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3 顾斯年,你来一下
这座小区的房子不太隔音,他用钥匙打开门,就看见宋青兰正拿着座机听筒和人通电话。
“你回来了?”
宋青兰温柔的冲着他笑了笑,然后神色自然地对电话另一头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语。
“那我先挂了,我这边也打算动手了。”
等宋青兰挂断电话后,顾斯年已经拎着买回来的菜去厨房。
他看见垃圾桶里有不少染血的白纱布,他皱了一下眉。
“你……你又哪受伤了?”
五月的天气已经渐渐开始热了,小客厅里摆着一台老式的坐式电风扇。
顾斯年自己穿的是一件白衬衫短袖,反观宋青兰却长袖长裤,把她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顾斯年对宋青兰的了解实在不多。
可能是因为起初他对这段婚姻并不看重,所以也就忽略了很多。
同在一个屋檐下,可至今为止,他只知道宋青兰似乎很喜欢笑,每次都是笑着和他说话,并且大包大揽一日三餐。
古代女人远庖厨,不过这点并不适合用在宋青兰身上,她似乎很喜欢做饭。
看见顾斯年皱着眉,又看见厨房里的垃圾桶里有不少染血的纱布,宋青兰神色自然的拿出一瓶红药水。
“上回手臂受伤,我体质属于那种恢复比较慢的。”
这解释合情合理,顾斯年就没再多想。
他抿了抿嘴:“……你手臂忧伤,午饭我来做吧。”
“不,你买菜就够辛苦了,你快去坐着,这点小事我来就好。我啊——很喜欢做这种事。”
顾斯年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直至最后,他是被宋青兰推出厨房的。
等厨房的门被宋青兰从里面关上,顾斯年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思考一件事。
宋青兰她……脸色好像很苍白。
是中暑么?
还是因为昨天下了一场大暴雨,她不适应环境,生病感冒了?
……
午饭做好之后,宋青兰叫顾斯年洗手吃饭。
顾斯年一开始也没发觉不对,直至吃了一点小炒肉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问。
“我买回来的好像都是蔬菜,家里不是没肉了么?”
宋青兰半眯着眼睛笑。
“咱家隔壁住了一个卖猪肉的,我向她买的。”
顾斯年想起隔壁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就在前几天还曾见女人在菜市场摆过摊。
一顿饭的时间后,顾斯年默默的捡桌子刷碗,宋青兰凝视着她背影,突地笑了声,可那眉眼低垂的模样,也不知到底是在嘲讽什么。
“顾斯年,你等下来我屋一趟。”
顾斯年背对着宋青兰身形一僵。
宋青兰起身往她自己那间卧室走:“我买了点婴儿用品。”
顾斯年怔了怔,之后把手贴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眼神像是有些恍惚。
他和宋青兰撒了一个谎。
有一回宋青兰问他,他们来江南这件事,他有没有告诉家里,他当时说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报平安,但其实没有。
他和他父亲,还有关子韵,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并未告知对方自己的地址。
……
924 来,多吃点
顾斯年磨磨蹭蹭了好半晌,他洗干净的碗盘挨个放在碗架上,然后甩掉手上的水。
想了想,往宋青兰那屋走。
站在屋门外,他发现屋门裂开一条缝,本来是想敲门的,但直接推开了。
“宋青兰,我……”
一句话,未等说完。
他看见那个女人背对着他,脱下了长袖长裤,只穿一套内衣。
她除了脸,手,还有脖子,她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
东缺一片,西缺一条。
她身上馋满了渗血的纱布,能看见缺少的痕迹。
他猛然捂住嘴,这一刻瞳孔放大,一些事情出现在脑海中。
比如不久之前的晚餐,家里没有菜,而他只买了青菜,他问她是哪来的肉……
顾斯年陡然转身,脸色煞白的冲进洗手间,他吐得仿佛要呕出自己的心肝肺。
他弯腰大呕,心跳史无前例的快,手脚冰冷,头脑轰鸣。
这段日子以来的生活,一帧帧的在他脑海中回放。
“顾斯年,你多吃点肉。”
“你太瘦了,该多补补。”
“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来,多吃。”
多吃点。
“呕——!!”
他吐了个昏天地暗。
……
宋青兰不疾不徐的穿好衣物,转身时有一瞬头昏。
她拿起一盒粉扑,往自己脸上拍了一些粉,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一笑,唇色有些淡。
她特意拿起一支浅色的口红涂抹,借此提升气色。
她从卧室走出,瞥了一眼过度惊吓昏迷在洗手间内的顾斯年,然后打开冰箱底层,拿出一个个黑塑料袋。
这些塑料袋里装着东西,已经被冻得冷硬。
过家家的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再不结束……
她笑了声,然后下楼扔了一趟垃圾,等回来的时候她撬开隔壁那户卖猪肉的门。
“明儿不用再往我家送肉了,我们准备搬走了。”
邻居愣了下:“搬走?不回来了?我卖你几斤猪肉可比我在市场摆摊一大天赚的还要多。”
宋青兰笑笑,向邻居告辞,然后转身回到出租屋。
……
顾斯年是在医院醒来的,醒来的一瞬间脸色惨白,好似在做一场漫长的梦。
空间里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他鼻腔,他慢吞吞的回过神来,而这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关子韵她差不多应该疯了吧?”
他听见宋青兰的声音,之后是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子嗓音,那男人像是在笑。
“是疯的差不多了,她大概猜出是我出的主意,最近找不到顾斯年,就开始对我们那边下手了。”
宋青兰沉默一瞬:“她找不到……顾斯年?”
