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阴谋显-驿站(上)
楚子瞻一行人从祁家庄出来已经两天了,本以为路上会遇到太子那里的阻拦,却没想到整个过程出奇地顺利。
“阿离姑娘,我以为听雨轩的那些人会来救你呢?”楚子瞻在马车里伸了伸懒腰,然后继续说道,“没想到在祁家的时候没有动静,出了祁家庄还是没有动静。”
阿离撇了楚子瞻一眼,然后说道:“那楚大公子以为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才算是动静呢?”
楚子瞻哈哈一笑,然后说道:“看来阿离姑娘是用了些手段,让那些救你的人回去了。”
阿离靠在马车上,闭上双眼,根本没有理会楚子瞻的意思。
楚子瞻见到阿离不理自己了,便也不会上前自讨没趣了,只是撩开了车帘,向外面看去。
“还有多久到京都府?”
商洛言此时从后面骑着马赶了过来,然后抬头看了看日头,对楚子瞻说道:“应该未时便能到了京都府。”
楚子瞻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对商洛言说道:“让人先去京都府那里报个信儿,就说咱们未时能到京都府。”
“好!”商洛言领命,便要安排人手,却没想到身后楚子瞻又将他叫了回来。
“我记得前面应该是个驿站吧······”楚子瞻沉思一会儿,然后对商洛言说道,“咱们在驿站休息一天,明日再进京都府。”
商洛言一愣,有些不知所措,问道:“这是为何?”
“我总是觉得这一路太过平静了,按照我那个弟弟的性子,不可能不在路上动些手脚,毕竟这是个好机会。若是我进了京都府,他要是再动手,那可就难了,况且······”
“况且什么?”商洛言好奇地问道。
楚子瞻想了想,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车闭目养神阿离,商洛言自然懂了楚子瞻的意思,然后便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向着后面的那辆马车走了过去。
后面那辆马车自然是祁松还有祁连玉的马车,此时的祁松正坐在马车外,专心地赶着马匹,见到商洛
言向自己这里走过来之后,便对商洛言打了声招呼。
“商大人,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
商洛言也没有和他客套,便将楚子瞻的意思向祁松说了一遍。
祁松听了商洛言的话,眉头微皱,然后问道:“按路程,今天便可到达京都府的,为什么楚大公子还要多此一举呢?”
“大管家切勿多问,这是大公子的意思。”
祁松听到商洛言这么说了,便也只好不再追问。
商洛言离开了,祁松所赶的马车里祁连玉的声音传了出来:“松叔,这人好无礼呀。”
话音落下,祁连玉的小脑瓜便从马车里探了出来,向着商洛言离开的方向看去。
祁松揉了揉祁连玉的脑袋,然后对他说道:“小声点,莫要让那人听到。”
祁连玉嘿嘿一笑,然后又把小脑袋瓜缩回了马车里,只是没过多久,祁连玉便又露出了头来,这回祁松有些纳闷地看着祁连玉,问道:“小少爷,你怎么又出来了呢?”
“嘿嘿,马车里太闷了,我想出来透透气。”然后祁连玉也不管祁松是否同意,便坐在了祁松的一旁。
他们走的是官道,本来就是知道要到前面的驿站休息,所以便也都不着急,只是悠哉悠哉地向目的地进发着。
“松叔,京都府是什么样子的呀?”祁连玉一边有些无聊地晃荡着双脚,一边向祁松问道。
“嗯······很大,人也很多,不过坏人也很多。”祁松回答地很简单。
“哦,”祁连玉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一声,“听说,我爹和我娘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嗯。”依旧很简单地回答。
“那连城呢?”祁连玉终究还是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了,“是不是永远也见不到她了?我听娘说了,她们要去边州,只是那个边州在哪里呀?”
祁连玉不敢直视祁松的眼睛,而是低着头,似乎很不在意地等着自己的松叔能给
自己一个答案。
“边州······”祁松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自然实在很远的地方。”
“那我还能见到连城了吗?”
祁松心中一紧,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祁连玉这个问题,按道理来说,两个孩子应该是不会再见了,一个终身留在边州,一个因为家族原因,被束缚在家族之中。只是祁松有些不忍心告诉祁连玉真实情况,也只好选择了说谎。
“自然是可以的,等你长大了,连城小姐便也会回来的。”
祁松说谎了,因为祁磊的事情,所以祁家的二房,这辈子都不会回到祁家庄了。
祁松能感受到祁连玉的心态变化,那是从一种极度的紧张担忧,变成了一种放松,或者说是一种期盼。
此时楚子瞻的马车里,当楚子瞻和商洛言吩咐完之后,便缩回了马车里,而此时本来应该在那里闭目养神的阿离却已经睁开了眼睛。
“阿离姑娘你醒了。”楚子瞻和阿离打了一声招呼。
阿离表情冷漠,问道:“为什么要再耽搁一天?”
楚子瞻哈哈一笑,想要就此糊弄过去,却没想到阿离再次说话了。
“你怕有人来对付你?”阿离眯着眼睛看向楚子瞻,“放心我说过,我已经让我的人不要过来了,你大可不必担心。”
“并不是担心你的人过来,而是担心我那个弟弟。”楚子瞻点到为止,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阿离和楚子瞻呆了这么久,而且还经历了祁家庄的事情,自然也是明白楚子瞻的真实身份,既然此事涉及到皇室,那自己也不好过多的询问,只想着到时候要是不牵扯到自己便好了。
“你想怎么做?引君入瓮?”
楚子瞻笑了笑,只是说了一句:“我还没必要和我那个弟弟撕破脸皮的,而且我父亲应该也不希望这样。”
说完这话,楚子瞻便学着阿离刚才的样子,倚在马车上,闭上了眼睛,俨然一副我不想和你再说话的样子。
五十四、阴谋显-驿站(中)
李茂才今天像往常一样,在辰时起来,然后洗漱,吃饭,安排了驿站仅有的两个杂役打扫一下院子,便悠哉悠哉地坐在房间里喝着茶水,哼着曲儿。
这里是驿站,驿站的驿丞便是李茂才,因为驿站离京都府不过才二十里,一般人很少会选择在这里住下,而都是多走几步进了京都府,再好好歇息一番,毕竟那里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总比得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苦驿站要强的多。
所以这个驿站很是冷清,冷清到有时候李茂才都不会觉得这里会是个驿站。
驿站里算上李茂才只有三个人,一个驿丞,两个杂役,嗯,如果要是算会喘气的话,后院里还有一头被养的十分懒散的驴子应该也算上一个。
“大人,那后院的驴子又开始叫了。”
李茂才有些不耐烦地对那个过来打报告的杂役说道:“这死驴子,又不是春天,它瞎叫哪门子呀,是不是没喂它草料呀?”
“哎哟,我的驿丞大人呀,我们怎么敢亏了那位爷呀,就算我们不吃饭也得给他们吃呀。”
因为驿站里没有人来,凭着京都府那里发下来的那点俸银给本不够几人吃喝的,于是这头驴便成了驿站里这几人的额外收入来源,平时有人拉个货,赶个路,送个人什么的,都靠这头驴,倒也是可以弄些小钱,虽然不多,但是物尽其用,总比得上没有的好。
用李茂才的话来说,“这头驴子现在可以给咱们赚些银钱,等到他老了,干不动,还能给他卖了,要是哪天咱们真的是穷的吃不上饭了,这不是还有它给咱们保着嘛。”
于是这头懒散的驴子便被以备用口粮的身份养在了驿站的后院里。
“大人,大人,你快去看看吧!”另一名杂役也跑了过来,气还没有喘匀,便向着李茂才断断续续地喊道。
“娘嘞,今天这犟驴怎么了,是要造反不成?”李茂才被烦的不轻,然后骂骂咧咧地拽着两个杂役向后院驴棚那里去了。
三人来到后院,便看到那只驴子不知道收了什么刺激,不停地在那里叫
着。
李茂才咧了咧嘴,然后露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娘嘞,你这祖宗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让你叫你不叫,现在到好,怎么还叫个没完了。”
就在李茂才还为驴大爷为什么一直叫唤而发愁的时候,楚子瞻一行人也来到了驿站前。
众人停下,楚子瞻撩开车帘探出头去,看着眼前有些荒凉的驿站,嘴中啧啧道:“我记得当年来这里的时候没有这么荒凉呀。”
“大人······”商洛言同样看着眼前的驿站,同样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这里真的有人吗?会不会被军部撤了?”
驿站本身便是军部所属,前几年因为商队盛行,所以驿站的作用便小了很多,也是因为如此,军部便在那年撤了许多驿站的据点,而眼前这驿站的荒凉度,也难怪商洛言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楚子瞻也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说道:“这里因为在京都府周边,所以不在军部的管辖范围,所以那次撤销驿站据点的行动,并没有波及到这里。”
“这么说这里还是有人在当值的?”
“嗯,”楚子瞻点了点头,然后对商洛言说道,“去叫门吧,注意隐藏身份。”
商洛言点头,便过去叫门了。
而此时驿站后院,李茂才三人好不容易你将他们的那头驴大爷安抚好,便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三人同时一惊,然后一愣,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当院门被敲了三遍之后,三人的神情才齐齐地从呆愣状态变化成了欣喜若狂,那样子就像是几年没有见过女子的汉子,然后不约而同地奔向了他们所向往的地方。
李茂才打开院门,便看到前来叫门的商洛言,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满脸堆笑地对商洛言说道:“这位客人,您是来这里住店的吗?别看我这里比较荒凉,但是怎么说也是方圆百里内官家驿站,在这里你不必担心安全问题,这里虽然没有上等的佳肴,但是野味儿也是别具风味的,我们这里的厨子可都是京都府里出名的酒楼里出来的大厨子,您在别的地方可是享受不到的。
李茂才见到商洛言这一队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也没等商洛言说话,便是一套说辞,将自己这鸟不拉屎的驿站说的是天花乱坠,云里雾里的,甚至连京都府的添香楼,临清府的听雨轩都没法子和自己这小驿站相比,显然一副高手在民间,你们要是不住在这里便是你们吃了大亏的感觉。
见到李茂才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商洛言便打算出言阻止他,只是还没等自己开口,却被从马车上下来的楚子瞻打断了。
商洛言好奇地看向了一脸笑意的楚子瞻,似乎明白了什么,很明显这位大皇子是对眼前这人产生了兴趣。
李茂才见到对面叫门这人要说话却被人阻止了,便以为自己开的价码还不够吸引对方,便咬了咬牙对他们说道:“您要是在我们这里住,我给您打八折。”
官家的驿站,自然只对官家的人免费,那么其他人便是要收费的。
本来和李茂才说话的应该是商洛言,只是现在楚子瞻过来了,商洛言便知趣地闭了嘴。
“您这不是官家的驿站吗,怎么还要收费呢?”楚子瞻笑眯眯地看着李茂才,问道。
李茂才很不喜欢这位哦刚过来的年轻人,因为对方给自己的感觉有些不舒服,至于怎么不舒服,自己却又不知道。
但是不舒服归不舒服,这生意还是要做下去的。
“哟,这位客官,敢问您是官家的人吗?”
