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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大结局

    810

    转眼又是数年,京城春深似海。

    如今的大周,国富民强,四海升平。外有钟野镇守,功冠诸臣,一代元勋。

    内有燕肯堂辅佐,如今的燕肯堂已然是当朝丞相,睿智通达,深孚众望。

    这一日,皇帝和皇后微服出行,到芷园来游玩。

    因为皇后上年生了个公主,赐名嘉福,如今已满周岁。皇上觉得会皇后常年在宫中操劳,难得出来散散心,所以才选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同皇后一起出宫来游春。

    皇帝小声对皇后说道:“你放心,今日百官全部照常办公,没有一个人休沐的,所以咱们到这里来绝不会被认出,又何况周围有暗卫相随,安全得很。”

    “臣妾当然不担心,只是已经许多年没到这里来了。草木依旧,只可惜物是人非了。”皇后忍不住感叹。

    韦应爵死后留下个遗腹子,早就被皇后接到宫中,亲自教养,如今已经快五岁了。

    “走累了吧!坐在这儿歇歇,那边有卖花的,我去给你买两枝花来。”皇上也难得出行,所以兴致很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到那边去给皇后买花。

    卖花的是个男子,带着斗笠蹲在那里,看不清面目。

    “劳驾,这花怎么卖?”皇上问。

    “这花不卖,只送给有缘人。”卖花的说。

    “那如何才算有缘呢?”皇上忍不住笑问。

    “来问的就是有缘人。”卖花人说着拿起开得最艳的一枝递给了皇上。

    他一抬头,皇上不免震惊,伸手指着他,说道:“你……是云泊?”

    “贵人好记性,正是在下。”卖花人淡淡一笑,云淡风轻。

    “距离我上次见你得有十多年了吧,你怎么不见老呢?莫非你真是神仙?”皇上好奇的问道,这云泊每一次出场都与众不同。

    “哪里,哪里,小人不过是驻颜有术罢了。又何况,常年闲云野鹤,心中自在,当然就不见老了。”云泊还是一副没正经的样子。

    “朕和当年也没什么差别呀!”皇上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这跟操不操心没什么关系。”

    “是,是,您说的对。”云泊笑应。

    “你每次见我都有话说,这次又要说什么?总不会只为了送我这花吧?”皇上问他。

    “小人真没什么说的,只是不知您可有什么想问的?”云泊说道:“但只能问三个问题。”

    “你能不能告诉我大周后续国运如何?”皇上想了想问云泊,这算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了。

    “国运平安,可达百年。”云泊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百年之后呢?”皇上稍稍放了心,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百年之后,亦无杀戮,但已改朝换代了。”云泊淡然说道,根本不在乎皇上什么反应。

    “是谁夺了我钱家天下?”皇上深吸一口气问道。

    “是陇西王的后人。”

    “那……”皇上还想再问,却被云泊打断了。

    “已经三个问题了。”

    皇上似有不甘,却终究没有再问。那枝艳丽的晚桃花在皇上的手中被轻轻的转来转去,殷红的花瓣随风飘落了几点。

    风起了,风又住,青草的香气似有若无。

    云泊含笑问道:“陛下可要阻止吗?”

    皇上低了头,半晌无言,眼前的光阴似乎如弹指般短促,又如百年漫长。

    终于皇上抬起头看了看天,随后长叹一声说道:“历数有归,实为天命,哪有永享的国祚呢!倘若横加干涉,只怕结果更糟。”

    云泊听了缓缓点头,说道:“陛下圣明!”

    这时,皇后从远处走了过来,她见皇上买花却耽搁了许久,以为有什么事。

    云泊见她过来便不再停留,向皇帝拱拱手,扬长而去。而皇上却依旧没有回过神来,还在原地站着。

    “陛下,您怎么了?”皇后见皇上的神情有些不对赶紧问。

    “哦,没什么,我是看这花儿开的实在好。”皇上遮掩道,有些事情他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

    “还没付钱吧?”皇后问他。

    “哦,没呢。”皇上心不在焉地说。

    “那我付吧。”皇后说着就去追那个卖花人,准备把钱给他。

    虽然只是一枝花,却也是人家的营生。

    但芷园路径弯曲,花木掩映,皇后一时之间竟然追不上那个卖花人。

    皇后只见那卖花人先是一个人走着,随后又与一女子并肩而行。

    “喂,等一等,把钱给你!”皇后追不上,只好喊了一声。

    卖花人似乎没有听到,只是和他一起走的那女子回头看了皇后一眼,对她笑了笑。

    皇后如遭雷击,顿时像被人点了穴一般。

    “兰珥,你这是怎么了?”不知过去多久皇帝寻了来。

    “皇上,刚刚我好像看见兰瑜了。”皇后紧紧抓着皇帝的袖子,身躯微微发抖,声音也颤得厉害。

    “你一定是看错了,兰瑜过世已经快十年了。”皇上试图安抚皇后。

    “不,不会看错。”皇后语气执拗:“天底下断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就算长相相似,神态也会有差别。”

    可再命人人去找,却全然没有二人的踪迹了。

    皇上见皇后这个样子,知道没法再玩下去了,于是只好回宫。

    然而,这件事却成了皇后的心病,最后没办法,只得命人将韦兰瑜的坟挖开。

    韦兰瑜当年葬在了东山,虽然已经下葬许多年,但棺材上得彩漆仍在,棺材钉钉的严严实实的,丝毫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可是把棺材打开后,里头根本没有尸骨,连衣服也没有,只有一柄扇子。

    众人怕无法交代,只得将这柄扇子带回宫中,让皇后过目。

    与此同时,在凉州城外,原野才显绿意。

    钟野和卫宜宁并辔而行,看着眼前牛羊满山,百姓辛勤耕种,加之通商的驼队马队往来不绝,再也不见昔日的荒凉破败景象。

    这些年,他们夫妻二人尽心治理凉州,使得这里贸易发达,沃野千里。

    而卫宜宁此时已经生育了五个儿子,却依旧肤如羊脂,腰肢纤细,甚至比少女时候更加明艳动人。

    “公爷在想什么?”卫宜宁侧过脸,笑问钟野。

    “在想我们的第六个孩子会不会是个女儿?”钟野看向卫宜宁目光复杂。

    卫宜宁急忙打马:“我不要再生了,谁爱生谁生!”

    [本书完]

第682章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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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宜宁只是撕心裂肺的哭了那么一次,以后再流泪总是无声。

    钟野带着她赶在月底前进了京,为免麻烦,特意等到天黑了才进城。

    饶是如此,一路上还是有许多人拦在钟野马前请安问好。

    钟野因为怀里藏着卫宜宁,所以并不下马,只是在马上点头应答而已。

    有的人难免觉得钟野倨傲,背地议论道:“果真是官升脾气涨了。”

    不过一月光景,再回超勇公府,钟野自己几乎认不得了。

    整座府邸焕然一新,端王府送来几十个仆人,进进出出的,和往日的冷清大不相同。尽管天色很暗,却依旧遮不住这里的富丽与热闹。

    守门的家丁见了钟野,忙上前请了安,又对府里大声叫道:“公爷回府了!”

    府里头的人呼啦一声,全都跑出来迎接。

    无论是之前的清贫还是如今的富贵,钟野都安之若素。

    “以后我的院子只准冬瓜和葫芦两个人进,其余的人一概不许。”钟野吩咐道:“在这府里只需各司其职就好。”

    作为下人自然是主子如何吩咐他们如何行事,所以当即都答应了是。

    冬瓜和葫芦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自然知道钟野这次出去是寻卫宜宁的,可看公爷的神色似乎不是太高兴,只怕有什么事发生。

    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多问,就跟在钟野身后。

    进了正院,冬瓜刚要开口说话,钟野就吩咐道:“叫厨房准备晚饭,要有清淡的粥汤。还要准备洗澡水,要香汤,偏热一些。一会儿都送进来。”

    钟野说完就进屋去了,还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这……”冬瓜眨巴了几下眼睛小声地对葫芦说:“咱们公爷出去一趟怎么转性了?又要香汤沐浴,又要吃粥,他往常可是最讨厌吃稀的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叫你做什么就快些去做好了。”葫芦给了他一个白眼,施施然转身出去了。

    冬瓜咕哝了两句也紧随其后,他们府里原本只有他和葫芦两个仆人,如今钟野得了实职受了封赏,府里的仆人也就多了起来,又是丫鬟又是婆子又是小厮的。葫芦自然而然就做起了大管家,冬瓜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反正就他们三个人的时候,这个家也是葫芦说了算。

    如今超勇公府的厨房也今非昔比,架子上放满了是新鲜的菜蔬,光案板就摆了一溜,各样道具擦的雪亮,成套的盘子碗盏,筷子都是乌木的。

    不过就算再怎么变样,钟野的饭食也得葫芦亲自操刀,烧火的也还是冬瓜。

    烧洗澡水的活儿就交给府里两个稳重又勤快干净的女仆去做了,这些日子葫芦早把府里的下人脾气都摸透了,所以人人各司其职,哪怕钟野不在家,也都有条不紊的。

    很快晚饭就做好了,冬瓜用一个大托盘盛着,送到了钟野的房间。

    摆好桌后他本想站在那里伺候钟野吃饭的,结果又被赶了出来。

    冬瓜心里越觉得奇怪。

    “宜宁,这一路你都没有好好的吃东西,你一向喜欢葫芦做的饭菜,多少吃一些好不好?”钟野亲手把一碗粥放到卫宜宁面前,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米粥温甜的香气扑到卫宜宁的脸上,把她的眼泪几乎都要蒸出来。

    “公爷,我知道自己应该好好吃饭,你不必担心我,”卫宜宁压抑着心中的悲痛说:“我不会一直消沉下去的。”

    她这么隐忍坚强,只会让钟野更加心疼,却也欣慰,卫宜宁一直都那么懂事克制,这样的秉性在女子身上其实很少见。

    只是卫宜宁吃的很慢很慢,因为她实在没什么胃口。

    等到吃完了饭,洗澡水也已经抬来了。

    安置好后钟野让卫宜宁洗浴,而他则到院子里去站着。

    钟野所住的屋子如今已经焕然一新,里面有个小套间,以前四壁空空,如今也放上了床帐家具,卫宜宁就住在这间。

    “公爷您怎么不洗浴?那水过一会儿可就冷了。”冬瓜走过来说。

    “宜宁在里头,”钟野没有继续隐瞒下去,况且对这两个忠仆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再过两天他就要上任履职,家里总得有人照顾卫宜宁:“她心绪很不好,要在这里住些日子,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五姑娘……”冬瓜一听立刻瞪圆了眼睛:“她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这一次又是翻墙吗?”

    钟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公爷,那我去给五姑娘准备两身替换的衣裳吧。”葫芦说着拉着冬瓜就往外走。

    “哎,你拽我做什么?”冬瓜有些不高兴的说:“你说这五姑娘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我早就说你应该到生肉铺去买个猪头给自己换上,”葫芦的黑眼仁已经彻底不见了:“公爷回来不叫任何人跟着直接回了院子,还把咱们两个关在外头。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哦,我明白了。五姑娘是先进了公爷的房间,公爷不想她被人发现,所以不让咱们进去。”冬瓜恍然大悟道。

    “哼,你当咱们府里还像先前那样吗?”葫芦冷笑道:“现在外面街上人来人往的,府里又这么多的人。五姑娘便是翻墙进来,又怎么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那她是怎么进来的?”冬瓜又懵了。

    葫芦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本想不告诉他,可又怕他哪天傻乎乎地当着卫宜宁的面问起,令人难堪,只好小声说道:“应该是被公爷藏在怀里带进来的。”

    “啊?!”冬瓜一下子就站住了:“你是说公爷抱……抱着进来的?”