她忽然想起自己问顾斯年有没有报平安的那件事,有那么一瞬间,神色微妙又复杂。
但是很快的,她甩了甩头,笑了。
“不论如何得多谢你,接下来我得住一段时间的医院,我也想好好看看她接下来的精彩演出。我盼这一天……也真的盼很久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人从里面,狠狠地拽开。
925 好久不见,宁愿不见
脸色惨白的顾斯年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门外那个男人。
“……为什么?”
他看了看那个男人,又看了看宋青兰。
“为什么!!”
那个男人指尖夹着一支烟,不咸不淡地朝顾斯年这边看了过来。
“斯年,好久不见。”
他身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雍容雅丽,却体面宛若老派的绅士。
他像顾斯年记忆中那样,每一次顾斯年回去扫墓,见到这个男人,这人都要温和的说一句‘斯年,好久不见’。
而现在,他也在和顾斯年说,好久不见。
但顾斯年,却宁愿不见!!
……
江敬云是江家脾气最好的,他君子端方,他有胸襟气度。
他从未和任何人红过脸,好似天生就没长脾气。
他宽容,温和,任何与‘大度’相关的词汇都能用在江敬云身上。
至少,顾斯年是这么想的。
那个男人叫江敬云,而顾斯年,他敬爱江敬云如兄长。
年幼时,顾斯年上山,他滚下山坡摔断一条腿,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至他看见那名年少的少年。
“斯年??”
少年诧异地扬了扬眉毛。
“你坐着别动,我下去背你!”
他把顾斯年从山坡底下背出来,如果不是他,顾斯年可能会饿死在山里,因为那大山太过荒凉,平时很少有人会去。
他背着顾斯年,一步一个脚印。
那一次顾斯年没出息的哭了。
“云哥,你说?要是没有遇见你,我是不是得死在山里呀?我要是死在山里,都没人知道。”
少年笑得明媚:“瞎想什么?别因为一些没发生的事自己吓自己。”
那一年大地干旱,那一年各地爆发瘟疫,那一年顾斯年生母过世,只留下顾斯年和父亲相依为命。
夜里顾斯年饿的肚子咕咕直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听见有人拿着小石头打他家窗户。
他爬起来一看,看见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烤熟的地瓜。
“快带回去吧,和顾叔一起吃,别让人看见。”
他听见少年自己的肚子咕噜噜一声。
“云哥你是不是也没吃?”
那个少年笑:“我没事的,我们家里人多,找吃的也方便,你快拿回去,尽快和顾叔吃了,免得被人看见眼红抢走。”
像这种事情,发生过太多太多。
后来那些残忍的事情发生,顾家父子听见一些风声。
顾父说:“年年,咱们去南方吧。北方这边旱的太厉害,这地方……不安全呐。”
顾家父子临行那天,他记忆中那名雅丽的少年拎着一袋干粮,和江雁洲站在一起。
“我二叔他们寄来一些粮食,爷爷让我和雁洲给三房那边送一些。”
那天少年笑着冲他挥手。
“斯年,有空多回来!”
……
顾斯年想,可能早在江敬云把他从山里背出来时,他就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亲大哥。
他也在想,可能对江敬云而言,自己的存在如同苏家,如同楚家,也是一个弟弟。
然而多年后,父子两个安顿好,顾斯年首次回乡扫墓。
926 为什么
他记忆中的少年变成了青年。
那青年唇畔噙着一抹清雅的笑:“斯年,好久不见。”
却像是,变了。
江敬云,他可能不再是当初的少年。
从那时开始,看似依然亲厚,但其实……很有距离感。
江家日子过得不好,顾家却越来越小康。
江家日子穷的时候,顾斯年一次次的接济江家,但那些好意从未被接受过。
他以为那是江家的傲骨,但心里也感觉到隔阂存在,他曾为之伤心。
直至有一回,江家其他人被同村的沈家欺负,他看见江敬云挺身而出。
那个男人依然在笑。
“我们家的人,也是你们能欺负的?”
我们家。
那一刻顾斯年像是懂了。
‘我们家’,这三个字,大概是江敬云人生的全部意义。
……
今夜星光璀璨。
江敬云拄着拐杖,步履稳定的从医院走出。
江雁洲远远看见江敬云,他臂弯里搭着一件黑风衣,抖开之后披在江敬云身上。
之后,才没什么表情的,却像是试探一样,小声的问了句:“哥?”
江敬云倏地一笑。“我没事。”
江雁洲点了点头,像是放心了。
“江敬云!!!”
顾斯年朝这边冲来,他眼底布满血丝。
“为什么!??”
“就只是因为丫丫?因为我姐让你们产生过一些误会?还是因为我姐让她坐了牢?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已经忏悔过了!”
“我没有办法!”
“当时你们已经进去了,我以为你们出不来,任何正常人都会权衡利弊,我也有我的苦衷!”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敬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们是兄弟朋友,难道这份交情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顾斯年目眦欲裂地看向江敬云,他乌黑的眸子里像是沉沉浮浮,像在惊痛,还有来自背叛的伤害。
雍容雅丽的男人慢吞吞地点了一支烟,之后才一副宽和从容的模样笑了声。
“斯年,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很天真?”