楚子瞻本来来这驿站的目的便是隐藏身份,以便过后的计划,便摇了摇头,对李茂才说道:“自然不是。”
李茂才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毛,对楚子瞻说道:“既然不是官家的人,那自然是要收钱的。”
本来李茂才以为自己这样的态度,这单生意便是要黄,毕竟自己要是不收些银钱的话,后院的那个驴大爷便真的要成了自己几人的口粮了。
就在李茂才开始为驴大爷开始哀悼的时候,却听到对面那个年轻人说道:“那我们便要在这里住上一晚。”
五十四、阴谋显-驿站(下)
“哟,这位客官,敢问您是官家的人吗?”
楚子瞻本来来这驿站的目的便是隐藏身份,以便过后的计划,便摇了摇头,对李茂才说道:“自然不是。”
李茂才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毛,对楚子瞻说道:“既然不是官家的人,那自然是要收钱的。”
本来李茂才以为自己这样的态度,这单生意便是要黄,毕竟自己要是不收些银钱的话,后院的那个驴大爷便真的要成了自己几人的口粮了。
就在李茂才开始为驴大爷开始哀悼的时候,却听到对面那个年轻人说道:“那我们便要在这里住上一晚。”
本来就心不在焉的李茂才,自然没有仔细听楚子瞻的这句话,以为是在拒绝自己,心中也是在想着可惜了。同时嘴上竟然也跟着说了出来。
“慢走不······”
“送”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李茂才身后的一个看起来有些书生气的瘦高杂役推了一下。
李茂才一愣,这才缓过神来,似乎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一般,然后先是看了一眼刚才推自己的杂役。
“秀才,你推我干什么?”
那个被叫做秀才的人,本来是个读书人,只是因为屡次落榜,家里又没了积蓄,所以便来了驿站这里谋个差事。
“客官要住店。”秀才提醒了李茂才一声。
李茂才这才想起刚才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好像是说的这句话,便瞬间变的神情讨好起来,满脸的堆笑,让楚子瞻想起了宫里那些阿谀奉承自己弟弟的那帮太监宫女了。
“客官,里面请,”李茂才对着楚子瞻一众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又对自己身后的两名杂役喊了一声,“秀才去收拾一下客房,厨子,赶紧去后厨炒几个拿手的,别让几位爷等久了。”
对于李茂才这一番态度的转变,楚子瞻等人甚是不齿。
楚子瞻一众人在驿站里安顿了下来,祁松因为不放心祁连玉,所以他们俩人住一间。
“松叔,应该是快到京都府了吧,可是那个楚大公子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呀?”
几人吃过饭后,便各自回到了房间里休息了,而祁连玉因为躺在床上无聊,便想起了今天一路上的事情,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位楚大公子的所作所为。
坐在桌前喝水的祁松听到祁连玉的询问,便说道:“那位楚大公子的事情咱们莫要多管,我只要护着你的安全就好了。”
祁松想了想,然后又继续说道,似乎也应该说是在嘱咐祁连玉一般。
“以那个楚大公子的身份,小少爷你在京都府里定会有所交集,切记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不过老爷既然发誓支持了他,那少爷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也可以去找他,以他的能力,即使解决不了,也能护你周全。”
虽然祁松不在京都府,但是他对京都府里面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不想祁连玉牵扯到那两个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之中,这次祁家庄的事情发生之后,太子必定会对祁连玉,这位都府新任的暗司少都司有所行动,所以祁松会让祁连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去找楚子瞻,这也是当初祁轩在灵堂里与这位楚大公子作出的交易的目的。
对于祁松这一番听起来有些矛盾的话,祁连玉倒也是没有质疑,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
祁松见到祁连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轻声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在说什么,而是让杯中的茶水,浸湿了一下嘴唇。
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给另一房间里的客人打些热水去!然后去后院把那个驴大爷给喂了,娘嘞,那个大爷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叫个不停。”
声音是这里的驿丞李茂才的,之前吃饭的时候祁松见了他,也记得他的声音,至于他在和谁说话,想来应该是那个被叫做秀才的杂役,只是那个秀才在做什么,而对方的气息祁松刚刚却一直没有感觉的到,这便让祁松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警惕。
想到这里,便起身打开房门,刚巧正赶上李茂才也往这边过来。
“驿丞大人,这是怎么了?”显然祁松这是再问刚才的事情。
对于祁松的这声“大人”的称呼,似乎李茂才很是受用,在这荒凉的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然也就没人叫他“大人”了,更别提秀才和厨子两个杂役了,更是对他没啥礼貌,即使叫了“大人”李茂才自己心中也没什么自豪感。
既然自己被叫了“大人”,那自然态度就要好一些了,更何况李茂才自己对这个叫做祁松的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像是之前刚进门时候见到的那个被叫做“楚大公子”的人,那样不舒服的感觉。
“那个秀才呀,做事慢吞吞的,跟你们一同来的几位客官,要热水,结果现在还没给送去呢,还有闲心在二楼这里发愣。”
听到李茂才这样说,祁松心中警惕更甚,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本来祁松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却见到李茂才突然神情紧张,然后对祁松说了一句:“客官,我家那个驴大爷又开始叫了,我得过去看看,娘嘞,太不让人省心了。”
说着,也不再管祁松了,便径直向着一楼跑了过去。
当祁松回过神儿的时候,这里留下的只有还没有消散的驴叫声,久久不能平息。
祁松回过神儿之后,便向前走了几步,似乎在思考之前李茂才对自己说过的话。
驿站二楼的走廊很长,两侧是客房,住在驿站里的便只有自己这一行人,按照刚才李茂才和自己说的,那便是秀才在这里,只是这里有什么竟然让他这么专注。
祁松停在了走廊的的一侧窗子前,这窗子刚好开在了两个房间的中间,一侧是自己住的房间,另一侧······
祁松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大皇子楚子瞻的房间。
“有点意思呀。”祁松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就在祁松在那里想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
“祁大管家,你怎么在这里呀,我刚要过去找你呢。”
祁松回身一看,正是商洛言!
五十五、阴谋显-被放鸽子的人(上)
现在的京都府虽然还是冬月,但是却是少有艳阳天。
天气很好,日头很大,阳光很晒。
孔旭手搭在眼睛上看着有些刺眼的阳光。
“这个大皇子,可真是会选时候,这么好的天儿,竟然让人来通知我,他要到京都了。”
对于楚子瞻的行程问题,孔旭已经收到楚子瞻派过来的人提前告知了。自然,孔旭也将此事派人通知了太子楚子涯那里,至于这楚子涯是否会有行动,就不是孔旭这里所要担心的了。
朝廷里两位皇子之间的关系,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尤其是二皇子楚子涯被设为太子之后,两位皇子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异常紧张。
而孔旭总是觉得前几日楚子涯让小烟姑娘将自己请到添香楼,除了看宿灵儿表演,应该还另有目的,尤其是最后太子问自己的那一句话。
“父皇为何让我大哥特意去一趟祁家庄?”
这句话孔旭这几天一直都在思考,毕竟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来说,即使看似普通的言语中,总会包含着很深的含义。
“为什么去祁家庄······”当时的孔旭嘴中喃喃一句,然后对楚子涯说道,“陛下的用意自然有陛下的意思,这个老臣就不得而知了。”
这句话孔旭自然没有说谎,他并不知道楚伯雄为何要让大皇子去一趟祁家庄,按理说祁家庄自从流岭一战后便与楚国皇室同气连枝,若是那里真的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楚伯雄只要随便派个人过去,便是可以了,似乎也不用大费周章的让大皇子带上黑甲卫过去。
要知道黑甲卫的存在对于任何势力来说都是不可逾越的存在,流岭一战让黑甲卫大放异彩,而柳州叶家则是让他们披上一件凶狠嗜杀的外衣。
“到底祁家庄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要用到黑甲卫呢?”孔旭心中暗道。
其实这也是太子楚子涯所思虑的问题,对于大皇子的动向本来并不在意,尤其是当他得知自己的大哥被父皇派去了祁家庄,本以为只是寻常的派遣,毕竟祁家庄那里发生的事情自己也算是其中的参与者,他不认为那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楚伯雄,或者楚子瞻注
意的,只是当他得知楚伯雄让楚子瞻带上黑甲卫之后,那楚子涯的心思便完全不一样了。
当初楚子涯接受祁家庄二爷祁磊的“求助”,只是因为这样一来自己便能通过上位的祁磊来控制祁家庄,虽然楚子涯知道祁家庄想要脱离皇室的几率几乎是没有的,但是不管结果如何,对自己的好处都是存在的,那便是祁家庄从此便只是效力于自己一人的了。
只是楚伯雄后来的安排,却是让楚子涯有些担心自己的计划是否会败露,于是便又让江氏姐妹回了一趟祁家庄,事情顺利便没什么,若是祁磊失败,她们的任务则是要除掉祁磊。
楚子涯没有从孔旭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让孔旭离开了添香楼,只是走的时候嘱咐道:“记得大皇子那里有消息了通知我。”
想到这里的孔旭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原本不够宽阔的额头,竟被他柔得发红。
孔旭站在院子里头疼了有一会儿,见到时间差不多了,便向外面喊道:“东子,备马车,我要去接人了。”
“我那个大哥要回来了?”楚子涯半倚在床榻上,一手拿着书,然后看向面前过来报信儿的小太监。
“正是,刚才孔大人府上来人了,便是要通知太子殿下,大皇子的车队要进京都府了。”
楚子涯笑了笑,然后也不理会面前的小太监,便自顾自地继续在那里看起书来。
被晾在那里的小太监确实有些尴尬,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便只好跪在那里不敢动弹,只是希望眼前这位太子殿下能早些想起自己。
楚子涯倒也是没让那小太监等得太久,便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笑吟吟地看向跪在那里的小太监。
此时的小太监并没有因为太子殿下终于想起了自己而感到高兴,反而是被对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小太监有些慌张,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竟然让太子殿下如此注视自己,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心中不由得产生一丝恐惧,然后慢慢在心中无限放大,直到自己的内心开始崩溃。
是的,小太监崩溃了,他眼中的那种慌张变成了恐惧,然后突
然向眼前的太子殿下磕起头来,如同一只不停啄食的小鸡。
楚子涯没有阻止,而是看着面前这个小太监不停地向着自己磕头认错,看着他将自己的额头磕的发红,磕的发紫,然后磕的红色的液体从额头处流出,浸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小太监晕倒在地,楚子涯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然后缓缓摇头。
房门轻响,外面有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有外面的探子传的消息。”
楚子涯终于说话了,他似乎便是在等这个消息似的。
“进来吧。”楚子涯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倒也是没有看一眼晕倒在地的小太监。
房门轻启,又是一名身着太监服的人推门而入,只是仔细看来,却发现这人的不同。皮肤白皙,却是宫里的女子都不如此人的。
楚子涯没有接过对方递过来,记着消息的纸张,而是抬起右手,食指轻轻抚过那人的面庞,动作暧昧至极,若是让旁人看到,说不定会觉得眼前这位太子殿下有龙阳之癖。
进来送消息的人也不闪躲,任凭楚子涯的食指划过自己的面颊。
细腻的肌肤被指尖划过。
“小烟,突然发现你这样打扮起来也是蛮好看的。”
原来这名过来送消息的人,正是那日请孔旭的小烟姑娘。
楚子涯说完,便哈哈一笑,然后话题一转,对小烟说道:“外面来的消息是什么?”
