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事端起-刘峰(下)
别看现在刘峰确实是在祁连玉最危急的时刻赶了过来,但是终究还是让祁连玉受了伤,本来以为,凭借自己这实力,怎么说也不会辜负了那位大人的嘱托,将祁连玉完好无损地带回去的。
刘峰苦笑了一下,本来自己藏到三郎的房间里,本以为祁连玉还有三郎会进来,然后再跟着他们一同出去,暗中保护他们,谁想到,迟迟没有动静,再然后,自己竟然在那个昏暗无比的衣柜里睡着了。直到外面一阵吵闹,刘峰才从自己的梦里醒来。
漆黑一片,若不是嘈杂的吵闹声,刘峰估计还能睡过去。
晃了晃脑袋,刘峰这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清醒了一些,也想起自己来到这个狭小密闭空间的目的是什么。
“没回来?”刘峰带着满脸的疑问,推开了衣柜门,然后看着依旧漆黑的房间,还有根本没有动过的床铺,刘峰彻底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祁连玉他们根本就没有回来过,至于为什么,刘峰就不得而知了。
刘峰推开房门,拦住一个小二,问道:“为什么这么慌乱?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小二正是之前带刘峰上来的小二,所以他认得刘峰,只是在小二的记忆中,这刘峰并不是这间房间里的,怎么会从这里出来的?
“客官,你的房间不是在里侧吗?怎么会在这里?”
刘峰被小二问的有些尴尬,总不能说自己偷偷潜入这房间里,然后自己睡过去了吧。
“走错了不行吗,那个,你就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儿吧。”
小二也不管那么多了,便对刘峰说道:“都跑去看热闹了,之前是听雨轩,结果现在又都去了银钩赌坊了。”
刘峰还是一头雾水:“这两处怎么了?”
小二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便用自己最快的语气和刘峰说道:“银钩赌坊的徐爷在听雨轩宴请祁家庄的大管家,祁家庄你知道不,就是前几天被灭的那个江湖势力,这人应该就是传言中逃出来的人,更有的说他知道祁家庄的一些秘密,就是因为这个秘密,所以祁家庄才被人灭门的。”
刘峰自然知道祁家庄和祁连玉之间的关系,而且也听说了那个传言,所以对此更加疑惑了,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对方是祁家的管家?”
“哎哟,这位客官,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呢,现在临清府哪个不知道他是祁家庄的人呢,”那小二似乎想到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继续对刘峰说,“这不这些天来临清府的武林人士,听到消息后,就都过去,也不知道那个不开眼的竟然真的摸进了听雨轩,还和这两人打了起来。”
这坊间传闻的版本自然和真实情况有所不同了。
“这和银钩赌坊又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自然是有的,就是不知道哪个人,在银钩赌坊那里放了一把火,这回好了,三人不知道为什么又都去了银钩赌坊。”
“银钩赌坊吗?”刘峰若有所思地小声嘀咕一句。
“可不就是那里,客官你要是没有问题,我就先走了,楼下掌柜的去看热闹了,缺不了人。”
刘峰向小二道了谢,便让他离开了。
刘峰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天空,隐隐的红色,喃喃道:“难道都去了那里?”
于是刘峰也跟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去了银钩赌坊,也在董天阔攻击到祁连玉的最后一刻,赶到了那里。
回到当前,董天阔与刘峰拳掌相交,声势浩大,一瞬间,掀起千层浪,吹的一旁的徐恒竟然摇摇欲坠,根本站不稳,而那边的祁连玉,本身就没了什么力气,自然也是被吹的东倒西歪,不过还好祁连玉是靠在墙边的,所以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董天阔与刘峰双双分开,相互接触的手臂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徐恒,带着那小子先离开。”董天阔一边防备着对面的刘峰。
徐恒自然是听董天阔的话的,所以在第一时间便冲向了那里的祁连玉,而祁连玉似乎也已经放弃抵抗了,或者他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力了,只能看着徐恒离自己越来越近。
刘峰自然不能让董天阔如愿了,便想着去阻止徐恒,只是刘峰刚刚踏出一步,便被董天阔拦
了下来,两人本身的实力便不分上下,也只能算是个制约罢了,所以现在的形势立分高下。
“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其实刘峰也不知道祁连玉在京都府的身份,毕竟对于他来说,衙司都府的地位还是比较隐蔽的。只是他觉得,这祁连玉既然能让京都府府尹孔旭亲自嘱咐,甚至不惜启用自己这枚埋在军部里的棋子,想必背后的势力必定不简单。于是,本来就挺无耻的刘峰,便更加无耻地拿着这个莫须有的东西,开始无耻地忽悠董天阔。
刘峰的这种无耻,是他在军部多年中亲身历练出来,所以此时的他竟然说的跟真的一样。
“你知道你要是杀了他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董天阔冷哼一声,似乎并不为刘峰的“忽悠”所动摇,相反,直接一掌拍向了刘峰,这一掌出的比较突然,刘峰也是堪堪躲过,不过董天阔也是反应迅速,见到刘峰躲过自己这一掌的时候,直接弯曲手指,化掌为爪,向刘峰的的脖颈处抓去。
指尖如风,刘峰不敢硬抗,只得连连躲闪,只是一个没注意,竟然让董天阔抓破了衣服,然后露出里面的丝丝血痕。
“疯子!”刘峰低声喝骂一声,“你就不怕遭到大人物的报复吗?”
“哈哈哈,”董天阔听到刘峰这句话,竟然笑了起来,“我的心血都已经被毁了,我还怕什么报复吗?”
那副样子,隐隐有些癫狂之色。
刘峰见到董天阔这副样子,眉间一紧,知道自己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打算落空了,便将手伸进自己的后腰处,缓缓抽出一把全体通黑,造型古朴的短刀,刀身笔直,单侧开刃,在摇曳的火光中,显得格外耀眼。
“这刀是我从一个古墓里发现的,听说可以削金断石,你可要小心了。”
董天阔自然是感受到从刘峰手中的那把刀里散发出来的不一样的气息,自然也不敢大意,便向身后的徐恒伸手,然后说道:“把你的剑给我用一下。”
徐恒将手中的软剑扔给了董天阔,然后便带着祁连玉离开了。
二十八、事端起-刘峰(终)
董天阔自然是感受到从刘峰手中的那把刀里散发出来的不一样的气息,自然也不敢大意,便向身后的徐恒伸手,然后说道:“把你的剑给我用一下。”
徐恒将手中的软剑扔给了董天阔,然后便带着祁连玉离开了。
董天阔接过徐恒扔过来的软剑,似乎是在学刘峰的样子,说道:“这把软剑······”
刘峰见到徐恒把祁连玉带走了,自然不想和董天阔废话,未等董天阔说完,刘峰便举起短刀大力向着董天阔那处劈了下来,气势无前,势不可挡,气劲透过短刀,离刀出体,竟然直接射向了董天阔。
刀式无名,直接了当,如同千军万马扑面而来的气势,这是刘峰在军部战场上多年来磨砺出来的招式,简单实用,目的便是致人于死地。
刀势突然袭来,打得董天阔措手不及,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无耻!”
然后手中软剑一抖,仿佛一条巨蟒,盘踞在空中,不停地向刘峰吐着信子,离刀的气劲,接触到董天阔的那条巨蟒,只见董天阔持剑的手,一拉一抖,空中那条吐着信子的巨蟒,竟然动了起来,瞬间缠在了刘峰劈过来的气劲之上,身体缓缓用力,似乎想要将那道气劲缠断,只是一条巨蟒又怎么能和千军万马相比呢,起初还好,双方僵持不下,只是刘峰的气劲如同滚滚巨浪,一浪接着一浪地朝着董天阔扑来,瞬间摧毁了董天阔的气劲,软剑一抖,还想打散那道气劲,但是终究还是徒劳,毕竟刘峰的刀可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每出一招那无形的气势,不觉得透出股股杀气,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巨蟒消散,软剑寸寸断裂,四散的银色碎片在空中闪着点点寒芒,如同漫天夜空中闪烁着的星斗,然后消散。
刀势碎了软剑之后,威势不减,竟然直接落在了董天阔的肩上,董天阔作为大武师,也是反应比较迅速,在软剑破碎的一刹那直接气劲透体而出,罡气护体,这才堪堪挡住了刘峰的刀势,只是这经过战场淬炼而成的刀式,那有那么容易就被挡住的,
竟然在董天阔的罡气挡住的瞬间没有散掉,竟然依然凝聚成型,直到董天阔的罡气出现裂痕,然后点点破碎,随着夜风消散空中,刘峰劈出来的气劲也散了,只是在散掉的同时,在董天阔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殷红色的液体,染红了董天阔的肩膀。
董天阔被劈倒在地,原本就凌乱的头发,在那一刻显得更加凌乱,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流到地面,然后在地面形成一滩痕迹,如同绽放的莲花,在那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我输了,不过祁连玉你也带不走了,哈哈哈哈!”
董天阔仰天大笑,仿佛在笑刘峰对于祁连玉的无力而为,笑他终究没有得偿所愿,也笑自己,忙碌半生,终究一无所有。
那笑声中,透着的无限凄凉在空中回荡着,久久不能散开。
刘峰似乎没有理会董天阔的嘲讽,而是冷哼一下,说道:“不要妄想激怒我,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你以为我在唬你吗?徐恒的隐匿功夫可是绝对一流,即使在以隐匿追踪情报著称的百晓堂,应该也很少有人能超过他,”董天阔戏谑地一笑,然后继续说道,“当年徐恒可是凭着这么一手隐匿功夫躲过了一个大武师的追杀。”
刘峰听见董天阔这么说,心中开始有些不信,便试着去感知对方的气息,而对方的气息却像是消失在这里一样,丝毫没有痕迹。
按理说,自己与董天阔的争斗虽然漫长,但是也不过几息的功夫,这么短的时间,即使是大武师全力逃离,也不见得能让气息消失的这么彻底。
“难道······董天阔说的是真的?”
想到这里刘峰微微色变,竟然眉间皱起,有些恼火地看向了那里狼狈的董天阔。
董天阔看到刘峰这般样子,不由的得意地笑了起来,就像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一般。
“是不是感受不到徐恒的气息了?”董天阔嘲讽道,“当年我留他在赌坊,就是看中了他的这手功夫,本
想着从他手里弄过来,谁能想到,修炼条件那么苛刻,呵呵,我是练不了了。”
说到这里,董天阔不由得感慨了一下,似乎在叹息当年的为了修炼那个技法,而经历的痛苦。
军人是有血性的,虽然刘峰很无耻,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还是一名军人,于是他便被董天阔得意的笑给激怒了。
举刀,下劈,一气呵成。
刀式无名,一往直前,所向披靡。
他要将自己的恼怒全部发泄在那人身上。
董天阔的笑依然挂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缓缓闭上,就像当时等待死亡的祁连玉一样,等待着那气势恢弘的一刀,劈砍在自己身上。
“轰!”刀势炸响,董天阔并没有感到疼痛,只是感到层层气浪吹拂在自己脸上,然后······他没有死?
董天阔睁开双眼,看着自己依旧凌乱的衣服,还有依旧凌乱的头发,不可思议地看向了一旁。
“徐恒?”董天阔瞪大双眼,原本应该离开的徐恒竟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自己似乎还被对方给救了。
气浪带起的烟尘散去,徐恒的身子出现在原本董天阔所在的位置,只是他现在面色惨白,毫无血色,右臂齐肩而断,鲜血直流,显然刚才刘峰劈过来的那一刀,竟然被徐恒挡了下来。
徐恒紧咬牙关,然后一粒药丸塞进嘴里,脸上这才稍微恢复了一些血色,如果祁松还活着的话,定会知道徐恒吞下的药丸是什么,正是当时祁松自己从徐恒那里得来的疗伤药。
“东家,对不起,祁连玉被人抢了。”徐恒知道董天阔心里很多疑问,但是现在的情形似乎不容耽搁时间了,只见徐恒强撑自己的身子,单手将董天阔背到自己的身后,然后用力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刘峰盯着徐恒消失的地方,想要追去,却听得不远处有声音传了过来。
“莫要追了,祁连玉在我手上!”
