幕后之人扣押这些物品的用意十分明显, 不就是为了银子吗?”
楚辞摇头:“大人您想想, 若只是要银子, 他们为何不干脆点直接将这些东西卖了便是, 这里面的东西只要卖了,就比他们各自欠的钱要多些。故下官认为,他们真正的目的其实不在于要钱,而是想利用这种手段去控制他们,以此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范大人一惊:“你是说……”
“对,下官怀疑那些人想利用他人来打探消息。下官自从听见倭人杀人那天起,就不自觉地将倭人与横行我南闽沿海的水匪连在了一起。”楚辞神情严肃,将自己推断的结果慢慢说了出来。
“然后我打听了一下水师派人抓捕水匪的过程,这么长时间以来,水师一共出动过数十次的抓捕行动,他们每次接到情报时出兵都十分迅速,可无一例外都被水匪逃掉了,就好像,他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般。”
楚辞说起未卜先知这四个字时颇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在上面。
范大人听了,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你是说,水师之中有人告密?”他的脸上满是不快,也不知是因为楚辞的怀疑还是因为什么。
楚辞摇摇头:“不,下官的意思并非如此。能入军营的都是好汉,他们舍生忘死报效国家,自然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出卖消息。”
范大人脸色稍霁:“你继续说。”
“是。”楚辞接着说道,“大人有没有想过,水师出海,大多时候是从码头出发,那里人多眼杂,说不定就有什么有心之人潜伏在其中,一有动静,就立刻去禀报。”
范大人立刻质疑道:“如果是码头上的人走漏消息,那么本官也曾秘密组织水师的兄弟从别处出海,可仍然会被水匪们逃脱,这又是为何呢?”
“这就有可能是不经意之间透露的了。人们对亲近之人一般都不会设防,这些人隐藏在众人身边,有时候仅凭不经意的一句话,便可猜出来。举个例子,若大人决定当夜出海抓捕水匪,夫人问起去处,您会怎么说?”
范大人哼了一声:“本官自会说有要事在身,妇道人家莫要多问!”
“您这样说,夫人便会郁郁寡欢。她的丫鬟见状就会询问缘由,夫人定会说,大人彻夜不归,说是有要事在身,还不知是去哪个温柔乡里了。”楚辞学完,见范大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心中不禁暗笑,看来是被他说中了。
“丫鬟们大多都会互通有无,想必不需片刻,全府上下就都会知道大人晚上不回家要去办事的消息了。那些水匪本就做贼心虚,一旦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就会变得更加谨慎,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脱身离去,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本官府上纪律严明,从不收容那些多嘴多舌的丫头!”范大人被他这么一说,竟觉得之所以抓不住水匪,责任全在他府上,便忍不住辩解一句。
楚辞失笑道:“下官也只是举个例子罢了。不过,每次水师出任务的何止百人,只要一个人身边有那有心之人,这场抓捕就不可能成功。”
“照你这么说,那水匪根本就不可能抓到!”范大人被他说得有些心灰意冷了。
“所以啊,大人才需要命人将这契约上的人悉数统计出来,将可能成为有心之人的人全都找出来,就可避免此类情况的发生。要知道,我朝律法严明,若不是被人逼迫,普通百姓怎敢做这种出卖消息的事情呢?”
范大人思忖片刻,决定还是按照楚辞的说法去做。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如果半途而废的话,不仅抓不水匪,还有可能被秋后算账。
水师的人得到消息后立刻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带着锁匠去开地道的门,另一边则一张张地登记这契约上的姓名和籍贯。
驿馆里灯火彻夜通明,但凡认得几个字的都留在这里登记,天明时分,个个脸上都挂上大黑眼圈了。待他们将名册上交之时,另一群人也回来了。
他们脸上虽有疲意,却难掩兴奋之情。
“大人,那密道被打开了!我们顺着密道往里走,走了大约四五里路,方才走到尽头。密道的尽头还有一扇大铁门,幸好我们逼着锁匠一路跟着,要不然就出不去了!”说话的人语气轻快,很是得意,看来他就是那个逼锁匠一起走的人。
“解开铁锁之后,我们发现这是一个废弃的码头边上,那里还搭了几座茅草屋,里头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这个码头也有用过的痕迹,想来他们运东西都是从这边运过去的。后来我们在四处搜查了一会儿,在某处找到了这个东西。”
说着,这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将其慢慢打开,只见一堆黑漆漆的土中间,时不时地冒出几颗白白的小点,看上去十分醒目。
“这是?!”范大人脱口而出的话难掩其惊讶,“他们竟然还敢偷运私盐!”
