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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大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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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号脉?”孙茗茗觉得莫名其妙。

    但很快她就觉得有些心慌,该不会那么巧吧?

    她不由得看向卫宜宁,对方沉稳如斯让她心中的恐慌渐渐扩大,卫宜宁的心机实在是太深了,她乍看像一泓清泉,实则深不可测。

    这时卫宜宁又说:“稳妥起见,还请各位公主郡主回避,免得一会儿牵扯起尴尬事,污了各位小主的耳朵。”

    她这么一说,孙茗茗猛地想起就在昨天,她在宫里散步的时候险些被一个面生小太监撞倒,那人当时扶了自己一把,一只手就握在她的手腕内侧,似乎是在把脉一般。

    只不过她那时候满心都在想着怎么样把卫宜宁置于死地,根本就没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难道那个人发现了什么?

    孙茗茗越想越怕,尽管她努力忍着,却还是不小心泄露出一丝慌乱。

    卫宜宁的要求虽然有些奇怪但并不过分,宫里有的是御医随便叫一位过来就是。

    当然,为了保险,皇帝叫了两位太医过来。

    两个太医一前一后给孙茗茗号过了脉,谁都没说话。

    直到皇上问:“怎样?如实讲来。”

    这两个人才对视了一眼,一起说道:“回禀圣上,这位姑娘是喜脉,从脉象上看,有孕已两月有余。”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卫宜宁,其他人的神色都变了。

    孙茗茗瘫倒在地上,像是一条被扔到岸上的鱼,心慌气急,却还不断地摇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会?”

    她和三皇子两个人偷情已久,但她每次都是按照稳婆传授的法子避孕,不过因为她月信从来都不太准,时常两三个月一次,早都习以为常了。

    又何况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不是说有孕的人都会有种种反应的吗?

    “孙茗茗,你好大的胆子!自己秽乱宫闱,竟然欺哄到了朕的头上!”皇上见到如此情形哪里还会偏袒孙茗茗,身为公主的伴读居然怀有身孕,这等丑行实在令人发指!

    “皇上饶命!”孙茗茗顿时变得六神无主,哭求道:“民女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卫宜宁,她懂得邪术,一定是她暗算的我!”

    说着就扑过去厮打卫宜宁,可他哪里是对手?早被卫宜宁握住手腕,警告道:“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你自己有了身孕,想要打胎,弄了打胎药。但是在得知丽妃娘娘有孕之后,你便临时改了主意。把这药用在了她身上,目的就是给自己制造机会。等到丽妃娘娘小产了,你便装做好人到皇上面前去栽赃陷害我。之后你自然会得到好处,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自己所怀的孩子。”

    “卫宜宁说的可属实?你究竟与和人私通?”皇后知道卫宜宁此时已经完全西沱嫌疑了,所以开口询问孙茗茗。

    孙茗茗却只是痛哭,什么也不说。

    卫宜宁一直留心着在场的男子,她还不能确定孙茗茗的奸夫是谁。

    那天皇后把孙太医叫过去询问,卫宜宁问他可有徒弟?孙太医说他有两个徒弟,一个十几岁一个二十几岁,只是偶尔进宫来。

    卫宜宁叫他把十几岁的那个装扮成小太监,趁机接近孙茗茗,然后给她号脉。

    卫宜宁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想起来韦兰琪好几次跟她说孙茗茗整个人似乎变了,变得媚态十足。