二十九、事端起-尾声(上)
楚慈,陆青还有莫迪,三人一起向着银钩赌坊的方向疾驰而去,只刚好遇到了带着祁连玉出来的徐恒。
本来两人经历了那场争斗之后,样子已经能分辨了,所以徐恒见到有人过来,只是稍微注意了一下,并没有刻意的躲藏,毕竟这时候的临清府,看热闹的人很多,看热闹的会功夫的也很多。
所以徐恒便找了个巷角,隐匿了气息,躲藏了起来,想着等这些恼人的外人离开了,自己再出来,这是对自己隐匿功夫自信的一种表象,徐恒相信,除了百晓堂的内门真传弟子,没有人会识破自己的隐匿功夫,而据自己了解,临清府的百晓堂据点,在月前便换了人,而主持大局的仅是一名二代弟子,年纪轻轻,功夫平平,徐恒自然也不会太在意他。
而徐恒那里知道,这百晓堂现任门主的独子,百晓堂二代弟子的大师兄,也会到这个弹丸小地,而且会是这场事件的主导人物之一。
本来楚慈三人并没有注意到徐恒,只是一心想着快些去银钩赌坊,只是谁知道这时候,陆青却突然拦住了他们,然后面色凝重,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不远处,那里正是徐恒消失的地方。
“怎么了?”楚慈见到陆青的表情,便知道有事情发生,也是很疑惑地问道。
“那里有人。”陆青指了指徐恒消失的方向。
楚慈刚才也是看到有人影从那里消失了,以为只是普通的来临清府打探情况的武林人,便没有在意,只是现在听到陆青这么一说,便有些警觉,只是闭目感受气息,却没有别的异常,很是普通,如同坠入湖泊中的一滴水,根本无法分辨。
于是楚慈疑惑了,他不知道那里有什么是让陆青这么关注的,但是他知道陆青不可能平白无故给出这么一个判断。
“那里有什么?我只感到到一股很普通的气息。”
“很特殊的气息······”陆青缓缓闭上双眼,细心感受着那湖泊里的不同,“很高明的隐匿功夫,能让自己的气息与周遭融为一体,除了百晓堂里的一些人,其他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楚慈很是惊讶,然后再次感受一下那道气息,依然没有什么不同,前面依然是一片湖泊,风吹,湖动,风停,湖静。
“是唐家的人。”陆青缓缓从嘴里说出这句话。
楚慈眉头一皱,他并不知道陆青口中的“唐家”是什么人。
衙司都府设立二十余载,收集各处武林情报,门派势力,并不知道这个“唐家”是哪里的势力。
楚慈没有说话,而是等着陆青给自己一个答案。
“陈年旧事了,我也是挺我父亲提过一次,这唐氏一族,原本就是我们百晓堂的附属家族,只是五十年前因为一些事情,脱离了百晓堂,后来不知所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五十年前······”楚慈低声沉吟,“难怪衙司都府的档案没有记载。”
陆青似乎确定了这件事儿,便也不管另外两人了,竟然自顾自地直接向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莫迪不理解,想要喊住陆青,却被楚慈拦住了,然后示意莫迪不要多言,跟上陆青。
徐恒自然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他依旧自信满满地在那里躲藏着,期间祁连玉清醒过一次,只是又被徐恒一掌敲晕了过去。
“你还是不要醒了,只会给我找麻烦,要不是东家要留着你,我是真的不想带着你跑了。”
徐恒在那里小声地抱怨了一下,就像是两个朋友之间的调笑一样,气氛轻松,完全没有一丝紧张的气氛。
就在这时,徐恒笑容收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然后用身子将祁连玉当在身后,屏住呼吸,仔细聆听这里突然出现的不寻常。
“一个······两个······三个······”徐恒猛然睁大眼睛,暴了一声粗口,然后背起身后的祁连玉便要向深处逃走。
“我擦,竟然来了三个高阶武师,打不过,打不过。”
徐恒自然是想溜,毕竟以现在他的体力,以一敌一都不一定能打得过呢,更何况对方来的是三个人。
徐恒刚刚警觉离开,陆青那里便有所察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到了巷角,刚好看到正要溜走的徐恒。
“唐家人?”陆青竟然直接喊出这句话。
徐恒听到有人喊“唐家人”,脚下的步子竟然一顿,虽然只是一息之间,但是陆青却看的清楚,便又喊道:“你是唐家的后人?”
“屁!老子姓徐,不姓唐!”
说完,徐恒便一个箭步,向着黑暗的深处跑了过去。
陆青怎么会让他得逞,便紧随其后追了上去,楚慈随后赶到,也是看到了这一幕,便也跟了上去,接着便是莫迪。
临清府的巷子很多,并不是很规矩,所以人走在里面很容易会迷路,徐恒自然是了解这个特性了,便带着后面追赶自己的陆青三人,东拐西拐的跑进了临清府的深巷里。
跑了很久,徐恒因为自己体力的问题,终于停了下来,将自己身后的祁连玉放在了自己身边,然后又像是调侃一样和祁连玉说道:“你说你,多幸福,不用动,等你醒来,就到了目的地,不像我,累死累活,还不能扔下你,扔下你就等于辜负了东家,虽然今天东家的举动我有些不满意,但是他终究救了我一命,滴水之恩当涌泉报的。”
徐恒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眼前浮现出了当年自己刚刚遇到董天阔的样子,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哎,咱们继续走吧,趁他们还没找到,我带你出了这临清府。”
徐恒起身背起祁连玉,便要向前继续走去,只是刚走出两步,他的脚便停了下来,然后死死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黑暗处。
“怎么这么快!”
挡在徐恒面前的自然是跟过来的陆青,虽然巷子复杂,但是有徐恒的气息作指引,对方分行踪也是很好找的。
“你的气息。”陆青淡淡滴说道,那一头白发,随着微风,轻轻地在空中舞动着,如同飘舞的精灵。
徐恒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惊讶地说道:“你是百晓堂的人!”
二十九、事端起-尾声(中)
陆青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然后问道:“你们唐氏一族本署我们百晓堂的,当年事情有些许疑点,所以请你跟我回百晓堂一趟,事情弄清楚之后,便随你去哪里。”
徐恒呵呵一笑,冷声说道:“带我回百晓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百晓堂找我回去是什么目的吗?当年你们百晓堂觊觎我们唐家刚研制出来的秘药,回天丸,你们主总,不惜联合其他附属家族,将我们唐家赶出百晓堂,然后你们主宗好借此机会得到回天丸配方,哈哈哈,可惜当年竹篮打水一场空,药方没有得到,还损失了你们百晓堂一位长老,最终还让我们唐家逃了出来,我们唐家不想再参与世间争斗,隐姓埋名。”
说道这里,徐恒冷声一笑,继续说道:“八年前,我们唐家被你们主宗发现了,竟然要为了药方,杀我们满门!”
陆青听到徐恒说起八年前那一桩事情,便感到疑惑:“八年前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只是门里规矩,遇到唐家之人,必好生相待,带回门里。”
徐恒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吐沫,然后鄙视道:“虚伪!能感受到我们唐家隐匿功夫的只有百晓堂,你敢说不是你们百晓堂做的?我跟你回门里?回去的话我爷爷,我爹,还有我妻儿的命,你们能给我还回来吗?”
陆青沉默了,对于徐恒口中说的八年前的事情,自己并不知晓,而当时作为门中主事的陆离晟也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想来应该是徐恒遭人蒙骗了。
“你先和我回门里,八年前的事情,我想门里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呸,我是不会信你们这些伪君子了。”
说着,徐恒便要离开,只是陆青自然不会让他走的,而后来赶到这里的楚慈见到徐恒身后那人的时候,便也不会让他离开的。
“小玉?”楚慈第一眼便认出了徐恒身后那人,“你是谁?小玉怎么变成这样了?”
徐恒不想和他们多纠缠,便起身一跃,然后脚踩巷子的墙壁,借着力,整个人竟然跃到了屋顶。
楚慈,陆青不管目的如何,此时的他们终究是不会让徐恒离开这里的,所
以便也追了上去,而莫迪则为了保护大都司,也跟了上去。
此时的徐恒体力早已经跟不上了,突然脚下一软,竟然直接跌到了下面,直接掉到了临清府的主街之上,这里远离银钩赌坊,而这里的人基本都随着人流去了银钩赌坊那边看热闹去了,偶尔有几个没有过去的人,见到徐恒这般样子,自然也是不敢上前询问,阻拦的。
徐恒跌坐在地,楚慈几人也从屋顶跃了下来,莫迪抽出匕首,抵在徐恒的颈部,然后等待着楚慈的发落。
楚慈从徐恒的背上扶起了还在昏迷着的祁连玉,看着他那张一半俊美,一半满是刀痕的脸,隐隐有些心疼,他真的不知道这些天里,祁连玉到底经历了什么。满身血污,如同死人一般瘫在楚慈的身上。
“他怎么会这样?”楚慈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怒。
“他没有死,被我喂了点药,又点了穴道,再加上刚才受了刺激,估计得昏睡几天。”
徐恒坐在地上,呵呵一笑,接着说道:“不到一刻钟,便看到自己的母亲还有照顾他长大的管家连续死亡,能活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楚慈听到徐恒的话,将祁连玉交给莫迪搀扶,然后抬脚便将徐恒踹翻在地。
“说!谁干的?”
徐恒冷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楚慈便又抬起一脚,踹到了徐恒的身上,那样子活像个市井流氓打架一般,一拳接着一脚,狠狠地落在了徐恒的身上。
徐恒也不反抗,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守护着自己认为值得守护的事情。
楚慈把徐恒打的只剩一口气儿的时候,终于陆青出手拦住了楚慈,然后缓缓说道:“莫要打了,我还要把他带回去复命呢。”
楚慈这才停下手,然后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徐恒,一言不发。
其实楚慈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银钩赌坊的东家,董天阔之手,只是见到祁连玉这般样子,楚慈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出来,于是便像着有个发泄的地方,再于是徐恒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楚慈发泄的对象,不管当时徐恒交不交代,这顿毒打,总会是落到
他身上的,不过有一点挺让楚慈佩服的,那便是徐恒对于董天阔的忠诚,从始至终,徐恒都没有将董天阔的任何消息透露出来。
楚慈蹲在徐恒面前,然后对他说:“他值得你这么维护吗?”
良久,从徐恒嘴里挤出两个十分坚定的字眼:“值得!”
楚慈笑了笑,然后对徐恒说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董天阔干的,我不难为你,你跟着陆青回合州吧,他说过能保你性命,便能保你性命。”
说着,楚慈起身,然后也不理那里的徐恒,对其他两人说道:“陆青,你带着徐恒离开吧,莫迪,你背着小玉,跟我去银钩赌坊!”