    “不然呢?”葫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的天呐!”冬瓜仰头看着天说:“咱们公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怕没这么简单。”葫芦又翻了个白眼:“你没听公爷说五姑娘心绪不佳吗?”

    “哦,对呀,公爷确实这么说了。”冬瓜后知后觉的记起:“那是怎么了?”

    “恐怕是出事了。”葫芦叹口气道:“以后见了五姑娘说话千万要小心。”

第683章 弱不胜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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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未明,钟野就起身上朝去了,他动作很轻,怕吵醒里间的卫宜宁。

    他没让任何人伺候,自己穿戴整齐,出门前朝里间望了望,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他不想打扰卫宜宁休息,知道她太疲惫了。

    事实上卫宜宁早就醒了,在昏暝中睁大了眼睛望着帐顶。这些日子她一直睡得不安稳,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是睡是醒。她身体里有一根弦紧紧地绷着,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

    “等天亮了再请宜宁吃饭,”钟野出门前细心的吩咐葫芦:“还是以清淡为主,免得消化不好。”

    “公爷放心吧!”葫芦痛快地答应道:“您刚一上任只怕应酬太多,总不好太不近人情,该来往应酬的只管去,不必太惦记家里。五姑娘有我和冬瓜伺候着绝不会出错就是了。”

    “有劳了!”钟野拍了拍葫芦的肩膀道:“不忙的话再给宜宁添两件合身的衣裳。”

    “我回头就做,”葫芦道:“一两天就做得了。”

    等到钟野出门之后,葫芦找出两块颜色素淡用料考究的衣料来,这些都是御赐的东西,卫宜宁曾在宫里待过,葫芦不想给她用太差的料子。

    然后又去小厨房单独给卫宜宁做了早饭,这里没有什么闲散人,可以免掉很多无谓的解释。

    早饭做好后,用小巧的食篮装着,葫芦重新返回钟野的院子。

    冬瓜正在门口的石阶上坐着,这是葫芦让他做的,省的有人乱闯。

    “你回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就行了。”葫芦道:“过些时候到外头去买些春笋回来,我记得五姑娘很喜欢吃这个。”

    “我现在就去,晚了怕剩下的不新鲜。”冬瓜说完就往外走。

    “记住千万别乱说话。”葫芦小声叮嘱。

    “你很当我傻?”这下轮到冬瓜翻白眼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明,葫芦在门外以手扣扉轻轻地敲了三下,没听到声音,就等了片刻后才开门走了进去。

    然后站在外间,隔着门帘恭敬地请示道:“五姑娘起了吗?简单用些早饭吧!”

    里间传来轻声应答,接下来是脚步声。

    卫宜宁早就穿戴整齐了,坐在桌边发呆。她最近总是容易走神,有些事想着想着就出神了。

    “姑娘要是不愿出来,奴才就把饭菜给您端进去,左右可着您心意来。”葫芦对钟野有些时候都不假词色,但对卫宜宁从来恭敬有加。

    “不必了,葫芦大哥,我这就出来。”卫宜宁说着已经掀起了帘子,她从来都是个不端架子的人。

    哪怕此时身懒心灰,却依旧不愿给人添麻烦。

    葫芦一见卫宜宁就明白钟野为何特意嘱咐自己给她准备两身合身的衣裳了,因为现在的卫宜宁实在太瘦了,已经瘦脱了相。

    原本丰润的下颌已经变得尖尖的,一张脸只剩下巴掌大小,脸色苍白,没有了以往的红润。苍白的脸儿越发显得那双眼睛黑而大,眼神却不似以往灵活,黑沉沉的,甚至有点儿吓人。

    身上穿的衣服明显肥大很多,这还是葫芦按照印象中的卫宜宁准备的衣裳呢,原本以为大体合身谁想竟然大出这么多。

    如果不是确定卫宜宁在这里,他都要怀疑自己能不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弱不胜衣的卫宜宁轻轻地坐到了桌前,葫芦为她准备的早饭少而精:一碟腐皮包子,一碗蓼红米粥,四样爽脆小菜,外加一碟姜醋。

    若是以往,卫宜宁能把这些都吃了。

    “姑娘将就着用些吧!”葫芦温言劝道:“或是有什么想要吃的,尽管告诉我,并不费事。”

    “这些就很好。”卫宜宁扯了扯嘴角,想要给葫芦一个笑,却发现自己的脸颊僵的不像话。

    “那姑娘慢用,我先下去了,”葫芦怕自己在旁边卫宜宁不自在:“待会儿我再过来收拾碗筷。”

    葫芦掩门出去,卫宜宁看着桌上精美的菜肴,有些木然地拿起了筷子。

    她还是没有食欲,可依然要强迫着自己吃。

    卫宏安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以至于她现在已经丧失了味觉,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钟野下了朝之后就被钱千镒拉去喝茶,因为这时候离吃午饭还远着呢。

    彼此寒暄了几句后,钱千镒切入正题:“你可找到宜宁姐弟俩了?”

    钟野摇头:“我一路追寻到塞外也没有找到他们。”

    他必须要对钱千镒撒谎,因为倘若走漏了一点风声,那他们这一路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他说不出卫宜宁已经死了的假话,因为那一定会被对方戳穿。钱千镒一直知道他对卫宜宁的心意,倘若说卫宜宁已遭不测,那么他绝不会如此平静。

    所以只能说自己没找到。

    “唉,兰珥天天在家里也是愁眉不展。又担心两个孩子,又担心出去找孩子的人。”钱千镒摇头叹息道:“前些时候他们还写信回来,如今已经快半个月了,音信皆无。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一路向南,一路向北,希望都没事。”

    钟野喝了口茶没说话,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可是劫走韦应爵和卫宏安的必定是同一伙人,卫宏安已遭不测,韦应爵只怕也凶多吉少。

    想到这些钟野不禁黯然。

    “这两个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钱千镒努力振作了精神说道:“你自从获封之后就出京去了,一直没给你摆庆功宴。如今回来了,少不得要聚一聚的。等明天我设宴,请一些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人来,介绍给你认识。你以后在朝为官,总不能做独行僧。”

    “那就有劳世子了,一切都听你的安排。”钟野知道端王父子两个对自己有莫大恩惠,拒绝谁也不能拒绝他们。

    又何况人家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没有不领情的道理。

    “再过些日子就是小儿的百日宴了,真希望那个时候大家都回来了,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欢聚一堂。”钱千镒轻叹一声道。

    钟野侧头望着窗外如烟的柳色,心沉沉的。

第684章 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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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袅袅,桃花在枝头开得正艳。

    清早城门刚开,一辆青绸马车就进了城,不紧不慢的走着,到了韦家门前停住。

    车帘一挑,韦兰珊在丫鬟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丫鬟上前轻轻的叫门。

    门开了,开门的人见到韦兰珊回来,刚要招呼却被二小姐用眼神止住了:“悄声,别惊动了人。”

    韦兰珊面容冷清,声音也冷冷的。

    守门人连忙点头,等韦兰珊进了门连忙将门又重新关上。

    大约一刻钟后,韦家人都集中到了先老王妃住的屋子里。

    门窗关的严严的,外头是府里最忠心的几个仆人守着。

    韦兰珊面容清减了许多,显得更高挑了,韦家姊妹中她原本就是最高的。

    其他几个姐妹都觉得心疼,不敢直接问韦应爵的事,只问:“八公子也跟着回来了么?”

    “我们在城门口分开的,”韦兰珊如实道:“昨日还遇上了世子派去的人,我们一起进的城。”

    韦兰珊回答完,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凝住了,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最终还是韦兰珊主动开了口。

    “应爵找到了,只是我没有办法把他好好的带回来,”韦兰珊环视了一周,艰难的说道,每个字都像有千斤重,坠得她几乎要瘫倒:“在曲江边我原本想要随他去的,可转念一想,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总要给他报仇才是,否则无颜去地下见爹娘。”

    说着将韦应爵佩戴的平安玉轻轻放在一直抱着的檀木匣子上,匣子里是装骨灰的瓷坛。

    韦家的几个姐妹,除了出嫁的韦兰珮和韦兰珥,其余的都在场。

    见此情形,无不五内摧伤,顿时哭了起来。七小姐韦兰瑜摇头道:“怎么会这样,我看应爵的面相的确不是长寿之人,可也没想到竟会如此早夭啊!”

    “那些东西如何信得?!”韦兰玫哭道:“若都写在相书上,别的还需做什么?直接相了面躺床上等死得了。我说你一天少读些书吧,又不要赶考的。”

    她和韦兰瑜是一母所生,因此说话不逢外,更何况正是伤心的时候。

    “别说老七了,她只是不愿相信。”韦兰珠哭道:“我也不愿相信,应爵他那么小,怎么就……”

    韦家姐妹们手足情深,韦应爵最小又是唯一的男丁,如今惨死在外,这叫姐姐们如何受得了!

    “二姐姐,那些害应爵的人……”韦兰琪一边拭泪一边问韦兰珊:“可知道他们究竟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受人指使?”

    “这些我通不知道,得从头查起。”韦兰珊苦笑道:“我一路寻找打听,只知道那是几两个南方口音的人,其中一个似乎叫什么胡六。”

    “宜宁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宏安该不会……”韦兰珠欲言又止。

    “这件事不要对外说了,尤其要瞒着大姐姐和六妹妹,还有朱太夫人,”韦兰琪说道:“她们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撑不住。”

    “那就说没找到吧!”韦兰珊叹息道:“多少还有个念想。”

    “我听说钟公爷似乎是回京了,”韦兰珠道:“他不是去寻宜宁了吗?”

    “若他找到宜宁了自然会带回来,”韦兰珊叹息道:“只怕没找到。”

    “希望宜宁和宏安都平安无事,”韦兰玫道:“阿弥陀佛!”

    超勇公府。

    钟野蹲在地上,怜爱地看着卫宜宁。

    卫宜宁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穿着葫芦新给她做的衣裳----蛋青软绸上衣和月白绫裙,头发浓稠似墨,越发显得脸小苍白。

    钟野蹲在地上还比她高些,需要勾着头才能看见她的脸。

    “是不是闷的无聊?要不我带你到外头转转?”钟野低声问。

    “不必,”卫宜宁摇头:“我不觉得闷。”

    “不想要出去的话,架上的这些书可以看看。”钟野又说:“笔墨也有,可以写写字,作作画。”

    “好。”卫宜宁点头,但明显兴趣寡淡。

    “又或者你想做些针线打发时间,可以跟葫芦说,他那里都有的。”钟野把能想到的都说了。

    “嗯。”卫宜宁回答的心不在焉,显然她的心思不在这上头。

    “你这几天是不是依旧睡得不好?”钟野看到卫宜宁眼下的青痕,明显是睡得不安稳:“要不要吃药调养一下?”

