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4 肖泽：这不是很有干劲嘛
棺材脸啊，这个形容跟那个冰山男人很相配。
……
从飞机舱门跳下来，事先肖泽已经告诉过这支总共二十人的队伍，岛上除了本地土著，关于那支团伙的数量总共一百零八。
他把齐素雅绑在他自己身前，狂风呼啸着。他‘哦呼’一声，像个神经病一样，伸开两只手叫唤，听起来挺雀跃的。
齐素雅：“……”
有点便秘。
不喜欢这样，早知道之前就应该仔细检查一下自己那个降落伞。
直至距离差不多时，肖泽拽了一下降落伞，巨大的降落伞被狂风吹的鼓掌起来。
他们的身体往后一荡，之后又开始悠悠然下降。
同一时间有枪声响起，如此大张旗鼓的动作引起那支团伙的注意，但枪支射程有限。
安全着陆后，解下降落伞的绑带，肖泽推了齐素雅一把：“快走！”
可是下一秒，肖泽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这女孩？
他从没见过这么冷的人！
眸光冷艳，比起孤狼更加冰冷，像幽幽的地狱之火，欲席卷黑暗的人世。
她唇角一弯，瞬间化解神情的冷艳。
十分熟练地拿起手枪开保险，她双手握住手枪，迅速冲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小小的身体犹如灵活矫健的猎豹，借着热带雨林当掩护，几乎只一眨眼就不见了。
肖泽愣了愣。
“这……这不是很有干劲嘛？”
之前因为降落伞事件，肖泽怀疑女孩子在无意识地寻死，她并不是故意，但似乎对她而言活也好，死也好，都没什么差别。
可如今身体注入活力，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就是她那份‘冷’，不像是冰山孤狼性格所致。
而是真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意。
肖泽思忖数秒，旋即砸吧砸吧嘴。
“还是跟上去看看比较好。”
……
这支二十人小队出发之前，曾收到过警告。
主要是怕有人生出歪心，在执行任务的期间偷摸逃跑。
但任务地点位于太平洋的海岛之上，送他们来此的直升机在远方巡视，想要逃跑就只能出海或乘坐飞机。
这意味着，至少在岛屿之上，这些犯人是逃不掉的。
而唯一一个有可能逃走的机会，就是从第三监狱出发，前往几场的途中。
……
如今二十个人整整齐齐。
齐素雅猫着腰，她目视前方。
这里的一切和她上辈子很像。
末世不仅仅只有丧尸，更有同类相残，有时是因争夺物资，有时是因纯粹的看对方不顺眼，哪怕只是一点小矛盾，也足以开枪，引起一波战斗。
她看见几个女人犹若亡命之徒，这里是热带气候，也不知那些人来了多久，被太阳晒得很黑。
她们正在寻找隐蔽物体，狙击背着降落伞着陆岛上的队员。
降落伞的目标还是太大了。
早在队伍准备降落的时候，直升机悬浮高空，就已引起岛上一些人的注意。
她舔了舔嘴唇，频繁响起的枪声代表着快节奏战斗。
冷静的拿着枪，她半眯着眼，看见同行的队员已有人受重伤。
825 打一枪换一个眼儿
任务赚取的积分十分可观，然而这也可以视作拿命在博。
稳当当的握住手枪，扣下扳机，射中凶徒的左脚，然后又打中右脚，接下来是左手右手。
她并没有直接盯准要害，而是先废了四肢。
打一枪换一个眼儿，她十分狡猾。
场内那些凶徒惴惴不安，至少这意味着援军出现，顿时心里冒出一股火。
然而对方宛若幽灵频繁狙击，像是蛰伏在黑暗之中的凶猛野兽，这些女凶徒根本逮不着对方的身影。
肖泽赶到时，只见满场血腥，原地放倒了八名凶徒，又两名队友重伤失去战斗能力。
肖泽见那女孩子正在检查她的子弹，之后一步踏出，再次跑远。
完全是游刃有余。
肖泽眯了下眼，瞅了瞅原地那些伤的伤残的残，他摸了摸下巴：“看来是艺高人胆大啊。”
他再一次想起孤狼。
孤狼不干不净，做过的事情可不少，但唯独不曾沾过人命。
就像是这名女孩子，仅仅是令任务目标丧失战斗力而已，然而这种事情比起一枪爆头更加麻烦。
肖泽内心里不禁重新评估齐素雅。
“怪人。还以为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如果一个人连自身生死都不再看重，作战的时候根本不会像她这样留手。所以，她其实还是想活的？”
肖泽想了半天，也不急着做任务，而是跟着齐素雅一路前进。
小女孩像是祖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她耳朵特别灵，只要是有战斗的地方就必定有她身影。
这一天，枪林弹雨，等入夜之后，藏匿在岛上的d贩团伙已被俘虏了近一半，其中绝大部分是齐素雅下的手。
……
深夜。
此刻肖泽齐素雅已经和几名小队成员汇合，其中就包括那个被割了舌头的哑巴洪娜。
洪娜正在发高烧，她神智有些不清楚，跟个废人差不多。
早先在飞机上她吃过止血药和止痛药，然而这只能起到缓解作用。
随着时间发酵，她的情况越发危急。
她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本来就带着伤，这里又这么危险。
天气太炎热，即便是夜里，风也是闷的，犹若深处天然熔炉中。
她舌头的断面似乎在发炎，流血流脓。
她窝在一棵大树底下，脸色惨白地望着肖泽那边。
他们降落之前各自带了一个小背包，里面是粮食和紧急医疗物品。
洪娜头昏脑涨的，她握紧了自己的配枪。
有好几次想要开枪射杀肖泽，但那个变·态男人仅仅是不咸不淡地朝她瞟过来一眼，模样似笑非笑，似乎丝毫都不担心她下手。
她知道，如果自己下手必死无疑。
可就算是不出手，她十有**大概也活不成了。
洪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利用疼痛刺激自己的精神，令她自己保持清醒。