南闽省共有三个采盐场,每年晒出的盐足以供给大半个魏朝使用。因为百姓们的生活离不开柴米油盐,所以朝廷对于私盐的管控力度非常大,一般抓到就是抄家流放。
这三个采盐场每年都有定例,定例之外多了的,可由当地县衙支配,定额卖给周边的小商贩。定例之中的则以谈好的价格卖给那些大盐商。因着这个缘故,南闽省的财政好了不少,除了上交国库的那些之外,还有不少盈余。
可是这几年来,采盐场不断传来出盐量吃紧的消息,定例一年比一年要少,到了这两年,就连需要上交国库的,都要省里的财政额外补贴。
每年巡抚大人都要念叨几遍,却原来,他们还有私盐可卖!
第322章 失踪之人
事情涉及到了私盐案, 楚辞立刻变得敏感起来,他觉得此事不宜再插手了。自古私盐案都牵扯众多,若没有上面的人撑腰,下面的人也不会冒着被砍头抄家的风险来做这件事。再贸然插手, 万一被卷进去, 恐怕会连累自身。
没想到只是在船上的偶然发现,竟然会带出这么多的风波,难不成自己是事故体质不成?楚辞忍不住开始怀疑。
但当楚辞向提督大人提出告辞后, 却遭到了他的再三挽留。提督大人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但所有的证据都是靠着楚辞推断出来的, 要让他把楚辞放走,显然是不可能的。
范大人在闽地水师提督这一职位上也干了十几年了,碍于种种原因,一直寻不到升迁的办法。他是个武官, 眼看渐渐上了年纪, 若是再干不成一件大事, 恐怕仕途就要止步于此了。
眼下之事虽然有风险, 但同样存在许多机遇, 若能办好,那加官进爵指日可待!若办不好嘛,范大人看了一眼楚辞, 届时也可想办法推脱一番……
楚辞被他盯着, 哪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但这事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现在对方又拦着不让离开,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留下来解决掉这事再走。
……
之前楚辞给范大人出的两个主意,一个是找到密道的源头,这事已经办妥了。但楚辞猜测贼人的通道一定不止这一条,俗话说“狡兔三窟”,别处一定还有通往此处的密道。所以范大人派了一队好手日夜在那废弃码头周围盯梢,一有动静便来报告消息。
第二件事,就是找出这些欠条上的人了。此事较为繁杂,需要大量人手,所以范大人回了一趟府城,将提督衙门的人都派了出去,能找多少,就找多少个。找到了之后便带回来按照楚辞设置的几个问题发问,再根据他们的回答录下口供以做证据用。
待上面的人找得差不多之时,一来二去便又耽搁了十几天。期间张文海来过一次,道那鱼丸生意已走上正轨,在漳州府卖得很不错,又道楚辞那些手下趁着楚辞不在的这段日子变得惫懒了些,原来楚辞定下的每月巡视各地县学考较学问一事也只有少数人去做了。还说现在漳州府流言遍地,有人说……
楚辞瞧见张文海脸上似有难色,不禁勾唇一笑,问道:“怎的这般难以启齿?他们说的话无非就是我八成被罢官回不去了吧?”
