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齐爷我见色起意
“可千万不要撞上一个牛批主角。”
通常主角都是作者亲生的,金手指老大,真要是一不小心弄个敌人来,怕是有得磨了,肯定麻烦超大的。
……
丽华宾馆二楼。
咔哒一声。
齐素雅拧开门锁,推门而入。
同一时刻,屋内坐在一把椅子上浅眠的苏大哥,唰地一下睁开眼。
他睡得不沉,可能是因心中不安感在作祟。
倏然看向门口那里,就见女孩子拎着几个塑料袋,里面是宴客之后打包的饭菜。
齐素雅瞅了他一眼,又往床头方向看了看。
江碧城困倦的睁开眼,半醒半梦的男人看起来竟莫名可爱,似雪白的小兔子,安静又无害。
“我带了点吃的回来。”
齐素雅扬了扬手,示意二人看自己拎着的塑料袋,然后道:“先吃点东西吧,等吃完之后……”
她看向苏幕戎:“戎哥能出门吗?江雁洲还有苏毅农,他们住在近郊一个土房子里,咱们出去一趟,把他俩接过来。”
另外,她琢磨着,她得再开两个房间,不然人多了住不下,而且她自己秘密太多,跟人住在一起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再者便是女男有别。
苏幕戎马上起身:“现在就去!”
近似迫不及待。
江碧城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背靠床头,空灵漂亮的男子宛似精灵,眸子似水一般。
“我在这里等。”
他的腿废了,就算勉强跟上也是个累赘,还不如留在这里,反正这地方,目测安全,而且只要自己不露面,纵使黑痦子爪牙再多,也肯定猜不到自己竟然藏在这种地方。
早些时候,江碧城已从苏幕戎口中得知,他们如今身在丽华宾馆。
而今江碧城凝睇齐素雅,眼底带上几分好奇和打量,但眼神很纯粹。
他心有不解,疑惑很多,但人和人相处要保持一段恰当的距离。
过犹不及,这四个字也适合用在人际交往上,要为彼此保留充裕的私人空间,否则很容易招惹人厌烦。
齐素雅:“那行,咱们这就出发!”
……
越野车在夜色中行驶,天空上洒下薄雪。
车厢里寂静无声,齐素雅不太喜欢这份安静的氛围。
看似专心开车,实则侧首留意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苏大哥。
苏幕戎穿着一身黑,冷肃又威严,很有气场的样子。但白纱布包住他半张脸,又增了几分趣味,像是个包成粽子的木乃伊。
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眼睫毛很长,她心头顿了顿,忍不住想起那个华丽漂亮的男人,紫衿。
那是一个睫毛精,浓密卷翘的长睫毛,比洋娃娃还漂亮,长得也很美,令人一见倾心,一眼惊艳,见之不忘的那种美。
“又下雪了。”
像是轻叹一声。
也不知那人过得好不好,总觉得有几分在意。
可能是她见色起意?
不,是一见钟情?
总之,就是满喜欢那个漂亮男人的。
萍水相逢,对方不像江家,不曾有过恩怨,不曾憎恨自己入骨。。
她抿了抿嘴,“早知道,我就先下手为强?”
254 出乎意料的体贴人
有点后悔当日放任紫衿孤身一人离开。但她看得出,那个男人在和她保持距离,像是生怕麻烦她。
苏幕戎身上系着安全带,瞟了齐素雅一眼。
她嘀嘀咕咕的,嘀咕什么呢?
齐素雅:“咳!”
有点不自在:“我就是自言自语,老毛病了,不用在意。”
苏幕戎:“……”
……
车子停在近郊,在雪地上压出车辙印子,对面便是据传闹鬼的土房子。
这房子里头一片漆黑,寂静无声,看不见丝毫光亮。
两人下车,苏幕戎步履闻见,齐素雅跟在苏幕戎后头,忽然:“嗯哼!”
雪地太滑了,最近天气有些回暖,白日时雪面在阳光的照耀下融化一些,夜里天气降温,就又成了冰。
她只觉得,脚底下秃噜一下子,差点没摔个四仰八叉,也因此撞在男人后背上。
这背是真硬!
小手拽着苏幕戎衣角,站稳了身体,眼睛里头全是泪,主要是之前磕痛了鼻子,小脸儿一副惨兮兮的表情。
生理性的食盐水想要往外冲,这是完全不受控的,想忍都忍不住。
苏幕戎沉默着,回手一扶。
然后低头凝睇她,女孩子小鼻尖窜上一抹红,眼睛里雾蒙蒙,可怜兮兮的。
“……没事吧?”
她松开拽住他衣角的小手:“没事,就是有点痛。”
苏幕戎蹙了一下眉,然后拉住她臂弯,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齐素雅:“???”
男人的手,修长又刚毅,骨节分明,单是看着就很有力量感。
他拽着自己臂弯,步伐不快,但也不慢,目视前方。
她瞅着男人的后脑勺。
唔,这是怕她再摔一跤?
出乎意料的,看起来寡冷威仪又严肃,但竟然是个体贴人的性格?
这样一想,他平日的深沉冷脸,竟少了几分可怕,变得平易近人了一些儿。
……
抵达屋檐下,苏幕戎想要拉开上锈的铁皮门,但咣当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锁住,没能拽开。
同一时间。
本来已有点犯困,决定睡上一觉的江雁洲和苏毅农,两人马上就警觉起来。
乌黑昏暗的室内,二人目光似狼光,十分警惕,还藏起了几分小心。
苏毅农鸟悄的摸下抗,顶着两个标志性的大黑眼圈,眼底满是狰狞血丝,他顺手摸起一根烧火棍,踮着脚尖,活似做贼似的凑近了铁皮门。
屋外。
“……是我,开门。”
苏毅农一愣,“大哥?”