“大皇子一行人在二十里外的驿站住下了,明日才能进京都府。”小烟回答道。
楚子涯微眯双眼,然后嘴角挑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自言自语道:“我这个大哥呀,就是疑心太重,他明面上告诉京都府里的所有人,他马上要进京都府,一边又偷着住进了驿站,还不是怕我在暗地里有所动作嘛。”
楚子涯双指用力,手中的纸张瞬间变成齑粉,飘散空中。
“既然他怕我有动作,那咱们就随了他的愿吧,告诉外面的人,今晚去驿站探探我这大哥的底子。”
五十五、阴谋显-被放鸽子的人(下)
楚子涯双指用力,手中的纸张瞬间变成齑粉,飘散空中。
“既然他怕我有动作,那咱们就随了他的愿吧,告诉外面的人,今晚去探探我这大哥的底子,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是。”小烟姑娘退了房间。
楚子涯见到小烟离开了,纤细的手指还在不断摩擦着,似乎在回忆刚才的细滑。
这时候的楚子涯才想起地上还有一个被自己吓晕过去的小太监,便用脚踢了踢他的身子,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这小太监,要是站在这里的是大皇子,想来你早就被他扔出去喂狗了。”
楚子涯从门外喊进几名侍卫,将晕倒的小太监带走,然后便又半倚在床榻上,悠哉悠哉地看起了之前一直在看的书。
此时梁王府,楚伯玉将前几日通过衙司都府从各处呈上来的情报一一看了一遍,然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王爷,”梁王府大管家杨康从门外进来,“大皇子已经到了京都府二十里范围内了,今日便可以进京都府了。”
梁王楚伯玉似乎对这个消息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在那里不停地轻揉着自己的双眼。
“王爷,咱们要不要派个人过去看看呀?”杨康见到楚伯玉没有任何应对,便开口提醒道。
而楚伯玉却没有在此事上与杨康纠缠,却转到了另一个话题。
“楚慈在做什么呢?”
对于楚伯玉的突然转移话题,杨康并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而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说道:“小王爷在午休。”
“今日的习课都有完成吗?”楚伯玉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完成了。”杨康对于楚伯玉的反应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便好,”楚伯玉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对杨康挥了挥手,“下去吧,记得半个时辰之后,叫楚慈起来,夫子要给他准备新的功课。”
杨康没有动作,而是躬身对楚伯玉说道:“王爷,那大皇子哪里······”
楚伯玉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问道:“你且说咱们过去要做什么?”
“随大皇子
一同过来的还有祁家庄的人,接任祁轩的新的暗司少都司也在那里,毕竟是衙司都府的人,所以我想着要不要派人过去接应一下。”
“接应自然是要接应的,但不是现在。”楚伯玉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不是现在?”对于楚伯玉的话,杨康自然是有些疑问的。
“你知道十年前柳州叶家的事情会发生吗?”
杨康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楚伯玉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大皇子生性残厉,将······”
未等杨康说完,便被楚伯玉打断了话。
“你觉得我那个皇兄会不知道他儿子的性格?”
杨康听了楚伯玉的话,似乎想到一种可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只是楚伯玉并没有给杨康说话的机会,而是自己在那里缓缓地说道:“按照礼法,大皇子成为太子,在皇兄百年之后,顺位继承皇位,当时大皇子楚子瞻得到了朝堂上大半朝臣的支持,这便让我那个喜欢平衡的皇兄产生了疑心。”
楚伯玉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然后继续和杨康说道:“你应该听说话我那个皇兄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吧,当年父皇不顾礼法,打算将皇位传给齐王楚明峰,当时身为太子的皇兄自然是不同意的,而后······”
楚伯玉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只是即使楚伯玉不说,杨康自然也能想到梁王要说的是什么。
而后便发生了流岭之战。
流岭之战,齐王楚明峰战死,次年先皇病故,身为太子的楚伯雄顺利继承皇位。
楚伯玉摆了摆手,似乎要将之前的思绪全部打散。
“皇兄害怕当年的事情再次发生,”楚伯玉继续说道,“我那个皇兄很聪明,他没有直接将黑甲卫交到楚子涯的手中,因为交到子涯的手里,虽然看似也是一种平衡,但是当时朝臣的支持,在皇兄看来,重量是大过黑甲卫的,所以······”
杨康恍然,说道:“所以陛下将黑甲卫交给了大皇子,然后被派去了柳州叶家。”
楚伯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皇兄很了解他的儿子,而且当
时的子瞻,年轻气盛,必定会作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柳州叶家没有了,子瞻的太子位也没有了。子瞻的太子位没有了,那些见风使舵的朝臣,便也都散了一大半,而皇兄又借此机会,将子涯推到了风口浪尖······”
对于这些皇家秘辛着实让杨康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的柳州叶家,竟然是当今陛下一手策划的。
“那今日为何不······”
“哎······”楚伯玉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都说了皇兄是喜欢平衡的人,虽然这次子瞻那里有衙司都府的暗司少都司,但是那也是大皇子带进京都府的,咱们要是现在去了,皇兄那边会起疑心的。”
“况且······”楚伯玉神秘的一笑,然后说道,“况且今天孔旭那老匹夫能不能接到人还是另一说呢。”
杨康还要说什么,却见到楚伯玉向他挥了挥手,说道:“我累了,你下去吧,别忘了叫楚慈去夫子那里学功课。”
只是楚伯玉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杨康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只雪白色的信鸽,悄然落到了梁王府内,然后再一振翅,便在杨康的卧房窗前停了下来。
京都府府城东门。
此时的孔旭正坐在一辆马车里,时不时地撩开车帘向远处眺望一下,正午阳光刺痛着孔旭的眼睛,让他有些看不清楚。
“东子,帮我看看,不远处那几个影子是不是大皇子他们。”
东子闻言,便也学着孔旭的样子,向远处望着,只是却依旧没有看清楚那边来人的模样。
“大人,好像不是。”
远处的身影离得近了,东子也就看清了,那些人影哪里是自己要等的人,分明只是一些从边州赶过来贩卖皮货的商人。
孔旭再次失望地看了看日头,这已经不知道是孔旭第几次抬头看天了。
“太子的人也没有来吗?”孔旭回头看向东子,问道。
东子摇了摇头,说道:“也没有,不仅是太子那里没有来人,就连梁王府那里也没有来人。”
孔旭双眼微眯,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暗道:“娘嘞,被放鸽子了。”
五十六、阴谋显-行动(上)
京都府外二十里,驿站。
祁松没有想到商洛言会过来找自己。
“祁兄,在走廊里做什么呢?”
商洛言从楼梯口走了过来,便向着祁松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只是一扇窗子,见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商洛言便也没有太过在意。
“就是随便走走,刚好见到这里有扇窗户,就看看外面的景色,”祁松向着窗子那里看了一眼,似乎在告诉商洛言自己刚才真的是在看外面的景色,“只是没想到,京都府外竟然也有如此荒凉的地方。”
商洛言自然没有什么猜疑,只是对祁松说道:“这里本就不属军部管,所以当年军部撤销驿站的时候,并没有动这里,而这里又因为离京都府十分的近,所以便也没有人在这里停脚了,久而久之的便变成了这般样子。”
祁松略微点了点头,然后话题一转,对商洛言说道:“不知道楚大公子找祁某什么事情?”
“我家公子请祁兄到屋里一叙。”
祁松点了点头,便向着另一侧房间走了过去。
在他印象中,自己和祁连玉两人住的房间的另一侧便是楚子瞻的房间,只是当他走了两步,却不想被身后的商洛言喊住脚步。
“祁兄你走错房间了。”
祁松突然愣在了原地,倒不是他没有听清商洛言的话,而是在他的记忆中这楚子瞻的房间就是在这里。
商洛言见到祁松的样子,自然是猜到了他的疑问,便对祁松说道:“祁兄是第一个进房间的,自然是不知道后面的事情,阿离姑娘说这里视野好,便和我家公子换了房间。”
祁松听了商洛言这般解释,挑了挑眉,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细节,只是若这间房间变成了阿离姑娘的了,那之前在走廊离发生的事情,便值得好好推敲一番了。
祁松本身就对阿离姑娘有所防备,这一路上虽然接触的并不多,但是也总是若有若无地和对方搭上两句话,探探对方的底子,尤其是祁磊的失踪,应该也是与这阿离姑娘脱不了干系,这更让祁松多了一丝防备。
商洛言见到祁松似乎在那里发愣,便问道:“祁兄可有什么疑问?”
祁松回过神儿,摇了摇头,忙道:“没有疑问,这么说现在楚大公子应该是住在了阿离的房间了?”
“正是,”商洛言对祁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祁兄,我家公子的房间在这边。”
其实原本阿离和楚子瞻的房间离得并不远,只是隔了一条走廊而已,在祁松看来两间房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至于阿离姑娘所说的视野问题,这驿站本就荒凉,似乎在哪里的景色都应该是一样的。
祁松跟着商洛言来到楚子瞻的房间前,然后轻叩房门,楚子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进来吧。”
“公子,祁兄给您找过来了。”
“祁大哥,赶紧走,”楚子瞻然后将目光看向了商洛言,说道,“让驿站的杂役,送上来壶茶水,这茶都凉了。”
商洛言应了一声,便悄然退了出去。
祁松自然也是看出来楚子瞻这是有意支开商洛言,便敛了一把凳子坐下后,问道:“不知道楚大公子今天找我来是什么事情?”
“自然是和你商量一下近京都府的事情。”
祁松表情微异,心中却是惊了一下,暗道:“果然,这楚大公子转到来驿站是有目的的。”
祁松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楚子瞻给他一个答案。
楚子瞻笑了笑,然后说道:“你也知道京都府有些人不想让我回去,所以······”
“所以楚大公子就给他们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不是?”
楚子瞻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竟然拍起了手掌,说道:“正是,正是,不知道哦祁大哥这里有什么想法吗?”
