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 紫衿已经没有那种资格了
江紫衿将充当盲人杖的棍子横着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浅浅的笑了下。
“早上听见瑾哥从隔壁回来，他威胁我不准说，看他那样应该不是第一次。”
他顿了顿，又温柔的继续。
“你肯定知道，所以我担心你。”
楚厌宸看向村外这条河，阳光洒落在河面，折射出钻石般璀璨的光芒。
清风一拂，这河面便也波光粼粼。
“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再次打了个水漂。
江紫衿把脸转向楚厌宸这边。
“可是，宸哥喜欢雅雅啊，不是吗？”
楚厌宸顿了顿。
紫衿摸索着，最后握住楚厌宸的手。
“宸哥，别轻易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楚厌宸沉默着，他徐徐看向江紫衿。
紫衿轻轻的说：“我知道，后悔很痛，但无计可施。我放弃过，我已经没那个资格了。我看不见她，也不能靠近她，本来就配不上，现在更加配不上，我只能听听她的声音。宸哥，不要像我这样。”
楚厌宸咽了咽嗓子，“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她。”
紫衿轻轻的笑：“扪心自问。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楚厌宸：“……”
两个人坐在河边吹风，又过了很久，江紫衿才清柔的叹息着开口。
“兄弟之间的谦让，可以证明我们兄弟感情要好。但是，也有一些，不能退让。一旦让了，会很痛的。感情这种事，是不能自控的。”
楚厌宸有些怅然。
“我啊，这辈子，最初的愿望是想守着二瑾三予，他们能过得好，就是我全部的心愿。我是他们的哥哥，有照顾他们的责任，他们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三予……不见了，那之后，我所有的感情都在二瑾身上。”
“这个选择，我不后悔。”
“如果二瑾他今后能幸福，能开心的过好每一天，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嘉奖。”
紫衿面向前方，即便看不见，但能感受清风的温柔。
“宸哥这话，不违心么？”
他自己也有点忧郁，稍微的蹙上一下眉，天生的共情能力能惹人心碎。
他酸酸楚楚的轻笑，眉眼却满是哀凉。
“爱就是爱了，喜欢就是喜欢了，我现在就很后悔，我很懂这种感受。”
“当时以为，这条路很难，想着不伤人，不自伤，放弃是最佳选择。但后来……其实真的很悲哀。”
“人啊，做错决定，做错事情，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所以我已经没有哪个资格了。”
“而，宸哥你呢？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日后肯定是要后悔的。”
“兄弟情，男女情，这是不同的，手心手背都是肉，选了一边，舍了另一边，肯定人生有缺憾。”
江紫衿轻轻拍拍楚厌宸的肩膀。
“瑾哥不一定是喜欢雅雅，不要忘了他现在的心智，他拿他自己当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如何懂爱？现在就轻言放弃，实在太早。”
“你的情况与我不同，再好好想想，别让自己像我这样，为了那些事情，后悔又无能为力。”
433 天籁
楚厌宸抿直了薄唇，他忽然起身：“我想起工厂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也快回村吧。”
他近乎逃难，狼狈走远。
江紫衿侧耳聆听对方仓促的脚步，他轻叹一声。
他在河边坐了很久很久。
……
齐素雅闷闷地往村外走，连着三日是真的被某个熊孩子搞得很心房。
她锁门，他撬锁。她堵门，他爬窗。她封死了窗户，他特么的居然在她房顶弄出一个大窟窿！
防不胜防！
齐素雅心里憋着一股气，忽然听见天籁之音远远传来。男人的嗓音在轻吟浅唱，旋律忧伤，那歌词更是唯美的过分。
华丽嗓音，似铺开一张梦幻美丽的画卷，引人入胜，将人的心灵，灵魂，全部拖入他营造的伤情氛围中。
那歌声能触痛人心。
滴答。
一滴泪轻轻敲碎在衣襟上。
齐素雅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他妈疯了吧？
居然听一个人唱歌听哭了？
心情压抑至极了，那歌声太过美好，简直不似人间，更像是箜篌天籁，似神奏仙音。
抹了一把脸，她迟疑一秒，然后往前走了几步。
她看见河边有个人，男人的长发被微风吹拂，发丝在轻舞，美妙又飘逸。
他背对着她。
她想，是紫衿啊，如果是紫衿，就能解释得通了。这个男人有魔力，能令人共情。若他笑，整个世界便灿若春花，而若是他悲，似苍生也要与他一起哀伤悲泣。
她怔怔的看着背对自己的江紫衿，回想起最初进城时，那些次偶遇，还有男人的温柔，轻语，以及他一声声轻唤自己‘齐齐’的模样。
她心里忽然揪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甩着头，如同没看见对方，转身走远。
又过了很久。
紫衿徐徐转身，身后已不见少女身影。
他能听见声音，能感受阳光温度，可是心却是始终凉透。
这不怪任何人，责任在他自己，是他没有把握住。