当啷一声,撇下棍子,拽开铁门插,猛地推开门。
要不是苏幕戎眼疾手快地拉着齐素雅后退一步,没准这铁皮门就得撞在两人身上。
冬日月色皎亮,雪白月光洒在门外人身上,高大伟岸的体格,挺拔似苍树松柏的身姿,还有那一身崭新亮丽的黑衣,衬托得男人越发英伟。
可男人的脸上裹着渗血的白纱布。
苏毅农痴痴的看着他大哥,忽然就一声哽咽:“大哥……”。
踉跄着一步冲过来,眼睛里头酸酸的,他对外又狂又燥的,此刻收敛所有棱角。
255 江二王八蛋
俊俏的面容阴郁颓废,一头灰白的头发,被冷风吹乱。
原本,苏毅农心似浮萍,但如今有了主心骨,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沉定下来。
苏大哥抿了抿削薄的嘴唇,徐徐抬首,在二弟脑袋上,一揉。
“辛苦了。”
然后问:“雁洲呢?”
这时候,大房江二哥,江雁洲,他听见外面的动静,从屋里走出。
苏大哥和江雁洲对视。
同一时间。
苏幕戎身后,一名白皙漂亮的女孩子,古灵精怪地探出一个脑瓜尖,大眼睛滴溜溜地看向江雁洲。
江雁洲忽地愕然。
是她?
鹰隼般的眸子微微一瞠,冷锐的眼底掠过惊讶。
想起昨天夜里,少女一口一个大哥哥,还一口一个喜欢,大胆示爱,然后还两只小手拢在头顶上,一副贼可爱的样子跟他比心。
“大小姐?”
少白头苏毅农脱口而出。
他见过这个人。
是那位开着一辆越野车的大小姐。
城里的姑娘,长得好看,穿戴不俗,一看就知家里条件很优渥。
但咋跟他大哥在一起?
还有,他大哥也人模狗样的,原本的脏衣烂袄不见了,穿得很气派,也是像个城里人一样。
……
苏毅农一句‘大小姐’,引得苏幕戎关注,江雁洲也面带狐疑。
齐素雅:“咳咳!哥哥们,晚上好呀?”
然后两只小手拢在头顶上,笑眯眯的,很娇憨,比心!
苏幕戎:“……”
江雁洲:“……”
苏毅农:“……”
咋子回事啊!
哥几个三脸懵逼。
……
最后还是苏大哥率先反应过来,侧开一步,露出半个身体藏在他后面的小女孩。
“这是丫丫。”
苏毅农:“啊,大小姐她是……麻痹?见鬼了?啥?丫丫??”
苏毅农震惊,旁边江雁洲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断然否定:“不可能!”
苏大哥蹙了一下眉:“她就是丫丫。”
江雁洲:“我前两天进城的时候,念初捅了她两刀,卫生所林老大夫帮她缝针,她一刀伤在大腿,一刀伤在足肌腱伤,就算是好了,也肯定得瘸。”
江雁洲目光灼灼凝睇齐素雅。
“而且,她脸上有粉刺痘痘,哪可能一转眼就不见?还有她的腿,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他怀疑苏幕戎是让人骗了,上前一步,抓着苏大哥臂弯,把苏大哥拽来自己这边。
心里狐疑,怕这女孩子是黑痦子那边挖的坑,怕女孩子是黑痦子的人。
又回想着,昨晚这人跟了自己一路,后来声称家住附近,暂且打消自己的疑惑,可是眼下,丫丫?
不可能的,这不是丫丫!
苏毅农的表情也变了味道,脸色阴森森的,阴森里又夹杂粗暴。
“城里的大小姐还真是有闲心,跟那个老娘们是一丘之貉,自己能开那么好的车,居然还帮那个黑痦子办事?也不怕降低自己的位份?老子我可真是开了眼了!”
齐素雅:“……”
喵的,咋一个个都跟**炸弹似的?
“咳咳!”。
她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江二王八蛋?”
256 十分干脆的甩锅
小嘴儿脆生生的,冲着对面骂一句。
齐素雅摸摸自己的脸皮,这句王八蛋是骂江雁洲。
她想起人贩子事件。自己好心救人,哪知竟被狗咬吕洞宾,反挨对方一个嘴巴子,从那往后她就不太待见江雁洲。
于是小表情恹恹的,忽然非常不开心。
……
昨天夜里,齐素雅遇见江雁洲时,故意恶心江雁洲,一直掐着小嗓子,故意娇滴滴,以至于嗓音失真,江雁洲没认出她来。
而今。
江雁洲:“???”
被骂了一句王八蛋,听出齐素雅本音。瞬息之间,面前娇俏漂亮的女孩子,其形象逐渐和家里那个小丫头重合。
江雁洲:“……”
就面无表情的。
冷峻刚毅的男人本就面瘫,而今这份面瘫更加严重了。
须臾……
“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厌宸哥让我进城找瑾哥,至于我这脸?我这腿?”
齐素雅大眼睛微微一转,十分干脆的甩锅:“这就要问厌宸哥了。”
“厌宸哥那里有胶囊,那个胶囊好神奇呀?我吃完胶囊,我的脸就好了,我的腿伤也愈合了。嗯,厌宸哥真是大好人,感恩!”
她信口胡扯。
江雁洲定定的凝睇她半晌,忽而看向旁边的苏家大哥苏幕戎:“先进来,我大哥也在,但他一直没醒。”
苏幕戎一怔。而后,甚至都来不及多问,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大步流星的往里冲!
江雁洲目视他背影,从他仓惶步伐看出他的急切。面瘫男人忽而咬住自己的嘴唇,两手无声的攥成拳。
……
这时是夜里,屋子里太黑。苏幕戎头一回来此,他不熟悉环境,跌跌撞撞,磕在黄泥浇筑的土墙上。
一束光线宛若及时雨,光芒照亮昏暗的室内。
苏幕戎回首一看。只见娇俏漂亮的女孩子,她抓着一只老式手电筒,表情娇俏。。
收回视线,苏幕戎继续箭步如梭。
直至。
进入里面那间屋子,看见躺在土炕上的江敬云。
他猛地一下刹住脚。
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为何,敬云竟是这副模样,竟像他舅舅那样,躺着,闭着眼,像睡着了一眼?