对于楚子瞻的想法祁松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异议,毕竟现在的形式,自己和小少爷都在楚子瞻的队伍中,想要反对楚子瞻的计划,看来应该是不可能的,所以剩下的便只有同意楚子瞻的想法了。
祁松面色变得阴沉了许多,冷声道:“
既然楚大公子已经有了决断,为何还要问祁某的想法呀。”
“你家小少爷进了京都府之后便是都府暗司的少都司了,我在京都府里有些事情还要靠他给我打点一下,自然不能怠慢,更何况······”说到这里楚子瞻看了一眼祁松,“更何况,我和你家庄主可是有约在先,我帮他设立玄甲司,而你们祁家庄则是要全力支持我。”
对于祁轩与楚子瞻之间的这个约定,祁松自然也是知晓的。
见到祁松不说话了,楚子瞻便继续说道:“既然祁兄不反对此事,那么我们今晚便离开驿站,前往京都府,当然这次因为属于秘密行动,所以离开的只有你,我还有你家小少爷。”
“只有咱们三个?”
楚子瞻点头说道:“只有咱们三个,多了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失去了这次的目的。”
与此同时,阿离正坐在房间里,刚刚她找杂役秀才要来了纸笔,只是说自己要给家里写信报声平安,秀才自然没有怀疑,只是将纸笔拿给了阿离,阿离也没让秀才离开,只是等了一会儿,便将一封信递给了秀才。
本身这里就是驿站,自然也是可以替人送信的,秀才只是问了地址,便离开了阿离这里。
而阿离见到秀才离开,便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间的窗子,然后开了一眼外面天空,那里似乎在盘旋着一只什么东西。
其实阿离之所以执意要和楚子瞻换房间,自然不是因为这里视野好,而是因为这里的窗子比较隐蔽。
进到驿站的时候,阿离便看过住房的结构,自然也知道这里的窗子的朝向。
阿离见到一楼没人在院子里,便双指搭在唇边,然后用力吹了一个哨声。
“扑棱棱——”
那只在空中盘旋已久的白色鸟类应声而下,飞进了阿离的房间里。
这是一只信鸽。
阿离把刚才写的纸条卷好,塞到了信鸽的脚上,然后再次将它放飞。
白色的信鸽,如同一只离弦的箭矢,向着京都府的方向飞了过去。
五十六、阴谋显-行动(中)
京都府外二十里,驿站。
祁松没有想到商洛言会过来找自己。
“祁兄,在走廊里做什么呢?”
商洛言从楼梯口走了过来,便向着祁松站着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只是一扇窗子,见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商洛言便也没有太过在意。
“就是随便走走,刚好见到这里有扇窗户,就看看外面的景色,”祁松向着窗子那里看了一眼,似乎在告诉商洛言自己刚才真的是在看外面的景色,“只是没想到,京都府外竟然也有如此荒凉的地方。”
商洛言自然没有什么猜疑,只是对祁松说道:“这里本就不属军部管,所以当年军部撤销驿站的时候,并没有动这里,而这里又因为离京都府十分的近,所以便也没有人在这里停脚了,久而久之的便变成了这般样子。”
祁松略微点了点头,然后话题一转,对商洛言说道:“不知道楚大公子找祁某什么事情?”
“我家公子请祁兄到屋里一叙。”
祁松点了点头,便向着另一侧房间走了过去。
在他印象中,自己和祁连玉两人住的房间的另一侧便是楚子瞻的房间,只是当他走了两步,却不想被身后的商洛言喊住脚步。
“祁兄你走错房间了。”
祁松突然愣在了原地,倒不是他没有听清商洛言的话,而是在他的记忆中这楚子瞻的房间就是在这里。
商洛言见到祁松的样子,自然是猜到了他的疑问,便对祁松说道:“祁兄是第一个进房间的,自然是不知道后面的事情,阿离姑娘说这里视野好,便和我家公子换了房间。”
祁松听了商洛言这般解释,挑了挑眉,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细节,只是若这间房间变成了阿离姑娘的了,那之前在走廊离发生的事情,便值得好好推敲一番了。
祁松本身就对阿离姑娘有所防备,这一路上虽然接触的并不多,但是也总是若有若无地和对方搭上两句话,探探对方的底子,尤其是祁磊的失踪,应该也是与这阿离姑娘脱不了干系,这更让祁松多了一丝防备。
商洛言见到祁松似乎在那里发愣,便问道:“祁兄可有什么疑问?”
祁松回过神儿,摇了摇头,忙道:“没有疑问,这么说现在楚大公子应该是住在了阿离的房间了?”
“正是,”商洛言对祁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说道,“祁兄,我家公子的房间在这边。”
其实原本阿离和楚子瞻的房间离得并不远,只是隔了一条走廊而已,在祁松看来两间房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至于阿离姑娘所说的视野问题,这驿站本就荒凉,似乎在哪里的景色都应该是一样的。
祁松跟着商洛言来到楚子瞻的房间前,然后轻叩房门,楚子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进来吧。”
“公子,祁兄给您找过来了。”
“祁大哥,赶紧走,”楚子瞻然后将目光看向了商洛言,说道,“让驿站的杂役,送上来壶茶水,这茶都凉了。”
商洛言应了一声,便悄然退了出去。
祁松自然也是看出来楚子瞻这是有意支开商洛言,便敛了一把凳子坐下后,问道:“不知道楚大公子今天找我来是什么事情?”
“自然是和你商量一下近京都府的事情。”
祁松表情微异,心中却是惊了一下,暗道:“果然,这楚大公子转到来驿站是有目的的。”
祁松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楚子瞻给他一个答案。
楚子瞻笑了笑,然后说道:“你也知道京都府有些人不想让我回去,所以······”
“所以楚大公子就给他们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不是?”
楚子瞻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竟然拍起了手掌,说道:“正是,正是,不知道哦祁大哥这里有什么想法吗?”
对于楚子瞻的想法祁松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异议,毕竟现在的形式,自己和小少爷都在楚子瞻的队伍中,想要反对楚子瞻的计划,看来应该是不可能的,所以剩下的便只有同意楚子瞻的想法了。
祁松面色变得阴沉了许多,冷声道:“
既然楚大公子已经有了决断,为何还要问祁某的想法呀。”
“你家小少爷进了京都府之后便是都府暗司的少都司了,我在京都府里有些事情还要靠他给我打点一下,自然不能怠慢,更何况······”说到这里楚子瞻看了一眼祁松,“更何况,我和你家庄主可是有约在先,我帮他设立玄甲司,而你们祁家庄则是要全力支持我。”
对于祁轩与楚子瞻之间的这个约定,祁松自然也是知晓的。
见到祁松不说话了,楚子瞻便继续说道:“既然祁兄不反对此事,那么我们今晚便离开驿站,前往京都府,当然这次因为属于秘密行动,所以离开的只有你,我还有你家小少爷。”
“只有咱们三个?”
楚子瞻点头说道:“只有咱们三个,多了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失去了这次的目的。”
与此同时,阿离正坐在房间里,刚刚她找杂役秀才要来了纸笔,只是说自己要给家里写信报声平安,秀才自然没有怀疑,只是将纸笔拿给了阿离,阿离也没让秀才离开,只是等了一会儿,便将一封信递给了秀才。
本身这里就是驿站,自然也是可以替人送信的,秀才只是问了地址,便离开了阿离这里。
而阿离见到秀才离开,便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间的窗子,然后开了一眼外面天空,那里似乎在盘旋着一只什么东西。
其实阿离之所以执意要和楚子瞻换房间,自然不是因为这里视野好,而是因为这里的窗子比较隐蔽。
进到驿站的时候,阿离便看过住房的结构,自然也知道这里的窗子的朝向。
阿离见到一楼没人在院子里,便双指搭在唇边,然后用力吹了一个哨声。
“扑棱棱——”
那只在空中盘旋已久的白色鸟类应声而下,飞进了阿离的房间里。
这是一只信鸽。
阿离把刚才写的纸条卷好,塞到了信鸽的脚上,然后再次将它放飞。
白色的信鸽,如同一只离弦的箭矢,向着京都府的方向飞了过去。
五十六、阴谋显-行动(下)
京都府,府城东门,虽然现在还是冬月,但是明亮刺眼的阳光着实让孔旭有些难受至极。
未时刚过,孔旭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个半时辰了,却一个人影都没有等来。
“大人,这都已经过了未时了,大皇子还没有消息,咱们是离开还是要继续等呀?”
对于这个问题孔旭也十分的头疼,毕竟现在已经过了未时,若是再等下去,却是要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孔旭便对东子说道:“在等一刻钟,若是还不见大皇子的身影,咱们便回府,还有,你去前面迎一下,看看是不是大皇子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好帮衬一下。”
东子跃上马匹,便向着远处绝尘而去。
孔旭一个人有些无趣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本来这次出来孔旭便没有带随从,只是让东子跟着了,现在东子骑着马走了,这里便只剩下孔旭了。
倒是孔旭身后京都府府城门守卫的还有几名府兵,左右现在孔旭也是闲的无聊,便和他们聊上了几句。
守城门的府兵本就不像城里巡街的府兵那般严格,只是有人进城或者出城的时候,便会上前盘查一番,虽然京都府很大,也很繁华,但是终归不会太多的人整日进进出出的,大抵只要留下一两个人在那里看着便可以了,其余的只当作守备兵,做轮值用的。
既然是在等着轮值,那便是有时间和孔旭过来闲聊的。
府兵本身便是这京都府人,自然也是认识这位京都府府尹孔旭孔大人,既然孔大人找自己聊闲,哪有不过来陪聊的道理。
就这样,自从东子离开之后,孔旭倒也是不寂寞,周身很快便聚了三五个等着轮值的府兵,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本身孔旭在京都府就是出了名的脾气好,自然在这些府兵的印象里便是随和的,也是因为这样,这位府尹大人也能和这些府兵聊的下去。
“大人,你可听说过那水珠儿的名头?听说她出身自听雨轩,虽然仅仅出道不到半年,但是她的才气以及名气可都是能与添香楼里的宿灵儿相比拟了,也不知道那听雨轩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调教出如此这样的才女。”
“就是,就是,我知
道这水珠儿,听说几日前在宣清府倒是有场演出,当时的水珠儿可谓是技惊四座,艳压全场呀,只可惜,咱们只是个兵,哪里有机会能见到那水珠儿模样。”
“这水珠儿······俺倒是想起了年前被江湖势力血洗的御史台水大人,他府上的小姐,乳名好像就叫做这个水珠的。”
“御史台的小姐,叫做水珠,听雨轩的那个叫做水珠儿,你这个憨货,这两个能一样吗?更何况水大人一家已经被灭了门,当时还是我帮着寻的地方埋了的。”
“不对,当时不是说水大人家的那个小姐面部容貌尽毁,没有分辨出身份吗?”