他轻笑一声，但眉眼忧伤很浓。
“我已经，没那个资格了，我知道。”
但是，能听见她，能知晓她存在，知道她很好，就……足够了。
足够了。
……
齐素雅回来后，心里稍微闷了闷，但很快就把这份心情抛之脑后了。
“你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她愣了愣，回头看向身后，江四哥，江枫愚，抱臂环胸，眼神傲傲的，掀起嘴皮子奚落她，蔑视她。
“房顶都能弄出个窟窿来，你这是想上天？人世呆够了想要当神仙？还是地球太小了装不下你？”
齐素雅倏地眯眼。
“江四你要是再对我挑刺找茬，别怪我摁着你的脑袋把你摁进粪坑里！”
江枫愚‘呵’地一声，贱贱的男人依然很傲。
但他心想，他不就是关心一下而已？她干么火气这么大？
狗男人丝毫不知自己有多狗，大概在某人心里全世界只有他自己最正常，其他人脑子都有病？
他开口，正想继续嘴贱，但突然间。
看见那名明眸皓齿的女孩子抓起一根人臂粗的烧火棍，然后两只小手轻轻一折，顿时嘎嘣一声！
434 宋青兰问，要吃肉吗
江枫愚：“！！！”
小女孩笑得憨态可掬。
“来来来，您继续贱，接着贱，再敢嘴贱小心您那胳膊腿儿如此烧火棍！”
江枫愚：“？？？”
顿时清傲的男子绿了脸。
他忽然面无表情的，紧紧闭着嘴，一副‘我没得感情’的样子扭头往回走，大步流星的，就是那步伐太仓促了，跟逃命似的。
江枫愚心想，这女孩子，太凶！
齐素雅瞅着他背影，吊高眼梢哼哼一声：“这就对了！”
没事儿比比啥？这货真的一点逼数都没有，自己说话难听还总是怒刷存在感找虐，嘴贱的下场可是很惨哒！
她必须让他深刻明白这件事。
所以，再敢冲着她嘴贱，看她不好好治治他！
……
齐素雅带上建筑图纸去渭阳镇找施工队，事情办妥之后，她从空间里面拎出一箱水果罐头，还有各种青菜肉等东西塞进越野车的后备箱。
她如今不和江家一起住，但一日三餐一起吃。
“是丫丫么？”
忽然听见一名女子温柔的轻语，齐素雅回头一看，就见女人长得秀丽，气质温暖。
是宋青兰。
宋青兰朝齐素雅走来：“离老远看见这辆车，就感觉是你。”
齐素雅心里毛毛的：“姐姐有事吗？”她本人与宋青兰之间，谈不上恩怨。但很多事她心里有数，对宋青兰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宋青兰轻轻一笑，“你怎么在怕我？”
齐素雅：“你看错了吧？我怕你干什么？”顶多就是谈不上喜欢。
宋青兰臂弯上垮着一个土篮子：“我刚买了点猪肉，要吃吗？”
齐素雅：“……”
小脸一下就一僵。她咽了咽嗓子，莫名反胃。
“我最近，吃素！”
宋青兰像是在为齐素雅的不肯接受而惋惜，转而从篮子里拿出一包糖：“那你要不要吃糖？”
齐素雅脸皮一抽，“姐姐找我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还得回家做饭呢。”
宋青兰吟吟浅笑。
这女的，单看外表，是真不错。温柔又秀丽，身材也够好，特别有女人味儿，有种古典的气质。即便做村姑打扮，但也掩不住那一身的天生丽质。
“我觉得，你大概对我有什么误会。”
宋青兰说：“我买过一些东西，但全是卖的那些人，他们自愿的。我有钱，而他们缺钱，正好是一拍即合。不过今年看样子收成能不错，大伙心里有盼头，愿意来找我的是越来越少了。”
齐素雅：“……”
后退一步。
“姐姐有事说事，至于这个话题……我有点难受。”
宋青兰眉眼弯弯的：“我主要是想解释一下，别误会我和厌宸的关系。我只是拿他当一个……朋友？大概算不上朋友，泛泛之交吧。”
齐素雅：“……就为了这个？”
宋青兰认真的点点头：“这对我很重要，如果传出什么谣言来，我这里会相当困扰。”
齐素雅：“哦！”
面无表情的。
她表示自己要回去了。
但她刚拽开车门，就忽然听宋青兰问：“另外，我也是想要问你另外一件事。”
435 她喜欢的男人到底是谁
齐素雅回头。
宋青兰温柔的笑问：“陆志远，他有没有跟你提过顾斯年？我听说他快回来了，想知道具体的日期。”
顾斯年？
齐素雅一脸懵逼，这个顾斯年又是哪一位？
宋青兰狐疑：“你怎么这副表情？”
像是不知道顾斯年是谁。
宋青兰自语：“难不成是我搞错了？可是……我以为你很喜欢他？”
齐素雅：“……我为什么要喜欢那个姓顾的？”她在套话。
宋青兰怔了怔：“难道不喜欢？可是……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从陆志远那里买消息？难不成……啊！我知道了。”
宋青兰似乎脑补了一些东西，她温温柔柔的笑容变得热情一些，意味深长道：“原来你和我一样。”
齐素雅：“？？？”
……
大坪村。
车子停下后，齐素雅没急着下车。她在思考一件事。
那个顾斯年到底是谁？听宋青兰的意思，自己曾从陆志远那里买过顾斯年的消息？
想了想，她突兀眯了一下眼。
丫丫喜欢的人，不是陆志远，而是顾斯年？
她很久以前曾吐槽，丫丫是不是眼瞎，放着江家这些人不爱，反而看上隔壁的陆志远。一个天，一个地，江家能把陆志远比进泥潭里。
另外，宋青兰提起顾斯年，曾提过一句‘他快回来了’。
顾斯年是大坪村的人？
齐素雅皱着眉。她推门下车，往江家隔壁看了一眼。江家左边是齐素雅的院子，右边是陆家。
她沉吟一瞬。
正好这时看见江家院子里，文静白皙的少年江秀祯正在院里晾衣服。
她走了进来，问：“秀祯？”
“雅雅姐？”
少年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冲着她笑，十分羞涩腼腆。
齐素雅有点无语。
以目前这种情况来看，这小子真的不至于再在自己面前演戏。
不过？
