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将军虎符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六软骨蛇突然叫道:“这些人在动!”
站在他身边的老三问道:“哪个人在动?”
老六软骨蛇指着周围那些兵马俑:“全部都在动。”
大伙看了一下,所有兵马俑都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
老三跛道人说道:“老六,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老六软骨蛇摇摇头:“我不是看到的。”
老二窥星眼不满地说:“眼见为实,你什么都没看到,就在这一惊一乍的。人吓人吓死人的好不好?”
被老二一骂,软骨蛇低下头不吭声了。
秃笔书生突然开口道:“老六,你有没有感觉到他们朝那个方向动的?”
他这么问,是因为软骨蛇精通的是缩骨功和柔术,能做到许多常人难以做到的动作。身体的柔韧性和敏感程度都远远高于常人。
软骨蛇看了老二一眼之后,怯怯地答道:“我就感觉他们所有人俑,都朝面向我们的方向动了一下。”
秃笔书生弯下腰,仔细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具人俑,片刻后脸色大变。
众人见状,纷纷检查离自己最近的人俑,纷纷发现了问题。
老六说得没错,所有的人俑都朝他们这个方向转了一点点。但因为幅度太小,正常情况下根本发现不了。
好在由于时间久远,地下都堆积了一层灰尘。人俑虽然只是偏离了一小条线,但脚下的那一丝新鲜颜色的土,与之前积压的扬尘颜色略有差异。
若不是软骨蛇灵敏的感觉,根本不可能发现。
赵天赐认真分析了一下,最大的可能是之前老七搬将军俑的那一下。虽然被自己阻止了,但将军俑还是略微移动了一点点。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走到将军俑面前,略微推动了一下。果然,其他的兵士又全部朝他们这个方向移了一点。
赵天赐急忙把将军俑推回了原处,其他兵俑又都回到了原处。
众人不由得大叫一声侥幸。如果之前老七真的推开了将军俑,他自己丧生在将军俑的剑下且不说,其他所有的士兵俑都会扭转过来,向他们发起攻击。虽然具体的攻击手段是什么,目前尚未可知,但肯定不是轻易能够躲过去的。甚至大伙儿全部折在这里,都有可能。
现在才终于开始知道了祖龙墓的厉害,秃笔书生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谁都不准轻举妄动。大家都开动脑筋想一想,怎么才能找到正确的方法。主要还是要从这尊将军俑着手。”
所有人都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赵天赐不断地围着将军俑轻轻地敲打和倾听,跛道人半跪在地下摆弄着罗盘,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在小心翼翼地试探。最搞笑的是老二窥星眼,他站在将军俑旁边,摆出了一个和将军俑一模一样的姿势。
老七忍不住打趣道:“二哥,你左边那个手再捏松一点,就和这个人俑一样了。”
老二并没有笑,而是真的很认真地看了一眼将军俑的左手,自己也摆成那个姿势之后,突然“咦”了一声。
窥星眼走到将军俑身边,认真地看着将军俑虚握的左手,突然对着蹲着的赵天赐叫道:“老四,你过来看看!”
赵天赐依言去看了一下将军俑的左手,手心是空的。好像应该是拿着一个什么东西,被人抽走了似的。
窥星眼说道:“会不会这就是机关所在?”
赵天赐肯定地点点头:“二哥,我觉得多半可能是。”
听到他们的对话,其他人都围了过来。
窥星眼自言自语地说:“看样子这个空着的地方就相当于是锁,需要插一把钥匙才能打开。”
秃笔书生说道:“老四,你先想办法看看钥匙的形状。我们出去之后仿制一把,看能不能打开?”
赵天赐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些白色粉末,在地下抓了些黄泥,用水调和起来。等调和的这些泥呈半凝固状态时,倒进将军俑的左手中,大约一盏茶时间之后,取了出来,详细地端详着手里的形状,像是一只什么野兽的后半部分。
秃笔书生从他手中接过泥巴,片刻后叫了起来:“虎符!这是当时调兵用的虎符的形状。”
现在这个机关基本上已经能明白了,就是里面有半只虎符,需要插入另外半只,才能启动机括,让将军俑的手臂活动,打开暗道。
听到这话,赵天赐急忙跳了起来,伸出食指探进了将军俑的手心空出摸了一下,回头对着秃笔书生摇了摇头。
秃笔书生明白他的意思,就是摸到了里面的下半部是有虎符的。
虎符是一种很特殊的金做成一只老虎的形状,然后呈不规则状一分为二。只有两者合一时,才能调动部队。由于事关重大,因此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都是独一无二的,仿冒的根本合不上去。
赵天赐摇头的意思是说,刚才老大之前通过仿制钥匙打开机关的想法,根本行不通。因为如果不是真正的虎符,两者的材质和接口完全相同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用。
几人看到这个样子,几乎完全泄气了。即使现在知道了机关,但没有虎符,根本就是白忙活一场。但是虎符流落到世上这么久,有没有遗失,都是不可确认的事情。退一万步说,就算还在世上,得到的人必定视如珍宝,死死的守住秘密,这到哪里能找到?
跛道人长叹一声说道:“如今之计咱们也只能先出去,慢慢去找虎符了。”
众皆附议。
秃笔书生尽管心有不甘,但想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好的办法,只好作罢。
就在他们在这边商议的时候,老二窥星眼对他们的讨论充耳不闻,一直站在将军俑身边,保持着那个和将军俑一模一样的姿势。
秃笔书生叹道:“老二,走吧。”
窥星眼突然眼睛一亮,面露欣喜地叫道:“有了!”
几人正疑惑间,窥星眼迅速地穿过兵马俑,朝前面快速地跑去。几人生怕有失,连忙跟在他的身后,边跑边叫:“二哥,什么情况?”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们错了
众人跟着窥星眼一直向前跑,穿过了整个部队阵型,走到了最前端。
迎面而来的是以一个马车俑为中心,周围围着几十个随从的小队伍。马车俑也完全与真实情况相符。不仅前面的马匹和车夫栩栩如生,甚至车里面坐着的一个文官俑也是惟妙惟肖。
文官端坐车中,双手捧着一块上朝用的笏板。
窥星眼走到马车边,死死地盯着笏板:“老四,你过来看看!”
赵天赐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
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初皇帝不可能让它流落在外。因此,就藏在这成千上万的兵马俑中最为合适。于是急忙上前食中二指弹了弹,笏板果然是空心的。
赵天赐上前详细地看了一阵之后,终于在文官被袖子遮住的的手腕处找到机关。轻轻一拨,笏板的下部弹开,一件物事掉了出来——果然就是他们苦心寻找的虎符!
窥星眼大喜,急忙伸手去抓。
秃笔书生突然叫道:“且慢!”
但已经来不及了,窥星眼已经把虎符抓到了手上,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
见没有异状,秃笔书生笑了一下,看来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就在此时,窥星眼突然觉得手上一麻!
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只很小的张着翅膀的淡黄色蚂蚁,蛰了他的中指一下。估计多半是和虎符一起从笏板中掉出来的。
窥星眼不以为意地捏死了那只蚂蚁,笑着把手中的虎符递到了秃笔书生手中。正准备说话时,突然两眼暴睁,双手捂住心口,发出了半句惊叫,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下。
秃笔书生急忙弯腰看了一眼,就在这片刻之间,老二全身紫黑,口吐白沫,已然命绝!
没等几人反应过来,马车车厢中飞出了无数这种长着翅膀的淡黄色蚂蚁,朝众人飞了过来。
现在连叫的时间都没有,也顾不上老二窥星眼的尸体,几人立马转身就逃。赵天赐看到还呆在原地,瞎了眼看不到这一切的土行犬,急忙回头拖着他就跑。
逃没几步,跑在前面的几人不由得暗暗叫苦。一部分飞蚂蚁已经飞到了他们来时的通道上。现在如果回去的话,势必遇上。这些蚂蚁的毒性刚才已经见识到了,完全就是见血封喉。
秃笔书生说道:“往将军俑那边!”
说完率先飞奔到将军俑那里,将虎符塞进将军俑手中,轻轻一扭,一阵机关开动之声响了起来。将军俑向右转了个身,露出了一个向下的洞口。
一见洞口露了出来,几人争先恐后地跳了下去!
赵天赐因为搀着瞎眼的土行犬,所以两人跑在最后。到了洞口,赵天赐一下跳了下去,回头焦急地说:“老五,快下来!上面有……”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土行犬已经瞎了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该死的书生,去死吧!”
说完猛地将将军俑的身子一扳,机关启动,洞口开始合起来。
土行犬状若疯狂地笑道:“你们都该死!去死……啊!”
然后向下直挺挺地倒了下来!一只手臂垂在前面,就要挡住即将合上的洞口。
跛道人手里的拐杖猛地一戳,将土行犬的尸身戳了出去,洞口猛地合上!
赵天赐这下明白了过来。
被秃笔书生戳瞎双眼后,土行犬一直怀恨在心。由于眼睛瞎了,并没有看到那些恐怖的飞蚂蚁,而众人忙于奔跑,也没机会说出来。
到了机关处,土行犬趁机关上机关,堵死他们的退路,想将他们全部闷死在下面。结果自己被后面追来的飞蚂蚁毒死。
虽说也算得上咎由自取,但若不是之前老大下手太狠,也不至于如此。现在才刚刚来到地宫入口,就这么折了两个兄弟,心中始终是戚戚然。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打量着四周的情形。这条墓道地面全部都是用青石铺设而成,没有任何的装饰和多余的摆设,几人在里面倒并没有阴森恐怖的感觉。
由于刚才发生的事,大家都心有余悸,默默地向前走。不久之后,便走到了墓道的尽头。面前是一堵石墙。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供开启的部分。难道是走错了,此路不通?
赵天赐拿着铁锤,不断地敲击着石墙。几乎把石墙所有的部分都敲到了,这才回头皱着眉摇了摇头。
老七说道:“这里又不是山体。这些巨石应该也是人工搬运过来的。咱们直接从下面挖地道!”
几人想了想,反正现在也没个退路了,只能这样试试了。
老七一手握着凿子,另外一只手拿着锤子,猛力地敲打着地面的青石板。
凿了半天之后,终于将地板钻出了一个缺口。
老七搬山士“呸呸”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弓下身子,猛力将石板向上一掀。
兄弟七人中,要说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就是老七。他的绝技就是力气大。虽然不是什么技术活,但很多时候,还真需要他这天生神力。
理由也很简单。他们盗墓平时需要挖土搬运之类的都是力气活。这也倒罢了,有些时候,古墓因为天长日久,一些门啊道啊之类的地方都是锈死在一起。除了用蛮力打开之外,没有任何办法。遇到那种地方狭窄,多的人都站不进去的地方,大力士就显得特别重要了。
比如现在这块石板,估计就算没有千斤重,至少也是七八百斤的样子。要不是老七,一般人还真没办法。饶是如此,石板被掀开后,老七还是手一滑,朝身边打了个趔趄。
几乎同一时间,一条长枪从下面激射而出,扎入了正好过来看个究竟的老三跛道人胸口,对穿而过,飞到对面的墙壁中,露在后面的枪尾不断抖动着。
几人大惊,急忙上前抱住老三跛道人。他的胸口被扎了个碗口大的洞,鲜血像喷泉般飞射而出。赵天赐急忙伸手去堵,可哪里还堵得住?
