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小小年纪?我感觉你在嘲讽我
谁知话还还没说完,皇帝便打断了他,“别说话了,让朕安静会儿。”
“······”
天灵无法,只能选择闭嘴。
“海公公先来替朕洗漱宽衣。”皇帝说罢又看了一眼天灵,“你就在这等着。”
于是天灵只能安静的站在原地,等海公公他们伺候完皇帝洗漱宽衣后,才有被召到御前。
“动手啊?愣着干什么?”皇帝趴在龙床上,见天灵杵在那里不动,疑惑道。
天灵看着皇帝这个样子,便知道自己若是说不会,一定会惹恼他,算了,赶鸭子上架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就是给皇帝按摩吗?人都躺好了让你锤了,有什么好怕的?
天灵心中这样想着,便不再犹豫,快速挪到皇帝跟前,“陛下,那天灵就开始了。”
皇帝转回头,轻声的嗯了一声,示意天灵可以开始了。
天灵咬了咬牙,捏起拳头就朝着皇帝后背重重的砸了下去,皇帝没想到天灵这么大的手劲儿,这一拳头下来砸的他一个闷哼,差点飙泪。
当下就要起身呵斥,天灵见状,又是一个拳头砸了下去,将准备坐起身来的皇帝砸了回去,嘴上却是殷切的询问,“陛下这个力度够吗?不够我还能再加!”
“······”皇帝被这两拳砸的有些懵,听着天灵的问话,一时间竟然没了语言回话。
“陛下不说话,是不是不满意天灵这个力度?”天灵又问道,“您要是不想说话,点头示意吧,要是觉得合适,就点个头,不合适就摇摇头。”
皇帝平生第一次遇到有人敢这样砸他的,心中火气盛大,此时闻言大怒,但刚刚起身被天灵给摁了回去,便想转头呵斥。
结果刚转头,更重的一个拳头又下来了。
不仅拳头下来了,还伴随着天灵那有些无奈的声音,“陛下,这已经是我能使出的最大的力气了,要是您还不满意,天灵真的就没办法啦。”
“放肆!”皇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思,大声呵斥道,“谁让你用这么大力气的!”
“陛下可是觉得天灵手重了?”天灵一脸无辜道,“这是小的给海公公的按摩法子,就是这个力道的呀,陛下之前让御医们按过,应该能够接受才对啊。”
天灵说完,没给皇帝开口的机会,马上又接着道,“是不是御医们将给海公公的那个按摩法子改过了之后才给陛下用的?若是如此,那天灵刚刚的力度,对陛下来说的确重了些。”
“不知······”
眼见天灵又要开口说话,皇帝立马打断了他,“闭嘴!此前怎的没发觉你这么聒噪!吵得朕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皇帝说完,又觉得刚刚被天灵砸的地方生疼的感觉传来,心中有气,却又不能治天灵的罪,毕竟天灵刚刚说了,人家的法子就是这个力道,是他自己没交代清楚,更何况,他还指着天灵给他赚银子呢。
天灵见皇帝趴在那里咬牙切齿,心中暗爽,让你一天天的剥削我!让你儿子踹我窝心脚!还把我当技师给你按摩?锤不死你!
天灵爽是爽了,不过为了防止皇帝日后给他穿小鞋,最后从王西平那儿选了一套穴位揉按法给皇帝用了,皇帝被按舒服了,心中的那点怒气也完全消失殆尽,坠入梦乡。
天灵看着嘴角带笑安详的睡去的皇帝,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蹑手蹑脚的退到外间去,靠着一个小榻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灵是被海公公叫起来的。
“天灵,陛下上早朝去了,吩咐老奴伺候你用了早膳后再出宫。”海公公笑眯眯的对着天灵说道。
“可不敢当,怎能劳烦您伺候。”天灵赶忙道。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在皇宫也呆了这么长时间,天灵深切的知道,宫里除了皇帝,最不能得罪的两种人中,其中一种就是皇帝身边这像海公公这样没有一点社会地位却由着重要影响力的大太监,还有一种,就是那些伺候在各个娘娘身边的深宫老嬷,心狠手辣又心机深沉,能害人于无形。
所以哪怕天灵如今跟海公公如此亲近,但也从来不会放任自己做出一些让海公公不喜的行为来,内廷的人心思敏感,这些细枝末节之处尤为注意,天灵尊重他们,除了为了获取好处外,还有他骨子里的教养,毕竟在他眼里,海公公除了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外,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果然天灵说完,海公公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吩咐其他人将早膳上了上来,天灵吃饭的时候在一旁轻声道。
“陛下今日也不知是有什么喜事,一大早脸上就带着笑。”海公公说罢看了天灵一眼,“今儿早老奴伺候陛下起床梳洗时,他见你靠着小榻没醒,还特意跟老奴说,让你多睡一会儿,等御厨房蒸的银耳莲子羹好了,再叫醒你呢。”
天灵听着海公公那意味不明的话,差点被一口莲子羹呛死。
瞧这话说的,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别激动啊,来,擦擦。”海公公递给天灵一块手帕道,“老奴跟着陛下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陛下对哪个下人如此仁厚的。”
天灵接过了手帕,却没有接话。
没见过吗?
那是因为没有哪个下人给他赚那么多银钱吧。
天灵从皇宫出来后直接回了宣平侯府,然后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呼呼大睡,无他,在天乾殿没有睡好而已。
在天灵睡觉期间,他的小院子来了不少人,宣平侯夫妇、陆卿、阅姨娘等等······
这些人来看了一眼,没有惊扰天灵,便又自行离开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与天灵达成了某种无言的默契,你不说我不问,连关心,都是无声的。
若不是天灵让趴在墙头晒太阳的王西平将小院子里来往的人都录了像,天灵可能都不会知道,他们这样过来默默地看一眼便走了,还特意吩咐下人不要告诉他。
直至此时,天灵觉的,他在这个世界小心翼翼的活着,委屈求全的日子里,好像除了宋大人,又多出来了一些甜。
————
距上次入宫已经过了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天灵每日里除了处理生意就是读书,活动的范围也只有书院和宣平侯府,日子过得规律的不得了。
但其实,天灵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悠闲轻松。
百花楼最近人流如织,生意好的不得了,官府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帝难道把这事儿忘了?天灵坐在书院的座位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
“哎,你们听说没?听说礼部最近增设了一个棋牌司,专司玩乐一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一个书院的学生趁着先生休课,扯着一旁的人闲聊道。
棋牌司?天灵心中一动,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平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高家公子?
这高家公子喜欢玩,也好打听,平京城里出了什么新鲜事儿他都知道,此时他这样说,看来此事**不离十了。
天灵竖起两只耳朵,不露声色的将身子朝高家公子那边偏了偏。
“棋牌司?这名儿听着,怎么像是对付麻将牌的?”被拉住的那个学生道。
“就是对付麻将牌的。”这时旁边另外一个学生开口说道。
“苏良,你怎的那么肯定?”高家公子的声音响起,“你爹是京城府尹,难不成你从你爹那得了什么消息?”
天灵闻言,偏头扫了一眼被叫苏良的那个学生,将苏良的样子记在了心里,这是京城府尹家的公子啊。
“知道一点吧。”苏良点了点头。
“快给我们讲讲,这棋牌司是怎么回事?”高家公子催促道。
“不是说棋牌司是礼部增设的吗?怎么又跟府尹扯上关系了?”那个先前被拉住的学生出声道。
“听我爹说,是因为最近各大赌坊闹出许多事故,很多人去府衙击鼓告状,事态有些严重,惊动了天听,陛下过问此事,下令严查,最后发现都是因为近来京城中兴起的的牌九玩法惹出来的,众大臣商议之后,便由礼部增设了棋牌司,专门管因为这些事情闹出来的案子。”苏良解释道。
“朝廷还管上人家怎么玩来了?”高家公子听完一脸惊诧,随即又道,“你既然知道这棋牌司是管这牌九玩法的,怎么管你可知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苏良摇了摇头,“不过听我爹说,棋牌司还制定了专门的律法,应该就是这两天就会在全国颁行,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那高家公子还欲问什么,抬头一看,授课的先生夹着戒尺回来了,只好悻悻的闭嘴坐回到座位上去。
天灵却没有失望,心中悬着的事情落了地,他很开心!
等下了学,得将这个学堂的同窗好好认识认识,天灵心中这样想着。
没办法,他从蒙学堂考试出来后,由于没有像以前那样三天一小假五天一大假,加上后面又下定决心走科考这条路,以前的学霸体质逐渐复苏,功课突飞猛进,再加上宋大人时不时给他开开小灶,他便成了各个授课先生眼中的奇才。
山岳书院的授课方式跟二十一世纪的年级制度有些相像,只不过这里不分年级,而是按照经义学问的类别来分的,有点像二十一世纪的分科。
诗词文章为一类、算学为一类、礼乐为一类······
山岳书院根据科举取士所考的内容,按照轻重将各个分类的学问划出了一个范围,让考生在掌握了这个范围之后,再进行下一类的学习。
比如天灵之前所在的蒙学堂,便是学习最基础的识字和字义,跟当初在内书堂所学的内容相差无几,是读书最基础的东西。
所以山岳书院设定了蒙学考试,只有在掌握了做学问最基础的东西之后,才允许去学其他内容。
不仅蒙学堂有考试,山岳书院其他授课内容的学堂也有考试,考试有学堂定时定期出题,以此来判定学生是否掌握了书院在这项学问规定的范围内容。
考过的学生进入下一项内容的学习,考不过的继续留下知道学会通过考试为止,当然若是有学生天赋异禀,觉得自己掌握了先生所教的所有内容,也可以向先生提出特考,提前完成该项内容的学习,就跟二十一世纪的跳级一样。
这也是为何从山岳书院出去的学生,占了科考的大半边天。
这样针对性的授课方式,简单粗暴·····但有效。
天灵作为一名从小便在各种考试中独占鳌头的尖子生,在山岳书院这种教学模式下,那简直是如鱼得水!
他从蒙学堂出来以后,一路高歌,连连通过好几项内容考试,震惊了山岳书院,这也是为何他在刚刚高家公子说话的时候,只竖着耳朵听而没有上前搭话的原因。
那高家公子是个实打实的纨绔,比这学堂里的所有人年纪都大,这也就算了,偏他还是个死要面子的,若是有人提起此事,便一百个不高兴,以前混众学生当中,虽然他年纪最大,但大家个儿都差不多,只要不提年龄这一茬,他也能自我安慰自己跟大家没什么区别。
但天灵来了之后,往那一站,便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句话,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学问!与他的对比格外明显,让他有一种时时刻刻被嘲讽的感觉,所以他对这个先生们口中的奇才最是讨厌,小小年纪,做什么不好偏要做那书呆子!还是那种特会考试的书呆子!
是以这位爱玩乐喜打听闲扯的高家公子,跟班上的任何同窗都可以闲扯,唯独对上天灵,他是扭头就走,末了还要翻个白眼。
除此以外,凡是班里跟天灵搭话的学生,也会遭到他的白眼外加冷嘲热讽。
就是这样,天灵在这个班上,除了授课先生格外偏爱以外,成了一个没有同窗爱的小朋友!
所以刚刚天灵就算好奇,也没有上去询问,因为他只要一上前,这位高家公子肯定会丢他一个白眼然后闭口不谈的。
原本天灵对此也不在意,他横竖在这个班也待不了太久就会去提特考然后开始下一项内容学习。
不过······
京城府尹的公子在这个班?
第一五三章 堵···堵车了?
天灵自从知道京城府尹家的公子苏良跟自己是一个先生授课后,每次下学的时候便有意无意的往他跟前凑。
可那苏良却不知为何,对天灵视而不见。
天灵见苏良不接招,也不着急,去授课先生那儿申请了一下调换座位到苏良旁边,授课的先生惜才,加上天灵平日里表现又好,所以天灵一提调换座位的事情,先生只稍微问了下原因便答应了。
调换座位之后,天灵还如以前那般,认真听课读书,在班里也从不多言,只是在课间休息时,拿出一些都没见过的小玩意儿自个儿玩的起劲儿。
少年人对新鲜事物,总是充满好奇。
在天灵转了三天魔方后,苏良开始跟天灵说话了。
“江清流,你玩的这是什么?”
天灵嘴角扬起一个纯真的笑容,将手中的魔方举到苏良面前,“你说的是这个吗?这个叫魔方。”
“魔方?”苏良被勾起了兴趣,凑近了些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四方木头块吗?我看你自己在那转了好些天了,不知道这个有什么可玩的乐趣?”
“这个可不是普通的四方木头块,你仔细看,他每一面是由不同的小方格组成的,而且每一列每一排的小方格是可以挪动的。”天灵将手里的魔方转了转,给苏良示意了一遍。
看得苏良惊诧不已,“这小小的木头块居然还是个精巧的机括!”
“不仅如此,它每一面的颜色不同,将其打乱之后,是可以还原的,你刚刚问我这魔方有什么可玩的乐趣,这乐趣便在将颜色打乱之后的还原上面。”天灵说罢,将手中已经拼好的魔方递给苏良。
“你拧几下。”天灵道。
“拧?怎么拧?”苏良有些无措。
“就随便将颜色打乱就行。”天灵道。
苏良小心翼翼的将魔方扭了几下,然后看着天灵问道,“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多扭几下,让颜色越乱越好。”天灵点头道。
苏良闻言,便将魔方的原本的颜色彻底打乱,“这样还能还原吗?”
看着杂乱的颜色,苏良有些怀疑的将魔方递还给天灵。
天灵将魔方接过来,“看好了啊。”
然后将魔方在手中迅速转动,只看得苏良眼花缭乱。
天灵没一会儿便将打乱的魔方还原拼好了,“呐,拼好了。”
苏良将魔方拿过去左右翻看,发现每一面的颜色都被还原了,一小块都不差!
这也太神奇了!
“你要不要试试?”天灵见苏良这幅模样,轻声笑道。
“可以吗?”苏良出声询问道,“我见这几日你都不离手,足以见得你对这魔方的喜爱,君子不夺人所好······”
“没事,借你玩几日无妨。”天灵大方的说道。
苏良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魔方拿在手里,然后郑重的对天灵道了声谢谢。
天灵嘴角一弯,“不客气的呀,同窗之间,这点小事何须道谢。”
谢什么呀,先记着,以后我还得让你帮忙呢!
天灵在学堂里勾搭到了苏良后,既没有向他打听棋牌司的事情,也没有表现的过于热络,很多时候,都是苏良找他说话,他才应几句。
这让苏良觉得,或许之前下学那些遇见,真的只是凑巧,是他自己多心了,心里对冤枉了天灵一事有些自责,于是天灵在班里受到高家公子的排挤,由最开始的事不关己,渐渐的便开始有些看不过眼。
高家公子再甩白眼的时候,苏良便会站出来替天灵说话。
这个时候,天灵便会扯扯苏良的袖子,让他不必替自己出头,免得被高家公子记恨。
苏良见这幅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登时就更生气了,不仅没有算了,反而怼高家公子怼的更凶了。
若算品阶,府尹在这满朝朱紫贵的京城之中,并不算特备高的官职,但作为京城府尹,但作为京城府尹,这份量便不一样了,且京城府尹手握实权,是以为了方便,大家都不会去得罪。
自然而然的,苏良也跟着没人敢过分对待。
高家公子敢那样对待天灵,一来宣平侯府是并无实权的富贵侯,二来在他们眼中,天灵只是一个庶子而已,且听说府上送他来读书不过是让他能够更好的做生意而已,一个不能考取功名的庶子,做一些无伤大雅不太过分的行为,不让宣平侯府计较就可以了。
但苏良不一样,他是京城府尹的爱子,且他本人念书也不错,日后前途定然不会太差,这样的少年,谁都愿意结交。
于是原来那些碍着高家公子刻意疏远天灵的同窗们,见苏良如此,对天灵的态度慢慢的也好了许多。
虽然说不上热络,却也不似以往那般刻意疏远冷淡了,偶尔天灵说什么,他们也会搭几句话。
天灵对此,既没有对苏良表现的特别感激,也没有对这些同窗们态度的转变而显得高兴,依旧是原来是怎样的,现在依旧怎样。
这般表现,苏良看在眼里,对天灵愈发有好感了。
这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性,实在让人钦佩啊!
天灵抱着书袋站在山岳书院的大门前等府里马车,看着各自回府的这些公子哥们,心中闲闲的想着,一群小破孩儿,我还治不了你们吗?那岂不是白活了?
天灵没站多一会儿,宣平侯府的马车便过来了,天灵拎着书袋跳上马车,然后对车夫道,“钱叔,今儿不直接回府,我们去戏楼看看陆卿姑娘。”
“可是三公子,陆卿姑娘今日的演出是在上午,这会儿人应该没有在戏楼里了。”车夫回道。
“啊?没在戏楼啊?”天灵想了想,又道,“那我们去李记铺子里买点绿豆糕回去,我记得母亲爱吃来着。”
“三公子,你忘啦?你前日才给夫人买了两盒,夫人剩了好些没吃完,还特意嘱咐你近日不要再给她送绿豆糕啦。”钱叔笑着道。
“啊···是吗?哈哈哈,瞧我这记性。”天灵有些尴尬的笑笑,“那便去买些笔墨纸砚的东西吧,这几日习字较多,纸张总是用的快。”
车夫钱叔嘴角动了动,想说虽然他只是宣平侯府的车夫,但是却也是知道府里公子小姐们读书所需要的这些东西,都是有侯夫人交代府里的采办购置的,哪里需要公子小姐们自行购买。
不过这话,说出来有些逾距,还是算了吧,遂应声道,“是,三公子。”
心里却想着,三公子这些日子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在街上逛上一逛了才肯回去,到底是年纪小贪玩啊。
不过既然侯爷和侯夫人都不说什么,他一个下人多什么嘴,哄着小主子开心就是了。
于是鞭子一甩,驾着车便朝买笔墨纸砚的铺子上去了。
天灵坐在车中,轻轻的撩起车帘子,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街市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的想起两句诗来,徂岁且荏苒,旅程愧淹留,天灵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车帘子放了下来。
他如今在这皇权中心费尽心力的筹算,连感叹岁月的伤感的时间,都要从赶路的空档里面抽取,想想还真是有些可怜······
只是天灵的伤感没有维持太久,因为马车在半路上被迫停了下来。
“钱叔,怎么回事?”天灵出声问道。
“回三公子的话,前面的道被人堵住了。”钱叔在外面回答道。
“去看看因为什么事。”天灵出声道。
“是。”车夫钱叔领命而去。
没一会儿,钱叔便回来了,“三公子,是官府的人办差。”
“官府的人办差?为何会封路?”天灵道。
“回三公子话,好像是因为犯事儿的人太多,还有一些赃物,便将道路堵住了。”车夫钱叔道。
“可打听了那些人是犯了什么事儿?”天灵出声问道,心中隐隐有些猜测,莫不是皇帝终于对赌坊动手了?
“犯了什么事儿倒是不知,不过那些人都是从百花楼里绑出来,这倒是奇了,百花楼开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官府从里面拿过人,今儿怎么出这么大的事儿······”钱叔话还没说完,天灵便从马车里面跳了下去。
他这几日在街市上转悠,为的就是这会儿!
“钱叔你在这等着,我上前面看看去。”天灵对着钱叔吩咐了一句,步伐欢快的朝前面被堵住的地方钻去。
可能是因为这个时间从书院下学的学生多,街市上的马车堵了长长的一路,天灵灵巧的在各个马车之间穿梭。
“江清流?”一个声音突然在天灵耳边响起。
天灵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谁在叫我?”天灵顿住脚步,左右看了看,全是停的马车,没人啊。
咦?这马车有些眼熟,等等,这声音听着也有些耳熟。
“梁盛子?”天灵迟疑的出声道。
见天灵认出来,梁盛子也不再躲藏了。
“你怎么从后面走过来了?你马车呢?”天灵右侧的马车帘子被撩起一角,露出梁盛子皱着眉头的脸来。
“堵后边儿呢,过不来。”天灵朝着钱叔的方向指了指,随后盯着梁盛子看了两秒,接着飞一脚踹在了梁盛子的马车上。
力气之大,让拉着梁盛子车的马都受到了惊吓,狠狠的尥了个蹶子,直接把梁盛子从马车前边甩到了马车后面。
天灵只听得咚的一声,下一刻鼻青脸肿的梁盛子从马车里爬了出来,指着天灵破口大骂,“江清流,你发什么疯!踹我马车做什么!”
“让你刚刚吓我!”天灵冲着梁盛子做了个鬼脸。
“······”梁盛子又气又有些心虚,他刚刚的确是想捉弄捉弄江清流的,谁知没把人家吓到,自己反而被他捉弄了。
梁盛子气的满脸通红,杵在原地不说话。
天灵看着他这个样子,噗呲一下就乐了,上前一把拉住他,“走,前面瞧热闹去。”
“有什么热闹好瞧的?不就是官府拿人吗?京城之中这样的事情少了?”梁盛子鄙视的看了天灵一眼,“不就是官府拿人吗?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怎么没有好瞧的?百花楼的热闹可不多见。”天灵似笑非笑的看着梁盛子。
“百花楼的热闹?官府在百花楼拿人?”梁盛子惊讶的出声道。
“怎的?上次挨了家法长进了?现在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天灵打趣道,“竟然连百花楼的动向都没关注了,看来还真是长进了。”
“······”梁盛子想反驳,可是若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自己挨打的事情,感觉更为丢脸,于是只好憋着任由天灵去说。
“好了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天灵见好就收,少年人心气儿高,笑一笑就可以了,可不能给他们造成心理阴影。
“百花楼究竟出了什么事?”梁盛子突然正了脸色,问天灵道。
“这就要去看看才知道了。”天灵指了指自己的马车,“没看见我从后面来的吗?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罢拉着梁盛子挤到最前边,便看见平日里热闹非凡的百花楼,此时依旧热闹非凡,只不过,换了一种热闹法。
一排排被捆的结结实实的犯人被丢在百花楼楼前,此外还有官差从里面往外一箱一箱的抬东西,人和箱子堆了一地,百花楼前的空地堆不下了,便只好往街市上面堆,于是这才造成后面的道路堵塞问题。
“哇,这么多银两啊?”天灵两眼放光的扯了扯梁盛子的衣袖,“看见没,箱子里全是银钱!”