声音坚决,不容置疑。
在那一刻,衙司都府大都司的气势,便隐隐从楚慈身上散发出来。
只是三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徐恒的一只手竟然伸进了自己的怀里,从怀中的贴身衣袋中摸出了一颗不起眼的药丸,然后放进嘴里。
瞬间,徐恒气势陡然上升,楚慈三人来不及防备,竟然被徐恒震退数十步才堪堪停下,而徐恒则趁着机会,直接飞身跃起,也不恋战,直接向银钩赌坊冲去。
徐恒现在的状态是因为吃了“回天丸”的效果,也就是之前自己给祁松吃的那颗疗伤药,半个时辰,自己的伤势恢复大半,效力过后,便会成为三天的常人。
徐恒现在要回赌坊,和董天阔并肩而战,毕竟现在董天阔让徐恒带走的祁连玉已经落入了他人之手,徐恒现在也没了什么理由,再加上他是在担心董天阔那边的情况,便决定回银钩赌坊,助董天阔一臂之力。
因为没有了祁连玉的拖累徐恒这次的速度自然是快了,没过多久便赶到了银钩赌坊那里,也刚好看到刘峰举起那把漆黑的短刀要向董天阔劈出最后的一刀,徐恒加快脚步,为董天阔挡住了那一刀,也是在这时候,徐恒吃下了第二颗“回天丸”,那也就意味着他在药效过后,将永远都成为一个废人。
徐恒并不后悔,因为他救了董天阔,而且还将他带了出来。
他并不后悔,即使自己成为废人······
二十九、事端起-尾声(下)
徐恒离开了,带着董天阔离开了,本来刘峰是要追过去的,只是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拦了下来。
刘峰听了那个声音,严阵以待,持刀而立,警惕地看向不远处缓缓走近的人影。
“是谁?”刘峰的声音冰冷,严肃,又带着些许的质疑。
刘峰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哄骗自己,但是他能感知到到对方的气息,一共四个人,三个很强,一个很弱,而那个很弱的气息,正是祁连玉的。
刘峰眉头一皱,他不知道祁连玉是怎样落入到对方的手中的,但是事实便是如此,祁连玉竟然真的在他们手里。
“祁公子怎么会在你们手上?”
楚慈没有直接回答刘峰的话,而是盯着刘峰看了一会儿,然后对他问道:“不管如何在我们手上,你要知道,咱们的目的应该是同一个。”
楚慈对此很有信心,从现场的情形来看,眼前这位突然现身的五名高手,应该是和自己的目的是一样的,那便是保护祁连玉。
“不管你为什么人卖命,你告诉对方,祁连玉的命,衙司都府保下了。”
楚慈的声音在满是灰烬的夜里回荡着,一旁银钩赌坊的火也已经快被扑灭了,偶尔坍塌下来的架子,在余烬中“咔咔”作响,似乎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遭遇。
刘峰对方的话,尤其是听到“衙司都府”这几个字的时候,眼睛突然微眯,然后盯着对方,因为之前对方的位置,刚好有火光映衬着,自己完全看不清对方相貌,仅仅能看清一丝轮廓,而此时火光逐渐熄灭,对方的样貌也渐渐地显露了出来。
刘峰这时候才认出对方的身份来。
“小梁王······”刘峰心中暗自心惊,他当然听孔旭孔大人说过小梁王与衙司都府的关系,也知道衙司都府在皇室中的地位,所以刘峰自然不敢造次,便对对面的小梁王,很是恭敬地抱了抱拳,然后短刀归鞘,潇洒地转身便离开了。
这刘峰知道了楚慈的身份,自然不会在这里多做停留,而是连夜赶着马车回到京都府,向那位大人复命去了。
此时暂且不说,单说刘峰就这样有些莫名其
妙的离开之后,留下了三个半人(祁连玉算是半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莫非这人识破了大都司的身份?”莫迪在一旁好奇道。
楚慈看着刘峰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然后神秘地一笑,便转身对着莫迪说道:“哪里是识破了我的身份,这一看便是因为咱们衙司都府的名气大,被吓跑了的。”
莫迪还有一旁的陆青对于楚慈这个近乎于自恋的答案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这个偶尔有些不着调的大都司说的话。
“大都司······”一旁的陆青突然说话了,似乎很是为难。
楚慈看着陆青,然后问道:“什么事儿?”
“我想回合州一趟,这次唐氏一门在临清府出现了,我想回百晓堂和父亲说一声。”陆青的态度很是坚决。
楚慈虽然不知道这唐氏一门,和百晓堂之间的恩怨,但是却能从陆青的话语中感觉到当年事情的重要性,便点了点头,然后对陆青说:“什么时候走?”
“现在。”
“把小玉交给莫迪,你走吧,”楚慈想了想,然后接着对陆青说道,“如果那里有什么麻烦,就让人来京都府找我。”
陆青点了点头,将祁连玉交到了莫迪的手中,然后向两人道了别,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楚慈看着陆青离开的方向,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冷风吹拂,一股浓重的烟灰的味道,冲进楚慈的鼻子中,让他感到极为的不舒服,而随着银钩赌坊里的火被渐渐扑灭,外面救火的人的嘈杂声,逐渐弥漫在空气里。
莫迪担心两人的行踪被他人发现了,便不好脱身,便向楚慈提醒道:“大都司,咱们是不是也应该离开了?”
楚慈看着此时满地的狼藉,尤其是当他看到在墙角处被祁连玉摆放整齐的两具尸体,楚慈自己心中莫名有些酸楚。
其实他的目的只是引出灭杀祁家庄,袭击祁连玉的背后黑手,本来自己以为这件事情是可以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只是谁知道,不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还搭上了祁连玉可能仅剩的两个亲人的性命。
楚慈满是愧疚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喃喃说道:“小玉,对不起。”
莫迪在一旁不知道楚慈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两人再不走的话,便真的很难离开了,于是便有催促道:“大都司······”】
楚慈挥手打断了莫迪,然后走向墙角的两具尸体,然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两具尸体抗在了肩上,对莫迪缓缓地说道:“走吧,去城外,找个地方好生安葬了。”
莫迪点头,便随着楚慈离开了这里。
沉寂的街道,微冷的凉风,厚实的青砖的道路上,铺满了一层薄薄地黑色的燃烧殆尽的灰烬,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薄薄的灰烬下,同样也有一具尸体被人遗忘在那里,随着寒风吹过,灰烬飘散空中,那个原本被人忽视的尸体,竟然动了人,然后慢慢地爬起,似乎因为还没有适应现在的状况,而走路不稳,时不时地会脚下一软,摔倒在地,只是他并没有气馁,而是扶着一旁的墙体,然后缓缓地,艰难地,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去,如果有人在他身边的话,一定会听到他的嘴里一直在嘟囔着同一句话。
“祁连玉,杀父之仇,我与你不共戴天。”
此人正是求祁连玉让他父亲活下来的三郎,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祁连玉到最后都没有做出选择,而他在晕倒的最后一刻,听到的那声音,其实是他的梦,他以为祁连玉会放弃祁松,而选择孟如楠,于是三郎在那一刻便听到了祁连玉选择了放弃祁松。
于是三郎便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父亲的死和祁连玉有着莫大的关系。
三郎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巷子口,终于因为自己体力不支而跌倒在地,冷风再次吹拂过三郎的身子,然后整个人的意识便开始变得模糊,他觉得自己有些累了,累到再也无法动弹一分了,于是他想要睡了,想要闭眼了,想要不再理会这里的一切了。
就在三郎将要昏睡之际,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两个声音,由远及近,然后来到他的身边。
“大哥,这里有个人。”
“嗯,好像还有呼吸,带回去,看看能不能救一下。”
然后三郎的意识便渐渐地沉入黑暗,直至消失。
二十九、事端起-尾声(终)
此时的听雨轩经历了祁松,林静还有徐恒的那场大战之后,便变得破败不堪,凌乱之极,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破损的桌椅,毁坏的墙面,还有一些不明物体的碎屑,到处都是,之前因为林静的反震耳晕倒的水珠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带回了房间,他们自然不会问这水珠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如此凌乱的打斗现场,谁又能在乎一个不起眼的歌姬呢。
王妈妈在那里一边不停地指挥着小厮收拾听雨轩的正堂,一边不断地咒骂着刚才那帮在自己这里大打出手的几人。
林静带着关海离开银钩赌坊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到听雨轩,而是随便找了个角落停下,将尾随在自己身后的探子解决掉,然后才悄悄地潜回了听雨轩。
林静到听雨轩的时候哦,王妈妈也从一楼的正堂里回了二楼的房间里了。
王妈刚一进房间便见到了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林静,还有在床边坐着,不停呲牙咧嘴的关海。
王妈妈倒是一惊,然后缓了缓神,才对两人说道:“原来是两位大人呀,怎么回了听雨轩不和我说一声呢?真真是吓到我了。”
说着王妈妈竟然学着听雨轩里的姑娘一般,娇嗔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这王妈妈虽然年过四十,但是因为保养得当,皮肤依然紧致水滑,绝不输于听雨轩里其他的姑娘,更是多了几分她这个年纪才会有的韵味。
关海这种大大咧咧的人自然是不会欣赏王妈妈这种独有的味道了,所以在王妈妈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便直接起身,向王妈妈喊道:“我说王妈,你可算来了,你这楼子里有没有什么跌打的药吗?”
关海因为动作大了一点,不免抻到了伤口,疼的他再次咧嘴叫了起来。
“哎哟,哎哟,疼死老子了,我说王妈妈,你这里到底有没有跌打的药呀,要是有的话,赶紧给我拿点呀,哎哟,疼死了。”
王妈妈被关海的这一系列举动惊得木讷了半天,谁能想到一个壮的如同
山塔一般的汉子,竟然怕疼怕到这个地步。
“有——有——有,您忍一下,我这就给您拿去。”
说着,王妈妈便转身匆匆地离开了房间,给关海拿止痛疗伤的跌打药去了。
王妈妈离开房间之后,关海恨恨地拍了床栏杆一下,然后骂道:“妈的,这次真特么的是认栽了,谁能想到那个银钩赌坊的东家竟然是个大武师。”
林静对于董天阔的实力也感到很是震惊,然后缓缓说道:“此人隐藏颇深,定有所图,还好当初老师怕临清府这里会出纰漏,让我跟着来了,要不咱们这次真的是要损兵折将了。”
“还好老师料事如神呀,也多亏了大师兄你呀,要不我这小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似乎因为动作又有些过大,扯动了伤口,关海“哎哟”一声便坐回了床上。
“这王妈妈到底是不是去拿跌打药了,怎么还不回来,快疼死我了。”
林静鄙视地看了在床上面部肌肉不停抽动的关海,然后嘲讽道:“我来之前也没看到你这般模样呀,怎么现在却这么怕疼呢?”
关海咧嘴一笑,然后对林静说道:“这不是大师兄来了吗,大师兄来了,我就知道我死不了了,既然死不了了,我为啥还要死撑着呀,你说是不是呀,大师兄。”
林静冷哼一声,没有接下这关海抛给林静的马屁。而是缓缓对他说道:“不要贫了,赶紧上好了药,咱们连夜赶回京都府。”
关海精神一振,然后有些诧异地说道:“这么快?就不能明天走吗?”
林静看色凝重,然后说道:“此次咱们没有完成老师的嘱托,便是要受罚的,而银钩赌坊那里有个大武师这件事儿,也一定要告知老师一声,还有就是我怀疑这是一场局。”
“局?”关海不解地问道。
“嗯,从咱们接到祁家庄逃出来的人出现在临清府,然后再到之前有人放出徐恒宴请祁松的消息,这一切都在说
明,有人想让临清府乱起来。”
“乱?”关海仍然是一头雾水,“为什么要乱?对对方有什么好处?”
“浑水摸鱼的道理你懂吗?”林静没有等关海的回答,便自顾自地说道,“他想搅乱临清府这趟水,来摸我们这条鱼。”
关海听到这里,瞬间恍然,说道:“他是在用祁家庄的人作饵,引我们上钩!”
林静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儿我比较在意,那就是在我和祁松打斗的时候,那个徐恒给了他一粒药丸,祁松吃了之后,几个呼吸间便恢复如初。”
关海听了之后,便来了兴趣,“这么神奇!”