老三跛道人翻着白眼,艰难地开口说道:“老,老大……我们……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秃笔书生也不由得心中难过:“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带你们来盗祖龙墓的!”
跛道人艰难地摇着头:“不,我是说,我是说……”
第三百二十章 死就是生
跛道人用尽力气说道:“上面……和下面……反,反的……生是死……死是,是……”
说到这里,头一歪,就此断气。
老三时候,剩下的几个人默默垂泪。说实话,之前老二死得突然,没时间想。老五死得是因为带些怨恨,也还好。但是现在老三这么死去,任谁都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看到大家这样子,赵天赐问了句没话找话的话:“三哥说的反的是什么意思?”
秃笔书生垂着头:“意思很明白了。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就像最初我们判断的一样,初皇帝在人间是高高在上,但是到了地下就是深深在地。所以一切的设置都是反的,生门其实是死门,而死门才是生门啊!”
赵天赐等人叹了叹气没说话。
是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就算这个判断是正确的,现在困在这里,进也不能进退也不能退。
秃笔书生问道:“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老七说道:“要不,咱们继续砸他娘的,砸开一条路?”
秃笔书生摇摇头:“老六,你说呢?”
软骨蛇答道:“我没什么想法听大伙的。”
几人把眼光望向赵天赐。
赵天赐看了老大一眼,随即低下头去。
秃笔书生柔声说道:“老四,有什么话直接说。”
赵天赐心里想的是,现在才刚开始,七人就已经折损了将近一半。可见这祖龙墓,可不是平常人能碰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办法回去。虽然说外面那些蚂蚁的情形如何尚未可知,但如果继续往前走的话,只会风险更高。
正准备如实回答时,无意中发现秃笔书生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毒的光芒。赶紧变口说道:“二哥三哥,还有……老五,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咱们若不能倒了这祖龙墓,他们就死得毫无价值,可谓死不瞑目啊。”
说完这句话,又偷偷瞟了一眼秃笔书生,见到后者眼里满是赞许之色,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面。继续说道:“我想了一下,同意大哥刚才对三哥遗言的推断,正确的入口应该是死门。所以我们不能继续往前。必须先退出去再想办法。”
老七说道:“四哥,你这不是打退堂鼓吗?你是不是怕了?”
赵天赐说这些话的目的,其实是想着先退回一段路是一段,实在不行找机会溜了得了。现在被老七误打误撞说穿了心思,故作生气地说道:“老七你这说的什么话?要说危险,后面都是那些剧毒的飞蚂蚁,难道不危险吗?”
秃笔书生打断道:“老七,给四哥道歉。你怎么能怀疑你四哥呢?从一开始他就是最坚定的前进派!”
赵天赐摆摆手:“算了,不必了。老大,以后你也别问我了,反正我跟着做就是了。”
秃笔书生呵呵笑道:“老四,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七,就是口无遮拦,其实他心里也不定是那么想的。老七!还不快道歉。”
搬山士走上前来说道:“四哥,我错了。”
赵天赐点了点头答道:“现在一下子折了几个兄弟,大家心里都难受。我说话也冲了点。”
秃笔书生呵呵笑了起来:“这就对嘛,自家兄弟有什么说不开的。老四说折了几个兄弟这句话,倒是让我想到一件事。”
“你们发现没有,咱们现在留下的,都是意志坚定的。这就是说,越怕死越死。”
“还有,现在咱们判断出入口在死门,这什么意思?就是说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
“老六,你认为呢?”
老六软骨蛇心中早有怯意,一直落在秃笔书生眼里。现在趁这个机会,正好敲打一番。
软骨蛇急忙强压心中恐惧,挤出一个笑脸:“其实我是在想,咱们现在怎么绕回去死门。”
“烟!”赵天赐和秃笔书生异口同声地说道。
绝大多数飞虫,最怕的就是烟了。刚才在说话的时候,两人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就目前来看,也只能这么试一试了。
现在的问题是,上面的通道口已经被老五关闭了,现在怎么才能出去。
不过这倒难不到他们,毕竟对于土木机关这一块,赵天赐可以说是大行家。之前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下来是也专门留意过。
从将军俑脚下这个通道装的那些劲弩的机关,就是为了对付外来侵入者。而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内部,破坏机关的难度就小得多了。
几人回到了入口处,果不其然,劲弩处的机关设置得相当精巧。弩后是两条粗牛筋制作的拉弦,第一支弹出的时候,会触动机关,将第二条弓弦拉满,扣在后面的搭扣上。第二条弹出时又会拉开第一条弓弦,如此周而复始。
在弩上方放置着一个铁箱子,里面装满了箭矢。箱子下面有一个凹槽,弩射出一支后,就会从箱子里掉下来一支,重新装填在弩上。
更巧妙的是,强弩箱子是悬空的。如果箱子里面的弩用完了的话,箱子就会倾斜滑倒,砸到旁边的一块跷跷板上。箱子砸到跷跷板这头,跷跷板的另外一头就会带动顶住上方石板的柱子的机关。上面的石板就会全部坍塌下来,将通道口完全堰塞。
几人对望一眼,幸亏当时没想到强行破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花了差不多三炷香的时间,赵天赐才满头大汗的把劲弩的机关拆了下来。现在就要看搬山士他们的了。
老七搬山士气沉丹田,将凿子插入石板缝隙之中,然后取出随身的铁锹。
话说老七的铁锹可是专门打造的,后面的锹把也是精铁铸成,随时可以作为撬棒使用。不仅如此,锹把的最后端有一个凹槽,刚好可以套住他的凿子。
搬山士用锹把套住凿子之后,沉声喝道:“开!”
通道口的两块石板之间被撬开了一道大约一札长的空隙。
就在他们忙这些事的时候,秃笔书生已经把老三跛道人尸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并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在上面撒了泡尿。
老七凿子插到石板缝隙中时,秃笔书生就点燃了两条沾满尿液的布条,发出一阵浓烟。
石板刚刚撬开,秃笔书生就把两条冒着烟的布条甩了出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金蛇故事
石板撬开了一条一扎长的缝隙之后,不管是铁锹把还是凿子,都不好使上力了。搬山士试了几次,累得气喘吁吁,仍然是力有未逮。
软骨蛇开口说道:“我出去打开机关。”
几人这才想起来,这条缝隙只有一个手掌的长度,对于常人来说自然是没办法,但对于软骨蛇来说,就是他看家的本领。
老七急忙蹲下,让软骨蛇站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徐徐站起来,以便他能够上去。
就在软骨蛇的手已经抓到石板的时候,秃笔书生突然叫道:“且慢!”
等老七重新将软骨蛇放回地面,秃笔书生手中递过一个药丸:“老六,你这上去挺耗费内里的,哥哥我这有灵丹,助你一把。”
软骨蛇涩然笑道:“大哥,不必了吧?难道你还信不过兄弟我?”
秃笔书生没说话,眼里却露出不容置疑的光。
软骨蛇见状无奈,只得将药丸吞进口中。然后重新站上老七的肩膀,施展软骨功爬了出去。
片刻后,随着软骨蛇重新搬动虎符,入口处的石板缓缓开启。
三人逐一爬了出去,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冒烟的布条在头上挥舞着。正准备向前冲的时候,秃笔书生一把拉住赵天赐:“四弟,哥哥我做事也不能太偏心。这样,既然给了六弟灵药,也不能亏你吧。你也来一颗吧。”
说完将手里的药丸又递过来一颗。
赵天赐脸色一变。
要说论武功,他并不惧秃笔书生。可是旁边有个对秃笔书生死心塌地的老七搬山士,现在老六软骨蛇已经受制于他,多半也会和他们站在一起,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可若是就这么妥协的话,以秃笔书生的心狠手辣,别说现在了,就算是侥幸逃出去,以后半辈子恐怕都得活得像条狗了。
一念至此,立即纵身一跃,跳到将军俑旁边作势要推,同时大声叫道:“赵某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宁死不受辱!大家一起做大事,好说好做。若是强逼,我现在便推到这将军俑,大家一起玩完。”
老七搬山士说道:“哎,我说四哥,你怎么回事?大哥好心好意将珍贵的灵丹给你服用增长功力,不领情倒罢了,还一副受苦受难的样子。你不要,我要!”
说完一把从秃笔书生手里抢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秃笔书生挤出一脸假笑:“就是就是,四弟你是误解我了。算了,你不愿意,我怎么可能勉强你呢?好了,大伙还是继续找吧。”
虽然精通风水方位的窥星眼已经死了,但这些人也都不是完全不懂,加上找死门只需要找到生门对应的就是了。于是没过多久,就找到了死门所在。
因为有了之前在生门开启机关的经验,这次的进展就顺利得多。
从入口下去之后,是一条和之前生门那边一模一样的通道,区别就是通道的尽头并不是石墙,而是一堵石门。
几人上前慢慢的研究石门的时候,找到一个机会之后,软骨蛇偷偷靠近赵天赐旁边低声说道:“四哥,等下有机会你就逃。”
赵天赐正准备回答的时候,秃笔书生已经望了过来,于是急忙住口。
四人在石门处研究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折腾了这么久,也是又累又饿了。于是几人席地而坐,拿出随身的干粮饮水补充体力。
软骨蛇突然眼睛一亮!
三人随着他的眼光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钻出来一条小蛇,在地下游动着。与普通的蛇不同的是,这是一条金蛇。
这条蛇不仅颜色像黄金,连那种质感和反光都和黄金一模一样。
老七急忙拿起锹就斩了过去!
软骨蛇一把抓住老七,大叫道:“不可!”
小金蛇受到惊吓,急忙快速地窜去,到了一处阴暗的角落里钻了进去,再也不见。
软骨蛇上前对着秃笔书生行了一礼:“恭喜老大……哦不不不,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这下就连秃笔书生自身都觉得有些不解了:“老六,这是何意?”
软骨蛇便讲了起来。
话说物久成精。在灵气汇聚之处,那些金银珠宝埋的时间久了,就会生出异像。软骨蛇年少之时,村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一些事情。
有一家农户,某天半夜,无意中发现房梁上趴着一条小金蛇。于是急忙起床来追,后来没追上蛇,回来时倒是看到了房梁上又它遗留的粪便。这小金蛇的粪便,可是货真价实的金子啊!
从此后,隔一段时间,便能在家里找到这条小金蛇排泄出来的黄金粪便。农户家很快就发了财。
但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由于小金蛇并不是每天都来,农夫便心想,如果能抓到这条小金蛇,那不是每天都能收集到黄金粪便吗?而且还可以每天给它喂很多东西吃,排出更多的金子。
这么一想,就四处打听抓小金蛇的方法。
没想到,还真给他打听到了。这小金蛇呢,最喜欢吃的就是初生的老鼠,最怕的就是初月血染红的红绳子。于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家从来都没有老鼠,而且家中妇人那几天时绝对见不到小金蛇呢。
接下来就想办法抓了几只初生的幼鼠,为了保险起见,还专门去金铺打造了一只和幼鼠一样大小的金老鼠,放置在小金蛇经常出入的房梁之上。
这一日,小金蛇闻到幼鼠的气息,便迤逦而来。当它爬上房梁的时候,就闻到了最怕的淡淡血腥气。正准备离开之际,看到房梁上几只幼鼠中间,还趴着一只金老鼠。
小金蛇看到金老鼠之后,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家的主人为了感谢自己送上的礼物。但是那股血腥气又令它非常害怕。
好在血腥气很淡,小金蛇思虑了一下,这个程度的血腥之气,就算有什么,自己也能够逃脱。加上刚刚出生的幼鼠对它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于是就小心翼翼地上前,直到享受完了,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
过了一段时间,小金蛇便又发现主人拿幼鼠给它享用。尽管这次的血腥气比上次重了一点点,也没出什么事。
就这样,主人隔一段时间就会找来幼鼠给小金蛇。
慢慢地,小金蛇对于越来越重的血腥气也就没那么戒备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黄金化龙
终于有一天,小金蛇又美美地享用了一顿幼鼠大餐之后,正准备离开之时,头顶一张网罩了下来!