张文海点头:“楚兄真乃神人也,他们如今在传,说你被上峰招去已过月余音信全无,估计是自身难保了。更有甚者,已经在打听下一任漳州府提学会是何人了。”
“看来他们对这套程序很了解啊。”其实不止是漳州府,闽地其他州府的提学都换的比较勤,最长的也不过待了三年时间,最短的待了月余就忙不迭地走人了。
张文海脸上有些愤色,在他看来,有楚辞这样肯做有担当的官员来治理这一方学政,那些人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还有那样的心思,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们可有为难你们?”楚辞问道。
张文海摇了摇头:“目前倒是还没有,估计也是看在那些鱼丸的份上吧。”如今漳州府那些人很是追捧鱼丸,还道它们是京中的贡品,把它们的来源编的头头是道。这般言之凿凿,就连张文海都忍不住要相信,这东西确实是京里来的了。
“那就好,再过几日我应也可回去了,到时候再来收拾他们。你们先帮我盯着,看谁的动作最大。”楚辞笑了笑,看在张文海眼中似有几分不怀好意。
“对了,还有这东西,帮我送出去吧。”楚辞进屋取出一卷纸,递给了张文海。
张文海展开一看,竟又是一份题集。遥想当年那本《辞海题集》初问世之时,可在周边几个县引起了轰动,当时那抢购的场面至今都还似在眼前。
如今楚辞的身份和以前大不相同了,恐怕许多人还未翻阅过,单单是看着上面的署名,就已经心甘情愿掏银子了。
张文海心下感慨,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下,他拿到时便觉这卷纸的厚度不太一般,翻开看才知,原来这是一套题集,分为几册,内容从童子试一直出到了会试,上面不仅有各种题目,还有很多答题技巧,甚至还贴心地附了许多考场规则,不管哪场考试,上面都应有尽有。对一些初入考场之人来说,帮助非常大。
“楚兄,这物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内容如此详尽,对我等学子来说,可谓是一大助力啊!”张文海很激动,他回去一定要仔细看看会试和殿试的规则及试题,虽然他目前还未过乡试,但他此刻信心极度膨胀,觉得那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楚辞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道:“约莫是在那次讲座之后吧,我一直带在身边,想到就写一些上去,也没刻意去出,所以慢了点。此物你帮我寄回县学去,劳夫子帮我校对一二,到时候再去找陆掌柜,商议一下出版事由。”
张文海点了点头,他已经听楚辞说过闽地水路和陆路的弊端了,想来也是很不放心这花费了很多心血的东西落在贼人手中。
张文海手里握着张家的一支商队,届时就让他们帮着带回去便是了。
将题集交给张文海后,楚辞松了一口气,既然当初答应了那些人有空就会出些题,不做就是失信于人。一个好名声也是需要经营的。
……
“楚大人,这两箱欠条上的除了几个失踪人口之外,其他人的口供已悉数在此。本官一一看了,发现此事正如你所说,这些人恐怕都在无意间泄露过秘密,甚至连他们自己并不知情。”
范大人表情十分严肃,在他管辖范围内可能出现了别国的奸细,这对一个将士来说,是很大的耻辱。虽然目前还不能万分肯定这是倭人的计谋,但他们确实在其中扮演着某些角色。
楚辞想了想,对范大人说道:“这些失踪之人是何身份,家人有没有来报过案?”
“有几个据说是报了案的,只不过本官到底武官,不好干涉县衙太多,故不便去查他们留在当地衙门的案底了。”范大人说道,这罗潭县他还是因着花船一案才勉强插手的,按理说,地方军事和政事应是互不干涉的才对。
“下官也知道大人的难处,这样吧,还请大人派手下将那几个失踪者的家人找过来,下官有话想问问他们。”
“行,本官这就遣人去办。”范大人往外走去,忽然又停了下来,他顿了片刻,说道,“楚大人,本官最近动作太大,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打探,若长久没有进展,恐怕会功亏一篑,还望楚大人你不要辜负本官的信任才是。”
他的话有些意味深长,楚辞道:“下官一定尽力而为,不负大人所托!”他的声音虽不大,但却十分坚定。
范大人听后,心中倍感安慰。
水师的动作很快,不过半天时间,这欠条上面失踪人口的家属便已经全部带来了。
失踪者一共有七人,被带来的家属中,可能有他们的父母兄弟,也可能是妻儿。一群人惶惶不安地站在厅堂里,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楚辞没有立刻出去,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在场的每个人。观察了一会之后,他让一个士兵去发话,待知道他们被带来的原因是因为那失踪之人时,场中众人面色各异。
有几人一听到名字便已经泣不成声,好好的人出去,怎会几年时间毫无音讯呢?他们日也等,夜也盼,盼着能再见他们一面,可是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以失望收场。
有两人脸上虽强装出悲伤的样子,但眼中却并无伤痛,甚至还有些不耐。楚辞回忆了一下,发现这两人分别是那失踪地周庆和贾坤二人的家属。
“各位,官府找大人来问话,目的就是想帮大家把亲人找回来,还请大家能够知无不言,不要有所隐瞒,以免遗漏了重要消息。”楚辞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嘴里劝道。在说话时,他的余光一直看着那几个人,发现他们在听到要把亲人找回来时,脸上偶然流露出几分不以为意的表情,就像是不相信官府能做到一样。
其他老百姓却很激动,一时间恨不得将失踪者的生平都告诉官府的人,他们迫切希望官府能帮他们找回亲人,就算……就算只找回一捧白骨也没关系……
楚辞问了他们一些问题,例如人是何时,因何事,和何人一起去往何地?家人又是何时发现他们失踪的?失踪的这些年来有没有莫名其妙的人上门打听他的下落?