可能是戏瘾比较大？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总之他可能是无意识的，总会挂上一层保护色，大概是太习惯了。
“我问你一个事儿，你知道顾斯年是谁吗？”
秀祯晾完一件湿衣服。
“我知道啊，顾斯年，斯年哥。我当然知道他，他人挺好的，和我大哥他们关系很不错。不过……雅雅姐问这个做什么？”
齐素雅皱着眉：“我这趟去镇上遇见宋青兰，她跟我讲，说我喜欢顾斯年？”
秀祯：“？？？”
……
江家开了一场家庭会议。
“雅雅喜欢顾斯年？”
江三哥，江碧城，空灵梦幻的美人儿做出一副惊讶表情。
江二哥，江雁洲，他面无表情冰山脸，但眼色在渐深。
江四江枫愚，眼神傲傲的，想嘴贱，但想起女孩子嘎嘣一声掰断烧火棍的模样，又哼唧着闭上嘴扭开头。
江紫衿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他垂下眼眸，抿了抿唇。
苏大哥，苏幕戎，一如既往一脸严肃。
苏二哥，苏毅农，鬼鬼祟祟躲在大哥后头瞅了齐素雅一眼，心想原来女鬼也会喜欢人？
然后是清清冷冷的苏念初。
“对。”
“她喜欢的人，确实是斯年。”
齐素雅：“？？？”
436 两年如一日的爱着一个人
苏念初此言一出，大伙全都呆愣住了。
尤其是生性跳脱的少白头苏毅农。
“雅雅……啊不，是丫丫，她还真的喜欢斯年啊？”
这种事可真的是太让他吃惊了，因为内心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以为从前那个女鬼喜欢陆志远，为此家中兄弟甚至曾怀疑对方是不是眼瞎？就算不眼瞎，审美也肯定是有待提高的。
对了，二瑾以前还曾想过使美人计来着，但奈何丫丫不上当。
苏毅农心里直咂舌，就觉得啧啧称奇的。
苏念初依然每日复健，日常脚上按假肢，但此刻坐在轮椅上。因为复健是个漫长的过程，并非一蹴而蹴的，需要日积月累。
他神色清淡地抿了口茶水，这茶是齐素雅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荞麦茶，齐素雅本人很喜欢这个麦香味。
他环视众人，“我也是直至刚刚才想起。爷爷捡回丫丫时，正好斯年也在村子里，他是回来扫墓的。”
顾斯年以前住在大坪村，但年幼时跟随顾父一起搬走。不过他每年都会回来两趟，有时是过年，有时是清明，也有时是鬼节。
那年，江老爷子捡回失忆重伤的丫丫，正好是年关，顾斯年回乡扫墓，曾在大坪村停留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也正好是丫丫养伤期间。
然而后来，顾斯年走了，丫丫也变了，从原本娇憨和气的女孩子变成一个只知颐指气使的败类。
至于丫丫的情感归属？
苏念初以前没往这方面联想，直至今日。
“那阵子，丫丫在家里养伤，斯年也经常来家里，他们两个大概是在那时产生交集的。”
在这之前，苏念初心里曾有疑窦，因为丫丫自从伤愈后，忽然开始追求陆志远，任何情感都需要一个‘起因’。而他看不见丫丫对陆志远的‘起因’。
但如今反而能解释得通了。
因为陆志远是顾斯年的亲戚，顾斯年每次回村都是借住在隔壁的陆家。
想想丫丫从前对陆家母子低声下气、言听计从的模样，苏念初面上声色不露，但心底真的很意外。
原来丫丫竟然是个很长情的人，两年如一日的爱着一个人。
……
“这孩子有点傻。”
齐素雅抓了抓脸颊，真心觉得这是一个傻姑娘。为了一个顾斯年，甚至不要自己的尊严。
齐素雅自己没经历过那些事情，但从旁人口中旁敲侧击也足以使她了解，从前的丫丫对陆家，是真的有求必应，甚至还被陆家用来当做一把枪杆子，指哪打哪的那种，像是陆家的一条狗。
而丫丫做这一切，就只是为了一丁点消息而已。
因为顾斯年曾借住陆家，因为陆家是顾斯年的亲戚，因为她喜欢顾斯年。
齐素雅叹息，心想这大概是一出虐恋情深。
顾斯年这个人，齐素雅没见过，但她判断顾斯年的品行肯定很不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江家提起顾斯年，总是摘了姓氏，一口一个‘斯年’，由此可见亲厚。
437 悖论，不要混为一谈
然而还有一个问题齐素雅想不明白。
要知道，丫丫喜欢顾斯年，顾斯年是江家兄弟的好哥们儿。而丫丫对江家下手，虐待江家，顾斯年又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此，顾斯年他肯定是很看不上丫丫的。
然而如此，就要陷入一个悖论之中。
“既然丫……既然我，当初喜欢顾斯年。”
齐素雅开口，正要问出自己的疑问，但是。
江家二哥哥，江雁洲，忽然冷冰冰的瞥了齐素雅一眼。
“丫丫是丫丫，雅雅是雅雅，不要混为一谈！”
齐素雅：“……”
行叭，她知道，自己早就漏底了。
哥几个闭口不提，但人家心里有数。
她单手托腮：“行，那我换一种问法。丫丫，她喜欢顾斯年，为了顾斯年，甘愿受陆家剥削压榨。又为何对你们一家这么狠？”
从前那些凌辱，有口头上的羞辱，身体的虐待，精神的压迫，从身至心，丫丫做过太多伤害江家的事情。
所以齐素雅想不通。
“她一方面为了顾斯年溜须陆家，另一方面反复的折磨你们，这不太合理吧？”
她挺直小腰板。
“反正，如果我是她，我喜欢一个男的，我大概会争取和对方的哥们朋友打好关系。而就算处不好关系，也肯定不故意敌对。”
因此她很没办法理解丫丫这一系列行为，这操作太骚了。
江家众人为此思量，最后，苏念初按了下眉心：“可能，这里面，还藏着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不然真不合情理。