江敬云身上盖着一件脏脏的袄子,这袄子上面满是脏褐色的血迹。
苏幕戎又是一愣。
他像是猜出了什么,心里有几分推敲。
“敬云?”
身后,江雁洲跟了进来。见此,面瘫的男人,嗓音比起平时低沉了八度。
“他一直没醒。”
苏幕戎:“……”
晕眩似排山倒海肆意汹涌,铺天盖地的,宛若想要淹没他。
他身形一晃,按住土炕,撑住自己的身体。
而后。
他伸出手,像是想要碰碰江敬云,又倏然攥住了指尖,痛苦的阖上了眸子。
过往一幕幕在眼前翻飞,他想起很多,猜出很多,心痛很多。
……
苏家原本生活在外地,家里条件只能算一般,但也有这个女尊世界的通病,重女轻男,认为男子无才便是德。。
苏幕戎四岁那年,二弟苏毅农,三弟苏念初,这两个尚未出生。
257 有匪君子,江敬云
在苏幕戎朦胧的回忆中,那年雨下的很大,只比他年长几岁的小舅舅,当时也还只是一名小少年而已。舅舅为这重女轻男跟家里吵了一架,之后负气出走,自此人间蒸发。
直至两年前,1978。上头下达政策恢复全国高考,但这一制度是针对女性的。男性轻贱,依然没学可上。
在那一年,苏家出了几件大事。家中父母接连过世,最后死的只剩苏幕戎哥仨,甚至就连家里的房子都被亲戚抢走了。他们哥仨被鸠占鹊巢的亲戚撵出家门,曾一度露宿街头。
正当三人一筹莫展时,人间蒸发的小舅舅苏宴白,他突然回来了。他不知从哪得来消息,是回来奔丧的。
也是这时候,远在临江省的江老爷子得知苏家这边的情况,托人拍电报,让苏幕戎带着两个弟弟和娘家舅舅来临江省投奔。好歹江家房子多,在江家能有一个地方住,就算生活贫苦,也好于风餐露宿。
那年,苏家远道而来,老爷子带着大房江家,三房楚家,一起来火车站接人。
苏舅舅初见大房长子江敬云,曾这般感慨:“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匪?匪气的匪?”
当时苏幕戎首先想起的是土匪,是流寇。
他心想江敬云可一点都不匪,反而身上有种温文气质,宽容温厚。
苏舅舅道:“这出自诗经《淇奥》,‘有匪’意为有文采的君子,匪字通斐。是赞美君子德才兼并备,宽容幽默。敬云的美在于气质品格,哪怕不曾念书,不曾识文,但他心有才华和修养。”
苏幕戎不能理解,他对舅舅了解有限,只知对方辈分大,比自己年长几岁,另外就是曾离家出走。人在外面那些年,也不知是有何神奇的际遇,总之变得像一名高知识分子,腹有诗书,能识文断字。
……
苏家哥仨以前曾跟着父母来临江省走亲戚,但关于江家这些人,其实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回。顶多只能认个脸,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堂兄弟,但在来此投奔前,如同君子之交淡如水,顶多见面寒暄两句,对彼此性格并不熟悉。
直至同住一个屋檐下。
苏家投奔江家,不久之后老人从雪山里捡回丫丫。丫丫养伤期间,苏舅舅教导兄弟们认字。苏幕戎惊讶的发现,原来江楚两家和自己一家人一样,都很聪明,过目不忘,很多东西只教一遍就能记住。
为此就连苏舅舅都曾感慨,认为是这世道不仁,否则以这些兄弟的聪慧头脑,必定能成大器,大有造化。
关于江敬云这个人。
苏舅舅曾点评:“敬云心胸似海。”
苏幕戎认为:“他脾气太好。”
二弟苏毅农觉得:“我看云哥就是一面团,任人揉捏,咋摆弄咋是,丫丫骂他好多回,从没见他黑过脸儿,这份心性我也算是服,太能忍受了。”
三弟苏念初声称:“云哥只是不计较。”。
但不论如何,这人脾气好,这是公认的。
258 轻描淡写,一鸣惊人
天生的温厚,宽容大度。
典型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哪怕丫丫曾对他打骂,曾受过丫丫的侮辱,他也依然一副淡然雅丽的模样,仿似根本不在乎。
在丫丫这件事情上,家里分裂成两派。
一派是以苏幕戎,江雁洲,苏毅农,还有楚似瑾等人为首的,主战心态!认为以恶制恶,以暴制暴,才是最行之有效的。
而另外一派,则是以江敬云为首,认为家和万事兴,大伙和和气气的才最美。
敬云总是自称胸无大志,只想平淡生活,安然度日。他也曾说,冤冤相报何时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老好人,看似一点脾气都没有,却也最令从前的丫丫恐惧害怕。
丫丫最忌惮敬云。没人知道敬云做过什么,他这人足够温雅,待人宽厚,血腥暴力等手段不跟他沾边儿,但这人骨子里的刚烈比任何人都重。
他曾被丫丫打断腿,曾被丫丫掰断过胳膊,依然能无视那些伤痛,笑吟吟地和人谈笑风声。
而也正是这样一个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事情发生在三房楚翰予失踪后。
“我心有诸多疑惑,但事已至此,她还是死了比较好。”
敬云当时的态度轻描淡写,淡然雅致地提起生死事,面上却一如既往的宽和温厚,丝毫听不出半分战火硝烟的喧闹气,却莫名惊得人心颤。
苏幕戎不知江敬云口中的‘很多疑惑’又究竟是怎样的疑惑,敬云似乎也懒得提。
在后来那些日子里,这人有条不紊的安排,让兄弟们探查黑痦子的身份,抽丝剥茧,最后线索直指怀春市。