然而煞白的脸上，却是一副阴狠的神情。
如果真的必死无疑，那大家一起死！
谁也活不成！
……
潮湿水地易有蚊虫，齐素雅被叮了几个包，痒的她直抓胳膊。
826 这名男子，又冷又燥
这到底是什么变异大蚊子？
隔着上衣外套居然还能把她叮得一身包。
她很没形象地盘腿坐在地上，仰起小脸遥望着夜色。
天黑之后，星辰升起，黑夜是浪漫的，这份黑色很剔透，不像墨汁浓郁，反而似水流淌。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空间，为什么最近忽然很排斥使用空间？
以前她对空间很依赖，无论衣食住行，都少不了空间的影子。
可能是想体验一把‘贫困穷苦’的感觉？
自己封印了自己的金手指，是因为她内心里不想好了。
白日的厮杀唤醒她体内热血，她盯着自己这双手看了好半天。
从前曾沾染过人血，这辈子也算不上多干净，可为何在这场战斗中她保持着一丝清醒，一丝理智，徘徊在底线之上？
不如杀了，反正她自己都已经自暴自弃了，反正，她已经不想好了。
她突地一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我自己了。”
同一时间，岛屿另一头。
……
这是一名男子。
他黑衬衫配黑西裤，身姿笔直又挺拔。
衬衫的衣袖卷在臂弯，露出一截遍布大片陈年疤痕的伤疤。
男人的短发乌黑似墨，像是携带一场阴雨气息，他既冷又燥。
乌沉沉的眸子宛若两口深邃的漩涡黑洞，像是目之所向，能把所有一切全部吞噬。
“先生。”
这一行人足有十来个，除了这名男子外，其余人皆是脸上涂抹油彩的雇佣兵。
男人手中有一张照片，这照片是一家人的合照。
他凝睇着照片上的白色房车，女孩子青春靓丽，被大家簇拥在中间，像是整个家庭的主心骨，犹如家里的顶梁柱。
男人徐徐地长吁口气，他回眸看向身后的雇佣兵。
“可有新线索？”
雇佣兵点了点头。
“会面延期，岛上来了一伙人，那些毒虫正焦头烂额。刚才有人递了个消息过来，她们的人手似乎折损了一半。”
男人蹙了蹙眉。
这名男子正是于修凛。
他回想白日那驾飞机，还有那些明目张胆的降落伞。
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额前的碎发，但目中阴翳反而更深一些。
“传话过去，我没空陪她们继续耗，要交易，就立即安排会面！”
如果齐素雅在这里，一定要愣上一愣。
因为这名又冷又燥的男子，竟是于修凛。
也就是三房楚家的老三，楚翰予。
……
第二天战斗依然在继续。
齐素雅这些人总共二十名，负伤的人数近一半，对方的战力也被大大消减。
昨日初来乍到，对方信心满满，以为齐素雅这边人数不多，完全可以轻松灭杀。
哪知，肖泽负责带队，并未出手，可齐素雅却太过凶残。
对方折损的那些人手，有超过大半都是被齐素雅解决的。
第二天的时候，很明显对方收敛了不少。
肖泽翻开一份文件。
“目标总共一百零八人，目前已剪除四十多人，还剩下六十二人。”
但对方似乎想打游击战。
小岛反胃太大，地毯式搜索太耗时间，而他们的任务时限只有七天。
827 乘胜追击
肖泽有点不耐烦：“也不知道上头那些研究进展如何，比如什么远红外线，人体热能什么的。”
要是有那些东西作为辅助，肯定事半功倍。
正在擦枪的齐素雅耳朵抖了抖，想起自己之前寄出了不少论文，其中有很多关于科技的，还有武器制造方面的。
“伤员在此修整，剩下的人跟我一起走！”
肖泽大手一挥，看来是准备出手了。
从昨日降落开始，他还没有开过枪，尚未见过血。
他们俘虏了不少人，问出这些凶徒的老巢所在，岛屿上有凶徒临时搭建的营地。
事不宜迟，立即出发！
……
“先生！”
另一头，雇佣兵找上于修凛，传达最新消息。
“对方已同意碰头，时间定在今晚十点，距我们这里十里外的一个山坡。”
“好。”
于修凛点了一下头，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全家福再次看了看。
有一件事情很神奇，他至今仍是想不起过去。
从两位兄长楚厌宸和楚似瑾的态度能看出，过去的那些事情很不美好。
在‘回家’之前，他流落在外，总是心神不宁。
即使他有一位养父，养父为他取名为于修凛，然而他心似浮萍，总是有种不安定的感觉。
直至回家之后，遇见江家那些人，遇见那名女孩子，他渐渐在家里扎了根。
无论人在何处，总是要想起自己的那个家。
他凝睇这张全家福，看了看照片上的女孩子。
他拍过她很多照片，全是趁着她不注意偷拍的。
有几回她发现自己在拍她，她似乎没有多想。
而于修凛自己，也不愿多想。
但是直至她出事之后，他总是回想那几个月一家人在外旅行的日子。
每一天都过得热热闹闹，生命变得越来越充实。
而现在，他很怀念。
……
肖泽带人查抄对方老巢，意料之中的晚来一步，对方似乎早已算到这点，似乎知晓有人被俘虏。
等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人去屋空。
齐素雅单手搭在膝盖上，蹲在地上看了看，她捻起泥土。
“昨天下了一场雨，她们走得很急，应该是这个方向。”
她指了指前方，肖泽拨开灌木林，看见一些杂乱的足迹。
“倒是挺能躲的。知道从草丛中走。”
不然下雨之后泥土潮湿，容易留下脚印，借由灌木丛作为掩护，倒是可以分散他们这边的目标，至少他们追踪起来也更加麻烦。
“乘胜追击！”
肖泽回头看向身后这些人，他忽地弯了弯唇，最后视线定在齐素雅脸上。
“小丫头，我想我大概错了。你……应该还有救。”
齐素雅蹙了下眉，她点了一支烟，漫不经心地抽着。
她想肖泽指的大概是自己对那些凶徒留手的事情，只是俘虏，而不是当场枪毙。