“你是不是也是个憨货,当时监国太子下的命令,你敢质疑?是不是想让监察司的······”
府兵嘴中最后一个“狗”字还没有吐出来,便被孔旭的咳嗽声制止了。
那说话的府兵自然也是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险些进了鬼门关,便咽了咽口水,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的内里。
“莫要再说了,小心被那些人听到。”
其他几名府兵对此甚是同意,便齐刷刷地点头同意,同时也很是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原本热闹的场景突然变得寂静无比,着实让孔旭有些不习惯,但是确实这些府兵在这里呆的越久,因为口无遮拦而丢性命的可能性便会越大,便只好对几名等着轮值的府兵挥了挥手。
“时间也差不多了,都散了吧,小心我去黄子铭那里告你们玩忽职守。”
孔旭口中的黄子铭正是现阶段的守备长,自然也是眼前这几个轮值府兵的顶头上司。
几名府兵见到孔大人竟然搬出了守备长,便只好向着孔旭拱了拱手,便速速离去,根本没人在此停留。
孔旭见到几名府兵离开了,便细细想了一下他们所说的话,关于年前那件事情孔旭身为京都府府尹自然也是知道的,御史台水大人在朝堂之上弹劾太子结党营私,品行不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惹到了江湖势力,竟然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
这御史台家里确实有一女儿,只是唤做水儿,却不是向他们说的那样叫做水珠的,去年孔旭到御史台
府上做客,倒是见过她一面,十四五岁的年纪,倒是生的乖巧伶俐,当时似乎好像是弄碎了什么东西,水夫人正在那里训斥这位大小姐呢。
“哎,真是可惜了那一家子了。”
当时御史台满门被灭,自然也是惊动了整个京都府,本来这事儿应该归衙司都府处理的,也就是梁王楚伯玉手中的,只是太子借着监国的权力,硬是将此事押扣下来,不准衙司都府接手,后来这太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找出了一个毫无名气的江湖势力,便说是这件事儿的主使者。
像是孔旭这种老油条,自然是能看出来太子的别有用心,想来那个不知名的小家族也只是倒霉被太子抓来当成替罪羊的,至于真正的凶手,呵呵,自然也是不言而喻的了。
自然看出太子这种把戏的不只是孔旭一人,但是碍于皇室的面子,便也没有人出来说一嘴的,要知道,这件事儿不管是说得好还是说不好,下场应该都不比这水大人要好得多。
所以出于明哲保身的目的,所有明白人都很默契地选择了默认。
其实让他们集体默认的因素还有一个,那便是同样保持默认的楚伯雄。
“队伍要站好,水大人呀,你可莫要怪我不帮你呀。”
孔旭嘴中叨咕了一句,然后伸了个懒腰,便从地上站了起来。
而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大人······”
远处“哒哒”的马蹄声,像是演奏添香楼里的曲子一般,很久节律地在地面上不停地敲打撞击着。
东子回来。
“东子,找到大皇子了吗?”
“找到了。”
“他们人呢?”
“在二十里外的驿站休息了,说是明日才回。”
“娘嘞!回府!”
说着孔旭便率先进了马车。
就在东子刚刚拽起缰绳策马扬鞭的时候,一个人影匆匆从京都府城内跑了出来。
“孔大人,陛下有旨!”
五十七、阴谋显-城门外
侯四正午时未过便和楚伯雄一起出来转悠了,中间累了,楚伯雄也就近在亭子里吃了些糕点,当然作为此次陪游的最大功臣,也是赏了侯四正几块的。
虽然说是游园,但是侯四正倒也看出来这皇帝陛下的真实目的似乎就是在拖延时间,至于为什么要拖延,似乎应该和之前说的那句要敲打敲打孔大人的话有关了。
侯四正自然是心知肚明,但是并不会说出来,毕竟自己奴,对方是主,若是主子因为自己多嘴而不高兴了,那自己这个奴似乎也就做到了头了。
于是,侯四正便只好跟在楚伯雄的身后,安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吩咐。
再于是时间已过未时,楚伯雄似是忽地想起,然后忙对侯四正说道:“你这奴才,为何现在还跟着朕?之前不是说让你去府城东门去找孔大人了吗?为何还不去?”
侯四正跟了楚伯雄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便没有反驳,而是躬身行礼,便退了出去。
楚伯雄见到侯四正去了府城东门,表情便从惊怒瞬间变得平淡,然后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缓缓对同来的侍卫总管周奎说道:“天凉了,朕也乏了,咱们回去吧。”
侯四正从宫里出来之后,便也是不紧不慢地向东门那里走着,他也知道皇帝陛下有心整治孔大人,便叫赶车的小太监放慢了速度。
“侯公公,陛下不是让你快些过去吗?您为何还要我慢些呢?”
侯四正在车里呵呵一笑,只说道:“你这小子,进宫时间还短,有些事儿不能看表面,要多想想为什么。”
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有些话也不能说的太多,侯四正只是有些提携这小太监,所以才和他讲这些,但也只是点到为止,并不多说,至于对方能悟到什么,便是对方的事情了。
小太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索性就随着侯四正的意愿将马车的速度放的慢之又慢。
“陛下也真是的,明明是他有心要整治孔大人的,为何偏偏要怪到侯公公身上。”
那小太监自然也是明白侯四正是为了提携自己,便也为对方鸣了一下不平。
小太监的话刚刚说完,马车内便伸出一只手来,狠狠地敲在了那赶车的小太监的脑袋上。
“哎哟!”
小太监吃痛地叫了一声。
“叫你口无遮拦!”侯四正的声音微带怒意,“你小子怎的这么胆大,咱们虽然是宫里的,但也是受监察司管制的,若是让监察司那帮······人听到你这般腹诽陛下,想来你也就与咱家无缘了。”
小太监自然也是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便急忙闭上嘴,然后向着周身看了看,看看是否有人听到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还好没有,吓死我了。”小太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中却是暗自惊道。
关于监察司的事情,小太监虽然是新入宫的,但也是在闲暇之时与人闲聊时,听其他小太监说过的。
只是说那里如同人间地狱一般,好人进了都要扒了一层皮还不一定能不能出来。
所以在他们中传了这样一句话,进了监察司的,都不是人,而是疯狗。
这句话指了两类人,一个是抓人的差人,一个是被差人抓的人。
想到这里赶车的小太监便浑身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暗道一声:“好险,若是被人听了去,想来真的就要死在那里不可。”
小太监赶的很慢,所以马车走的也很慢,到了府城东门的时候,已经是守备们轮值换岗的时候了。
“侯公公,这未时早就已经过了,想来府尹大人应该不会在这里了。”
到了府城东门,侯四正便让小太监把车停了,自己则下了马车。
“还是过去看看吧,毕竟陛下吩咐的,要是太过于草率过后孔大人再到陛下那里告咱家一状,那可是麻烦的很呀。”
说着侯四正便向着城门外走去了,而那个小太监则牵着马匹跟在侯四正的身后。
只是刚刚过了城门,便看到了打算进城的孔旭,而孔旭自然也是看到了过来的侯四正了。
“侯公公,这是哪阵风把您这位贵人吹来了?”孔旭将脑袋探出马车,向不远处的侯四正喊道。
侯四正微微一怔,没想到孔旭竟然也看到自己了,那便没法子糊弄了,便对孔旭喊道:“孔大人,陛下有旨,请速速下车接旨。”
孔旭听到侯四正这么一说,自然不敢怠慢,便急忙下了马车,然后躬身行礼,对侯四正恭敬道:“臣接旨。”
“陛下口谕,让孔大人在这里等大皇子回京都府。”
孔旭一愣,却没有立刻应下来,刚才东子告诉他,楚子瞻已经在二十里外的驿站住下了,说是明天才会回京都府的,陛下还让自己在这里等对方,难道陛下没有接到消息吗?
侯四正见到孔旭没有立刻接旨,便提醒道:“孔大人,还不接旨?”
“侯公公,想来陛下还不知道吧,大皇子已经在二十里外的驿站住下了,说是明天才会进京都府。”
“这个咱家就不知道了,咱家只是负责传旨的,我觉得孔大人还是先将这口谕接下来比较好。”
孔旭知道侯四正说的没有错,便恭声道:“臣领口谕。”
“侯公公,既然大皇子那里已经有明确消息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先回府里,然后明天再过来呀?”
侯四正上下打量了一下孔旭,然后说道:“哟,孔大人这不是难为咱家了吗,咱家只是过来传信儿的,您的事儿我可是做不了主,要不孔大人还是进宫问问陛下吧。”
侯四正那特殊尖细的声线,让孔旭感到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也明白,这确实不是传旨太监能做的决定,但是让自己进宫里问楚伯雄······孔旭暂时还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面质问楚国皇帝。
“这······”孔旭想了想,然后从袖子中抽出了几张银白色的票子,塞到了侯四正的手中,“还请侯公公帮我问一下。”
侯四正手中捏着孔旭塞过来的银票,然后很自然地将它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中。
孔旭见到侯四正收了自己塞过去的银票,心中顿时大定,毕竟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对方收了银票,就要给自己办事儿的。
“孔大人,我来的时候,陛下倒是还说了一句话。”
看吧,这就是银票的效果。
“侯公公,陛下说了什么话?”
“陛下说,可以进宫去问他。”
说完这话,侯四正便带着小太监离开了府城东门,进了京都府城内。
孔旭却直接愣在了那里,现在的他哪里还不明白楚伯雄的意思呀,进宫去问他······要是真的问了,自己头上的乌纱算是真的保不住了。
五十八、阴谋显-离开(上)
看着侯四正远离的身影,孔旭心中是五味杂陈。
“大人······”东子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便开口问了一句,“这······应该怎么办?”
本来孔旭被楚伯雄摆了一道心中就有些不爽,刚好这时候东子却又开了口,这便将孔旭心中压抑的怒火释放了出来。
“你问我?你是想让我去问陛下吗?该怎么办?能怎么办,当然是等着了!”
孔旭向着东子大吼一通,便不说话了,直接钻进了马车里,也不理会东子。
时间流逝,夕暮渐沉。
驿站里似乎像往常一样平静安和。
楚子瞻一行人在一楼吃过饭之后便回了房间,倒是阿离却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说要随意在这里转转。
祁松吃饭的时候便一直在意阿离姑娘的动向,只是见到对方没有什么其他心思,便也没有过去凑热闹,只是带着祁连玉回了房间里。
驿站这里虽然离京都府很近,但是因为这里没有什么人的缘故,所以很是荒凉,倒是偶尔有些村民样子的人过来找李茂才几人,说是家里有事情需要他们过去帮忙。
李茂才本身就是没什么事情的人,而且又极为热心,便带着厨子随着老乡去了村子里帮忙了,至于帮的什么忙,留在客栈里的秀才,倒也是不知。
“当时老乡和驿丞走的匆忙,我也没有多打听。”
“那老乡是北面洪河村的人,离驿站也就五里地不到,经常过来租借一些驴车,拉一些货物,一来二去便也熟悉了,后来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也都过来找驿丞大人帮忙的。”
秀才自然是怕阿离不了解这里的事情,便和她解释了一番,只是阿离现在的样子,却没有丝毫表情,似乎对秀才的解释并不感兴趣。
“阿离姑娘,你就不好奇些事情吗?为何如此冷淡?”