……
江家的‘家庭会议’结束后，齐素雅伸着懒腰往外走。
午后阳光正好。
顾斯年这个新人物算是解开齐素雅关于‘丫丫是否眼瞎’、‘丫丫审美是否正常’等一系列问题，然后又带来一个全新的疑惑。
她私底下琢磨了半天，最后决定：“管她的！”
大咧咧地往回走，心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况且以目前这情况来看，一切皆来自推理，推理是否正确需要证据作为佐证。
暂时线索太少，也只能这样了。
下午。
齐素雅早先在渭阳镇联络的施工队派人过来勘察场地，齐素雅觉得进展不错，眼瞅着就能平地起高楼，她又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晚上住哪？”
她懵逼的眨眨眼。
之前忙着画建筑图纸，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这院子肯定是要推翻重建的，就连原有的地基都未必能保留，因此……施工期间，她住哪？
总不能带着她亲爱的小狗剩……啊呸，人家小孩有新名字了，叫做白剩雅。
总不能带着小剩雅风餐露宿吧？
于是叽里咕噜地转了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半晌之后，齐素雅拎着一兜水果，正要往江家走，就看见隔壁的少年江秀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道：“雅雅姐快来，房子我都收拾好了。”
齐素雅：“？？？”
居然没用她开口，江家就把这事儿自动自发的给办了，倒是免去了她的尴尬。
438 江碧城：人家我心里明白着呢
她这个人可能真的有很大毛病。
她可以对人家很好，但如果人家反过来对她好？
她挠头，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就好比此前在城里时，江家住在她的房子里，她自己在各种事情上帮助江家很多，但她心里并不认为这有何不对。
可是反过来，当她自己寄宿在江家屋檐下时，这就有点，拘谨了。
立定在江家院子里，齐素雅心道：依这么看，原来齐爷我还是个牺牲付出型人格？
……
但不论如何，齐素雅搬回江家。
这屋子以前是丫丫住的，哥几个帮着她忙前忙后。
她为此道谢，反而被江家责怪为‘见外。’
“狗剩……”楚大哥，楚厌宸，他看向穿着一身新衣的小孩。
小孩老气横秋的：“俺……啊不对！我，我有名字了，白剩雅！要叫我白剩雅！”
小孩一脸认真地纠正楚厌宸。
楚厌宸失笑，“好，那就叫剩雅。剩雅跟我和二瑾一起住，雅雅那屋子太小了。”
狗剩：“？？？”
可不要骗我！
明明雅雅姐姐的炕很大，多睡一个我绰绰有余的！
江二哥，江雁洲：“狗剩八岁，不小了。”
“我叫白剩雅啊！”
江雁洲面无表情的：“总之同床共枕不好，要为雅雅名声着想。”
本来还想反驳的白剩雅：“……”
小孩他怂了，他不在意别的，但他很在意他雅雅姐姐的感受。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只能对她雅雅姐姐好，任何不利的，都必须扼杀摇篮里。
尤其他自己，更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给雅雅姐姐添麻烦。
于是小孩蔫了吧唧地答应下来。
齐素雅见小孩闷着一张脸，心觉可乐。她正要开口，但忽然被旁边的江三哥江碧城扯了下。
空灵梦幻的美人儿冲着她眨眨眼：“嘘，嘘，嘘！”
然后拽着齐素雅，小小声的道：“妹妹，狗剩他还小，但好歹是个男孩子呢。”
借着，美人儿冲她挤眉弄眼，像是在暗示着一些东西。
齐素雅‘啊’了一声，末了一脸哭笑不得。
女尊男卑啊！
孩子还小，但自己毕竟不是的直系血亲，况且八岁也懂事了，真要是传出风言风语，恐怕反而于小孩风评不好。
于是齐素雅没再有任何异议。
江碧城笑眯眯的，回头和楚厌宸对视一眼，又像是邀功似的冲着他自己家的二哥江雁洲眨眨眼，一副‘快看，我好能干，马上夸我’的表情。
江碧城心道：家里这些猫腻儿，人家我心里明白着呢！
……
搬家用了一下午，齐素雅本来觉得自己没多少东西，但收拾收拾，就收拾出一大堆。
各种吃的用的，穿的住的，她心道好麻烦啊，幸好有江家帮忙。
第二天。
齐素雅睡醒时，不意外地看见某人赖在自己被窝里。她面无表情看向自己这屋的门锁，她这门锁一点用都没有。
惨惨地抹了把脸，概是因为心中有气，于是一脚蹬在某人屁股蛋上，把某个动不动就夜里钻被窝的混账家伙踹下炕。
“嗷！”
439 意外访客
楚似瑾是被疼醒的，黑着脸一副想打架的样子。
齐素雅眉眼一横：“有种你动手！你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咯！”
楚似瑾闷闷地揉揉自己摔痛的部位，他冲着齐素雅龇牙咧嘴，然后哼唧一声，大步流星地扭头冲出了房门。
齐素雅：“……哎！”
就特别心累。
上午。
大坪村来了两个生面孔，一瞅就不是村里的，但瞧这面相又有点眼熟。
后来一位村民道：“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供销社的吗？好像一个姓孙，一个姓陈？”
这俩人打听了一路，最后朝江家走来。
陈姐在供销社算是一个管事的，而另外一个姓孙的，叫做孙玲。
当初齐素雅腿伤未愈，脸上的粉刺痘痘尚未治好时，曾跟孙玲起过冲突，为此还曾进过一次派出所。不过这点小事儿齐素雅早就抛之脑后了。