她自己也知道，就算她心态不好，一心向暗，但她并没有坏的太彻底。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烟雾在肺部流转一圈，最后轻薄的喷吐而出。
察觉肖泽依然凝睇着自己，她笑了声。
828 潜意识灭亡
“其实我本来就不是主动求死。我只是在想，之前太累了，之后大概会越来越坏，我到底……还是留恋的。”
然而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能够撑多久。
不把自身安全放在心上，这证明潜意识正在逐渐灭亡。
就比如那个降落伞，她甚至都没有仔细检查，可能是潜意识作祟。
而她很清楚自己这种样子很危险。
疏忽大意，也许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可能就真的要被自己的粗心害死。
……
阳光渐渐没入山林，夜晚逐渐莅临。
追踪的过程不是很顺利，肖泽齐素雅这边耽误了一整天，直至最后发现了一些痕迹。
“两人一组，分头击破！”
肖泽冲暗中打了个手势，他一把握住齐素雅臂弯，齐素雅甩开了他。
肖泽一愣：“我有小麻雀了！”
齐素雅：“我知道你就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可照顾的对象而已，拿我当个小妹妹，但麻烦不要有太多肢体接触，谢谢！”
齐素雅其实很不懂自己，她曾为此迷惑。
为何她抗拒肖泽靠近？
她知道对方没恶意。
她是颜狗声控，肖泽外在条件不错，按理是自己喜欢的款，可以随随便便来一场露水姻缘的那种。
但不知为何提不起兴趣？
可能是之前在第三监狱被喂饱了？
再不然，就是……
江家那些男人，不是十三个人，而是一个整体。
这个‘整体’，在她心里占据的位置太特殊？
她烦的狠狠拨弄自己的短发。
“啧！”
狠狠地砸了咂舌，一脸暴躁。
肖泽：“……”
他发现这女孩子是真的很善变。
不过，善变才好呀？
善变才有意思。
人生每一桩经历都是可贵的，这可以在未来拎出来当谈资。
肖泽又不禁想起他的小麻雀，为何那只小鸟不善变？
小鸟不像他，他从心到身黑透了。
他想如果小麻雀不是他的青梅竹马，不曾成为他人生中很重要的存在，他也许会对齐素雅很感兴趣。
因为他们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
比如初见时，第一眼，他就发现了，他们有着极其相似的心态。
区别在于，那些负面的，他早已挣脱，是他的从前，而她正在体会，深陷其中。
……
夜色朦胧，今夜乌云笼罩着明月。
山坡之下，于修凛为了方便行动，身上穿的依然是黑色衬衫，但裤子已变成黑色皮裤，鞋子不是皮靴，而是军靴。
他最后检查一遍枪支弹药，匕首插入长靴，旋即带领身后十几名雇佣兵朝上方走去。
“于先生，您好！”
山坡之上。
一名四十多岁的女人，瞎了一支眼，身后同样带着一些人，她似乎是个瘸子，她拄着一把龙头拐杖。
但于修凛丝毫不敢轻视于她，他侧面了解过这名女人的狠辣。
女人打量于修凛两眼，她操着一口很重的方言。
“于先生果然是人中龙凤，怪不得能以一介男子之身掌控一个偌大的财团。”
“崔女士说笑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于修凛迅速进入主题。
829 犬牙
“我要你的货，有多少，要多少！”
崔吉牙齿很黄。
“这倒是一笔大生意，不过于先生对我有所求，是否应该先展示诚意？”
她信不过他。
于修凛眉梢半挑，但眸子里阴郁渐浓。
“如不出我所料，之前那些降落伞是有关部门的‘犬牙’。这些恶犬我可得罪不起，我只是一个生意人而已。”
崔吉抚摸着自己的龙头拐杖，那模样有些深沉，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本来劳伦多为于先生牵线，我是信得过劳伦多为人的。只是于先生毕竟是一张生面孔，不做诚意表示，我又如何能信得过？”
于修凛镇定自若。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被迫上岛，在此躲着，能够与你交易的人，除了劳伦多，就只有我。”
崔吉身后那些人十分警惕，并且目有敌意，跃跃欲试。
崔吉笑道：“可这事儿却太过凑巧。于先生前脚刚刚上岛，犬牙后脚追至，我就算不想怀疑，也不能不怀疑。”
于修凛笑了。
“做这种生意需要胆大心细，我此次也算是冒了很大风险。我倒是想问劳伦多一句，她究竟是真的想帮我牵线，还是挖了一个坑让我跳？”
于修凛身后的雇佣兵瞬间拔枪，他在侧面暗示‘犬牙’的出现和自己无关，同时也显露出不弱于崔吉的强势。
这意味着他如今是在冒险，做这笔生意他眼下同样要承担很大风险。
场面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崔吉在思考，于修凛不可能这么蠢，如果犬牙真的是被于修凛引过来的，那自己这边绝对会把他这条命留下来。
所以这十有**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至于崔吉之前那番似是而非的话语，其实也只是增加自身筹码罢了。
“我需要一架直升机，除了原来商量好的价格，我还需要西欧的入境许可。我相信以于先生的财力可以轻松满足我所需。”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于修凛点了一支烟：“我只是一名商人，无论直升机，还是入境许可，都已超出我能力范畴。并且如果我这次帮了你，一旦日后你那边出纰漏，我很可能会被你牵连。”
崔吉攥紧了龙头拐杖。
“明人不说暗话。我相信于先生可以办到，所谓能力有限可视作我这边筹码不足。那不如由于先生自己开口。”
于修凛抽了口烟，像是在思考。