大家回答的都差不多,楚辞特别关注的那几个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回答的中规中矩的。
问过话后,楚辞就让他们排着队将那些失踪者的外貌特征报上,他会当场作画将他们画出来,而后贴在城门口重金悬赏,寻找他们的下落。
百姓们不疑有他,一听他这样说,立刻就把外貌特征说了出来。楚辞根据他们的描述一一作画,直到他们说有七八分像了才画下一个。
“轮到你了,速将周庆的外貌报上来。”楚辞难掩疲倦地捶了捶手,这一下午画下来,别说还真有几分难受。
周庆父亲立刻上前,也像其他人一样,把他的外貌特征说了出来,只是在说话时,他总是忍不住看右上方,手也不自觉地捻着衣角,似乎有些紧张。
“是长这样吗?”楚辞按照他的说法把人画了出来。
这人佯装仔细端详,但实则眼睛停留在画上的时间却很少。过了一会儿,他说:“没错,老爷,这就是我儿周庆,您画得像极了!”
“是吗?”楚辞勾唇一笑,然后挥手让他出去,又问了起了那贾坤的家属。
“许亲卫,劳您派几个人暗中跟着周庆和贾坤二人的家属,看看他们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楚辞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已经能断定这两人应该是在撒谎了。人撒谎时表情动作都会有细微的变化,一般人不会特意观察,但若有对此比较了解的,是一眼就能看出其中不同的。
而之所以这两人行为反常,楚辞觉得,应该是他们其实见到过失踪后的两人,并且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才会帮着掩饰。
楚辞没有当场揭穿他们,为的是不想打草惊蛇,他确信,人只有在自己确认安全的环境中,才会放松下来,不经意地暴露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 323 章 同一个人
第323章
是夜,水师的人抓了好几个人回衙门。定睛一看,正是今日楚辞怀疑的周庆和贾坤二人的家属。
“老爷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啊?”楚辞看着地上的包袱,朝他们笑笑。
周庆他爹脑门子上都是汗,他本来已经出城,想着等会连夜赶路把消息传出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近来官府似乎察觉出什么一样,三番两次到他家问话,还经常有陌生的面孔在附近转悠。
他当时就觉得不妙,谁想今天一早竟然又被带去衙门问话了。他虽然托辞敷衍了过去,可是一旦衙门发现他报上去的样貌特征不是他儿周庆的,恐怕到时更难以收场。所以他就想着,先一步把消息递出去,让周庆做好准备,这段时间千万不要露面,以免被人发现。
他虽然不知道周庆假借失踪是去做了什么事,但是从他每年回来时带着的大笔银子也可以猜出来,他做的,恐怕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不然的话,为何每次入夜才回,身上还做了多处伪装?
....
贾坤家里也是一样的情况,只不过他家做事更是直接,干脆一家人都卷了包袱准备离开此处。
见他们不说话,楚辞又道:“实话说吧,其实周庆和贾坤二人根本就没有失踪对不对?”