“借力打力,借刀杀人,当初苏舅舅教我的成语,没成想竟用在了这里。”
那个人在笑,俊容雅面,似淤泥之中盛开的水芙蕖。
他面貌迭丽,如似一场温润的春风。
但温厚之中自有主张。
也是直至这一刻,苏幕戎才明白。
这人心胸宽广,平日懒得计较,温厚待人。
他不轻易出手,可一旦下定了决心,也必定是切入要害,直捣黄龙,一击命中。
只可惜,千算万算,漏算了一桩意外。
进城之后,一切皆是按照敬云的谋划在进展,哪知他们兄弟无意中撞见黑痦子和一名神秘男子四下会面,并且为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们送走楚厌宸,厌宸是他们为家里准备的后手,好歹能保一个是一个。
然而城里的处境越发艰辛,境况变得无比凶险。
深夜里,那人伫立雪地中,冷薄的月色洒在他身上,他身似清风,也似欲踏空而去。
“眼下这局面,我必须得冒险。若是成了,她万劫不复,若是不成,明年今日,我白骨一副。”
这个‘她’,指的是黑痦子。
他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一身的君子之风,其人也是一如既往的宽容雅丽。。
苏幕戎知道,这人才智超群。他试着做一些事情,想借着这些事,一击必中,击溃对方,解决大患。
259 生死置之度外
苏幕戎曾想劝阻,因为他知道,敬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
但架不住敬云心意坚定。
就在第二天。
他们兄弟遭遇围剿,敬云声称要留下断后,并且因此被黑痦子活捉。
但其实只有苏幕戎知道。
这是敬云计划之中的一环,他是故意的,故意落网,故意被擒,将计就计,顺意为之。
“以身为饵,你为何不再等一等。”
苏慕戎将脸埋在了掌心。
可能这是身为家中长子长男的通病,不论江敬云、苏慕戎,还是楚厌宸,都一心想承担,谨记着担当二字。平日无事时还好,可一旦出了事儿,他们总是想着大包大揽,总是想自己担负起一切,想为家中兄弟撑起一片天。
……
冷峻刚毅的江家二哥哥,江雁洲。他伫立在门口,凝睇苏幕戎背影。
他听见这句‘以身为饵’,倏忽一怔。
饵,是鱼饵的饵,钓鱼用的鱼食,意味着引诱。
“戎哥?”
江雁洲一步上前。什么叫以身为饵,他大哥到底做了什么?
苏家的老二苏毅农,也同样听见了这句。他一直以为江敬云曾遭受残忍的审问逼供,这是因为黑痦子想斩草除根,想从江敬云口中挖出其余兄弟的下落,尤其是关于楚厌宸的部分。
对方想逼迫他们上死路,不想让他们活。为了掩盖曾和那名神秘男子幽会的事情,对方不惜弄出人命,只有死人才最能保守秘密。
苏幕戎回视身后。“陈丽鸣,她如今自顾不暇。”
陈丽鸣是黑痦子的大名,但因嘴上有颗乌黑的大痦子,他们兄弟就一直一口一个黑痦子代称对方。
“我们最近压力减轻,是因为敬云。他做了一些事。”
黑痦子的爪牙依然在满城搜捕,但搜捕力度远不如当初。
这事儿,苏幕戎知道一些,因为除了江敬云,他自己也曾做过一些部署。
他们两个,正是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个负责内部瓦解,一个负责外部攻防。
苏幕戎拂开敬云脸上的碎发,温文雅丽的男子宛若睡着了一样。
“敬云这人,他生平所做的,多是善良事。”
“他故意被活捉。他称这个为冒险,但其实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了。”
“是生是死,不重要。”
“因为他很清楚,就算他死了,就算搭上他自己这条命,但他留下条生路,能让我们活。”
……
齐素雅抓着手电筒为这哥几个照亮。
她知晓世道不公,对男子而言太过严苛,但苏幕戎所透露出来的这些,实在是细思极恐。
江敬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牺牲小我,保全大我。他做了一些事,究竟是哪些‘事’,暂且不知。可是听苏幕戎的意思。江敬云不要命了,甚至不在乎他自己是活是死,他在设法破局,把自身当做鱼饵?
这得是怎样的心性?才能不顾自身安危。
她心生敬佩,可心情很沉。。
这时苏幕戎回首看向齐素雅:“二瑾感情用事,厌宸关心则乱,其实他们不必着急。
260 四弟,五弟
“最多再过半个月,我们就可以回去。”然而前提是,半个月后,尘埃落定。在那之前,得保住他们自己的性命。
只要再撑半个月,城里的危机,凶险,烟消云散。
齐素雅:“……”
本来还以为这哥几个只能等外援,但原来这些人也在努力,原来并不无能。
她沉默一瞬。
“走吧。”
“这地方不适合养伤。”
她看了江敬云一眼。
苏幕戎点着头,然后弯下腰,想要抱起江敬云。但是:“我来!”
江雁洲一步上前,“我大哥他……身上骨头,几乎全断了。”
他轻轻的把人抱起来,冷峻男子鄙夷在发酸。
苏幕戎怔忡,而后又一声轻叹。
……
回来的路上气氛很沉重。
齐素雅开车,苏幕戎坐在副驾驶上,江雁洲抱着江敬云,跟苏毅农一起挤在后面。
这一路上,只能听见车外听雪狂刮的声音。
齐素雅不禁屏息,有点受不了这般沉重的氛围。
这哥几个心事重重,她自己也在思考。
江敬云,苏幕戎,他们挣扎着求存,艰辛求活,他们究竟部署了多少?又为何苏幕戎能那般笃定?
半个月。
再过半个月,就一定能尘埃落定?