“其实为了长久着想，我确实不该蹚这趟浑水，毕竟对我而言这事儿麻烦不少。不过……我很仰慕崔女士的上线，接下来我这里会有一些大动作，可能会用得上。”
崔吉愣了下，原来这才是于修凛的真实目的？
交易是假，顺着崔吉这条线获取上线的联系方式才是真。
崔吉被当成了一块敲门砖。
崔吉思考半晌，道：“枭一直隐身幕后，即使是我，也从未见过。而我们的联系全靠暗线，这条暗线是美洲一家叫做狄达的制药公司……砰！”
崔吉这边刚要说完，就听一声枪响。
830 是她，害死了他
崔吉原地翻了一个身，场面瞬间大乱。
于修凛这边的雇佣兵也立即冲上来掩护于修凛撤退。
同一时间枪声频响。
于修凛好似看见一抹灵活矫捷的身影，对方身若灵猫，一头清爽短发在夜色中飞扬。
“雅雅！！！”
猛然看见崔吉那边有人拿枪指准了那名短发少女，几乎是未加思索，于修凛十分干脆地扣下了板机。
崔吉的人中枪身亡，崔吉更是目眦欲裂：“杀了他！！”
本来已被打消的怀疑再次冒上了心头，崔吉下令，而齐素雅这边则是一脸愕然地看向于修凛那头。
当枪声响起，她亲眼看见崔吉开枪，几乎是下意识地扑向了于修凛。
然而还是晚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一枚子弹，瞬间洞穿于修凛的眉心。
“不——！！”
这一刻，她本就岌岌可危，随时在边缘游走的心弦，彻底崩断。
……
枪声依旧在继续，齐素雅抱住倒下的男人，她拿出一大杯灵泉水，往男人口中灌，可男人却无法吞咽。
她以唇反哺，眸子里是一片血红，她的手在颤抖。
他眉心的弹孔流出血迹，她很惊慌，看见在灵泉的帮助下，男人眉心的弹孔逐渐愈合。
枪林弹雨之中，其他人忙着交战，无人分神注意这一幕。
只能看见少女的背影，有一枚子弹打在她身上。
她身上穿着防弹衣，肩膀被震了一下，她帮于修凛抹掉脸上的血。
她把她抱起。
等一切尘埃落定，崔吉在手下的掩护之下撤走。
肖泽带着人清点战场，于修凛的那些雇佣兵也紧急撤离。
而原地留下一些尸体。
肖泽一把抹掉脸上的血，狠狠甩掉粘在手上的血迹，他陡然眸色一凝。
“那丫头怎么不见了？难道是……”
他迅速翻看地面这些尸体，但是没有。
那孩子并未死在这里。
但她消失不见了。
……
“于修凛，修凛哥？醒一醒好不好，醒过来好不好？”
这是一片隐秘的森林，森林里堆满亮晶晶的丧尸晶核。
男人的身体躺在那些晶核上，旁边有发电机，有心电图，还有很多其他的医疗器材。
一杯又一杯的灵泉水灌进男人的身体，可是男人依然闭着眼。
他眉心的弹孔已经不见了，但心电图上是一条平坦的直线。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
“哥，醒来好不好？”
她像是带着颤抖的哭腔。
忽然想起好多好多事。
“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醒来啊！醒来！！”
她一拳拳捶在他身上。
他外表看不见伤口，那一枪太过凑巧。
他身上穿着她从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超薄黑科技防弹衣，假如只是打在身体上，他都可以活下来，但一枪命中眉心。
她哭着叫着，乱糟糟的脑海浮现很多人的面容。
她要如何向家里交代？
是自己害死了他？
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但那一枪她分明可以避开，而他关心则乱，他一声‘雅雅’，暴露了他自己。
“你醒来，好不好？”
831 再也回不去了
“你醒来，好不好？”
她紧紧地抱住他，她无力的祈求，她心里向天祷告。
可是天亮了，天又黑了。
她流干了自己的泪水，人也渐渐恍惚了。
“我错了……”
她呢喃。
“我不该出现在你们身边的……”
那些感情是债，怕选择某一个让其他人受伤，不可能十全十美。
她自己的心态也很有问题。
在察觉那些苗头时，她就知道。
早晚有一天，她会伤他们很深。
可是她以为是心灵上的，以为是感情上的，不曾想过竟然是生死，是性命。
“是我害死了你……”
突然把脸埋进掌心，她惨惨的笑。
“我害死了你……”
“我毁掉我所热爱的一切……”
“那个家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是罪人……”
“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江家的罪人……”
她嗓音早已沙哑，但再也哭不出来了。
良久，她才慢吞吞的起身，她笑着看了于修凛一眼。
“你等我。”
她摸摸他的脸，指尖在他眉心逗留。
“你等我，我去帮你报仇……”
而就在不久之后。
森林里的医疗器材，心电图上出现一点点微弱的波动起伏。
……
她手里拎着一把枪，两眼无神的行走在热带雨林中。
她麻木的像一具尸体。
她听见一些声音，来自右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更无神采。
慢吞吞的抬起枪口，林中飞窜的动物中枪倒地。
她慢吞吞的往前走，如行尸走肉。
她手中有一台机器，是从前查抄了某一个实验基地弄来的。
器材所笼罩的范围可以容纳整座岛屿。
她看见上方有一个个代表生命的光点。
代表动物的光点是黄色的，人类的光点是红色的。
她麻木的盯着机器屏幕，放大线路，看见有几十个红色光点堆在一起。
这是她之前抓获的俘虏，旁边不远处是十多个光点，这是肖泽他们。
她慢吞吞的划弄着屏幕，看见一些几百颗光点驻扎在一起，大概是岛屿上的土著。
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光，似乎似一些散人。
最后她锁定了一处，是崔吉她们所在的位置，离她这里大概有二十多公里。