“出息!”梁盛子撇嘴,“你手里头的生意赚的没这里多?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呐,生意人是从来不会嫌弃钱多的。”天灵笑眯眯的道。
梁盛子抿了抿嘴,没有将口中你还是个读书人说出来,因为他现在觉得,好像他不管说什么,江清流都能用歪理将他驳回来,关键是最后他竟然还会觉得江清流说的有些道理。
为了不让自己怀疑人生,梁盛子选择了闭嘴。
“官府的人在当众清点银钱?”梁盛子看着官差们将箱子出来后,便就地盘查起数额来,心里疑惑万分,以往官府办案,也有查收财物的,但都是直接封箱然后抬回府衙之后再做清点。
此事为何却在这里进行清点了?
“公子刚来,没听见官差们宣读办案文令吧?”
第一五四章 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说了什么?”梁盛子扭头问道。
“几日前府衙在各处张贴告示,严令民众聚在一起用麻将牌赌博,且专门差人到各大赌坊告知,玩牌不能玩钱,如有违令者,严惩不赦,这不是百花楼被查到没有遵守朝廷律令,官府就来拿人了嘛。”刚刚出声的那人道。
“在赌坊抓赌?”梁盛子听完,心中觉得这操作简直莫名其妙,“朝廷干嘛不直接将平京城所有的赌坊关了算了?”
“估计过不了多久,平京城大大小小的赌坊只怕真的要如公子所说,悉数关门咯。”旁边一个围观的人道。
“不知这位大哥可否为我们细说一下其中缘由?”天灵拱手,客气的道。
“嗨,看这位小公子像是读书人,肯定鲜少听这些市井事,那大哥就给你好好讲讲。”这位路人大哥见有人搭话,态度还这么恭敬,顿时谈兴大起,将之前的告示并百花楼是怎么出事官府又是怎么拿人的一并跟天灵他们说了。
“在此之前,这赌坊跟教坊跟其他的生意一样,都归府衙管,不过前几天朝廷贴出告示,将赌坊和教坊都归到棋牌司去了。”
“据说朝廷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那麻将牌闹的,许多人因为沉迷麻将,惹出许多事故来,府衙管不过来了,便将此事上奏,最后商议决定专门增设棋牌司,将赌坊和教坊归到其下。”
“棋牌司成立后,是将赌坊现有的赌博玩法全部搜罗一遍,然后针对这些玩法弄了一个防破额的东西出来。”
怕天灵他们不懂,这位路人大哥还热心的对这个防破额进行了解释。
“这防破额你们应该没听过,它是根据进赌坊的人的身家来定的一个数额,取义防止家破人亡之意,比如俺手痒了想去玩一把,上桌之前必须对赌坊的人说个能承受的输钱的数额,说了之后由赌坊伙计记录在册,若是我一直输,输到超过了这个数,便不能再玩了,哪怕我自己要求加码,也是不允许的。”
“输红了眼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这个防破额,能强制上头的人停下来,推行后得到民众们的大加赞赏。”
“但这样一来,赌坊就赚的少了,还得多搭个伙计进去专门记录默算这些人的数额。”
“一下子少了这么多银钱,赌坊当然不乐意了,但朝廷命令不敢不遵,但若是将这块肥肉割掉一块又舍不得,小赌坊没法子只能照办,但百花楼这样的大赌坊却不甘心,于是便明里答应,私下里还是照往常一样,来的人想怎么赌就怎么赌。”
“结果这不就出事了么?刚刚来办差的官爷宣读的文令上说,是有人在百花楼输红了眼,竟然将妻女都压了上去,结果去他家里要人的时候,这人又不让了,竟然跑去官府自首,连着自己并百花楼一并告了,还举报了一串儿的人出来。”
“棋牌司的人暗中过来查核,结果查出这么多人和财物来,连街市的道路都堵住了。”
“啧啧,俺平生还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呢!”那围观的大哥说罢,还不忘感叹一句。
天灵看了眼听的呆住了梁盛子,笑着用手指头戳了戳他,“听了这些再看一眼前面这一幕,是不是觉得你那顿打挨得挺值的?”
梁盛子抿了抿嘴,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却让天灵看出来,他心里是赞同天灵这句话的。
“走吧,也没什么好看的。”梁盛子对着天灵说了一句,便转身往回走。
天灵一笑,跟了上去。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呀?”天灵今天心情甚好,对着梁盛子这个问题儿童,也多出了几分格外的关怀来。
“不知道。”梁盛子最近受打击比较多,有些恹恹的答道,“随便念点书,当个富贵闲人吧。”
“哟,转性了?你不是瞧不上富贵闲人吗?”天灵噗呲一声乐了,“这就是所谓的最后我们都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人?”
“······”梁盛子转头看了一眼天灵,然后加快脚步。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讨厌呢!
“哎,别走啊。”天灵追了上去,“这点事儿就能让你怀疑人生了?”
“······”梁盛子被戳穿,有些挂不住的别过脸去。
这小孩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专照人心窝子里面扎刀!
“听说你终于离开蒙学堂了?”天灵换到梁盛子的另一边,将自己晃到梁盛子面前,“可惜啊,我已经连着申请特考了三次,你现在离开了蒙学堂,却依旧是我的师弟哦。”
梁盛子忍无可忍,一把揪住天灵的衣领,“你还有完没完了?”
“放手放手。”天灵拍了拍梁盛子的手,“瞧你,我说的都是事实,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
现在的梁盛子十分后悔当初在大街上去拦天灵的车了,早知道是这么个令人头疼的主,他遇见了宁愿退避三舍,也不会去招惹!
梁盛子松开手,十分无奈的道,“小祖宗,你到底想干嘛?算我求你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我就想关心关心你罢了。”天灵整了整衣领,“是你自己心里过不去,听什么都觉得像是在挖苦你罢了。”
梁盛子一愣,“你关心我?”
“不然呢?”天灵瞪了他一眼,“不是关心你我会跟你废话?”
“若不是我,你可能不会被搅进那样的事情里去,还险些丢了性命,你不怪我,为何反而来关心我······”梁盛子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天灵。
“大约是我圣······”天灵本想说圣母的,但转念一想,梁盛子根本不知道圣母是什么,于是改口道,“圣···深深的认为,你是值得我亲近的人吧。”
结果话刚一说完,梁盛子就别过脸去了。
哎?怎么突然把脸别过去了,是不是这话说的肉麻把梁盛子恶心到了啊?
那就再恶心恶心你吧,天灵有些恶趣味的想着,然后接着道,“我今日同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是见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便想同你多说两句话是不是能好些,并不是想惹你生厌,若是你不喜欢这样,那我不说便是。”
“不是的!”梁盛子猛地将头转过来,“你说的对,是我心里过不去,才觉得那些话刺耳,是我狭隘了,还有我并没有讨厌你。”
“哎?”天灵看着眼眶有些微红的梁盛子,大眼睛眨了眨,这货刚刚别过头去,是掉金豆子了?
“虽然你说话难听死了,还喜欢欺负人,可是我却并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梁盛子顿了顿,声音变的有些轻,“我只是嫉妒,嫉妒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能那样肆意张扬,还有些害怕,害怕你对我,也如大殿下那般,亲近只是手段,利用才是目的······”
天灵叹了口气,之前多跳脱的一个少年啊,现在居然变成了这幅模样,梁盛子这是被大皇子害出阴影来了啊。
“就因为在他那里受挫了,连朋友都不敢交了?”天灵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然后一拳砸在梁盛子的胸膛上,“你要就这点出息,那我可真要瞧不起你了。”
朋友······,他把我当朋友的吗?梁盛子愣愣的看着天灵,“我在蒙学堂呆了那么长时间,是全平京城的笑话,你跟笑话做朋友,就不怕别人也笑话你吗?”
“笑话?”天灵哈哈大笑,“我是那种怕被人笑话的人?”
“好了。”天灵拍了拍梁盛子的肩膀,“我听永昌伯说,他已经帮你把所有的后续都料理好了,大皇子哪怕再不愿意,也不会再同你牵扯,况且百花楼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自顾不暇,更顾不上你了。”
梁盛子突然出声问道,“百花楼今日之事,是不是你的手笔?”
“我有这么大能耐能指使朝廷做事?”天灵说罢,忽的笑了,垫着脚凑到梁盛子耳边,“不过···今日百花楼被朝廷抄检之前,我确实做了手脚。”
梁盛子心神巨震,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明明可以蒙混过去,为何告诉我实话。”
“对朋友,自然不能欺瞒。”天灵退了回去,云淡风轻的说道。
仿佛刚刚所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梁盛子没有说话,转身跳上了马车,不一会儿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拉过天灵的手往他手心里塞了个东西,然后复又跳上马车,一个眼神都没给天灵。
天灵展开手心一看,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躺在自己手心,这块玉佩,若是他没记错,好像是梁盛子拴在中裤的裤腰带上的?
别问他如何知道的,上次天灵在永昌伯府跟梁盛子打架,相互撕扯间天灵见过一眼,梁盛子宝贝的不得了,当时为了护着这块玉佩,还重重的挨了天灵两拳头。
梁盛子把这个给了他?看了眼再无动静的马车,天灵挑眉,然后退后一步,又是飞起一脚踹到马车上,拉车的马十分配合的又尥了个蹶子。
毫无意外,马车内咚的一声再次响起。
车帘子被拉开,梁盛子原本就有些青肿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包,“江清流!你又发什么疯!”
“我还想问你呢,一声不吭的塞我个东西就走了,还是从你裤腰带上接下来的,你发什么疯?”天灵将玉佩在梁盛子面前晃了晃道。
“送你的不知道吗!”梁盛子被天灵气的差点背过去,“彼留之子,贻我佩玖都不知道?还申请特考三次,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的书才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吧!那不是情诗吗?”天灵疑惑地看着梁盛子,“若我没记错,先生讲的时候,说的可是一对男女的爱情。”
梁盛子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刚刚被气的昏了头,竟然用错了典!
当下无脸再看天灵,唰的一下将车帘子甩了下去,“送你的,不要就还给我!我真是发疯,才同你去讲道理。”
末了将车帘子里面的小隔窗也拉上了,“若想退回来,便从马车的窗口给我递进来吧。”
天灵看着闭的一点空隙都没有的窗口,心道看来这玉佩是还不回去了。
“梁兄盛情,却之不恭了。”然后将玉佩收到自己的小袋子内,悠悠闲闲的朝着自己的马车而去。
————
百花楼被查检之后,平京城内各大赌坊战战兢兢,再不敢将棋牌司的律令阴奉阳违。
麻将牌和扑克牌依旧备受欢迎,只不过在防破额的作用下,以往声色犬马的赌坊如今仿佛像卖茶水一般平淡无奇,各大赌坊的营收大幅度减少,特别是在之前的巨额利润对比下,显得尤其的无利可图,许多赌坊老板受不了这种落差,纷纷将赌坊关了门。
百花楼那日查检,被抓的人里面除了豪富外,还有一位低阶官员,棋牌司将其赌资清点后发现,该官员放在牌桌上的筹码远远超过了他的俸禄,那么一个低阶官员,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财呢?棋牌司的人拿不准,直接将其移交到了京城府衙。
结果府尹大人一查,查出了其贪赃枉法收贿受贿的种种恶行,拔出萝卜带出泥,顺着其收贿受贿的名单顺藤摸瓜,扯出了好大一串窝在京城中的蠹虫。
皇帝趁势将平京城的官场一顿清洗,那几天,天灵从山岳书院下学回府,路过午门的时候撩起车帘子,还能依稀看见没收拾干净的烂菜叶子和凝固在石板缝隙里面的暗红。
以往罗裳环佩响叮当百花楼,从此门可罗雀,没过过久,百花楼关门谢客,挂出了售店的牌子。
从那日与梁盛子在百花楼前瞧了热闹之后,天灵便再没有对百花楼给予过多关注了,落了水的狗而已,不必看也知道会有多狼狈。
只不过天灵再次进宫向皇帝汇报工作的时候,特意跟皇帝提了提自己准备开拓的新生意,然后委婉的表示了一下铺子选址的难处,然后夸了几句百花楼那块地的位置。
皇帝如何听不出来天灵的画外音,“你想把开花楼盘下来做你说的新生意?”
“陛下英明!”天灵说完又道,“陛下,其实···天灵已经着人将百花楼盘了下来,只是因为百花楼涉及到大皇子,所以特来请陛下定夺。”
第一五五章 甜茶!
“你都已经盘下来了还来问朕?”皇帝将目光从账本中移开,觑了天灵一眼,“当初你出宫之时,便跟朕讨价还价,说生意上的事情由你全权做主,这会儿你将此事来问朕,是觉得朕会不信守承诺?”
“天灵万万不敢!只是因为此前的事,大殿下对我心中可能还有些嫌隙,如今百花楼出了这样的事,小的将其盘下来只是出于生意人的考量,但就怕大殿下误会小的······”天灵话音刚落,就见皇帝啪的一下将账本摔在案桌上。
“那劳什子楼在他手里闹出这样的事来,朕没治他的罪是念在他年少无知,你按着行商的规矩将那块地盘下来,他敢有什么意见?”
“陛下息怒。”天灵一副说错了话后悔不已的模样,“天灵并没有大殿下会有意见的意思,天灵只是害怕,是以口不择言,还请陛下责罚。”
“你害怕什么?”皇帝锐利的眼神扫了过来。
“天灵···天灵怕疼···怕挨打···”天灵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故意避着皇帝的目光,那躲闪的样子,看在皇帝眼里,显得格外可怜。
皇帝被天灵这可怜样一激,脱口而出道,“有朕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随即又觉得这话有些太护着天灵了,怕他仗着这话出去作威作福,于是又敲打道,“只要是不违反国法纲纪的,你便放手去做,朕心里有杆秤,你的功劳苦劳,朕都念着呢。”
“陛下待天灵如此,天灵感激涕零,一定争取将手里的生意做得更大,以报陛下天恩。”天灵如今溜须拍马已经到了不需要打草稿的地步,张口就是一张一套,把皇帝哄得开心不已。
天灵第二天出宫之时,皇帝还特地吩咐海公公去库房挑了几样东西赐给了天灵。
铁公鸡居然开始拔毛了,还真是难得。
天灵待出了皇宫,才将皇帝赐的东西打开细看。
一件瓷器,一匹织锦,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玩意儿,看着像哄小孩儿玩的玩物。
天灵不懂瓷器,所以也没看出来皇帝赐的这个瓷瓶子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倒是那匹织锦,布料柔软色彩明丽,比市面上常见的织锦要好上许多,特别是上面的绣花,金丝银线勾出来别样生动。
回到宣平侯府后,天灵特意去请教了一下宣平侯江随园关于御赐之物的使用,在天灵的认知里,古代对于御赐之物的使用都有特别的一些规定,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有没有那些规矩,以防万一,了解一下最好。
结果江随园眯着眼睛想了半天没吭声。
“父亲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地方?”天灵有些疑惑的看着江随园道。
“没有。”江随园回过神来,“为父刚刚只是在想,侯府里的御赐之物是如何处置的。”
“那父亲大人想起来了没?”天灵期待的看着江随园。
“想倒是想起来了,只不过······”宣平侯江随园第一次觉得,有时候开口讲话,其实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只不过什么?”天灵追问道。
“只不过侯府接受御赐之物,好像还是先帝在位的时候的事情了。”第一句说出来了,后面的话倒是顺畅了许多,“陛下继位之后,好像还没赏赐过侯府什么东西。若不是你今日问起来,本侯都没有察觉,当今陛下竟然一件东西都没有赏过宣平侯府!”
“不过当今陛下畅节俭,好像除了必要的封赏,也没有特别赐过东西给臣下。”宣平侯江随园又道,“本侯先前什么都没有说,你可记住了?”
“父亲大人从来没有说过陛下没有赏赐东西给宣平侯府,孩儿记住了。”天灵笑嘻嘻的道。
“这话不许这么讲!”宣平侯瞪了天灵一眼,这才细细的将朝廷关于御赐之物的处理给天灵讲了。
原来在大魏朝,皇帝赐给臣下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更没有像天灵那个世界里电视剧演的那般,损毁了会被治罪之类的。而是赐给你之后,随你自己怎么用都行。
只是御赐之物代表着一种尊宠,所以虽然没有哪条律法对这些东西的使用有规定,但大多数人还是将这些东西珍惜的保存起来,以表达自己对皇帝的尊敬和感激。
天灵想了想,既然没有那些限制,赐给自己了那就是自己的,随自己怎么用都行,他也没必要学着别人将这些东西供起来。
于是便在再次去百花楼时,将这个瓷瓶和这匹织锦带到了百花楼里去了。
因为有了皇帝的点头,天灵从宫里出来之后便一头扎进了百花楼里去了,他将之前建造戏楼的那些人又请了过来,将百花楼里原来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墙啊窗啊什么的全部拆了,一个都没有留,原先用来做赌场的地方也推了,整个百花楼,除了那块地外,就只剩下梁柱还是原来的了。
将百花楼原来的东西清理后,天灵对其重新安排了格局,从左文哪里定了新的座椅抬了进来,除此而外,还将皇帝赐的那个瓷瓶子摆在了进门最显眼的位置。
那匹织锦,天灵按着它的尺寸定了个框架,将其绷在里面做成了一面屏风,挨着一个荷花盆景放着,看着格外养眼不说,还特别的喜人。
天灵正美滋滋的欣赏着这一切时,带着帷帽的陆卿走了进来。
“这几日你忙的脚不沾地的,连书院那边都告了假,便是在忙这楼里的布置?”
“陆卿姑娘你来啦?”天灵转头看见陆卿,连忙上前将她拉到身前,指着刚刚放好的瓷瓶和屏风道,“帮我看看,这样摆放可还行?”
“不错。”陆卿点了点头,“不过若是那瓷瓶里再插一两支盛放的花枝进去,应该会更好些。”
天灵将那瓶子看了又看,点头赞同道,“还是陆卿姑娘眼光独到。”
陆卿笑了笑,又看了看楼里的布置陈设,“你这些天连书院都不去,一头扎在这楼里,就弄出来这个?”
“对呀,怎么样?不错吧。”天灵随着陆卿的目光,又看了看自己这些天盯下来的装修,心里十分满意。
“布置的倒是整整齐齐,但却少了几分新奇,过于平淡了些。”陆卿看完,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倒是这些桌椅看着乖巧可爱,十分别致。”
“还有这四处的隔窗这么多想必是要让周围都亮堂些,为何又要设上帷幔,这样挂着倒显得有些多余了。”
陆卿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些布置陈设,至少在她看来,有些乏善可陈了。
“不过这布置,倒有几分饭店的格局,但比起饭店,却又少了几分宽敞,不知三公子这做的是什么打算?”
“陆卿姑娘好眼力。”天灵发自内心道。
能一眼看出这么多东西来,当真十分了得。
见天灵如此说,陆卿反而停住了,她转头看向天灵,帷帽下的眼睛像是在等待惊喜一般,“我就觉得,以三公子的欣赏水平断然不可能做出这样平常的布置来,这一定是有特殊的用途吧?”
“想知道?”天灵问道。
“嗯!”陆卿重重的点了点头。
“偏不告诉你。”天灵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到了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你只告诉我,这里以后做什么生意总可以了吧?”陆琴软语道。
天灵对陆卿的温声软语毫无招架之力,美人撒娇根本抵挡不住,“好好好,告诉你也无妨,我讲这里拆了重新布置,是想做一个前所未有的生意。”
“什么生意?”陆卿好奇道。
“一个所有女孩子都抵挡不住的去处。”天灵笑眯眯道。
“胭脂首饰铺子?”陆卿说罢自顾自的道,“不对,胭脂首饰铺子里从来不需要这么多桌椅。”
“再猜猜?”天灵摇了摇头。
“这座屏风上的织锦料子极好,上面的刺绣极好,你将它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莫不是想做绸缎成衣的生意?”陆卿接着道。
“非也。”天灵再次摇了摇头,“胭脂首饰,绸缎衣服,这些东西女孩子们喜欢,但未必每个女孩子都能随心所欲的为自己置办。这里即将开始的生意,便是那些普通的平民女孩子,也能进来消费的起的。”
陆卿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但心中又实在好奇,于是······
“三公子,好公子,你就告诉陆卿吧,究竟是什么生意,我实在太好奇了。”陆卿被天灵勾的抓心挠肝的,连声央求道。
“不行。”天灵这次面对陆卿的撒娇却不为所动,“这是个惊喜,要留到最后的。”
最后任凭陆卿说什么,天灵也没有告诉她。
陆卿无法,只好作罢。
但却在之后的日子里,一下台便追着天灵身后跟着,弄得天灵十分无奈,如今陆卿在京城拥有一大片的铁杆票迷,若是在外被认出,定会引得一群人围着,天灵哪里受得了这个,心想要不就告诉陆卿得了,毕竟若是自己被人这样吊着好奇心,他也会这样抓心挠肝的,可转念一想,这可是个惊喜,提前知道了,就不是惊喜了,况且,要是这次依了她,以后她这小美人有事便使这个法子,自己岂不是太被动了?
哼,不能告诉,坚决不能告诉!
但这样出门时不时的被人围住着实不太方便,于是天灵便想了个法子,让陆卿扮成男装跟着自己,这样一来,既遂了陆卿的愿,自己也少了许多麻烦。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天灵对陆卿说罢,然后进了一家做点心的铺子。
陆卿看着天灵瘦削挺直的背影,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她知道自己这几日这样跟他有些过于胡闹了,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一丝的不耐,就这样由着自己胡闹。
其实她也知道这样胡来不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着小公子迁就自己,她就莫名的很开心,在他面前,陆卿经常会忘了年龄,甚至有种自己比他还小的错觉,所以时不时的就做出些她本不会做出的一些事来满足自己那微妙的心思。
有谁不喜欢被宠着呢?