林静点头,说道:“嗯,这药我记得听老师说过,叫做回天丸,是合州百晓堂的一个附属家族研制出来的,当时还是先皇执政,本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药方,谁知道那唐氏一族,竟然脱离百晓堂,然后隐姓埋名,消失在苍苍江湖之中了,自此谁也没有找到过这个家族,只是他们研制出来的回天丸的传说,依然存在。”
关海自然知道这件事儿的重要性,便直接站起来,然后要拽着林静一起出发,回到京都府找老师说明这里的一切。
林静此时倒是不慌忙了,而是对关海说道:“先用药,我还有几句话要交代给王妈妈。”
就在这时,房门推开,王妈妈进入房间,然后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白色青花的瓷瓶,然后对关海说道:“这是药,涂在伤口上,立即见效。”
关海满意地接过跌打药,然后在那里开始涂抹上了。
而这时候林静却开口了,然后对王妈妈说道:“王妈,天一亮,便将听雨轩里的姑娘遣散了吧,多发些遣散费,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莫要让她们受了牵连。”
王妈妈有些震惊,但是依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关海上完了药,林静又和王妈妈嘱咐了几句,便和关海一同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二十九、事端起-尾声(再终)
王妈妈看着林静两人的离开,看着天边微微露出的鱼肚白,王妈妈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走出了房间。
那天,临清府有两个重磅消息,一个是临清府的地头蛇,毁于一场大火,其东家不知所终,一同消失的还有银钩赌坊的大管家徐恒,而另一个消息则是,听雨轩解散,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是听雨轩的常客,去听雨轩的时候,发现那里竟然已经换了招牌,之前的听雨轩众人也都不知所向,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两件事情,让整个临清府的民众足足议论了半年多,直到那个曾经被烧毁的地方重新建了新的房屋,新的东家在那里开了新的营生,这场动荡才算是彻底从临清府的表面消散开,至于私下里还有没有人讨论此事,便不得而知了。
听雨轩众人的行踪我们暂且不说,单说之前徐恒拼着自己成为废人的危险,将董天阔就出去之后的事情。
临清府,十里之外,幽深的树林之中,有两个身影出现,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一个人在背着另一个人,只是那人脚步匆忙,似乎像是在躲避什么危险一样。
那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走了几步之后,因为脚下虚浮,一脚没有踩稳,竟然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将身后的那人也摔在了地上。
“东家,东家,你没事儿吧。”
此人正是徐恒,而被甩出去的那人也正是临清府半年来谈资中的人物之一,董天阔。
徐恒因为之前吞服了“回天丸”,现在正是药效要过的的时候,他的体力本来就有些跟不上,再加上“回天丸”药效的失效,整个人此时就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软塌塌地倒在地上,只是眼睛一直看着董天阔的方向,而徐恒的手也不停地向着那里抓挠着,他想要爬到董天阔的身边,看看自己的东家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但是他失败了,五根手指不停地在地上抓挠着,任凭自己如何用力,徐恒的身子都没有一丝挪动的迹象,反倒是他肩上那道被刘峰的刀势砍出的伤口,竟然开始崩裂,鲜红色的血液从肩膀的伤口处缓缓流出,然后染红了他身下的那片土地。
“东家······”徐恒虚弱地看着不远处的董天阔,他在担心对方的生死。
似乎董天阔听到了徐恒的执念了,他的手微微动了动,然后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猛然做起,然后不停地挥舞着手臂,嘴里还不停地喊着,“你们不许过来,这里是我的
,这里是我的!”
徐恒见到董天阔醒了,似乎自己身上的痛苦也都变得微不足道了,然后轻声低唤了一句:“东家。”
董天阔听到徐恒这一声“东家”,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徐······恒······”董天阔看向徐恒这边,然后缓缓从口中挤出两个字,他的眼神还有些游离,似乎还没有从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徐恒笑了笑,那是发自肺腑的笑,董天阔没有事情,那自己这点伤痛,便不算什么了。
“咱们怎么会在这里?”董天阔似乎还是没有真正的从梦里走出来。
徐恒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瘫软在地上的身子,依然没有任何力气,徐恒也不再挣扎了,而是稍稍地挪了挪身子,让它处于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徐恒不知道怎么回答董天阔这个问题,或者说不忍心告诉他临清府里的一切都毁了,他能做的此时似乎只有沉默。
沉默是一种逃避,而徐恒正是选择了这种逃避方式。
董天阔见到徐恒没有回答自己,只是觉得自己头脑中似乎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然后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让自己稍微的清醒一些。
从徐恒将董天阔从刘峰那里救出来之后,董天阔便昏睡了过去,直到刚才董天阔才算是醒了过来。
“赌坊呢?咱们的人呢?他们都去哪里了?”董天阔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自己凌乱不堪的衣服,还有披散在身后,如同疯子的头发,董天阔的头脑中似乎有一些零碎的记忆,开始涌了进来,只是记忆还很零碎,并没有让董天阔彻底记起之前的事情。
董天阔看着瘫倒在地的徐恒,然后问道:“咱们为什么在这里?”
“东家······”徐恒想要说出事情真相,但是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徐恒不忍心,起码不想因为自己嘴里说出的话,而让董天阔受伤。
董天阔似乎想到了什么,竟然对着徐恒笑了笑,然后也不再纠结两人为什么在这里的事情,而是跟对方说起自己刚刚想到的事情。
“徐恒,我竟然在梦里梦到咱们赌坊毁了,毁在了一场大火之上。”
徐恒不敢正视董天阔的眼睛,而是艰难地将自己的脸转过一侧,尽量避免
与董天阔接触,他真的怕看到董天阔知道这不是梦之后那痛苦的模样。
董天阔呵呵笑着,然后渐渐地笑容消失,他似乎又想起了很多事情。
许多记忆碎片在自己的脑海中重合拼接,然后慢慢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画面,在画面中,自己披头撒发的样子像极了现在的自己,身后那熊熊燃烧的大火,火种若隐若现的楼体的形象,无不在告诉董天阔,他的梦不是假的,而是真实的。
董天阔呆立在那里,然后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空了力气一样,瘫软在地上,目光逐渐变得无神,变得空洞,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道:“竟然是真的······”
那一刻,董天阔想起来了一切,那场大火,那场屠杀,还有后来突然出现的那个大武师,每一个人的相貌都如同画儿一般在自己的脑海中过滤一遍。
“竟然真的毁了······”董天阔还在重复着那句话。
徐恒知道董天阔全都想起来,便缓缓抬起脑袋,看向董天阔。
“东家······对不起。”
董天阔没有说什么,而是再次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与刚才不同的是,此时的董天阔根本看不到一丝情绪,表情严肃,目光凌厉,如同刀子一般,锐利无比。
董天阔既然想起了全部,自然也知道徐恒为了救自己而吞了“回天丸”的事情,只是看到徐恒现在这把模样,便知道他为了救自己,应该吞了不止一颗“回天丸”。
董天阔将徐恒搀起,扶到一棵树下坐下,然后厉声问道:“你是不是服了不止一颗那个药?”
徐恒咧嘴一笑,然后对董天阔说道:“为了东家,我无所谓的。”
董天阔眯缝着眼睛看着满是笑容的徐恒,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东家,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董天阔没有回答徐恒这个问题,而是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能为我做所有事情?”
徐恒不疑有他,立即点头回答道:“我徐恒这条命都是你的,只要东家吩咐,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董天阔满意地挑了挑嘴角,然后缓缓对徐恒说道:“你不是问我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吗?”
他看着徐恒的眼睛,意味深长地一笑,继续说道:“我想去合州,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唐恒?”
二十九、事端起-尾声(最终)
董天阔满意地挑了挑嘴角,然后缓缓对徐恒说道:“你不是问我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吗?”
他看着徐恒的眼睛,意味深长地一笑,继续说道:“我想去合州,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唐恒?”
徐恒嘴角挑了挑,然后一副不知道董天阔在说什么的样子。
“呵呵,东家你在说什么,什么唐恒,我姓徐的,雍州徐家村的人,东家莫不是你睡了一觉把我姓什么都忘记了吧。”
徐恒平了平心情,然后继续说道:“再说,东家要去合州,自然有东家的想法,何必问我呢。”
徐恒说完,似是有意地将目光侧过一处,并不与董天阔相互接触。
董天阔听完徐恒说的话,也不反驳,只是找了一处离徐恒近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这个举动让徐恒心生警觉,下意识地向远离董天阔的方向挪了挪,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并没有挪动太多的距离。
董天阔见到徐恒这个举动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咳了一声,然后似乎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沉沉地叹了一口。
“给你讲个故事吧。”董天阔抬眼望天,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事情一样。
徐恒不知道董天阔这时候提起故事是要做什么,但是现在他这副样子,不管对方要做什么,自己也都必须要受着。
董天阔并没有给徐恒反对的机会,而是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二十年前有个穷小子,父母死的早,没了法子,便只能在市井街头学人家当个混混,如果要是被地下帮派瞧中了也算是有了出路,只是老天似乎和他过不去似的,混了多少年,终究还是一个小混混,顶多就是身后多了两个打手,那小子二十岁那年,遇到了一个贵人,给了他一间铺子,还有五百两的银钱,那小子不知道贵人为什么给他这些,贵人只是说,如果自己的后人有难希望他能帮一下。贵人走了,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和那小子有过接触的也只是哪位贵人身边的仆人,每次出现都会留下些银钱,然后让那小子帮忙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在那小子看来这是一种施舍,也是一种枷锁,枷锁到后来便变成了那小子心中的束缚,慢慢的店铺越做越大,他知道他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寻找地下帮派的庇护,因为他知道自己便有能力成为庇护别人的存在。”
董天阔一口气说到这里,似乎是因为嗓子发干,轻轻地咳了一声,然后接着对徐恒讲道:“那小子知道只有自己有实力才能实现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开始想方设法地寻找自己可以修炼的功法,他吃过很多亏,几乎倾尽家财,终于在四年后他遇到了另一个人,那个给了自己一个机会的人。”
徐恒似乎彻底被董天阔讲的故事吸引了,竟
然插嘴道:“那个人是谁?”
董天阔也不因为被打断而恼火,而是对徐恒笑了笑,说道:“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叫陆海城。”
徐恒听到这个名字便沉默了下去,喃喃自语道:“陆······”
董天阔也没有理会徐恒说的话,便继续讲下去。
“那个陆海城他很有野心,当时四十多岁的他,主动找上了那个小子,给了他一本功法,让他修炼,而相对应的便是要那个小子听他的话,是的你没有听错,那个陆海城就是想要在临清府建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势力,所以我说他很有野心,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小子在练武的方面应该是个奇才,短短八年,便练到了高阶武师的境界,陆海城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然后便交代给了那小子一件事情。”
徐恒仔细听着董天阔的每一个字,当他听到有事情要办的时候,心中暗自一惊,觉得这才是董天阔要讲的重点,而这个重点似乎是关于自己的。
“你说你是雍州徐家村的吧。”这句话是问徐恒的。
徐恒一愣,没想到董天阔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便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很巧,那个任务,也是要我去徐家村。”董天阔并没有掩饰自己便是那个故事中的一员了。
“嗯······然后呢?”徐恒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冷的让人感到有些刺骨。
“然后······”董天阔沉默了,缓缓说出了几个字,“那是八年前发生的事。”
徐恒目光变得有些迷离,整个人的思绪仿佛都飞到了八年前的那场杀戮之中了。
“八年前······徐家村······黑衣人······是你!”