一辆黑色的山地摩托车从空间里拿出来。
她骑上摩托车时踉跄了一下，之后呜呜的风声响起。
像是一道奔雷，冲向二十公里外。
……
“劳伦多坑害我！”
“这次的交易本来应该由劳伦多出面，是劳伦多为那个姓于的做担保！”
“姓于的认识犬牙里面的人，犬牙直属特殊部门管理，就算他死了，也消除不了我心口这团恶气！”
昨天夜里的混战，崔吉的人手承受两面夹击，如今她身边只剩下三十多个人。
眼看从最初一百多人的队伍锐减至此，崔吉怒火攻心。
呜地一声，崔吉这些人的藏身之处响起一道奇怪的声音。
像是呼啸的摩托。
之后有人来报。
“老大，犬牙来了！”
犬牙是天朝圈养的那些走狗，本质上和她们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并无不同。
832 复仇
崔吉紧张起来：“来了多少？”
外头一声枪响。
“就只有一个人！是一个短发的小孩！”
“小孩？”
努力回想昨夜的经过，犬牙的队伍中似乎有一名短发小孩，姓于的曾叫破那人的名字。
如果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开枪，姓于的不会出声示警。
而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个姓于的，崔吉就火大不已。
“我要让她有来无回！”
只有一个人，竟然也敢来这里？
她一定要弄死那个人！
正好为昨夜的事泄愤！
……
枪声响起，她没什么神采地看着地面的篝火。
她慢吞吞地抬起头，看见有人拿枪止住自己。
她偏了偏身，子弹在空中划出轨迹，以微弱的偏差擦过她身体。
她小幅度的摆动着手脚，一枪又一枪，她全部避开。
她手里拎着一把枪，但没有开枪。
忽然手一松，枪支扔在地上。
她慢吞吞地弯下腰，从长靴里拔出一把狼牙匕首。
忽地抬头看向前方，她看见崔吉被人簇拥着朝她这里走了过来。
身体微微一弓，足下发力，陡然弹射了出去。
她冲向距离最近的一个女人，匕首刺穿对方手腕，又是一刀捅进肩膀，然后是腹部。
她撕裂对方的肚子，十分血腥。
她抛开对方的胸膛，用血淋淋的手捏碎了对方的心脏。
然后薅着对方的头发，匕首刺穿死人的脖子，狠狠一搅。
摘掉对方的人头。
随意地一抛，这颗人头被她扔在地上。
她慢吞吞地看向其他人，听不见声音，她双耳嗡鸣，但她看得见景象。
她看见一张张苍白的脸，看见有人在反胃的呕吐。
她走了过去，如法炮制。
……
崔吉胆寒！
她见过死人，却没见过这么惨的！
几乎等同被分尸，甚至比那要来得更加残忍恐怖。
不久之前还曾鲜活的面容，却变成身首异处，被摘下头，五脏六腑全部刨开，四肢更是没法去看。
甚至拼凑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杀了她，杀了她！”
可是一枪枪打出，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一头短发已被血染红。
她以微弱的幅度避开子弹，就算身体中上几枪，可她像是刀枪不入，那些子弹无法洞穿她的身体。
她的步骤有条不紊，不疾不徐地解决了一个又一个。
直至她来到崔吉面前。
她整个人宛若是从水池之中捞出来的一样，可脸上却呆滞麻木。
她麻木的看着崔吉。
一言不发。
……
四天后。
当肖泽带人找到齐素雅时，满地的尸体已经腐烂。
高温令尸体滋生病菌和驱虫，有蚊蝇围绕着那些破碎的尸体。
肖泽的脸色微微一变，这场面不但可怖，更加恶心，会令人心理性不适。
有一棵树，一条绳子拴在一个人的脖子上，那人被掏空了五脏六腑，只剩下一身光秃秃的白骨。
地面是一片片碎肉和内脏器官，只有一颗头完整，是崔吉。
难以想象她身死之前曾遭受过怎样的酷刑。
就算是自诩变·态的肖泽此刻也心中惊悚。
833 还以为，死定了
他陡然看向此处唯一活着的那个人。
血污糊满了全身，她嘴唇是干裂的，就连指缝里都是黑乎乎的血污。
她坐在那里，呆呆的低着头，手里似乎拿着一张照片。
而就连这张照片也已沾上了血迹。
……
肖泽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他带来的那些人早已吓得腿肚子发抖，就连肖泽自己都很是惊恐。
可他沉默了半晌，仍是冲着那一身血污的女孩子走了过去。
“你还好么？”
她没有反应。
肖泽低头看少女手中的照片，这张照片上是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置身在一条小溪前。
他似乎正在捞鱼。
像是忽然被人叫了一声，他回首看向镜头，眉目有浅浅的，不易察觉的温柔。
肖泽怔了怔，他紧紧的皱着眉，头大无比。
坏掉了。
真的坏了。
坏的很彻底。
本来以为她的情况比起当年的自己好很多，但是现在再一看，比他那时还吓人。
肖泽叹息。
良久，一记手刀披在少女脖子上。
他将少女扛在自己肩膀上，见男人的照片掉在地上。
抿了抿嘴，他捡起照片。
“走！！”
直升机降落，接走了肖泽等人。
对肖泽怀有恶意的洪娜死在这座岛屿上，她曾试图袭击肖泽，但被肖泽反杀。
同一时间，位置隐秘的森林之中，男人徐徐睁开眼。
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垂首凝睇身下堆积成山的丧尸晶核，还有遍布周围的医疗器材，以及心电图等等。
他失神了许久。
“还以为……死定了。”
下一秒，他想起那个女孩子，他的记忆定格在枪战那一晚。
在中枪之时，他的画面定格在她脸上。
她惊惶，惧怕，恐慌，失措。
她朝自己扑过来。
心脏猛然揪痛了一瞬，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雅雅！！”
……
十几个小时后。