    “钟公爷,”卫宜宁闷闷地开口,但是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怎么了?”钟野好脾气地问她:“你想说什么?”

    “宏安……一直不到我梦里来,”卫宜宁深吸一口气,弟弟的名字每说出口一次,就令她痛不可遏:“他是不是在怪我?”

    卫宜宁到底没忍住眼泪,她一直自责,无法释怀。

    如果当初自己能再警醒些,路上再快一些,是不是就能救下弟弟了?

    虽然假设无用,可她还是忍不住要这么想。

    钟野心疼地看着她,卫宜宁的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指甲都白了。

    “宜宁,没有人会怪你。”钟野伸出大手温柔又有力地分开卫宜宁的手:“做恶的是那些人,账要算在他们头上。”

    “可我现在还没有头绪,”卫宜宁苦恼道:“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目的?是寻仇还是要借机杀我?应爵呢?是为了掳走宏安下的一招棋,还是也要治他于死地?究竟是什么因才会有这样的果?”

    “宜宁,你不要思虑太过,”钟野见卫宜宁神色痛苦,心里很担忧,解劝她道:“有时候一味去想就会入了魔障,你试着放下一点,站远些说不定会看得更清楚。”

    卫宜宁当然知道钟野说的有道理,可说到放下又谈何容易!

    钟野也不勉强她,对卫宜宁,他总是如父兄般宽厚。

    “世子已经派人去找韦家二姑娘了,也派了人去寻你,”钟野又说:“希望这些人能带回一点好消息。”

    “公爷,”卫宜宁抬起了头,暗沉沉的大眼睛直看着钟野:“要不,你教我木雕吧!我想亲手雕刻一个宏安。”

    钟野会木雕,他曾经送给卫宜宁一只木刻的小马。

    “好,我一会儿就教你。”钟野道:“只是刻刀锋利,千万要小心。”

第685章 以疏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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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送暖,就连禁宫也变得热闹起来。花朵竞放,杨柳含烟,处处都是美景。

    自从有了五皇子,皇上来皇后宫里的时间又少了。又因为前些日子皇上和太子偶然谈起汉朝旧事,父子二人意见相左,皇上没有辩论过太子,气得说他牛心左性。

    这事传到皇后耳朵里,不觉心惊肉跳。

    肖卿卿这些日子身体好转了许多,来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皇后便说起了这些。

    让她平时提醒着太子些:“千万不可大意,说话的时候不要逆着皇上,免得他生气不喜。”

    “娘娘不用太担心,君臣父子意见不相同的时候并不少见,太子当时也不过就事论事而已,陛下虽一时生气,但过后也必定会放下。在朝堂上大臣们吵的更厉害呢,这都是常事。”肖卿卿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

    皇后见她如此,不由得生起气来,说道:“那也得分分时候,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形式。我每日里寝食不安为你们筹划,听说这件事,连着好几天睡不着觉。怎么到了你那里就不算个事了呢?”

    肖卿卿连忙安抚道:“儿媳当然明白娘娘的苦心,也是怕您思虑太过了。”

    “我也是白操心,”皇后淡淡道:“你是名门之后,见识自然比我要高。太子虽然是我儿子,可更是你丈夫。但是你们做到心中有数,我没什么好说的。”

    肖卿卿听了皇后的话,连忙站起身,脸涨得通红。

    皇后的话说的已经很重了,她担待不起,刚要好言好语解释,陈淑妃来了,她便只好打住不说。

    对陈淑妃见过礼,淑妃笑道:“天气暖了,太子妃的气色也好起来了。又找御医看过了没?你年纪轻,悉心调养很快就能恢复的。”

    肖卿卿微笑着答道:“多谢淑妃娘娘惦记着,我早就无大碍了。昨儿刚停的药,张太医说不需要再吃了。”

    “那就好,那就好,张太医是最稳的,他说好了便一定好了。”陈淑妃是个顶和善的人,在宫中她的人缘最好。

    皇后早命宫女给陈淑妃上茶,转过头对着肖卿卿,倒也是和颜悦色的,说道:“你来了也有好些时候了,在长辈面前难免拘束。回你自己宫里去吧,听说你母亲过几日要进宫来看你,记得请她到我这边来叙话,我也许久未见她了,怪想的。”

    肖卿卿连忙答应了,行了礼退下。

    这里皇后和陈淑妃一边喝茶一边说话,很快就到了午膳时候,陈淑妃告辞,恰好二皇子来了,皇后就留他一起用了午膳。

    等到歇过了午觉,处理了几件后宫的事。虞珊就来了。

    皇后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她了,说道:“你这些天在忙什么?怎么一直没见你来?上午的时候淑妃还过来了,在这里说了半天的话。”

    “我前些日子有些伤风,所以哪里也没敢去,怕给别人过了病气。”虞珊回答道:“娘娘这些天都好吧?我看您气色不错。”

    “好什么呀,一堆烦心事。”皇后叹气说道:“你可听说前些日子太子跟皇上起争执的事了?”

    “略有耳闻,不过已经过去好久了吧,皇上的气想必早已经消了。”虞珊道。

    “还有更可气的呢!”皇后冷笑道:“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都说五皇子最像皇上。皇上本就偏疼他,如今眼里更没别人了。”

    虞珊听了,脸色稍微暗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皇后道:“太子妃如今还跟没事人似的,弄得我好像小题大做一般。”

    皇后一提到这点就觉得心里不痛快。

    “皇后娘娘刚才说众人都说五皇子像皇上,那皇上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虞珊小心问道。

    “那还用说,”皇后道:“如今皇上下了朝就直奔翠铭宫,我偶尔过去瞧瞧,哪一次不是见皇上把他抱在怀里头。”

    “这个苗头可不太好,”虞山微微皱起了眉头:“也可能是我太多疑了。”

    “你且说来听听,多疑不多疑的,总是小心为上。”皇后道。

    “我记得读汉书的时候,夫子曾经讲过这么一段:当初汉高祖刘邦本来已经立惠帝为太子,但是后来他宠爱的妃子戚夫人生了赵王如意。高祖爱屋及乌,又说赵王如意像他,惠帝不像他,因此想要废掉惠帝立赵王为太子。”虞珊说道:“所以停了刚才的话难免有些心惊,也是我太胆小了。”

    “这么说我的担忧也是应该的了,”皇后顿时觉得自己遇到了知己:“皇上如今有多偏爱五皇子,众人都看在眼里,不需要我多说。只不过才刚出生,连个名字都还没有就封了王,还为他们母子大赦天下。我便是个泥人儿,到此时也忍不住。这一步一步的赶上来,将来要将太子置于何地?!”

    “娘娘所虑极是,自古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更何况如今太后已然不在,废与力不过是皇上一句话而已。”虞珊道:“都说母凭子贵,可也少不了子因母显的。”

    这一句话又恰好戳中了皇后的痛处,她就是母凭子贵的典型。当初她身份低微,若不是生下了太子,太后一力主张,又怎可能坐上后位?

    虞珊见皇后沉默不语,出声道:“其实皇后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心,咱们手里还是有牌可打的,关键是先出哪一张。”

    皇后听她如此说,急忙问道:“有什么法子你快说,我如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听说最近京城南边的谭州匪患严重,朝廷正准备派人前去镇压。我才来的路上远远的看见二皇子,二殿下一向最喜欢弓马枪棒的,不如就让他去向陛下请缨,能够为陛下分忧,还可以显示二殿下的孝心,也说明皇后您教育的好。再者二殿下立了军功回来,在朝堂后宫分量自然就变重了,也能辅佐太子,毕竟上阵亲兄弟。安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随从的将领,怎么会让二皇子伤到一分一毫呢?”

第686章 主动请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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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听虞珊如此说,并没有急着下定论,思考了半天才说:“卯吉的性子燥,我怕他会出错。”

    “娘娘考虑的也对,这世上没有万全之策,凡事成败都得有那么几丝偶然在里头,”虞珊的神色并没什么变化,依旧轻言细语道:“我也不敢保证二皇子去了就一定会成功,可如果什么都不做,不成了坐以待毙吗?”

    皇后又沉默了半天,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于是说道:“我再好好想一想吧,带兵不是小事,吉儿的性情又不是很稳重,我得慎重的想一想。”

    “如此我就不打扰娘娘了,”虞珊婷婷起身,对着皇后行了礼,便退下去了。

    这里皇后左思右想,以至于夜里失眠,第二天听说皇上昨日又赏了曾丽妃许多珍奇玩物,甚至还说要给五皇子修建寝宫。

    皇子们在七岁之前都是随着母妃一起住的,七岁以后才单独有自己的寝宫,并且这宫中的寝殿已经很多了,随便收拾出哪处来就好,哪有单独新建的?

    皇后于是命人将二皇子请来,对他说道:“你成日里飞鹰走马的,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是贪玩。我听说如今潭州正闹匪患,不如请命你前去,也能为你父皇分忧,更能显出你的孝心来,总比这么胡闹强。这是我的意思,不知道你怎么想?”

    二皇子听了十分高兴,连忙说:“我求之不得呢!就怕父皇不许。”

    皇后见他十分乐意,原本有七分担心又放下了三分,柔声道:“可刀剑无眼,母后实在是有些担心……”

    “母后大可不必,”二皇子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些山贼土匪罢了,大字都不识,更别提读兵书了。我又不是孤身前去,岂是他们想伤就能伤的?再者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若真是注定短命,躺在床上睡一觉也能睡死过去。”

    “说着说着就不像话了,”皇后嗔道:“什么死呀活呀的,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好,好,好,儿臣不说,”二皇子讨好的说道:“那我稍后就去向父皇请命,母后也记得帮我说些好话。”

    “你只要不胡来就是了。”皇后叮嘱二皇子:“成与不成全凭你父皇,我可做不了主。”

    二皇子兴冲冲的去了,此时皇上正在上书房批奏折。

    “皇上正忙着,要不二殿下过会儿再来?”曲清笑眯眯的说:“您能有什么要紧事啊?”

    “曲总管,你可别小瞧我,我真的是有要紧事。”二皇子说道。

    “那好吧,您稍等,奴才这就进去禀报。”曲清说着进里头去了。

    过了好半天才出来,对着二皇子招手。

    二皇子忙不迭地走了进去,向皇上问了安。

    “你这时候跑来做什么?有功夫怎么不多读两本书?”皇上看着二皇子问。

    二皇子还是很怕皇上的,但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便鼓足了勇气说道:“儿臣听说潭州闹匪患,想替父皇分忧,儿臣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整日在宫里无事可做。如今民心思定,都盼着朝廷能派军剿灭匪患,儿臣不才,只想尽一份心。”

    “难得你能想到这些,果然是长大懂事了。”皇上不免喟叹:“可带兵打仗,不是嘴上说说,是要真刀真枪厮杀的。你没有丝毫的经验,年纪又轻,朕实在不放心。”

    二皇子听皇上如此说自然着急,忙上前一步说道:“父皇,我都二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请您给我一次机会,绝不会辜负您的。”

    但皇上还是不答应,二皇子都要急死了。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得慎重考虑。”皇帝一挥手说道:“兵乃国之重器,轻易动不得。如果不得已用兵,主帅也一定要慎重考量之后才能确定。”

    二皇子还想说什么,曲清在一旁扯扯他的衣袖说道:“陛下还有许多正事没能处理完二皇子还是先回去吧!”