如果徐恒现在能动的话,一定会揪住董天阔的衣领向他问个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应该猜到那个陆海城是什么人了吧,合州百晓堂的二长老,他来到临清府就是为了组建自己的势力,而你们的回天丸的药方,也正是他窥觊许久的东西了,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才查到你们隐居之地,所以那一次他势在必得,只是他失败了,即使屠了全村也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董天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看了徐恒一眼。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银钩赌坊的门前,而是在徐家村,你的逃跑都是我一手策划的,陆海城有野心,我当然也有了,不过我的野心只是为了能让我活下去。不说陆海城那里我会有所防备,单单那个贵人,就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我怕他有一天会突然出现,然后收回当初他给我的一切,所以我要提升自己。”
“所以······当初你救我是为了······”徐恒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痛,仿佛之前的所有幻想都破灭了一般。
“那真的是个意外,我当初放你走,只是为了不让陆海城得逞,真的没想到你会跑到临清府来,而且还跑到了赌坊的门前。既然老天让我再次遇到你,便是给了我一个机会,我要帮你,让你对我觉得的忠诚,你们家族的能力我听陆海城说过,不管是隐匿功夫,还是那个神奇的药丸,都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助力。一年前,我的实力到了大武师的境界,但是我没有声张,而是依旧保持原来的样子,月前,百晓堂更换门主,二长老被撤回了合州,早走之前,为了暴露我的身份,将我的实力改成了中阶武师,这正合我意,我也乐得其所,后来听说二十年前的那个贵人也没了,我心中的枷锁开始松动,我知道我只要将祁家庄的人铲除了,我才能真正的自由,而这时候你又站了出来,策划了一系列刺杀事件,嗯······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有阻止你,毕竟让他们死在你手里,总比死在我的手里强。”
董天阔说到这里,竟然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可惜你失败了,他们活了下来,最后还把我的心血全毁了。”
徐恒愣住了,因为他看到董天阔站了起来,面色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惨白,目光也有了神采,那一刻,徐恒才知道,董天阔和自己说这么多,只是为了恢复自己的体力。
“我体力恢复了三成,不过去合州还是够用了,但是你现在好像有些累赘了,所以······”
徐恒心中一凛,似乎知道董天阔想要干什么,便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药方的下落了吗?”
董天阔呵呵一笑,然后对徐恒说道:“你在我这里住了八年,难道真以为我什么都没做吗?你衣服内里有一层夹层,药方应该就是在那里吧,我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觉得放在你那里应该更安全一些,只是现在你已经成了废人了,而又和百晓堂有着仇怨,自然不能和我一起过去了。”
徐恒想要远离董天阔,只是他动了动身子,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自己的身子还没有恢复过来,根本支撑不了自己逃跑的体力。
“所以药方还是交给我好了,而你嘛,现在已经没用了。”
董天阔突然双目变得凌厉了起来,然后单手一勾,化掌为爪,死死地钳住了徐恒的脖子,然后稍一用力,徐恒的身子便真的如同烂泥一般瘫软下去。
徐恒死了。
董天阔从徐恒的内衣夹层里找到药方,小心地放在了内衣口袋中,然后拍了拍手,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向着合州方向走去,只留下一个冰冷的尸体在冰冷的地面上,独自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三十、阴谋显-大历二十七年(上)
大历二十七年,冬。
楚朝历,冬月十三,晴。
对于十岁的祁连玉来说,把整个家里都挂上白色的布条,根本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昨天夜里起了一阵大风,然后整个祁家庄便乱做了一团,而哄他睡觉的乳娘,带着他也慌忙地躲到了屋子的角落里。他能从抱紧自己的乳娘身体上感受到因为某种原因而产生的颤抖,嘴唇因为颤抖而发出有些怪异的声音,似乎是在祈祷。
小祁连玉看着外面似乎被火把染亮的夜空,看着外面人影攒动的样子,听着外面不断叫喊的声音,向将自己搂在怀里的乳娘问道:“乳娘,外面出了什么事?”
乳娘颤抖着将手遮在了祁连玉的眼前,挡住了他和外面的视线,
“孙少爷,外面没什么事的,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祁连玉透过乳娘指缝,偷偷地看着外面的发生的事情,他看到一个很像是二叔的影子,从窗前一跃而起,然后又看到松叔的影子在门口站定,似乎是在保护着什么,就这样,不同的自己熟悉的人影在小祁连玉的眼前来回晃悠着,如同自己之前在临清府里和三郎一起看的驴皮影一样,只是这次更加生动,更加紧张一些。
很久之后,暖阳初升,风声渐息,嘈杂也在此刻恢复了平静。
小祁连玉感觉有人从颤抖的乳娘怀中抱起了自己,缓缓地抚着自己的后背,在自己的耳边说道:“小玉,莫要怕,莫要怕,有娘在这里。”
祁连玉这才知道,那人是自己的娘。
第二天,整个祁家庄便挂起了白色的布条,气氛凝重得让十岁的祁连玉感到有些压抑,他紧紧地攥住孟如楠的袖口,看着祁家庄的弟子们将祖父放进一个狭窄的木头盒子里。
祁连玉问孟南如:“娘,祖父他怎么了?”
孟如楠蹲下身子,摸了摸祁连玉的头,然后将同样的白色孝服,披到了他的身上。
“他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孟如楠的语气透着哀伤。
那时候十岁的小祁连玉才知道,原来这满院的白布是为了祖父而挂的。
那天晚上,
祁连玉见到了许多年没有见过的父亲。
父亲摸着他的头发,然后有些慈爱地看着他,对他说着一些自己不是很明白的话。
“小玉长大了,我也该回来了。”
一旁的孟如楠听着祁轩的话,面色变得有些凝重,然后轻声问道:“轩哥,小玉必须要去吗?”
“嗯,”祁轩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孟如楠的身边,轻轻地拦住了她的腰肢,“父亲没了,祁家庄不能没有主事的人,所以我要回来,但是京都府那里又不能没有人,所以小玉要去。”
“那······”孟如楠转过身子,与祁轩四目相对,眉眼如波,看着高了她一头的祁轩,缓缓地说道,“让其他几房那里出个人不行吗?”
“你觉得那个人会同意吗?”祁轩有些宠溺般地揉了揉孟如楠的头发,继续说道,“京都府那里我已经嘱咐过了,没有人会对小玉怎么样的,到时候让阿松送小玉过去,路上也不会有事情的。”
孟如楠听到祁轩这么说,才算是稍有些放心。
“什么时候出发?”
“三日之后吧,京都府的那人不会让暗司空太久的。”
大历二十七年,楚朝历,冬月十四。
京都府。
冬月的京都府并没有其他州郡萧索的景象,依旧是一片繁荣的景象,主街两侧,一早便有人支起了摊子,各种叫卖声也从此时开始了。
杨康找到楚伯玉的时候,楚伯玉正在院子里看着小楚慈扎马步呢。
小楚慈见到杨康来了梁王府,竟然停下了马步,笑嘻嘻地来到杨康面前,对杨康说道:“康伯,今天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杨康有些溺爱地揉了揉小楚慈的头发,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小袋蜜饯递到了小楚慈面前,说道:“给你的梅花蜜饯,很甜的。”
小楚慈从杨康手里结果蜜饯咧嘴一笑,刚要从小袋子里拿出蜜饯来,却听到身后一声严厉的咳嗽声,小楚慈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是在做什么,然后像是遇到了猫的老鼠,整个人的神态彻底蔫了下去,将蜜饯有些不舍地塞回了杨康的手中,然后灰溜溜地回到了楚伯玉的面前,重
新扎起了马步。
“今天多扎一个时辰。”楚伯玉那严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王爷这马步也都扎了五六年了吧,看他下盘坚实的很,应该不用再练了吧。”杨康将手里的蜜饯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对楚伯玉说道。
“这是基本功,练扎实点没坏处。”楚伯玉随口说道,“有什么重要消息吗?”
当年楚伯玉随他的皇兄楚帝楚伯雄一同设立衙司都府,亲自兼任大都司之职,而杨康则一直跟随楚伯玉,深受楚伯玉信任,有些事情便会交于他来处理,比如说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
“王爷,祁轩离开京都府了。”
楚伯玉听了杨康的话,眉头一紧,然后疑惑道:“出了什么事情?”
楚伯玉石了解祁轩的,不仅因为他是祁轩的上司,更是因为两人还是朋友,虽然楚伯玉大了祁轩十二岁,但是因为两人性格相合,竟然成了朋友,甚至引对方为知己,所以当楚伯玉得知祁轩离开京都府的时候,便有些不解,因为这并不是祁轩的做派。
“当年皇兄设立衙司都府,祁家掌管暗司,皇室予以其相应的庇护,这才让祁家庄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从二流的武林势力,一跃成为顶级势力,而相应的,祁家庄则需要派一名宗室直系,专职京都府,不的离开,这······祁轩不能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楚伯玉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他实在是想不通,这祁轩为什么会离开京都府。
“除非······”楚伯玉想到了一种可能。
“祁家庄出事了?”楚伯玉脱口而出。
杨康点头说道:“是的,祁家庄出事了。”
楚伯玉双眼一眯,没想到自己猜对了,“出了什么事?”
杨康看了看周围,似是在警惕什么一般。
楚伯玉自然明白杨康的意思,看来这应该是一件极为隐秘的事情。
杨康小心翼翼地附在楚伯玉的耳边对他轻声说了些什么。
楚伯玉听后脸色大变,旋即铁青,反问道:“准确吗?”
“千真万确!”
三十、阴谋显-大历二十七年(中)
杨康小心翼翼地附在楚伯玉的耳边对他轻声说了些什么。
楚伯玉听后脸色大变,旋即铁青,反问道:“准确吗?”
“千真万确,小人安排在暗司少都司家里的眼线说,祁家庄那里卯时刚过便来人了。”杨康话说到半截便没有再说下去,似乎是在忌讳着什么。
楚伯玉当然知道这件事儿既然如此重要便不能在这里将,于是便对杨康挥了挥手,然后说道:“去我书房等我吧。”
杨康点头,然后恭敬一礼,便匆匆向楚伯玉的书房走去了。
杨康本来就是楚伯玉从自己的封地叶城带过来的自己人,对其极为信任,所以楚伯玉也很放心让对方独自呆在自己的书房里。
楚伯玉见了杨康离去,凌厉的目光立马变得温柔,然后看向了还在那里扎着马步的小楚慈。
“父王,你是要和杨叔叔谈事情去吗?”一边的小楚慈似乎感受到了楚伯玉的目光,但是因为没有他的命令,也不敢随意乱动,所以还在那里专心致志地扎着马步。
冬月的初阳虽然算不上暖,但是却给冰冷刺骨的京都府,带来些许慰藉。明亮的阳光照在小楚慈的脸上,那副认真的样子,让楚伯玉感到些许欣慰。
楚伯玉点了点头,然后对小楚慈说道:“嗯,今天的马步就到这里了,你夫子那里把今日的功课领了,傍晚的时候我会过来考校你的。”
小楚慈认真地点了点头,收回了马步,向楚伯玉行了个礼,然后向楚伯玉调皮地吐了个舌头,便向着侧院夫子那里跑去了。
小楚慈还没有跑出几步,便被楚伯玉喊住了。
“父王还有什么事吗?”小楚慈以为刚才自己对自己父王做的鬼脸惹怒了他,有些担心自己是否会被责罚,所以此时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了。
“少吃点。”说这楚伯玉便将刚才杨康放在石桌上的梅子蜜饯扔给了小楚慈。
小楚慈终于知道是自己会意错了自己父王的意思,接过楚伯玉抛过来的梅子蜜饯,嘿嘿一笑,便转身离
开了。
楚伯玉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有些欣慰的笑了,不论文武,仅仅十岁的楚慈便已经显得十分有天分了,在皇室中,这样的天赋也是同一代的佼佼者了。
楚伯玉来到书房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杨康见到楚伯玉进来,急忙起身向他行礼,楚伯玉也不拦着,而是对他点了点头,毕竟身为皇室,这是应该有的规矩。
因为楚伯玉知道事态有些紧急,所以他来到书房的时候,还是穿着之前教导小楚慈时穿的练功服,不算紧致的衣服,将他的身子显露无疑,常年镇守边关叶城,让楚伯玉有了一种无形的气势,仿佛是在风雪中屹立不倒的山峰,让人敬畏。
“祁家庄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楚伯玉也不等杨康说话,便直接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祁寒山死了。”杨康淡淡地说了一句。
楚伯玉面色一凛,他终于知道祁轩为什么会不顾楚国皇室的警告而擅自离开京都府了,祁轩的父亲死了,做儿子的当然要回去看上一眼了。
“怎么死的?”楚伯玉不明白,月前自己还见过一次祁寒山呢,怎么这才一个月多点的时间,就死了呢。
“探子来报,冬月十三日,也就是昨天夜里,祁家庄遭人潜入,然后刺杀了祁寒山,一同死了的还有祁家庄的大管家,祁志浩以及他的儿媳,吴氏。”
“刺杀?”楚伯玉眉头一皱,“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潜入祁家庄刺杀祁寒山,查到是谁了吗?”