小金蛇大惊,从房梁上纵身跳下。眼见就要钻入土中之时,一条打着结的红绳子套在了它身上。小金蛇又悔又恨,但已经没有回天之术了。
见抓到了小金蛇,农夫喜出望外,急忙从暗处跳了出来,嘴里还说着:“别怕别怕啊,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就好好的在我家每天多给我拉些金屎就好。”
可等他走到跟前就傻了眼。
地下哪还看得到小金蛇的影子,只有一小堆金沙堆积在那里。这么一个好好的摇钱树没了,农夫也是又悔又恨,但也无可奈何。
接着没过多久,农夫的腰上长了一些像是痱子一样的东西。从后腰尾椎骨处开始向两侧延伸,虽然不疼不痒,但始终心里不舒服。加上农夫这些日子收集的金子不少,有钱了自然更加怕死,于是急忙去找大夫看。可附近的大夫都问到了,没有人能说出是什么病。
这时,农夫听说一个告老还乡的御医经过此地,于是急忙跑去求。御医看过他的症状之后说道:“回家准备后事吧。这个病叫龙蟠腰,得病的第七日,两侧的痱子在肚脐处合拢,即会在病榻上惨嚎十二个时辰,然后断气。”
农夫哭求不已。
御医无奈叹道:“这龙蟠腰是绝症,天下无人可治。老夫说句难听的,退一万步说,即便有人能治,也决计不会替你治。”
农夫忙问原因。
御医答道:“这种病,只有做出忘恩负义之事的人才会得。能治此病者,必是医仙医圣之流,极为讲究医德。如何会救德行有亏之疾?”
农夫再三哭求,但御医不以为动,飘然离去。
果不其然,到了第七日子时,农夫便开始趟在床上惨叫,足足一天一夜后才断气。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传到了一伙盗墓贼耳里。于是这伙人便结伴而来,凑巧偏偏租住在小软骨蛇家。
当时只有十一岁的软骨蛇很奇怪,这些人总是白天睡觉,晚上不知道去干什么,而且天天都是大酒大肉的。对于家境普通的孩子来说,有什么比好吃的诱惑更大呢。
终于有一个晚上,他偷偷地跟上了这伙人,从他们的谈话里得知,原来这是一伙盗墓贼。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很简单,因为这里出现了小金蛇。
有小金蛇出没的地方,附近必定有藏金洞,而且金子的数量非常多。
尽管非常小心,软骨蛇后来还是被那伙人发现了。原本应该杀了他灭口的,可由于在软骨蛇家住了一段日子,双方有了些感情。加上小家伙苦苦哀求要跟着拜师学艺,盗墓贼的老大心一软,就把他收入了门下,从此跟着四处盗墓倒斗。
讲完这些之后,老七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得想办法活捉那条小金蛇,让它天天给我们拉金屎吗?”
软骨蛇摇摇头说:“不。你们刚才没注意看那条金蛇吗?那不是蛇啊!”
几人急忙问道:“那是什么?”
软骨蛇答道:“我刚才可是仔细看到了的。虽然看上去像蛇,但是却有四只脚。”
赵天赐笑道:“不会是金蜥蜴或者金壁虎吧?”
软骨蛇说道:“我之前也这么怀疑过。但认真辨别之下,它头上还长着两只角!”
秃笔书生不可置信地失声道:“你是说,那是条……龙?”
软骨蛇郑重地点点头:“这可是在祖龙墓啊。大哥若是得此金龙的话……”
秃笔书生激动得浑身发抖,转身怒叱搬山士:“说你多少次了,遇事不得莽撞。差点被你坏了大事!”
搬山士唯唯诺诺不敢多说。
秃笔书生说道:“老六,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说?事成之后,我封你为丞……不,我封你为一字并肩王!”
软骨蛇称呼都改了:“臣,谢陛下隆恩。”接着说出了他的想法。
正常来说,他们进入地宫寝殿,唯有破解石门机关而入。但是现在既然黄金化龙,这条小金龙出入自如,必定是有一处地下石板之间,有薄弱之处可供挖掘地道,就不必大费周章去面对那些机关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小金龙遇到了真命天子,才会如此前来指引。
有了“真命天子”这个光环加身,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变成了可能。秃笔书生不疑有它,当即令搬山士去金蛇消失的那个角落去挖掘。
软骨蛇说的没错,从小金蛇消失的地方,还真找到一处石头埋得不是很深的地方。在神力老七的运作之下,很快就露出了下面的土层。几人不断地挖土,没多久就把地道挖进了十多步。
估摸了一下,应该已经挖过了石门机关。现在应该向上挖掘,直达地宫地面了。尽管软骨蛇的话天衣无缝,判断的也是对的,但不知为什么,赵天赐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正当他准备开口提醒须谨慎从事时,软骨蛇开口了:“老四,等下地道挖通了,我和老七陪圣上先上去。”
赵天赐还待开口时,软骨蛇继续说道:“虽说大家之前是兄弟结拜一场,但现在已不能再讲江湖道义,而应恪守君臣之礼。圣上已封老七为殿前大将军,我更是一字并肩王。你目前尚未封职,只能委屈你后一步了。”
秃笔书生心想软骨蛇这话无非就是争宠而排挤比他更有能力的老四。不过之前赵天赐的行为让他心里很不爽,现在也乐得如此。于是笑道:“一字并肩王言之有理。这样吧,赵爱卿你就后一步吧。”
说完之后,想想还是得安抚一下赵天赐,毕竟以后还得用他,于是补充说道:“赵爱卿,你也一直有功,朕向来是论功行赏的。现在就先封你为工部尚书。老六封了王,那是因为他是从龙首功。你不用觉得不平衡,当然,也不用灰心。接着还有很多事做,以你的本事,日后自然有立功的机会,到时候该封王封侯的,朕绝不吝啬!”
赵天赐还想说什么,软骨蛇抢着说道:“赵尚书,还不谢恩?”
软骨蛇声色俱厉,但却偷偷给赵天赐递了个眼色。
第三百二十三章 前往咸阳
赵天赐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咕噜着说了句“谢陛下”。
地道终于挖开了。
软骨蛇和搬山士一左一右的簇拥着秃笔书生爬了出去,一出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秃笔书生喃喃地说:“史书上一点都没夸张!不不不,是没能描述出来!”
这地宫占地极大,他们所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宽阔的阅兵场。地宫的四周全部都是粗达一丈的石柱子。柱子上是海碗大小的烛台,里面的人鱼膏燃烧几百年至今未灭,将地宫照得灯火通明。
阅兵场上整整齐齐地排着不下两万人的兵将。每隔数十人就有一人手中举着长明火把。与上一层的兵马俑不同的是,这里的所有兵将身上的武器铠甲,全部都是黄金铸成。乍一眼进去时,眼睛被众多黄金反射出来的光芒刺得生疼。
地面铺的近似于白玉的石头。远远看到阅兵场的最前端,是宽达二丈的泛着银色光芒的银水河,水银流淌的河里长满了碧绿色翡翠雕刻而成的莲花。河上并列架着三座玄石桥,桥上雕刻着各种异兽。
河对岸,是一群文官侍卫垂手而立。再往前就是三阶白玉台阶,每阶又有九级。台阶中间雕刻着一条无比威武的盘龙。在往上就是几个宫女太监,直到最高层是一个巨大的、空无一人的龙椅。
地宫的顶上,镶嵌着无数的珠宝,像天上的群星一般熠熠生辉。尽管离得太远无法具体辨清楚具体材质,但从反射光芒的情况来看,珍珠玉石玛瑙翡翠宝石都有。
更让人惊异的是,里面有着许多飞腾着的仙鹤、奔跑的祥兽,估计河里应该也有游鱼,全部都是纯金制成,之前他们所见到的小金龙也在其中,正向龙椅方向游动。也不知是当时是用机括制成,还是黄金日久成精。
赵天赐正准备钻出地道,被软骨蛇一脚踢在头上,狠狠地说:“赵尚书,你就在这候着!”
说完之后摆出一副掐媚的笑容对秃笔书生笑道:“臣等恭迎圣上登基。”
秃笔书生难掩心中的激动,随着软骨蛇朝前走去。
见他们走得有点远了,赵天赐探出了个头,也看到眼前这令人惊诧的奢华美景。对于金银财宝,人类有一种近乎痴迷的贪婪,他也不例外。于是情不自禁地向外爬去。就在这时,他见到每一个黄金人俑的铠甲上都雕刻着一朵花。
起初他以为是一种统一的装饰,但很快就发现这朵花竟然活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盛开着。就在他情不自禁地爬出了半个身子时,传来了远处软骨蛇的声音:
“四哥,快跑!”
赵天赐抬眼一看,前面三人已经走到了银水桥中间。软骨蛇猛地一脚跺下去,看似坚固无比的玄石桥轰然倒塌,三人掉进了下面的水银之中。
在秃笔书生和搬山士的怒骂中,已经快被水银淹没到口鼻的软骨蛇用尽全身力气叫道:“四哥快跑!别回头!这都是假的!”
就在此事,眼前突然一花,地宫里的黄金珠宝全部黯然失色,那些烛火纷纷熄灭。借着最后一丝光线,赵天赐眼角的余光见到,所有的黄金人俑全部变成浑身漆黑面目无比狰狞的恶魔。
赵天赐哪里还敢停留,急忙转身就跑,身后的地道不断轰然坍塌。他刚刚跑出这一小段地道,整个空间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赵天赐大惊,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奔跑,终于在被掩埋之前,爬到了上面那一层。
回到上面一层之后,整个空间一片黑暗。奔跑中手里的火把也丢了,由于地面的震动,完全失去了方向。赵天赐不断在地下打着滚,终于摸到了他沿路一直插在地下的木楔子。按照木楔子的指引,一点一点摸索着,终于摸回了井口处,爬回了棺材铺。
第二天早上,他便收拾好行装,逃命似的离开了咸阳。
回到张夜之后,便大病了一场,高烧七天七夜不褪,还不断地说胡话。病好之后,便再也没去盗墓倒斗。现在唯一的爱好也就是来茶馆,听听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回味一下曾经的江湖岁月。
故事听完之后,江小刁突然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黄金花?而且是每个俑上都有?你确定没有看错?”