陆卿叹了口气,这样温和宽厚的小公子,真叫人无法不喜欢。
而天灵没过一会儿,便从点心铺子里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两摞油纸包的结结实实的点心。
“尝尝怎么样。”天灵跳上马车,将两摞点心塞到陆卿怀里。
“买这么多,小公子这是想撑死我吗?”陆卿抿嘴笑道。
“我把他们铺子里的点心每样买了点。”天灵笑着道,“给父亲大人他们也买了些,想让你们帮忙尝尝,哪样最好吃。”
“小公子若是想知道这个,直接问店家哪样卖的最好不就好了?”陆卿拆开油纸包,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哈哈,陆卿姑娘这就不懂了吧,这恰恰不能问店家。”天灵笑着道,“铺子里卖的最多的卖的最好的,不一定就是最好吃的。”
“若是不好吃,怎会卖的最好?”陆卿疑惑道。
“布庄里卖的最好的是麻布和棉布,但这两样不论是美观还是舒适,都比不上绸缎。”天灵笑了下,“跟着这个道理一样,点心铺子老板告诉你卖的最好的,也不一定就是最好吃的。”
“其实,在很多时候,人们选择的,跟人们真正喜欢的想要的,其实相差甚远。”
陆卿闻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天灵,“受教了,小公子聪慧,陆卿不及万一。”
“陆卿姑娘你这样夸我,我可要不好意思了。”天灵笑眯眯的道。
“陆卿句句属实,并无丝毫夸大其词。”陆卿一脸正色道。
“那你接着说点这方面的事实,本公子甚是爱听。”天灵懒洋洋的靠在车壁上,开口道。
“再说你就要到天上去啦!”陆卿点了点天灵额头,“正经不到一会儿,便又没脸没皮了。”
——————
平京城今日格外热闹,因为之前那关了门的百花楼,居然又开张啦!
不对,现如今应该叫小甜茶了。
虽然这名字怪里怪气的,但开张的声势却不小,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邀请的帖子见人就发,从王侯将相发到贩夫走卒。
听说,那店老板还送了张帖子去大皇子府,当真是胆大包天!
第一五六章 开张就出事?
大皇子收到帖子后,气的将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直接砸了。
“不过就是父皇养的一条狗!竟然敢这样戏弄本王!”
下人们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他不是下帖子吗?”大皇子忽的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你带着几个人去看看,既然开业请了,不去送点礼物,那像什么话呢?”
几个下人对望一眼,心领神会的领命而去。
而此时天灵那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原来百花楼安放楼匾的地方被拆了盖上了一块红布,此时红布揭开,露出一块清秀别致的牌匾来——小甜茶!
“感谢各位的光临,小甜茶今日正式开张营业,只要进来坐坐,就有礼物赠与大家!”天灵站在小甜茶的大门口高声道。
“进来坐坐就送礼物?”一位大娘脸上写满了不信,“不花钱也送吗?”
“送!”天灵笑着道,“小甜茶开张,广纳宾朋,故此凡是今日进店的朋友,店里免费奉上一杯冰甜茶供各位饮用。”
“有这么好的事?”这位大娘将信将疑,“不会是骗我们喝了之后又要收钱吧?”
“大娘,我这店开在这,是要长久做生意的,又不是今天做了明天就不开了,若是那样,我这店可就开不下去了。”天灵也不生气,笑着跟那位大娘解释道。
“也是。”那位大娘点了点头。
“嗨呀,反正也不要钱,走进去看看。”旁边另一位大娘确实没那么多顾忌,拉着自家孩子就往店里走。
天灵笑了笑让伙计将她们迎了进去。
态度恭敬热情,让那位大娘受宠若惊,“哎呀呀使不得,我们也不是什么贵人,当不得这样当不得这样。”
“凡入小甜茶者,皆是上宾。”伙计笑着道,“店里开业前,店家便是如此教导我们,您既然来我们店了,便是我们的贵客,还请不要拘束。”
伙计边说便将其引到座位上坐下,“您请稍待,我这就为您上茶。”
“哎,哎。”那大娘待伙计离开了,这才挨着座椅坐下来。
没一会儿店里的伙计便端着一只杯子走了过来,“大娘,这是我们店里的特色冰甜茶,您尝尝。”
那打量伸手接过,口里啧啧称奇,“这天儿竟然能有冰水!我听说,只有皇宫还有那些王公大臣们府上在冬里凿冰库存着,等来年天热了拿出来解暑,贵重的不得了呢!你们店里拿这个来送人?”
“是呀。”伙计点头,“我们店家说,店里开业第一天,要与各位宾朋同乐,当然要拿出好东西来待客才算有诚意,这冰甜茶除了冰水珍贵外,最重要的还是它的做法,与外边儿卖的糖水茶水都不同,是咱们店家祖传的配方,此前一直只在家族里流传,直到传到咱们店家这里,店家觉得,好的东西需得让更多的人知道,方才不会辜负了那份美好,所以便盘了这家铺子,打算将这冰甜茶啊,带给更多的人。”
伙计口若悬河,将那大娘哄得一愣一愣的,“那你们店家还真是个好人啊!”
“可不是嘛!”伙计赞同的点了点头,“若是人不好,岂会将这样的好东西拿出来,不仅拿出来,开业的时候还免费送给客人喝的?”
“您快尝尝怎么样?”伙计吹完自家老板,又对大娘道。
“好喝!冰冰甜甜的带着茶香不说,里面像是还带着奶香······”那大娘一口下去,紧接着又喝了一口,“我这老婆子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说不出来这茶哪里好,可就是觉得好!”
伙计在一旁热情的陪着笑,“您觉得好就好,您坐着慢慢喝,顺便还可以看看我们店里的单子,这上面有店里现下供应的茶水的点心,名字和价钱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上面的,明码标价,您看看有没有合口的,若是瞧着有想试试的,便跟我讲就是了。
伙计说着,拿出早就印制好的单子放在那大娘面前道。
那大娘本是图着免费进来的,本以为店里的伙计会瞧不上她这样贪便宜的,结果人家非但没有瞧不上,反而热情周到的同自己说了这么多,加上她刚刚喝了店里送的冰甜茶,冰冰甜甜的十分惬意,当下竟是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快乐。
加上身边自家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咬了咬牙,罢了,就破例奢侈一回。
“大娘没读过书,看不懂这上面写的什么,小兄弟你给大娘念念好不好?”
“没问题的大娘。”伙计满脸笑容的将单子上的茶水点心照着念了起来。
“红豆奶茶六文”
“蜂蜜柚子茶五文”
“千层切块八文”
“豆乳盒子六文”
“果子沙冰八文”
“鲜榨西瓜汁五文”
······
伙计将一大串单子念完,又将其中一些没听过的名字给解释了一遍。
见那大娘拿不定主意,便开口推荐了两种给她,“我们店里每一款茶饮和点心都是极具特色的,外面根本见不着,您要是拿不定主意,不妨先试试我推荐给您的这两种,可千万别贪嘴将这单子上面的都点了。我们店家说了,这天儿热吃凉的虽然解暑,但凉的东西终究不宜多吃,您尝着好,下回再来就是。”
一番话说的那大娘格外熨帖,于是连连道,“好好好,就听小兄弟的。”
“那大娘捎待,我这就让后厨把东西给您上上来。您要什么吩咐,随时唤我就行。”伙计说罢,又给了一个小木牌给那大娘,“这是您的桌号,若是一会儿您想走了,将这个交给那边那个屏风那里坐着的先生结账即可。”
将这些都说明白了,伙计才退下来,转身招呼其它客人了。
而刚刚还在外面吆喝的天灵,此时正匆匆忙忙的将一个人拉进了二楼的一件小包厢里面,“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还穿成这样······”
“我想来看看,便过来啦。”陆卿眨了眨眼,“至于穿成这样,刚下台,没来得及换衣服。”
“······”天灵关上门,又从门缝处朝外看,见没人跟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的陆卿姑娘哟,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开业的日子呀!”天灵看着一脸无辜的陆卿,叹了口气。
“知道呀,所以才过来看看,你这藏了这么久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陆卿寻了个凳子坐下。
“知道你还这样跑过来。”天灵瞪了一眼陆卿,“今儿这边人多,一会儿若是那些票迷们把你围了,我可不管你的!”
“若是真如此,我便同他们说,我极爱这家小甜茶,今儿一下台便急急的过来,想要尝尝某些人的不外传的冰甜茶。”陆卿低低的笑出声,“怎的我也在宣平侯府住了些日子,竟然从来不知道,公子府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秒事。”
天灵少见的有些脸红,“那什么······这不都是为了店里的生意,编排点说辞出来嘛。”
陆卿忍住笑,“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可是同戏楼里那些听戏的人说了,要来尝尝这家新开的铺子里面的东西的,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会儿你这店里会涌入一大波人来。”
“陆卿姑娘你怎么这么招人疼呢!”天灵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等着,本来想晚上给你带回去的,既然你来了,那这会儿就给你上上来尝尝吧。”
说罢天灵转身打开门,叫了一个伙计到跟前来,“去把后厨我放在橱柜的红木食盒提过来。”
“是什么呀?”陆卿有些好奇的问道。
“好吃的。”天灵这回没有卖关子,直接了当的回答道,“也是送给你的礼物。”
不一会儿,伙计将红木食盒提了过来。
天灵接过来后便让他下去了。
然后提着红木食盒走到陆卿跟前,“前些日子听人闲话,说在家的姑娘过生辰,一般都是由家里的亲人下厨,煮一碗长寿面的。姑娘身边如今就我在,你过生辰当然得我下厨了。”
“只是我虽然也能下厨,可唯独这和面一事将我难得没法,我这几日抽空便试,结果和面没练成,倒是浪费了好些面粉,那些没有弄成功的面团子丢了心疼,便自己煮了吃,但那着实难吃的紧,所以······我便当机立断的放弃了。”
陆卿听到前半句感动的不行,结果听到天灵说完,已经不知道脸上要挂什么表情才合适了。
“你怎知今日是我生辰的?”陆卿疑惑道。
“如今陆卿姑娘红遍平京城,你的生辰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啦。”天灵嘿嘿一笑,“我听左文说的。”
“左老板?他···他怎的同你说这个。”陆卿眉头一拧,“平日里看着庄重稳妥,竟然也是个不正经的。”
“陆卿姑娘怎么觉得他不正经了?”天灵摸了摸脑袋,“他也没说别的,就提了一下往年姑娘过生辰的热闹,问今年怎的没有动静。”
“不提他了,你这盒子里装的不是长寿面,那是什么呀?”陆卿道。
“面圪塔······”天灵掀开红木食盒的盖子,“既然是习俗,当然的遵守啦!”
天灵从红木食盒里面端出个碗来,浓浓的骨香高汤,几片酱牛肉和青菜上落着颗粒分明的葱花,如果忽略那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面疙瘩,这一定是一碗让人很有食欲的食物。
“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长寿面。”天灵将筷子递给陆卿。
“汤好喝!”陆卿啜了一口汤,朝着天灵竖起了大拇指。
“再尝尝面啊!”天灵催促道,“面条才是主角,快吃快吃!”
陆卿有些犹豫的夹起一块面疙瘩放进嘴里嚼了嚼。
然后整个人都凝住了,刚刚的汤有多好喝,现在的面就有多难吃!
“怎么样?好吃吗?”天灵扑闪着眼睛问道。
“好···好吃!”陆卿违心的说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天灵笑嘻嘻的道。
“三公子,其实我有些饱了。”陆卿放软了声音,“要不这面······”
“不行!”天灵坚决的摇头。
好吃的一起分享,难吃的也不能我一个人承受!天灵在心内咆哮,他这两天吃面疙瘩都快吃吐了,若不让陆卿尝尝,他意难平啊!
最后陆卿只好被迫享受着将碗里的面疙瘩吃了。
“好啦,现在尝尝我给你准备的小蛋糕吧!”天灵将红木食盒的第二层打开,端出一个小盘子出来放到陆卿面前,“这个也是用面粉做的,只不过是烤出来的,配上乳酪,别有一番风味。”
陆卿将信将疑的看着天灵。
“没骗你。”天灵笑道,“这次是真的好吃,这是本是准备在店里售卖的,但是由于乳酪难得,所以决定将其暂缓售卖,你是第一个尝到它的人。”
陆卿接过天灵递过来的小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怎么样,这次没哄你吧?”天灵笑道。
蓬松柔软香甜的蛋糕在嘴里化开,陆卿享受的眯了眯眼睛,这叫蛋糕的小点心,实在是太好吃了!
好在那碗长寿面不多,不然她就吃不下这么美味的东西了。
陆卿这样想着便这样嗔怪的看着天灵,“你将两样东西换一下顺序拿出来多好。”
“那不行。”天灵摇了摇头,“若是那样,陆卿姑娘便只记得蛋糕好吃了。”
“本公子亲手做得长寿面哪怕不好吃,也不想让姑娘忘了。”
天灵这边正在小包间气氛和谐的给陆卿过生日,门外却突然响起伙计火急火燎的声音。
“公子!公子不好啦!店门口被人围起来了!”
“怎么回事?”天灵打开门,却没有让伙计进来,小小的身影刚好挡住陆卿的位置,让外面无法窥见。
“按照您说的,我们在门口迎人,然后将他们引到座位上介绍推荐点单,客人们对我们的点心和茶饮都十分喜欢,本来一切好好的,可是就在刚刚,有一桌客人点了一杯沙冰和一个豆乳盒子,结账后一出店门便瘫倒在地,嘴里还喊着肚子疼。”
“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他这样一嚷嚷,便叫那些后来的客人对着我们的店指指点点了起来,怀疑我们的东西吃不得。”
“这样在门口闹着不好看,我们便想着赶紧将人扶起来请大夫,结果那人竟然对着我们拳打脚踢,嘴上还嚷嚷着······”
第一五七章 最厉害的两样功夫?
“嚷嚷着什么?”天灵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嚷着说我们店里的东西不干净,吃坏了肚子,还说我们赠送的冰甜茶喝不得······”伙计一脸焦急道。
“你先下去,我马上过来。”天灵对着伙计说罢,然后转头看向陆卿,“出了一点小状况,我去看看。”
陆卿连忙站起来,有些担忧的道,“要不要紧?”
“陆卿姑娘不必担心。”天灵说罢有些歉疚的看着陆卿,“暂时不能陪你了。”
“公子有事快去,别耽搁了,我这里无碍的。”陆卿道。
天灵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没有忘记把门给带上。
到了店门口,天灵一眼便看见那个倒在地上撒泼的男子,捂着肚子在那里骂骂咧咧,几个伙计站在旁边束手无策。
“公子,这可怎么办啊?”伙计见天灵过来,连忙上前问道。
天灵却笑了笑,“没事,你去替我端个凳子上来,我有几句话想问问这位兄台。”
那倒地不起的男子看见天灵走过来,嘴里声音叫的更大声了。
天灵却充耳不闻,让伙计将凳子摆在那男子面前后,云淡风轻的坐了上去。
坐下之后也不急着开口,又让店里的伙计给他上了一杯茶后,这才优哉游哉的开口了,“这位大哥,我是这家小甜茶的老板,你刚刚在我店门口所说,店里的伙计都转告给我了,只是我却有好些地方甚是疑惑,想请教请教。”
那男子见天灵这番动作,有一瞬的愣怔,怎么回事?这跟预想的不一样啊,做生意的最怕风评受害,特别是卖吃食的,若是被人说吃出毛病来,日后生意就没法做了,他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
但那男子反应也挺快,管他着不着急,自己只要让今天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家店的东西吃不得有问题,将坏名声给他传出去,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于是再次骂骂咧咧的开口,“请教什么?请教你店里的东西能把人吃死喝死吗?”
“对呀。”天灵点了点头,“你既然说我店里的东西能把人吃死喝死,那我就有疑问了,是谁吃了我店里的东西死了?”
“你瞎啊,这么大个人躺你面钱你看不见啊?”那男子怒骂道。
“你说的是你自己吗?”天灵将他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眼,然后语气戏谑的开口,“原来我是真的瞎,竟然没看出来大哥原来是个死人。”
天灵说罢,围观的人一顿哄笑。
那地上的男子可能没皮没脸惯了,也不害臊,反而来劲了,“大伙儿看看,这店老板的歹毒心肠,合着真叫我死在这他才高兴呢!说不定,就是故意在吃的东西里面下毒,想毒死人,不然怎会那么好心,免费送吃喝的。”
“大哥这话可说差了。”天灵啜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接过话头,“你我无冤无仇,我害你做什么?哪有做生意的盼着客人死的?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你刚刚一直再说我店里的东西吃不得,那为何这么多客人,唯独你吃了就有问题了?况且刚刚我店里伙计都说了,带你去看大夫,若真是因为在我店里吃东西吃坏的,我们自然不会推卸责任,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天灵高声道。
“至于为何要免费送吃喝······,怎的别人施粥就可以,我送杯凉甜茶就不行了?还是说因为没了那几粒米,堵不住你的嘴了?”
“要是这样的话,大哥你直说就是,我让伙计送你一碗干饭都行!”天灵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要是你觉得还不行,我让伙计直接背上一袋米送到你家去,让你媳妇煮软一点给你吃。”
“小公子,为啥要给他煮软些?”一位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民众出声问道。
“您看他这喝完冰甜茶都要死要活的样子,估计平日里一定是被媳妇的软语软饭将养的极好的。”天灵一本正经的道。
刚说完,周围再次爆出一阵笑声来。
那男子纵然脸皮再厚,被这样当众取笑,还是取笑他吃软饭,瞬时就怒了,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天灵的鼻子,“你个小崽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话音刚落,便听见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
天灵眨了眨眼睛,“大哥你肚子不疼啦?”
那男子心道不好,这一下子没忍住,前面的戏白做了,竟然让这小崽子破了局!
“你刚刚一直拒绝去看大夫,是不是怕被大夫瞧出来你是装的啊?”
“大哥你装的这么逼真,大伙儿都快信了呢。”
“嗨呀,大哥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我这卖一些点心茶水什么的小本买卖,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
周围围观的民众这时也对着那男子指指点点。
“真不要脸,白吃白喝人家的还想诬赖人家店家。”
“就是,这样的人以后可不敢跟他来往,心肠也太歹毒了!”
“我要去告诉我家老板去,以后店里的东西都不卖给他,免得被他倒打一耙!”
······
那男子听到这些话气急,再看着眼前这个坐在板凳上悠闲的喝着茶水的小崽子,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抡起拳头就朝天灵而去。
“小心!”一声急促的声音从人群中传过来。
伴随着这声音而来的,还有一道从人群上面飞过来的人影。
天灵在那男子抡起拳头的时候就已经抱着茶杯往后面退去了,他打架不行,但之前跟着乔绵芝学得轻功,却是不赖,这会儿那人诬赖不成想要打人,就更不能让他得逞了。
天灵脚后跟点地稳住身形,转头想要叫人来将那男子拿下送交官府,却看见一个身着卫军服饰的人已经将那男子制服,正在往他身上绑绳子呢!
咦?这身形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对了,还有刚刚那声小心,听着也十分耳熟······
天灵连忙上前,想看看这人是谁。
那卫军服饰的人将人绑好转过头,天灵放大版的脸便映入他的眼帘。
“······”他大爷的,属猫的吗?不声不响就窜到他身后来了。
“小······”天灵看清他的脸,差点就叫了小名儿。
就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竟然是乔绵芝!
天灵看着他,抑制不住的喜悦从眼睛里跑了出来,“···小大人真是好身手啊!”
“巡逻发现你们这吵吵嚷嚷就算了,竟然还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逞凶打人!当京城的禁军卫队是摆设吗?”乔绵芝如今从京城禁军卫队的小队长升到了郎将,虽然是所有郎将中位阶最低的,但在他这个年纪里,已经算是少年俊杰了。
每日里也不用再像以前当进军卫队小队长那般亲自上街巡逻,所以天灵回了京城之后,便鲜少遇见他了。
这乍一见,升了官的乔绵芝除了长得更高些了,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你,为何要在此处闹事?”乔绵芝喝问道。
嗯······嗓门也大了。
“还有你,本郎将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你也不要这样盯着我看这么久,真是有辱斯文。”乔绵芝突然转过来,瞪了天灵一眼道。
······
这臭美的毛病还在呢?
“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乔绵芝见天灵给了自己一个白眼,冷哼一声将话扯回到了正题上,“你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竟然惹得一个大男人对小孩儿动起手来。”
天灵心里笑开了花,乔绵芝这话问的,真是太有水平了。
看似随意的一句问话,直接给那男子摁了个无理取闹以大欺小的帽子。
于是天灵十分配合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末了声称这是有人故意挑事儿,坚持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那男子见状,有些害怕,他没想到一个不慎,被破了局不说,这小崽子竟然还敢咬住不放,要将他送去官府,当下有些慌了神,眼睛便往人群中看去。
天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瞧见人群中有两个人正疯狂的朝那男子递眼色。
很好,同伙也出来了。
天灵不动声色的转过头,朝着身后的伙计比了个手势。
然后对着人群道,“各位今天也看见了,小店刚开张便遇到这样的泼皮无赖上门闹事,企图搞垮我店里的名声,砸了小甜茶的招牌!”
“但大家也看到了,说店里东西吃不得喝不得的,纯属此人无中生有凭空捏造,所幸遇到各位都是明事理的,又有这样神武帅气的郎将替小民做主,才不至于被他污蔑。”
“在此,我先谢过大家,另外还想告诉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不要再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想整我也换个聪明点的来,小甜茶的后厨是透明的,客人在座位上都能看见我们的伙计操作,眼皮子底下做吃的,从哪里去下毒?”