“到了。”
越野车停在丽华宾馆外。
齐素雅率先下车,带着几个男人走进丽华宾馆。
宾馆富丽堂皇,少白头的苏二哥哥苏毅农,他团着袖子,探头探脑,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一副好奇,他在四处打量。
旁边,江雁洲镇定一些,但走起路来有点顺拐,唯有苏幕戎端得住,一副视之平常的模样,但步伐变得很小心。
此前清贫,过惯了穷苦日子,先天上积弱太久。
踏足丽华这一刻,宛若走进另一个世界,他们在此格格不入。
齐素雅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江敬云,江雁洲,苏幕戎,苏毅农,江碧城……”
五个。
看来得再开一间房,不然住不下。
于是她在大堂接待处要了一个套间,套间位于她隔壁,里面两室一厅。
少白头苏毅农瞅了齐素雅一眼:“这……得要不少钱吧?”
怪不自在的。
他们这些江家人,有一处品德,待人接物,对事不对人。
过往恩怨还在,可以暂时搁置,眼下承了人家人情,这份人情又正好是他们急缺的,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因此他们心性上硬气不起来,挺尴尬的。
齐素雅笑眯眯的:“我其实还挺有钱的。”
齐素雅带着几个人上楼,首先是把江敬云安置在隔壁,然后推开自己那屋的房门。
几人进门的时候,瘫在床上的江碧城睁开眼,模样有些困倦,但在看清自家这些兄弟后,发自内心地扬起一抹笑。
“真好。”
空灵梦幻的男子轻笑着感慨:“这样一来,就只差我四弟五弟了。”
大伙也是松了一口气,哪怕都挺惨的,可好歹还活着,活着就有盼头了。。
齐素雅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随口问了句:“老四老五啊,他们叫什么名字?”
261 是她喜欢的类型
冷峻刚毅的江雁洲:“江枫愚,江紫衿。”
齐素雅:“啊,江枫愚,江紫衿呀。名字还挺好听的……啥?”
蓦然回首:“紫衿?”
瞪圆了一对儿大眼睛,她这眼睛很有神采,水汪汪的,似黑玉宝石。
哥几个看向她这边。
齐素雅愣愣的。
“紫衿?紫色的紫?他是不是有一头长头发?”
众人:“!!!”
……
齐素雅,面无表情的。
她坐在一把椅子上,心想我没得感情!
但,还是惨惨地抹了一把脸。
简直想哭。
好嘛,她知道江家基因不错,哥几个姿色不俗,但这世界大着呢,天底下长得好看的男人多着呢,总不可能每见一个,都把对方当成江家的吧。
可是,还偏偏就是江家的!
身在美男窝,整天瞅着这些漂亮的脸,她感受到来自老天爷深深的恶意。
“我这叫什么运气啊。”
一脸无语。
漂亮的男人,江紫衿,声色华丽,是她喜欢的类型。
长头发看着有点怪,但合在紫衿身上,竟一点都不娘,反而衬得男人越发的出众。
苏二哥苏毅农瞠目道:“总不能是……”倏然住口,想起自己巧遇齐素雅的事情。
齐素雅认命点头:“我见过他,长得很美,皮肤很白,是一只睫毛精。”
“睫毛精?”
“啊,就睫毛好长的意思。”
闷闷揉了揉自己的脸,她真是太不容易了。
幸亏只是对紫衿有点好感而已,哪怕见色起意了,但也没干啥,要不然日后得知那人的身份,再想想从前的恩怨,真是好一出虐恋情深。
她无精打采的瘫在凳子上:“啊,我太艰辛了!”
之后,又勉强打起精神来。
“紫衿的眼睛……以前就看不见?还是后来造成的?”
“什么意思?”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流浪在外,并且他看不见,是个盲人。”
霎时一静。
单从这哥几个的态度就已看出,看来紫衿的眼睛,是进城之后才瞎的。
唇角一抽搐,齐素雅无语了半晌。
“行叭。”
这时。“叩叩叩。”
屋外有人敲门。
哥几个草木皆兵,一听这敲门声就唰地一下寒毛直竖。
齐素雅起身问:“谁?”
“您好,请问是齐同志吗?楼下有人找。”
有人找我?
齐素雅蹙蹙眉,小手捞起一件大衣道:“我出去看看。”
然后推门而出。
……
楼下,两名年轻女子衣着整齐体面,齐素雅瞧了对方一眼,忽地扬眉一笑。
她不认得对方,但猜出对方的身份。
“两位姐姐好呀?”
这两个人来自血凤帮,哪怕出发之前就已得知对方是一名少女,可真正见了,这脸嫩的,还真是够显小的。
“我们凤姐有请。”
“凤姐?”
噗!
齐素雅忍俊不禁,一下子就乐喷了。
……
齐素雅让丽华的人帮自己递了个消息,告知江家自己要出门,之后就跟那两个女人走了。。
这两人是开车来的,齐素雅开着越野车跟在对方后头,直至四十分钟后。
262 小恩人
两辆车一前一后抵达近郊,这里有一座白色小楼,看着很像是民国时代的建筑,很是西洋风。
齐素雅从车上下来。
夜已深了,洋楼里面点着灯。
还没等进门,她就听见复古的老式留声机正在咿咿呀呀地播放着一段京腔唱片。
她眉梢一挑,旋即就不动声色了。
洋楼内,华丽的欧式客厅中,凤遥披着一件真丝睡袍,她手执红酒杯,摇晃被内的酒液,看着似血一般的液体挂在杯壁上。
齐素雅被人引进门。凤遥端足了架子,很是清淡地瞟了对方一眼,下一刻。“???”
齐素雅:“哎呀,原来还是一个熟人呢。”
她拊掌乐道:“姐姐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凤遥:“???”
……
凤遥一脸懵逼,然后就很无语。
对方竟然是她的小恩人?