    二皇子没有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

    这天皇上来到皇后的寝宫,说起了二皇子的请求。

    皇后便试探着问道:“依陛下看吉儿可能行吗?”

    “你当剿匪是容易的事吗?”皇上说道:“带兵打仗不是闹着玩,不但所费不赀还会流血死人,如果打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不但损兵折将,更丢了皇家的脸面。你觉得我会让他去吗?”

    皇后心中原本也是有些担心的,可一旦被皇帝拒绝,她又觉得失去了宝贵的机会。

    “便是去剿匪,他身边也会有商量的人,多派些经验丰富的副将跟着不就好了。”皇后说道:“吉儿再怎样也是皇子,潭州的百姓知道二皇子亲自带兵前来,不知会有多感激。”

    “这事过两天再说吧。”皇上表示不愿多谈:“我饿了,叫他们传膳吧。”

    皇后不由觉得若有所失,但也不敢强求,怕引起皇帝的反感。

    皇上在她这里用过膳之后就走了,并没有留宿。

    依旧去了曾丽妃那里,这时候曾丽妃也刚刚用过了膳,正在那里逗五皇子玩儿。

    生育过的曾丽妃,体态并没有变得臃肿,反倒添了几丝成熟风韵,变得更加迷?今儿不是在皇后那里吗??今儿不歇在皇后那里吗?”曾丽妃笑着迎上前给皇帝请安。

    皇上一把拉住她说道:“朕已经一整天没看到彘儿和你了,当然要过来了。”

    “他今天都很乖呢,就是吐了一次奶。”曾丽妃拉着皇上的手走到床边:“他有些太贪吃了。”

    “真是一头小猪。”皇上疼爱地说:“整天就知道吃吃睡睡。”

    “他不吃吃睡睡,难道要带兵打仗去吗?”曾丽妃掩口笑道。

    “说起带兵打仗,今天卯吉跑到我那里主动请缨,被我赶出去了。”皇上将今天二皇子去上书房的事简短的同曾丽妃说了。

    “带兵出征的确有风险,也真难得二皇子一片孝心。”曾丽妃道:“如今天下偶有不定,倘若他真有将才,也的确是皇上之福呀!”

    “这么说,你觉得可以让他去?”皇上问。

    “臣妾不过随口一说,我不过是个无用的女人,哪里懂得这些军国大事?”曾丽妃抿嘴一笑。

第687章 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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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彩霞满西天。

    超勇公府门前来了一辆红油板壁的马车,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白静面皮,两撇八字胡,一双眼睛透着精光。

    身上穿着绸缎衣裳,脚上是一双厚底靴子。

    看门的认得这人是徐国老府上的管家,自从钟野受封以来,经常会有达官显贵前来拜访,只不过钟野多数时候都不怎么见。

    钟府的家丁上前,还没等开口,徐家的管家就一脸和气的笑着说道:“不知公爷可在府中?”

    守门的人得过吩咐,说道:“公爷出去了还没回来呢。您有什么事?可以留个话儿,等钟公爷回来我们代为传达。”

    那管家笑笑说道:“公爷不在家也无妨,可请府上的管事出来也行。”

    守门的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自己又做不得主,于是便说:“如此劳驾您在这稍等一等,我进去同我们管家说一声。”

    “如此就有劳您了,多谢。”徐府的管家朝守门人行了个礼。

    这时门里也有几个下人探头探脑的朝外看,这个家丁独自进去报信了。

    葫芦彼时正在院子里坐着绣花,守门人走上前说道:“管家,外头有人求见。”

    “又是哪家的?”葫芦闲闲地问道。

    “是徐国老家的。”守门人说

    “徐家派人来做什么?l葫芦翻了个白眼说:“你没告诉他公爷不在家吗?”

    “小的当然说了,”看门的连忙说道:“不过他说见您也是一样的,小的总不能说您也不在家。”

    “要见我?这可有意思了,那我就去见见吧!”葫芦说着站起身,手里拿着做了一半的针线活,是一方绣兰花的帕子。

    葫芦走得很慢,中间又有下人过来回话,他站在那里交待了几句,出来的时候徐家的管家在门口等着,没有半点的不耐烦,主动上前向葫芦行了一礼。

    葫芦大喇喇地受了,说道:“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徐家大管家说道:“我们老爷一直想来拜见钟公爷,知道公爷公务繁忙不得空闲,所以也不便来打搅。又想到公爷身边可能没有得力的人伺候,于是就派在下带了两个伶俐的丫头过来服侍公爷。”

    葫芦一直似笑非笑的听着,听到这里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原来如此!你们老爷想的还真是周到,我们府里的这些人一个个的又懒又滑,全都跟我一个德行。的确该进两个聪明伶俐的新人来。”

    “管家说笑了,这不过是我们老爷的一份心意。”徐府的管家笑着说。

    说着拍了拍手,车帘掀起从里面下来两个年轻丫鬟,虽然穿的是下人服色,打扮的也不招摇,但光看身条脸盘,就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二人携手轻移莲步来到葫芦面前,袅娜下拜,顿时飘过一阵香风。

    葫芦旁边的冬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声音之大将两个丫鬟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哎哟,还真是标致得紧。”葫芦说着牵起了这两个女子的手,一边摩挲一边说:“这细皮嫩肉的,指甲又这么长,一看就做不得针线活。原本我还想留在身边做个帮手呢,看来是不成了。”

    “葫芦管家说笑了,她们两个知书识字。公爷读书的时候,她们可以在旁边相伴,甚至可以代写书信。”徐府的管家解释道。

    葫芦听了直点头,说道:“我们公爷是不怎么读书的,更加没有什么书信往来。不过你们既然好心送来了,我们也不能不收。这样吧,府里现还缺两个种菜的,就让她们留下来种菜好了。冬瓜,你说呢?”

    冬瓜本来正在旁边傻笑着听,没想到葫芦点到了他的名字,不由得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道:“使得,使得,就叫她们两个陪着我种菜吧!那两畦荠菜也该浇粪了。”

    那两个丫鬟立刻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她们虽然不是富贵出身,可打小并没吃过苦,也算锦衣玉食养大的,别说让她们做这个活儿了,光是一听就恶心死了。

    “葫芦管家可真是风趣。”徐府的管家企图缓解尴尬的气氛:“这两个丫鬟还煲得一手好汤粥,不如……”

    谁想他的话还没说完,葫芦突然变了脸色,跳起来将手里的帕子直接甩向他的脸,且大骂道:“你这野鸡下的混帐行子!从下生你就没安好心!弄这两个狐狸精似的东西塞到这里,分明就是想挤我走!然后你好来当这儿的管家!”

    徐府的管家被他骂的一头雾水,也不禁恼怒了,说道:“我是替主子办事,况且是出于好意,你这么信口雌黄含血喷人,未免也太过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凭什么能当这府里的管家?还不是因为饭做的好?!”葫芦冷笑道:“如今居然敢大明大白的抢我的饭碗,我哪里有半句好话给你?!告诉你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浇菜的那两桶大粪就泼到你身上!”

    徐府的管家见葫芦实在是不可理喻,说道:“既如此,我们先走就是!不过这事儿没完,你不过是个管家,说白了就是个奴才头,你有什么好嚣张的?!

    葫芦啐了一口,骂道:“你骂你爷爷就等于骂你,我倒比你还好些,不似你这般只做个走狗!实话跟你说,这个家只有我说了算,换成公爷都不行!不信的话一会儿他回来你看着,是他管得着我还是我管得着他?!

    正说着恰好钟野骑马回来了,徐府的管家像见了救星一样,急忙扑到钟野马前大吐苦水。一边还不忘把那两个妖冶的丫鬟往钟野跟前推。

    钟野一看这形势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了,徐国老如今想要拉拢他,只是钟野绝不肯和他同流合污就是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做好的饭都要凉了,不知道吗?!”葫芦板着脸对钟野说:“今天你敢把这两个小贱人留下,我就一把火把这院子给烧了。”

    钟野眨巴了两下眼睛,果然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进府里去了,徐府的管家看得目瞪口呆。

    “怎么样,你现在看见了?还以为我是吹牛吗?”葫芦仰着下巴一脸骄矜:“看到没有,爷爷就是做奴才,也得管着主子,你不服就回去试试,看看你主子会不会把你的下半截儿打下来!”

第688章 我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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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野直接进了自己的院子,其他下人得过吩咐不敢进去,只有冬瓜乐呵呵的跟在后头。

    他手里抱着一盆茉莉花,是钟野从外头带回来的。

    这是卫宜宁最喜欢的花,钟野在街上走的时候恰好看到路边有人在卖,于是就下马买了一盆,想带回来给卫宜宁放在她的桌上解闷。

    到了台阶下钟野站住了,冬瓜把那盆花交给他,就不再跟着了。

    “我进去看看,叫葫芦别吵了,回来做晚饭吧。”钟野对冬瓜说道:“马背上有新鲜的奶食,让葫芦整治一盘端过来。”

    卫宜宁爱吃奶食,钟野一直都记得。

    房间里没有点灯,有些暗暗的。钟野轻声唤了一声卫宜宁的名字,得到了回应。

    钟野走进卫宜宁住的里间,把茉莉花放到桌上,清雅的香气仿佛让屋子里的气氛变得灵动起来,不像之前那么压抑了。

    “怎么不点灯呢?这么暗会伤到眼睛的。”钟野说着亲手把灯点燃,烛光跳跃,映着他身上绸缎闪着华贵的光泽。

    卫宜宁坐在那里雕刻木人,她很聪明,虽然是第一次雕刻,却五官细腻,神态毕肖,只是进展的慢一些,因为她每一刀都刻得慎重无比。

    “其实天色还不是很暗,完全看得见的。”卫宜宁弯了弯嘴角,她想笑,可又觉得脸上的肌肉很僵硬。

    钟野看卫宜宁的脸色,就知道她还是睡得不好。

    “宜宁,不如一会儿我带你到廊下去烤肉。”钟野提议道。

    尽管他知道卫宜宁如今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可还是想稍稍能够帮她缓解一些。

    卫宜宁整日关在屋子里,其实对她的身心无益。可又不能出这个院子,所以到廊下去已经算是权宜之计。

    但卫宜宁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最近肠胃弱,不想吃肉。”

    钟野也就不勉强她,看着她手里的木人说道:“基本上已经雕完了呢。”

    卫宜宁低着头不说话,她正在刻衣襟,卫宏安平素常穿儒生袍,交领系带,卫宜宁一丝不苟地照刻。

    “今日朝上,皇上下旨,命二皇子带兵去潭州镇压匪患,”钟野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谁和二皇子同去的?”卫宜宁听了放下刻刀问。

    钟野说了两个人名,都还算正直公正,看不出有什么阴谋。

    “我和宫里断联系已经许久了,不知道那里面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状况。单凭这件事也判断不出来。不过如果有人想在这上面做文章,也并不是难事。”卫宜宁道:“二皇子又是一个性躁心粗的人,身边最好有足智多谋又忠心的人跟着,可惜拥立皇后的人都是文臣,如果燕七公子在朝中就好了,有他陪同会放心许多。”

    “宜宁,我看你太累了,晚饭还要等一会儿,要不你歇歇吧。”钟野看着卫宜宁憔悴的面庞实在心疼。

    “公爷你也累了一天了,不要总是陪着我,我没事的。”卫宜宁有些歉然的说道:“我太不让你省心了。”

    “没有,宜宁,你一直都最懂事。”钟野说着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卫宜宁的头:“只要你好好的,就足够了。”

    “公爷,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被我忽略掉了。”卫宜宁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我最近脑子不好使,想事情特别的慢。”

    “你就是不好好休息的缘故,精力不济。”钟野道:“别逼自己,好好的睡一觉。”

    如今的卫宜宁单薄瘦小,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了。

    “也许我的确该好好的睡一觉,也许在梦里有些事情就会想起来了。”卫宜宁带着一丝苦笑:“宏安还等着我给他报仇呢!”