夜风徐徐吹拂男人额前的短发,他像是漫不经心地叼着烟。
“我很羡慕你,关子韵为人暂不置评,但至少你是在温室里长大的,你没有见识过社会的残酷,不曾经历过任何风雨,你不懂悲苦,关子韵她把你保护的很好。”
“所以……今时今地,你才会用一副受害者的口吻,质问我,对我怒吼着说出这番话。”
江敬云像个谦谦君子,他温润浅笑。
“关子韵让丫丫对我们产生误会,我们那两年所过的日子,你作为见证者,心里一清二楚。”
“关子韵陷害雅雅坐牢,你维护她,等于舍弃了我们。”
“不要说这是你权衡之后的结果,我只看结局,结局就是当初警方找到你,你提供虚假证词为关子韵掩饰,并且在发现关子韵的真面目后自欺欺人,是你先做出选择与舍弃。”
“你也不要说你已经忏悔过,那不叫忏悔,那叫自我满足,你只是想用此证明你真的努力过。”
927 我江敬云做事的方式就是如此
江敬云说。
“你是想证明——看,我还是一个有良知的,还是一个好人。”
“不要说你不得已,生命有太多不得已,没有谁比谁活的更容易”
“更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们多年交情,却比不上一个女人?因为这,其实也是我曾经想要问你的,但不论我问还是不问,都无任何意义。”
江敬云冲着顾斯年笑了下,他云淡风轻的弹了弹烟灰。
“当年雅雅蒙冤入狱,我在想,我可以等,我盼她出来。她是这个家的核心,只要她还在,一切就存在。但如果她不在了,所有一切,灰飞烟灭,付之一炬。”
“后来雅雅在狱中精神崩溃,我在想,作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作为他们的大哥,我又一次失职了。”
“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小妹妹,阴谋诡计,这些东西明明是我早就玩烂的东西,可还是着了道,是我疏忽大意,我有责任。”
“我想如果雅雅一直好不起来,从她躺下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一件事,会有人为她走火入魔,能撑个一年两年不代表能撑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而一旦有人走火入魔,开了先例,那么其余人肯定也要被连累,会因为后续那些不可预测的影响走上灭亡。”
“而我所要面临的是失去,失去所有我所重视的一切。”
江敬云徐徐踏出一步,步伐稳定,他身姿挺拔,笑睨着顾斯年。
“你是不是认为你很无辜?就算再不济,我只针对关子韵就好,为何要对付你?”
“如果你疑惑,那证明你是真的幼稚。”
“让我来告诉你,我江敬云做事的方式就是如此。”
“你伤我一指,我要你生不如死!我的心不大,所以我睚眦必报。”
“因为你的虚假供词,因为你对关子韵的袒护,我家中兄弟十来人,还有我们的小妹妹,都险些万劫不复。”
“你无辜么?你活该啊,顾斯年。”
他依然在笑盈盈的。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看在多年交情的面子上,我友情提醒你一句。你肚子里的种,不是宋青兰的。宋青兰不过是将计就计。”
“你自己被人当个玩具轮了,自己却不知情?”
“你看,多可笑。”
他又笑一声,像是在怜悯顾斯年。
“不经历风吹雨打,一朵温室里的花儿,关子韵她错就错在,放任你自由,却不曾教会你如何在这个社会里谋生。”
“就算你不遇见我,你也会遇见任何一个其他人。”
“是你的天真幼稚,孩子心性,自以为世界纯白,是这些东西,害了你。”
最后,他掐灭手中香烟,笑着转身走向等待在旁边的江雁洲。
他听见来自身后的嘶吼。
是顾斯年的嘶吼。
痛么?
那四百多个日日夜夜,看见家中兄弟勉力振作,浑浑噩噩的拼命死撑,他的心比这更痛。
当看见家里的小妹妹像个活死人,不会说话,不会笑,不会动。
928 让一颗泣血的心在这夜色里盛开
像个了无生气的洋娃娃,死气沉沉没有生命力。
他的心,比这更痛。
崩溃吧!
让一颗泣血的心在这夜色里盛开。
越腐坏,越糜烂。
……
回怀春市的飞机上,江家兄弟包下头等舱,因为江雁洲有话要谈,这不适合被其他人听见。
江雁洲和江敬云的坐位中间隔着一条过道,空乘人员为江敬云送上一杯白开水,还好奇地看了这男人一眼。
毕竟这年头大手笔包头等舱的实在少有。
江敬云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瓶,倒出几粒拍进口中,和着水吞服而下。
那四百多个日日夜夜,他渐渐染上一个精神衰弱的毛病,有事心思太重,或者脑神经太过活跃的时候,就容易头痛欲裂。
最严重的一次甚至不敢动,要是形容一下,就好像脑浆与脑壳奋分离。
稍微晃晃头,感觉壳子里的脑浆都在咣当咣当的疼痛。
疼的人恶心,疼的疼心浮气躁,甚至恨不得拿一把刀子挖开太阳穴,狠狠搅散那些正在发作的闷痛。
江雁洲看了江敬云半晌。
“你是不是……已经爱上雅雅了?”
江敬云抿了一口水,笑着瞧了江雁洲一眼:“我还以为你要问我,顾斯年被一群女人轮过一遍的事情是不是我找人做的。”
江雁洲蹙了下眉:“他以前每次回去扫墓你都会提醒他,但他一方面听不懂,一方面油盐不进,他把世界想象的太美好,无防人之心。”
说一千道一万,江雁洲认为至少这件事,绝不会是他自己的亲大哥干的。
江敬云往座椅中靠了靠:“宋青兰为何之源守身如玉,她怎么可能碰顾斯年?她心里恨关子韵恨的要死,可她顾忌太多,她太有良心。”
就比如顾斯年吃的是货真价实的猪肉,她到底是没能突破心灵底线,她即便听江敬云的意思布了一个局,但也留了一丝底线。
又比如她挑选的这个时间点,这超出江敬云的预算。
本来真相的揭露需要再往后推一推,但宋青兰察觉顾斯年的变化,如果顾斯年对她态度转变,对她产生感情……
她到底还是仁慈,所以赶在她所担心的一切发生之前,曝光了这一切。
江敬云又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向江雁洲:“虽然顾斯年被轮是因他自己识人不清引狼入室缺乏防范之心,轻信所谓的朋友。但雁洲你未免把我想象的太过美好。”
江敬云的眼角挑出一抹笑,修长而白皙的手徐徐轻抚自己的心口:“这颗心早已腐烂,就像是我对厌宸的评价,太过丑陋。”
江雁洲一哽。
生硬地扭开头。
后知后觉地重新看向江敬云:“为什么话题越跑越偏?明明最开始我是问你……是不是,爱上了雅雅。”
江敬云笑眯了眼睛,一副对江雁洲刮目相看的样子,好像在说这回反应速度不错。
不过,他勾了勾唇。
“谁知道呢?”