天灵说着扫了一眼人群中的那两个人,“生意场上各凭本事赚钱,凭的是手艺和技法,不是下三滥的本事!”
“说的对!”人群中有那靠着手艺开着铺子的,听的天灵这话,便觉得是说到他们心里去了,在下面拍手叫好。
“就是,本本分分的挣干净钱不好吗?非得昧着良心去整别人。”有人附和道。
“他会不会是钟老三那个不要脸的指使过来的吧?那钟老三最爱玩着些上不得台面的诡计,小公子,钟老三开的是糕点铺子,糕点做的挺好,就是人不咋地,最见不得同行好,你这茶水兼卖点心,铺子这么大,开业第一点便如此热闹,说不定他看红了眼,就猪油蒙了心想出这样的歪招来整你。”围观中有人道。
他们看了这半天,见这小公子说话处事都十分讨喜,便开口提醒道。
天灵闻言,却是笑了笑开口劝阻道,“在一切查明之前,还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坏了别人的名声。”
“大家在这站了许久,累了渴了吧?”
这场闹剧到了尾声,没有热闹看了,天灵见机行事,又开始了早先的吆喝,
“小甜茶今日开张,免费赠送冰甜茶!”
“大家放心品尝,绝对不会像地上这位大哥之前装的那样的!”
众人听的此言,嬉笑出声。
“伙计,出来招呼贵客啦!”
地上的那位“大哥”看着本应该在他的表演下四下散去并传播小甜茶不好的名声的众人被高高兴兴的迎进小甜茶的店里去,脸上一片愤恨。
“看什么看?你还想进去喝一杯不成?”乔绵芝见那男子愤恨的看着天灵,毫不留情的用刀鞘将他的头别到了另一边。
“押回去,交到府尹大人那里。”乔绵芝对着手底下的禁军守卫吩咐道。
带他们将人押走后,这才转头看向天灵,“那些人都有冰甜茶,我呢?”
“郎将大人想要?”天灵笑问道。
“在吃喝上,我是极相信你的。”乔绵芝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自从升了郎将,遇见天灵的次数便少之又少,偶尔得了空去寻他,他不是在书院便是在照料生意,竟然比他这个当值的人还要忙些,见上一面都难,更别提像之前一般整天凑在一起了。
“郎将大人这般美貌,应当是餐花缀露般的神仙人物,怎的会跟我一介凡人讨茶喝,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天灵摇晃着小脑袋,将乔绵芝先前的话还了回去。
“······”乔绵芝一时无话可说,却将身形一错,足下生风直接绕到天灵身后。
伸出手臂将天灵的肩膀环住收拢收紧,“嘴上不饶人是吧?刚刚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拳头都上身了,不想着报恩还在这里碎嘴捡我话损我是吧?”
“疼!疼!疼!”天灵被乔绵芝箍的死死的动弹不得,乔绵芝常年习武,力气大的不行,天灵只觉得肩膀两块的骨头都快被他箍到一处了,马上求饶道,“丰神俊朗的郎将大人,小民这就吩咐人给您上冰甜茶!”
乔绵芝这才满意的松开天灵,“这么久没见,功夫一点没见长进。”
“谁说没长进的?”天灵嗖的一下,人已经离了乔绵芝八丈远,“我只是不像你用蛮力罢了,如今在书院念书,时间宝贵,我只习两样最厉害的功夫罢了。”
“最厉害的两样功夫?什么功夫?”乔绵芝眼睛一亮。
“嘴上功夫和脚上功夫。”天灵骄傲的一仰头。“嘴上功夫厉害,一言以兴邦,一言以丧邦,一言可当百万兵,脚下功夫厉害,说不过就跑,谁也打不着!”
······
第一五八章 科学制冰
“我纠正一下先前的说法。”乔绵芝一本正经道,“你也不是什么都没长进,至少有一样让人望尘莫及。”
“嘘,谦虚谦虚!你知道就行了不用说出来。”天灵冲他眨眨眼。
“不,这个一定得说!”乔绵芝大笑,“脸皮越发的厚了。”
“看来郎将大人对小店的茶饮点心是不感兴趣了。”天灵叹了口气,“哎,真是太可惜了。”
“谁说的?”乔绵芝立刻换上有些讨好的笑,“哥哥跟你开个玩笑都不允了?还跟我较真不成?走走走,赶紧带我进去尝尝,你这里面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说罢揽着天灵便往店里走。
到了店里,等天灵吩咐伙计上了一杯冰甜茶并一些小吃食后,乔绵芝这才将天灵松开。
揉了揉被箍的生疼的肩膀,天灵一脸控诉的看着乔绵芝,“小海椒,你力气这么大,刚刚绑外头那人的时候,怎么下手那么轻?还是你就对自己人狠!”
“那是你自己太弱了,随手一捏就叫唤的跟什么似的。”乔绵芝拿起碟子里面的一块点心扔进嘴里,“况且我要不把你拿住了,我还能进这店门?”
“咦,这吃食是什么?味道为何如此之好。”乔绵芝扭头看了看刚刚的碟子,黄橙橙的四方切块规规矩矩的躺在其中,中间有些细小的孔,跟外面卖的馒头有些相似,可味道却好了不知道多少。
“你刚吃的那个?”天灵凑上去看了一眼,“这个叫面包,好吃吗?”
“好吃,这个叫什么?”乔绵芝又指着一小碟小圆球问道。
“哦,这个叫泡芙。”天灵介绍道,“是刚刚你吃的面包的进阶版,烤制方法不一样,让其中心形成很大的空洞,然后再将其开一个小口,往里面加入口感细腻的奶油,最后将开口的地方点缀一点果子蜜饯或者其他的东西。”
“尝尝,是不是跟你刚刚吃的面包感觉完全不一样?”天灵将泡芙往乔绵芝面前推了推,“这个没有拿在店里卖,因为奶油太少了。”
“这也太好吃了吧!”乔绵芝一口将泡芙吞下肚,“你说的这个奶油,是什么东西?”
“从动物的奶里面加工出来的。”天灵解释道,“牛奶羊奶马奶都行,不过因为这些东西既要新鲜,又要保证数量,所以根本没有办法量产。这点东西,还是我跑到城郊外面的农户去要来的,做了个蛋糕剩了点,就用它做了点泡芙,你有口福,捡到漏了。”
“蛋糕?”乔绵芝很会抓重点,眼睛放光的看着天灵,“哪儿呢?”
“这里。”天灵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这次你没赶上,等过些日子吧,我看能不能将这两种吃食也上到店里去卖。”
没有蛋糕,乔绵芝倒也没有太失落,今天在这里吃到的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乔绵芝吃了几粒泡芙,端起刚刚上上来的冰甜茶喝了一口,那冰冰爽爽的感觉让他神清气爽。
“对了,刚进来的时候在下面看见,你的后厨都是对着前厅的,伙计们做茶饮也没避着人,你就不怕被人学了去?然后开个铺子来抢你生意?”乔绵芝喝着茶,便想到了刚刚看见的情形,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冰甜茶在做法上并无奇特之处,有心之人只要稍加留意便能知道其做法和原料,这也是我为何敢一开始便将后厨设置成那样的原因。”天灵道,“至于别人开铺子来抢生意,这个我完全不担心。”
“为何?”乔绵芝皱了皱眉头,既然别人很容易学了去,怎么能保证没有人想从中捞一笔呢?商人逐利,能赚钱的东西,难道还指望人家跟你讲道义?
“因为原料。”天灵见乔绵芝不解,冲他笑道,“你喝着这冰甜茶,是不是觉得格外可口?”
乔绵芝点点头,“比府里熬的什么莲子饮绿豆汤好喝多了。”
“那你可知为何?”天灵又问道。
“为何?”乔绵芝一脸疑惑,好喝就是好喝,他也不懂厨房里面的这些门道。
“因为其中的糖和冰。”天灵解释道,“冰甜茶的配方很简单,水、茶叶、奶、还有冰和糖,这几样东西都很常见,水和茶叶不论,我们店里的也没有任何特别。”
“特别的是糖和冰。店里的糖并非市面上一般的糖,而是特制的果糖,比一般的糖甜度更高,而这种果糖的制法,只有小甜茶才会。”
“另外就是冰块,你刚刚喝冰甜茶除了觉得好喝外,并没有觉得惊奇是因为你生在了富贵之家,府上有冰窖存着冰块,所以你在喝到冰甜茶的时候对里面加了冰块觉得不足为奇。但是在普通民众中,他们的生活里,冰块是求都求不到的。”
“小甜茶的配方和做法都极容易被人摸透,但其中最重要的果糖和冰块,却没有人能够将其学了去。”
天灵自信一笑,“所以我根本不担心,会有人来跟小甜茶抢生意,况且在我心中,要是有人想跟着做这个生意,我是高兴的,有城西坝子珠玉在前,小甜茶再在整个大魏遍地开花,岂不是一桩美谈?”
“哦,这样啊,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知道你不会吃亏就行了。”乔绵芝将冰甜茶灌入口中,“这茶挺好喝啊,再给我来一杯。”
“听不懂那你问什么?”天灵瞪着乔绵芝,“说话不要口水的吗?”
“你刚刚还跟我说嘴上功夫练好了不得了,我这是在帮你练功呢。”乔绵芝贱兮兮的将空杯往天灵面前递了递,“好歹哥哥今天也帮你解过围,再上一杯不过分吧?”
天灵虽说与他斗嘴,但在招待上一点也没有怠慢,见他还想喝,便又让伙计给他上了一杯。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乔绵芝美滋滋的喝着冰甜茶,开口道。
“什么问题?”天灵疑惑的看着他。
“你自己都说了冰块是贵重之物,想必也清楚,京城中的富贵人家每年冬天往自己的冰窖里面存冰,这个量一般只供的起自家用,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冰块的?”乔绵芝问道。
“你猜。”天灵瞥了他一眼。
“陛下的冰窖里运来的?”乔绵芝猜测道。
“怎么可能?就算陛下允了,热天没冰块送往各殿,宫里的娘娘们能答应?”天灵反问道。
“那你如何来的这么多冰块?你跟各府上买的?”乔绵芝又道。
“平京城中,府上存有冰块的人家,还会差那点钱?怎肯将自家用的冰块卖给我。”天灵摇头。
“那是如何来的?”乔绵芝将冰块得来的途径能想到的都讲了,都不是,这倒是奇了,难道大热天的冰块还能凭空生出来不成?
“当然是由水变出来的呀。”天灵神秘一笑,“制冰之法,也是独小甜茶一家哦!”
“这般神奇?”乔绵芝惊了,这么热的天,还有法子让水结成冰?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是以前跟你说过的科学之法而已,何必这般惊讶。”天灵故意这样讲道。
哼,让你嘲讽我武功不好!
“原来如此!”乔绵芝如今对科学二字,由着谜一样的敬畏,原因无他,不过是因为在跟天灵畅聊科学之后,循着了练武的“科学”,然后武功大为精进,这也是他从禁军卫队小队长,升到了郎将的重要因素。
于是一听天灵说是科学之法,就觉得大热天让水结冰这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其实也未尝不可能。
毕竟在外人眼中,他这个年纪能有如此武功,也是万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他却有了?为何?因为科学!
天灵见乔绵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有些心虚。
王西平吸收热量让水结冰,也算的上科学吧?
嗯!是的!一定算的上!
王西平可是别维度世界超级科学的结晶呢!虽然让自己用成了冰箱,但也不能否认掉它科学的事实呀!
况且让王西平制冰的同时,还能为它充能,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怎么可以放过呢?
乔绵芝吃饱喝足一撩袖子,回去办差了,今天拿的那个人,还得查查底细呢!
天灵将他送走之后,便在小甜茶店里一直盯着,以防再有人来闹事。
好在之后直到城中闭市,店里没有再闹出什么问题来。
天灵一直守到小甜茶关门,才带着陆卿回到宣平侯府。
“今日太忙,未能好好陪陆卿姑娘过生辰,实在是过意不去。”天灵站在陆卿的房门前道。
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这么久,但天灵对这个世界所谓的尊卑还是做不到像这里的人这般,所以他说话做事,都十分随性。
比如现在,他将陆卿送回房间,只是觉得太晚了,将一个美貌的姑娘送回家是他应该做的,所以他便这样做了。
而作为陆卿身边亲近的人,未能给她好好的过一个生日,他觉得过意不去想说出来,所以他便这样说了。
与天灵而言,这是他的修养和品性,当然,也有他的情感。
但在陆卿看来,这种超出身份地位的关怀对待,那句真诚的过意不去,就好像一股炙热的暖流,一下子挤到她的心里面去,将她五脏六腑都暖化了,感动的几欲落泪。
“公子将我从火海中拉了出来,又给我谋了戏楼那样大的产业,让平京城所有人提起我来,说的是才名而不是艳名,公子于我如同再造······”
“啊?陆卿姑娘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天灵有些迷惑道。
“没···没事,就是今日生辰,突然想到这个了。”陆卿瞧着天灵的脸,忽的笑容灿烂,“公子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的,今日有同那样的泼皮无赖周旋许久,赶快回去歇着吧。”
“当真没事?”天灵确认道。
“真的没事。”陆卿点头,“可能是年纪大了,便喜欢回想了。”
“陆卿姑娘在清流心中,永远是个小姑娘。”天灵小脸一正,一本正经的说道。
“噗,公子这张嘴呀,比今日那蛋糕还甜!”
天灵走的时候,忽的转头对陆卿道,“以往的事情,是上天疏忽了,你这么好,上天今后一定会连同以往没有的眷顾,补偿给陆卿姑娘,所以就算曾经有过很多苦难,也不要时时难过。一切会越来越好的。”
陆卿遥遥的看着天灵,眼中像有星光照耀般明亮,她微微的笑着,“遇到公子,便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眷顾。”
“遇到姑娘,也是上天给我的馈赠。”天灵的好话从来不要钱。
见陆卿笑的花枝乱颤,天灵也扬起笑脸,跟着开心起来。
女孩子,就是要好好呵护起来,永远开开心心的才对呀。
小甜茶开张,天灵在店里盯了几日后便又开始当起了甩手掌柜,他先是从城西坝子抽调了一个厉害的掌柜放到了小甜茶,专门管人手货店里的货物。
因为冰块和果糖是小甜茶的核心,所以天灵将这两样原料的制作放在了城西坝子,天灵将原来制作火锅底料的场子向东括了好几里地,盖了一个和城西坝子差不多的厂房,将其作为果糖的生产基地,人手依旧是从外面找的。
天灵将制作果糖的法子分将开来,如同之前火锅底料的配方分解那般,一人只负责做一项,也不担心法子被人剽窃了去。况且这制作果糖的稀盐酸只有天灵弄得出来,别人就算知道了所有流程,弄不到稀盐酸也是白搭。
因为冰块需要王西平的吸热,让人瞧见不好,所以天灵便让人在制作果糖厂子的下面挖了巨大的地窖,这样既方便掩人耳目,又方便冰块的储存。
一切轻车就熟,又一个巨大的生产基地又落成了。
送冰块和果糖的人手,天灵是从嵇文筝那里要了一个聪明伶俐又可靠的小年轻过来负责的,这两样是重要原料,容不得闪失,还是放在自己人手里才放心。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天灵便放心的当起了甩手掌柜,回到山岳书院继续读书了。
而小甜茶,却没多久,便风靡了整个平京城。
第一五九章 来开个上帝视角
至于之前那个闹事的男子,乔绵芝后来派人来说,在府尹的审讯下,对故意找茬栽赃诬陷供认不讳,但也仅限于此,决口否认背后有人指使。
天灵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毕竟那日隐在人群中的那两人,最后进了大皇子府邸的后门,若是大皇子这么容易就让他揪住尾巴,那也太弱了些。
不过天灵还是很开心,不为别的,就为大皇子接到帖子的时候砸的那套茶具。
嘻嘻,将你的店盘过来还送帖子请你过来看新店开张热闹,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行为简直不要太快乐啊!
踹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此之后,大皇子收敛了许多,不过天灵明白,他是因为惧怕皇帝的关系,怕谁不重要,只要消停点不来找自己麻烦就行。
当然,就算他来找麻烦,天灵也不怕他,天灵能拆了他一座楼,就能拆他第二座!
但是天灵的小日子好过没多久,小甜茶又出问题了,掌柜的赤红着脸站在天灵面前,“公子,此事你一定要想想办法!”
天灵看着激动的掌柜,有些无奈,别的事儿都好说,这事儿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法子来,于是开口劝解道,“你跟我要果糖要冰块这些原料,我都可以给你,但是你跟我要奶,我那里去给你找这么多出来?”
“上次试推的奶茶,引起巨大轰动,现在到店来的客人,几乎人人都在问,这款新的奶茶什么时候开卖,有尝过我们的试推产品奶茶的,都开始嫌弃冰甜茶味道不够浓郁,都嗷嗷待哺似的等着奶茶开卖呢!”
“给你配方之前就跟你说过呀,让你考虑好之后再推出去,结果你一兴奋,直接弄了一批试卖,反响倒是极好,但如今后续原料跟不上了,你就来扭着我要,这不像话啊!太不像话了啊!”天灵放下手中的书道,“自己想办法去。”
“公子,出现如今这样的状况,确实超出了我的估计,但我在之前并不是没有想过后续原料的问题,要不然我也不敢如此鲁莽的就将奶茶进行试推啊!”小甜茶的掌柜叹了口气,“我原本都打算好了,附近几个州的农户家里收鲜奶,现在有邮驿,运送也方便,就算到后面量可能跟不上,但至少应付现在是可以的。可谁知道在奶茶试推之后,去这些农户收鲜奶的伙计却空手而归,跟我说有人先一步将鲜奶收走了。”
“公子,我这不是给自己找借口推脱,您将小甜茶交给我打理,我又怎敢不尽心尽力,犯这样的错误?”小甜茶的掌柜有些委屈道。
天灵却是一愣,“你是说,有人先你一步将鲜奶收走了?”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孙子干的,收那么多鲜奶回去做什么!”小甜茶的掌柜气的都直接开骂了。
“店里最近有什么可疑人出现吗?”天灵问道。
“可疑人物?这个倒未曾注意,如今小甜茶生意越发红火,每日进出的客人多的数都数不过来,若有那别有用心的人混在其中,还真看不出来。”掌柜的神色有些紧张,“难道有人盯上我们了?”
天灵没有说话,低眉思索了片刻,“此事你不必紧张,先回店里看着,鲜奶的事情,我替你想办法。”
“多谢公子!”掌柜的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这些时日,他还没见过公子应承了没有做到的事情,公子既然答应他了,那一定能相出办法的!
而天灵将掌柜的打发出去后,走到院子里将王西平从花墙上抱了下来。
“问你个事儿。”
“主人想问什么?”王西平懒洋洋的声音在天灵脑海中响起。
“帮我瞧瞧,这座皇城里有没有哪里存放着打量的鲜奶。”天灵道。
“主人,你这是在为难我胖喵!”王西平前爪一伸,抻了个懒腰,“我的功能里没有寻找鲜奶的功能!”
“之前在姜山找人参的时候不是你?”天灵扔了王西平一个白眼,“人参能找,鲜奶就不能找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鲜奶是什么。”
“知道是知道,但是却不能像之前找人参那样进行搜索。”王西平道。
“为什么?”天灵疑惑的问道。
“因为人参是生长在地面的呀,我可以按着它的形状进行地毯式的搜索,但是不一样,这种液体内的东西一般都会用罐子装起来封好,鲜奶原本的形态会被掩盖,所以无法确定实物与搜索目标是否相符。”王西平解释道。
“原来如此。”天灵点了点头,想了想又出声问道,“你还有别的功能吗?除了这种地表搜索外,比如靠嗅觉之类的方法,靠闻味道来辨别。”
“不行。”王西平脑袋一昂,“我可是谨记主人的教诲,要有作为一只猫的尊严!靠鼻子闻味道那是狗做的事情,我坚决拒绝!”
“这么说是可以的了?”天灵摸了摸下巴。
“不可以!”王西平直接转身,将尾巴对着天灵,扭头不理他了。
“不可以就是可以。”天灵笑道。
“主人,机器人没有嗅觉,像我这样的高端机器人也没有!真的,你相信我!”王西平激动的炸毛了,估计若不是因为天灵是它主人,它都能上爪子挠人。
“好了,我相信你,但一会儿你也得跟我出去,到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天灵顺了顺王西平的毛道。
若不是有人故意针对,谁会赶在小甜茶之前便把附近各州的鲜奶全部收走呢?
能这么清楚的掌握小甜茶的动向,又有这样的能力和财力可以将附近各州的农户家中的鲜奶全部收走,天灵心中,其实隐隐有了猜测。
所以天灵才想要从鲜奶入手,先弄清楚平京城中,哪里有大量鲜奶,然后再顺藤摸瓜,将后面的这只手抓住,把这个问题解决。
“若是这样的话,主人,我建议可以那院子里哪条傻狗带上。”王西平见天灵不逼着他用鼻子去寻东西了,十分开心,也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职责,于是跟天灵建议道。
“傻狗?你说平西王?”天灵疑惑的问道。
“对呀,除了它还有谁。”王西平摇了摇尾巴。
“平西王很聪明啊,哪里傻了。”天灵一脸黑线,皇帝如今把平西王扔给他照看虽然只是借着这个名义而已,但天灵之前在宫里养了它那么长时间,也养出了些感情,所以现在哪怕天灵再忙,每次回来,都还是会抽个空去望他一眼。
而平西王也很黏天灵,每回天灵从书院下学回来,他都巴巴的蹲在院儿门口等着。
有时候天灵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平西王都跟能懂似的。
天灵以前没有养过宠物,但是他觉得,平西王应该算狗里面很聪明的了。
“跟我比起来,它当然傻了。”王西平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天灵没跟它一般见识,而是采纳了王西平刚刚所说的建议。
狗的嗅觉十分灵敏,那些警犬还能帮助破案,带着平西王,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呢!