    钟野见她如此苦撑着,忍不住心疼的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从草原回京的这一路,绝大多数时候卫宜宁都是被钟野抱在怀里的,她对钟野无限信任,所以就很顺从地靠在了钟野坚实的胸膛上。

    钟野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在哄小孩子。

    等他想要让卫宜宁回到床上好好睡的时候,发现卫宜宁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眼下浓重的黑影,清浅舒缓的呼吸,让钟野不忍心惊动。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让卫宜宁靠在自己怀里,坚持了将近一个时辰。

    期间葫芦来送饭,见里外都静悄悄的,也不敢打扰,将饭菜放下就退出去了。

    等到卫宜宁悠悠醒来,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钟野怀里睡着了。

    “抱歉,我实在太失态了。”卫宜宁见钟野一直蹲在地上,连忙去扶他。

    “睡得好吗?是不是头脑澄明了?”钟野笑着问她。

    “公爷,我想出府去。”卫宜宁眼里闪着光:“有些事需要我亲自去查证。”

    “你要出去?万一暴露了怎么办?”钟野不同意:“你要查证什么事我去做。”

    “不行,”卫宜宁使劲儿摇头:“我不会让别人认出我的,你看我现在瘦了这么多。如果再装成小叫花子,一定没有人认得出来。”

    “你还要假扮乞丐?那怎么行?”钟野还是不同意。

    “乞丐这个身份好,可以四处乞讨没人怀疑。”卫宜宁道:“而且不会有人盯着乞丐仔细看的,算是最稳妥的易容。”

    “你现在身体这样差,还要扮乞丐风餐露宿沿街乞讨,万一身体吃不消怎么办?”钟野满是担心。

    “现在天气暖和了,如果实在吃不消我会回来的。”卫宜宁很坚决:“我怕现在开始已经有些来不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宜宁,你真的很倔强。”钟野看着卫宜宁无可奈何。

    “我就知道公爷一定会支持我的。”卫宜宁这一次的笑容终于带上了几分甜美。

    钟野被她拿捏的死死的,知道如果不让她去追查,她只会更加寝食不安。

    “那你什么时候动身?”钟野问。

    “就今晚。”卫宜宁道。

    钟野怅然若失,勉强打起精神说道:“那也要先把饭吃了,一定要吃饱。”

    外间桌上放着的饭菜已经凉了,钟野又让葫芦拿下去,重新热了端上来。

    卫宜宁端端正正的坐在桌旁,她的手里握着刚刚刻好的小木人。

第689章 新人胜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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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忽又过一两个月,已是春深欲残。

    昭邑的街道忽然变得异常热闹起来,原来是二皇子得胜回来了。

    百姓夹道欢迎,高声欢呼。二皇子骑在马上,肤色明显黑了很多,但意气风发,神情豪迈。

    早在这之前,捷报就已经传入宫中。

    皇后原本忐忑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继而又不免欣慰欣喜。

    凤仪宫的下人们也都一个个兴高采烈面有得色,以前他们见到翠铭宫的人都难免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如今可不一样了,二皇子是有军功的人,这让他们的底气更足了。

    “二殿下不负众望,真是给娘娘长脸!”白禄满眼是笑的对皇后说:“听说圣上在前朝龙颜大悦着实的夸奖了一番,那些先前有些不服气的大臣们,这次也都改了口风。想来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那曾丽妃有五皇子又怎样?不过是个吃奶的娃娃,怎比得上太子和二皇子都能为陛下分忧呢!”

    “身为皇子,为皇上分忧这是分内的事,咱们切不可居功自傲。”皇后教训道:“当心被有心之人利用,有功反倒变成过了。”

    “是是是,还是娘娘深谋远虑,奴才就是高兴坏了。”白禄连忙轻轻的掌了一下自己的嘴。

    皇后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心里当然忍不住高兴,就像白禄说的,二皇子立下了军功,只会让太子和皇后在各自的位置上坐得更稳。

    曾丽妃固然得宠,但皇上却也应该有一个相对公正的衡量,否则那些朝臣们也不答应。

    “说起来这虞姑娘还真是个女诸葛,”白禄忍不住称赞起了虞珊:“这的确是一招妙棋,咱们这一步可算是走对了。”

    “是啊,这个主意的确不错。虽然有几分冒险,但也的确有效。”皇后赞许的点着头说:“亏得当时太子妃还到我这里苦苦的劝谏,说什么不妥,风险太大。难道她读书识字的,竟不知道富贵险中求这句话吗?”

    当时肖卿卿听说二皇子要率军镇压匪患,当即到皇后这里来,陈说这样做太冒险,要皇后三思及时阻止。

    皇后本就对肖卿卿心有芥蒂,见她如此说自然很不高兴,所以想起之前的事还有些不舒服。

    “太子妃实在是太谨慎了些,就像之前的卫姑娘一样。”白禄说道:“他们这样的人顶多能够自保,想要主动出击可就太难了。”

    “是啊,当年的宜宁也是太过于小心谨慎了,她的确聪明,但偏于保守。”皇后点评道:“虞珊这丫头胆子很大,我以前不喜欢这样的人。可现在看来,真到了危急的时候还非得这样的人不可。”

    “娘娘说的极是,都这个时候了,咱们总不能一味任人宰割,我看那曾丽妃得寸进尺得很,若是不狠狠地杀一杀她的气焰,只怕她会生出更多的心思来。”

    “好啦,不说她了。”皇后还是很不喜欢提到曾丽妃:“说起宜宁也不知道她有消息了没有?前些天端敏急得跟什么似的,派人四处的找她。”

    “奴才恍惚听着还没有找到。卫姑娘是到塞外去寻找她弟弟了,已经好几个月了,音信皆无。奴才看多半是遭遇了不测,否则早就回来了,就算是回不来也应该给家里写封信,报一报平安。”

    “唉,真是怪可怜的,这孩子从小就命苦。”皇后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想着她最初进宫的时候,我还打算把她给卯吉呢,如今再想起往事真是恍如隔世了。”

    “娘娘又何必为她伤感,想当初郡主身边的两个伴读,娘娘一直恩遇有加。可先是韦兰琪不肯效命,后来韦家又故意触犯恤民令,这俨然是不将您放在眼里。卫宜宁虽然出过力,可她也并不是为了效忠您,不过是为了给她父亲平反。实则这两个人都辜负了娘娘的厚望,你又何必还放不下她们呢?”白禄说的头头是道。

    “唉,我这一生吃亏就吃亏在太心实。”皇后苦笑着说道:“现在想来,人与人之间除了血脉相连的,其余的都是各有心事。”

    “娘娘快别伤感了,想必再过一阵子二殿下就该进宫了。”白禄赶紧捡高兴的话说:“奴才到御膳房叫他们准备一桌席面,皇后今日就在凤仪宫给二殿下接风,皇上是一定会来的。”

    “不错,那你就下去准备吧。”皇后的神情果然愉悦起来:“对了,我得想一想赏虞珊什么好。这丫头实在是帮了我大忙。”

    “虞姑娘无父无母无家人,在这宫中皇后就是她的亲人了。”白禄道:“她不依仗您依仗谁去。”

    “她对我如此忠心,我自然不会薄待她,我这个人一向是不惜回报的。”

    皇后说的也是实话,她虽然没有什么城府,但胜在性情柔和,随手施恩。

    二皇子在正午时分进了宫,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到凤仪宫来见皇后,彼时太子太子妃都在凤仪宫中。

    “虽然才不过一两个月,但卯吉可比以前长大了不少,”太子含笑说道:“如此英姿飒爽,真是有将军的风范。”

    “外头可比宫里有趣多了,上阵厮杀也真过瘾。”二皇子一脸的兴奋:“只可惜那些土匪太不禁打了,说实话我还没打够呢!”

    “竟说孩子话!”皇后说道:“在你父皇和大臣们面前说话可要谨慎。”

    “母后放心,我分得清内外。”二皇子说道。

    皇后很是欣慰,但心里也有淡淡的忧伤。二皇子虽然莽撞了些,但自幼身体就好,不像太子,哪样都好,只是身体弱了些,常爱生病。

    母子几个刚说了一会儿话,就有宫人进来禀报皇上驾到,众人忙都起身。

    皇上明显比平时高兴许多,说道:“都起来吧,不必拘礼了!卯吉这次平定了匪患,造福百姓,匡扶社稷,也算是国家的功臣了。”

    “父皇谬赞,儿臣不过尽了绵薄之力,真正的功劳应该是那些奋勇杀敌的军士以及父皇的福泽庇佑。”二皇子恭恭敬敬的说道。

    皇后没想到他的二儿子居然还能说出这样得体的话来,不禁又是意外又是高兴。

第690章 盼归

    690

    如意把一碗药轻轻放在桌上,看着侧躺在床上的朱太夫人,心中一片悲凉。

    宏安少爷走失已经快半年了,五姑娘到现在也有将近三个月毫无音信。

    老太太先时还自己解劝自己,每天都支撑着,尽可能如常的吃饭睡觉。

    可随着时间越长,希望越渺茫,心底越绝望。再加上维家的二姑娘从南方回来了,也没有带回韦应爵,这不免更让老太太灰心。

    如意是个伶俐人,私底下察言观色,觉得韦家人应该是知道韦应爵下落的,但显然不想多说。

    如此看来,多半是已经遭遇了不测。那宏安少爷只怕也凶多吉少。

    五姑娘是最有勇有谋的,可也杳无音讯,不能不令人担忧。

    可这些她只能存到心里,对谁都不敢说。

    好在五姑娘虽然不在家,却还有桑姨娘管理家中事务,不至于太过混乱。

    桑姨娘娘家家境虽然贫寒,但毕竟是读书识字的,在劝人的时候也比一般人要明智。

    “老太太睡醒了吧,咱们起来把药吃了。”如意柔声说道,一边上前要把朱太夫人扶起来。

    “不吃啦,吃多少药都没用,我这是心病。”朱太夫人哀叹一声,紧跟着又咳嗽了两下。

    “心情不好当然伤身,可也的确有些外病,吃上两剂药,身上也松泛些。您可得好好保养,不然五姑娘和宏安少爷回来我们没法交代呀!”如懿说着就伸手去搀朱太夫人。

    “叫她们谁来不成,你如今身子重,凡是要小心些,千万不可动力气。”朱太夫人对如意说:“再有几个月你就要生了,就挑些轻松的活计做吧。还这么事无巨细的,只会累着。还这么事无巨细的,只会累着。”

    如意此时已经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但她的肚子明显比别人要大一些,众人都说怀的是双生子。

    “这不算什么,我娘生我的当天还下洗了一大盆衣裳呢!”如意笑着说,她的脸颊丰润了许多,带着母性的慈祥:“不是都说多动生的才快嘛!”