两人抵达江家时，齐素雅正摁着楚似瑾的脑袋，教导俊美妖艳但很凶的漂亮男人如何使用缝纫机。
“雅雅姐，有人找你。”来通知的人是少年江秀祯。
齐素雅心道，找我？谁啊。她扭头往外走，看见院外的陈孙二人。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从脑海角落里扒拉出关于二人的影像。
也不知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居然把这二位吹来了。不过，她摸摸自己这张脸，变化是真大，不但美了，甚至就连个子都长高至一米六了，对方没认出她来。
“二位有事？”
她困惑地看向陈姐，至于那个孙玲，她连个多余眼神都懒得施舍。印象中这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两人之间口角不少。
孙玲被冷待，心里莫名其妙的。
陈姐笑着开口：“敢问可是小齐同志？齐同志，是这样的，我叫陈珊，这次来是因为……”
陈姐道明来意，原是盯上渭阳招待所的代售生意。
如今齐素雅这份食品加工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对外洽商几乎全由楚厌宸负责，她自己安安心心当个甩手掌柜。
至于渭阳这地方，销售网点只有一个，也就是招待所的李姨那里。
供销社看上这笔生意，几经打听最后找上大坪村，这是想分一杯羹，也是想截招待所李姨的胡。
齐素雅在商言商。
“这可真是对不住了，我和招待所的李姨有言在先，渭阳这片的生意全由她的招待所负责。”
明眸皓齿的女孩子，明面上巧笑倩兮的，但心里则在想。人活在世，很多事情都要讲一个‘缘’字。
就好比，她当初想做生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供销社，因供销社客源稳定。
然而，她同样印象深刻，初次踏入供销社，孙玲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指桑骂槐冤枉自己像个贼，也是因为这事儿，她一气之下心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于是后来这份合作就落在了招待所的李姨头顶上。
说白了，当初是供销社没把握好机会，财路摆在眼前她们偏偏往外推，眼下见李姨赚了不少，出于羡慕才兴起这份来意。
440 人无信而不立
陈姐没成想，齐素雅在渭阳这边的生意居然被招待所垄断了，顿时脸色不大好看。
她想劝齐素雅回心转意，甚至决定让出部分利益，把代售抽成压的很低，但齐素雅的态度依然坚决。
“人无信而不立，我答应过李姨。”
这时一个毛毛躁躁的身影从屋里出来，齐素雅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见是俊美妖艳的楚似瑾。
同一时间。
“他？他不是女的吗？”
齐素雅：“……”
小手糊在自己脑门上，心里不禁无语了。
因为外界招工只招女的，不招男的，昔日瑾哥曾女扮男装，那女装扮相极为惊艳，以这份雌雄莫辨的美色，不论性别是男是女，都总能在人心底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眼下，便是因为这份惊艳之美，孙玲认出了瑾哥。
楚似瑾皱着眉看向这边。
他渴了，本来是要找水喝的，但是。
警惕地看了看陈姐和孙玲，忽然不大开心。
于是一步上前，凶巴巴地抓着齐素雅臂弯，把女孩子往这边扯了扯。
他忘了很多事，但直觉有保留，下意识觉得孙玲不像啥好人。
“瑾哥……”齐素雅开口。
电光火石间，听清少女娇嫩的嗓音，孙玲想通了一些事。
她陡然震惊看向齐素雅：“是你？那个瘸腿的小矬子？就是脸上长满粉刺烂脸的那个？”
齐素雅：“……”
无语。
矬子？你才是矬子，你全家都是矬子！
“总之，生意方面的事儿我和李姨有言在先，恕不招待二位。”
孙玲的脸色阴晴不定，难以想象对方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陈姐还想开腔劝齐素雅回心转意，但没等她开口，就见瑾哥气呼呼的，拉着齐素雅转身走人。
女孩子跌跌撞撞的跟着：“慢点啊？还有，松点，我胳膊疼，别抓的这么紧。”
楚似瑾气呼呼的，他生气了，因为院外那个坏女人竟然骂女孩小矬子！
他步履一停，气闷地看向女孩子，心里转着些念头。
小矬子？那个人一定是眼瞎，这女孩子哪里挫了？
虽然性格不太好，行为很粗鲁，比如像扛麻袋似的扛着他，又比如对他五花大绑，就在今天早上还踹过他一脚，让他很想咬她。
可是，她做菜好吃，她笑起来温柔，他胃痛的时候她会帮他揉胃。
她好好的。
怎么可以被骂？
就……就算是被骂，也只有自己才能骂！
楚似瑾重重的‘哼唧’一声，瞪了一眼院外的孙玲，他更不开心了，于是抓着齐素雅走得更快了。
……
陈孙二人往回走。
今日在齐素雅这里碰了个钉子，陈姐心里有点不舒坦。
“她是不是傻？”
她早先就打听过了，齐素雅的食品生意由招待所李姨代售，也知晓李姨抽了几成作为租借场地代为售卖的佣金。
陈姐自己压低抽成，宁可损伤自己的利益也想达成合作，哪知齐素雅竟这般愚钝。
“果然还是个孩子。”一点都不知轻重，上赶着的买卖都不做。
441 楚似瑾：我才没闯祸
自己这边少抽成，齐素雅那边就能赚更多，可姓齐的居然没同意。
孙玲撇嘴道：“咱们之前闹得那么不愉快，就算不让利她也肯定不答应。”
陈姐问：“我才想起来，那个小伙子咱们是不是曾在哪见过？还有，闹过不愉快？啥不愉快？”
陈姐是真的没留心。