赵天赐不知道江小刁为什么会关注到这个点,不过还是很肯定地点头回答道:“这个我绝对没有看错。”
江小刁和李堂配对视一眼,若有所思。黄金莲花出现在祖龙墓,这事自然多少与噬金魔会有点关系。因此,下一站要去的,就是咸阳城了。既然要去祖龙墓,自然缺不了赵天赐这个向导,于是两人便开口要赵天赐与他们一起同去。
赵天赐当然是不肯答应,在江小刁威胁如果不去的话就送他去官府,以及说了只要带到附近不用他下祖龙墓的条件之后,赵天赐才勉强答应。
也就几天时间,三人便赶到了咸阳。
作为曾经的都城,咸阳城还是挺发达的。城里的“庄客”与“粮户”多以租赁土地为生。想到这次在这里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江小刁她们租住了一间三合院。院落的格局,由街房、轿厅、上房、后院构成,年代看上去有些久远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小刁特别喜欢这个小院子。在里面慢慢地走着,抚摸着那些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石、木,江小刁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很清晰,又似乎很模糊地感觉,自己和这些建筑物在交谈。
交谈的内容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语言,妙不可言。江小刁走到了雕刻着莲花的井台边,轻柔地抚摸着那些细腻的纹理。
她突然升起一种感觉,她的前生一定来过这里。要不就是来世,会来到这里。人总会忘记前生,又会被来世遗忘。但是它们始终会在这里,静静地看着故人一次次轮回。人间的痴,呆,癫,狂,一切悲欢离合、成败得失、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最终都会回到这里。最终,都不过如同这井中的上弦月,一场虚空。
第三百二十四章 风水魇镇
出去打探消息的李堂配回来后,看到江小刁这个样子,小声地说:“小姐,我和你说个事啊,刚才我们出去的时候,听本地人说这是一处凶宅。”
江小刁笑着回答:“怕什么?咱们可是修行中人。我还求之不得遇到那些东西呢,正好提升功力。”
自从上次讲完故事之后,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赵天赐开口了:“小姐,这里不简单。”
江小刁笑道:“那你看出了什么?”
赵天赐沉着脸答道:“我是专行土工之术的,刚才察看了一下,建这宅子时,应该用的丁兰尺。”
李堂配不解地问道:“建房子只听过鲁班尺,丁兰尺又是什么?”
赵天赐反问道:“两位听说过丁兰这个人吗?”
江小刁和李堂配对望一眼,都是摇摇头,表示完全没听说过这个什么丁兰。
赵天赐开始解释起来。
丁兰是前朝的一个孝子,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等他长大了学会了木工,就给他母亲雕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像。如同活人一样供奉。由此可见他的技术之高。这丁兰尺就是他发明的。
刚才李堂配说的没错,平常营造之事,都是使用的鲁班尺。曲尺一尺四寸四分,尺间八寸,一寸准曲尺一寸八分。刻着财、病、离、义、官、劫、害、吉八个字。
而这丁兰尺与鲁班尺不同在于,长一尺二寸八分,分十格,上刻财、失、兴、死、官、义、苦、旺、害、丁十个字。
简单点说,常人起阳宅是用鲁班尺。丁兰尺是专门做阴宅用的。如果阳宅丈量用丁兰尺的话,就是大凶之宅,几乎没有人家会这么做。
至于这间房子的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不知道了。
听他说了这些之后,李堂配突然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看这宅子建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里面都不知道住过多少人。难道后来的主人不知道请风水师或者道士之类的来破法吗?”
赵天赐答道:“我刚才想过这个问题。我推测,恐怕不仅仅是用丁兰尺这么简单。”
江小刁好奇地问:“还有别的什么?”
赵天赐点头答道:“恐怕还用上了魇镇之术。”
江小刁接口说:“这个我听说过。就是那些匠人们用的一些歪门邪道。建造房屋的时候下一些巫术或者诅咒之类的玩意。”
赵天赐不悦地说道:“这可是鲁班爷传下来的,怎么能说是歪门邪道呢?”
江小刁说道:“管他谁传下来的,反正是害人的东西,这个总不假吧?”
赵天赐一时语塞,却又心中不满,干脆闭口不说话了。
见他这样,江小刁心里又急了,于是急忙赔笑道:“好了好了,算我错了。你还是继续说吧。”
赵天赐见江小刁这样,也就没得理不饶人,继续讲了起来。
魇镇之术,其实是不懂的外人以讹传讹,最后变得名声极其不好。要说起其来历,其实也是一把血汗。
自古以来,工匠都是社会的底层人士,靠力气和技术糊口,赚不到多少钱还经常受欺负。因此民谚有云:纺织娘,没衣裳;泥水匠,没住房。
运气好遇到好的主家,还烧点热茶热水的。若是遇到那些黑良心的,克扣匠人血汗钱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工匠地位低贱,哪里能斗得过那些财大势大的豪绅?也只能忍气吞声算了。
后来,祖师爷鲁班就传下了魇镇之术。目的是警告那些恶人,不要把匠人逼到绝路!
其实祖师爷也很清楚,魇镇之术毕竟不是正道,因此也立下了很多规矩。
历代师傅传授给徒弟时,都会再三告诫此术不可擅用。如果用此术害人,一定会反噬,折自己福寿,乃至祸及家人。
而最严重的反噬,一个是心术不正,因为贪图财而施法。另外一种是施法被人破解。
因此,如果不是是在被欺得无可退,即便会此术也不会施展出来。
江小刁叹道:“找你这么说来,当初建这宅子之人,定是克扣了工钱,要不就是其他事做的太过分了。”
赵天赐答道:“如果就从魇镇之术这个角度来说是这样。因为正常情况下,同行懂的人即使看出了端倪,不会说出来。更不可能出手破解。因为如果去破解,就相当于要自己受到欺负的同行性命。”
李堂配插嘴问道:“我听说,好像有可以让家主旺盛的魇镇,是这样吗?”
赵天赐点头答道:“不错。遇到宅心仁厚的东家,真心感谢之下,确实可以下吉祥魇镇,这样自己本身也会积福报。不过如果是为了钱,又或者是明知那主人不是良善之辈,还下吉祥魇镇的话,也会恶报到自己身上。”
江小刁不解地问:“那为什么工匠不给自己家下吉祥魇镇呢?”
赵天赐笑道:“所谓能医不自医。施法之事无论吉凶,都必须特别隐秘的,而且下不到自身身上。”
李堂配想了很久,又问出一个问题:“刚才我们也听说过了,这宅子换过好多任主人。那后面的那些主人怎么不破呢?毕竟当年的主人和工匠都作古了啊?”
赵天赐叹了一口气:“只有一个原因,当初下的魇镇实在太凶。如果去破解失败了的话,自身受到的反噬太狠。就如同你明知道前面是一个迷宫还走进去,那就只有两条路了。第一就是找到正确的路出来,第二就是被困死。”
江小刁开口问到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算了,不扯这些了。反正也不关我们什么事,咱们还是好好休息,办自己的事吧。”
李堂配欲言又止。
江小刁不悦地说:“有什么事就说。”
李堂配答道:“师傅,我觉得这事咱们还是得管。”
江小刁道:“哦?为什么?”
李堂配说道:“首先,正如你说的,咱们是修行之人。遇到这种事,怎能坐视不理?其次,我总感觉这事和我们这次的事有关系,但我说不上来。”
江小刁想了想说道:“也对,当时那些是非对错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把这魇镇解了,算是积阴德吧。赵先生,你再具体说说吧。”
赵天赐想了想,还是如实解答了她们的问题。
风水,亦称堪舆。《史记》将堪舆家与五行家并行,本来是仰观天象,俯察山川水利的高人。
从大的来看,咸阳贵为初皇帝龙兴之地,风水之佳不必多说。
这个三合院方位和地段中规中矩,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作法之人要下这么重的魇镇,必须得破了此处的气运。
因此,多半是在水这个字上面做了文章。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天赐作法
赵天赐继续解释:像咸阳这样的大都市,大到整体规划,小到普通民居,供水、排水与雕饰系统都异常考究。
说到这里,走到角落撬开一块石板。露出地下的一条小沟渠。
排水系统由渗井、阳沟、阴沟组成,这里就是阴沟。每户都开一眼渗井,阳沟与阴沟在地下暗筑网络,不滞不塞,汇入渗井。
但不管是阴沟还是阳沟,都万万不可从厅院正中穿过。
最大的禁忌就是阴沟在地下直冲上房,为“冲主”和“犯上”。
而他们现在看到的这条阴沟就是犯了这个忌讳。
如果要想进一步探究,就得把这些全部挖开。但这个,就需要得到房子主人的同意了。
江小刁皱眉想了一下说道:“这个好办。咱们先休息,每天房主会来主动求我们的。”
赵天赐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房子的房东便找了过来,进门看到江小刁就跪到地下:“仙姑救命!”
赵天赐瞪大眼珠愣在原地,嘴巴张的大大的,说不出话来。
江小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房东你放心,我们不会随便乱动您房子的。”
房东急忙不断摇头:“不不不!您随便动!不不不,仙姑我求求您,帮我动一动吧。仙姑啊,既然您都给我托梦了,就干脆好事做到底,救救我们吧。”
李堂配听到这话,心里大概明白了。应该是昨天晚上江小刁元神出窍,半夜里去和房东说了些什么。作为凡夫俗子的房东见到租客和梦中的仙人一样,当然奉若神明了。
江小刁笑了笑,让房东说一下具体情况。
这个宅子建成有一百多年了,前前后后换了很多任主人。但无一例外都是家破人亡的结局。尤其是当家人,只要在里面住的话,没有活过三年的。
江小刁等人心想:看来这个魇镇下得真不是一般的凶。
赵天赐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当初建这宅子的时候,出过什么事情?”
房东一五一十的回答起来。
据说,当时修这房子时,主人家非常刻薄。本来谈好的包吃,可是那饭菜根本下不了口不说,还根本吃不饱。
负责建造房子的大师傅早年丧妻之后也没再娶,与女儿相依为命。他女儿不但长得俊俏,而且心地善良。听说饭菜实在太差,她心疼父亲就每天做好了饭菜送过来,顺便也给其他工匠吃一点。
结果有一天就被这家财主的儿子见到了。那小子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平日里就专干些坏事。见到那姑娘长得美貌,就在她回家的路上强行掳走,干了那丧尽天良的事。
那闺女也是个烈女,把名节看得很重,当晚就投井自尽了。喏,就是这口井。
房子完工那天,结算工钱时,几个徒弟代那个大师傅结账,并告诉财主因为女儿的事,把眼睛哭瞎了。
财主不但没有愧疚之意,相反一看话事人不在,乘机把工钱东扣西扣的。
那几个徒弟也不和财主争论,也没多说话,反正随便你算多少是多少。财主心中暗喜,看来这些工匠是知道我家惹不起。
几个徒弟拿了工钱之后转身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财主一家人高高兴兴乔迁新居。搬进来没多久,家里包括财主父子在内所有男丁全部暴病而死!又没多久,家财也都败得精光。
财主的寡妇老婆无奈之下,最后把宅子转了出去。
所以,这附近人家都会拿这家主人为例,教育子女要行善积德。干缺德事会有报应的。
可是说来也怪,要说那家主人是干了缺德事受到报应很好理解,可是后来买宅子的人家也接二连三的出事,就令人费解了。
房主讲完后,江小刁望向赵天赐。后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意思是说自己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江小刁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就开始吧。”
赵天赐一句话没说,直接就走到大门口对着门槛刨挖起来,李堂配也在旁边帮忙。
大约三炷香时间,门槛被挖开了。房东满脸苍白,浑身微微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大门门槛的正中间,一把做泥水的瓦刀,刀锋向上竖立,正对着堂屋方向。瓦刀锋口处,有一圈早已干涸成黑色的血迹!