    “那也要小心在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朱太夫人严肃地说:“凡事过犹不及太娇气,当然不行,可太不当回事也是不可。”

    “老太太嘱咐的是,我谨记了。”如意抿嘴一笑:“求老太太赏奴才脸,把这药喝了吧。这会儿正好,再等就凉了,失了药性。”

    朱太夫人又叹了一口气,勉强坐起了身,如意把药端到跟前,老太太喝了。

    如意又从旁边端过一碟蜜饯来给朱太夫人过口,怕嘴里留着苦味不舒服。

    正在这时卫宜容噔噔噔的跑过来了,她这会儿已经七岁了,比刚回京的时候长大了许多。

    她是个很聪明伶俐的孩子,但只听桑姨娘一个人的话。

    朱太夫人招手叫她:“过来把这碟蜜饯端去吃吧!”

    卫宜容多少有些怕朱太夫人,因为朱太夫人近几月心情不好,很少露出笑容。

    卫宜容是卫宗镛和柳姨娘所生,朱太夫人对于他们这些人自然是不喜的,但还不至于迁怒到孩子身上。

    所以在卫宜宁同她商量能否让桑姨娘和卫宜容住进来的时候,朱太夫人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朱太夫人的性情不是特别随和,但她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桑姨娘于她和卫宜宁都有恩,这一点老太太是不会忘的。

    卫宜容捧着蜜饯碟子刚要吃,桑姨娘随后也进来了。

    她永远是那么温和有礼,先向朱太夫人请过来安,随后又柔声对卫宜容说:“你怎么跑的这样快?一起出的门,你竟比我早到这么久。”

    卫宜容的眼睛乌溜溜的,几步跑到桑姨娘跟前,捏起一块儿蜜饯就往她嘴里送。

    “这是老太太赏的吧?有没有谢过老太太?”桑姨娘轻声细语的教导卫宜容。

    他们两个一起在老凌河熬过了那几年苦日子,早已经胜似亲母女了。

    卫宜容从小被人收养在乡下,不怎么懂规矩。再加上胆子大,所以常常做一些出格的事。

    包氏把她留在府中,却常常借着教导之名折磨她,只有桑姨娘是真心实意的疼她。

    卫宜容听了赶紧转过身,向朱太夫人说道:“多谢祖母赏赐。”

    “不用有那么多规矩,”朱太夫人摆手道:“小孩子活泼些好。”

    桑姨娘便坐下和朱太夫人闲话,如意见她来了,心情就放松了许多。

    “我刚刚恍惚睡了一觉,还梦见了红宏安,”朱太夫人忍不住擦了擦眼泪:“他身上的衣裳可薄了,就站在冰天雪地里。我怎么叫他过来他都不动,我一着急就醒了。”

    “老太太是太想宏安少爷了。”桑姨娘说道:“人都是这样,想的多了自然就会梦见了。老太太放心,宏安少爷迟早会回来的。”

    “唉,我现在都不敢多想。宏安没有消息,宜宁也不往家里来信了。不知道这姐弟两个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苦?”朱太夫人说起来心中就担忧不止。

    “老太太啊,人一生受的苦是有限的。五姑娘他们姐弟两个自幼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险,都好好的过来了。往后一定不会有事的,只会顺遂如意。说不定五姑娘现在已经找到了宏安少爷,只是草原上偏僻,常常几百里都见不到一户人家,想要往回捎信更是十分不便。又或者是宜宁姑娘怕走漏了风声,要秘密带宏安少爷回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桑姨娘神情平和坦然,使她说出来的话让人不由得信服。

    “是啊,家里人不知道外头人都经历了什么事,也没法判断,胡思乱想的话反倒把自己吓坏了。我也常常这么想,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五丫头他们两个真是经历了不少事,哪一次都叫人心惊胆颤,可最后还不是平平安安的挺过来了。希望他们能早些回来吧!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他们一面。”朱太夫人说。

    “老太太您且长命百岁呢!”桑姨娘笑道:“五姑娘姐弟两个将来必将都有一番造化的,您只等着安享富贵吧!”

第691章 突变

    691

    灵州进贡的金杏和枇杷摆在玛瑙盘子里,一盏刚刚沏好的新茶散着袅袅的雾气。

    皇后娘娘心情好,特命人燃气一炉好香,纷蕴宁馨,令人精神舒畅极了。

    十几个宫人在旁边侍奉着,内务府的两个管事在地下垂手侍立。

    “徐贵妃这阵子一直病着,我倒是有好些日子没见她了。”皇后一边看内务府的账目一边说:“四皇子倒天天过来请安的,贵妃精神不好,也不怎么管他了,我看他举止有些荒疏,想必这阵子都没读书吧?正是贪玩的年纪,没人拘着可不成。”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奴才回去就跟贵妃娘娘说。”添禧宫的总管太监唯唯诺诺道:“多谢娘娘的这些赏赐。”

    “这算不得什么,都是按照惯例给的。”皇后所说的是指内务府新上来的一些衣料,后后宫的妃子们都有,徐贵妃自然有份。

    只是往年她得宠的时候,除了按照惯例给的,皇上还会格外多赏她许多。

    等到添禧宫的太监离开后,皇后忍不住轻叹,运气这东西还真是此消彼长。

    想当初徐贵妃风头正盛,专宠十几年,可现在皇上几乎一个月都不去她那里一趟。

    徐贵妃说是生病,多半是觉得脸上无光,不愿出来见人。

    这和以往心高气傲的态度比起来,着实令人感慨。

    “娘娘也该歇歇了,从用过早膳后一直在忙,反正也没什么着急的事务,慢慢处理也不迟。”白禄一边给皇后捶背一边说。

    皇后倒没觉得累,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

    一个大宫女过来,将最贵重的一匹衣料托着呈到皇后面前:“这匹缂丝缎子是单独给娘娘留的,内务府两位管家特意拿过来的。”

    皇后看了一眼,龙凤团花闪着金色,这样一匹布,得几十个绣娘不眠不休地织上一整年。

    “太奢侈了,我穿不惯。”皇后说道:“况且如今天气越发热,更不耐烦穿它。搁起来吧!仔细虫蛀了。”

    “那奴婢先放起来,等到秋天的时候再用它给娘娘裁衣。”大宫女说道。

    “取一半给郡主送过去吧!”皇后又说:“这丫头最近心情不好,拿东西哄哄她吧!”

    皇后对端敏郡主的确没的说,一直像疼自己的女儿一般。

    宫女答应一声,下去了。

    白禄说道:“娘娘,奴才想起来昨日三皇子宫里的人走过来说三皇子病得越发厉害了,问要不要准备棺木。”

    “你抽空去看看,若是真的病重了就准备吧!不要临期忙乱。”皇后吩咐道。

    三皇子得病,皇后明知其中有蹊跷也不彻查,皇上自然也不会仔细过问。三皇子像是这后宫中被人遗忘的幽灵,只有肖卿卿偶尔会派人照顾他。

    但因为皇后不喜,也不敢去得太频繁。

    皇后觉得自己做的并不过分,当初三皇子居心不良,屡次暗算自己,如今留他自生自灭,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何况又不是她害他病的。

    “那奴才过午去看看吧,说句不中听的,也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白禄道:“便是如今准备了也没什么,就算是冲喜了。”

    皇后听了点点头,刚要说话,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匆匆忙忙行了个礼,一派惊慌失措。

    “你是撞客着了吗?这么没规矩!”这小太监是白禄的徒弟,见他如此仓皇,白禄当然要训斥。

    “不好了,娘娘!不好了,总管!”小太监跪在地上,像只受了惊的小老鼠,他平时挺伶俐的,今天也不知怎么了。

    “胡说些什么?!”白禄见皇后的脸色暗了下来,连忙骂自己的徒弟:“有什么不好的?!有事慢慢回。”

    “奴才不敢乱说,是真的!刚才二皇子被人从寝宫带走了,听说有人检举二殿下在潭州剿匪期间杀流民冒功,使得许多百姓无辜惨死。如今潭州的上万百姓步行来京城告状,这事被圣上知道了,命人把二殿下带过去问话。。”小太监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把话说完了。

    白禄都听傻了,皇后猛地站起来,问道:“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有人诬赖!当时跟着二皇子一同去潭州的孙刚和刘远志呢?”

    “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只是知道二殿下刚刚被带走了,所以急忙回来报信,还请娘娘拿主意。”小太监说。

    “娘娘先别急,奴才去前头打听打听。”白禄说道:“这里头一定有误会,二殿下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

    “好,你快去吧!打探的详细一些。”皇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最好问清楚这事是谁在皇上面前提起的,这明摆着是阴谋。”

    白禄答应着去了,皇后在这里坐立难安。想来想去,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把虞珊给我叫来。”

    这个时候她的头脑里一片混乱,根本想不出什么主意来。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一直为她出谋划策的虞珊。

    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宫女去而复返,禀报道:“虞姑娘和芳华英华两位公主早起就出宫去相国寺拈香了,说是得到下半天才能回来呢。”

    皇后一听虞珊不在宫里,心中更加没底。

    恰在这时肖卿卿过来了,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显然也是听说二皇子的事了。

    “母后先不要忧心,太子已经到前面去了。”肖卿卿劝慰皇后道:“凡事都要讲证据,清者自清,二殿下不会有事的。”

    可她如此宽慰,并没有让皇后减少丝毫的忧虑。

    这件事干系太大,如果坐实了,二皇子不但要受到处分。太子和皇后都要受到连累。

    时间忽然变得漫长无比,皇后的心煎熬得发慌。

    宝鼎香炉里的香燃尽了,日影也渐渐偏西。宫人们屏声敛气,连喘气都要小心翼翼的。

    外头刮过一阵风,帘笼晃动,皇后以为有人来了,问道:“是谁回来了?是白禄吗?”

    大宫女怯怯道:“娘娘听差了,是风声。”

    皇后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毕竟很多时候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

第692章 以死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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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天色暗下来,白禄才失魂一般回到了凤仪宫。

    彼时肖卿卿一直陪在皇后身边,见了他忙问:“白总管,事情怎样了?”

    白禄一进门就跪下了,他的脸色难看到吓人,全身都在抖,嘴唇哆嗦得厉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见此情形,都知道不好了。

    皇后咽了口口水,声音比平时尖细了许多,是过度紧张所致:“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白禄费力地抬起头,好似脖子孱弱得撑不住脑袋一样,他的两只眼要么胡乱游移,要么死盯着一处,看得人寒毛直竖。

    皇后站起了身,眼前一阵发黑,幸好肖卿卿在一旁扶住了她。

    “母后当心。”肖卿卿道。

    皇后没理她,直奔白禄走过来,提高了声音问道:“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白禄忽然哭了起来,可还是开不了口。

    皇后甚至来不及叫人过来掌他的嘴,亲自抽了一巴掌过去---啪!!