天朝临江省境内，第三监狱。
苏念初步履闻见走进医管中心，由一名狱警负责带路。
江雁洲和苏幕戎同样一脸冷沉。
直至来到四楼的一间病房，他们在这里看见一些医生护士。
“病人的精神情况很不好，像是听不见看不见，完全自我封闭，甚至丧失自主活动能力。”
苏念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谢谢！”
他推门而入，进入病房。
这是一个单人间。
仅仅只一个礼拜而已，她惨白，憔悴，嘴唇干裂，平躺在白色的单人病床上，手背正在输液。
她闭着眼，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那份脆弱，令这个小小的身体变得像是一捧雪屑。
仿佛随便吹上一口气，就能令她整个人崩碎成尘埃。
“雅雅？”
苏念初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他凝视她，但她似乎在沉睡。
然而他知道她是醒着的。
当光影晃动时，她眼皮下的眼珠会机械式的迟缓转动。
苏念初攥紧了双手，这情况远比他预想中的更加严重。
苏幕戎一个箭步来到病床边。
“雅雅，睁开眼！”
他扒开她眼皮，她睁开了眼，呆滞麻木没有神采。
良久良久不眨一下眼。
834 死神来了
苏幕戎喉中一哽，他的手盖在她的眼睛上。
看似威严沉稳的男人双目通红，他猛然转身直奔病房外。
额头抵在冰冷雪白的墙壁上，他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可眼眸却红的彻底。
他紧紧地抿着唇，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睁着眼，看见一滴泪，敲碎在地面。
……
病房的门再次开启，江雁洲从病房走出。
茫茫然的在门外站了半晌。
男人长腿一迈，直奔医管中心外。
却在这时。
“孤狼？？”
在这次的行动中肖泽受了些小伤，刚包扎完毕。
他看见江雁洲，微愣了一瞬。
正要上前去和江雁洲打招呼，却被江雁洲一把推开。
他愕然一秒。
猛然看向江雁洲的背影。
孤狼这个人，就算是从前，也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无论经历了多少，他总是能够隐忍。
甚至就连监狱深处那个已经过世的老太太对他洗脑，也是他自愿的。
自愿被束缚，被洗脑，就算扭转认知，认定他自己是个肮脏的男人。
就算认定他自己终生不可能幸福，但这一切也全是他自愿接受的。
因为他其实很清楚，被洗脑，反而有助于他理智。以免他神经崩断做出不可控的事情，引发更加严重的灾难。
他从前为了减刑出过很多任务。
他的主张在于俘虏，令目标丧失行动和反抗能力。
他从未爆发过如此惊人的杀意。
肖泽愣了好半晌，连忙追了上去。
就算孤狼不承认，但肖泽单方面认为孤狼是自己的朋友。
江雁洲从医管中心出来，直奔八环。
这是一座白色小楼。
院子里堆了足足一排十几个雪人，那些雪人依然是一周前的样子。
可是……
他收回视线，看向隔壁那个房子。
没什么表情的一步踏出，并未敲门，而是一脚踹出。
暴力破门！
跟在后头的肖泽眼皮跳了跳。
孤狼的力气以前有这么大吗？
……
就在前些天，韩月曾被苏念初教训过一回。
这几天她窝在住处闭门不出，她忙着养伤，也是因为真的被苏念初吓破了胆子。
那男人清冷，可骨子里藏匿着凶暴，可以一副仙气模样做最残忍的事情。
当房门被人暴力踹开。
韩月惊了一惊，她往门外一看，犹如化成实质的杀意，落在她身上。
她登时失语。
死神来袭。
……
怀春市，富民小区二楼。
“修凛这是什么意思？”
楚厌宸蹙眉思忖。
告诉雅雅，他还活着？
此时通话已结束。
于修凛那边匆匆交代，之后就登上了飞机，大概要明日才能抵达国内。
楚厌宸将电话听筒重新放回座机上，这时忽然一声叫声响起。
“宸宸宸……宸哥？舅舅，舅舅好像是醒了？？”
江碧城的声音从一间屋子里传了出来，楚厌宸猛然一怔，笔直地大步而去。
坐在客厅阳台轮椅上的江敬云，也连忙操控着轮椅过去。
“长话短说提防闫瑞玉！”
苏宴白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昏迷。
835 活着，却也死了
已经有好几回了，每次刚刚掌握身体就又再次失去掌控。
“海市闫瑞玉，陈丽鸣上家！”
这是最重要的示警。
在场的几个男人懵了一懵。
随后。
江碧城还在一惊一乍时，江敬云和楚厌宸已冷静下来，迅速进入状态。
……
第三监狱。
八环。
一月一次的积分统计。
这是一个震撼人心的数字。
齐素雅出了一趟任务，单是在这起任务中，基础的参与分就足有五十万，更何况她擒获俘虏数十。
按规矩每名俘虏几分翻倍，此外则是她所枪杀的数量，尤其是最后处置崔吉等人，全部算在一起，她这次的积分足有两百万。
再加上此前曾寄出过很多篇涉及各个行业的论文，原本保守预计积分四五十万，可是因为抗癌物质的研究进展已出结果，上头十分大方的奖励了齐素雅一千万积分。
她入狱至今也不过短短两个月，就狂赚了一千多万，这还是其余论文的积分尚未计算在内，否则这个数字要更加惊人。
这事儿犹如苏念初刷题破案那一回。
无论内部，还是负责管理第三监狱的特殊部门，都为此震撼不已。
第三监狱这里主要是因齐素雅赚分的能力而吃惊，上层则是震惊于，本以为齐素雅是一名博学广识的研究学者，哪知个人战斗力竟然也这么逆天？
特殊部门立即派人来此，然而等抵达第三监狱时却发现。
曾辉煌，曾璀璨，但如今身处话题中心的少女，却像是屏蔽了自身五感。
彻彻底底的自我封闭。
像是一名活死人。
她活着，无论呼吸心跳还是身体各项特征，都代表她还活着。
然而她也死了。
……
医管中心这里。
齐素雅这件事情引起八方关注，上头格外开辟特权，允许江家用电话联络外界。