孙玲提起以前那些事，陈姐念道：“这简直大变活人！她好像长了个子，皮肤白了，还好看了？”
陈姐瞪圆了眼睛，在一番感慨之后，也算是歇了这份心。
“难怪她拒绝。”
孙玲贼眉鼠眼道：“陈姐，她做的那个玩意我研究过，没啥技术含量，咱俩其实也就是想多一条财路。我看不如这样，咱俩一起干，就当赚点外快了，小本经营，就算是赔也肯定赔不了多少，毕竟她那个压缩饼干的名声都已经打出去了。”
陈姐琢磨半晌：“这事儿，我考虑考虑。”
孙玲心想，这还有啥考虑的？她就不信陈姐不动心。
果不其然，第二日，陈姐这边态度松动，两人合资一笔钱，参照齐素雅这边的压缩饼干做了一些样本。
孙玲发现一件事。“这不行啊，手工成本太高，原材料的价格也贵，她那个压缩饼干才卖两毛，根本没啥好赚啊。”
齐素雅的压缩饼干主要是走量，价格低，便宜实惠，惠及者多，老百姓私底下都能买得起。
孙玲琢磨了半晌，最后眯了眯眼，她有个主意，但陈姐那人其实是有点迂腐的，这事儿得先瞒着陈姐才成。
于是孙玲决定自己先运作一番，先看成果，等成功之后再向陈姐汇报。
……
齐素雅手把手的教导楚厌宸如何使用缝纫机，她再次为江家的基因而惊叹。
看着面前这件新出炉的成品样衣，是一件男款上衣，按照楚大哥楚厌宸的尺寸做出来的，样式款式全是楚似瑾自己决定的，在这方面齐素雅并未干涉。
但是，该怎么说呢？
“可能这就叫天分吧！”
稍晚一些的时候，楚厌宸忙完工厂那边的事情，一进家门就看见，明眸皓齿的女孩子，还有他弟二瑾，两人眼珠子火亮亮地瞅着他。
楚似瑾坐在凳子上，俊美妖艳的男子像是在紧张，居然怯怯地瞅了他大哥一眼，像是提心吊胆的。
楚厌宸：“……”
这是，闯祸了？
但他很快就明白是他想差了。
“当当当当！来来来，厌宸哥，快试试这衣服。”
齐素雅拿出一件浅灰色衬衫，她几乎承包了江家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因此楚厌宸并未多想。
直至穿上身后。
“嗯，不错不错，效果十分不错！”
男人生的俊雅儒丽，和风霁月，浅灰这个颜色正正好，既有几分霸道总裁的气息，像个上流社会知名的成功人士，又不至于显得太过深沉压抑，被天生衣架子的男子穿出高档商务的气息。
尤其是剪裁，十分的合身，完全不像是新手裁缝做出来了，款式更是远超目前这个陈旧落伍的时代。
442 工厂出事了
细节之处别出心裁，为这件衣服增彩许多。
然而。
楚似瑾瞅了瞅他大哥身上这件衣服，像是不太满意。“不好，再改改。”
楚厌宸一怔：“这是？”
他看向坐在缝纫机边的弟弟，然后问旁边目中溢彩的女孩：“这衣裳，是二瑾做的？”
“宾果！”
齐素雅打了个响指。
“瑾哥在这方面超厉害的，他的手特别巧，构思也足够新颖，但又不特立独行，兼具了创新，又足以令大众接受，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楚厌宸以一种惊奇的眼神看向他弟弟二瑾。
他脱下这件衬衫，二瑾一言不发地接过来，然后抓着一把小剪子挑开线头，有一处不足之处，他想改良一下。
齐素雅笑眯眯的抓着楚厌宸商量。
“按这个节奏来看，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开一家成衣厂？到时候专门生产瑾哥做的衣服拿出来卖！”
楚厌宸轻笑。
这女孩子很有想法，缺点在于她太懒。
她喜欢拟定前进方针，引导事业方向，大概是个擅于发号施令的，像是天生的上位者，动动嘴皮子，要求下达下来，需要其他人帮忙落实。
而正好楚厌宸拥有足够的耐心，并且擅于张罗那些在她眼中看来很‘麻烦’的事情，恰恰好补足她性格中的短板。
齐素雅笑嘻嘻，她在畅想未来，仿佛能看见大把大把的小钱钱往自己手里飞过来。
对了！
如果这事儿真能成，合同得重新签一下，只拿出一成净利作为楚厌宸的佣金实在太委屈人家了，主要是楚大哥他太能干了。
所以这薪水得涨涨。
另外就是，如果真要让瑾哥做设计师，那肯定是得按正规流程走，比如拟定聘用合同等等。
她满肚子鬼主意，算盘敲的叮当响，脑海描绘宏伟的蓝图。而就在这时，另一头的食品生意出了岔子！
……
起因是这样的。
这天上午，齐素雅外出。
招待所李姨紧急致电，楚厌宸得知情况立即赶来。
渭阳招待所内。
这里专门开辟出一个柜台负责食品代售生意，往日这里总是人满为患，要排很长的人龙，但今日气氛很不相同。
有人在哭嚎，在责骂商家丧天良。
“眼瞅着今年雨下了不少，心想年景变好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紧巴巴的过日子了，可你们……你们害人不浅啊！”
带着哭腔的男人，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身边扯着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面前是一具担架，上头躺着一具尸体，尸身蒙着白布。
这年头，女人是家里的顶梁柱。
民间有个普遍的说法，女人多的家庭一定很富，女人少的家庭一定很穷。
这跟女尊男卑有关，男性无法自主谋生，必须依附女性生存，而女性要养活一家老小，压力不可谓不大。
英雄食品加工厂的压缩饼干竟然吃死了人，这事儿实在太大。
不单单是渭阳镇，就连附近的十里八村都有不少人指望着压缩饼干度日。
时至今日，这东西早已成为大伙日常之中的必备口粮，饿了吃一点，不饿当零嘴儿。
443 危机公关
甜的咸的，各种风味，一应俱全。
民众选择性很多，对这东西也是真心的欢迎，小小一块压缩饼干，用热水冲泡能泡出一大碗，是真正的代餐食品，并且十分营养。