他双手环胸,闭目养神,那模样慵懒又惬意。
江雁洲:“……”
929 有时会想淹了她,却怕她溺水
江雁洲地看了江敬云半晌。
这到底是爱上了,还是没爱上?
直至飞机快要降落怀春市时,江敬云徐徐睁眼,侧首看向下方的霓虹灯海。
他可能是有点疯。
爱不爱,不需要再问了。
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没有答案。
但如果岁月再长一点就好了。
人这一辈子,还是太短太短了。
他弯了弯眼,想起那四百多个日夜,他像个旁观者,像个安静的看客。
小笨蛋。
有什么好纠结的,哪有那么多可钻牛角尖的。
真是很笨一个人。
自以为害死了修凛就不敢面对这个世界。
她啊,对她自己在这个家庭的定位,还是太不清晰了。
但是有时看她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也蛮有意思的。
恨不得她一直糊涂下去。
可能,说穿了,他终归也只是一名凡夫俗子而已。
他也会不安。
也会担心。
怕最捉摸不定的情感不能回馈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她若是一直稀里糊涂的,倒是也不错。
而这样一想,江敬云倏地一顿。
垂首凝睇自己身下。
“哎!走不了肾,可是会少很多福利的。人生艰难,也就顾斯年那个蠢货会把事情想的那么简单。”
……
江敬云下飞机后并没有直接去见齐素雅,而是和江雁洲去富民小区,小区二楼依然是老样子,他接下来还要再办几件事。
因为当日国荣郑家的鸿门宴,暗地里埋伏过人手,这是闫瑞玉干的,闫瑞玉曾想趁机击毙齐素雅。
但齐素雅的身份其实一直隐瞒的很好。
只除了一个人。
江敬云认为这事有关子韵从中作梗,所以他接下来还会有一些动作。
有一种感情可以淡如水,可以是看不见的暗潮,也可以是波澜壮阔的大海。
有时会想淹了她,却怕她溺水。
但要是让她留在岸上,自己就只能求而不得静静看着。
所以说。
江敬云忽然苦恼叹息:“人为什么要有感情?这种事情,可真是太麻烦了。”
哎!
……
另一头,苏念初联络王潇的母亲王局,楚家兄弟的亲生母亲改名楚春婷,爆料出一些东西,想让楚似瑾身败名裂。这事儿肯定也有关子韵的手笔。
顾斯年和宋青兰结婚把关子韵刺激的不轻,小两口偷摸度蜜月,顾斯年不曾报平安,他可能也是出于对宋青兰的保护,怕当年丫丫和江家之间的事情在宋青兰身上重演。
但不论如何,最终的结果就是关子韵将炮口对准了江家。在拾掇闫瑞玉对付齐素雅不成后,就又开始盯上了江家那些男人们。
而发生在楚似瑾身上的事情,也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
在这一切进行中时,钟淇和闫瑞玉一起行动,他们顺着陈丽鸣这条线索挖出了怀春市渭阳镇的大坪村。
等拿到调查结果时,闫瑞玉的表情是:“???”
那个小胖子竟然变得这么好看!!
这一切好似所有一切都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其中之一,楚厌宸在生意场上屡次针对闫瑞玉。
钟淇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走吧,出发!”
去见丫头。
去见她!
930 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钟淇一步当先。
闫瑞玉望着钟淇的背影,稍稍犹豫一下。
钟淇若有所觉,回过身来,啪地一声抽在闫瑞玉的脑袋上。
“还不痛快一点?自己做错事情,至少要拿出认错态度!无论如何必须道歉,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得争取被丫头她原谅!”
闫瑞玉:“……”
脸皮子微微一抽抽,就很……无法可说。
大坪村。
难得过上田园生活,五月乡村阳光很好。
齐素雅今天上街买了一大堆东西,主要是衣服裤子还有鞋子,另外也从空间里面拿出很多备份。
不知从何时开始,家里这些男人吃穿用度全是由她负责。
就比如楚大哥万年不变的白衬衫黑西裤,全是齐素雅为他准备的。
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她顺着楼梯蹬蹬蹬的往上跑,直至蹑手蹑脚地推开一扇门,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房门的方向,侧躺在蓝白格子的床单上。
午后阳光明亮又静谧,室内摆着一台老式的坐式电风扇,电风扇呜呜呜的吹,吹得男人衣角翩翩飞。
她吞了吞口水,情不自禁的再一次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有些人他天生妖媚,就算只是一个背影身段,都显得格外妖娆妩媚。
她从门里面挤进来,然后小心关上门,在鸟鸟悄悄的凑近了对方。
她坐在床边,伸出一只小爪爪,贴在男人胃部。
“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背对齐素雅的楚似瑾:“……”
妖媚的男人徐徐躺平,然后凝睇着少女清澈的眼眸。
自从以前他精神分裂后,每当不开心了,就喜欢抓着她的小爪爪贴在自己胃部。
其实她胃不疼,但可能是心理性作用,当伤心,消沉,低落,只要把对方的手放在这里,就有一种类似被她抚慰的感觉。
她也不怕胳膊酸,小手来来回回的揉,风扇依然呜呜的吹。
楚似瑾静静的看了她好半晌。
良久,才一把握住她的手。
他沉默着,并无言语。
而此刻这份过分静谧的感觉,却像是胜过千言万语。
她一哽,拧开头,借着从空间里面拿雪糕,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爪子。
“要不要吃?蓝莓味的!”