其实阿离并没有请秀才过来对自己做任何解释的,只是自己在外面发呆的时候,却是这秀才自己过来的。
本身今天这顿晚饭便是秀才下厨做的,用他的
话来讲便是,驿站小,每个人都能应付两手。起初楚子瞻还不信秀才的手艺,只是听了他说驿丞和厨子都去了北面的村子帮忙了,看样子要明天上才能回来,便想着将就一下也就好了,便没有要求太多,只是让秀才随意炒了几个菜,足够几人吃的便可以了。
只是当秀才的菜端上来的时候,也着实是让楚子瞻等人吃了一惊,只是听他说,都会应付两手,但是哪里会猜到应付的如此得心应手呀。
阿离只是吃了几口便没有在吃,楚子瞻以为是阿离不合胃口,便又让秀才做了些其他的,只是阿离说自己不想吃了,才就此作罢。
“阿离姑娘,晚饭的时候就没有吃我做的饭菜,现在又对我冷淡异常,可是有些失礼呀。”
秀才继续在阿离的耳边不停地聒噪着,阿离依旧是没有理会他,任凭他如何说话,自己也是不和对方搭话。
阿离在驿站院子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本来这里就是设施简陋,像是京都府宅院里的凉亭这里自然是找不到的,只是找了块大一点的石头,阿离拂了拂上面的灰土,便坐了上去。
那秀才似乎也说的有些累了,便同样找了块大一点的石头,费了些力气将它搬到了阿离的身边,然后安然地坐了下来。
阿离侧脸瞧了瞧他,然后开口说道:“这种不要脸的方式你到底是在哪里学的?”
“自然是和老师学的了。”
“老师什么时候教过这些了,”阿离侧目看向了一旁坐着的秀才,然后冷声道,“倒是你,这人 皮 面具哪里弄的呀,看着倒是挺精致的。”
秀才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对阿离说道:“这是大师兄给的,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虽然看着精致,但是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
两人坐在一起,就像是相识多年的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对于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杂役,阿离自然也是知道对方的身份的,自己与他已有两年未见了,当时只是听得老师说,这位小师兄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便没了下文,这让阿离多次以为自己这个小师兄早已遇难,每每想到这里,阿离心中便忍不住难过一番。
本来到了驿站这里,被李茂才叫人安排了房间,只是阿离选了房间之后,却被人塞了纸条,说是另一间屋子比较隐蔽,有盲点。起初阿离自然有所怀疑,但是当她仔细看了对方在纸条上留下的记号的时候,她便毫不犹豫地和楚子瞻换了房间,也是在那时候,她知道了,两年未见的小师兄,竟然来了这里。
事情很顺利的发展下去了,后来秀才找过一次阿离,却被李茂才撞到了,以为他是在偷懒,便喊他去楼下干活儿,而李茂才喊他的时候,刚好被祁松听到了。
一切便是这样的巧合。
“你怎么来这里了?我还以为你遭人毒手,死于非命了呢。”
“自然不是,我弄成这样,自然是过来收集情报的,只是当时老师没给个期限,这一眨眼的就过了两年。”
秀才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感慨这两年的遭遇。
“有时候,面具戴久了,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阿离很想拍拍这位小师兄的肩膀,然后给他一个安慰,只是这里毕竟不是京都府,难保不会隔墙有耳,尤其是那个祁松,从祁家庄出来之后,便对自己一直提防着,似乎还是没有放下警惕。
“老师有消息了?”阿离话锋一转,便问到了秀才凑近自己的目的了。
秀才整理了一下思绪,便点头说道:“是的,老师让你回去。”
其实阿离早就知道应该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了,倒也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对着秀才点了点头,说道:“嗯,今晚便走。”
阿离停顿了一下,然后又问道:“那你呢?”
秀才也是被阿离问的有些发愣,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然后看了看四周熟悉的景物,对阿离说道:“这里生活了两年,我觉得我开始适应这里了。”
阿离听得秀才这话,双目突然圆睁,然后缓缓说道:“小师兄,你想······”
秀才对阿离笑了笑,那笑容透露着些许无奈,说道:“累了,这几年的安稳生活倒是让我觉得舒心许多,倒是你呀,阿离,见了老师可千万别和他说呀。”
五十八、阴谋显-离开(中)
阿离听得秀才这话,双目突然圆睁,然后缓缓说道:“小师兄,你想······”
秀才对阿离笑了笑,那笑容透露着些许无奈,说道:“累了,这几年的安稳生活倒是让我觉得舒心许多,倒是你呀,阿离,见了老师可千万别和他说呀。”
“可是······”阿离眉头紧皱,根本无法松开,“老师会同意吗?”
秀才此事露出一丝苦笑,说道:“自然不会,一入天星盟,终身便是天星盟。离开天星盟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既然你知道老师不会同意,那你为什么还要······”
阿离的话戛然而止。
秀才看了一眼身后的客栈,孤零零地矗立在这里,显得有些孤独。
“今晚会很热闹,阿离你要是喜欢便看一会儿,若是不喜欢,就现在离开吧,驿站的后院有马,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若是没有什么要取的东西,便直接离开吧。”
阿离猛然看向秀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老师说京都府里的某些人也会有所行动。”
“你想浑水摸鱼?”阿离满眼惊诧地看向秀才。
秀才笑了笑,然后没有回答阿离的问题,只是抬头望着天空,看着这片自己已经看了两年的天空。
“老师最近可好?”
“好。”
“大师兄呢?”
“很好。”
“二师兄呢?”
“也很好。”
秀才问了自己心中关心的人,眼神中似乎再也没有牵挂,就像是立即坐化的高僧,已经看破世俗的一切,将凡尘置之度外。
“是留,是走便由你决定吧,我还想在这里坐一会儿,你就先回房间里吧。”
秀才说完这话之后,便不再理会阿离了,只是双眼看向远处,虽然现在已是黄昏,但是那西沉的阳光,却已经写尽凄凉。
秀才叫做什么,似乎他也已经忘了,自打他戴了这人 皮 面具,来到这荒凉的驿站,秀才的名字便如同命运一般与
他紧密贴合在一起了。
那些年的金戈铁马,那些年的尔虞我诈,那些年的血雨腥风,似乎都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慢慢地消化掉了,被这里的另外两个人融化掉了。
秀才喜欢在这里看着天,不是因为这里的天空比较蓝,而是因为宁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喜欢上这种宁静了,是的,喜欢上了,他开始厌倦了以前的生活,也是在那时候开始,他便想要离开,离开以前的那个生活,然后以秀才的名义,真真正正地活下去。
直到他看见了阿离,看见了楚子瞻,看见了祁家庄的人,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时机似乎到了,于是他支开了李茂才还有厨子,这样他才可以安心地将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
“驿丞,厨子,以后便真的可以无牵挂地在一起了。”
秀才的嘴角竟然出现了一丝弧度,这笑容让他的气质与之前完全不同,仿佛是多年的独行者,突然爆发而出的气势,冷峻而又颇有压力。
阿离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她告诉秀才,“两年前我没有见到你,两年后我要亲自送你离开。”
秀才笑了笑,那是一种很宠溺的笑,他揉了揉阿离的头发,就像是很多年前那样。
“我说过,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会阻拦你的。”
夕阳的最后一抹红色终于消失在了无尽的天边,阿离也早就回到了房间里,而秀才则如同一尊石像一般,坐在院子的角落里,看着逐渐消失的光明。
虽然黑暗降临,光明消逝,但是秀才的那双眼睛,却在此刻异常明亮,如同点缀在夜空中的明星,闪烁动人,星耀四方。
夜色一直都是罪恶最好的遮饰品,你永远看不清黑夜的另一端发生了什么,或者又要有什么发生,他只是在沉寂的黑夜中,漫步前行,知道罪恶真正的降临,然后将你彻底吞噬。
祁松此时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本身京都府的宅邸里便有了制备,所以祁松和祁连玉此次来京都府倒也没有带着太多的东西,大抵也就是祁连玉的一些衣物。
“叔,咱们这是去哪里?”
“去京都府。”祁松很平淡地回答了一句,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自从夜幕降临的时候,祁松心
中便有一种感觉,那是常年厮杀而来的警惕性,那是一种可以警惕危险的信号。
吃过晚饭之后,商洛言倒是也找过一次祁松,只是告诉他时间到了就去驿站的后门等着,那里他们已经备好了离开的马匹。
住宿的地方,到驿站后门并不太远,只是出了驿站的门,像后面走个几十米便到了。
其实祁松从出了驿站门的时候,便感觉很是奇怪,总是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却又发现不了对方,于是祁松便更加警惕了,他悄悄地慢走了几步,让祁连玉彻底在他眼前,这样一来,自己也可以兼顾到祁连玉的安全。
让祁松警惕的不是别的,而是这里的静,不是夜深人静的静,而是那种充斥着无尽危险的静。
祁松带着祁连玉到了驿站的后门,却没有人来,只是几匹高大的骏马,站在那里不停地打着响鼻。
这里的诡异气氛,同样让祁连玉感到有些害怕,便向着祁松的身前凑了凑,然后也不敢去看在黑夜中不停晃动的硕大的马头。
“叔······”祁连玉声音有些颤抖。
祁松没有让祁连玉说出话来,而是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祁连玉明白,便将嘴巴咬的死死的,甚至连呼吸也都变得缓慢了许多。
祁松微眯双眼,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仿佛要将这里看得透彻,刚才出门时候的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依然存在,虽然祁松并没有从中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但是这终究不是好的事情,还是要警惕一些。
“何人在此?在下祁家庄祁松,不知阁下姓名?”
祁松突然说话,声音洪亮,响彻夜空。
只是这夜就像是寂静的死水一般,将祁松的声音吞噬进其中,留下来的只有阵阵回响。
祁松见没有人回答,便带着祁连玉像后门走了过去,只是自己两人刚迈出一步,却听得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祁家人,我劝你还是留下来的好。”
祁松心中暗道:“终于现身了!”
然后将祁连玉护在身后,看向从黑暗处逐渐显现的人影,说道:“你是何人?”
“带你看戏的人。”
五十八、阴谋显-离开(下)
“看什么戏?”祁松护住祁连玉,然后对那人说道,“这驿站还有什么戏可以看的?”
那人整个身子都藏在了黑暗中,从祁松这个角度看过去,却是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是听得对方的声音,总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自然是有戏可以看的,京都府来的戏,你想看吗?”
祁松听到那神秘人的话之后,冷哼一声,拽着祁连玉转身便向着后门走去。
“没兴趣!”