赵天赐继续默不作声地走到后门去挖后门槛。这次挖出的是七颗长短参差不齐不齐、尖端向上带血的钉子,整齐地排列对着上方!
房东整张脸全黑了,尽管不是很懂,但这个阵势已经足够吓人了。
江小刁问道:“破了吗?”
赵天赐摇摇头:“现在最多只是泄了点杀气,阵还没破。”
说完领头走回到堂屋,仰头看着正梁驻足良久之后,指着一处房梁说:“上去看看。”
房东急忙去搬了个梯子过来,李堂配自告奋勇爬了上去。没过片刻高声叫道:“这里面被掏空了!咦,好像有东西。”
没多久,李堂配手里握着一团布爬了下来。
几人展开一看,是一份写在布条上的血书!
血书正是当年那大师傅写的,里面讲述事情的过程,与之前房东讲的并无二致。
血书最后立下诅咒,自己以身作魇镇,永世不超生,与此宅不死不休。
赵天赐看着血书,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厉声叫道“还我女儿命来!”
说完之后猛地扑过去死死掐住房东的脖子。
李堂配和江小刁二人急忙上去拉,可不知道赵天赐突然从哪里来的很大的力气,怎么也拉不开。没多久房东便双眼凸出,口吐白沫。
正在焦急之中,坨子一窜而出,咬在赵天赐的手臂上。
话说这黑狗最是去邪的,赵天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江小刁大为不解,刚才赵天赐反常时,她也以为是不是被附身了。于是开了天眼,可周围并没有看到什么脏东西。
赵天赐摆了摆头:“这魇镇好生厉害!”
江小刁她们这才明白过来,并不是鬼上身,而是这魇镇之术能令人产生幻觉。江小刁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之前她们见到的黄金莲花产生的幻觉,会不会是同一个道理?毕竟如果是有鬼魂作怪,她和李堂配都修行这么一段时间了,不可能完全感觉不到。
赵天赐已恢复如常,吩咐房东赶紧去买一些香烛纸钱,猪牛羊三牲头骨。
到了正午之时,摆好香案。
赵天赐焚香敬酒请茶后,恭敬地跪下祷告:
“前辈在上,晚辈赵天赐向您秉告:前辈血海深仇已报,恶人均已得到报应。”
“现今所在者,皆是无辜之人。祖师爷传此术我等,只为有怨报怨,绝不伤及无辜。”
“晚辈今日解此**,只为彰显我辈工匠正气,绝无冒犯前辈之心。还望前辈谅解。”
“前辈若还有未了之事,尽可现身,弟子自当尽力而为。”
说完之后,将一个锤子和一个凿子,竖立在香案上。
正准备做下一步行动时,一阵怪风吹来,将锤子和凿子吹翻,倒在香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三百二十六章 你干什么
江小刁上前扶起锤子和凿子笑道:“吾乃天师之女江小刁是也。前辈,既然大仇得报,心愿已了,还是早入轮回吧!”
这次锤子和凿子只是微微发抖,但并没有再倒下来。片刻后就平静如初。
赵天赐虽然跟随江小刁她们一路过来,但之前江小刁并没有说过自己的家世,所以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是天师之女。原本开香坛遇到异象,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但现在既然有天师之女在此,就不再顾忌什么了。
房东更是惊喜交加,原来是天师之女,怪不得能给自己托梦呢。天师是什么?活神仙啊。他的女儿怎么说也是半个神仙了吧,看来今天自己家的这事,一定是可以解决的了。
赵天赐说道:“前、后门都已破,头顶血书也已取下,只剩最后一处了。”
李堂配插嘴问道:“前门的瓦刀和后门的钉子能大致猜出,房梁上血书是用来做什么的?”
赵天赐叹息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血书盖顶,这称之为天罗。神明可就看不到了。既设天罗,必有地网,让身处其中的人困死在这里。”
李堂配接着问:“可这地网又在哪呢?”
赵天赐没有回答,而是眯缝着眼睛,慢慢踱步,似乎是在用脚步丈量位置。
最后停到了庭院之中的一块大青石上,两脚摆了个不丁不八的形状。站在上面,指着自己脚下大青石板说:“挖!”
李堂配不满地说:“你站在上面,我们挖得不累吗?”
赵天赐懒得和他废话,只是吐出了一个字:“镇!”
李堂配这才理解了,所谓魇镇之术,要破解也必须从镇着手,方能破魇。赵天赐心中这个造型应该就是“镇”了。
当下也就不再废话,和房东两人拿着工具,对着赵天赐踩着的青石板就挖了下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赵天赐脚下大青石四周都已经被他们挖的完全松动了。
李堂配抹了一把汗,问道:“现在怎么办?”
赵天赐答道:“整块板一起抬起来!”
李堂配补了一句:“连你一起?”
赵天赐点了点头。
石板抬到一半,房东力气不够,手里向下一滑,江小刁急忙上前帮忙。
尽管如此,站在他们对面的白猪李堂配那头的石板还是翘了起来。
一团黑影急矢般射向李堂配面门!
电光火石之间,一直在旁边转来转去的坨子飞速撞了过去。
那黑影去势如电,和坨子撞在了一起。坨子闷哼一声,摔到了地下。
与此同时,那黑影似乎也受了伤。发出怪异的吱吱声,向地下坠到一半,口里吐出一根银色的丝,直射到房梁上,整个身体便悬在半空中,调了个头,继续朝李堂配射了过来!这下几人终于看清楚了,是一只硕大的八爪蜘蛛!
不光是江小刁她们在石板另外一头,就连石板上的赵天赐也因为石板倾斜滑向了江小刁她们这一端,怎么都来不及去救李堂配了。
说的迟那时快,就在蜘蛛到了李堂配面门时,他竟然不退反进,张开嘴一口咬了上去,把蜘蛛的头给咬了下来!
李堂配将蜘蛛头吐了出来,不断向外“呸呸呸”吐着唾沫。
蜘蛛的尸体从掀开的石板掉到下面一张密密的蛛网上,尸体上的黏液一遇到网,居然马上起火燃烧起来,片刻后全部烧成了灰烬。
几人用力把石板掀到一边。
李堂配突然脸色一变,整张脸变成墨绿色,仰天就栽倒下去!
再看坨子,也躺在地下,不断地抽搐着。
蜘蛛有毒!
江小刁急忙奔过去,又扇耳光又掐人中,依旧无济于事。
李堂配气息越来越弱,片刻后已是气若游丝。
在没多久,似乎连鼻息都没有了,身体也开始渐渐变凉。
江小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已是回天乏术,房东不知道在哪里端了碗浑浊的水过来说:“要不试试这个?”
江小刁问道:“这是什么啊?”
房东回答:“仙姑有所不知,我家世代行医。家父曾经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故被剧毒蛇虫叮咬之后,五步之内或有解药。商议我刚才便在附近寻找,蜘蛛巢穴里除这些灰烬外,就只有这些青苔了。于是刮了下来冲水,不知能否试一试。”
尽管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目前也没有其它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喂了倒在地下的坨子几口。
坨子喝了青苔水进去之后,立马屎尿横流。
房东喜道:“好了好了,应该有用。这狗喝进去就马上排毒了。”
说完把剩下的青苔水灌到李堂配口中,刚才已经没气了的李堂配剧烈地咳了出声。江小刁更是喜笑颜开,赵天赐飞快地把剩下的青苔全部刮过来,不停地调水之后,几人按住不停挣扎的李堂配猛灌。
李堂配猛地跳起来,双手抓着裤袋“让开!我憋不住了!”
然后飞快地朝茅房跑去。没跑两步,只听噗嗤一声响,紧接着就是一股恶臭传来,李堂配的裤脚中流出墨绿色的屎尿。
几人急忙皱着眉头捂住鼻子向后退了好几步。
房东见到他们为了自家的事,伤成这个样子,心中过意不去。于是和江小刁她们说了一声之后,马上赶回自己的药铺去配置调养的药物送来。
房东走后,李堂配还在冲洗身子,已经坐在客厅里面的赵天赐说道:“小姐,我觉得此事应该还没了结。”
江小刁想了一会之后问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到目前为止,并没能解决那句不死不休的咒语。”
赵天赐面色深沉地点了点头。
江小刁说道:“目前先等李堂配和坨子好一点,咱们再想办法吧。”
这时正好李堂配也洗干净了走了过来,虽说毒素已去,但整个人还是非常萎靡不振。和江小刁她们打了个招呼就走进房间里面去了。
现在也做不了别的,干脆休息一天算了。
可能是身体虚弱的原因,李堂配进门后一直没出来。连房东送汤药来也只是把门开了条缝接了进去,马上关上了门。
虽然江小刁她们一直说晚餐自己解决,不用再麻烦房东。但房东还是过意不去,下午的时候又送饭过来了。
李堂配还是不愿意出来,也只能由着他。
江小刁和赵天赐坐在餐厅一边吃着饭一边和房东聊着天,也顺带打听一下附近的风土人情,便于下一步的行动。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赵天赐说道:“天黑了,我去照顾一下李兄。”说完起身进了房间。
房东也起身告辞,刚刚走了两步,就听得屋里面一声尖叫,紧接着赵天赐飞了出来摔到地下怒叫道:“你干什么?”
三百二十七章 人眼怪龟
江小刁急了:“李堂配你怎么回事?开门啊!再不开门我撞了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堂配白了江小刁一眼,搞得江小刁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那眼神,就像深闺里的怨妇一样,要多幽怨有多幽怨。然后,还带着些许妩媚。这小眼神,看得江小刁浑身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
这还不够,李堂配表现了他的白眼之后,接着扭动着腰肢,甩着兰花指一扭一扭地走回了床边,一下就钻到床上,拉上了被子。
这场景也实在是太诡异了点,江小刁和赵天赐,包括闻讯赶来的房东,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房东先开了口:“李兄弟,您没事吧?”
李堂配翻了个身,面朝里面尖着嗓子说:“我没事。你们走吧,我乏了,想小憩片刻。”
赵天赐也不再计较刚才的一脚之仇了,低声问江小刁:“小姐,他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
江小刁急忙开了天眼,看了一阵之后非常肯定地摇摇头:“绝对不是。”
赵天赐皱眉道:“那这是什么情况?”
江小刁无奈地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绝对没有鬼魂什么的。”
就在这时,床上的李堂配嘴唇乌紫,脸色也变得卡白。几人能清晰地看到,他头上黄豆大的汗珠颗颗流下。
江小刁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你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李堂配有气无力地哼哼道:“我肚子……好痛!”
房东急忙也走上前去,伸出三指搭在他的脉上。片刻后,脸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神色。
江小刁焦灼地问道:“房东,我徒弟他到底怎么了?”
房东的脸色变得更加古怪:“这……可能是我错了。”
说完继续搭脉,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捉摸不定。
江小刁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是不是毒素好没有清理干净?”
房东摇摇头:“我行医几十年,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怪事。这位兄弟的脉象,应该是,应该是……”
江小刁和赵天赐都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房东这才苦着一张脸说道:“痛经。”
“噗!”
江小刁她们一口老血都快喷了出来。
房东脸色更加难看了:“赵兄弟,麻烦你出去冲一碗红糖水来好不好?”
赵天赐依言出去后,房东便坐到床沿,隔着被子顺时针帮李堂配揉着肚子,片刻后说道:“李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李堂配稍微安静了些,哼哼唧唧地答道:“好像……好点了。”
这时赵天赐也倒好了糖水进来,坐在旁边一勺一勺地喂了过去:“李兄弟,李捕头,没事啊,没事。总会有这么几天的,注意休息,保好暖,等下房东再给你抓些药,调理调理就好……噗嗤!”