楚似瑾:“……孬!”
然后拨弄拨弄自己的短发,他徐徐从床上坐起来。
齐素雅脸皮子一抽,心道我这不是孬,咱是要当大嫂的人呢!
往他手里塞了一支蓝莓味的雪糕,她自己也拿出一支草莓味的撕开外面的小塑料袋,一口咬下去,冰的牙齿有点痛。
又冰又凉的感觉在唇齿间炸开,她像只猫似的半眯起眼睛。
楚似瑾瞧她一眼。
齐素雅:“再不吃就化了?”
楚似瑾:“……哎!”
就挺无奈的。
两两相对,默默无语吃雪糕。
可楚似瑾这心里,也不知怎的,就有点像是在憋气。
吃完雪糕,忽然身手在她头顶狠狠一揉。
齐素雅:“???”
她的小问号又冒出来了。
“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才绑好的马尾辫。”
她今天效仿小村姑,扎了两条傻气的马尾辫。
931 她不就是嗦个雪糕棍而已
楚似瑾‘哼’了一声,一副有种过来咬我啊的表情。
齐素雅心想,齐爷我才不上当呢!
他这是巴不得被我咬。
她吃完雪糕,嗦了嗦光秃秃的雪糕棍,楚似瑾:“……勾我?”
齐素雅:“瞎想什么呢?”
这人脑子不咋健康的样子。
她慢吞吞抽出口中的雪糕棍,咳咳一声,然后把雪糕棍扔进床边的垃圾桶里。
真是的,污者见人污,她不就是嗦个雪糕棍而已。
楚似瑾:“吞吞吐吐的还不是勾?”
齐素雅啪地一声,往他胳膊上抽了一巴掌:“少没正形了。”
亏她还有点担心他,但看他这样,像是压根就用不着她担心。
楚似瑾眉梢一挑:“讲真的,我到底还得打多久光棍?”
想着她刚才嗦雪糕棍的样子,他盯着她的嘴,像是玫瑰唇,颜色很诱惑。
明明不渴的,但他突然口干舌燥了。
齐素雅唰地一下站起来:“咳,我得下楼了,我昨天打的游戏还没通关呢。”
楚似瑾:“……”
就说她很孬!
等她走后,他坐了半晌,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掏出一台任地狱的switc***机。
点进一个叫做《动物之森》的游戏,他玩这个游戏玩很久了。
最开始是那丫头教他玩的养生小游戏,在里面推树钓鱼扛着捕蝶网抓蝴蝶,可后来那女孩子喜新厌旧,但他还是继续玩了下去。
他垂了垂眸,看见游戏里一头小猪模样的npc问他女朋友大人怎么这么久没来。
楚似瑾:“……女朋友?”
他眉梢往上跳了跳,“见鬼的女朋友!”
既不是妹妹,也不是女朋友,更不可能是大嫂。
他更想让她做他的老婆!!
打了几分钟游戏,忽然有一点心烦,想起前阵子硬扛他自己的亲大哥。
当时狠话说得利索,可真正实施的时候才发现困难重重。
追人哪有那么简单。
“哎!”
……
钟淇和闫瑞玉同乘一车,这是一辆军绿色的敞篷吉普车,很适合夏天开。
村子外的土道不太好走,即使坐在车里也能感觉颠簸。
闫瑞玉感觉自己这一身骨头都快散架子了。
这一路上他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地看向钟淇。
也不知钟淇懂不懂,八成是心里明白装糊涂。
直至快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钟淇瞟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闫瑞玉:“这种时候不能再任性,该道歉的必须道歉。”
闫瑞玉脸皮一抽:“钟淇,这真的没必要。”
他看向前方那个小村子:“我想要她的命,雇人对她下手,她又不是圣人菩萨,哪可能说掀篇就掀篇?”
他对丫头的恶意是实打实的,内心认为这个‘道歉’很没必要,早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开始,就已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今跟着钟淇一起过来……闫瑞玉侧首看向钟淇。
可能,只是想借这个机会,再和她相处相处,争分夺秒的想要和她在一起。
毕竟未来如何大伙都不清楚,人生总是充满变数。
更何况……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奚愿回来了?”
932 是她们口中的少主
敞篷的吉普车刚要顺着村子开进去,就忽然听见一个中年大婶扯着嗓子问。
完全是条件反射,钟淇猛然踩下了刹车。
出于惯性,闫瑞玉的身体往前一扑,幸好又安全带拉着,要不然没准得一头撞在前面的玻璃上。
可就算有安全带拉着……妈卖批勒的他肩膀生疼!
钟淇没理一脸怨念的闫瑞玉,她陡然看向另一头。
只见少年的身材大概能有一米八,身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配牛仔裤,他手中拿着两本书,短发十分清爽,容貌俊中有秀。
“……丫头??”
钟淇骇然地瞪大一双眼。
这……这好像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不对不对,她看见过‘丫头’如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温柔又美丽,不再像她记忆中那么肥胖,也不再满脸的粉刺闷痘。
变得窈窕,苗条,而且还肤白貌美!
其实钟淇自己心里早就有了谱,对方似乎不再是丫头,而是……上头一直以来都在等的那个人,是她们口中的‘少主’。
少年奚愿看见敞篷的吉普车,一副满疑惑不解的模样。
对方为何这么看着自己?