从严格归类上来讲，英雄食品加工厂生产出来的速食产品，已不能再叫做压缩饼干，普遍采用冻干技术，即可撕袋既食，也可开水冲泡，甚至有些人家还别出心裁的用这个熬粥煮汤，弄成米糊糊。
正是老少咸宜。
如今出了这种事，竟然吃死了人，人心惶惶是肯定的。
甚至就连李姨这个招待所里的一些员工，心里也是忍不住的直打鼓。
毕竟这东西好吃，她们也曾吃过，心里怕的要命，怕回头自己也变成一具冰冰冷冷的尸体。
楚厌宸拧着眉，他飞快思索。
想起雅雅还在城里时，雁洲曾去雅雅那里拿书，为他带回不少企业管理方面的，其中就有关于危机公关的相关内容。
他迅速镇定下来。
……
齐素雅去了怀春市一趟，王潇这群二代的圈子有一场聚会邀请齐素雅出席，本来她都决定好了，当晚住在城里，隔日再回渭阳这边。
哪知工厂竟然出了这种事。
聚会结束之后，她回家洗漱，看见座机上有未接来电，是家里打过来的。等得知情况，她立即连夜开车赶回渭阳镇。
……
齐素雅回来时，夜已经深了，正是万籁俱寂，但她看见一个人。
因车灯光线太过明亮晃眼，早在她停车之前对方就已经发现了她。
她从车上下来。
俊雅儒丽的男子披着一件上衣，他眉眼有些无奈。“夜里开车太耗神，不是说了，让你明天再回来？”
齐素雅闷闷的：“我在城里待不住了。情况怎么样？”
楚厌宸见她皱着小眉毛，修长指尖带着一丁点凉意，他指尖点在她眉间。“别皱眉，都过去了。”
齐素雅吐出一口气，“好烦。”
她嘟着嘴，这就是她不爱做生意的原因。
她想赚钱，但她的性格真的不适合生意场，比如类似的突发情况等等，就很让她闹心。
男人温柔的笑，“死者家属我已经安排好了，按照危机公关处理，先稳定人心。至于其他的……由相关部门进行解决。”
死者是一名女性，有一个丈夫，三个儿子。事发之后，楚厌宸第一时间申请警方介入。
“有人昧着良心赚黑心钱。死者吃的东西里头有土壤成分，不是食品，而是早些年闹旱灾时大伙吃过的那种观音土，但观音土的口感肯定肯差。里面加了一些稻草模仿我们这边的麦片口感，再加上调味料等等，价格比咱们的定价低，咱们两毛，而那个观音土弄出来的伪劣产品卖一毛八。”
这种事儿，其实也算是贪便宜惹的祸。
然而英雄食品加工厂的定价众所皆知，不管是在渭阳镇，还是在附近的一些村子里，都知道英雄这边的定价很稳定，从未修改过定价。并且只认准了招待所，这东西只有招待所出售。
444 他平时，大概没少观察她
死者吃的观音土是由一些人走街串巷进行兜售的，使用英雄这个品牌，再加上生意上门能为买家省去排队的麻烦，以及便宜了两分钱等等，有些人想占便宜的心理占上风。
一些聪明的，发现味道不对，立即住口。
也有一些人是因为以前吃过观音土，知道观音土的滋味，识破了赝品的诡计，心知自己上当了，但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楚厌宸报案时，正好派出所的女民警周丽收到不少人举报，正在调查这件事。
他这次算是小试牛刀，危机公关做的很好，把真相公布，既为英雄食品加工厂扬名，重新夺取民众可信度，并且显得很有人情味，因他承办了死者的丧事支出，并为死者的丈夫介绍了一份工作，让男人可以赚钱养活底下的三个儿子。
这一系列操作为他博来不少赞誉。
然而，今夜，无论外人是如何夸奖，楚厌宸自己内心不太好受，所以他失眠了，在院子里吹风，正好碰上连夜赶回的齐素雅。
江家院子里有个木头桌子，旁边摆着几个木墩当做凳子。
这是前些日子苏大哥和江二哥联手弄出来的，因为那两个人发现女孩喜欢晒太阳，但每次晒太阳都得自己搬桌子搬凳子，太麻烦了，于是哥俩就暗中布置了这个。
眼下，楚厌宸拉着齐素雅坐在木桌边，他问齐素雅饿不饿，齐素雅摸摸肚子：“没啥胃口。”
人命关天的事情，她的心情和楚厌宸一样，有些沉重。
楚厌宸徐徐抬首，越过桌子，轻轻揉揉她的头。
“别再不开心。多少吃一点当宵夜，看这天色大概一点多了。”就算她之前在聚会，就算有吃过完餐，这个时间点也该饿了。
他转身去厨房。
不久之后。
男人煮了一个热汤面，里面打了一个荷包蛋，再洒上点小葱，卖相居然很不错。
然后，院子里，齐素雅瞅着面前这份热汤面，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俊雅男子。
她抿了抿嘴，抓着筷子夹了点面条，吃第一口的时候，她忽然惊讶。
再次抬头看向楚厌宸，见男人一脸诙谐地冲她眨着眼。
“味道是不是很像？”
她平时炒菜做菜，他在旁帮忙，通常都是打下手。久了，也就偷师成功了。
过于困难的菜式大概比不上她，但这清汤面，算是他的得意之作，模仿她的手艺，味道像足了八分。
齐素雅点了点头。
她呼噜噜的吃着热乎乎的面条，心里渐渐变暖。
楚厌宸专注的凝睇她。
好看的人，就连吃东西都很好看。
不论少女做什么，都总能令他赏心悦目。
直至半晌之后，齐素雅抹了下嘴巴。
她心想，厌宸哥大概是个很贴心的男人，闷不吭声的偷师，就连分量都拿捏的正正好，正好是吃了能饱，但不撑。
她饭量有多大，他很清楚，大概……平时没少观察她？
他默默起身捡走碗筷。
齐素雅瞧了他一眼，想了想，她跟了上去。
445 厌宸哥，我漂不漂亮
厨房。
男人背对着她，他在刷碗。
她想，今天这件事，对他的触动大概很大。他并未忧伤，心绪深藏，然而他比平时来得沉默些。
“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
她轻轻拽了一下他衣角。
他顿了顿。
思考了两秒，没再隐瞒。
“我只是在想，有时候，人心真的很黑。”
他徐徐转身，眼眸微垂，没有直视她，而是悠忽的凝视着地面。
“有些人，她们为了钱，可以做任何事。只要对自己有利，就可以不顾他人死活。”