只是祁松带着祁连玉刚要迈出后门,忽地觉得身后一阵冰凉,似是一把利刃直刺后心。
祁松自然不是反应迟钝之人,自从那神秘人出现的时候开始,祁松心中便一直对其有所警惕,这时对方稍有动作,祁松自然也就感觉出来了。
只是祁松一个闪身,顺带将祁连玉带到了自己的怀里,虽然动作有些突然,但是依旧护着祁连玉,生怕他受到伤害。
这时候祁松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所在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身影,想来应该就是刚刚和自己说话的那个神秘人吧。
因为两人离得近了,所以祁松也看清了对方的样子,只是这一看,祁松心中便是猛然一紧,眼前这人他真的认识,竟然是这驿站里跑堂算账的秀才。
“是你!”祁松的惊诧呼之欲出,根本不能跟相信眼前的一切。
“祁······”那秀才想了想,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可以称呼对方的,便只好叫了他的名字,“祁松,自然是我了。”
“你到底是何人,怎么会在这里?”祁松死死地盯着对方。
“不要害怕。”秀才向前迈了一步,只是祁松却也跟着他向后迈了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开。
见到祁松的动作,秀才笑了笑,却也没有在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对他说道:“都说了,是要带你看戏的。”
祁松忽的放出自身气势,然后对秀才说道:“我也告诉过你,我没有兴趣。”
祁松看向了后门外正在那里因为感受到
这里气势的而略发颤抖的马匹,对秀才问道:“楚大公子他人呢?”
很明显,外面的马匹应该是商洛言提前就准备好的,而且看样子应该才准备没有多久,只是这里却没有楚子瞻还有商洛言两人的身影,却是让祁松感到奇怪,而秀才的出现,自然也是让祁松将事情的因由都放到了秀才身上,想来应该是对方用了什么法子让楚子瞻或者商洛言离开了这里。
“楚大公子?”秀才想了想,然后对祁松说道,“我又不是他的手下,你问我做什么?再者说,今天的戏也有他的份儿,”
“楚大公子也有份?什么意思?”祁松有些狐疑地看着秀才的脸,似乎想要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他所说的话是否是真的。
“你莫要看我,我说的自然是真的,京都府里有人想他了,便让人过来看看,自然便也有了这场戏。”
“京都府?”祁松对于秀才所说的话,着实感到惊讶,现在他的眉毛早已拧在了一团。
对于这位楚大公子的身份,祁松自然是知道的,而那个秀才所说的京都府里过来的人的身份,自然也是呼之欲出的。
“太子要对大皇子动手!”祁松心中却是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怎么样,对这场戏感兴趣吗?”秀才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只是在等祁松给自己一个答复。
“我若说是没有兴趣呢?”
“相信我,你不会没有兴趣的,而且你也没有选择。”
秀才的话刚刚落下,他的身型便忽地消失在了原地,等对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离祁松不到半寸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只要对方想杀自己,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祁松心中一惊,对于刚才秀才的动作,祁松当真是没有看清,只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秀才人已经到了自己身前了,这身法速度,与大武师也不遑多让了。
“你是······大武师?”祁松缓缓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想,此时的他心中倒也是有些波澜,但毕竟也是祁家的人,自身实力已经算是顶尖,心境上自然也不会因为一点事情而变得起伏不定的。
“只是半步。”秀才也只是缓缓说出这句话,似乎真的只是在说一件很是平常的事情。
虽然不是大武师,但是秀才的这份实力也着实让祁松吃的一惊。
“既然京都府的人要来对付楚大公子,那你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呢?”祁松有些好奇地看向秀才,然后继续说道,“单纯的看戏?”
秀才很有深意地一笑,然后说道:“自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给我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见证?”
对于秀才所说的“见证”,祁松着实摸不着头脑。
“自然是见证我的死亡。”
秀才说到死亡的时候,就像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似的。
“死亡?”对于秀才现在所说的,祁松更是不明白了,难道一个人面对死亡会是如此平淡的吗?
秀才似乎没有理会祁松的意思,只是很平淡地对他说道:“本来我倒是有一个比你还要合适的人选,只是对方的态度着实让我有些担心,我本身就不是喜欢冒险的人,所以最终还是选了你。”
祁松眉头皱了皱,问道:“那个合适的人是谁?”
秀才嘿嘿一笑,说道:“这个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毕竟我和那人还是有些关系的。”
祁松自然知道对方是不会和自己说实话的,便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悄悄地向着后院门口挪了挪,然后问道:“那么现在楚大公子在哪里呢?既然你说他在这场戏中有戏份,那么你应该知道他的行踪吧,否则,你要怎么才能掌控这场戏的进度呢?”
“他们自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在你们的晚饭中放了些料儿,先让他们睡一会儿。”
祁松听到秀才的话,心中自然也是一凛,他本来商洛言离开之后,便一直注意着时间,只是看时间到了便带着祁连玉匆匆离开了房间,途中倒也是路过楚子瞻还有商洛言的房间,只是看着两人的房间都是熄着灯的,而且此时时间又比较紧促,便没有过多地探查,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之后,便向着约定地点去了。
五十八、阴谋显-离开(四)
祁松见到楚子瞻还有商洛言两人的房间里没有动静,便也没有过多地注意,直接带着祁连玉来了后院,只是看到后院门口只有马匹,没有人,才注意到,应该是出了事情。
这时候经过秀才这么一提醒,倒也是明白了其中事情的一二,但是还有许多疑点自然也是不明不白的。
“你就不怕京都府过来的人找到楚大公子的时候,他们还在昏睡中吗?”
其实这句话也算是一句废话,很明显,祁松在拖延时间。
秀才自然也看出来祁松的心思,但是出于自身实力的考虑,自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而是任凭祁松如何拖延时间,耍心计。
“自然是不怕的,我对药的控制,即使是老师也会惊叹不已。”
那是一种自信,一种发自于内心的自信感。
祁松再向后院门口挪了一步,只是这时秀才却似乎没有再陪祁松玩下去的心情了,便直截了当地问道:“祁松,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这戏是看还是不看?”
其实总体来讲,这戏对祁松还有祁连玉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对方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此,而祁松又很难保证对方的心思。
此时的祁松,带着祁连玉,离后院的大门似乎只有寸余,只要用力一个大步便能出了门,而门出去了,那外面的马便可以夺过来,然后一切便顺其自然地发生了,自己带着小少爷抢了马匹,甩开这突然出现的敌人,趁着夜色离开驿站,然后 进了京都府,既然到了京都府,那么自己的使命便算是完成了,至于楚子瞻还有其他人的性命,便让京都府里的贵人们担心去吧。
想到这里祁松猛然大喝,脚底一动,瞬间两枚漆黑的狮子女,被祁松踢向了秀才,本来夜色正浓,而祁松也有逃的意思,所以这一脚的力度着实是用了他的大半力气。
那石子飞的也是奇快,竟也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秀才的面前,只是秀才却也是不慌张,而是微微一笑,那石子虽然飞的奇快,来得突然,但是秀才也只是轻轻一晃,那身形竟然诡异般地扭曲了起来,然后两枚石子“刷刷”两声,没入黑暗,不知所踪。
祁松自然不会以为那两枚石子便能将这半
步大武师的对手制服住,那只是拖延的手段,祁松也是趁着这机会,带着祁连玉一把闪出后门,直接拽上缰绳,一跃而起,上了马背。
一声嘹亮的嘶鸣,在黑夜中不停地回荡着,如同下山出来觅食的猛兽,骄傲地站在自己的领地上睥睨四方。
祁松手中缰绳一抖,骏马如同黑色闪电一般,猛然向前,这黑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秀才身上的恐怖气势,竟然也不用祁松催促,直接向着黑暗处跑了过去。
驿站后门连着西山,高耸的树木,虽然如今只剩了枯枝,但在黑夜的伪装下,却也让人难觅踪迹。
祁松被黑马带进西山中,却是心中也是放松了下来,虽然这里漆黑一片,自己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只要不被那秀才抓住,剩下的事情便等到天亮了,一切也都好办了。
黑马速度奇快,周围的枯枝抽打在祁松的身上,如同鞭子抽打在身上一般。
祁松也是怕祁连玉经不起这树林中枯枝的抽打,便将他裹在了自己的衣袍中,只是露了一角空隙,让他能够正常呼吸就好了。
“小少爷,忍一下,咱们再走一会儿,便休息,等到天亮了,咱们再寻去京都府的路。”
被裹在怀里的祁连玉很懂事儿地点了点头,只是安心地被祁松保护着。
正常来讲,见到到手的猎物逃走之后的捕猎者,应该是愤恨,生气,然后继续追赶,而秀才却没有上述的任何反应,而是依旧笑容不改,似乎祁松的逃走也是捕猎计划中的一环。
阿里从从驿站后门进来的时候,秀才正坐在那里无聊地看着天空,似乎在数着那上面的星星。
阿离将不能动弹的祁松推到了秀才面前,同时还有一个小小的祁连玉。
“今天没有星星,你看看,你要的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咱们说好了,我只帮你这一次,剩下的我只是看戏。”
其实论真本事,阿离根本不是祁松的对手,只是这次却是祁松忙着跑路,而阿离却又有所准备,在看到祁松过来的时候,便及时出手封了对方的穴道,当然还有祁连玉的,就这样,祁松被阿离捉了回来。
“三师
兄,你怎么知道祁松会往那处跑呢?”
“你知道老马识途吗?在危险的情况下,马自然会走自己记忆中最为安全的路线,尤其是这种慌不择路的时候,而刚巧,这黑马之前我便经常带它去西山里面逛一逛,久而久之,它自然也就知道自己应该向哪里跑了。”
秀才的这番话,也是让祁松有些惊讶,但是最惊讶的还是莫过于,阿离对秀才叫的那一声“三师兄”。
秀才和阿离解释完了,似乎便对阿离没了兴趣,便看向了被阿离封了穴道而不能动弹的祁松。
“我就说不要跑的,我又不会害你的,到了天亮自然会放你们离开的。”
阿离见到自己的三师兄不再理会自己,便也是对秀才说了一句:“等人齐了叫我一声。”
也不知道秀才听没听见,阿离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你们是太子的人?”
穴道虽然被封,也只是身子动弹不得,这说话还是可以的,但是似乎因为封了穴道,血流不畅,所以说话却是有些不太利索。
那天在祁家庄的时候,江沅和江浣闯入祁磊房间的时候,虽然祁松也在那里,但是却没有听到阿离对祁磊说的一些话,自然也就不知道阿离还有秀才不是太子的人。
“太子?”秀才摇了摇头,“我们是老师的人。”
“你们老师又是谁?既然能教导出你们这般优秀的学生,自然在江湖上也应该有一定的名声了。”
秀才笑笑不语,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什么。
一切都像是算计好了一样,祁松被阿离带回来大约一刻钟之后,便听到秀才在那里说了一句,“应该差不多了。”
似乎在印证秀才说的话,驿站里的房间开始逐渐亮起了灯火,然后便是一阵骚动。
等骚动平息之后,房间里的众人似乎也是平静了下来,就在这时候,秀才还有祁松齐齐向着黑夜中望了过去。
秀才的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灿烂,如同临近解脱的佛子。
“京都府的人来了!”
五十八、阴谋显-离开(五)
秀才的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灿烂,如同几近解脱的佛子。
“京都府的人来了!”