神色很复杂。
奚愿眯了一下眼。
之后看向之前和他打招呼的女村长钟凤英:“嗯,刚回来。”
他最近在备战高考,高考在六月,如不出意外下半年能考上首都那边的大学。
关于未来他有一些设想,对生意没兴趣,如今他算半个江家人,但即使曾参加过很多集体活动,可总觉得他和江家有点格格不入。
可能……是因为情感质量的问题。
所以,当江家其他那些人都在城里陪伴齐素雅时,少年奚愿反而是在村里陪伴江家的老爷子。
齐素雅和那些男人太过亲密,无论是否有向‘那方面’发展的倾向,但其实能看出来,也能感觉得到。
他们是一个整体,是一个真正的家庭,而维系这一切的正是齐素雅。
齐素雅,是他们的核心。
奚愿觉得,他可能还是比较怀念从前的丫丫。
爱情这种事不适合他,他对雅雅的感情像是亲人,感激,依赖。
对齐素雅的感情类似庆幸,认为能够遇见对方自己很幸运。
有点像弟弟,也有点像朋友,但肯定不是爱情。
奚愿和钟凤英聊了两句,之后拎着书本往回走。
近日齐素雅和江家的男人生活在大坪村,他心里琢磨着。
最近因为楚似瑾的关系,齐素雅总是变着法子做各种好吃的食物,比如昨天中午吃的是凉皮,昨天晚上吃的是冷面。
想起切了很多黄瓜丝,有鸡蛋,有火腿肠,还有丸子泡菜等大杂烩的冰镇冷面,奚愿不禁咽了咽嗓子。
同时他脑子里还在思考另一件事。
打开自己手中的书本,里面夹着外文的简报,这是他从一份英文报纸上剪下来的。
看着上面的内容,他皱着眉,不禁陷入了几分沉思。
“对不住,打扰一下!”
有一男一女从吉普车上下来,奚愿合上书本,面对外人他尖锐又警惕。
933 少主
钟淇上上下下打量奚愿一眼,这才嗓音有些干涩的开口:“你……叫奚愿?”
似乎是从这个名字里,她明白了什么。
奚愿愕然一瞬,他的样子像是呆了呆,半晌,像是明白了什么,眸色有一瞬间阴翳阴郁。
……
“是不是奚愿回来了?今天继续吃冷面怎么……”样!
还没等问完,齐素雅抓着一大把冷面回头看向大门,就见奚愿领着一男一女往家走。
齐素雅:“……”
哦豁,闫瑞玉呢,是那个渣!
还有闫瑞玉的那个未婚妻!
齐素雅眨眨眼,然后礼貌性的笑了下。
“奚愿,冷面汤在冰柜里,帮我拿一下。”
然后她自己抓起一条毛巾擦擦**的手,她笑眯眯地迎向钟淇二人,视线在闫瑞玉身上短暂逗留。
“两位真是稀客,头一回来我这儿。就是不知……想干嘛呀?”
她笑容有点孩子气,但这份天真夹杂着腹黑。
钟淇定睛看了齐素雅半晌,有那么一刹那,她心里是恍惚的。
像是意料之外,又像是情理之中。
可能早在来这里的途中,她就已经做过相关的心理准备。
然而,丫头。
这个人,不再是从前的丫头,不再是那朵温室里的娇花。
过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想起初见丫头时,她还是个孩子。
长辈们前往非洲战地的一处亚裔难民营,从死人堆里挖出那孩子,大人们挨个抱着那孩子,又哭又笑。
而在那些大人中,并不仅仅只有紫雷的成员,还有一些……是来自上面的。
甚至于,在那场行动中,紫雷顶多只算是一个凑数的。
又想起从前十多年,她嫉妒过,崩溃过,羡慕过,也曾把丫头当成妹妹过。
钟淇眼底烫了烫,之后吸了吸鼻子,徐徐低下了头。
“……少主!”
齐素雅眼皮子一跳。
她转移视线看向闫瑞玉,见闫瑞玉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手里还拿着一只烟盒。
齐素雅回头往奚愿那边看了一眼。
这时钟淇开口:“少主,阿玉他……”
“停!”
齐素雅蹙着眉,开口叫停。
之后‘啧’了一声,像是觉得这种事情好麻烦。
她犹豫一瞬,“走吧,先跟我去书房。”
她转身见奚愿搬出冷柜里的冷面汤,不禁想起当初前往南云把奚愿从那个村子里救出来的情景。
这孩子……他内心的阴暗面,怕是不比江家小。
人生还有很长,有大把时光等着挥霍。
一旦让奚愿知道当初闫瑞玉对丫丫做过的事情……
齐素雅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冷颤,顿时拧起一张脸。
……
楼上书房。
这间书房布置的很时尚,至少在这个年代看起来是很特别的。
白色的墙壁,原木的地板,偌大的落地窗悬挂着白色的轻纱,四圈是书架,浅蓝色的布艺沙发,还有一盏欧式的黑铁落地灯。
齐素雅自己先坐下,然后才指了指对面道:“坐吧,先聊聊那个少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钟淇愣了下,然后拉着闫瑞玉坐下。
934 新任务
齐素雅的眼神往闫瑞玉身上一瞟:“我事先声明,对于以前那些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人在等我来。另外,道歉就免了吧。都是成年人,别那么幼稚。”
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
社会不是幼儿园,一句道歉就能扯平?
哪有那么简单啊。
她不提别的,只提国荣郑家的鸿门宴,那天闫瑞玉是真的想对她动手。
她本来还有点奇怪,闫瑞玉为何放弃原定计划?