    所以她就大胆猜测孙茗茗已非处子之身,叫人给她号脉自然是看看她有没有身孕。

    如果有是最好,如果没有,那么卫宜宁就会请求稳婆来给孙茗茗验身,也可以验出她并非完璧。

    卫宜宁盯着孙茗茗是有原因的,因为她极力讨好曾丽妃,势必会被对方利用。

    极有可能跳出来向自己或皇后发难,而一旦正面冲突,皇上一定会倾向于曾丽妃这一边。

    如果卫宜宁想要反败为胜,除了证明自身清白,就是把对方的伪装揭开。

    幸运的是,老天爷这一次站到了卫宜宁这边。

    孙茗茗由忠心直言变成了**谗害,她再怎么辩解都没用了。

    尽管卫宜宁知道她在这宫中做下的坏事不止这一桩,但因为自己没有确凿的证据,说出来也没有太大的意义,甚至还会让人觉得自己是故意诬陷。

    反正只这一桩也足够孙茗茗死无葬身之地的了。

    卫宜宁的眼神落在了三皇子身上,不是因为他慌乱紧张,而是因为他太过于平静了。

    如此就显得刻意,嫌疑反而更大。

    三皇子感受到了卫宜宁的目光,他只是冷冷的回看了一眼,就把脸撇到了一边。

    卫宜宁知道孙茗茗是不会供出三皇子的,她百般谋求,应该为的都是他。

    卫宜宁于是知道这宫中的激流暗涌也有三皇子一份,之前有些对不上号的事也就变得清晰起来。

    徐知惜是他杀,但并不是丁内监动的手。应该是孙茗茗和三皇子联手做的,目的就是激化徐贵妃和皇后之间的矛盾,然后好从中渔利。

    因为孙茗茗出生巨商之家,又十分喜爱香料,她曾经自夸天下有名目的香她都见过。

    并且孙茗茗和徐知惜走的很近,也就极有可能收买徐知惜身边的宫女。

    在徐知惜的卧房焚上一炉香,对于服侍她的宫女来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因为孙茗茗拒不肯交代自己的奸夫是谁,皇上便命人把她带下去严加审讯。

    卫宜宁知道,不管是孙茗茗还是丁内监都活不了太久。

    因为有些人想让他们尽快闭嘴,一定会想办法尽早除掉他们的。

    皇上气势汹汹的来,又有些无奈地离开。

    尽管他最一开始是想要拿卫宜宁出气,但在对方满身是理的情况下也实在无法治她的罪。

    众人都散去以后,皇后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卫宜宁说道:“暂时能够松一口气了吧?”

    “还不能,娘娘,这一次我们也不过只是剪掉了对方的两个爪牙而已。”卫宜宁道:“您以后更要多加小心才是。”

    “这是为什么?”皇后不解的问。

    “因为我很快就要出宫去了,”卫宜宁浅笑道:“以后不能常侍身边,望您多保重。”

第601章 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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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宜宁举重若轻地将一场灭顶之灾消弭,丁内监和孙茗茗全部下狱。

    皇后转危为安,正要松一口气,但卫宜宁却说她不能在宫里继续待下去了。

    不过两天,就相继传出了丁内监和孙茗茗的死讯。

    据说孙茗茗是畏罪自尽,但至死也没有说出究竟与谁通奸。

    而丁内监则是半夜里突发心疾猝死,此前倒是承认了当年陷害卫宗钊的事,至于其他的则没来得及交代。

    更有意思的是,之前被抓进宫来的云泊,本来他天天都被审讯,但不是睡觉就是笑,一句话也不肯说。

    忽然有一天坐在那里不动了,审讯他的人以为他睡着了,并没当回事。

    可是打来打去才发现他早已经没了气息,肢体僵硬如铁,俨然已经死透了。

    把这消息呈报给皇上,皇上自然不信。派了几个御医和仵作同去查看,确定他已经死了。

    皇帝虽然恼怒,但也无可如何,于是命人把他带到宫外去烧化了。

    离奇的是,众人架上了柴堆,把云泊的尸体放在上面,刚刚点火突然就变了天,狂风大作,黑云遮日,一瞬间变得如子夜一般。

    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众人都在郊外,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好在这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大约一刻钟左右,云散雨收,天又晴朗了。

    可众人再一看,哪里还有云泊的尸首?!