是的,京都府派的人来了,祁松自然也能感受得到,只是感受得到归感受得到,却无法提醒房间里的楚子瞻。
楚子瞻从睡梦中醒来,便感觉到了不同,他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这种感觉让楚子瞻很不舒服,就像是如鲠在喉一般,着实难受的紧。
楚子瞻努力想着刚才自己睡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商洛言······”
楚子瞻依稀记得自己和商洛言商量了一些事情,便是再也没有然后的事情,想来应该是那时候开始,自己的记忆便是被睡梦所取代了。
梦里的一切,自己还是记得很是清晰,虽然有些凌乱,但是大抵上也是关于自己在京都府里生活的事情。
父皇,太子,皇叔,还有那些形形色色的朝臣们,不知道怎么的都依次地出现在了自己的梦里。
楚子瞻的梦很乱,乱得根本连自己都开始怀子这是否真的是一场梦了。
楚子瞻晃了晃有些发昏的脑袋,甩掉头脑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然后开始逐渐思考起来之前发生的一切。
“应该是那顿晚饭。”
楚子瞻想了想,便感觉到应该是驿站里的那个叫做“秀才”的杂役做的晚饭上出了问题。只是不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自己昏睡之前让商洛言去通知祁松几人准备离开的相关事宜,若是此时发生,却也不知道商洛言那里有没有通知到。
其实现在最好,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法子便是去其他房间里看看他们现在是否像楚子瞻自己一样,中人他人的暗算,只是现在的楚子瞻双腿却还是没有恢复,刚才倒是试着起来走几步,却发现自己连感知腿的能力都已经没有了,现在却是好了一些,只是还是有些麻痒,动弹不得,想来也是等着时间一到,自己便可
以恢复了行动能力。
倒是现在,楚子瞻因为没有办法起身下地,却也只好躺在床上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想想自己刚才的那个想法,为什么驿站的杂役要暗算自己。
“或许是受了他人的指使?”
楚子瞻只是这样想着,却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自己有说不出来其中的漏洞,只是觉得既然是受了他人指使,为何只是将自己迷晕了一会儿,而自己这里却似乎并没有让人翻动过的痕迹。
这要是受了他人指使的事情,却是有些蹊跷,一不为钱财,二不为性命,却只是让自己在这里睡上一觉,而且时间上看来也并没有耽误多少功夫。
“时间?”楚子瞻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信息一般,嘴中不停地嘟囔着这两个字。
“时间······时间······吗?”
只是对方拖延了时间却要做什么呢?此时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楚子瞻着实是想不通这些。
既然想不通,便不再去想了。
楚子瞻便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恢复行动上面。
正如楚子瞻刚才所想的那般,自己的身子却是逐渐地有了直觉,先是双腿,然后逐渐扩散到了全身。
恢复了直觉的楚子瞻,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却是没有之前的灵活,但是也勉强能起身下地,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摔在地上。
楚子瞻扶着墙,扶着桌子,扶着衣柜,如同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一般,不停地向着自己所要去的目的地慢慢挪动着身子。
见到自己这般样子,楚子瞻惨然一笑,自言自语道:“想来自己老了之后,应该也是这幅样子了。”
楚子瞻倒是没有见到自己老了的样子,却是见到了那些和自己一样的其他人。
就在楚子瞻颤颤巍巍地走出房间的时候,却是与正向自己这里过来的
商洛言撞了个正着,两人倒是一愣,然后互相看了一眼,便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人自然都是京都府里顶尖的存在,在双双笑声落下之时,却开始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时候楚子瞻也才知道,商洛言将离开驿站的事情细节告诉了祁松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只是却不知道怎么地,竟然睡着了,而当自己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是这副样子。
“这样子应该只是暂时的,现在刚刚醒来的时候,我的身子还有腿都是没有直觉的状态,现在却是只是麻痒,估计再有一刻钟的时间,便会恢复了。”
商洛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刚好也是与楚子瞻的想法不谋而合。
两人说这番话的时候,自然是进了楚子瞻的房间里,这时候楚子瞻感觉自己的双腿稍稍好了一些之后,便站起身来,虽然还是有些不利索,但却也是勉强带着商洛言出了自己房间的门。
“如果真的是在晚饭的时候下的料儿,那么祁松那里也应该醒来了,咱们去过看看他,京都府里不乏有人对衙司都府不满,我怕他们也会借着机会来对祁家人做手脚。”
楚子瞻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不会傻到认为自己白天时候放了一个烟雾弹就能骗过所有人,起码宫里的一些人便是骗不过的,再者说,即使骗过了,有些人也要派个人过来查探一番,而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便是自己的那个弟弟,楚子涯了。
但是既然自己知道太子那里会有人来闹事儿,便是已经有了警惕,所以现在要担心的便是祁家那两个人,在京都府里反对衙司都府的势力大有人在,尤其是监察司,当年楚伯雄设立衙司都府的时候,这监察司便是百般阻拦,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这妨碍衙司都府的优良传统,也算是彻底在监察司里传了下来。
而此时祁家庄老庄主出事儿,自然也会被京都府的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既然知道了,那么今天便是下手的最好的机会,等过了今晚,祁家人若是进了京都府,那么便是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五十八、阴谋显-离开(六)
但是既然自己知道太子那里会有人来闹事儿,便是已经有了警惕,所以现在要担心的便是祁家那两个人,在京都府里反对衙司都府的势力大有人在,尤其是监察司,当年楚伯雄设立衙司都府的时候,这监察司便是百般阻拦,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这妨碍衙司都府的优良传统,也算是彻底在监察司里传了下来。
而此时祁家庄老庄主出事儿,自然也会被京都府的其他人知道这个消息,既然知道了,那么今天便是下手的最好的机会,等过了今晚,祁家人若是进了京都府,那么便是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既然以后没了机会,那么现在便应该是最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楚子瞻心中暗自猜道:“难道监察司那里也有份?”
监察司那里有没有掺合进来,楚子瞻现在便是不得而知,他所知道的便是赶紧去找祁家那两人。
楚子瞻带着商洛言来到祁松的房间,此时整个驿站的客房里早已经是嘈杂一片,却是应该都中了招数,现在也都是在从梦中到清醒现实中的一个过度。
只是让楚子瞻奇怪的是,眼前的这间房却是安静异常,而且没有亮灯,相同的旁边那间房也是没有亮灯。
“祁家的房间,还有······”楚子瞻自然向着另一间房看了过去,却是想起了那间房正是阿离和自己换的房间,“阿离姑娘的房间。”
对于这样的现象,现在的楚子瞻只剩下了疑问,而消除疑问的最好办法便是亲自去有疑问的地方看一眼。
想到这里楚子瞻便对商洛言说道:“商统领,麻烦你去看看阿离姑娘。”
商洛言点了头,然后便到了阿离房间的门前。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似乎默契一般,同时将房门推开。
漆黑一片,只有幽暗的月光从模糊的窗子处透射进来,却更是模糊地洒在地上,使得这间屋子显得更加的幽深诡暗。
对于楚子瞻来说,这里只是一个陌生的环境,自然也是警惕万分,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根火折子,然后找到房间里的油灯,点燃,温暖的光亮将这里的黑暗瞬间驱逐开来,。
楚子瞻扫了一眼,却是只有桌椅床铺之类的,原本应该住在里面的人却是没有了。
“不好!”楚子瞻想到了一种可能,那便是祁家的人被人绑了。
“果然是京都府里要对都府下手的人!”楚子瞻看到眼前的一切自然是以为自己刚才在房间里的猜测是正确的,便急忙向着房间外面跑去,只是这时候,却听得阿离的屋子突然传来两声破空声,然后接着便是乒乒乓乓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碎了的声音。
“商统领!”楚子瞻此时自然也是知道这里商洛言被人暗算了。
另一处,商洛言听到楚子瞻的声音,便立刻对他喊道:“大公子,莫要过来!”
话音刚落,却是一阵寂静,外面也没有突然的破空之声,只是有几丝凉风从没有关严的窗缝处挤了进来,然后摇晃着桌子上的点点灯火。
话分两头,此时袭击商洛言的正是江浣和江沅两姐妹。
自从前天两人在祁家庄失了手,便回到了京都府,倒也是因为此事被太子楚子涯大骂一顿,并令两人速去寻祁磊的下落,只是祁磊的下落还没有找到,便又被太子叫回了京都府,并且告知祁磊那里不用她们了,而且还有另一项任务,让她们去做,算是将功补过了。
对于楚子涯的态度的转变,江沅与江浣自然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自然是以为两人离开这几天,有人在楚子涯面前替她们求了情,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江氏姐妹却因此免受惩罚,倒也是心中欢喜,便是满口保证,两人定会完成此次任务的。
任务很简单,只是让她们看看驿站里的大皇子的动向,而且可以适当地给对方造成点麻烦,至于麻烦的程度,楚子涯倒也是没有明说,但是终归是在京都府的地界,只要不是出了人命,便是可以的。
江沅和江浣欣然领命,便也是趁着夜色来到了驿站这里。
对于楚国的大皇子楚子瞻两人还是见过的,也是知道对方的长相,只是这驿站里乌漆麻黑的一片,却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好。
按照江浣的意思,便是静观其变,然后偷偷地摸进驿站里,然后再找楚子瞻的房间,江沅自然也是同意这个做法的,只是
两人刚要行动,却听得驿站里忽然起了一阵嘈杂,又将江沅和江浣惊了回去。
此时虽然没有进得深冬,但是外面却是依然寒冷,呵气成霜。
本身驿站周围便是有些荒凉,不好遮掩,倒是这幽暗的夜色将两人的身形隐匿了起来。
“姐,驿站里好像出了事情。”江沅小声对一旁的江浣说道。
江浣点了点头,然后倒也是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如同一只等待捕食猎物的猎豹一般,双目凝视远处,仔细地感知远处的气息。
不远处的驿站里的房间逐渐亮起了灯火,倒是嘈杂声却有所好转,渐渐平息了下来,像是突发事件之后,众人开始有了应对一般。
一盏,两盏,三盏······
驿站里的房间却是没有都亮,只有两个紧挨在一起的房间却是漆黑一片,毫无动静。
“姐······”
江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旁的江浣打断。
“我知道,咱们就先看看那两间房是谁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江浣的身形却是依旧纹丝不动,还是死死地盯着驿站方向,只不过将她的目光专注在了那两间与众不同的房间上了。
靠近南侧的一间房里,却是突然闪烁一点亮光,然后便是光亮逐渐放大,渐渐地充斥了整个房间。
“就先看看那间房里是谁吧。”江浣这句话说完,然后沉沉吸了一口气,对一旁的江沅说道,“探探路。”
江沅自然明白自己姐姐的意思,便收敛气息,然后一个闪身却是出现在了驿站的墙垛处,然后看准了方向,再次一个闪身猛然一跃,顺手在腰间一抹,突然两点寒芒从手中飞射而出,直接射进了那间屋子里。
飞针自然被里面的人挡了下来,然后便听到里面的人冲着另一处房间喊道:“大公子,莫要过来!危险!”
不远处的江浣听得这话,嘴角瞬间翘起意思弧度,然后说道:“原来是这间房呀。”
话音刚落,江浣的身形便是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