只是平西王没有受过专门训练,不知道会不会跟着给他的味道找东西······
天灵将心中的担忧同王西平说了,王西平却表示,此事小事一桩,他可以和平西王进行交流,告诉它需要做的事情,比专门的训练管用多了。
“你还能通动物进行交流?”天灵惊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最近你又激活了新功能了?”
“一直都可以啊。”王西平有些嘚瑟的声音传来,“与动物交流是最基本的功能,只要我能启动,就能够使用。”
“从没见过,还以为你只会人类的语言呢。”天灵道。
“在我的程序中,人类的各种语言被归类到动物语言的一种。”王西平道。
好像,这种分类也没有什么问题······
“自古猫狗不相容,我能躺在哪条傻狗身上晒太阳,就是因为他觉得我能懂他表达的意思,还共有一个主人,觉得我是他平生难遇的知己。”王西平又道,“傻啦吧唧的,主人是我一个人的,跟它才没有关系呢!”
“······”天灵被王西平噎了一下。
“既然这样,那这事儿就交给你跟他说说了。”天灵说罢,进屋将之前宋大人在姜山给他打造的那套防身用的东西带上后,又差人去给宣平侯和宣平侯夫人送了个信儿,告诉他们自己要出去一趟,让他们不必等自己用膳。
做完这些,天灵左手一直猫右手一只狗,悠悠闲闲的出府了。
“李大娘,今儿生意不错啊?这么大一箩菜蔬都卖的见底儿了。”
“呀,新出炉的小笼包啊?那给我包上一笼!”
······
天灵一路上走过来,见着熟人就招呼,遇到好吃的就掏几块碎银子买一点拿在手里边吃边走,遇到好玩的也会上去凑个热闹,看完觉得好,还会大方的丢个赏钱。
若是忽略那一猫一狗,这样看着,倒真像是上街来玩的。
“怎么样?可有发现?”天灵蹲在一家茶水铺子外边,跟店家要了碗茶水,问王西平道。
“傻狗没有闻到气味。”王西平喵道。
“走,去大皇子府外看看。”天灵起身。
平京城中,想跟他过不去的人,除了同是做生意的店家,就只有大皇子了。
不过因为这段日子大皇子没有出来惹什么幺蛾子,所以天灵也只是怀疑,并不能确定是他,是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魏以农耕为主,所以牛大多是耕牛,一般也只有农户会养,除了牛之外,农户们还有的会养羊,但一般养羊都是为了卖羊肉,所以大魏的牛奶羊奶都比较稀有,鲜少有大批量的产出,这也是天灵在小甜茶开张之时没有推出蛋糕的原因,鲜奶做茶饮都不够,哪能够做奶油做蛋糕的?
所以天灵确信,那些赶在小甜茶之前把鲜奶收了的人,一时半会儿用不完,也一定不会舍得将这些鲜奶倾倒了,那么那些剩余的鲜奶,一定会被存储起来,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天灵刚刚在街上一家店一家店挨着看过来,都没有发现哪里有格外多的鲜奶。
平京城的店里没有,那么接下来就只能去大皇子府看看了。
天灵来到大皇子府跟前,转头问王西平道,“来吧,二位,是时候表演你们的技术了,一个看一个闻,有什么发现没有?”
“主人,看了,没有。”王西平答道。
然后扭头同一旁的大黄狗平西王喵了几声,平西王在它喵完紧接着便汪了起来,汪了之后便耷拉着耳朵。
天灵看着这幅场景,忍俊不禁,“虽然我听不懂平西王说的什么,但是看他的耳朵,也是没有了?”
“是的,主人。”王西平道,“这条傻狗跟我说,它不确定,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是什么说法?”天灵忍不住想,这跟说不知道除了字数不一样外,还有什么区别?
汪汪汪,平西王又朝着天灵叫了几声。
“它说什么了?”天灵问王西平道。
“他说这里面有股很淡的奶味,从东南方向飘来的。”王西平识海传音。
“东南方向?”天灵想了想,“若是没记错的话,大皇子府邸东南方向,是大皇子妃的寝宫?”
平西王蹙着鼻子对着空气又嗅了嗅,再次汪了几声。
“它说味道太淡,最好走近些,这样才好确定有没有闻错。”没等天灵吩咐,王西平自觉的当起了狗语翻译。
如果大皇子将鲜奶放在府中,那么多鲜奶,味道一定很浓郁,所以天灵觉得,大皇子府上应该是没有的,但若是这样,那么这股极淡的奶味又是怎么回事呢?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先看看去再说!
于是天灵带着这一猫一狗,避着人绕了一大圈绕到了大黄纸府邸的东南处外墙。
“如此近距离,王爷确定了吗?”天灵看着平西王道。
汪汪汪!
“傻狗说闻出来了,是牛奶掺了水。”王西平道。
“那你呢?”天灵觑着王西平道,“王爷闻出来了,你不来开个上帝视角看看怎么回事?”
“好的,主人。”王西平十分听话的跳到旁边的上,猫眼中隐隐的绿光闪动,不会儿便跳下来了。
“你看见什么了?怎么不投画面给我。”天灵有些奇怪,以往王西平看见什么,都会直接投到自己的识海中来,这次怎么反常的不投画面了?
“额······无法播放。”王西平纠结的道,“主人你之前说我内存条里的东西有碍观瞻,便将我设置成了青少年模式,刚刚看到的画面,被禁播了。”
第一六零章 纵狗撒尿
“禁播?你拍到人类繁衍的行为了?”天灵问道。
“那倒不是,是大皇子妃在沐浴。”王西平又补充道,“牛奶浴。”
大皇子府上没有大量鲜奶,大皇子妃却用牛奶沐浴,天灵皱了皱眉头,这就奇怪了。
就天灵所知,皇帝的后宫嫔妃里都没有用牛奶沐浴的,大皇子妃的用度不可能超过宫里的娘娘们去,所以沐浴所用的牛奶是怎么来的,就十分值得深思了。
“王西平,你刚刚除了看见大皇子妃洗澡外,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天灵问道。
“主人你难道想看的别的?”王西平一脸坏笑道。
“想。”天灵点点头,“你再去看看,大皇子妃周围的人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也一一记录下来。”
“主人你是想从大皇子妃这里打探出消息吗?”王西平明白了天灵的意思。
“嗯,这事儿不合常理,一定有蹊跷,左右无事,咱们就在这里等着马脚露出来。”天灵道。
于是王西平再次跳到树枝上去盯着大皇子妃了。
天灵则带着平西王靠着树干眯眼打盹儿。
大树、绿荫、黄狗、阳光、少年,若忽略这是在大皇子府邸外,还是挺美妙的一幅画面的。
王西平在树上看了许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大皇子妃沐浴完,便躺在凉榻上歇息,周围伺候的人也是安静侍立在一旁,并没有人开口说话。
“我们在此守了多久了?”打盹儿的天灵忽然睁开眼睛。
“主人,守了快一个时辰了。”王西平回答道。
“差不多了。”天灵微微一笑,“你依旧在这里盯着,我跟平西王出去溜溜。”
说罢便起身,牵着平西王绕着大皇子府溜达,一路上也不避人,隔三差五的便意味深长的往大皇子府上望那么几眼,摆明了告诉别人,他这是在图谋不轨。
在天灵转第二圈的时候,大皇子府邸的门房匆匆的朝府内小跑而去。
又过了一会儿,门房出来奔天灵而来。
“江公子,殿下让你到府上一叙。”
“大殿下让我进去?”天灵指了指自己。
“正是。”门房斜着眼睛道。
“啊,那真是不巧了。”天灵笑着指了指平西王,“我陪着王爷出来遛弯儿呢,若是殿下只请我进去,王爷没人照看就不好了。”
那门房瞥了一眼平西王,心道以前只听说狗仗人势,今儿居然见到了人仗狗势的,还真是稀奇了。
不过他一个下人,对主子的事儿交代的事除了照办,也不敢置喙,见请不动天灵,便转身复命去了。
天灵嘴角弯了弯,对着那门房的背影道,“若大殿下想他皇叔了,改日可来宣平侯府府上,清流一定热情款待。”
说罢回到刚刚的大树处,自己也开始往树上爬。
“主人,你上来做什么?”王西平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做故布疑阵。”天灵笑道,“我们在大皇子府邸外面晃这么久,他不可能没所察觉,所以心里一定疑惑我们的意图,而我刚刚的挑衅一定会让他愤怒不已,我拒绝了他的入府一叙,却爬上了他皇妃寝宫外面的大树朝里窥探,你说,大皇子会不会很疑惑呢?”
“主人想让他疑惑什么?”王西平一脸懵。
“我也不知道啊。”天灵趴在树杈间,“故布疑阵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也不知道要让对手怀疑什么。”
“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王西平更懵了,他用自己的高级程序运算了数亿遍也没有得出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目的就是引起大皇子的怀疑啊。”天灵道。
······
人类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
天灵笑了笑,其实一点也不复杂。
大皇子妃的牛奶浴事出反常,那么极有可能,赶在小甜茶之前收走鲜奶的人与大皇子有牵扯,但这件事事前没有走漏一点风声,做得这样隐秘,那么事后对此肯定也会三缄其口。
这样一来,他们这样蹲在人家寝宫外面,根本无济于事。
想要知道草里有没有蛇,扔个石头进去探一下,说不定蛇自己就出来了。
所以天灵才会这样引起大皇子的怀疑,若是大皇子真的与此事有关,那么他一定会过问门房自己的行踪,然后联想到大皇子妃。
自己这样蹲在大皇子妃的寝宫外,那么以大皇子多疑的性格,一定会心生怀疑,不管他怀疑什么,最后一定会去大皇子妃的寝宫处看看。
天灵的目的,便是这个!
大皇子妃牛奶浴的洗澡水还放在寝宫,不知道大皇子看见了,会不会过问呢?
“一会儿我跟平西王先离开,你在这里多守一会儿,看能不能等到大皇子过来。”天灵对着王西平输入指令道。
“好的主人。”王西平回答道。
他的作用是引起大皇子怀疑,之后只有他离开了,大皇子才会放心的跟大皇子妃说话,他又怎么能不给大皇子表演的机会呢?
天灵在树上呆了一阵子后,便从树上滑了下来,然后牵着平西王往回走。
走之前还故意绕到大皇子府邸的大门处,对着刚刚传话的那门房道,“王爷跟我要回去了,你们记得跟大殿下说一声啊。”
天灵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十分嚣张。
但门房却不能不接,没办法,对面那狗王爷有先帝的遗命护身,哪怕只是一条狗,他们也不能不敬,只能拱手应是。
而这时平西王却突然挣脱天灵松松的绑在他脖子上的绳子,撒开丫子朝那两个门房站立处跑去。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撩起一条腿便对着大皇子府邸的大门处······尿了。
平西王年龄渐长,这泡狗尿也格外的多,沿着朱漆大门朝下汩汩的流着。
直到平西王尿完抖了抖腿,颠颠的跑回天灵身边时,那两个门房才反应过来,大皇子府门,竟然被狗尿了!
可是这条狗又不是普通的野狗,抡起辈分来,大皇子还得叫它一声叔叔,打不得又骂不得,只能将这泡狗尿生生的受着了。
天灵看着眼前的情状,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看来,王爷很喜欢它的这位侄儿。”天灵说罢,连忙牵着平西王转身走了。
他怕再不走,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宫里的娘娘因为王西平的狗尿连门前的树都砍了,不知道大皇子在闻到味道后,会不会将府门拆换了?天灵越想越觉得可乐。
快步走出一段距离后,转身将脸对着一堵墙,捂着嘴笑了起来。
“乐什么呢?”天灵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谁?”天灵连忙转身,却看见乔绵芝穿着禁军守卫的衣服站在面前。
“小海椒?你怎么在这?你如今不是郎将了吗?还需要出来巡街?”天灵探头朝他左右看了看,还是一个人在这?
“今儿有卫军告假,我左右无事,替他的班出来看看。”乔绵芝道,“结果一出来,便看见你在这里对着墙笑个不停,怎么?墙上面嵌了块金子?笑的这么欢实。”
“没有没有。”天灵摆了摆手,“比墙上有金子更好笑。”
“什么事情?”乔绵芝好奇的看了天灵一眼。
“这事儿不可说,不过你可以自己去看。”天灵指了指大皇子府邸的方向,“不过,切记不要当着人家的面儿笑出来呀,免得被人揪住大不敬。”
“那边?大皇子府上?”乔绵芝一愣,大皇子心思极深,在外行为一向内敛谨慎,怎会闹出笑话来,难道是府里出了什么丑事?
天灵点点头。
乔绵芝再问天灵到底是什么事儿时,天灵却是笑着闭口不谈。
天灵这个态度,让本来对看热闹和看笑话根本不感兴趣的乔绵芝愈发好奇了,“我去瞧一眼,你在这里等着我。”
天灵乖乖的点了点头。
乔绵芝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天灵还站在他刚刚离开时候的位置,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皇子府上,怎么有那么大一股狗尿味?”乔绵芝皱着眉头道。
“当然是被狗尿了啊。”天灵笑出了声。
“谁家的狗这么厉害?敢在大皇子府门上撒尿。”乔绵芝啧了一声,复又问道,“不对啊,不是有门房守着吗?狗往大门上撒尿他们也不管?”
“不敢管呗。”天灵指了指平西王,“叔叔在侄儿门上留个记号方便下次上门,谁能管的着啊。”
乔绵芝看了看在一旁疯狂摇尾巴的大黄狗,突然上前一步越过天灵,把整个脸埋在刚刚天灵面对的那堵墙上,肩膀猛烈的抖动着。
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笑骂道,“你太坏了。”
“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天灵瞪了乔绵芝一眼,“我不过是陪平西王出来走走,王爷自己要往那门上做记号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它一直是你照看着的,你会拉不住它?”乔绵芝一脸怀疑。
“小海椒。”天灵突然正色道,“你知道世间哪样神奇的东西,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吗?”
“什么东西?”乔绵芝满脸疑惑的问道。
“血脉!”天灵重重的道,“亲情血脉,是这世间最神奇的东西。”
“什么意思?”乔绵芝被天灵说糊涂了,“我们不是在说平西王的事儿吗?你怎么突然扯到血脉上去了?搞得我现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事,你还在长身体,等长到丈三的和尚时,就摸得着了。”天灵笑着道。
乔绵芝瞪了天灵一眼,“先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问你,去大皇子府邸做什么?还纵狗尿了人家大门?”
“这事儿说来话长,我觉得,就不要耽误郎将大人宝贵的时间了。”天灵道。
“那就长话短说。”乔绵芝将错身将天灵的去路挡住,“不说清楚休想走。”
天灵有些无奈,他不想说是因为不想因为这事儿把乔绵芝扯进来,毕竟在天灵看来,大皇子这个人心机深沉,还挺凶狠的,若让他知道乔绵芝跟自己的交情,恐怕日后为难乔绵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另外就是,天灵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多时候其实经不起考验,所以若非避不开,天灵从来不把可能会破坏情谊的事情摆出来,因为他觉得那样很没意思。
就像现在,面对大皇子的事情,乔绵芝本身是一个局外人,自己告诉他来龙去脉之后,天灵依旧会让乔绵芝继续做一个局外人,但若是乔绵芝在知道这一切后自己选择做个局外人,虽然与天灵想要的结果一致,但意义却大有不同,可能在这之后,天灵再也不会伸手去拔出乔绵芝腰间的圆月刀去片羊肉了。
这种事情,虽然可以看清一个人,但却是很无趣的。
“我觉得还是不说为好。”天灵看着乔绵芝道。
“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乔绵芝却突然出声,“跟上次你店铺开张闹事的那人有关?”
天灵有些惊讶,那日放走的人群中的那两人,天灵没有跟乔绵芝提起过,所以乔绵芝是不知道那闹事的人的同伙进了大皇子府邸后门的,那他是怎么想到这其中关系的?
“真被我说中了?”乔绵芝看着天灵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天灵见他乔绵芝都猜出来了,当下也没隐瞒,点了点头,“小甜茶准备上新的茶饮,就是前些日子试推的奶茶。试推之后反响很好,店里的掌柜便定了上新的日子,但是在这上新的关头,新产品的原料却被人截胡了。”
“掌柜的原先派人在附近各州定的鲜奶,被人赶在他之前收走了。”
“此事太过蹊跷,我怀疑有人故意针对。”天灵顿了顿,“小甜茶的前身是百花楼,你可能不知道,百花楼其实,是大皇子的产业。”
乔绵芝百花楼是大皇子的产业倒没有太过惊讶,平京城中,像之前百花楼盛云楼这样的铺子,那个后头每个硬邦邦的靠山的?倒是对其针对小甜茶十分不解,“你不是买过来的吗?他自己经营不下去了还能赖你?”
“他经营不下去有两个很重要的原因,一个是陆卿姑娘出走,另一个就是因为麻将牌和扑克牌的兴起,原来那些赌博玩法不再受欢迎了,但麻将牌和扑克牌又有棋牌司的管制。”天灵平静的叙述道。
“百花楼头牌陆卿出走,到了你的戏楼,但是你堂堂正正的赎出来的,那赌博之法,是人们自己爱玩,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乔绵芝生气,这就是平白无故的泄愤!
“有,那法子是从我这里出去的。”天灵的声音毫无波澜,“还有,我烧了他衝州所有的云梦,还将他一个心腹送上了断头台。”
“······”
第一六一章 助人为乐大皇子
“他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乔绵芝觉得,一定是天灵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和迫害。
“他踹了我一脚。”天灵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乔绵芝,“朝着我心口处踹的。”
乔绵芝的神色由最开始的惊愕转为惊怒,“他凭什么打你!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为何不告诉我?”
天灵笑开了,“这种丢脸的事,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了。”
“你是怕连累我。”乔绵芝看着天灵笃定的说道。
“其实也不是。”天灵想了想,用十分诚实的勇气说道,“是觉得告诉你了也无济于事,没必要再拖一个人下水。”
“你在嫌弃我没用???”乔绵芝脸上的表情都快裂开了,“你居然嫌弃我没用?”
“别说的那么难听。”天灵揉了揉耳朵,“归根结底还是怕连累你的。”
“呸!”乔绵芝狠狠的呸了天灵一口,“你就是嫌弃我没用!”
“好吧,你说的对。”天灵应声道。
“你!”乔绵芝没想到他这样指控天灵,对方居然承认了!
于是更生气了!
天灵看着眼前暴起的少年,叹了口气,以后还是不要太诚实了,太伤人了。
“好了好了。”天灵笑着拍了拍乔绵芝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台阶,“逗你玩儿呢,还当真了?”
乔绵芝没好气的瞪了天灵一眼,“那现在是怎么回事?他报复你还是你报复他?”
“若是按着水先挑事儿来算的话,是他报复我。”天灵道。
“你查出什么来了吗?”乔绵芝又问道。
正说着,先前守在树上的王西平过来了,瞧都没瞧乔绵芝,直接跳上了天灵的肩膀,然后歪头对着天灵的耳朵喵了几声。
“在姜山捡的那只野猫?还养着呢?”乔绵芝倒是认出王西平来了,有些好奇的问道,“养了这么久也没见长大。”
“以前饿狠了,小时候没长好,现在怎么补也不长身体了。”天灵抬手摸了摸王西平的毛发,忽的一笑,“你刚不是问我查出什么来了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但是在此之前,我要让你知道的是,此事卷进来便很难脱身,你现在前途一片大好,若是知道了,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是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为了一个内侍的交情,赌上自己的前途,是很不划算的。”
天灵笑道,“那么现在,你还想听吗?”
乔绵芝脸色十分古怪,良久才开口道,“真是见了鬼了,你不提,我竟然快要忘了你是个小太监!”
“这么说我是不是应该高兴一下?”天灵白了乔绵芝一眼。
“你是应该高兴,为能有我这么仗义还不忌出身的朋友而高兴。”乔绵芝十分嘚瑟的道,“也不知道你修了几辈子的福,能让我把你当朋友。”
“我出身怎么了?”天灵毫不客气的回怼乔绵芝,“记住,我现在是宣平侯府的三公子。”
“又不是嫡子,骄傲个什么劲儿。”乔绵芝道。
“说的好像你就是嫡子一样。”天灵斜了乔绵芝一眼,“某些人不要忘了,其实自己和我一样哦。”
“······”乔绵芝没了语言,心中暗暗的想着,是不是所有的太监都这么伶牙利嘴的?
“喂,怎么不吭声了?”天灵看着乔绵芝,“呐,都跟你说了,嘴上功夫厉害,也是很有用的。”
乔绵芝没有说话,但却上手了,他拎住天灵的后衣领,直接将他提了起来,“不知道还有一句话你听过没,叫做秀才遇到兵。”
天灵被揪住了后脖颈,害怕自己被摔下来,只好用两只手紧紧抱住乔绵芝的手臂,将整个人吊在他的胳膊上。
嘴上赶忙求饶,“小海椒我错了!”
“错哪儿了?”乔绵芝挑眉。
“哪儿都错了!”被人捏住了后脖颈,天灵卑微的在线认错。
“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你刚刚打探到了什么了?”乔绵芝依旧没有将天灵放下来。
他算是发现了,过了这么久,他跟天灵说话还是想以前那样,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偏了!
所以他要趁着现在好说话,把正事儿先说了,免得一会儿又得耽误好长时间才能聊到正题。
“我发现了大皇子妃在寝宫用牛奶沐浴,然后还发现了牛奶是来自郊外的一户富商的别院。”天灵讲刚刚王西平告诉自己的说了出来。
“先前我怀疑是大皇子直接让人去附近各州收的鲜奶,现在看来,情况还要更复杂些。”天灵拍了拍乔绵芝的手臂,“你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乔绵芝这次倒是没有异议,轻轻将天灵放了下来,“富商给大皇子妃送牛奶?”