这话仿若一个炸雷从天空劈下来,立时惊得两家人面色如纸。这人莫非有神通,明明除了他们自己,旁人是绝无可能发现的,他怎如此笃定那二人还活着呢?
“你们也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要你们能如实的把他二人的样貌特征说出来,今日的隐瞒不报便既往不咎。”楚辞说道。
“我儿就是失踪了!你们当官的不给人活路啊!我儿失踪了这么久都没把人找回来,反过来还要为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天老爷,开开眼吧!”贾坤他娘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厅堂里的小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屋里闹哄哄的,让人无比头大。
楚辞冷眼看着面前的老妇人哭天抢地,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原本因为这妇人吵闹不休而有些为难的官差,也平静了下来,学着楚辞的样子冷冷地盯着他们。
许是他们的目光太过不善,这老妇哭着哭着声音便小了下去。....
“哭够了吗?”楚辞问道,他的声音很轻,但传达出来的阴冷之意却不容忽视。那老妇讪讪地抹了一把没几滴泪痕的脸,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到了后面,依稀还说了句“真狠心”之类的话。....
楚辞不愿和她计较,只和周贾两位当家的老爷说话:“说与不说全在你们,若你们还是不想说,我们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有人偷偷舒了口气,但还没等他把心放回肚子里,楚辞又开口了:“我瞧你们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此事牵连有多广,那我便与你们说说。”
他转过身坐下,看了看下面站着的人,继续道:“之所以能找到你们两家,为的是一张欠条。这持有欠条的老板和伙计如今因为一桩大案已被朝廷缉捕归案了。”
“这和我儿有什么关系?”贾坤他娘壮着胆子又说了一句。
“官府寻了其他在欠条上署名的百姓问话,发现他们均有不同程度的协同犯罪行为,也就是俗话说的共犯。既然他们是共犯,那在欠条上署有名字的周庆和贾坤二人自然也不可能那般清白无辜,甚至嫌疑更大也说不定。”
楚辞瞧见他们似乎有反驳之意,紧接着又说:“当然,他们失踪不见,也可能是已经遭人暗害了。不过,从两位今天在厅堂上的表现和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你们也许不太清楚他们具体是在做什么,但你们其实已经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只是故作不知,有意包庇,甚至不惜欺骗隐瞒官府,论理也该被称一句共犯,与他二人同罪论处才是!”
他故意将事情说的很严重,目的就是动摇他们的内心,让他们能主动将二人供出。目前来看,收效不错,这几人脸上已然布满惊惧和些微的挣扎。
楚辞趁热打铁,将《大魏律》搬了出来,逐条给他们讲解包庇罪可能会受到的刑罚。他描绘的栩栩如生,刚刚还有些蛮横的贾母此时都已经抖如筛糠,其他人的脸色也由红转白,显然被带进了楚辞刚刚描述的场景中,或许还将主角换成了自己。
接下去的事就轻松多了,毕竟一方是他们日夜朝夕相对的家人,一方是失踪在外行踪不定的儿子,该怎么选本就无需考虑。再一个,周庆贾坤的样貌特征除了他们之外,乡邻们也是一清二楚的,与其到最后落个共犯的下场,还不如好好配合官府。
画好了周庆与贾坤的画像后,士兵们押着这些人下去了,只留楚辞还坐在那里拿着贾坤的画像端详。
楚辞越看这人越觉得面熟,他敢断定自己一定见过这人,可是在哪见过呢?楚辞越去想,就越是想不出,想到最后头都痛了,只能收好画像回房洗漱休息。
常晓做完楚辞布置的功课后早已睡下,正当他好梦正酣时,突然听见里间的床铺上突然传来一声“我想起来了”,吓得他差点滚下床。
“老爷,您怎么了?”常晓吹亮火折子点燃了蜡烛,然后拿着蜡烛进了里屋。
“来得正好,”楚辞已经披衣起床了,“你还记得我那一幅画放在哪里了吗?就是我之前一直带着的那一幅!”