“小恩人,快坐。”
她起身走向复古的老式留声机,拿起长针,戏曲声霎时一熄,变得安静下来。
之后凤遥坐在齐素雅对面。
齐素雅摸了摸这真皮的欧式大沙发:“皮子不错,看来姐姐很懂享受。”
凤遥瞅了齐素雅两眼:“上回没来得及问,原来小恩人姓齐?”
“是的呢,我也很意外,没成想姐姐竟然是血凤帮老大。”
凤遥:“……”
这得是怎样的猿粪?
齐素雅摸了摸下巴,她见实木的茶几上有一叠糕点,大大方方的拎起糕点小口吃着。
然后,“咱们先来谈谈正事吧。”
凤遥吸了口气,“我也正有此意。”
恩情暂且不提,今晚请齐素雅过来,主要是因一桩买卖。
齐素雅背着一个包,而今摘下背包推向凤遥。
“这东西我有不少,我先开价。我要一张持枪证,剩下的全部兑换成房产。”
凤遥接过背包打开一看,顿时眼神一亮:“好,成交!”
“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齐素雅眯着眼,笑得像是弯月牙,但小模样十分狡黠。
“忠勇堂那个黑痦子,她叫陈丽鸣。”
“天凉王破,我要她死!”
“还有,顺便再让姐姐帮我找几个人。”
……
齐素雅和凤遥相谈甚欢,但她从凤遥那里得知一些事情,深感这世道昏暗。
黑痦子陈丽鸣身后有一座靠山,靠着每年‘上供’得靠山照拂,这靠山的江湖地位比起血凤帮只高不低。
但是管她的,反正她早在最初就已决定双管齐下,血凤帮的凤遥是手段之一,而另一手段则是官面上的。
临走之时,齐素雅提醒一句:“姐姐的血凤帮是仁义之帮,但近几日还是小心为妙。上头有一场风雨,打黑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凤遥愣了下:“多谢雅雅提醒,不过我这个血凤帮,名为帮派,但一直干正事,可不像是忠勇堂。”
提起这些帮派,齐素雅有种乱入的感觉,就仿若穿越九十年代的古惑仔港剧,她笑了一声,之后凤遥起身送走了她。
齐素雅走后,叮铃铃的声音忽然炸响,是一通座机来电。。
“喂?”
263 S,名誉国际的神医
凤遥拿起听筒,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凤遥一怔,忽感心情沉重。
她狠狠一叹,旋即挂上电话,眼底似染上悲哀。
“那位神医究竟在哪?”
蹙着眉,她思量着一些事。她想起前阵子,自己一觉醒来,重回这段怒马鲜衣的峥嵘岁月,尚未经历后来那些事。
这种事情很离奇,是她压在心底的秘密。
她重生了,跨越了四十年,从信息大数据时代,重回陈旧的八零年。
凤遥的祖母身患癌症,祖母的死是凤遥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她想起那位名誉国际的神医。
“那个人很神秘,听闻脾气不好,在国际上只有一个字母,s。他如今这时候还年轻,大概跟我岁数差不多,他到底在哪?”
对方是一名男子,但不知姓名,不知长相,私生活很低调,且神龙见首不见尾,唯一的标志特征是一头灰白参半的头发,似乎是少白头,从年轻时起就有白发。
凤遥曾从侧面了解过一些,对方的家族很厉害,都是天才,其中有学医的,有从商的,有搞学术的,也有玩艺术的。任一人皆是相关行业的大牛,在其领域内独领风骚。
但据传那个天才之家本来足有十三人,但早年出了一些事,有人身死过世。
“他在哪?”
凤遥自忖,“如果能找到他,就能救救我家老太太。但是,也有可能来不及。”
凤遥曾听闻,这名男子年轻时父母过世,跟随兄长投奔祖父一家,曾向村大夫偷师,但起初只能治个头痛感冒。后来这个家族遭遇一些事,兄弟之中有死有伤。
面对家庭残缺,这名男子奋发图强,近乎走火入魔的钻研中西医术,但起初无门无路,碰壁不少。
直至世道变了,国家提倡男女平等,读书上学不再是只有女性才能享受的专利。
那个男人考入首都医学院,八年医科他只用了一年,算是他飞速成长的阶段,而后中西医融会贯通,从此名传国内,进军国际,渐渐其神医之名广为人知。
更甚至,其人被誉为医学界的奇迹。对方家中那些兄弟也没有凡人,全是出类拔萃的龙鳞凤角。
然而凤遥印象较深的一件事情是,就在这一家族的高光时刻,有一起大事件,在国际上闹的轰轰烈烈。
灭门。
满门皆灭!
行凶者是一群年过半百的老人,他们之中有男有女,狙击暗杀。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天才家族,在同一时刻被击毙。
死亡时间是二月四日上午九点半。
国际刑警联手办案,等抵达对方老巢时,却只见满地尸体。
全部死了,集体自杀!
而唯一留下的线索是一本手札。
二月四日,上午九点半,是某人的出生时间。
多年前,一名女婴,在万众瞩目下,在无数人的期待下,降临在世间。
……
齐素雅回来时已是深夜。。
丽华宾馆二楼,正要推开门,就听里头传来一声粗暴厌烦的怒吼:“江碧城!你还要不要脸?干么死赖在这里?况且隔壁又不是住不下?”
264 嫉妒我长得好看
开口之人又狂又燥的,齐素雅想起少白头苏毅农。
她心里头满是奇怪,旋即推开房门。
苏家的二哥哥,苏毅农,他长得俊俏,但总是黑着一张脸。分明皮肤白的像是雪,可那表情臭的,简直像是茅坑里的烂石头。而且眼神恹恹的,总像是有人欠了他的钱。
他站在床边,抓着江碧城的胳膊,想要把人抓起来,但空灵梦幻的美男子像是黏在床上,死活不肯起来。
“我知道,你一定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好看!”
苏毅农:“???”