    皇后用尽了全力,手腕戴着的玉石镯子磕在白禄脸上,直接碎了,今指甲套则在他脸上划出几道鲜红的血痕。

    同时皇后的手也被玉镯的断口割伤,一股鲜血流了下来,然而她不许谁来包扎。

    “快说!”皇后直盯着白禄,像对仇人一样喝命,声音急切又绝望!

    白禄似乎被打得缓过了神,直着脖子喊道:“启禀娘娘,二殿下自尽了!”

    说完扑倒在地上放声痛哭。

    “你说什么?”皇后的耳朵在轰鸣,她想不起刚才听到了什么:“你起来!给我好好回话!”

    白禄哭得一塌糊涂,呜咽道:“娘娘节哀吧!二殿下在皇上面前自尽了!”

    皇后猛的憋住了一口气,两眼直直地看着前面,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

    肖卿卿和宫人们看着不好,连忙叫着皇后,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几个人忙乱地捶背揉心口,知道皇后“哼”地一声,将憋住的气吐了出来,众人才停手。

    “来人,备辇,我要亲自去看看!”皇后没有眼泪,她不信。

    “娘娘,别去了,”白禄哭着爬到皇后脚边,抱住她的腿道:“奴才哪敢骗你呢!”

    “为什么会这样?”皇后咬着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那两个副将呢?我要亲自问他们!”

    “那两个人今早就在各自的家中自尽了,死前留了遗书,”白禄哭诉道:“说在潭州的时候他们做不得主,一切都是被二殿下辖制做的。”

    “胡说八道!”皇后大叫道:“有死的勇气,难道就没有劝谏的勇气吗?!这分明就是栽赃!”

    “二殿下也是这么分辩的,太子也替他求情。可陛下存疑,命刑部的人将二皇子收监,三法司同审,好还潭州百姓一个公道。二皇子觉得自己一心为国,却遭此冤屈,便一死以证清白……”白禄说到这里悲难自抑,说不下去了。

    “我的傻孩子!”皇后到了此时才终于哭了出来,二皇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虽然最器重太子,但又何尝不疼小儿子?!

    就在不久前,他意气风发地回宫告捷,那么自豪地告诉自己她在战场上是多么勇敢,可才多久?他居然是这样一个下场!

    堂堂皇子被逼得自刎,这还有天理吗?!

    “我要去见皇上!我要他下旨把那些害吉儿的人都杀了!”皇后又站了起来,挣扎着要出门。

    肖卿卿知道不妥,苦苦劝谏道:“母后不可啊,陛下也必定因此事懊悔不已,他一定会给卯吉一个公道的。您现在太过伤心,见了面难免会说些过激的话,于事无补……”

    皇后此时愤恨到了极致,谁阻拦她谁就该死,加上她本就对肖卿卿有芥蒂,因此一巴掌打过去,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不知道卯吉是为了你们才带兵剿匪的吗?!他死了你还无动于衷,你的心怎么那么硬!”

    肖卿卿本来就没恢复好,挨了一巴掌,直接倒在了地上。

    皇后身边的宫女不敢上前搀扶,还是她自己的侍儿慌忙扶了起来。

    肖卿卿木着半边脸,还是苦劝皇后:“娘娘怪我我没含冤,但求您为自己多想一想!这件事当然要查清楚,可不能冲动。否则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加上白禄也抱住皇后的腿不让她出去,皇后便无助地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她的儿子没了,谁能起死复生?

    皇后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她扶到床上,小太监立刻飞奔去请太医。

    芳华英华公主刚回宫就察觉到了异常,听说了二皇子的时候又惊又痛。

    不过是出宫一趟,回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任谁都一时接受不了,更何况二皇子是她们的兄长。

    两位公主不敢大声的哭泣,只是默默地垂泪。

    虞珊回了自己的住处,宫女要点灯被她制止了,她就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此时哪怕有人和她面对面,也看不到她脸上的悲喜。

    不知什么时候阴云笼罩了天空,遮没了月光和星光。

    这一夜凤仪宫灯火通明,太医们往来穿梭给皇后诊脉。

    皇上一个人在上书房枯坐到天明。

    肖卿卿在凤仪宫衣不解带的照料皇后,太子在东宫抱头痛哭。

    朝中许多官员夜不能寐,怵怵惕惕如临深渊。

    二皇子的事绝不可能潦草收尾,接下来必有一番彻查。

    那么朝中必定又将迎来一**动荡,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株连。

    与此同时,据京城百里之遥的孙家店,一个瘦小的乞丐蜷缩在一处大宅子的后墙外,远看就像一条到处流浪的狗。

    他浑身都脏兮兮的,头发蓬乱,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仅能蔽体。

    这里不过是个小镇子,白天的时候人都不多,更何况到了晚上,街道上早就空无一人了。

    就算已经是春暮,可到了晚上还是很冷。

    一阵冷风吹过,小乞丐缩了缩肩膀,自嘲的笑了一声说道:“原来以前不怕冷是因为肉多啊!”

第693章 仇总是要报的

    693

    一场雷雨过后,一只躲在树叶下避雨的蝴蝶飞了出来,它扑扇着翅膀在花丛中流连。

    四周太安静了,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蝴蝶似乎也觉得疑惑,不能忍受这里的沉闷,翩跹着飞走了,一直飞过宫墙到宫外去了。

    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前朝后宫,禁宫中各处的宫人们都缩紧了肩膀,低垂了头,仿佛自己犯了多大的罪。

    许多人病倒了,太子,太子妃,皇后,甚至皇上。

    所以再也没有人去过问三皇子的事情,只有每天给他送饭的宫人记得宫里还有这么一位主子。

    皇后头晕心痛,二皇子的死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一眼小儿子的尸体,她怕自己会疯掉。

    当初的刘贵人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死了就变得疯疯癫癫,那不过是个没见天日的胎儿罢了。

    可她的儿子卯吉已经是个活蹦乱跳,英武有力的大小伙子了!他本来该过着富贵无忧的生活,将来会被封为王爷,拥有自己的封地,还会娶妻纳妾、生子养女。

    可这一切都被剑锋无情划过,戛然而止。

    就在二皇子自尽的第三天,皇上亲自来凤仪宫探望皇后。

    这时的皇后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偏激疯狂,她紧紧闭着眼不肯看皇帝。

    “朕知道你难过,也知道你恨我,只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大错已经铸成,我同样悔不当初。”皇上站在床边,看着皇后说:“我已经派人彻查此事,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清楚。可不管怎样卯吉也不会死而复生了,他也是我的儿子,我也不好受。”

    皇后虽然紧闭着眼睛,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可却自始至终不肯睁眼看皇帝一眼。

    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勉强着自己对皇上假以辞色,她仿佛被卸掉了所有力气,和演戏是很耗费精力的。

    皇上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这三天他老了很多,常常会生出一种无力感来。

    宫女过来奉茶,皇上没有喝。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皇后的样子显然不想听自己说话。

    卯吉的性情太刚烈了,过刚易折,皇上算是见识到了。

    皇上最终还是走了,皇后也没有出声挽留。

    他们原本该是最亲密的人,可现在彼此间的隔阂已经深得无法跨越。

    无论是谁来探望皇后都被拒之门外,皇后把凤仪宫变成了一座牢笼,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端敏郡主在旁边陪着她,可是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没有谁能强行安慰一个刚刚失去儿子伤心欲绝的母亲,因为那悲伤太浓重,重到根本无法用语言化解。

    又过了两天,端敏郡主已经撑不住了,暂且回了自己的寝宫,稍作休息。

    白禄小心地走到皇后床边,低声道:“娘娘,虞珊姑娘求见。我本来说您不见人的,可她却苦苦哀求。”

    “让她进来吧。”皇后因为许久没有说话嗓子已经沙哑了。

    白禄于是出去叫虞珊进来,这还是除了皇上以外,皇后见的第一个外人。

    虞珊随着白禄走了进来,一见到皇后,她就立刻跪下了。

    “皇后娘娘,请您降我的罪吧。”虞珊恳求道:“事情的起因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乱出主意,二皇子也不会到潭州去,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这件事不能怪你,当初我也是愿意的。如果说有责任,最大的责任在我的身上。”皇后神情木然的说道。

    这些天她无时无刻不在自责,身为母亲应该照顾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她贵为一国之母,却连这一点都没能做到。

    “娘娘真是心地宽大,真叫我无地自容。”虞珊满面羞愧地说。

    “你可知这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皇后终于调转了目光,把视线停留在虞珊的脸上。

    “我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所以不能妄下定论。不过我倒觉得曾丽妃很有嫌疑,”虽然知道这里也没有外人,可虞珊还是忍不住把声音放的低了些:“就在这几天,我打听到当初二皇子主动请缨皇上是不同意的,可是后来却突然又允许了,实则是曾丽妃替二皇子在皇上面前说了好话。皇后若是不信可以命人去打探一下。”

    “曾丽妃?她为什么要替吉儿求情?”皇后皱眉道。

    “二皇子出兵剿匪如果成功了,对她有害无益。她不但不阻拦,反而还要推一把,就说明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让这件事情妨碍到她的利益。”虞珊详细的分析道。

    “以前有人跟我说过,发生了什么事只要看这件事发生之后对谁最有利,那么她多半就是幕后黑手。”皇后痛苦地说道:“吉儿被人诬陷,原本的功劳也变成了罪行。他连带着我和太子都会失去皇帝的欢心,如此一来,曾丽妃更可以携宠上位。”

    “是啊,可惜她忽略了一点,”虞珊接口道:“她应该已经准备好如何将二皇子的罪名坐实。只是她没料到二皇子会刚烈到自刎证清白。”

    “你的意思是说吉儿死对了?”皇后冷冷的看着虞珊说:“假的真不了,吉儿没有做那些事,当然会查清楚了。”

    “皇后还是把她想的太磊落了,只要二皇子被关了起来,他们自然可以动手脚,别忘了当初的徐知惜。”虞珊提醒道。

    “是啊!他们会把吉儿做成畏罪自尽的样子。”皇后痛苦地说。

    “娘娘,我知道您现在万分心痛,可千万不要灰心。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咱们都没有退路了。”虞珊道:“曾丽妃下一步还不知要暗算谁,只要她的目的没达到,咱们就永无宁日。”

    “是啊,我的儿子不能白死。大不了鱼死网破!你可有计策吗?”皇后说的斩钉截铁,她从未如此狠厉过。

    “计策自然是有的,可现在不行,我们要等合适的机会。”虞珊笃定地说道:“请娘娘好好将养贵体,不管怎么说在没取胜之前,我们决不能自己认输。。”

第694章 那人醒了

    694

    春娇在院子里晾衣裳,天气已经很热了,单衣裳晒不到半天就能干了。

    一件小儿穿的红绸袄搭在晾衣绳上,在风中飘飘摇摇,像只扑扇着翅膀的蝴蝶。

    春娇忍不住望着这衣裳出神,这料子还是五姑娘赏的,说是又细又软颜色又鲜艳,给孩子做衣裳最好。

    五姑娘出去寻宏安少爷,春娇一直惦记着。开春的时候特意找出这件料子来,给孩子做了件衣裳。想着等五姑娘回来,就抱着孩子去看她,顺便让她看看孩子穿这衣裳有多讨喜。

    如今这件衣裳已经有些小了,春娇却舍不得放起来,她总觉得也许就在明天或后天就会传来五姑娘回京的好消息。

    偶尔她也会感到害怕,想着五姑娘会不会遭遇了什么危险。但她很快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五姑娘那么聪明能干,多少男人都不及她,她又怎么会出事呢?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面相老实身体结实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头放着新买的菜,还有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用草绳捆着,看上去很新鲜。