“对。”天灵点了点头,“本来应该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有了交集赠送礼物不说,这礼物还挺别致,居然是牛奶。”
天灵整了整自己被乔绵芝扯皱的衣领,“真是叫人不怀疑都难啊。”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乔绵芝出声道。
“什么问题?”天灵示意他赶紧问。
“你是怎么发现大皇子妃在寝宫用牛奶沐浴的?你看见了?”乔绵芝意味深长的看着天灵,“没看出来啊,你都那样了,竟然还有这等龌龊心思。”
“我去你二大爷的小海椒。”天灵蹦起来朝着乔绵芝的膝盖就是一脚,“你才龌龊呢,我说这么多怎的你就单单注意到了大皇子妃沐浴这个点了?”
“还有我都哪样了?怎么就不能有那等心思了?都是吃一样的饭和一样的水,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了?”天灵指着乔绵芝的鼻子骂道,“一天天眼睛里就看得见那么点儿事儿,庸俗!”
乔绵芝被骂的目瞪口呆,最后喃喃的开口,“那···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郊外富商的别院看看,先查实是不是如我所想,那些鲜奶就藏在富商的别院里。”天灵暗暗送了口气,还好刚刚自己气势十足将乔绵芝骂的改了口,不然还真不好解释自己是怎么偷看大皇子妃沐浴的。
更关键的是,他也没看着啊!王西平的青少年模式还没改回来呢!
“你怎么去?”乔绵芝问道。
“直接去啊。”天灵道。
“现在?”乔绵芝问道。
“嗯。”天灵点了点头,“此事拖不得,我答应了自家掌柜的,替他想办法弄到这次的原料。附近各州的鲜奶被人收了,若再要从农户手中收鲜奶,只能往更远的州县去,但那样是救不了燃眉之急的,且不说一下无法收到那么多,就算收到了,这么热的天,等运到平京,恐怕已经坏的入不了口了。”
“所以你是想找到这批被人抢先收走的鲜奶,然后将其弄到手?”乔绵芝试探的开口问道。
“没错。”天灵点头,“所以我才想要先去摸摸底,弄清楚这些鲜奶藏在哪儿,在何人手中,究竟是被人指使还是自己的意愿,只有弄清楚这些,我才好走下一步。”
“你等等,我去换身衣裳跟你一起去。”乔绵芝开口道。
“你跟我一起?”天灵闻言,有些感动,他已经将厉害关系都跟乔绵芝说的清清楚楚了,但乔绵芝还是选择了站在他这边,这很难得。
特别是在这种封建皇权等级制度下,就显得更难得了。
“嗯,你一个人去,我有些不放心。”乔绵芝道,“你功夫这么差劲,万一这是人家设的局,就等着你往里跳呢?”
“没关系,我轻功贼溜,到时候跑就是了。”天灵道。
“你轻功练成天下第一了?”乔绵芝鄙视的看了天灵一眼,“你那点轻功也就能在一般人面前显摆显摆,比你厉害的多了去了,若真是设局等着你,你跑的掉才有鬼。”
“小海椒。”天灵叫了乔绵芝一声。
“干嘛?我说的没有道理吗?”乔绵芝应道。
“有道理有道理。”天灵点点头,“不过你要是关心我担心我,可以直说的,干嘛拐着弯说我功夫差啊,口下留点情呀,这样让人很伤心的!”
“你功夫不差?”乔绵芝挑眉,“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天灵正欲开口被乔绵芝直接打断,“伤心啊?”
“嗯!十分伤心!”天灵做了个捧心的动作,“心伤的都快要碎了。”
“你往我心里扔刀子的时候怎么不想这口下留情啊?这会儿知道伤心了?惯得你!”乔绵芝飞了天灵一个白眼,“别装伤心了,我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脸皮有城墙厚,会因为几句话伤心?被小爷感动了就直说。”
“嘿嘿。”天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主要是,对着一样没皮没脸的人,就算感动,也说不出来。”
“看来你刚刚在我手臂上荡秋千还没有玩够。”乔绵芝捏了捏手指道。
“玩够了!”天灵一步跳开,离乔绵芝远远的,确定乔绵芝抓不住他后才站定,冲着他笑的十分谄媚,“小海椒~,我们现在出发去城郊别院啊?对了你穿成这样出城会不会被弹劾擅离职守啊?你要不要回去换件衣裳?”
“现在就出发吧,不用换了,就当是去城郊巡视一遍了。”乔绵芝开口道。
“你还是去换身衣裳比较好,一会儿我可能会偷偷潜进去查看,若是被发现了了,你的这身衣服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的。”天灵道。
“时间不是很紧吗?换身衣裳又得耽搁一会儿。”乔绵芝道。
“反正我得先将平西王送回宣平侯府,这个时间你去换身衣裳应该来的级。”天灵道。
“也好。”乔绵芝思索片刻,应了天灵的提议,“那我们一会儿城门口汇合。”
“好。”天灵点头。
天灵将平西王送回宣平侯府后,便带着王西平朝城门而去,而乔绵芝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两人汇合后,便朝着那富商别院而去。
与此同时,一名挑着菜篓带着斗笠的人进了大皇子府的后门。
此人进了大皇子府后将斗笠一摘菜篓一扔,竟然径直朝着大皇子的书房而去。
“去哪儿了?”大皇子开口问道。
“朝着刘保城外的别院去了。”刚刚进去的那人跪在地上回禀道。
“他从哪里得的消息?”大皇子接着问道。
“这···”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应该是从殿下的府邸处打探到的。”
“本王府上?”大皇子微微有些惊讶,然后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去查,竟然把手伸到本王府上来了!”
“是。”跪在地上的那人道。
在知道了天灵是皇帝的人之后,大皇子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
毕竟天灵背后站的人是他爹,握着整个国朝最大的权柄,也是握着他的命运的人。
所以这次将小甜茶的原料抢先收购一事,是大皇子通过大皇子妃授意刘保做的,他自己除了透了一下这个意思外,完全没有插手。
今天天灵在他府外转悠那么久,他怎会看不出是想从他这打探消息的,只不过此事他手脚做的十分干净,自信天灵根本打探不出来什么,所以才那样有恃无恐,还会让门房请天灵进府。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天灵拒绝了,然后跑到大皇子妃寝宫外面的树上往里看。
是觉察到了什么吗?所以他匆匆赶往大皇子妃的寝宫,然后看见了那**四溢的洗澡水,喝问之下才知道是大皇子妃为了保养肌肤,让刘保送进来的。
本来做的干干净净的,非得给他弄只马脚回来露给人看,气的大皇子当场将自己的皇子妃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而此时听下人说消息是从大皇子府泄露出去的,大皇子除了恼恨大皇子妃外,更加怀疑的是府上被人安插了眼睛。
毕竟此事他做的极为周祥,安排此事的时候都是他与大皇子妃于床笫之间私语交代,唯一一次的外露,便是训斥大皇子妃的时候。
想到这里,大皇子眼神暗了暗,
“还有,交代下去,大皇子妃身边伺候的人全部处理了。”大皇子接着道。
“是。”跪在地上的那人手指微微抖了一下,但声音却十分平静的领命了。
“殿下,那刘保那边······”
“不用管,虽然时间提前了点,但消息本来也是要透露给他的。”大皇子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本王这么助人为乐,一定会让他心想事成的。”
第一六二章 反击
而另一边,天灵和乔绵芝来到刘保郊外的别院,还没开始行动便看见一名圆润富态的中年男子朝着他们走来。
“还好我跟来了,这明显是在等着你呢。”乔绵芝开口道。
“不慌,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说。”天灵站着没动。
等着刘保上前来。
“哎呀,这位想必就是小甜茶的老板江公子了吧?”刘保走上前来,笑呵呵的对着天灵道,“在下刘保,在此恭候江公子多时,里面请。”
天灵和乔绵芝对视一眼,恭候多时?看来他们出城往这里来时,就被人盯上了啊。
“我跟乔公子临时起意出来走走,恰巧到了此地,刘兄却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似的,清流愚钝,故想请教一下刘兄缘由,不然以我这小小胆量,可不敢进这座院门呐.”天灵看着刘保,似笑非笑道。
“江公子说笑了。”刘保脸上没有一点不自然的神色,依旧是之前那副笑呵呵的模样,“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知道公子需要什么,所以先一步将公子需要的东西收了想跟江公子这里讨个好,顺便赚钱花用银子,所以公子的动向我十分注意,见江公子在往此处来,便早早的在这里等候了。”
“刘兄可很会说话。”天灵冷笑一声,“这样明晃晃的欺负人都能让你说成是讨好。若如刘兄所言,回头我也定抢先将市面上能收的桑麻蚕丝全部收到库里,然后再来跟刘兄讨个好。”
刘保是做布匹生意的,此时听天灵这样说,脸色变了变,但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原本笑呵呵的模样,“江公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若你真的能将能收的桑麻蚕丝全部收到自己的库里,我刘某人需要从你手里讨口饭吃,那我也认了。”
天灵也笑了笑,“刘兄可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别到时候不服气,说我以小欺大。”
刘保面上有些不屑,他家世代做布匹生意的,于织布染布上有让旁人艳羡的技艺,更何况他去年还从姜山弄到了好几辆水纺车,纺织速度较以前手纺不知快了多少,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能将平京城的布匹生意垄断,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竟然敢口出这等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而刘保却不知道,他费尽千辛万苦弄到的水纺车,其实是天灵启发宋大人造出来的。
“江公子既然这样说了,那就给句痛快话,这鲜奶你要是不要?”刘保想着如今货在他手里,而小甜茶急需这批鲜奶推新品上市,主动权在他手中,语气也逐渐硬气了起来。
“要啊!”天灵忽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刘大哥这么热心的替我将新品上市的原料收上来,清流怎么能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走走走,进你院儿里说。”
说罢一手执起刘保的手,就往他的别院里去,一边走还一边侧头招呼乔绵芝,“乔公子,你也快来,你看刘大哥如此热情,千万别跟他客气。”
刘保被天灵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楞,任由天灵牵着往前走。
这幅情形,若是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可能都要以为天灵才是这家别院的主人了。
而一直没机会开口说话的乔绵芝,眼睛在天灵牵着刘保袖子的手上来回看了好几眼,然后缓缓开口吐了几个字,“你做生意也就算了,但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与人勾肩搭背,成何体统?”
天灵还没来得及说话,刘保却已经回了神,他在这平京城生意场上混迹这么多年,对这些公子哥儿们了如指掌,眼前这位乔公子最是得宠,又是禁军守卫的郎将官,可不敢得罪,听他这话音,这是在说自己不成体统?于是他将袖子不动声色的从天灵手中拽了出来,“两位公子随我来。”
天灵笑了笑,没有在意,跟着刘保进了别院。
进去之后,刘保让下人上了茶,一应礼数十分周全,看上去还真像是在讨好天灵般。
但在场的三人心知肚明,这幅笑脸下,藏着杀人见血的利刃。
“既然都说开了,那刘大哥你就开个价吧,打算转手多少卖给我?”天灵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开口道。
“江公子是个爽快人。”刘保哈哈大笑,“那我也不多拐弯抹角了,鲜奶都被我存在冰窖里保着新鲜,数量上也绝对够江公子这次用,十两银子一斗,公子若是答应,我可以差人直接将鲜奶送到你店里去。”
“刘兄还真体贴入微啊。”天灵嘴角翘了翘,“不过······,你这价格,是不是太贵了点?”
“不贵不贵,对江公子来说,一点都不贵。”刘保道,“平京城谁不知道小甜茶的老板也是城西坝子的老板?对于公子来说,十两银子一斗的鲜奶跟诚信的名声比起来,前者根本算不得什么的。”
“你这是在威胁他?”乔绵芝语气不善的冲着刘保道。
“乔公子说笑了,我一介商人,怎敢威胁宣平侯府的公子?”刘保语调上扬,任谁都能听出来,他是在嘲讽。
乔绵芝正待要发作,但天灵却冲着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看来刘兄是笃定我会出这笔钱了?”天灵语气依旧平静,声音中还带了一丝笑意。
“江公子是聪明人,更是个聪明的生意人,知道怎样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刘保老神在在的道,他的确是笃定了天灵一定会将这批鲜奶拿到手,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更何况,他傍上了大殿下这座靠山,腰杆儿就挺得更直了,小小的宣平侯府,还能跟大皇子比?
“刘兄说的不错。”天灵点点头,“这批鲜奶我是一定会要的。”
“我就说江公子是聪明人,那我这就差人将鲜奶送到你店里去?还有这银子,江公子现在给结一下?”刘保有些得意的道。
“不,你理解错了。”天灵纠正道,“我是说鲜奶我一定会要,但这银钱,我却不会给的。”
“你想赖账?”刘保看了一眼天灵道,“江公子,我提醒你一句,这可是在平京,天子脚下,有律法的。”
“不。”天灵摇了摇头,“我可不像你们,做不来那样下三滥的事情。”
“那你什么意思?”刘保道。
“我会让你乖乖的将鲜奶送到小甜茶,然后求着我收下的。”天灵一字一句的说道。
刘保脸色十分不好看,“江公子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些。”
“你的水纺车好用吗?”天灵忽然出声问道。
“那关你什么事?”一直觉得稳操胜券的刘保心里突然有些慌,他在姜山弄到水纺车的消息从未传出去过,眼前这个小崽子是怎么知道的?
天灵笑了笑,突然正了脸色,对着刘保说道,“现在的确不关我什么事,但我想告诉刘兄,我先前所说并非虚言。”
“什么?”刘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先前所说并非虚言?先前说的什么?
“我说若是刘兄觉得将鲜奶转卖于我是讨个好,那我也会对刘兄卖个好,将你要用的桑麻蚕丝全部收了。”天灵似乎十分有耐心,不急不缓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明明将弄到水纺车的事情瞒的死紧,为何我却知道消息?”
刘保没有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天灵,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其实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天灵看着刘保惊愕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玩,接着道,“你布庄里有些面料格外平整,较其它布庄质量好上不少,那个是水纺车纺出来的吧?你可能不知道,那水纺车,乃是工部的宋大人修建京姜官道时,体恤修路的民夫,为了给民夫们提供足够多的手套和帐篷,改良的手纺车,而我十分仰慕宋大人,所以对此事、对水纺车都了解的十分透彻,你店里一上那些布料,我便知道你手里有什么。”
“啊,忘了跟你说,因为我的仰慕之情,宋大人甚是感动,将那水纺车的法子说与我了。”天灵看着刘保越来月难看的脸色,嘿嘿一笑,“你说,京城里其他布料铺子的老板,对此会不会感兴趣呢?”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清瘦的少年,刘保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心道自己在生意场上纵横这么多年,难道还会输给这样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小兔崽子?
当下冷笑一声,“就算你将法子广而告之又如何?左不过同行们早些知道,我少赚一点而已,我的布庄靠的是家传的刺绣技艺和染布的手艺,水纺车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倒是你,对付的了我一个,对付得了平京城街市上所有的铺子?”说到这,刘保又恢复了之前的镇定,“也不妨告诉你,到附近各州将所有的鲜奶收走,要的财力和人力,我一个人根本做不下来,所以,江公子,你好好想想其中缘由,你年纪小,狂妄些出言无状,我不与你计较,趁着我现在还有心情,钱货两讫最好,若是你再不知好歹,我就是让那些鲜奶烂在我手里,我也不卖给你!”
“哦?是吗?”天灵站起身,“如此,那边让它烂在你手里吧,乔公子,我们走。”
说罢没有丝毫犹豫,叫上乔绵芝出了别院,留下刘保一脸呆滞的站在原地,这就走了?
不是,什么意思?当真不要了?
而围观了全场的乔绵芝也挺疑惑,等出了别院左右没人的时候,这才拉住天灵开口问道,“不是说那批鲜奶一定要弄到手吗?这就走了?”
“不走干嘛?难道真的跟他十两银子一斗买鲜奶啊?”天灵反问道。
“那你店里没原料怎么办?”乔绵芝问道。
“当然是让他,不对,是他们给我送来啦。”天灵冲乔绵芝眨眨眼,“若此事是他一人所为,想把鲜奶弄到手,还真需要费点功夫,不过现在知道这事儿背后是很多人联合起来对付我,就好办多了。”
“人多还好办?”乔绵芝有些不懂了,“一块硬骨头就很难嚼了,现在这么多人联合起来,你怎么反而高兴起来了呢?”
“听过墙倒众人推吗?反过来,众人推墙也容易倒些。”天灵笑着道,“刘保觉得拉了大多数人跟他站一起来对付我,就万无一失了,可他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乔绵芝好奇的问道。
“商人重利啊。”天灵笑眯眯的道,“那么多人愿意出钱出力跟他一起将小甜茶需要的原料截了,不过是因为这样做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刘保能说动他们的原因无非两个,其一是我在平京城的生意影响到了其他铺子的收入,其二就是这鲜奶转手能赚上一笔。”
“除开这两个原因外,单纯见不得我好的就只有大皇子了,但从大皇子将府里处理的这么干净来看,他顾忌着陛下,所以不会明面上与我作对,刘保以为傍上了个靠山,其实不过是当了被人利用来对付我的棋子罢了。”
天灵两手合于掌心轻轻一拍,“好了,既然现在这些都清楚了,那么,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小爷的厉害了!”
现在天灵的处境可以说的上是举步维艰,乔绵芝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破解的法子,但天灵却一脸轻松,乔绵芝着实好奇,遂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嘿嘿,小海椒,便让你瞧瞧,就算没有拳脚功夫,我也可以很厉害。”天灵冲着乔绵芝笑道,“拭目以待吧!”
天灵不说,乔绵芝心里的疑惑跟猫挠痒痒似的,不弄清楚就浑身难受,于是他干脆不回府了,跟在天灵左右,美其名曰保护天灵安全,其实就是想看看,天灵到底会怎么做。
天灵也不拆穿他,任由他跟着。
“我们直接去店里。”
天灵到了小甜茶,叫来掌柜和小甜茶平日里一些要紧负责人,一起在包厢里呆了至少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店里的伙计急匆匆的往刊印书籍的地方去了,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厚厚的一大摞刊印好的纸。
不一会儿,嵇文筝带着一溜儿的精神小伙儿出现在小甜茶店门口。
之后不久,全平京城都知道了小甜茶要找合伙人的事情,也不对,刊印的纸上说的是,加盟全店扶持?
出加盟费就可以学到小甜茶的全部技术不说,还有专人指导和原料配送?
按着小甜茶的受欢迎程度,这是稳赚不赔的啊!
于是一些参与过截胡小甜茶原料的商人犹豫了,他们之所以那样做,无非就是眼红或者是生意受到了影响,现在小甜茶却愿意分一杯羹给他们,那他们要不要将自己手里的鲜奶拿去表表忠心求个原谅?
会不会有点不要脸啊?
嗨!做生意谁还要过脸啊!去!马上去!
不多久,小甜茶便来了许多不速之客。
第一六三章 你们尽管说 反正我不会改
“江公子啊,听说你这店要找合伙人?是真的吗?”一名身穿多宝纹绸子的中年男子试探的出声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天灵非常干脆的答道,“各位几时见我说过谎?”
“那江公子看我等如何?”穿多宝纹绸子的中年男子满脸堆笑。
“你们想加入?”天灵看着他问道。
中年男子重重的点头。
“只要符合小甜茶的加盟条件的,我都十分欢迎啊。”天灵笑着道。
众人对视一眼,这是要开始谈条件了?
还好,愿意谈,就说明还有余地,众人松了一口气,“江公子开个条件。”
他们对不起小甜茶在先,所以此刻生怕天灵一个不开心直接将他们剔除在外,把姿态放得很低。
天灵看着他们的态度,十分满意。
他就说嘛,这些人愿意听刘保的,不过是因为刘保想了他们所想罢了。
单纯靠利益维系的关系,是最好推倒的,眼中只有利益的人,也是最好拉拢的。
“好说好说。”天灵笑着说罢,转头看向站立在一旁的小甜茶掌柜,“这是小甜茶的掌柜,相信你们也都知道,这合伙条件,就由他来给大家说说吧。”
小甜茶的掌柜对着天灵揖了一礼,然后走到想要加入小甜茶的众人中间,声音洪亮的说道,“首先要告诉大家的是,想要加入小甜茶,其实很简单,只要你们满足以下几点要求就行。”
“第一,所有店内售卖产品需得按我店标准执行,以保证售卖产品的质量。”
“第二,茶饮和点心的核心原料学得从本店仓库进货,另外每年上交一定的管理费。”
“第三,店面招牌不得另外取名,均以小甜茶某某店挂招牌,某某以地名作为标识,比如小甜茶城南店、小甜茶西街店等等,以此类推。”
“第四,店内售卖产品不得私自定价,必须按照本店的标准价格来,若有特殊情况,可以有轻微浮动,但需得报备本店知晓,获得本店批准后方能改价。”
“第五,······”
小甜茶的掌柜将先前一起商议出来的条件一项一项的说了出来。
“只要诸位能满足以上条件,小甜茶热烈欢迎诸位的加入。”
掌柜的说完,众人却沉默了,他们让天灵开条件,内心无外乎想的是被他多要点钱,却不想这掌柜的所说条件中,除了订购原料和管理费外,竟然没有一条是说的收钱,难道那些做茶饮的方子都白给?
不,不可能,那小滑头那么奸诈,肯定在什么地方挖坑等着他们呢!
“诸位心中若有疑惑,尽管说出来,大家都是生意人,想必十分明白先说断后不乱的道理。若觉得掌柜的所说有接受不了的,尽管提出来。”天灵道,“大家放心,尽管提,反正我是不会改的。”
众人:······
那你让我们提出来做什么?