这踏马还要脸不!苏毅农气得不行,侧首吼旁边冷眼旁观的江二哥江雁洲。
“喂!面瘫,这是你弟,你就不管管他?”
江雁洲:“……”
一步上前,“别闹。”
摸了一下江碧城毛绒绒的狗头。三弟的头发是浅栗色的,手感很不错。
江碧城轻叹,“可是我不想起来。”
“这房间是丫丫的。”
“可是我不想起来。”
“丫丫等下回来,要住在这里。”
“可是我不想起来。”
江雁洲:“……”
苏毅农:“……”
苏大哥苏幕戎在隔壁照顾江敬云,本来想把江碧城也搬过去,但这人耍赖,就是不肯起来。
后背大概是涂了胶水,黏在床上,死皮赖脸的赖着。
这时候,空灵梦幻的江碧城瞧见齐素雅进门,他眉眼弯弯的,很温柔一笑。
“丫丫,来,我们同床共枕,联络一下情感。”
齐素雅:“???”
一脸懵逼地瞅着这哥几个:“请问是什么情况?”
还以为这几个早就搬走了呢,她帮这哥几个开的房在隔壁,只隔了一堵墙而已。
江雁洲面无表情,苏毅农气急败坏的,唯有江碧城笑吟吟的似那弯月牙。
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丫丫,快来。”
齐素雅往后退一步,就觉得这人精神是不是不正常?
江碧城很受伤:“你当初刚来家里时,整宿整宿做噩梦,身边离不了人,要抱着我才能睡,梦里头还喊我熊熊。”
江碧城又看向江雁洲他们那边:“对了,我大哥二哥他们也曾当过你的熊,不过后来你伤好了,就忽然离我们远了,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再次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快呀,来,过来,来我这边儿。我也想抱抱,想看看如果搂着熊是不是能睡得安稳点儿。”
你tm开我玩笑呢?
齐素雅面无表情的转身出门,等回来的时候,两只小手举着一只比她自己还高好多的毛绒绒。
“呐,熊!”
往床上一塞,之后继续往外走。“社会社会太社会,这房间让给你,我再去开一个。”
江碧城:“!”
直至齐素雅出门后,江碧城从床上坐起来。瞅了瞅身旁长足一米八,个子都快比得上他自己的长毛大白熊,忽然很忧伤的感慨。
“我是真的想联络一下情感,她怎么可以这么无情呢?”。
苏毅农忍不住摸了那个大白熊一把,但他手脏,没洗手,在雪白的毛绒绒上摸出一道黑印子。
265 你有的,我也有
苏毅农愣了一下下。
忽然很心虚,连忙缩回自己的脏爪子。他一本正经的,好像之前那个人不是他,拼命表示自己没有干坏事。
江碧城瞟了苏毅农一眼,毅农不是不精明,但有时候,看着看着,怎么像只狗似的?忽然想起城里一些人养的够,听说叫做哈士奇?
江二哥江雁洲按了一下太阳穴:“你到底在折腾什么?别作了。”
江碧城可怜兮兮地冲着江雁洲笑:“二哥,我没作,是真的想和她谈心。”
“你还记得你自己是个男人吗?”
江碧城眨眨眼,好看的手指忽然往自己身下一指。“当然,看这里。你有的,我也有。”
江雁洲:“……”
神经病吧。
他三弟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天真的没法聊!
……
齐素雅另外开了一间房,一夜好眠。
临睡之前,她忍不住在想,江枫愚目前没见过,也不知身在何处,紫衿大概是像之前那样,当个流浪汉,四处流浪。
另外就是瑾哥。
三房楚家的二哥哥楚似瑾,他进城之后就销声匿迹,甚至就连‘老地方’都不曾见过他人影。
他在搞什么鬼?
除了小广告就再无其他线索。
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同一片夜空下,怀春市西区派出所。
“我说你这位男同志,你怎么能这样?破坏市容是不好的行为!你看你贴的那些小广告,胶水涂的那么厚,贴了不少墙,还有电线杆子,弄的咱们这片儿地方乱七八糟的!这很不好你知道吗?”
俊美妖媚的男子无精打采,活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
进城后,想法是好的,四处张贴小广告,甚至还在上面写下‘老地方’作为暗语,满心以为只要兄弟们还活着就一定能猜到自己来了,一定能去老地方跟自己汇合。
结果出师不捷身先死!
他手里厚厚的一大沓小广告还没有贴完,就遇上一位热心女民警,然后就被逮到这里了。
口头教育,不断不断的教育。
“行叭,我看你也差不多知错了,把你家庭地址告诉我,需要补罚款,才能让人带走你!”
罚款?
瑾哥脸皮子一抽,心想自己身上的钱全都用来满文具制作小广告了,而家庭地址,他家住在渭阳镇的大坪村啊!
瑾哥就面无表情的。
他俊脸向后仰,就一副好生无可恋的样子,放弃治疗了。
然。
千算万算不如百密一疏。
这心里头,还真就是特别的蛋疼!
……
第二天,齐素雅起了个大早,但有人比她气得更早。
她出门时,只见旁边俩屋子,顶着黑眼圈的苏二哥苏毅农,还有冷峻面瘫的江二哥江雁洲,两人各自推门而出。
齐素雅依然不太待见江雁洲,于是就很干脆的把人无视了。
她瞅了苏毅农一眼,男人身上穿的依然是脏衣烂袄,她想了想,让苏毅农等她一下,然后回去拿出一大包东西。。
“里面有衣服。另外,江枫愚,江紫衿,还有瑾哥,他们下落不明。你们等下跟我来一趟,咱们还得找人呢。”
266 王八蛋的毛病
哪怕已经拜托凤遥那边了,但她自己这里也是闲不住。况且就算她能闲下来,这哥几个怕是也坐不住。
直至半晌之后,苏毅农带头,身后跟着苏家大哥苏慕戎,还有刚毅面瘫的江雁洲。三人一起敲门来找齐素雅。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三人皆是人魔狗样的,衣冠楚楚。
齐素雅瞅着门外的人,眼底划过一抹惊艳,真的是享足了眼福。
“咳!”