苏念初播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他沉默的听着嘟声。
直至。
“喂？”
是江敬云的声音。
苏念初的手顺着额头，抹了一把脸，最后捂住自己的嘴。
无神凝睇面前的墙壁，两眼是一副放空的状态。
“喂？你好，哪位？”
江敬云心道这通来电莫名其妙。
苏念初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放下捂住嘴的手。
“云哥，是我。”
江敬云怔了怔。
短暂沉默后：“雅雅……出事了？”
苏念初咽了咽嗓子，轻轻颔首，“对。”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很严重？”
“非常。”
良久之后，敬云轻叹。
“是时候搬家了。你和雁洲准备一下，该集合了。”
“好。”
“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舅舅醒了，虽说状态不稳定，但我也许会带他一起进去。”
念初怔了怔，才低哑的，再次回了一个‘好’字。
电话的两端，彼此再一次陷入沉默。
最后，敬云徐徐开口：“别自责。”
念初忽然喉咙发堵，他仓促地挂断电话。
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眼底的猩红。
别自责？
他怎能不自责！
他人就在这里，就在雅雅身边，韩月那个女人是因他而来！
836 雅雅，我们在等你
如果不是韩月，雅雅不会被放出去执行任务，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模样！
她崩溃的太厉害！
心脏在跳动，有着微弱的呼吸。
却像是一具尸体，灵魂都碎了。
他该拿她怎么办？
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好起来？
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
苏念初醒过神来，因为这通电话是家里回拨过来的。
拿起听筒，江敬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还有一件事，刚才忘了说。修凛在飞机上，他之前给家里打过电话，让转告雅雅，他还活着。”
苏念初一怔。
“我知道了！”
他迅速冷静下来。
等挂断电话后，苏念初原地忖度数秒，而后转身去医管中心四楼。病房里，苏幕戎守着齐素雅，女孩子躺在床上，已经输完液，模样像平静的沉睡，不管呼吸还是心跳，节奏都很慢。
就在这时。
“你们认识？？”
一个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苏念初回头一看，见江雁洲身上沾了不少血，肖泽跟在江雁洲身后。
“你们？”
苏念初看了看齐素雅，又看了看肖泽缠在手上渗血的白纱布。
肖泽扬了扬眉：“这有点巧，孤狼，这两个是你兄弟？那你刚才发疯……是不是因为这小孩？”
“你和她一起？”
江雁洲陡然看向肖泽。
肖泽回答：“这次任务是我带队，对了……她之前手里一直拿着这张照片。”
肖泽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沾血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于修凛。
苏念初：“……”
按了按眉心。
他身形一晃，背靠冰冷的墙壁，似是心神俱疲。
苏幕戎起身看向肖泽：“请告诉我们！”
肖泽整理一下思绪：“这孩子她心病不轻，最开始是因为我们跳伞的时候……”
肖泽娓娓道来。
“直至那天抢占，她突然不见了，有人看见她带着一个男人一起离开，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照片上这个人。”
“之后她消失了四天。”
“等我找到她时……”
肖泽沉默一瞬，忽地笑叹：“真狠，真的，连我都做不到像她那么狠。”
苏念初抿了抿唇，旋即，他徐徐坐在病床边。
“雅雅。”
“修凛还活着。”
“三予还活着。”
“他没有死。”
“听见了么？”
她转了转眼睛，慢慢吞吞的睁开眼，像是听见了，可那眼睛，依然死气沉沉。
苏念初握住她的手。
“你要好起来，知道么？”
他没有料到她回来之后情况会这么坏，他原本为江雁洲安排了一场戏，但是现在……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割开自己的手腕，血滴在白色的病床上，血流的很凶。
“能看见么？”
“你高兴么？”
“我们都在等你。”
然而她不为所动，依然是之前那副样子。
苏念初随手拿起毛巾捂住自己手腕上的伤口。
“连这招都没有用了。”
这本是他给江雁洲准备的。如果她的状态不是这么差，他是想要借此绑住她，让她知道，至少江雁洲不能没有她。
可她似乎心无波澜。
837 人为什么要活着
他割了自己一刀，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希望。
于修凛。
修凛是一切症结，如果连修凛都没有办法。
那么，他想他也会绝望。
……
因为齐素雅状态特殊，江家成为她的代理人。
她的名字写在国家宝藏的名单上，苏念初负责出面与上级交涉。
当天晚上，江敬云，楚厌宸，江碧城，苏宴白，持有一张特殊许可证。
他们进入监狱深处。
同一时间上面在十环拨了一座别墅样式的小洋楼，这是苏念初的意思。
他事先看过这里的环境。
十环人少，但地方很大，景观也不错。
早已进入第三监狱只是尚未汇合的江秀祯楚似瑾等人，也因苏念初动用了一些权限，被先一步接近十环的别墅。