    将周围都寻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

    如果把实情报给皇上,那他们一个都别想活。于是领头的便提议,干脆回去之后就说已经把云朵泊烧化完了。

    只要众人都守口如瓶,想必也没有人会追究。

    只不过几个月之后,又有人在京城郊外见到了云泊,他还像从前那样,甚至还同几个人说了几句话。

    但从那之后又不知所踪了。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事情稍作平息之后,皇后去探望了一次曾丽妃。

    曾丽妃虽然憔悴悲伤,却也并没有怨恨皇后,这倒是让皇后有些意外。

    虽然曾丽妃之前对自己一直恭敬,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难得她依旧不迁怒自己。

    虽然她心里未必没有芥蒂,但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还真是有涵养。

    只是皇帝对皇后依旧冷淡,在他心里就算曾丽妃的流产不是皇后直接导致的,但她到太后面前去告状,就表明她对曾丽妃没有抱着善意。

    等到皇后要离开的时候,皇上才开了口。

    “朕会下旨平反卫宗钊的罪名,”皇帝对皇后说:“至于他的女儿卫宜宁,我看就不必留在宫里了。”

    皇后听说皇帝要赶卫宜宁出宫,自然舍不得,忍不住为她求情道:“陛下,这卫宜宁虽说进宫是为了她父亲的事情,可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为何不能留下她呢?”

    “你不觉得她实在有些聪明太过了吗?”皇帝反问皇后:“像这样的人最好远离,所谓多智近妖,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居然能如此轻松的就平反了十年的冤案,且只凭一己之力。倘若她想作恶,还有人能阻止的了吗?”

    “可是……”皇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皇上坚决的态度给打消了。

    自古以来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何况是皇帝要让卫宜宁出宫去呢?

    皇后知道皇上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便是再多恳求也无用,可能还会适得其反。

    不过这早已是卫宜宁的意料之中的事,圣旨传下来的时候,卫宜宁已经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宜宁,自你进宫以来,我多得你的相助,若论功行赏,你应当是第一个。”皇后拉着卫宜宁的手十分不舍:“如今你这一走,我便如失了臂膀一般,实在是……”

    “皇后娘娘不要这么说,宜宁在宫中也多得您的体恤庇护,娘娘的恩惠宜宁终生不忘,”卫宜宁诚挚地说:“以后娘娘要多加小心,这一次虽然没能将企图害您的人一举铲除,但起码已经试探出来都有谁了。曾丽妃,徐贵妃还有三皇子,您一定要小心提防。所谓孤掌难鸣,您要和太后太子二皇子他们共同进退,要利用前朝重臣牵制皇上,以保住太子的储君之位,只要这个根基不动摇,那些人便是搞些鬼蜮伎俩也不妨事。当然,若有合适的机会该下手就要下手,绝不姑息。”

    皇后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端敏郡主和韦兰琪两个人在一边早已经哭的哽咽难言,她们实在是舍不得卫宜宁,卫宜宁走了,她们也像皇后一样仿佛失去了依傍。

    “大伙儿不要难过,我又不是被逐出去的,更不是从此之后就不相见了,”卫宜宁开解道:“况且皇上已经为我父亲平反,我心愿已足,再无他求了。以后郡主出宫的时候,可随时叫上我一起去郊外打猎。”

    卫宜宁说的也是实情,皇上替卫宗钊平了反正了名。虽然不能恢复智勇公府,但是赏赐了不少财物作为补偿。

    而皇后感念卫宜宁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也赏赐了她许多金帛。

    与卫宜宁相比,孙茗茗的结局可就太惨了。不但自己名毁身死,连累得孙家被抄了家,男子流放,女子没入官籍。

    彻底的一败涂地。

    “宜宁,你出宫之后要千万小心。”韦兰琪握着她的手叮嘱道:“等我出宫的时候再去找你。”

    表面上看卫宜宁似乎大获全胜,但其实还有许多隐患。

    徐贵妃等人不可能就此放过她,尤其是他们知道卫宜宁手上有不少他们的把柄。

    “放心吧五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的。”卫宜宁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和郡主也要多保重!”