常晓愣了一会,而后眼睛一亮:“老爷,您说的是那幅人像吧?我记得应是带来了的。您等等,我这就给您找出来。”常晓说完,便去他们带着的包袱里翻找,果然就找到了。
楚辞接过后,借着不甚明亮的烛光将画展开。他是为了确定一件事,而眼前的这幅画告诉他,他想的没错——那贾坤就是当初在漳州府唆使夫子们前去状告楚辞之人!
当初他化名江林扰乱了一方秩序后便悄然离去,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与花船一案有瓜葛。
楚辞越想越觉得恐怖,看来幕后之人早已织了一张很大的网,这网笼罩在闽地上空,也不知他们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更不知他们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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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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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庆他爹脑门子上都是汗,他本来已经出城,想着等会连夜赶路把消息传出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近来官府似乎察觉出什么一样,三番两次到他家问话,还经常有陌生的面孔在附近转悠。
他当时就觉得不妙,谁想今天一早竟然又被带去衙门问话了。他虽然托辞敷衍了过去,可是一旦衙门发现他报上去的样貌特征不是他儿周庆的,恐怕到时更难以收场。所以他就想着,先一步把消息递出去,让周庆做好准备,这段时间千万不要露面,以免被人发现。
他虽然不知道周庆假借失踪是去做了什么事,但是从他每年回来时带着的大笔银子也可以猜出来,他做的,恐怕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不然的话,为何每次入夜才回,身上还做了多处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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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坤家里也是一样的情况,只不过他家做事更是直接,干脆一家人都卷了包袱准备离开此处。
见他们不说话,楚辞又道:“实话说吧,其实周庆和贾坤二人根本就没有失踪对不对?”
这话仿若一个炸雷从天空劈下来,立时惊得两家人面色如纸。这人莫非有神通,明明除了他们自己,旁人是绝无可能发现的,他怎如此笃定那二人还活着呢?
“你们也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要你们能如实的把他二人的样貌特征说出来,今日的隐瞒不报便既往不咎。”楚辞说道。
“我儿就是失踪了!你们当官的不给人活路啊!我儿失踪了这么久都没把人找回来,反过来还要为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天老爷,开开眼吧!”贾坤他娘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厅堂里的小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屋里闹哄哄的,让人无比头大。
楚辞冷眼看着面前的老妇人哭天抢地,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原本因为这妇人吵闹不休而有些为难的官差,也平静了下来,学着楚辞的样子冷冷地盯着他们。
许是他们的目光太过不善,这老妇哭着哭着声音便小了下去。....
“哭够了吗?”楚辞问道,他的声音很轻,但传达出来的阴冷之意却不容忽视。那老妇讪讪地抹了一把没几滴泪痕的脸,从地上爬了起来,躲到了后面,依稀还说了句“真狠心”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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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坐下,看了看下面站着的人,继续道:“之所以能找到你们两家,为的是一张欠条。这持有欠条的老板和伙计如今因为一桩大案已被朝廷缉捕归案了。”
“这和我儿有什么关系?”贾坤他娘壮着胆子又说了一句。
“官府寻了其他在欠条上署名的百姓问话,发现他们均有不同程度的协同犯罪行为,也就是俗话说的共犯。既然他们是共犯,那在欠条上署有名字的周庆和贾坤二人自然也不可能那般清白无辜,甚至嫌疑更大也说不定。”
楚辞瞧见他们似乎有反驳之意,紧接着又说:“当然,他们失踪不见,也可能是已经遭人暗害了。不过,从两位今天在厅堂上的表现和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你们也许不太清楚他们具体是在做什么,但你们其实已经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只是故作不知,有意包庇,甚至不惜欺骗隐瞒官府,论理也该被称一句共犯,与他二人同罪论处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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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正好,”楚辞已经披衣起床了,“你还记得我那一幅画放在哪里了吗?就是我之前一直带着的那一幅!”
常晓愣了一会,而后眼睛一亮:“老爷,您说的是那幅人像吧?我记得应是带来了的。您等等,我这就给您找出来。”常晓说完,便去他们带着的包袱里翻找,果然就找到了。
楚辞接过后,借着不甚明亮的烛光将画展开。他是为了确定一件事,而眼前的这幅画告诉他,他想的没错——那贾坤就是当初在漳州府唆使夫子们前去状告楚辞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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