直至此刻看见钟淇,以及钟淇的态度,还有钟淇的一句‘少主’。
她就全都明白了。
功臣在这里,是钟淇阻止了闫瑞玉。
钟淇的样子有点尴尬,她抿了抿嘴,然后才道:“其实……关于少主的事情,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原委的。”
接下来钟淇开始提起当年的事情。
从迷信角度来看,就是有一个算命的,算出齐素雅有可能出现在丫丫的身体里。
丫丫本来生活在非洲战地的难民营,差一点就死了,后来被一些人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算是收养,成长期间算是被保护的很好。
那份保护近乎变态。
直至前些年钟家小姨和人谈话时意外露了口风,被丫丫得知她自己的身世。
顿时被惯坏的娇脾气发作,知晓她自己原来只是一名傀儡而已,是一个容器,以及紫雷全员对她的那些‘好’,全是因为一个不清楚是否真的会出现在这世上的人。
总之最后丫丫气得离家出走了。
齐素雅:“……”
钟淇再度开口。
“前不久我去西欧参加一场会议,这些年紫雷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寻找少主您,也是因为开了那场会,我才得知另外一些事……”
重点来了!
齐素雅徐徐挺直了背脊,可是接下来她所听闻的事情令她在震惊的同时又有些……狰狞。
同一时间。
第三监狱十环。
这里有一位大佬叫做肖泽,他最近感觉很没意思。
此前江家兄弟陪伴齐素雅住在这里时,他和江家处得不错,而那些人一走,他就觉得生活真是太无聊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上面下达一则任务。
肖泽一副懒骨头的模样。
“这次又是要去哪?”
负责派发任务的人忧心忡忡。
“这回的地方……有些奇怪。存世至今已有百年,肖泽。那个地方很很乱,这次的任务你可以拒绝!”
肖泽按着肩膀活动一下手臂:“我还真就不怕,行了,资料拿来,正好我感觉我骨头都快上锈了,也是时候活动活动了。”
然而等抽走负责人手中的那份资料后,肖泽的瞳孔一点点放大。
“这什么鬼?”
另一处,怀春市郊外。
凤遥拧着眉心,手里是一份英文早报。
她凝视着上面的内容,想起一些上辈子曾发生过的事情。
这个世界有很多未解之谜。
比如世界曾被毁灭过五次,现如今的世界是第五文明,第一文明的人有超能力,男人身高两米,眉心有竖眼,女人靠子宫沟通神意,后来这一文明被洪水湮灭。
935 如果,几十年后
又比如有科学家怀疑整个太阳系都是一座监狱,人类并非星球本土的生命,而是被外星人流放的。
比如月亮上挖出一具疑似外星人的三眼女尸,又比如月亮上没有嫦娥玉兔,月亮的背面疑似残留外星人的飞船。
还有很多类似的事情,奇葩又古怪,甚至是世界从前遇见灭世的大灾,时间进行重置,比如印象中的沉思着雕像是撑着脑门,后来变成拖着下巴,已过世的名人死而复生,一些事情就算从未经历过,也总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些全是凤遥上一世从网上得知的。
而其中还有一点。
她临死的时候,这个世界,基本上算是步入灭亡后期,即便人类的秩序依然存在,但被吞灭是迟早的事儿。
凤遥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要不要去?”
闭上眼,回想上一世人生最后的画面,她笑了一声。
“趁她病要她命!还有那个变态……哎!”
凤遥叹了声气。
如果不出她所料,目前这个时间点,死变态将要进入那个地方,而她上一世的仇家,也是在那里赚足了本钱,直至四年后从那里出来,才一跃成为人间大佬。
趁着对方成长前,把危机扼杀在摇篮里,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
更何况,上一任血凤帮的帮主曾因对方长辈做出过背叛的事情,灭了那人的父母亲戚全员,只余对方一名漏网之鱼。
这也意味着,就算她不去寻找上一世的仇人报仇,对方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只是……
“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
对于这点,凤遥自己并无底气。毕
竟,在那个地方,就连上一世死在她怀里的大变态,都曾九死一生,险些把一条命搭上。
……
渭阳,大坪村。
齐素雅送走了客人,临了她只是凉凉的瞥了闫瑞玉一眼,便也没心思再思考闫瑞玉以前做过的那些小事了。
因为……
“哎!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简直像个杂交混合体。”
她‘啧’了一声,一副很厌烦的表情。
闫瑞玉不足为道,再怎么样对方也还是一个人。
可是紫雷背后隐藏的东西,还有那个一直在等待她降临的那些人……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齐素雅阴着一张脸。
之后表情变得有一点点恍惚。
她在想,她要不要管这件事?
这种事儿,匹夫有责,一旦全部爆出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就算现在不爆,可是未来呢?
几十年后呢?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东西的厉害和妖邪之处。
她迎着阳光,可眼底又一点点冰冷。
回首看着这个家,是她在这里立世的根本,是她最重视的,而任何对这个家庭有害的,不论是任何因素,都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况且,如果几十年后,她老了,她打不动了呢?
所以,趁着还年轻,趁着还有这份能力,多折腾折腾?
……
“在想什么呢?”
苏宴白最近在闭关赶稿,当他从楼上下来,就看见齐素雅一副恍恍惚惚的表情。
936 齐爷我不敢当
齐素雅咬着腮帮子,做出一副牙痛的表情。
“舅舅?”
她冲着苏宴白眨眨眼,正要开口问一件事,就见奚愿从厨房出来。
“客人走了?”
齐素雅闭上嘴,用鼻音‘嗯’了一声。
奚愿一副神色如常的样子,好似并不知晓今天的两位客人和丫丫有关。
他转而拿来一本书,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里面夹着一份简报。
“这个,有点奇怪。”
奚愿抽出那张剪报。
齐素雅定睛一看:“……”
行叭,齐爷我淡定!