她清了清嗓子。
“我在城里认识一位姐姐,昨天晚上就是去见她的。然后呢,你们现在不方便露面,在大街上逛游是肯定不行的,太容易被那个叫做陈丽鸣的黑痦子发现。所以……”
她眨眨眼,“要不要学开车?”
“开车?”
三人之中,苏幕戎、江雁洲,这两个人的性格比较稳。
反而是苏毅农,相比之下要差上几分。
俊俏的男人眼底亮起小火苗,又拼命告诫自己:稳住,稳住,一定要稳住。这可是丫丫啊,不能太开心!
于是很用力地端着一张脸,但眼底星火燎原。
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对车子感兴趣,就像是大部分女人都喜欢打扮自己,喜欢购物穿衣化妆品。
齐素雅瞅着明明不矜持,还偏要假装矜持的苏毅农,心里得了趣儿,暗笑了一声。
之后看向苏大哥那边,苏幕戎脸上依然裹着白纱布。
“江雁洲没给你吃胶囊吗?”
苏大哥隔着白纱布摸了摸自己的脸。
“吃了,但那个东西……”
太神奇,得掩人耳目,否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认为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齐素雅明白过来,然后带着三人往外走。
“走吧,咱们去练车。”
……
齐素雅走在前面,三个男人跟在后面,面瘫江雁洲脸上面无表情的,但走路的时候又顺拐了。
这可能是这个王八蛋的毛病,当某些特定的时候,表面声色不露,但手脚同摆,就比如昨日进丽华宾馆时太过紧张,也比如今日得知要被齐素雅带着练车。
“啊,对了。”
齐素雅拽开车门,回头道:“咱们先商量一个事儿,我不太喜欢被人叫我丫丫,所以往后最好能叫我大名。齐素雅,齐齐,小齐,素素,雅雅,小雅,素雅,都可以,总之就是不要叫丫丫。”
丫丫这个名字简直是噩梦,不但是他们的噩梦,也是齐素雅的阴影。
上车之后,她开出一段路,来到人烟荒凉的郊外。
这里停着几辆车,她甩锅凤遥,但其实是昨天夜里回宾馆时,顺道路过这里,特地从空间里面拿出来的,三辆银灰色的桑塔纳,但挡风玻璃是黑的,不透明,从车外看不见里面的内容,坐在车里倒是可以看清楚外面。
“我先跟你们讲解一下基础的。”
行车规范交通法则等等,她一一复述了一遍,只一遍,这些人就记住了。
之后她又开始为这些人演示。
三个男人一脸认真,聚精会神的听着,只看一遍就学会了,最后是苏幕戎率先上车,第一个试车。。
“不错呀?”
267 主要在于没人教导
齐素雅站在旁边,有点惊叹了。
“一点都不像生手。”
“那是!”
苏毅农上辈子没准真是只二哈,挺胸抬头一脸自豪,就好像被称赞的不是他大哥,而是他自己受到了夸奖。
“我们家的兄弟都很厉害,以前就是没人教,只要有老实,我们保准是最聪明的学生,一学就会!连我舅舅都夸过我们。”
这人咋瞅咋嘚瑟,但日常总是阴着一张脸粗狂暴躁的男子,此刻眼底增添几分明媚,像是想起从前舅舅教导他们读书写字的那段日子。
又忽然想起后来那些事情,心情陡然沉重。
侧首看向身旁的女孩子,今日董惠莹梳着马尾辫,穿着白毛衣配白色的大棉袄,整个人一身白,不但衣服白,皮肤也白,像个雪团子似的,特别的可爱。
她变了,真的和从前不大一样了,现在和她相处,总会不知不觉忘记从前那些事,会以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待她。
她是真的很不同,就连容貌都和以前不同了,性格不一样,说话的口吻不一样,还很有气质。
苏毅农忽然皱了一下眉,心里好纠结。
他不怕她坏,却怕她变好,可是她变成现在这样,他们一家却是最直接的受益人,他似乎也没资格多说什么。
但是承接女孩的恩惠,他却无法再向以前那样骂她是畜牲。
他对此感到好心焦,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半天,也只能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吧,大敌当前,以前那些事,不重要了。
他们这些进过城的,经历过生死考验,看开了不少,心境上多多少少会有些变化,反倒是老家那边,未曾经历过血与伤痛带来的绝望,依然被困在从前那段过去里,有太多太多无法释怀的执念。
……
练车只用了一小时,三人已完全上手。
苏毅农对银灰色的桑塔纳爱不释手,身上系着安全带,手握方向盘,摸了一下又一下,活像这车是个大宝贝。
齐素雅打开自己这辆越野车的后备箱,她准备充足,拿出一些吃的让三人填肚子。
她自己抓出一瓶营养快线喝了,忽然眼珠儿一转:“我发现你们是真的好聪明啊。”
苏大哥吃饭稀里哗啦的,像是在打仗,仿佛只要吃慢一点就会被人抢走自己的食物。
江雁洲面无表情的,面瘫本瘫没错了,也在忙着吃,没空回话。
真是俩吃货。
倒是苏毅农,嘴里含着食物,小眼神十分得意地瞧了齐素雅一眼:“那是,都说了,我们就是没人教。”
那句话是咋说的?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只要有师父,他们肯定是修行最好的!
这可不是他自夸。。
“我跟你讲,就比如我,咱们村的那个老娘们看不起我,但我偷偷跟在她后头,她行医问诊,我就看她是怎么弄的,看完就会了,把她的本事全都偷学过来了。还有我大哥,我们小时候,附近有一户人家挺有钱的,那户人家的孩子买了积木,我们自己没东西玩,就自己手工做,我大哥手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