“就好像这次的事情，风波已经平息，对我们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
“那个女人，那名受害者。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她是丈夫的妻子，儿子的母亲，父母的孩子。她在她的家庭中扮演很多个角色，她是家庭的支柱。”
他怅惘的抬起头。
“我其实，很憎恨这个世界。不是因为女尊男卑，不是因为这世上有太多不公。而是因为……只要一想，此时此刻，正有无数那种人在和我生存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我就……”
他闭了闭眼，过往一幕幕一直压在心底，但此刻宛若撕裂一条缝隙，有太多负面的东西汹涌而出。
齐素雅忽然上前一步。“厌宸哥？”
她扯着他的衣领子，迫使男人低头看向自己。
“我漂不漂亮？”
他轻怔。
她抿了抿嘴。
“我觉得，我挺漂亮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和我一样漂亮的人，多想想那些人事物。世上有光必有影，有白天，当然也会有黑夜。但你看厨房外面的天色，现在夜很黑，但再过几个钟头就会亮天了。”
“不是所有人都很坏，不是所有人心都丑陋，看待事物角度不同，感受也不相同。”
她能明白他的潜台词，能够体会他的心情。
类似一种心灵洁癖，是发自内心的厌恶，是厌世的一种。
这世上有太多不好的人，那样的人，和他自己一样，同样为人，是同类，而这令他作呕，这令他不能忍受。
但偏偏他很清楚，人生要学会妥协，就算有很多的‘不能接受’，他也必须学着去接受。
江家的人都有病，不在表面上，病的是心灵。
瑾哥被困在过往的血腥中。
而，楚厌宸，他的病，是痛恨‘人’。大概是恨那些不好的人，也恨他自己和那些人一样，是一个人。
这一刻，楚厌宸聆听少女清宁平静的嗓音，那些从心底蹿升的负面黑气似乎消融了一些。
他凝睇她良久。
“雅雅。”
“嗯？”
他直视着她的眼，她眼里有最美好的一切，全是他心之所愿，是他的憧憬。
“我忽然有了灵感，我们可以制作自己的商标了。”
“啊？”
齐素雅：“……”
哥，咱不弯道超车行吗？
话题说变就变，这个脑筋急转弯我有点跟不上！
楚厌宸：“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第二天，男人笑着拿来一张图纸：“这是我让枫愚帮我画的，看看，怎么样？”
齐素雅低头一看。
是众星拱月。
十几颗小星星，拱着一颗圆溜溜的大月亮？
咦，这个月亮画的有点像太阳！
446 害人不浅
市面上出现假货，黑心牟利者以观音土和稻草假装英雄牌压缩饼干进行兜售这件事震惊一方。
头几年国情严峻，留下的影响至今还在。
渭阳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周丽平时办的案子，顶多是帮东家找鸡，再不然就是帮西家找狗，百姓来报案都只是一些小问题。就连小偷小摸都很少能碰上。
今年最大的一桩案件，大概是数月前逮捕了几名人贩子，性质很恶劣。
而，这一回，自首位受害者出现后，派出所组织人手各地通知，英雄食品加工厂也帮了一把忙，齐素雅更是找上大坪村的女村长钟凤英，自己掏腰包，雇佣全村的人去渭阳，挨家挨户的通知警告，附近的一些村子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转眼之间越来越多的受害者跑过来报案。
购买观音土饼干并且食用的受害者，大多数都是以前曾听过英雄这个品牌，但自己本身从未吃过的。
第一口吃着感觉口感有些奇怪，但压缩饼干是个新兴食品，大伙以为就是这个口感和味道的，也就没当一回事。等反应过来时，情况已是相当严重。
“这黑心作坊害人不浅！”
齐素雅气得七窍生烟。
观音土这个东西她知道，赶上年景不好的时候，天气大旱，地里长不出粮食来，百姓没招了，不想饿死就只能靠这个艰辛度日。
然而这东西，即便可以裹腹，但吃后不消化，很多人都是活活撑死的，死时肚子撑的圆溜溜，涨的老大，还硬邦邦的。
往年闹旱灾，老百姓知道那对身体有害，就算被逼无奈，也是尽可能的少吃少食。但被人包装之后以压缩饼干的名义进行贩售则不同。
大伙以为这是安全的，没什么戒心，便敞开肚皮吃得多了些，发作情况更是迅猛。
第二日再次有一名死亡的受害者出现，接着是第三日，第四日，连着几天下来，出现多名受害者，民众无不感叹人心不古。
齐素雅有点上火，口腔了涨了一个大水泡。
她眼神恹恹的。
“厌宸哥，咱们账上流动资金有多少？”
这年头存款流程不像后世那么繁琐，户头开在农村信用合作社，存折在楚厌宸手中，平时盈利收入全部由楚厌宸进行存储。
另外齐素雅从不插手生意上的事情，可是她的印章，以及户口本等证件，全搁在楚厌宸那里。有时候楚厌宸办一些官面上的手续需要使用这些证件。
楚厌宸算了算：“怀春市外五县，除了渭阳，另外四个县城和我们这边达成合作意向，首批定金已经到账，目前账上总共六千五。”
齐素雅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行！留下一千当做过河钱，剩下的全部拿出来，有用！”
之后齐素雅立即透过自己这边的人脉，联系远在怀春市的凤遥，让凤遥帮她预订怀春市医院的床位，然后又开始召集人手。
渭阳镇的卫生所地方太小，最近老大夫林老太太忙的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