楚伯玉最后一句话自然是说给杨康听的。
杨康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没有查出来,暗探过后查探了祁家庄,但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的,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个人一样,要不是······”
“要不是祁寒山死了,对不对。”楚伯玉呵呵冷笑一声,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态。
杨康没有说话,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恭敬地站在楚伯玉的身后。
“祁寒山遇刺的事儿还有谁知道?”
“暂时没有人知道,就连皇宫那里应该过会儿才能知道的。”
“祁寒山遇刺的事儿还有谁知道?”楚伯玉进来之后,直接问道。
“暂时没有人知道,就连皇宫那里应该也得过会儿才能知道。”
大历二十七年的衙司都府还是楚伯玉掌握着的,并没有因为发生那件事儿而交到楚慈的手里。他对衙司都府的办事能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所以听到杨通这么一说,心中便有所定夺了。
“堂堂祁家庄庄主遇刺身亡,这件事儿根本无法藏得住,不消几日,便会传遍各处,倒也不必特意隐瞒。”
“大都司,小人倒是想到一件事。”杨康对楚伯玉说道。
“什么事儿?”楚伯玉好奇杨康会对自己说什么。
“祁家庄庄主遇刺,身为祁家庄少庄主的暗司少都司,他这次回去必定会接手整个祁家庄,那······”
“你怕他一去不回?”未等杨康说话,楚伯玉便继续说道,“他家的儿子叫······”
“祁连玉。”杨康在一旁搭话道。
“对对对,”楚伯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一笑,自言自语道,“祁轩那小子,当初为了占我便宜,将他儿子的名字,带上了我的名字中的一个字,当初为了这事儿还和他争论过一番。”
楚伯玉似是回到了当年,自己与祁轩因为名字的事情而争论的画面,历历在目。
“应该有十岁了吧?”楚伯玉回笼思绪,然后对杨康说道。
“和小王爷同年出生,算来应该十岁了。”杨康答道,但是不明白为什么楚伯玉会突然提到那个孩子。
“我十岁的时候,差不多也能和父皇还有皇兄出去打猎了。”楚伯玉若有所指地说道。
杨康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试探性地问道:“王爷是······要把祁连玉留在京都府?”
楚伯玉没有对杨康这个问题进行回答,而是对他吩咐道:“备马车,我要去一趟宫里。”
三十、阴谋显-大历二十七年(下)
整个京都府,被直贯而入的中街,分成了两个城区,东城多住着平民百姓,偶尔也会有几个西城的贵人将自己在外面不可示人的家室,安排在这里,所以东城也会经常性的上演,一帮穿着华贵衣服的西城贵妇,来这里寻夫的戏码。而京都府的西城由于皇宫在此,所以京都府的贵人也都在这里居住,这里倒是没有东城“寻夫”戏码的上演,但是偶尔有政见不一的官员在这里互相唇枪舌剑一番。
杨康驾着马车从西城的梁王府出发,驶入中街,代表贵族出行的铃铛,在马车沿上不停地摇曳着,回荡着清脆的声响。
马车向着京都府的北城走去,穿过一座座贵人们的府邸,然后在皇宫前停了下来。杨康将马车停稳,然后将身后车帘掀开,楚伯玉缓缓走下车。
这时候宫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楚伯玉见到那人身形,上前颇有些客气地对他打了声招呼:“侯公公您早呀,不知为何在这里?”
等着楚伯玉的人正是楚帝身边的太监总管,侯公公。
侯公公见到楚伯玉这般客气,脸上自然也是有光的,但是却表现的十分受宠若惊,连忙对楚伯玉回礼道:“粱王殿下,您客气了,让您亲自给老奴问好,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在这里,是因为陛下他让老奴等在这里的。”
楚伯玉有些恍然,问道:“皇兄让公公您在这里等我的?他知道我要来?”
侯公公恭敬地答道:“正是。”
楚伯玉望着眼前的侯公公,想来宫里应该已经得到那个消息了。
“陛下让您直接去御书房。”侯公公再次恭敬地说道。
皇宫,御书房。
楚伯雄手里拿着今天早晨下面暗卫递过来的纸条,眉头紧促。
“孔旭,这消息准确吗?”楚伯雄眉头紧锁盯着面前那人。
“陛下,十分准确。而且今早守门的侍卫来报,卯时,祁家庄的祁松,进了京都府。”
“祁松?”楚伯雄略微沉思,似乎在他的记忆中有这么个名字出现,但是因为时间久远,并不能记得具体在哪里出现过了。
“就是当年流岭之战祁家的那个副将的儿子。”
楚伯雄恍然,记忆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那场战争,当时自己还只是一个太子,
那个叫做祁志浩的祁家副将,拼着命,将自己从敌营中救出,那时的祁志浩,如同一尊杀神,所向披靡。
“陛下?”孔旭见到楚伯雄发愣,便在下面轻唤了两声。
楚伯雄回过神,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孔旭说道:“当年流岭,若不是祁家庄,真不知道如今坐在这里和你讲话的会是谁。”
孔旭听到楚伯雄说这样的话,惊得一身冷汗,自然是不敢搭话,这种事情,搭好了便没有事儿,万一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自己也算是活到头了。
楚伯雄对着孔旭,轻声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你下去吧,这几天京都府衙的事务可能会比较多,你作为京都府府尹也得尽职尽责呀。”
孔旭自然知道楚伯雄这话的意思,其实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毕竟当年流岭之事是他下的封口令,而今天重新提起来的又是他。
孔旭心中苦笑了一声了,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作为一个官场的老油条,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臣,告退。”孔旭作了一个大揖,便缓缓退了出去。
楚伯雄一个人在御书房里捏着手中的纸条,若有所思,似乎他又想到了什么,冲着与书房门外喊了一声:“侯四正!”
御书房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嗓音:“老奴在。”
“去宫门那里,如果遇到粱王,就让他直接来御书房。”楚伯雄吩咐道。
侯公公在门外应了一声,“是。”
然后便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真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会对祁家庄下手。”楚伯雄的目光回到了手中的那张纸条上,神情变得阴冷,似是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侯公公带着楚伯玉来到了御书房门前,侯公公和楚伯玉道了声谦,便退下了。
楚伯玉看着侯公公离开,自己也抬手便直接推开了御书房的门,看到里面状若思忖的楚伯雄。
“皇兄。”楚伯玉轻声唤了一句。
楚伯雄见到梁王进来,明显心情大好,对他说道:“也只有你敢直接推开朕的御书房的房门了。”
楚伯雄对楚伯玉招了招手,让他来到桌案前,旋即,将手上的纸条递给了楚伯玉。
“昨晚发
生的事儿,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楚伯玉点头,说道:“今天一早得到的消息,都府暗司少都司祁轩便离开了京都府,回了祁家庄。”
“嗯,”楚伯雄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派人查查这事儿是谁干的吧。”
“臣弟已经派人去查了,听说只是江湖上祁寒山的仇家。”楚伯玉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给了楚伯雄听。
楚伯雄叹息一声,然后对自己这个小弟说道:“嗯,让衙司都府查查是哪一家,好给祁家一个交代。”
“嗯。”
“咱们都是那场战争走过来的,当年祁寒山率领祁家庄全力支持朕,朕也亏得他才坐在了这里,只是没想到祁寒山有此一劫。”
“皇兄……”梁王楚伯玉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
“祁家庄自当年流岭一战之后,便得皇兄所助,主掌江湖金银命脉,为我皇室效命。如今祁寒山身死,这祁家庄必定大乱,如果再遭仇家毒手,那后果不堪设想。”梁王对楚伯雄说道。
楚伯雄听后,知道楚伯玉所说在理,便对楚伯玉说道:“让子瞻带一队黑甲卫去祁家庄吧。”
“嗯。那……暗司那里……”梁王顿了一下,接着说,“祁寒山身死,暗司都司之位便空了出来。”
楚伯雄知道梁王的意思,梁王作为衙司都府的大都司,掌管江湖势力多年,自然知道暗司这个位置的真正意义所在,皇室自十二年前将衙司都府设立起来,便挑选江湖各方势力加入都府,为皇室效力。而暗司则负责打探江湖中各种消息,皇室能在短短十二年间,将江湖势力尽入囊中,暗司可谓功不可没。而衙司都府暗司,自成立以来,便由祁家执掌,而皇室为了更好的控制祁家庄,便让其在京都府留下一人,名为坐镇暗司,职位少都司,实际是作为皇室的筹码,让祁家庄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是现在祁寒山身死,祁轩离开京都府,手中的筹码没了,楚伯玉自然是怕祁家庄在下面有动作,毕竟那可是掌握巨大金银命脉的江湖势力。
楚伯雄想到这里,对梁王说:“祁轩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可是别人不一定是聪明人。”
“如果祁轩连那帮人都制服不了,那祁家庄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三十一、阴谋显-大皇子(上)
粱王楚伯玉从皇宫里出来,便遇到了在外面等候的侯公公。
“粱王您出来。”侯公公满脸堆笑地和楚伯玉打着招呼。
对于这位侯四正侯公公,楚伯玉自然是不敢不搭理的,虽然早些年自己曾经有恩于对方,但是终究也是因为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使然,虽然自己早已经不在意此事了,但是这位侯公公却依旧记得当年的恩情。
“侯公公,您还在呢。”楚伯玉很有礼貌的回了对方一句。
“这不是在等粱王您呢嘛,”侯公公笑着走到楚伯玉身前,然后从自己的袖子中拿出了一个锦盒,盒身狭小,细长,根本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老奴知道王爷您稀罕这些物件儿,这不是刚好瞧上一个好东西,就让手下的小子们买来了,本想着今儿个过后送到您府上去,谁想到您这一大早的就来了宫里,也刚好省着老奴在派人跑了,这东西贵重着呢,那些小子我不放心,他们手里没个轻重,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说着侯四正便将手中的锦盒塞到了楚伯玉的手中。
楚伯玉对此倒是不稀奇,毕竟每年每月,这侯四正都会往粱王府里送些东西,有的是稀奇的物件儿,有的是山珍野味还有的是周边属国进贡来的古怪东西。
楚伯玉当着侯四正的面打开了锦盒,一把古朴无暇的折扇安静地躺在盒子里,折扇通体暗棕,散发着幽幽香气,尾部还坠着一点穗子,给折扇子增添了一些别样的风气。
楚伯玉自然知道这扇子是好东西,便忍不住将它从锦盒里拿了出来,折扇打开,香气悠悠,扑面而来。
扇面正面写着“一骑骁骑”,扇面的反面则写着“镇守边疆”。
“王爷,这字可是前朝书圣的手迹。”侯四正见到楚伯玉喜欢,心中便是大定,便继续说道,“而这扇骨则用的是上好的沉水级沉香木,安心定神,保颜驻容的功效。”
楚伯玉自然满心喜欢,但是听到侯四正说这字迹是前朝书圣的手迹的时候,自然也知道这把扇子的价值所在。
“侯公公,这有些贵重了,本王可有
些受不起呀。”楚伯玉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却丝毫没有把折扇还给侯四正的样子。
侯四正自然知道楚伯玉说的是假话,也不反驳,反而是笑了笑,然后对楚伯玉说道:“哪有什么受不起的呀,跟当年王爷您救下我的命那次相比,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呢。”
当年侯公公初掌权势,引人妒忌,后遭后宫的其他大太监陷害,按规矩,侯公公应该杖责四十,然后逐出宫去。当时身为皇子的楚伯玉,虽然只有十二岁,却以超出当前年龄的气势与姿态,救了侯公公一命。
这也是为什么侯四正对楚伯玉这么感恩戴德的原因了。
只是谁能知道当年发生这件事背后的事情呢。
元贞三十一年,三皇子楚伯玉十二岁,当时身为太子的楚伯雄二十四岁了,而楚伯玉的另一位庶出的皇兄楚明峰也二十三岁了。当时太子楚伯雄刚刚掌权,朝臣纷纷站队,与二皇子楚明峰的针锋相对。先皇楚云霄身患重疾,对朝堂之事早已无力回天,只担心自己的小儿子楚伯玉日后会遭到两位哥哥的毒手,毕竟皇室无亲,任何亲情在权力面前都是虚无的。
所以楚云霄便使手段扶了一个太监上去,而又引得其他人记恨太监,最后唆使楚伯玉救下被处以廷杖的那个太监,好让对方感恩于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好在日后的皇储之争中,救下楚伯玉一命。
不要小瞧皇帝身边亲信太监,在关键的时刻总是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楚伯玉便深谙此道,他很感激当年楚云霄授意自己做的事情,这也让他在日后的那场战争中留了一席之地,甚至保住了性命。
只是侯四正却不知道,当年自己的遭遇以及关键时刻楚伯玉挺身而出救下自己的事情,都是当年先皇的一手策划,而他也真的以为是楚伯玉看不惯宫里其他人的嘴脸,而充满正义地帮了自己一把。
楚伯玉听见侯四正提起当年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在自己看来也只是完全按照当年父皇的指示来做的。
“当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侯四正哪里知道其中的内幕,单纯的以为自己面前的粱王,只是淡泊名利,不喜欢
自己提前当年的事情而已。
“在王爷看来确实是一件小事,但是在老奴看来,可是真真的大事,老奴这条命说是粱王重新给的也不为过。”
楚伯玉呵呵一笑,却不搭话,而是专心地把玩着刚刚从侯四正那里得到的折扇。
侯四正知道这是粱王不想继续说下去的表现,所以便拱手作揖道:“那老奴就不打扰王爷了。”
说着侯四正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楚伯玉见侯四正离开之后,便也离开了这里,只不过他并不是向着宫外,而是想着大皇子楚子瞻的寝宫处走去的。
寝宫外有候命的小太监,只是他们见到楚伯玉过来了,便要进去通传,只是却被楚伯玉拦住了,然后向那小太监问道:“大皇子在干什么?”