而齐素雅身上并无内外伤，夜间被带出医管中心。
医管中心不方便，而且眼下出了这种事，家里都很担心，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她像是一尊漂亮的人偶，寂静无声，任由摆弄。
直至第二天上午，一辆车停在第三监狱外。
从国外回来的于修凛姗姗来迟。
苏念初事先已安排好人手进行接应，上面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其实他们还有另一个选择，出狱。
但齐素雅名下积分虽足够，可是其他人闹出的那些事情各自背负着沉重的刑期，想要出狱短时间内肯定不行，除非他们赚取积分，但这也需要时间。
另外外界还有一个关子韵，这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总归事到如今，监狱内部反而要来得更加安全。
于修凛被带进十环，来此和大家汇合。
至此，江家大房，二房，三房，一个不漏，十三人聚首。
肖泽是十环大佬，上面获知的消息越来越多。
齐素雅从前寄出的那些论文在各个行业引发巨大轰动，她的人身安全是重中之重。
于是肖泽接了一个任务，在十环内部组织人手负责齐素雅一家的安全。
同时，上面也派遣一支部`队在此驻军，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防止其他人打扰这一家人的生活。
有关部门重金请来心理医生为齐素雅做心理辅导，然而这些心理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丝毫用处没有。
更像是活物摆设。
……
她的回忆变成一幕幕凌乱模糊的画面。
热带雨林的枪战，男人叫着她的名，眉心的弹孔，晶核堆成的床，平坦的心电图，还有很多血……
像是一幕幕戏剧，接连在她脑海上演。
她好像听见一些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
“雅雅，醒来。”
“修凛没有死。”
“看，他就在这里。”
她想要做出反应，但很累，真的很累，累的不想动。
大脑像是上锈的机器，她要过很久很久才能反应过来。
她似乎变得很迟钝，思想僵钝不能运作。
她没有家了，她是罪人啊，她不配。
生活美好么？
不，那些美好是假象。
生命是残忍的，生活是冷酷的。
人为什么要活着？
好吃的，她吃过了。
好玩的，她玩过了。
838 小笨蛋
为什么要活着？
连呼吸都感觉很累，想要自我解脱但抬不起手，没力气，抓不住刀子。
竟然连自残的能力都没有了么？
好像被剥夺了一切，只剩下一具很没存在感的空壳。
不吃不喝大概会饿死吧。
就连身体的虚弱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递过来的。
“雅雅，看着我。”
有人坐在她床边，她僵僵的转了下眼珠。
这张脸让她心痛。
她想起他脸色煞白躺在自己怀里的模样，他眉心的弹孔不见了，他还活着。
是她的幻觉么？
她的精神是不是出问题了。
“雅雅，我很好。”
他握住她的手，她想要试着做出反应，但没有力气。
身体像是被疲倦压垮，像是被一座看不见的山峰压着，她动弹不得，她推不开那座山，心里很沉很重，很闷。
窒息！
她呼吸变得不再顺畅，僵钝的头脑向她传递信号。
这是假的，窒息是假的。
她还在呼吸，她的呼吸很稳定。
这份像是溺水一样的窒息感是心理性的。
但依然痛苦。
天似乎黑了，又似乎亮了。
她以前没脸没皮笑嘻嘻，她自称很懒，但其实是个闲不下来的性格。
小时候盼着长大，忙于学业，青少年时期也总是匆忙，成年后为谋生奔波。
就算是来到这里，看似安逸了不少，但其实也跟以前一样一直在忙活。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休息’。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也似乎过得很慢。
有一些人来看她。
有些是熟人，有些是生人。
有医生，还有一些闻名而来的学者。
他们有时候很吵。
对她而言，她本身像是在云雾之中，只能偷窥朦胧的人世，常常感觉自己的心神像是飞进云层深处。
她可能是在等死。
这么躺下去，死了，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好像有人在吵架，念初生气了，把修凛按在墙上，清清冷冷的念初揍了修凛一拳，然后被幕戎雁洲拉开。
厌宸好像有点胖了。
碧城很喜欢臭美，但为什么不刮胡子，变得不修边幅呢？
二瑾又爬床了，抓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他自己胃部，在寂静的深夜里揽住她肩膀。
秀祯端着洗脸盆朝她走来，帮她擦脸，好像在叫她姐姐。
苏大哥不敢看她的眼睛，今天毅农拿着医用的小手电筒照她的眼睛，有一点刺眼。
她似乎看见了苏宴白。
苏家这位小舅舅坐在她床边，沉默的叹气。
她听见紫衿弹钢琴，那些音符优雅温柔，但像是有时差。
短促的音符像是跨越了几光年的距离，才渐渐的钻进她心里。
像是一颗微弱的小石子，在她心里敲出浅浅的涟漪。
她闻见颜料的味道。
今天阳光很好，枫愚在她床边支起一张画板，他在画布上挥洒颜料，时不时的看她一眼，然后继续画的专注。
好像有人在骂她，笑吟吟的骂。
是敬云，他骂她小笨蛋。
她笨么？
雁洲行色匆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但衣服很干净，似乎洗过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