说实话,这事还真怪不上赵天赐。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非常担心,但发现李堂配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之后,自然就放松了下来。这精神一放松呢,就自然想到,一糙老爷们突然痛经,换谁都得笑不是?
赵天赐这么一笑,别说江小刁也实在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就连房东也忍俊不禁,虽然强力忍着,但不断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李堂配是又羞、又气,恼羞成怒地叫了起来:“滚!你们都滚出去!”
江小刁还准备说什么,赵天赐接连给她使了几个眼色,三人只得悻悻地出去了。
走到院子中一阵狂笑之后,江小刁还是想回了正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天赐也恢复了正常,片刻后说道:“我想到一点,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他的推断是,当初工匠的女儿不是死在这里之后,工匠为了报仇,就将女儿的怨气锁在蜘蛛身上,作为魇镇的地网使用。然后李堂配中毒之后,身上被那女孩子的怨气所附。但却并不是魂魄,因此江小刁的天眼看不到。
江小刁想了很久,似乎除了这种解释之外,还真没其他的能说得清楚。可就算是这样,又能够怎么办呢?
赵天赐答道:“解铃还需系铃人。现在看来,那个魇镇并没有被完全破解。要想解李兄之危,还是得从这点着手。”
江小刁问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赵天赐又说道:“既然那位前辈将女儿怨念注入蜘蛛之中,很有可能她自己临死前也把自己的怨念,附在上面活物身上,如此才能生生不息。因此,我们必须从这一点着手。”
江小刁苦恼地说道:“这院子就这么大,也没看到什么活物啊。”
赵天赐想了想之后说:“从出事到现在,都一百多年了。是说,我们只要找到这宅子里活过百年的动物,这样范围就小的多。首先,什么动物能活过百年呢?”
“乌龟!”江小刁和房东异口同声地回答。
但乌龟这种动物,生性懒惰,随便躲在哪个角落里不出来,他们也发现不了。一时半会之间,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房东插嘴说道:“我想到了一个点子。”
江小刁二人急忙问有什么好办法。
房东的意思是乌龟最爱吃的是腐肉。既然主动去找找不到,不如准备一些腐肉守株待兔,或许能发现踪迹呢?
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于是就决定按照房东的计策来办。当即去做了相关的一些准备。好在有多的房间,江小刁一间,李堂配一间。房东也决定不回去了,于是和赵天赐两人呆在一间房间。几人装作睡了。
月亮渐渐升了起来。
到了月亮最亮的时候,院子里的水井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吼声,那声音要多渗人有多渗人。江小刁偷偷趴在窗台边看过去,水井里的水甚至冲出了井台高度,似乎里面有个什么东西正待脱井而出!
这是房门被轻轻地敲了三下,这是之前和赵天赐他们约好的。
江小刁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吧赵天赐和房东让了进来,三人一起走到窗户边向外看着,大气都不敢喘。
不到半盏茶时间,井里爬出了一只五彩斑斓的乌龟,光那个壳就有锅盖那么大!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那只乌龟竟然长了一双人类才有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露出的神色无比怨毒,像是刚从地狱里出来的一样。
人眼怪龟爬出井口之后,便用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环顾四周。扫过江小刁她们这边时,三人急忙低下头。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与这么一双眼睛对视。
第三百二十八章 父爱如山
人眼怪龟朝四周打探了一阵之后,爬向了庭院中的腐肉。
刚刚咬到腐肉,一块巨大的石碑自天而降,将人眼怪龟压在地下动弹不得。
这也是之前想出的办法。
乌龟这个东西虽然攻击力不强,但防御力超厉害。尤其是那个硬壳了,只要缩进去,就不怕你刀斧。江小刁想了一阵子,想到很多石碑上不是都是刻着用乌龟坨着吗?这就证明用重物压住它应该就可以制服。
于是白日里便暗暗布下了这个“飞来石”的奇门遁甲。现在这个乌龟一出现,果然就着了道。
江小刁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臭乌龟,知道本姑娘奇门遁甲的厉害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人眼怪龟面前蹲了下来,还是不太敢直视那双怨毒的眼睛:“看什么看?我跟你说吧,只要你诚心悔过,以后再不兴风作浪,本姑娘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啊……”
人眼怪龟口一张,一股腥臭的墨绿色的气体对着江小刁直喷过来!
江小刁心中暗暗后悔,不该这么轻敌的。因为她一直认为乌龟是没有什么攻击力的,难的是怎么抓住它,没想到这人眼怪龟长期在污浊不堪的井底生活,毒素渐渐积累,变成了一只毒龟!
江小刁急忙就地一滚,避开了这股浓雾。
不过由于心里一慌乱,附在石碑上的法力便松了一松。那本来就只是一块小石头,江小刁通过奇门遁甲,用自身的法力将其变成巨大石碑的。但此时法力一收,石碑自然就没什么效果了。
人眼怪龟用力一爬,就从石碑中挣脱了出来,又是一口浓雾,朝江小刁喷射过来!
赵天赐和房东本来出来的就比江小刁后一步,江小刁躲开了第一口浓雾之后,那股浓雾继续向前掉到庭院地下,地下的草立即变得枯黄,可见毒性之猛!而且空气中都是那股腥臭味,赵天赐二人哪里还敢过来。
人眼怪龟的毒雾阻断江小刁退路之后,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声后高高跃起,从上向下用整个身体向江小刁砸去!若是被这一下砸中,估计要称一滩肉泥了。
“不要!”一声女声的惊呼传来出来,草丛中一株被毒气毒死的兰花草,突然幻化成一个年约十八的黄衫少女,一把推开了江小刁!
人眼怪龟见到黄衫女郎,很明显不愿伤害到她。急忙在空中转向,但哪里还转得动?
眼见人眼怪龟就要砸到黄衫少女身上时,李堂配裹着被子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然后把被子一下子展开,裹住了人眼怪龟。
没想到,人眼怪龟被一床被子裹住之后,牢牢不能动弹。似乎那床被子比之前的石碑还要重百倍!
黄衫少女又是一声惊呼“不要!”
然后就像冲上前去救人眼怪龟,但她似乎很忌惮那床被子。犹豫不到眨眼时间,就又咬牙向前冲去。
很明显人眼怪龟被被子盖住后非常痛苦,但很奇怪它的那双人眼中竟没有了之前那种阴毒怨恨之气。
就在黄衫少女靠近之际,它猛地伸长了头,将黄衫少女撞的向后跌倒在地。眼中一副慈爱的神情望着她,流露出无比欣慰之意。
黄衫少女急忙跪在李堂配面前失声痛哭:“大仙,请您放过我爹。”
李堂配略一犹豫,想了想之后,还是上前去掀那床盖着人眼怪龟的被子。
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出现了。
人眼怪龟又伸出头,将李堂配撞了个屁股墩。然后对着李堂配将头连续点了地下三次,就像是磕头一样。李堂配也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
人眼怪龟这才如释重负,双眼望向黄衫少女,眼里的欣喜之意更甚。紧接着,缓缓地闭上了那双人眼。
再接着,乌龟的肉身全部化成了一滩脓血烟消云散。
黄衫少女痛苦地惨叫一声,上前抱住龟壳放声大哭起来:“爹……”
虽然这人眼怪龟刚才差点伤到自己,但看到眼前的情形,江小刁莫名地心中一阵酸楚,上前搂着黄衫少女的肩膀,轻轻拍打着,以示安慰。
赵天赐等人这才注意打量到黄衫少女。房东更是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赵天赐不满地打断房东:“说人话好不好?”
房东尴尬地一笑:“就是说这位姑娘很美。”
这时黄衫少女对着江小刁行了一礼:“见过大夫人。”
大夫人?什么大夫人少奶奶的?江小刁一愣,不过随即想到现在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还是先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吧,于是就问了起来。
她们之前猜的没错,黄衫少女名叫小瑜。就是当年不甘受辱投井自尽的工匠女儿。
小瑜死后,工匠为了报仇雪恨,下了前后门和房顶的魇镇之术还怕不够,于是挖出自己的双眼丢入井中,作为煞气最大的魇镇,同时也是要亲眼见到仇人家破人亡的意思。
尽管如此,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他觉得再活在这个世上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作完法之后,也一头跳入井里,去追自己的女儿去了。
可是小瑜因为是横死,一身怨气不散,就没能去地府投胎,一缕芳魂幽幽而出,附在庭院里的一株兰花草上。
工匠得知女儿魂魄无依,更是不愿舍弃她,独自去奈何桥。他的怨魂全部附在了井底的一只老龟身上,渐渐融为一体。
这些年来想尽了办法,希望能让女儿重新活过来,哪怕是能去投胎转世也好。但一直未能如愿,因此怨气越来越重。即便仇人都死完了,还是不放过住在这个宅子里的人。
今天遇到江小刁她们,剧烈争斗中毒气喷到了小瑜身上。没想到的是被毒气一冲,小瑜竟然能脱草而出,化为人形了。
想来其中的道理应该是,人眼怪龟的毒气,其实是来自他的怨气。而兰花草自身也是小瑜怨气所附,两者相交以毒攻毒,就解了毒性。再加上身为人父的慈爱之情一冲,竟奇迹般地让她能化为人形了。
人眼怪龟这百年来,可以说什么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尤其是对于小瑜的宿体兰花草,更是呵护备至。他知道自己毒性强烈,平时都不敢靠近兰花草这边,就是生怕自己身上的毒性把小瑜的宿体给毒死了。但怎么也想象不到,解开这个局居然会是这么一种方式。
因此不但不再怨恨江小刁她们,相反还心生感激。
实际上,他自己这百年来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何尝不是一种煎熬?现在心愿已了,自然不再眷念。因此拒绝了李堂配收回法术,就此前往地府轮回。
第三百二十九章 人妖同途
几人听完来龙去脉之后,不免扼腕长叹。
赵天赐说道:“既是如此,令尊也算是求仁得仁,小瑜姑娘就不必过于伤心了。”
小瑜点点头,走到李堂配面前施了一礼:“家父安葬之事,还需郎君多多费心了。”
“你说什么?”李堂配瞠目结舌:“郎郎郎郎郎郎……”
小瑜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郎君。”
这下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江小刁愣愣地说:“郎什么郎?君什么君?”
小瑜脸上闪过一层红晕:“家父临走之前,将小瑜托付给郎君。看到他点头同意之后,才彻底放心离开。父母命,小瑜不敢不从。”
李堂配觉得整个人像是晕船一样的感觉了。我不就是点了个头吗?我怎么知道你爹是那个意思?他对我点头,我自然对他点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个就变成了一门亲事了?
江小刁也反应过来了,哈哈大笑着走过去拍着李堂配的肩膀说:“你小子可真是有福啊,白捡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小瑜急忙上前,跪在江小刁面前哀求道:“大夫人,您放心。小瑜身份卑微,自然不敢计较名份。小瑜这辈子都不敢有非分之想,会好好伺候好您和郎君的。只求大夫人念在家父一片苦心,能接纳我。”
说完不停磕头。
这次轮到江小刁晕船了。这什么跟什么嘛?之前小瑜叫自己大夫人,以为她是口误,加上当时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没纠缠这些细节。谁知道小瑜竟然误会自己是李堂配大老婆了。
当下是又急又气,尖声叫道:“李堂配,你给我过来!”