“虽然我不会改,但是我会告诉你们,为什么不改。”天灵说到这里看了众人一眼,“当然,若是你们当中有谁能够用说服我改掉这些条件,那也是可以考虑的。”
“既然江公子这样说,那我等也就开诚布公了。”刚刚那个穿多宝纹绸子的中年男子想了想站了出来,“刚刚贵店掌柜所说第一条,售卖的产品按小甜茶要求的标准执行,这一条我们接受,但是第二条,恕我等不能赞同。”
“你们是不是担心我把原料价格定得很高,觉得我是强买强卖?”天灵笑着道。
中年男子被天灵道破心中所想,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若是江公子将原料价格定得奇高,我等的成本上去了,到时候就算店里生意极好,也是没有钱赚的。”
“这位大哥说的极是。”天灵被他们质疑也不脑,反而赞同的点点头,“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原料价目表,发给各位老板吧。”
天灵转头对伙计示意道。
“各位老板现在手里拿的,便是小甜茶将来给给为店里售卖原料的价格,这份价目表,会一同记入你们加入小甜茶的文书上,由官府备案,同时,考虑到会有这些原料的制作原料的价格变化问题,我会每年对这些原料的价格进行一次调整,调整的标准依据制作材料价格来,也就是说,如果所有的东西都涨价了,那么原料也是会涨价的,当然,如果所有的原料都降价了,我也会下调价格。”天灵等伙计把价目表发到每个人手中之后,开口说道。
“江公子的意思是,你在对我们售卖的原料中,收取的利润是固定的,永远不会变?”众老板中一位有些瘦削的男子出声问道。
“这是我的诚意,也是对各位心中担忧原料高价的保证。”天灵点了点头,“这份价目表大家也看见了,扪心自问一下,冰块和果糖的定价高吗?”
高吗?一点都不高,甚至可以说的上低廉,这样的价格,他们是十分心动的,有的心中甚至在想,就算最后小甜茶做不了,以加入的名义从天灵手里购入原料做其他生意,也是极其划算的。
于是众人纷纷摇头,不高,一点都不高!
“那各位对着第二条要求,还有疑惑吗?”天灵问道。
众人:“没有了!”
天灵:“好,下一个。”
那穿多宝纹绸子的中年男子开了个好头,屋内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刚刚心中有些忐忑的商人见此情形,也开始大着胆子发言了。
“江公子,我有一事不明。”在天灵说下一个时,众人见有一个稍显年轻的人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何事不明?”天灵问道。
“为何你要统一招牌,统一定价呢?”那人有些疑惑的出声道,“我不否认小甜茶此名甚是可爱,但大众的口味和喜好却是多样的,若是店名让自己取,不是可以赋予这些茶饮更多的风格吗?还有就是定价,若是都按照统一的售价来,那么我们能赚多少,不就直接攥在你的手里了吗?”
“所以加入进来的店名要叫小甜茶啊。”天灵微微一笑,多看了那个年轻人两眼,此人倒是有些玲珑心思。
“为何?”那年轻男子更疑惑了,这两者明明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小甜茶这个招牌,是我的,而你们加入之后开起来的店铺是你们的,我的招牌加上你们的店铺,那么不管是小甜茶城南店还是小甜茶街东店,只要开起来了,那就是我们的店。”天灵笑眯眯的看着他,“现在懂了吗?”
“所以统一定价,是要告诉所有客人,所有加了地方名称的店铺,并不是跟这间店毫无关系的新店,而是一模一样的,可以完全放心购买的店铺,若是有地方名称的小甜茶店铺经营的不好,也会影响到这家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年轻男子惊诧的看着天灵,他就这样把所有人都绑在一条船上了,赌上小甜茶的将来与这些人合作?那他图的是什么呢?
天灵赞许的看了那年轻男子一眼,“这位小哥说的极是,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若是让你们赚不到钱,你们随便使点手段,我也不好过,所以我的定价会不会让你们没有利润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担心。”
“江公子就这么笃定,店铺开起来了一定会赚钱?”又有人发问道,“小甜茶在热天销路确实很广,可一旦入冬了,谁还愿意喝这玩意儿啊?难道铺子开起来,就只做一两季,剩下的时间就关门?”
“只要你按着规矩来,就一定能赚到钱。”天灵笃定得说道,“所有的铺面位置,本店会帮你们挑选最合适的,也会把控好每一个铺面之间的距离,保证小甜茶的店铺相互之间不会有影响。至于你说的入冬问题,你以为小甜茶除了现在的茶饮外,就不会有别的东西上市吗?”
“另外,若是店铺生意不好,我也会派人到店巡查,帮你们查找原因并改进。”天灵说罢环视众人,“若是这样你们还觉得赚不了钱的话,那现在就请离开吧。”
“江公子严重了,我等自然坚信小甜茶能带来的利益,只是,听江公子这样讲下来,我们觉得你开的条件也太好了,让我们感觉有些不真实。今儿我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们做生意的,都是想着怎么往自己口袋里薅钱,怎的江公子这事儿做的,就跟做善财童子似的,公子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人啊。”众人中又有人开口道。
天灵噗呲一声就乐了,“我现在也不是这样的人,你们每年必须给我讲管理费,核心原料必须从我这里走,谁要是不交或者是敢做小动作,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不知这管理费是多少?”这时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价目表上原料明码标价,但这管理费,却一直没有说个数,难道是在这里等着宰他们一大块肉下来?
“管理费,从你们的纯利润中抽千一。”天灵淡淡一笑,开口道。
众人互相看了看,先是放下心来,做生意的唯利是图,但若是有那白送的,他们还真不敢拿,然后各自心里都将自己店里的利润拿出来凑着算算,最后齐齐黑了脸色。
“千一?”
“江公子,这未免也狮子大开口了些。”
“这劳什子管理费也收的太高了!”
“江公子,我等刚刚还夸你仗义,可你却转眼将我们大放血,这样不好吧?”
······
众人七嘴八舌的抗议着,天灵稳稳的坐着,并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茶之后,才伸出手朝着众人示意安静。
“大家听我说。”天灵道,“你们想知道为什么要收这个数的管理费吗?”
为何?众人疑惑的看着天灵。
“因为今年的原料贵啊,马上要上市的奶茶,其中的需要用到的原料鲜奶,要十两银子一斗呢。”天灵依旧笑眯眯的道,“原料成本贵,没法子啊。”
本来十分激动地众人突然开始沉默了,就说此次从小甜茶分一杯羹的事情怎会如此顺利,原来在这等着他们呢!
“江公子,此事是我们做的不对,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等一般见识了。”众人中有人讪讪的开口道。
“我不会跟你们一般见识的。”天灵冲着那人笑纯真无邪,“我只跟你们一般算账呀,你们卖我鲜奶十两一斗,我一个字都不讲价,怎么反过来收你们千一的管理费,你们却说我不仗义。”
“过分了啊!”天灵突然拔高声音,“我拿出一百二十分的诚意与各位合作,所有事情明明白白的摆在台面上跟你们讲清楚说明白,明码标价的跟你们收点管理费,你们先是指责我不仗义,后面又让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怎的,还真想从我这里白吃白拿吗?”
天灵斜睨着众人,“呸,想得美!”
“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所有事情按着我们刚刚商议的来,所有不愉快的就当没有发生过,以后大家和和气气的做生意,二,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让刘保乖乖的将鲜奶完好无损的送到小甜茶来,我便不跟你们计较此事,另外,将管理费让到两千一。”
“你们自己选吧。”天灵说罢,脊背往后靠了靠,将自己的被和椅背黏在一起,端的是八风不动的姿态。
众人被天灵这突如其来的强硬镇住了,仿佛刚刚那个笑眯眯的给他们解释各种条件的是另外一个人一般······
刘保那边,听说背后有个大靠山得罪不得,但眼前这个少年,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主,当真就不会因为此事记恨他们吗?小甜茶有利可图,但究竟能让多少利给他们?众人有些吃不准。
就在众人犹豫之间,先前那个较为年轻的人再次站出来对着天灵一礼,“江公子,请恕我冒昧一问,小甜茶自开张以来,利润有几何?”
天灵看了他良久,忽的就笑了,对着小甜茶的掌柜扬了扬手,不一会儿,小甜茶的掌柜抱着一大摞账本来到众人中间。
天灵懒洋洋的开口,“自己看吧。”
那年轻的男子轻轻翻开账本,脸色又微微的惊讶到后面双目圆瞪的震惊,最后神色逐渐坚定起来,他合上账本。
“请公子与我些时间,明日定将我的那份鲜奶送至小甜茶!”
“我要的是刘保亲自将所有的鲜奶送来,你将自己一人的送来有何用?”天灵轻笑一声,对着其他人道,“你们也都看看吧。”
账本在众人之间传阅起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如那年轻男子一般,由震惊道到坚定。
最后齐齐表示,“请公子稍待,定让刘保亲自将鲜奶送至小甜茶!”
之后,当刘保将鲜奶送到小甜茶的时候,乔绵芝看得目瞪口呆,这就要过来了?就这么简单?
都不用亲自出面的?
天灵看着掌柜的喜笑颜开的指挥着伙计将鲜奶搬到后厨,也露出一个笑容来。
他对着乔绵芝道,“你看,这就是众人推墙倒。”
第一六四章 计中计
乔绵芝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天灵笑了一下,拉着他进了店里,“这回若不是有你陪着,我是断不敢从头至尾如此嚣张的,为了感谢你,我送你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乔绵芝惊讶了,这一路他两都没分开过,没见天灵准备什么送人的东西啊。
“已经吩咐后厨做了,一会儿就好了。”天灵没说是什么,只让乔绵芝等着就行。
乔绵芝本来是替别人的班,遇到天灵后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冒险,只跟其他人招呼了一声便跟着天灵去了城郊,此时刘保已经将鲜奶送到小甜茶,事情解决了,他便想着回去,此时听得天灵说还得等一会儿,便开口问道,“得多久?”
“有事儿?”天灵问道。
“没什么大事,想着要是时间太长,我回去交个班再过来。”乔绵芝道。
天灵想了想,双皮奶做起来虽然简单,却有些耗时,遂点头道,“也行。”
谁知乔绵芝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交班这么快?”天灵看着就差钻进后厨房的乔绵芝,有些惊讶。
“吃的东西,我怕来玩了就没份儿了。”乔绵芝可是记得在姜山那会儿,天灵说给他和宋大人留好吃的点心,结果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碗里堪堪只剩了两块,其余的都是些残渣,所以一听是吃的东西,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天灵等他?
天灵被人戳出黑历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你,都过去多久了还记着呢!”
“吃一堑长一智,总不能同一个地方摔两次吧。”乔绵芝说罢转过头看向天灵,“对了,我刚刚往这来的时候,看见刘保了。”
“在哪里看见的?”天灵问道。
“药铺。”乔绵芝道,“不知道去药铺做什么,难道被你气病了?”
“若这就将他气病了,那也太容易了些。”天灵微微皱了皱眉,刘保来送鲜奶的时候,天灵特意留意了他的神情,虽然脸上没有多高兴,但也绝不至于到了需要吃药的地步。
那么,他去药铺做什么?
“那你有没有看见他买了什么药?”天灵问道。
“没有。”乔绵芝摇了摇头,“他一直在跟药铺掌柜比划着什么,我赶着到你这里来,并没有多注意。”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乔绵芝注意到天灵蹙起的眉头,出声问道。
天灵看了乔绵芝一眼,展颜一笑,“没事,只是想着,小甜茶的新品上市,和新加进来的这些店铺开张了,我可能要离开平京城一段时间,出趟远门。”
“又去哪儿倒腾买卖?”乔绵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今天看完天灵对付那些商人之后,对他要出远门这种事儿一点也不担心,有这样的成算,去哪儿也不会吃亏。
“想去北边儿看看。”天灵道。
“哦,那早去早回啊。”乔绵芝回答的十分敷衍,复又兴致勃勃的问道,“后厨什么时候能把东西做出来啊?我都等不及了!”
“······”天灵在心里默默的撕掉前一会儿才给乔绵芝贴上去的好朋友的标签,换了个损友贴了上去。
等双皮奶做好,乔绵芝尝了一口后,双眼放光。
“太好吃了!”
“还行吧。”天灵尝了一口,后厨做的很好,但他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了!葡萄干和花生碎!
没有葡萄干和花生碎的双皮奶是没有灵魂的!
但平京城所有的干果铺子里面都没有卖葡萄干的,天灵便跑到后厨弄了点果脯,切碎了撒在上面。
天灵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满足的眯了眯眼,这才对嘛!
乔绵芝有样学样,也弄了些撒在上面,只觉得这甜甜弹弹的东西配上果脯碎之后,味道层次更加丰富了,果然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就是会吃!
天灵招待完乔绵芝,等他走后,天灵却若有所思,刚刚乔绵芝说看见刘保在药铺,天灵心中便觉得奇怪,只是他不想将乔绵芝扯进来太深,便道了声没事转移了话题。
但心中的疑虑却没有放下,刘保好端端的,去药铺做什么?
难道是在送来的鲜奶上动了手脚?那也不对啊,若是刘保想在鲜奶里下药,那应该是在送来之前便去药铺,更何况鲜奶送来的时候,他和掌柜的都仔细检查过,所有的鲜奶既没有变质,也没有被下药。
这就有些奇怪了,难不成自己多想了?
不,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以刘保的才智,应该能想到自己会在他送鲜奶来的时候做检查,所以不会在自己接手之前动手脚,那么就是要等自己接手之后了?
不管是不是,都要防患于未然。
天灵叫来小甜茶的掌柜,嘱咐他一定要将店里的食材和伙计们盯紧,不要让人钻了空子闹出什么事情来。
掌柜的逢此一遭,怎么看不出来这是有人要对付小甜茶呢?在天灵吩咐之前,他就对店里的东西都做了一遍详查,只是他只注意了入了库的货物,却没有注意人,经天灵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布置了。
天灵回到宣平侯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想着不打扰府里的人休息,便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小院,却没想到没一会儿宣平侯夫人提着一个食盒过来了。
“你晚上没回来吃饭,便让人给你留了些饭菜,刚刚热了下,将就吃些吧。”宣平侯夫人边说便将食盒打开,“你读书本就很辛苦了,又得兼顾着铺子上的事情,别小小年纪便把身子累坏了。”
天灵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哎,谢谢母亲大人关心。”
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宣平侯夫人见天灵吃的香甜,便也跟着开心起来,“慢点吃,吃完早些睡,院子里缺什么要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我就不在这陪你吃饭了,先回屋了。”
“我送母亲大人回去。”天灵放下筷子就要站起来,被宣平侯夫人拦住,“不用你送,赶紧吃饭,吃完了收拾收拾歇着去。”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天灵看着提灯远去的宣平侯夫人,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嘴角微微上扬。
总有些人,能把你焦灼又忙碌的生活变得平静,把你冷硬的心给捂得热乎乎的。
小甜茶的新品上市准备事项进行的如火如荼,刘保将鲜奶送来之后,所有的原料都以就位,掌柜的将店里盯得死紧,一切都似乎进行的很顺利,但天灵却始终放心不下。
这一切太顺利了,他不相信刘保···不,是大皇子就这点手段。
想了想,他去找了嵇文筝,从他那儿调了几个有功夫底子的年轻人到小甜茶,名义是怕店里人手不够,临时抽调过来帮忙,但实际上,天灵给他们的任务却是让他们帮着掌柜的看着点店里的人。
掌柜的再精明能干,也只有两只眼睛两只手,抽几个伶俐的年轻人过去,以防万一。
而这一防,还真让天灵给防着了!
小甜茶的掌柜在天擦黑的时候找到天灵,说有要事禀报。
“公子,真的有人在捣鬼!”小甜茶的掌柜激动的都开始搓手了,“公子,明天就是新品奶茶对外售卖的时间了,我也早就将消息放了出去,我按着店里现在每日的客人数量做了个估计,这新品头一天卖来的人一定非常多,便想着,事先将要用的原料分好装好,这样到时候客人来的时候,做的速度会快一些。”
“所以今天晚上闭店后,便让伙计们都玩一会儿回家,率先准备一部分出来。”
“按照您说的,闭店之后还留他们做工,按着时长给他们额外的工钱,所以大伙儿也没有怨言,高高兴兴的留下来准备明儿要用的东西。”
“可谁知竟让我发现有人在分装原料的时候,往里面加其他东西!”小甜茶的掌柜说着,拿出一个包的四四方方的小纸包递给天灵,“这是我从一份原料里面取出来的,秘密找人看了,是砒霜!”
天灵接过小纸包,轻轻打开看了看,无臭无味,白色的粉末散在纸上,天灵将其原样包好,搁在一旁,“谁放的?”
“是店里的一个伙计,面相干净手脚也勤快,平日里招呼客人也十分周到,我还挺看重他的,竟不想他干出这样的事儿来!”小甜茶的掌柜颇为痛心的说道。
“是小甜茶开业就招进来的伙计?”天灵又问道。
掌柜的想了想道,“约莫是半月前,他说家乡招了灾,来平京城投奔亲戚,结果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故人,便想着找一份事儿做,好歹不至于沦为乞丐,他说的可怜,我看着店里如今客人如云,现有的伙计确实也忙不过来,心一软,便说让他先试一试,没想到这小伙子竟然还真能跑堂,便将他留了下来······”
说道这,掌柜的陡然变了脸色,“难道他是······”
天灵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掌柜的道,“他现在人在哪儿?”
“在他自己的住处。”掌柜的回答道,“遵照公子的吩咐,没有打草惊蛇。”
天灵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将那些被他下过砒霜的原料换上一份新的上去,做出你没有发现的样子。”
“好的,公子。”掌柜的应道。
“至于换下来的有毒的原料······”天灵转头看了看搁在一旁的小纸包,“全部送到我这里来。”
掌柜的点头应是,虽然不知道自家公子要这个做什么,但公子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公子,那个伙计怎么处理?”掌柜的又问道。
“让人盯紧他,另外,后厨和库房别让他进了,给他指派个打扫收拾的活儿,等过了明儿,自有人收拾他。”天灵道。
掌柜的见自家公子不疾不徐的安排着这一切,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公子虽然看着年纪小,但办事儿却委实老辣,有他这句话,他也就踏实了。
第二天,小甜茶店门还没打开,外面便已经围了好多人。
小甜茶今日有新品售卖,许多富家夫人小姐们都想尝尝鲜,所以早早的便让自家下人等在了店门外,怕来晚了买不到。
毕竟小甜茶的东西卖的都不贵,普通家庭紧紧钱袋子,也能尝上一尝的。
故而掌柜的一开店门,小甜茶便涌入许多客人进来。
生意好,自然开心,掌柜的笑着把客人招呼进来,因为昨晚已经做了准备,新品奶茶做起来的速度也是十分迅速。
客流如云,好评如潮,一片祥和。
直到······
一位坐在大厅里面的戴帽子的客人突然痛苦的捂着肚子,眼睛鼻子嘴巴都冒着血,咚的一声摔倒在地,当下四周的其它客人都吓得尖叫起来!
别说其他客人了,就连小甜茶的掌柜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到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是不是中毒了?可是他昨晚明明已经把所有有问题的原料都换掉了啊!今天的后厨和存放原料的地方也没有再让那个下毒的人靠近,怎么还是有人中毒了?
但他不能慌,这个店他是掌柜,公子还没有到,他必须要上前去,将这个担子挑起来!
掌柜的连忙吩咐伙计去请大夫,自己狂跑过去,将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这位小兄弟你·····”
话说到一半哽住了,因为他看着这位客人的脸,实在说不出话来。
倒在地上的这位小兄弟冲着他眨了眨眼,然后一晃脑袋,脸上原本七窍流血的脸不复存在,变成了一个油彩画着的黑脸,又一晃脑袋,变成了一个花脸······
还将一张小纸条塞到了他的手中。
掌柜的悄悄打开,看完之后不动声色的将纸条团在手中收到袖子里去了。
大堂里乱哄哄的,掌柜的却突然镇定了下来,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才站起来,笑容满面的对着大家道,“各位不要慌,听我说。”
“这是给各位准备的一个表演!”掌柜的说着,将倒在地上的人拉起来,“来,给大家表演一个。”
地上的人站起来,一摇头,脸上便变化一张脸谱,人们先前一位的口鼻流血,居然只是这个人画的一张脸谱!
众人心中的恐惧被惊奇替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戏法!
围着看得津津有味,先前乱哄哄的的大堂被热闹取代。
而这时,天灵在店外拦住了一群气势汹汹的官差,“官爷办案,若情况属实,我自不拦着,但小店正经做生意,哪里出人命了?官爷这样架着刀剑冲进去,吓到客人们,我以后还如何做生意?”
第一六五章 偏方
“你敢拦官府办差?”为首的官差一顶大帽子直接扣在天灵头上。
“官爷哪里的话?我等小民岂敢做这样的事?”天灵对着官差一礼,恭敬的道,“若我店里真出了人命,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隐瞒,更不敢阻碍官爷办差,但小店正常营业,根本没有官爷所说的命案,讨生活不容易,还请官爷体恤一二,且暂时别动刀兵,随我进去喝杯茶,看看情况了再说,好不好?”
那官差却不依不饶,硬要往小甜茶店里闯。
“敢问官爷是听谁报案,说我店里出了人命的?”天灵却一点也不惧,背脊笔直的站在官差面前问道。
“衙门办案,岂是你可以过问的?”那官差趾高气昂,一把推开天灵,对着左右道,“都随我进去!”
天灵冷冷一笑,“官爷,你可要想清楚,莫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那为首的官差脚步一顿,“你什么意思?”
“只是好心劝劝官爷都是讨口饭吃,莫要太过冲动了。”天灵笑笑,“您办公差不能违背上命,假若这趟公差本身便存在这不公,最后捅出来,第一个追责的,就是经手办此事的人。”
为首的官差听了这番话,脸色变了好几变,最后伸手挥退左右,指着天灵道,“你,带我进去看看。”
天灵眉开眼笑的哎了一声,“官爷随我来。”
一边将官差往里面引一边还热情的介绍到,“您今儿过来的正是时候,小店儿有新产品售卖,为了感谢各位新老客人的喜爱和支持,我们还特地请了民间艺人献艺,那叫一个热闹啊。”
天灵将官差引到一处座位上,“店里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所谓的出了人命根本是子虚乌有,您呐,就在这坐坐,看看表演,尝尝我们店里的新品奶茶,您外面的兄弟,我都让伙计细心照看着的,若是一会儿回去复命需要我,我也可以跟着您去官府。”
官差看着大堂内的情形,又看了看天灵,一阵心惊。
他接到上面的话,说小甜茶出了人命,店家往客人喝的东西里面下砒霜,让他一定严办不怠,谁知来到这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大堂内那个变脸的人还在继续,众多脸谱中,那张口鼻流血的脸谱偶尔闪过,格外的突兀刺眼,但周围围观的民众,却一点也不惊恐,反而发出阵阵叫好声。
再联想到刚刚在外面天灵的话,所以,这一切都是一场算计好的戏吗?