    “晌午包些肉馄饨吧!你和阿喜吃,我吃青菜面。”男人把菜篮放在地上。弯下腰去洗衣盆里捞衣裳,快速的拧干,抖了抖,晾在晾衣绳上。

    “你一天天这么累,怎么能只吃青菜呢?干脆包菜肉馄饨,大人也吃得孩子也吃得。”春娇说着把他推到一边,自己继续绞衣服晾衣服。

    这男人就是春娇的丈夫银锁,他在外头给人做伙计,尽管在外头很累,可是他每次回到家还是抢着帮春娇做家务活。

    他虽然是个粗人,可却知道疼老婆孩子,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春娇和孩子用。

    如今他们的孩子已经快满一周岁了,可以吃些好消化的食物。所以经常做些汤粥包些馄饨的喂他吃,光吃奶水已经喂不饱了。

    “你去洗洗手脸,孩子大约也快醒了,别让他摔下地。”春娇见丈夫一头一脸的汗,知道天热他走得又快。

    “行,那你先在这儿忙着,我顺便把面和出来。”银锁说着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突然又急匆匆跑了出来,他这么着急把春娇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西屋那人醒了。”银锁说道:“你快去看看。”

    西屋里住着的那个人是当初钟野和卫宜宁送到这里来的,送来的时候就受了伤且昏迷着,请了郎中来看说大约是碰坏了头,所以才会长时间昏迷不醒。

    这个地方本是桑姨娘的娘家,后来卫宜宁把她们接到了更好的地方去住,这里就空着。

    钟野从敬王府救出这个人之后,就把他带到了这里。

    卫宜宁特意叫春娇夫妻两个过来照顾着,说什么时候这个人醒了再去告诉她。

    谁想这个人竟然昏迷了半年多,春娇以为这个人永远都不会醒了,因为这么长时间他连手指都不动一下,只是眼皮偶尔会轻微的颤两下。

    “你没看错?他真的醒了?”春娇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当然醒了,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还有点儿吓人呢!”银锁道。

    春娇于是甩了甩手上的水,快步走进了屋。

    那个人比起刚送来的时候瘦了很多,因为他昏迷着,每天只能喂一些流食。

    他果然睁着眼睛,因为太瘦的缘故眼睛就显得格外大。

    “公子你醒了,可要喝水吗?”春娇上前低声问道。

    “我这是在哪儿?”男人的嗓子嘶哑的厉害,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春娇和银锁以及这间屋子。

    “公子先喝口水吧。”这时银锁端过来一杯温水,扶起那人送到他的嘴边。

    那人有些费力的喝了两口,尽管每天银所都会给他按摩翻身,可太久没活动,他的肢体变得僵硬又无力。

    “是有人把你救出来带到了这里,我们是奉命照顾你的下人。”春娇说道。

    那人于是开始出神,努力地回想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

    “公子你刚醒过来,先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我去给您做饭。”春娇说着扯了银锁一把,让他跟自己出来。

    “就把他一个人扔到屋子里了,那成吗?”银锁还有些不放心。

    “五姑娘现在没在家,你快去钟公爷府上告诉一声。”春娇低声嘱咐丈夫:“别叫太多人知道。”

    “用得着这么神秘吗?”银锁有些不理解。

    “你就快去吧,照我说的做。”春娇没时间跟他多解释,她在卫宜宁身边跟久了,知道有些事必须得谨慎才行。

    这个人来历不明,还受了重伤。五姑娘和钟公爷把他放到这里,很有可能是有大用的。

    银锁还是很听春娇话的,当即就出门去了。

    这时东屋有了动静,是孩子醒了,见身边没人就哭了起来。

    春娇连忙进去,那孩子见了娘就不哭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就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春娇把他抱在怀里拍了拍,孩子睡着的时候出了些汗,后背都潮潮的。

    春娇给孩子换了件干爽的衣裳,然后将他放在背篼里背在背上,开始做饭。

    银锁一路走着来到了超勇公府,这里离他住的地方可不近,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

    超勇公府的正门没开,只有两边的角门开着,几个下人正在台阶上乘凉谈天。

    见他走过来,其中一个便拉下脸来训斥道:“往跟前凑什么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劳驾您,我想找钟公爷。”银锁哈了哈腰,尽可能和善的说。

    “你是刚从乡下来的吧?居然还想见公爷,你怎么不到宫门口去直接见皇上呢?”旁边的家丁冷嘲热讽道。

    “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禀告公爷,劳烦您通禀一声吧。”银锁恳求道。

    “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成,我听着确实重要,直接去回公爷就完了。”家丁说道。

    银锁想起春娇嘱咐他的话,摇头道:“这可不能跟你说,只能跟公爷说。”

    “哎呦,给你脸了是不是?!”家丁有些气势汹汹的,一边撸起了袖子:“你到这里来讨打了是不是?!”

第695章 敬王是仇人

    695

    银锁见那人要对自己动手,便也生起气来,他脾气虽好可也有股子犟劲,当即道:“你们不讲理!便是大理寺也许我去告状呢!我没偷没抢,好好来求见钟公爷,你们不过是守门的下人,又不是拦门的狗!”

    “好小子,嘴里不干不净起来了!”家丁被他骂急了,伸手就要来拉他。

    银锁常年在陶坊做工,身上有的是力气,当即一膀子抗过去,把那家丁撞了个趔趄。

    正撕扯着,只听门里有人说道:“这是闹什么呢?府里头有的是活儿等人去做,谁要是闲的没事儿干来找我要活。”

    那几个家丁听出是葫芦的声音,赶紧都停了手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这府里是葫芦说了算,他们都得老实听着,要不然他有的是办法把人修理得哭爹叫娘。

    “葫芦大哥!”银锁一见葫芦就乐了:“你还记得我不?我是春娇她男人。”

    “是银锁吧?我说怎么这么面善呢!”葫芦笑着走出来,问他:“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春娇和孩子都好吧?”

    “都好,都好,”葫芦笑着答应道:“承蒙葫芦大哥惦记。”

    “你到这儿是要找谁?还是替谁传话?”葫芦笑眯眯地问他:“别理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回头我好好收拾他们。”

    “我是真的有事找钟公爷。”银锁道:“您能带我去见见吗?”

    “你随我进来吧!公爷今日恰好在家呢!”葫芦点头说道。

    银锁于是上了台阶,和葫芦一起进府去了。葫芦回头轻飘飘的看了那几个家丁一眼,几个人顿时吓得心里直打鼓。

    “这几个不长眼的,只知道看人下菜碟。银锁虽然不起眼,可他是五姑娘那边的人。别说只是个下人,就是五姑娘养的猫儿狗儿在公爷眼里比世人都高贵,岂是你们能得罪的。”葫芦在心中如是想。

    银锁一路随着葫芦走进来,直接到了钟野的书房外。

    “你在这儿稍等,我进去回报一声。”葫芦对银锁说。

    钟野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一盆茉莉,油绿的叶片中间开着几朵洁白的小花,还有许多圆鼓鼓的花苞,像一个个小脑袋,挨挨挤挤的。

    一本《庄子》放在桌上摊开,但葫芦觉得公爷肯定没看进去。

    因为他呆呆地看着那盆茉莉,若有所思。

    “公爷,”葫芦出声:“有人要见您,是五姑娘那边春娇的丈夫。”

    钟野回过神来,一听是卫宜宁那边的人,也来不及细想,直接说道:“快请进来吧!”

    葫芦出去,站在台阶上招手叫银锁过来。

    银锁进去之后见到钟野就要跪下行礼,钟野道:“免礼,起来吧!你来见我有什么事?”

    “可见着您老了,”银锁长舒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憨憨的笑道:“您还记得半年前您送过一个受伤的人到北老街那里?后来五姑娘便叫我们夫妻俩过去照顾那人。”

    “哦!”钟野恍然大悟,这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再加上从那之后就没有那边的消息,他自己事情又多,已经快将那人快淡忘了:“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个人。”

    “那人一直昏迷着,不过今天醒了。春娇就打发我来赶紧禀告给您。毕竟五姑娘如今也不在家,我们只能想到您了。”银锁如实说道。

    “那人醒了可说了什么没有?”钟野问。

    “我看他还有点儿懵,直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什么人?”银锁道:“紧接着春娇就打发我出来了。”

    “好,多谢你来告知我,你先回去吧!我下午的时候会过去的。”钟野和颜悦色道:“你辛苦了。”

    回头又对葫芦说:“到账房领些银子赏他。路挺远的,给他雇辆车回去吧。”

    “哎呦,公爷可千万不要如此破费,小的都走惯了的。”银锁虽穷,可绝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听钟野如此说赶紧拒绝。

    “你跟我来吧!”葫芦拉着他往外走,说道:“我们厨房里有刚蒸好的点心,给你包一包带回去,给春娇和孩子吃。”

    您银锁想要拒绝,但一想到这点心是给老婆孩子吃的就不忍心开口了。

    葫芦给他包了两大包点心,又拿了五两银子硬塞到他手上。出了门叫了一辆骡车过来,付了钱让车夫把他送回去。

    门外的那些家丁见银锁居然受到如此礼遇,一个个噤若寒蝉,肠子都悔青了。

    “你们几个都进来吧!前两天下雨,后院的茅厕都灌满了,用粪车运出去吧!”葫芦对他们说道:“什么时候做完了什么时候吃午饭。”

    到了下午,钟野骑着马出了门,直接来到了春娇她们住的地方。

    银锁早在门外候着了,老远见到钟野连忙把门打开。

    钟野进了门,春娇抱着孩子从里面迎了出来,连忙请安。

    钟野见到她自然想起了卫宜宁,心中忍不住唏嘘,只是面上不好表现出来。

    “钟公爷,你可有我家小姐的消息吗?”虽然春娇知道这样问有些唐突,可她实在太惦记卫宜宁了。

    钟野无奈的摇摇头,虽然他知道卫宜宁的下落,可是因为要保密,所以只能欺骗春娇了。

    中午的时候银锁给那人喂了粥,如今他还躺在床上,可能是因为昏迷太久了,自从醒来后他都不肯把眼睛闭上。

    看到钟野后,他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就是救我的人?”

    钟野点头,反问他:“你又是谁?因何事得罪了敬王爷?”

    “你是进敬王府救的我?”那人不先回答钟野的话,而是追问道:“你和敬王是不是有仇?”

    “我只能告诉你,我和敬王不是一路人。”钟野道:“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吗?”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什么好怕的。”那人苦笑一声道,虽然他如今已经瘦脱了相,可还是依稀能够辨认出他以前英俊的样貌:“敬王是我的大仇人,他夺走了我最心爱的女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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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非穿越非重生,无空间无异能,走清流正剧风。讲的是一介小孤女只身复仇的故事……画堂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画堂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画堂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