李堂配躲躲闪闪地挪动脚步。
江小刁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你老婆!你敢吗?”
李堂配吓得一下跪了下去:“师傅,这这这这事不怪我……”
江小刁柳眉倒竖:“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李堂配慌乱地摆着双手:“不不不不不……”
一旁的赵天赐和房东也是哈哈大笑,上前打着圆场:“小瑜姑娘你误会了。江小姐和李兄和不是那种关系,她可是李兄的师傅。”
小瑜整张脸完全红透了,跪着挪到李堂配身边又是磕头:“小瑜该死,小瑜该死。冒犯夫君师尊,此事与李郎无关。您老人家若是生气,但请责罚小瑜……”
江小刁又好气又好笑,过去拉起小瑜:“好了好了,我没生气。对了,你可别叫我老人家。我看咱们不如姐妹相称吧,小瑜妹妹……”
起身了一半的小瑜急忙又跪了下去:“小瑜不敢,小瑜不敢。这辈分之事,哪敢随意?您是小瑜郎君的师傅,自然是长辈了。”
李堂配扭头说道:“等等等等,这事得说清楚。我可不是你什么郎君。”
所有人又愣住了!李堂配这榆木脑袋又是那根筋搭错了吗?
小瑜眼圈立马红了,片刻后突地站起身来就朝井口冲去。吓得江小刁赶紧一把抱住了她:“小瑜你干什么?李堂配你个混蛋,赶紧过来说清楚!”
李堂配也吓得语无伦次:“小瑜姑娘你别这样啊。”
小瑜泪如雨下:“既然郎君嫌弃,小瑜何必偷生?”
李堂配苦着脸说道:“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乃修行中人,怎么能娶老婆呢?”
谁说修行中人就不能娶老婆的?又不是和尚。再说,就算是和尚,也有还俗的啊。这理由也实在是太站不住脚了,连一边的赵天赐都鄙夷地“切”了一声。
李堂配也发现这个解释好像说不过去,人急生智,突然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对了!我是人,你是妖。人鬼,哦不对,人妖殊途,所以咱们不能结婚。”
小瑜哭道:“那还是嫌弃我了。”
江小刁拍拍小瑜:“你别管,我来收拾他。”
说完转脸对李堂配说道:“七仙女和董永,织女和牛郎,白蛇和许仙都连孩子都生出来了,还什么不能结婚的?”
李堂配苦着脸说:“师傅,其实,其实我就想好好的修行。就像师公那样……”
江小刁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点头:“哦,原来你是想学我爹爹啊?这好像也有道理。”
李堂配立即赔笑道:“就是就是啊。”
江小刁指着自己的鼻子,语气一变:“那我问你,我是怎么来的?”
李堂配嘴巴长成了一个圆形,足以塞下一整个大苹果。
接下来的对话在极快的语速中进行。
“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师傅?”
“认,当然认。”
“那师傅说的话,是不是可以说就是父母之命?”
“是是是。”
“那好,我现在就命你娶小瑜为妻,这一辈子好好对待,绝不许辜负她。你听不听?”
“这个……”
“怎么?你打算不尊师命吗?”
“不不不……”
“那你到底娶不娶?”
“我娶,我娶。”
“这还差不多。对了,还有,是正室。正室,你明白吗?”
“明,明白。不过,师傅,这是不是也太儿戏了一点啊?”
“唔,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是好像缺了点什么。对了,现在我这父母之命有了,倒是缺个媒妁之言。”
房东立即自告奋勇:“鄙人愿做保媒。”
赵天赐也跳了出来:“在下愿做主婚!”
江小刁开心地笑着说道:“得,这不就都齐全了?”
小瑜不断地磕头:“谢谢师尊,谢谢师尊。”
江小刁歪着头想了一想:“那什么时候成婚呢?我看啊,择日不如撞……”
“不行!”李堂配跳起来高声叫道:“这点决计不行!”
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江小刁于是问了一句:“又有什么幺蛾子?”
李堂配答道:“婚姻大事,师命不得不从。不过,这主婚一事,我非得请师公他老人家出面。不然,这婚我说什么都不结。”
江小刁想了想,父亲张天师原本就不是那种拘泥于世俗礼法的人,这事肯定会答应。再说,小瑜目前还是妖身,这也确实是个问题。如果父亲来做主婚,这事自然好办得多。
想到这里,当即一口应允:“行,等这边的事忙完了,我们就回龙虎山,让爹爹亲自为你们主婚!小瑜你先等几天,到时候咱们八抬大轿抬你进门。”
赵天赐急忙自我调侃道:“那这个主婚人我可不敢抢喽。小瑜,恭喜你啊,龙虎山张天师亲自为你主婚。”
小瑜这才知道,江小刁的父亲竟然是张天师。当即喜极而泣,几步跑到龟壳处,放声大哭起来:“爹,你听到了吗?李郎是天师徒孙,张天师亲自为我们主婚!你这下放心了吧?”
不知是有了感应,还是碰巧,夜空中飘下了雨点。
这雨点顺着脸颊流到嘴里,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第三百三十章 蜀道直男
房东叹道:“我想好了,等你们走了之后,这个宅子我就拆了。”
几人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房东说道:“今天发生的事,令我感触良多。我计划把这里拆了之后,将这里发生的故事刻碑立传,以警醒世人。人生在世,当行善积德。”
几人纷纷说不必这么做。
房东表示心意已决,几人也只得由着他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天色已近佛晓。房东又是一番千恩万谢之后,起身告辞离开。
房东走后,江小刁突然又记起一件事来。那就是,李堂配用的那床被子是个什么法宝,为什么能困死人眼怪龟的。但她问了几遍,李堂配总是支支吾吾。
最后被问得急了,才终于憋出来一句:“妖怪之类的都害怕污秽的东西。”
江小刁皱眉道:“污秽的东西?黑狗血。啊!你把坨子怎么了?坨子!坨子!”
坨子听到江小刁的叫声,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江小刁上上下下地翻开了一遍,坨子身上并没有伤口。
李堂配不悦地说:“虽然我迟早要把这只蠢狗做火锅,但现在天气还暖和,先留着它一条狗命。”
“汪!汪汪!”坨子立即不满地叫了起来。
江小刁悬着的心放下之后,继续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李堂配突然变得一副扭捏的样子,怎么都不肯说。
赵天赐也是心中好奇,走了过去翻看着被子,还凑到鼻端闻了闻,马上“呸呸呸”几声之后骂了起来:“李兄你也是太变态了,居然藏着骑马布,还是刚用过的!”
江小刁也愣在那里。骑马布,是女人每个月来天葵时用的东西,李堂配怎么会有?
李堂配满脸涨得通红:“才不是我藏着的呢!”
赵天赐抢白道:“这宅子已经不知道多久没住过人了,就我们几个人刚进来。你从哪偷的?”
江小刁突然想到今天李堂配被蜘蛛毒伤之后的种种异常表现,开口问道:“不会是你……”
李堂配脸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转身一扭一扭地朝房间跑去:“讨厌,不理你们这些人了!”
江小刁等人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多半是蜘蛛毒中的阴气未散,令李堂配竟然来了女人才会来的东西。这本来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魇镇之术也破解了,又熬了一整夜,确实有些乏累,几人就分头躺下休息去了。
几人一直睡到了下午才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之前赵天赐他们下去的那条通道已经全部塌了,重新挖通的难度比新开一条地道还大。但若是新开的话,又该从何着手。
小瑜突然开口问道:“赵大哥,你们在下面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水声?”
赵天赐一下子就明白了小瑜的意思。修建如此庞大的地宫,附近必定要有水源。否则不说别的,就修建地宫的那些工人饮水都是很大的问题。
而如果陵墓距离水源过近,时间长了之后,水份浸泡进地宫,也会造成腐蚀。因此,最合理的就是地宫附近有地下河。之前那口井里的水一夜之间流失,估计就是汇合到地下河里面去了。
地下河,地下河……温泉!
赵天赐急忙问道:“咸阳这附近哪里有温泉?”
小瑜答道:“华清池。”
几人赶到华清池时,已经是晚上了。商量了一下,干脆再好好休息一夜,次日清早再去华清池察看。
睡到半夜时,从华清池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音乐声。江小刁大为奇怪,谁这么半夜三更不睡觉,唱什么戏啊?就算你自己不睡,也不能吵别人啊。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翻了个身,准备忍忍算了。谁知道乐声中开始夹杂着人唱歌的声音,而且一会儿一个人,一会儿许多人合唱,就算把头蒙在被子里也无济于事。
小瑜和她住一个房间,后来两人实在被吵得受不了了,翻身起床准备出去看看怎么回事。门刚一打开,就见到站在门口的李堂配和赵天赐两人,正抬手准备敲门,双方都吓了一跳。
片刻后李堂配拍着自己胸口说:“哎呀,吓死我了。”
说实话,刚开始见到李堂配的女子做派,只觉得好笑。但稍微时间一长,尤其是李堂配变得越来越娘,心里还是挺担心的。也不知道这后遗症能不能消,得多久才能消,看来还是得尽快想办法啊。
正思考间,李堂配开口了,又说出了他那句口头禅:“小姐,事出反常必有妖。要不,我和赵兄去查探查探?”
江小刁答道:“不,大家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比较好。”
几人先找到客栈老板,初步打听得知,原来是这附近的一个名为“金莲教”的教派在聚会。
这个金莲教,来这里的时间也不长,不过也就两三年时间。他们并没有在外大肆宣扬教义之类,处事极其低调。
但不知道为什么,教众却越来越多。但尽管如此,那些教众从不在外透露本教的教义,信奉的是什么。只是定期会聚集在华清宫那里,外人也只能听到里面的乐声和歌声。若是想靠近去一探究竟,就会被守在外圈的教徒劝退。
不过,他们也不会太长时间,每次也就是最多半个时辰就散了。
客栈老板刚刚介绍完,果然外面的音乐声和歌声戛然而止。
江小刁顺嘴问了一句:“他们不会每天晚上都这样吧?”
客栈老板摇头,表示之前都是两到三个月一次。
虽然有可能是邪教,但相比噬金魔的事来说,还是算不了什么。反正现在再去,估计也看不到什么了,也就只好作罢,几人回房去了。
刚刚躺倒床上,江小刁便想到了一个问题。“金莲教”?黄金莲花?会不会这个教派和噬金魔之间有什么联系?
想到这里,就再也睡不着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察看一番。刚刚翻身起床,小瑜也醒了。江小刁不想再去吵醒李堂配他们,小瑜又说什么都不让江小刁独自去涉险,于是最后双方妥协之下,便两人一起朝之前听到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
时间都已经过了这么久,那里的人都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两人前前后后把附近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这么一番折腾,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
“一,胡,须,蜀道直男,难于上情天……”
远处细微的脚步声,伴随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吟诗声,一个身穿文士服的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江小刁和小瑜对望一眼,莫非来的这家伙与那什么金莲教有关?