官差不知道天灵背后站的是谁,但面对自己来势汹汹的搜捕能够这样镇定,一定不简单!自己上面的人都能被算计,官差吓出一身冷汗,无比庆幸自己刚刚留了一分理智,没有为了巴结上官昏了头砸了这个店的场子。
当下听天灵这般说话,也跟着陪了个笑脸,“既然一切无事,那我就放心了,小公子自去忙自己的,不用管我。”
天灵笑了笑,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离开,像这样欺软怕硬的人,最喜欢背后捅人刀子,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天灵如今事情多,露个笑脸便能解决的事情,他也不想再去多找麻烦。
“陪官爷说话便是我要忙的事。”天灵在皇帝跟前练就了一身说鬼话的本事,好听的话信手拈来,哄得那官差云里雾里的。
最后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的回去了。
总算是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掌柜的深深松了一口气,从鲜奶被截胡到后面的下砒霜,搞得他都快杯弓蛇影了。
而天灵在这一天,直到晚上闭店,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小甜茶过。
等和掌柜的将店门锁好后,天灵让人将下砒霜的那个伙计压到了宣平侯府。
“说说你今天的心情吧。”天灵边吃果子边问道。
“我不知道公子在问什么。”那伙计装傻道。
“你不用装傻。”天灵看了他一眼,“知道掌柜的当时为什么将你留在店中吗?那是因为我的授意,我知道你是刘保的人,将你留在店中,只不过为了让你给他传递消息罢了。”
天灵说的一本正经,然而事实上只是掌柜的可怜他编出来的身世而已,但···兵不厌诈,这个伙计并不清楚天灵平日里是个甩手掌柜,毕竟谁那么心大敢把这样的铺子全部交到一个掌柜的手里?只当他一切都在幕后筹划。
所以此时听天灵这样说,心里头便信以为真,脱口而出道,“是你计划好的?”
天灵眼睛一眯,这几诈出来了?
“没想到吧?”天灵接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若不是我将计就计,今天便被你们得逞了,在原料里面放砒霜,你们好歹毒的心思!”
“你们跟我有仇,何不将砒霜直接放到我的饭菜里?却要去毒害那些无辜的客人!”
“呵,要是能弄死你,我们何必去费这些手段?”那伙计冷笑一声,“鬼知道宣平侯是犯了什么风,居然将一个庶子如此看重,平日里出行派着暗卫,住的地方更是守卫重重,根本无从下手。”
他这样一说,天灵倒是愣了愣,宣平侯居然在他身边放了暗卫?
不可能,若是宣平侯江随园在自己身边安排了暗卫,自己不可能不知道,除了宣平侯,那就只可能是皇帝了······
“所以你们就将主意打到我的铺子上去了?”天灵回过神来,冷笑一声,“我跟刘保素昧平生,他先是伙同别人截胡我的原料,这就不提了,他能煽动人来对付我是他的本事,谋财嘛,可以理解,但往原料里面下毒,这是害命!多大仇多大怨啊,要这样来栽赃诬陷于我?”
“你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伙计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这一切根本不是你的计划!你在诈我?”
“还挺聪明嘛,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天灵看了他一眼,从座椅上起身,走到那伙计跟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也知道你是受谁指使,但别人不知道,所以我才与你讲这些废话,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别人听见而已。”
天灵说罢,在那伙计震惊又不甘的眼神中退开,冲着屏风后面高声道,“深夜办差,真是辛苦你们了。”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转出几个衙役装扮的官差,他们径直走上前,将那伙计拿下后,这才对着天灵拱拱手,“江公子客气了,为民除害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伙计看见衙役走出来的那瞬间便知道自己完了,他愤恨的看向天灵,“你与他作对,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天灵却是笑了,语气如同三月的春风,“与谁?”
伙计噤声了,四周都是衙役,他如何能说出大皇子来!要是将大皇子抖出来,估计官府还没判他死罪,他就已经被大皇子弄死了。
“不能说?还是不敢说?”天灵怜悯的看着他,“你好可怜啊,做人家的狗还不能仗人家的势,连一句你知道我主人是谁吗都不敢理直气壮的喊出来,太可怜了。”
伙计听着此话,恨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别这么看我,你有今天这个地步又不是我造成的,要恨就去恨你家主子,没用的东西连名字都不敢让人说出来。”天灵十分嚣张的道。
他这话就是说给大皇子听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偷偷摸摸的搞事,真当他没有脾气吗?哼,皇子又如何?你既然躲在后面不出来偷偷阴人,那我便正大光明的骂你是个见不得人的没用东西!
要是不服气有那胆儿,就站出来弄死我!
但天灵知道,比起弄死一个小太监,大皇子更在意自己的势力和前程,大皇子哪怕再恨天灵,也不敢摆在明面上。
所以天灵才敢如此嚣张,连大皇子都敢辱骂,骂了又如何?还能去皇帝跟前告状吗?不能,不能就乖乖受着!
伙计被衙役带走了,小甜茶投毒一事,人证物证具在他无从抵赖,只能招认,刚开始他只承认是自己投毒,否认有人指使,但官府却在他家里发现了一些没有用完的砒霜,而装砒霜的料子,全京城只有一家铺子里有,那就是刘保的布庄。
至此,天灵适时的跟官府提供线索,曾有人看见过刘保去过药铺买药,官府顺着这条线,找到了不少人证,又提了药铺掌柜问话,最后证实了伙计在小甜茶下的毒,便是刘保提供给他的。
刘保被查出来之后,一口咬定是自己指使伙计这样做的,而动机便是天灵抢了他的地盘,他说,百花楼关门后,那铺子是他想盘下来的,最后却被天灵抢了先,于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所以才伙同其他商人截胡了小甜茶的原料,谁知最后一起截胡的人倒戈投到了小甜茶,他心中气愤便想出了这条毒计。
一切线索到此结束,伙计和刘保供认不讳,一切看上去都十分合理,官府那边没有再查出新的东西来,于是小甜茶投毒一事顺利结案。
伙计和刘保伏诛。
新加入小甜茶的店铺,天灵借鉴了二十一世纪加盟店的模式,整店输出,盈亏自负,对于技术,天灵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们。
因为所有的核心原材料只有天灵能够提供,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学了技术之后叛出小甜茶。
而新加入小甜茶的这些人,在看了刘保的下场之后,心中对天灵又增添了一份畏惧,既然能赚到钱,还是不要去想着背叛他了,那小东西不好惹!
而这个众人眼中不好惹的小东西,此刻正在书院磨着先生告假。
“先生,清流这段时间身体不适,想要告假修养一段时间。”
书院先生看着眼前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的小少年,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身体不适有什么误解。
“哪里不适?”先生瞥了天灵一眼。
“心中总觉得憋闷,只在静养亦或是出去走走的时候能感觉好些。便想着告假出去,寻个名医瞧瞧。”天灵恭敬的回答道。
“这是病,确实得治。”先生点了点头。
“先生这是允我告假啦?”天灵眼睛亮亮的看着先生。
“告假之前,我先给你开一副药方,若是治不好,再许你告假出去寻名医。”先生说罢,拿起案上的笔,行云流水的写了起来。
写罢将纸递给天灵,“这药方对症下药,你且先看看。”
天灵拿过来一看,有些哭笑不得,之间纸张上面写着:
病人:江清流
症状:胸中憋闷,想静养,出去走走,爱告假,喜缺课。
经诊断为懒病发作。
处以告假期间抄典籍十遍、背诵所学诗文全本、作文五篇······
“先生,这······”天灵看着后面列着长长的作业单子,有种老师布置长假作业的感觉。
“看完了?这便是专治懒病发作的偏方,一般都是立即见效的。”先生看了天灵一眼,“在你之前,也有学生犯过此病,都是这方子治好的。”
“多谢先生为学生诊治,学生告假期间,定按此方进行医治。”天灵将这张纸收好,对着先生一礼,“那学生这就告退了。”
“你!”老先生颤这胡须指着天灵,无比痛心,“小小年纪不知事贪图玩乐也就算了,宣平侯也由着你胡来!这么好一颗苗子,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培养呢!”
“先生,我回书院的时候会交功课的。”天灵说罢,一溜烟儿的跑了。
留的老先生在后面大喊,“你回来!老夫要重新给你开个药方!十遍太少了!罚你给我抄一百遍!”
一百遍?天灵哪里肯回去,只装作没听见,脚底生风跑的飞快。
没错,就是欺负老先生腿脚不好追不上自己!跑不过我吧?没有办法!哈哈哈哈!
天灵从书院告完假,便回了宣平侯府,给皇帝留了一封信,放在账册里封好,然后嘱咐皇帝指派给自己的那个车夫,到了时间替自己送进宫去。
而他自己,则收拾了一些细软,将书院先生留的“药方”上面说的书都整理装好,踏上了北上的马车。
一路同行的,除了宣平侯派的侍卫外,就只有那只叫王西平的猫,此外,再无其他人。
“主人,别背了,直接让我给你录下来,到时候书院那老头子让你背的时候,直接让我给你投屏,你照着念不就得了?”王西平看着认真背书的天灵,有些不解,明明有更省力的方法,干嘛还这么费劲?
“有些懒偷的,但有些懒,偷不得。”天灵笑了笑道。
“你都看了一路的书了,该歇歇了。作为智能机器人,我该提醒你放松放松眼睛啦。”
天灵放下书,“眼睛只有些累了。”
“主人,我们这次去北边做什么呀?”王西平开启闲聊模式。
第一六六章 北上
去北边干什么?
天灵笑了笑,当然是去看看北方的大草原哪!
平京城内小甜茶备受欢迎,茶饮点心为了怕卖断货,最后只好每天限量供应。
限量但不涨价,喜欢的人就更多了。
如今小甜茶开始开放加盟,那些新吸收进来的商人都从天灵这里购进核心原材料。
果糖和冰块都好说,要多少天灵这边都可以生产。
但鲜奶,却没有办法解决。
靠着附近各州的农户,应应急还行,根本无法长期供应。
所以当下,还需要另找出路。
近处的鲜奶量不够多,远些的地方又不方便运输,天灵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一个可以长期大量产奶的地方,就地将鲜奶加工成奶粉,然后再运回平京。
这样一来,既解决了鲜奶变质不便运输的问题,而且将液体变成固体还节约了很大的运输成本。
将鲜奶加工成奶粉的法子天灵知道,所以找到一处大型的鲜奶供应地是当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天灵原本想就在附近各州买点地专门圈养牛羊,但此法在天灵去勘察了几处地方之后就放弃了,原因是平京城附近各处多为山地,林木多过草地,大量圈养牛羊根本不合适。
天灵复又想着,将农户们发动起来,让他们除了耕牛之外,再多饲养些牛羊,将集中圈养分散到每家每户去,到时候再集中收购,但这个法子在他看了小茗子给他的附近各州的地图之后也放弃了,各村之间相距甚远,天灵所想的集中收购可以是可以,但却要耗费很大的人力物力。
综合算下来,按着这个法子来的原料成本,比小甜茶现在的产品定价都还要高,所以这个法子也是不行的。
但鲜奶原料的问题必须解决,所以天灵才决定远走北边一趟。
北边有大草原,有肥硕的牛羊和马匹,平京城商铺里面的皮革和羊毛,大多来自于北边,也有人曾起过贩卖牛奶羊奶的心思,但最终都因为路途遥远极易变坏等原因只好放弃。
而这些问题对于天灵来说,都是极易解决的问题,鲜奶变质可以将其变成奶粉,而运输,天灵手上的邮驿如今在全国各地渐次铺开,各地商人都跟着走货的存在,还需要担心?
所以天灵只需要在北边找到能够长期并且大量给他提供奶源的人即可。
找能提供奶源的人很简单,但将其变成奶粉,布置人员运输却非天灵亲自为之不可,因此天灵才要去北边,给小甜茶的事情扫个尾。
天灵一个人在车上不看书的时候便觉得有些无聊,王西平问,他便讲这些都当说闲话般讲给王西平听。
王西平听完,恍然大悟的同时又给天灵建议道,“主人,既然你都将奶粉弄出来了,何不顺便再弄点其他东西出来赚钱?”
“比如?”天灵眼皮都没抬,懒懒的问道。
“我在我的程序中检索了牛羊马匹相关的产品,得到了例如羊肉卷、羊毛衫、水煮牛肉、凉拌牛肉、牛肉干、土豆烧牛肉、西红柿炖牛腩、黑椒牛柳、清炖牛肉、咖喱牛肉、牛肉酥饼、牛扒、干炒牛河、西湖牛肉羹、胡萝卜烧牛肉、洋葱炒牛肉、红烧牛肉、卤牛肉······”
“打住!”天灵制止住快要发展成报菜名的王西平,“你说的这些东西,并不是非得北边的牛羊才能做出来,所以根本没有独特性,况且,这些东西不存在限制条件,我能做,别人也能做。”
“更何况,就算别人不能做,我也不打算做。”天灵摸了摸王西平的脑袋,“你的脑袋长在脖子上,而我的脑袋,是别在裤腰带上的。”
可能王西平的程序中鲜少涉及到俗语,所以在天灵说出这句话时,他显得有些懵,伸长脖子将天灵看了又看,“主人,经扫描您的裤腰带上没有脑袋,您的脑袋也是长在脖子上的,并无任何异状。”
天灵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看来高端智能机器人也有短板啊。”
不过想想也对,王西平哪怕功能强大到天灵都叹为观止,但他本质上也只是一个机器人,是无法主动学习和思考的。
“主人,您是不是在鄙视我?”王西平疑惑的出声问道。
“没有。你看我想说谎的样子吗?”天灵面不改色的道。
“虽然我内置有测谎功能,但从来没有启用过,主人您现在需要启用对自己测谎吗?”王西平道。
“你试试。”天灵乐了,他随口一说,居然还触发了王西平的命令口令,当下决定玩玩这所谓的测谎功能。
王西平眼中绿光一闪,“开始检测。”
“呼吸、心跳、血压、体温正常,皮肤无出汗现象。”
“胃收缩、消化液分泌、肝释糖分数量、肾上腺素分泌在正常数值范围内。”
“瞳孔无放大,肌肉无紧绷。”
······
“检测完毕,检测结果为百分之九十五主人没有说谎,但不排除被检测人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能够做到在撒谎的时候毫无反应。”王西平最后总结道。
“所以所谓的测谎功能其实并没有什么用,所以才从没启用过对吗?”天灵笑道。
“主人您说的对,创造我的科学家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才在检测结果中设定百分比数值,并且附注一个不排除意外情况说明。”王西平如实答道。
天灵笑了笑,事物可以有既定的数值和标准进行把控,但人却永远无法用数值进行量化,这也许就是为何在测谎时,没有一个人敢用数值去说一个人百分百在说谎的原因吧。
北上的路途遥远,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车上,但天灵一路上看书抄书,倒也不觉得无趣,而且还有王西平在旁边陪着说话,相比起来在平京城瞻前顾后防这防那的,日子过得反而放松些。
天灵抵达浩特草原时,被穿着当地服饰的嵇文筝接到一家客栈里。
“公子,我骑马脚程比你快了五日,来了之后便在这里住下,之后便按照公子所说,去联系了当地的牧人,他们听说有人要大量收鲜奶后十分高兴,还说若是真的长期收,他们还愿意便宜些卖。”嵇文筝见着天灵,激动的说道,“这几天我明察暗访,发现平京城里卖的那些皮革和羊毛大多是从浩特草原上的三大部落中弄得货,我联系的那些牧人,大部分都是这三大部落里的牧民。”
“这三大部落互相之间可有矛盾?”天灵出声问道。
“听那些牧民说,除非是争抢牧地,此外很少有纷争。”嵇文筝说道。
“明天你牵个头,就说南边要来收鲜奶的商人来了,把这些牧民们约过来。”天灵道,“就说商议一下价钱和数量。”
嵇文筝点点头,“我马上去。”
天灵等嵇文筝走后,关上房门,和衣躺在客栈的床上打了个滚儿,还是床舒服啊!
这一路来干粮清水天灵都能接受,但唯独睡觉一样,天灵饱受折磨。
有时候时间不将就无法住店,天灵就只能在马车上将就一晚,根本没有办法睡个好觉。
现在终于有机会睡个好觉啦!
天灵搂着被子睡得十分香甜,第二天他是被嵇文筝扣门叩醒的。
“公子,你起了没?牧民们马上就到了?”嵇文筝在门外道。
“就来。”天灵翻身起来,将自己收拾完毕了开门,却见嵇文筝还等在门外,“你怎么还在这?”
“我给公子拿了两个包子,公子尝尝?”嵇文筝将一个油纸包递到天灵面前,“这边吃食比较粗犷,多是吃馍,我怕公子吃不惯,便弄了两个包子准备着。”
“谢谢啊。”天灵结果包子咬了口,“嗯!好吃!”
嵇文筝原本有些忐忑的脸上露出笑容,许久没有下厨了,还好没有生疏,“公子喜欢就好。”
“一会儿牧民们来了,就按我之前给你说的那样做,一切见机行事。”天灵边吃边往外走道。
“公子放心,文筝一定将事情办好。”嵇文筝道。
天灵点点头,他这次亲自北上,除了给皇帝打工外,怎么也得自己捞一把才划算啊!
那晚他审问小甜茶那个下砒霜的伙计,得知自己身边居然有暗卫,他便怀疑暗卫是皇帝派来的,为了证实自己心中所想,天灵便去问了宣平侯有没有派人跟在自己身边,宣平侯告诉天灵,天灵院子外面的护卫是他派过去的,但别的,就没有了。
如此天灵证实了原本已经将盯着他的人撤走了的皇帝,在不声不响的情况下,又派了人来。
这个事实让天灵心惊又胆寒,他知道他手上的生意越来越大的时候,一定会引起皇帝的猜忌,所以天灵一直有所保留,只做别人没有办法做的生意。
天灵不信皇帝放暗卫在他身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就算有,也只是顺手为之,天灵想,这其中更多的用意,还是猜忌居多。
所以天灵更加迫切的想让自己强大起来。
而最光明正大的强大,便是科举入仕,但现在天灵年纪还太小,不能参加科举取士。
在没有官身之前,那边多累积些财富吧!
给自己,而不是给皇帝!
所以天灵北上的时候,表面上是一个人出发,暗地里,却让嵇文筝先行来到浩特草原,出面联系好牧民之后,自己再以南面收鲜奶的商人身份出现。
而之前天灵与嵇文筝商议的便是,等牧民们来了之后,嵇文筝配合天灵压价,天灵会将鲜奶的价格压到很低,低到牧民们根本无法接受的地步。然后再由嵇文筝出面,以一个合适的价格将所有鲜奶收购进行加工成奶粉,天灵再从嵇文筝的手中购入奶粉,运回平京城。
事实上也确实如天灵他们计划的那般,牧民们来之后,天灵压给他们的价格气的他们直说就算将奶倒掉也不卖给天灵这样的黑心商人,最后这场商议鲜奶购买的见面不欢而散。
而作为牵头人的嵇文筝,在此之后找到这些牧民,挨个道歉,说自己是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将价格压的那么低,然后有告诉这些人,自己对他们的鲜奶实在是喜爱,更是舍不得这份买卖,所以干脆不做牵头人了,自己将这份买卖做下来!
他虽然比不上那南边来的小公子家底丰厚,但却比那小公子良心,哪怕举债也不能亏了辛辛苦苦牧牛牧羊的哥哥们!
一番话说得那些牧民们热泪盈眶,拉着嵇文筝的手只喊“好兄弟,我们草原上的牛奶羊奶,你要多少我们卖多少!只要你在,我们绝不卖给别人!”
嵇文筝高兴啊,红着眼眶喊回去,“好哥哥!有你们这句话,我这就去筹钱!价格你们说多少便是多少!”
草原上的汉子们耿直啊,见嵇文筝这般,抱着嵇文筝的肩膀就是一顿拍,“好兄弟!你仗义!我们就以正常的价格低两分卖给你!”
就这样,嵇文筝就成为了垄断浩特草原奶源的巨头。
当然,在这里,他不叫嵇文筝,他有一个十分入乡随俗的名字——巴根。
而天灵在那次不欢而散的会面之后,每日只象征性的出去走走,问问谁家有鲜奶,但浩特草原上没人搭理他。
呸,小奸巨滑的黑心商人,卖不出去倒掉也不给你!
如此几天后,天灵便直接窝在客栈里将书院里老先生开给他治懒病的“药方”拿出来,照着上面的开的方子读书习字。
倒是嵇文筝,每天忙的脚不沾地的,既是搭建加工奶粉的场地,又是跟三大部落的牧民们拉关系,还要联系邮驿的人和事。
天灵在一旁看着,笑的十分欣慰,偶尔开口问一句,“巴根大哥什么时候能将奶粉交一批给我呀?”
每每这个时候,嵇文筝就觉得自己那两个肉包子白喂了!
催催催!就知道催!没看见我都忙得像个陀螺了吗!!!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嵇文筝本来已经累得不行了,被天灵这么来一句,疲惫感居然神奇的消散了,心里只想着,这是公子要的第一批奶粉,我一定不能让它除了岔子!然后便又继续心甘情愿的当陀螺去了。
在嵇文筝的忙碌之下,第一批奶粉顺利完工。
天灵直接将其从邮驿送回了平京城,奶粉是从嵇文筝手里买的,价格是天灵自己定的,银钱也是天灵自己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