倒是苏宴白一副惊讶的样子:“原来从这么早之前就开始了么?”
齐素雅:“???”
她家的问号小朋友又冒出来秀存在感了。
“这么早是什么意思?”
苏宴白皱了下眉,之后忧心忡忡,嗓音也变得干哑几分。
“……直至我死,这个世界,沦陷了大半。”
齐素雅:“!!!”
……
江敬云办完顾斯年的事情后,又开始在怀春市这边折腾,但刚折腾了一半,一通电话把他叫回大坪村,甚至就连忙于拍戏的江秀祯都急火火的赶回来了。
当天夜里,灯火通明,江家十三个男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汇聚一堂,再加上齐素雅一个,大伙开了一场会。
齐素雅抿了抿嘴:“……我是从末世来的,死于丧尸潮,被一头丧尸王一爪子刨死的。”
提起这个有点羞于启齿,因为死的挺憋气的。
江家众人对视一眼。
齐素雅‘叩叩叩’地敲了敲桌子。
“然后今天,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曾有人预言我会来这个世界,并且有‘很多人’都在等我来。而真要是分析起来,那些人……不是人!是进化出类人智商的高等丧尸,大概是丧尸王那个等级。”
“钟淇,就是闫瑞玉那个未婚妻……她告诉我一件事。”
“在那个预言里,我是水神,是生命之神,我的水可以救活丧尸皇。”
“所以合理怀疑,既然我可以穿越,有没有可能那个丧尸皇也是穿越的?”
“是从我那个世界过来的!”
齐素雅又拿出稍早之前奚愿让她看的那份简报。
“舅舅提起我们所不知道的上一世,世界沦陷了大半,那些怪物在扩张,唯一的不同在于有着人类的智商,有领导者。”
“但是如果置之不理,可能……”
也要像她以前的世界那样,生灵涂炭。
况且,她的灵泉水是对方急需的。
钟淇不明白那番预言的意思,只知一旦‘少主’降临,要继承对方一切。
但齐素雅是人。
而丧尸呢?
丧尸吃的是什么?
少主?
齐爷我不敢当,也不想当!
就算是王级丧尸都无法控制那种本能,丧尸完全可以视作另一种生物,不断进化,腥风血雨。
言尽于此后,齐素雅沉默下来。
江家的男人也在沉默。
最后是年龄最小的江秀祯阴嗖嗖的问了句:“所以,你想以身涉险?”
作为科技大佬的苏大哥苏慕戎,做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导弹一发,能不能解决?”
937 厌宸哥,我们结婚好不好
齐素雅一脸无语地看着苏幕戎。
你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啊!不过要是能解决就好了。
但如今对方的发展并非齐素雅以前执行任务时的岛屿,而是在一片陆地上,生灵涂炭,真要是使用这个,要殃及更多无辜。
齐素雅觉得上一世那些领导者没有动这种念头,没准也是因为这种顾虑。
最后大家相互对视,彼此:“……”
……
“小葡萄,来。”
齐素雅抱起胖乎乎的小娃娃,小朋友分量还挺重的。
睁着一对儿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这孩子一旦嚎起来就像一只小魔鬼,但肉嘟嘟的小脸一旦笑起来就是萌化人心的小天使。
夜已经深了,但孩子精神很不错。
齐素雅把孩子抱在怀里,一双手从后面穿过她腋下,环住她的腰,把母子两个收进怀里。
齐素雅都不需回头就知道来者何人。
楚厌宸的下巴搁在她肩上,他蹭了蹭她雪白的脖颈:“我感觉……这就是我想要的。”有妻有子万事足,拥抱住他们,就像是拥抱住整个世界。
齐素雅被他蹭的有点痒,而且这男人看似温情……但是能不能不要顶我??
直至半晌之后,总算把精神满满的小朋友哄睡。
小孩躺在婴儿床里睡得四仰八叉,齐素雅拎着一条睡裙走进浴室。楚厌宸笑着凝睇她背影。
她听见他笑声,身形一僵僵。
啧啧啧,笑得怪撩人的!
等着,等我洗完澡,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然而她这边进入浴室,刚要开洗,就听咔哒一声。
回头。
齐素雅:“……”
这么迫不及待的么?
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俊雅儒丽,又禁又欲。
她眉毛一扬。
他也扬了扬眉梢。
行叭。
欠收拾。
那就打场水仗吧!
……
事后。
打水仗累的气喘吁吁的齐素雅,宛若一条咸鱼一样被楚厌宸从浴室里抱出来。
齐素雅:“……我觉得这个女尊世界,打完水仗应该女人抱男人才对。”
男人心情很好的轻轻一笑。
笑得她腰眼一麻,连忙夹紧了腿。
把她放在床上,他拿起一条苹果色的长毛巾帮她擦了擦湿漉漉的短头发。
期间他勾起她下颚,很珍惜的在她唇角吻了吻。
齐素雅:“……”
磨了磨嘴皮子。
这不过瘾啊,蜻蜓点水太不过瘾了!
于是一把勾住男人的脖子,狠狠地来了香吻一枚,直至男人呼吸失速,她这才满意地得意一笑。
然后往他身上一趴。
“哥,我们结婚好不好?”
……
楚厌宸被她压在床上,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他怔怔的看着她,嗓音很哑,比情动时还哑。
“你说真的?”
她眉梢一扬:“这么好的男人不能放过!”
她握住他的手,与他五指相扣。
然后抓着他的手,吻了吻他戴在左手的金色指环。
最后,像是一只调皮小猫。
她明媚似春光,闪闪发亮的冲着他笑。
“我记得,你说过,戴这个戒指,是因为想要告诉那些垂涎你的女人,你已经有主了。”
“但是,我更想亲自为你戴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