没多久,一个典型的穷酸模样的书生走了过来,这大清早的还拿着一把扇子,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地边走边念: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第三百三十一章 呆子书生
走得进了,江小刁她们看着来人。
此人居然穿着一件灰色布衣书生服,,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换了一首诗念道:“山色江声共寂寥,十三陵树晚萧萧。中原事业如江左,芳草何须怨六朝。”
江小刁拦在他的面前说道:“先生请了。”
书生如梦方醒,抬起头来看了江小刁一眼,随即眼光落到了小瑜身上,就像突然点燃的火炬一样亮了起来,再也离不开了。
这未免也太色了吧?江小刁心中十分不悦,就算你是个色狼,这么一直盯着我的女伴,我要不要面子的嘛。于是冷声说道:“喂!”
色鬼书生对江小刁的问话依旧是置若罔闻,还是死盯着小瑜念了起来:“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第一折技花样画罗裙。”
且别说江小刁的感受了,小瑜立即板起了脸,正色说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简直是衣冠禽兽!”
书生这才回过神来,作了一个长揖:“小生白尔仓见过两位姑娘。勿怪小声唐突,实在是姑娘貌若天人,小生情难自控啊。”
小瑜大怒:“我可和你说清楚了,我可是有妇之夫。你若再是轻薄于我,别怪我给你大嘴巴子吃!”
白尔仓急忙低头说道:“确是小生失利了。不过,其实小生并没有那个意思……”
实际上江小刁她们也看出来了,这个书生也并不是轻薄之徒,只是那种彻头彻尾的书呆子罢了。
白尔仓继续说道:“姑娘教训的是,白某在此赔罪了。”说完躬身一揖。
看到他这个样子,江小刁未免有些失望,这人应该和金莲教没什么关系。但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你是金莲教的人吗?”
书生一脸迷惑:“金莲教?是什么东西?小生完全不知。”
两人看他这样子,估计也不是那类人,于是说了句“打扰”之后就准备离开。
白尔仓急忙追了上来:“在下白尔仓,不知两位姑娘尊姓大名?”
江小刁眼一横:“你什么意思?”
白尔仓长叹一声说道:“小生说几句肺腑之言,还望两位姑娘不要见怪。”
江小刁说道:“你说!”
白尔仓正色说道:
“两位千万不要误会!请听我讲完。”
“白某从未想到,会见到一个姑娘就顿生爱慕之意。”
“本来小生是不相信书中所说的一见钟情,但今日才知道,古人诚不我欺也!”
“不过姑娘放心,虽然小生自见到姑娘便生爱慕之心,但绝无唐突冒犯之意。”
“爱者,不在于得到,而是付出。”
“白某自知配不上姑娘,更没有非分之想。只要能时不时看姑娘一眼,你过得开心幸福,就心生欢喜了。”
小瑜恼怒地跺了一下脚,紧紧挽住江小刁说道:“师尊,这登徒子好生可恶!”
江小刁说话更是直接:“滚!”
白尔仓不但没滚,反而一脸认真地说道:“听这位姑娘口音,应该是外地人士吧?你们刚才在打听金什么教之事,小生或可帮上一二。还望二位不要拒绝在下好意。”
遇到这么一个牛皮糖,还真是一件麻烦事。江小刁不耐烦地说:“好吧好吧,那你现在就去帮我们打听去吧。”
白尔仓大喜过望,急忙点头,正准备走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回头问道:“那我问到了之后,在哪里找到你们呢?”
江小刁为了快点打发掉这个书呆子,于是回了一句“有缘自然会见”,就和小瑜一起离开了。
和白尔仓分开后,两人在附近打探了整整一天,什么收获也没有,到下午时,才又回到了客栈。
李堂配和赵天赐两人早已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到她们回来,不免一阵抱怨。
几人刚刚坐到饭桌上,一个人匆匆忙忙冲到客栈里,看到她们之后面露喜色,一下子就冲了过来,作了个揖说道:“两位姑娘请了。”
赵天赐不解地问江小刁:“这谁啊?”
江小刁用筷子夹起一颗花生米丢到嘴里,指了指李堂配:“追他媳妇的。”
李堂配眉头一皱,望向小瑜:“怎么回事?”
小瑜急得快哭了出来:“李郎,你千万别误会。我,我,我……呜呜呜,我没有,我没有不守妇道……”
江小***咧咧地说:“小瑜,别理她。反正他又不想要你,正好我见这书生可比他强多了,不如改许配给他吧?”
白尔仓闻言大喜:“真的?”
小瑜急得一下跪在地上抱住李堂配的腿:“郎君,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无论任何情况绝不会背叛你。”
与此同时,李堂配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变得血红:“我x你x,敢打我老婆主意,老子嫩死你!”
江小刁拍着桌子,笑得肚子都疼了:“喂喂喂,你昨天不都好推三阻四,一副很勉强的样子吗?”
李堂配怒道:“这两回事!”
白尔仓急忙摆着双手:“这位仁兄,君子动手不动手……”
她们这边这么一闹,周围的人都纷纷望了过来。
赵天赐急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别闹了,人家都在看笑话呢。”
李堂配一股闷气没处发,冲着四周吼道:“看什么看?”
片刻后几人重新坐下,小瑜挨着李堂配坐着,不断地抹眼泪。
白尔仓看到小瑜这个样子,拱手说道:“这位仁兄,在下白尔仓有礼了。请你听我解释,在下对尊夫人确是暗生情愫,不过绝对是动乎于情止于礼,绝无半分逾越之事。仁兄如此所为,未免也太没风度了。”
听到这话,不止江小刁,连赵天赐都差点把口里的酒给喷出来了。
李堂配更是抓狂:“敢情你当着我的面说喜欢我老婆,还成了我不对了?”
好在白尔仓下面一句话,把大家引回到正事上面来了:“幸亏我是本地人,不然还真打听不到你们在这里。对了,早上你们说让我打听金莲教的事有结果了。”
几人异口同声地问:“真的?”
李堂配也开口说道:“先坐下来,慢慢说。坐那边,离我老婆远点!”
白尔仓依言坐到赵天赐身边,开口说道:“这件事是这样的……”
“等等!”赵天赐打断他的话:“此处人多嘴杂,等下回房再说。小二,帮我们把酒菜移到房间里。顺便再加几个菜!”
第三百三十二章 渔阳鼙鼓
片刻后,几人一起到了李堂配和赵天赐那个房间。
白尔仓祖上是前朝的达官贵人,虽然家道中落,却一直在咸阳城生活。因此对本地的各种逸闻趣事消息灵通得很,他带来了一些客栈老板所不了解的信息。
这金莲教除了行为举止怪异之外,倒没听说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的教主总是戴着一张黄金面具示人,具体传播些什么教义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黄金有关。
据说,诚心信奉的人最后能得到点石成金的法术,这对于世上的人来说实在是最直接的诱惑了。而他们教派的活动也与其它不同,并不是诵经祈祷,而是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唱歌。具体唱什么,也不是很清楚。
白尔仓打听到的最重要的消息就是,昨天他们过来只是预演,因为今天晚上他们的教主来到了咸阳,据说有个非常盛大的活动。
江小刁她们急忙追问金莲教教主是男是女,得到白尔仓肯定的答复是男的,心里未免有些失落,这肯定不是噬金魔本人了。但照白尔仓说的种种举动,极有可能与噬金魔有关。
几人又讨论了一番,果然到了午夜时分,开始传出了音乐声。于是打点行装,准备前往查探。令她们很苦恼的就是这白尔仓简直像一团甩不掉的鼻涕一样,怎么撵都不肯走,非得要跟着。
李堂配发狠之后,虽然不和他们一起,但就是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最后无奈之下,也只得随他。
刚进华清宫范围,两个中年人就迎了上来:“这里不能进去!”
几人争论了一番,又来了一群人,死活拦住不让他们进。
李堂配灵机一动,拿出自己之前的衙役腰牌晃了一番,号称官府查案。
几个金莲教众这才不甘心地放他们走了进去。
走到华清池边,里面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似乎在演戏。
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穿着戏服里面龙袍的人站在人群中间,多半就是金莲教教主了。
金莲教主一声“哎呀”后,各种乐器开始演奏。
周围的教众纷纷开口唱了起来:“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歌声缠绵悱恻,婉转动听。
第一段唱完之后,金莲教主一双细长的眼睛望向江小刁,眼里满是阴谋得逞的笑意。
江小刁这才发现情况不对了!
自己这边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种迷茫呆滞的状态,一个个呆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其中赵天赐竟然情不自禁随着哼了起来!
江小刁猛地一咬舌头,神智清醒了一些。再环顾一下四周,出了一身冷汗!
怪不得金莲教主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原来,他们可以利用许多人声音的远近、高低、音区布成了一个特殊的奇门遁甲迷阵!江小刁她们这些人被牢牢困在阵的中心区域!若不是江小刁这段时间修为大增,加上熟知奇门遁甲之术,根本就连阵都看不破。
情况开始进一步恶化。李堂配和小瑜也开始随着哼起来,连坨子都眼神迷茫地蹲在地下一动不动。
金莲教那边唱的更起劲了,还有一些人开始手舞足蹈,其中一人对着金莲教主跪下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此时,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走到金莲教主身边拜了下去:“皇上圣明,说了今晚贵妃会来,现在果然来了。”
金莲教主哈哈笑道:“今日这华清池水温正好,朕要与贵妃在此洗个鸳鸯浴,你们几人就替贵妃宽衣吧。”
几个妇人应了一声之后,朝江小刁走了过来施礼道:“娘娘请宽衣。”
江小刁又惊又怒,原来她们口里说的“贵妃”居然是自己!
没等她反应过来,几个妇人便上前来解她的衣衫。江小刁大怒,正准备赏她们几个耳光吃的时候,乐声和唱声突然大起: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不知道为什么,江小刁听到这歌声,便浑身软软的,提不起半点力道。不仅如此,甚至连唤出元神的都非常费力。
江小刁突然想到了佛门狮子吼,专破靡靡之音。问题是狮子吼是什么样的,她也不会啊!
没办法了,管它会不会,也得先叫唤叫唤。哪怕是扯着嗓子“嗷”地叫出来,也免得这些音乐把自己脑子全部冲昏。
叫是叫出来了,可是叫出来的声音令她急得满头大汗。因为她叫出来的是: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这时金莲教主已经走到温泉池边,开始宽衣解带。
一众教徒唱得更加起劲了: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江小刁仍然在奋力地和那几个中年妇女拉扯,尽管如此,也未免衣衫不整。
随着众人的歌声,金莲教主脱的就剩一条亵裤,一条腿已经迈进了温泉池中,回头温柔无限地说道:“爱妃,还不过来?”
江小刁恨声骂道:“妖孽!你休想!”说完用尽全身法力,元神终于脱顶而出。
金莲教主一声冷哼:“看来还小瞧了你!”
话音刚落,从口中吐出一朵小小的黄金莲花,冉冉向半空飘去!
众教徒见状,纷纷跪了下去,唱得也更起劲了:“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谩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随着教徒们的歌声,黄金莲花越升越高,而且变得越来越大,在半空中缓缓张开花瓣。耀眼的黄金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迷幻的光芒。
江小刁心中大惊,急忙催动元神,可是抵抗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元神便被四周的金光围住动弹不得。江小刁心里清楚,这些邪派的教众都已经绝对痴迷,因此念力特别强大。
莲花花瓣已经全部打开,发出了一股“暖风熏得游人醉”的香味。江小刁心中大惊,这种香味她们不久之前遇到过,就是在楼兰城里金沙女王棺材里的那朵黄金莲花发出来的。
太大意了!江小刁后悔得无以复加。正准备咬舌自尽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