“回粱王,大皇子他······”小太监表情有些为难,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寝宫里面的声音并没有让楚伯玉迷惑太久,很快楚伯玉便知道了楚子瞻在做什么——他在砸东西。
“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从寝宫里面传了出来,楚伯玉听见后,自然是猜到了楚子瞻在做什么,不由得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候命的小太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通报,接着楚伯玉便直接进了楚子瞻的寝宫。
寝宫很大,而楚子瞻摔东西的声音便是从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大皇子,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气呀。”楚伯玉闪身躲过了楚子瞻扔出门外的一件彩瓷器物,不由得啧啧惋惜,说道,“不要再扔了,多好的彩瓷呀。”
楚子瞻见到门口有人说话,便停止了动作,将手中刚要扔出去的一件铜马放到了桌子上,这才抬眼向外面看过去。
“原来是皇叔来了。”楚子瞻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然后对着门口的小太监喊道,“来人,赶紧把这屋子给我收拾干净了。”
话说完了,便走向房外,然后对楚伯玉说道:“皇叔,咱们去书房说去,这里先让下人们打扫着。”
说着楚子瞻便带着楚伯玉向另一间房间走过去了。
三十一、阴谋显-大皇子(中)
楚伯玉自然是知道刚刚楚子瞻砸东西的屋子是什么地方,那是楚子瞻用来发泄情绪的地方,每次有不顺心的事情,便会来这里砸摔一些东西,虽然有些浪费,但是终究不是伤及他人的事情,楚伯雄便也没有太管他。
而这次楚伯玉过来找楚子瞻,见到他在这间屋子里,自然是知道一定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否则也不能有如此做法,将屋子里的东西摔得粉碎。
楚伯玉倒是没有主动询问,而是随着楚子瞻一同去了他的书房。
“皇叔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呢?”
楚伯玉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等待着楚子瞻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为什么要摔东西的答案。
楚子瞻见到楚伯玉没有说话,自然是知道对方的意思,反而笑了笑,对楚伯玉说道:“皇叔,你可知道今天一早发生了什么吗?”
楚伯玉心中暗道:“果然是有事情发生。”
“自然是不知道,我也是刚刚进了宫里。”
楚子瞻呵呵一笑,在笑声中似乎透着些无奈,然后对楚伯玉说道:“皇叔,父皇他对子涯又有赏赐。”
楚伯玉纠正道:“那是太子。”
楚子瞻气极反笑,说道:“好好好,太子,他是太子,可是你见过那样的太子吗?偷偷出宫逛窑子,去青楼也不说什么了,竟然喜欢去东街的烟柳巷那里,寻花问柳,他还有个太子的样子嘛。而且勾结党羽,暗害朝廷命官。”
楚伯玉听到楚子瞻说到此事,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说:“子瞻,不可胡说。”
楚子瞻听到楚伯玉的话,立马跳了起来,对他说道:“我胡说?年前御史台水大人,在朝堂之上弹劾太子结党营私,德行不端,要求父皇撤他太子之位,只是因为父皇护着太子,此事后来便不了了之。”
楚子瞻说的一些激动,双眸中也泛起了丝丝血红,继续说:“皇叔,后来水大人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楚伯玉自然知道御史台水大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三个月前,楚帝楚伯雄巡视江南六州,太子监国,在此期间,御史台水大人家惨遭江湖势力潜入京都府灭门,
只逃了水大人的女儿一人,不过也失踪,无法找到对方的踪迹,至于灭门的缘由便不得而知。此事本应该是楚伯玉所掌的衙司都府办理,但当时监国太子一意要将此案移交给京都府衙办理,楚伯玉便再也没有接触过此事,而后来此事便也不了了之,没了后文。
虽然后来楚伯雄回京都府之后,对此事极为震怒,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库府好生安排后事,全力找到水大人的女儿,好生待她,只是此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却没有任何进展,估计京都府衙那里也打算草草了事,不再过问了。
今日楚伯玉听到楚子瞻提起此事,便如实回答:“自然是知道的,听说被江湖势力所害。”
楚子瞻听到楚伯玉这样的回答,呵呵一笑,然后说道:“皇叔真的以为那是江湖势力所做?”
楚伯玉微微一笑,并不多言,他自然是知道其中有很多蹊跷,只是此事对自己来讲没什么太大的关联,自然也就不愿意多管了。
“皇叔执掌衙司都府,江湖势力进了京都府必须要去你们那里留个备案的,所以皇叔应该比我清楚京都府中的都有哪些势力的人存在。”
“所以,子瞻的意思是做这事儿的是太子吗?”
“难道不是吗?”楚子瞻双眸瞪大,似乎这是一件很明显的事情,然后他的表情突然颓然了一下,继续说道,“呵呵,知道了又怎么样,凭借父皇对他的偏宠,我又能拿他怎办。只是我真不知道,我哪里比不过他了,江南六州,西北边军,我都有过战功,而他呢,除了寻花问柳,舞文弄墨,又有什么用?”
楚伯玉用咳嗽声打断了楚子瞻的抱怨,而楚子瞻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唐突,所言有失,也是连忙住了嘴,然后改了口向楚伯玉问道:“皇叔此次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祁家庄的事情你听说了吧。”楚伯玉随口和楚子瞻说道。
楚子瞻听到楚伯玉提起此事,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今天早上听人提了一嘴,说是东街别院的那个祁轩离开了京都府,难道是因为祁家庄?”
楚子瞻作为皇子,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关系,只是他收集到的情报,并没有衙司都府还有楚伯雄收集的全
面,只是对于此事大致的了解了一下。
“祁家庄的庄主昨夜遇刺身亡,祁轩便是因为此事离开的京都府。”
楚子瞻点了点头,作为皇子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的皇叔不会无缘无故地和自己提起此事的,所以便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陛下担心祁轩应付不来祁家庄里的那些老家伙,所以打算让你带着黑甲卫去一趟。”
楚子瞻听到楚伯玉的话之后,双眸中透出一股戏谑的神情,然后对楚伯玉说道:“呵呵,父皇这种事情一定会想到我,事了之后,什么也不说,不奖不罚,随口一句辛苦了就把我打发了。”
满腔的怨念,完全可以看出这些年楚子瞻在皇宫里的地位所在了。
“我觉得这次应该是一次机会。”楚伯玉悠悠说道。
楚子瞻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知道皇叔指的机会是什么?”
“一个建立自己势力的机会。”
楚子瞻听到楚伯玉的话之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皇叔,你觉得我那个二弟会让我把势力培养起来吗?”说着楚子瞻将房间的窗子打开,然后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砸东西的房间,“若不是父皇可怜,让我管着黑甲卫,你以为我还有机会在那里砸东西,来发泄情绪?”
“子瞻莫急,”楚伯玉缓缓说道,“朝堂里的那些墙头草知道站位,自然不会帮你,但是这次不同了,对方可是祁家庄,你父皇的人,太子他不敢动的,你刚好趁此机会将其收入门下,日后也有个筹码不是。”
楚子瞻听楚伯玉这么一说,也算是冷静了下来,细细想了一下,觉得有些道理,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声对楚伯玉问道:“那何时出发?”
“我只是提前告知你此事,让你有所准备,至于何时出发,要等皇兄命人来通知你了。”
“多谢皇叔,侄儿记住了。”
“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我得回粱王府了,慈儿那里还等着我考校他学问呢。”
说着楚伯玉便离开了楚子瞻的寝宫,而楚子瞻看着楚伯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十一、阴谋显-大皇子(下)
楚子瞻听楚伯玉这么一说,也算是冷静了下来,细细想了一下,觉得有些道理,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缓声对楚伯玉问道:“那何时出发?”
“我只是提前告知你此事,让你有所准备,至于何时出发,要等皇兄命人来通知你了。”
“多谢皇叔,侄儿记住了。”
“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我得回粱王府了,慈儿那里还等着我考校他学问呢。”
说着楚伯玉便离开了楚子瞻的寝宫,而楚子瞻看着楚伯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楚子瞻才回过神来,然后向着门外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推门而入,弯腰弓背恭敬地对楚子瞻说道:“大皇子。”
“让周奎周大人来一下。”
小太监领命,转身便离开了书房,没过多久,书房门被人敲响,楚子瞻知道应该是周奎来了,便对外面的敲门人说道:“进来吧。”
进来的人正是侍卫总管周奎,见到在桌案后坐着的楚子瞻,周奎抱拳拱手,对楚子瞻说道:“大皇子,您找我。”
“太子那里最近有什么动静没?”
周奎想了想,然后说道:“太子最近并无异常,要说异常的话,只是烟柳巷那里去的少了,平日里倒是很老实的在寝宫里帮着陛下批阅一些奏折。”
楚子瞻听到周奎说自己那个二弟最近去烟柳巷的次数少了,心中的气便不打一出来,冷哼一声道:“哼,定是最近父皇敲打过他了,他要是再不收敛一点的话,真的是丢尽了我们皇室的脸面。”
“大皇子······”周奎提醒一下有些激动的楚子瞻,这才让这位大皇子知道自己有些失言了。
楚子瞻有些尴尬地咳了咳,然后对周奎说道:“太子还有没有其他动作了?比如说,他让你注意我的动静?”
周奎摇了摇头,然后对楚子瞻说道:“太子最近动作都很隐蔽,似乎是对我有了怀疑,并不与我说起。”
楚子瞻眉头微皱,他不明白最近自己做了什么,让自己的那个弟弟对周奎起了疑心。
这位皇宫的侍卫
总管,一开始便是自己的人,只是两人的关系连楚伯雄都不知道,后来太子主动结交周奎,楚子瞻暗中示意周奎亲近太子,为自己做内应。
这周奎为自己打探消息已经有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这会儿怎么就出了问题。
“嗯,最近咱俩就不要接触了,要是有消息就派亲信过来找我,”楚子瞻顿了顿,然后满是关切地对周奎继续说道,“你自己当心些,不要被我那个二弟发现了咱俩的关系,你也知道,他虽然做的事情有失大体,但是为人却是心狠手辣,要是发现你我的关系,倒是对我不会下狠手,但是对于你,他应该会想尽办法除掉你的。”
周奎拱手相谢,让楚子瞻放心,自己会小心行事的。
楚子瞻放心周奎做事,便对他摆了摆手,然后说道:“下去吧,免得太子那里怀疑。”
“臣告退。”周奎躬身退下,离开了楚子瞻的寝宫。
正如楚伯玉说的那样,巳时刚过,侯四正便带着楚伯雄的口谕出现在楚子瞻的书房里。
楚子瞻听见外面小太监通传侯四正过来了,便急忙整理好衣服,出了书房迎接对方去了。
对于这个大太监,楚子瞻可是没有心思怠慢的,作为自己父皇身边最红最信赖的大太监,朝堂之上哪个不想着巴结他一下,就连太子也经常对他示好,只是着侯四正似乎有些油盐不进,不管是谁对其示好他都照收不误,但就不给对方办事儿,而示好的人也不敢把侯四正怎么样,毕竟人家背后有皇帝撑着,谁也动不了他。
“侯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楚子瞻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怠慢而惹了对方不高兴,所以态度也放低了好多。
侯四正流程性地和楚子瞻客气了两句,便说到了自己此次过来的额目的,正是像之前楚伯玉对楚子瞻说的那样,皇上让楚子瞻带领黑甲卫去一趟祁家庄,而目的自然是不用说了,让祁家庄那些不懂事儿的人变得懂事儿一些。
“儿臣领命。”口谕宣布完毕,楚子瞻起身,一边让下人烧水泡茶,一边拽着侯四正,要他在自己的正堂里坐一会儿。
“侯公公,我这里有些好东西,一会儿给您拿过来看看。”
侯四正呵呵一笑,倒是对楚子瞻的邀请
并不为所动,而是推脱道:“还请大皇子尽快出发去往祁家庄,陛下那里还有些要紧事儿,老奴就不在大皇子这里逗留太久了,老奴先行告退了。”
楚子瞻对于侯四正的反应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奇,毕竟自从设立太子那天,朝堂里大多数的朝臣对自己态度都是如此,楚子瞻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此时他对侯四正,只是一副您请便的样子,将侯四正送走了。
将侯四正送走之后,楚子瞻撇了撇嘴,然后对候命的小太监喊道:“备马车,去商洛言商大人府上。”
楚伯玉从皇宫里出来,便看到在宫门口等着自己的杨康。
“走,咱们回府。”说着,楚伯玉拍了拍在那里无聊打着响鼻的马,然后上了马车。
只是刚进去的 楚伯玉马上又探出了头来,然后对杨康说道:“去一趟兵马司吧,之前皇兄说要送我几匹良驹,去那里提前给它们找找地方。”
杨康对于楚伯玉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的,听到楚伯玉要去兵马司,便也没有其他异议,便直接甩了一下手中的鞭子,马车便向着兵马司的方向行驶了过去。
楚伯玉的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兵马司的门前,守门的两个卫兵自然认得粱王府的马车,马车刚停下,那两名卫兵便急忙跑了过去,向楚伯玉问好。
其实作为衙司都府的内府八司之一的兵马司,并没有一个真正的管事人,要说有的话,楚伯雄勉强算是一个,因为自从大历十五年设立衙司都府的时候开始,这兵马司虽然被划归给了衙司都府,但是一直都是楚伯雄管着,也就是说兵马司的大都司实际上是楚国的皇帝陛下,不是因为这兵马司有多重要,而是因为楚伯雄着实喜欢马,自己嫌宫里养不出好马来,便直接扔到了兵马司来养,久而久之,楚伯玉便也不想着设立兵马司大都司一职了,干脆就让楚伯雄自己来弄好了。
而就在前几日,楚伯雄把兵马司的职权又扔给了楚伯玉,理由便是专心朝政,不能玩物丧志,此话听得楚伯玉哭笑不得,心想:“敢情是自己玩够了,便把这摊子扔了过来。”
虽然楚伯玉心有抱怨,但终究还是接下了这个摊子,这不今天过来说是为自己日后的良驹找个地方,实际上是过来看看,这八司之一的兵马司,被自己的那个皇帝哥哥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三十二、阴谋显-黑甲卫(上)
就在前几日,楚伯雄把兵马司的职权又扔给了楚伯玉,理由便是专心朝政,不能玩物丧志,此话听得楚伯玉哭笑不得,心想:“敢情是自己玩够了,便把这摊子扔了过来。”
虽然楚伯玉心有抱怨,但终究还是接下了这个摊子,这不今天过来说是为自己日后的良驹找个地方,实际上是过来看看,这八司之一的兵马司,被自己的那个皇帝哥哥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此时的单长林还只是个小管事的,听见有人通报外面粱王过来了,便急匆匆地从兵马司里跑了出来。见到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楚伯玉,急忙躬身行礼,说道:“不知粱王大驾,有失远迎,还请多多包涵。”
楚伯玉看着面前这个恭敬的有些不像话的人,笑了笑,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兵马司里做什么职的?”
“小的叫单长林,是兵马司里的管事。”
楚伯玉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家司丞呢,怎么不见他来?”
单长林支支吾吾半晌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对于兵马司的这个司丞,楚伯玉早有耳闻,风传他嗜酒如命,还喜欢流连花柳之间,而此时不见对方,要不是喝的酩酊大醉,要不就是还在温柔乡里泡着呢。
楚伯玉想到此处,也不为难单长林,摆了摆手,然后对他说道:“我今天过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之前皇上说要送我四匹域外良驹,我寻思放在兵马司里来养,所以提前过来找找地方,省着军部那些人给抢了去。”
楚伯玉没有追问司丞的去向,这便让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粱王,这边请。”单长林便带着楚伯玉还有杨康进了兵马司。
在兵马司里,楚伯玉简单地看了看各处的饲房,还有此处的环境,出乎楚伯玉意料的是,这兵马司内部,除了那个司丞以外,各司其职,竟然被管理的井井有条,并没有像之前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混乱不堪。
于是楚伯玉便好奇地问道:“这都是你们司丞管理的?”
单长林拱手道:“我家司丞大人是要做
大事的,所以并不会对此等小事过问太多,兵马司内部的一切都是由小人所管理规划。”
楚伯玉听到单长林这话,有些诧异地看了单长林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而是嘴里若有所指地嘟囔了一句,“大事······呵呵。”
半晌过后,饲房挑选出来了,楚伯玉便带着杨康离开了兵马司,而单长林也恭敬地将楚伯玉送上了马车,满脸堆笑地看着粱王府的马车缓缓离开。
楚伯玉撩开车帘,对正在赶马车的杨康问道:“你觉得此人如何?”
楚伯玉自然指的是刚刚两人一起见过的单长林。
杨康想了想,然后说道:“心思重,一般下属为了维护上司,并不会吐露对方的行踪,但是他虽然没有明确兵马司司丞的行踪,但是却让我们知道了司丞不务正业的事情,但是个人才,善于管理。”
“如果把他交给你,你能驾驭的了他嘛?”楚伯玉随口说了一句。
杨康想都没想,直接答道:“自然会让他彻底臣服,不敢乱讲的。”
楚伯玉哈哈一笑,然后对杨康说道:“那这样吧,这兵马司以后就交给你管了,兵马司里面的一切人物,是去是留,都随你便。”
京都府,南城,西街,烟罗巷。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从巷子口驶进,然后停到了一座硕大的府邸门前。
赶车的小厮不算俊俏,但是很清秀,白皙的面庞,光滑的似乎没有一点胡茬的痕迹。
小厮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府邸门前,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厚重的大门,发出厚重的响声,然后厚重的响声引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哪位?”门还没开,便听见有人在里面喊道。
小厮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在那里等着对方把大门打开。
“咯吱——”沉重的大门,发出沉重的响声,一位十**岁的少年从里面探出头来,和小厮四目相对。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厮的穿着,倒是应该是哪位贵人家的小厮。
“这里是黑甲卫统领商洛言商大人的府邸,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小厮倒是没有什么傲气,而是用很平淡的语气对那少年说道:“我家公子要见商大人。”
若那少年仔细听这小厮说话的声音的话,便能发觉这人的声音很是奇怪,虽说是男人,但是声音却偏向女生,有些尖细。
少年偏头看向小厮身后的马车,很普通的马车,就连贵人们常常挂在车沿上的铃铛都没有,所以这少年便有些疑惑了,心道:“哪里来的莽撞人,竟然要见我家老爷。”
但是少年终究是在府邸里呆过的人,也见识过各种各样来找自家老爷的奇怪的人,所以并不敢太造次,便问道:“敢问您家公子······”
少年的意思很明显,你家公子相见我们老爷,起码要给我个姓名吧,我也好回去通报一下,至于老爷见不见你们那就是令一回事儿了。
那小厮知道却是这个道理,但又不好直说自家公子的名讳,或者是头衔,毕竟若是让有心人看到了,自家公子也是免不了一番麻烦的。
小厮想到这里,便匆匆跑回了马车处,低声对马车里面的人把情况说了一下,等着自家公子的定夺。
旋即,马车里面的人有了动静,从马车里递出了一块牌子,不用多说,小厮便明白了。
小厮再次回到门前,然后将刚才拿到的牌子递给了门里的少年,并且对他说道:“把这个给你家大人看,他便知晓我家公子是谁了。”
少年拿到牌子,也不怠慢,竟然直接转身进了府邸。
不消片刻,府邸里面有了动静,不是刚刚那个少年来了,而是来了一位中年人,青衫长袍,下巴处留了一撮胡子,黝黑的发髻盘在头顶,用一根碧玉簪插着。
那中年人见了小厮之后,神情很是恭敬,然后对他说道:“请你家公子进府。”
小厮回到马车处,将马车车帘撩开,一位翩翩公子从里面缓缓走下,那府邸里的中年人见到从马车里走出来的公子,心中暗叹:“果然是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