    卫宜宁出宫这一天是五月初九,日暖风和鸟鸣花香,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天气。

    宫里许多人来给她送行,卫宜宁同众人一一道别了,才转过身去,不急不徐地走向宫门。

    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她觉得浑身轻松极了,就像是飞出笼的鸟儿,从此后又可以展开羽翼自在飞翔了。

    而当看到钟野带着卫宏安和韦应爵在不远处等着她时,卫宜宁只觉得头顶上的天更亮了,连拂过面颊的风都是甜的。

第602章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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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宏安和韦应爵两个人策马奔过来,一左一右紧挨着卫宜宁。

    还没等卫宜宁开口,卫宏安就说:“姐姐,自从听到皇上给父亲平反,钟公爷每日都会带我们来宫门前等你。”

    韦应爵也问:“宜宁姐姐,这一次就不回去了吧?”

    照比正常的孩子他的话还是少得可怜,跟卫宜宁已经算是话多的了。

    “是啊,我这次出来就不回去了,以后你可以天天见到我了。”卫宜宁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钟野一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卫宜宁,他的眼睛里含着笑,目光温柔得像初夏午后永河的水。

    卫宜宁转向他,露齿一笑,轻声道:“钟公爷,我回来了。”

    虽然他们分开不过几日,但这几日的险恶叵测让钟野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他想过最好的结局,也想过最坏的结果。甚至在心里一遍遍祈求上苍保佑卫宜宁平安归来,在此之前他从不相信祈祷有用,也从未祈祷过。

    今时今日,当看到卫宜宁从宫门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几乎喜悦到了惶恐的地步,生怕是错觉。

    “回来就好,我有礼物送你。”钟野说着拿出自己给卫宜宁准备的礼物,那是他因为担心卫宜宁的安危而夜不成寐时亲手做的。

    一把精巧又结实的画弓,配着鲨鱼皮箭袋,里面装着二十支羽箭,精钢箭头乌木杆,简直漂亮极了!

    卫宜宁爱不释手,高兴的像个小娃娃一样,对钟野说道:“钟公爷,这是你做的吗?你的手可真巧!我太喜欢了!有点舍不得用。”

    “这东西就是拿来用的,没有放着不用着的道理。”钟野见卫宜宁如此喜欢,心里高兴得像是喝了一大坛梨花酒般舒畅:“大不了我再给你做就是。”

    只要卫宜宁喜欢,别说是做弓箭,就是更难的事情他也甘之如饴。

    “使不得,使不得,这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卫宜宁只顾低头欣赏钟野送给她的弓箭,没看见旁边两个小鬼嘴巴已经撅上天了。

    这套小弓箭他们也喜欢的要命,因为有钱也没处买去。

    钟野有大宛血统,大宛人驯马制作弓箭是一绝,旁人想学也仅能学到皮毛。

    更何况大宛早已亡国,这手艺几乎就要绝迹。

    钟野将卫宜宁和两个孩子送回了家,看到卫宜宁进门之后,他才转身离开。

    卫宜宁进了家,小舍儿和如意等人都亲热地迎上来,简直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喜庆。

    “祖母,我回来了。”卫宜宁给朱太夫人请了安,就挨着老太太坐下了。

    “回来好,回来好!”朱太夫人喜极而泣,摩挲着卫宜宁的脸说:“如今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的我就知足了。”

    春娇刚刚出了月子,也在府里等着卫宜宁回来。

    “姑娘,你可真厉害!”春娇高兴的拉着卫宜宁的手说:“凭谁也想不到的,您这一番进了宫居然给老爷平了反,如今满京城都在说这事。”

    “是啊,大家伙儿都说姑娘是个大孝女。”如意看着卫宜宁满眼都是钦佩:“以前单听说书唱戏的讲过缇萦上书救父的事,咱们姑娘这次做的事丝毫也不逊色!”

    “这也算不得我的功劳,不过机缘巧合之下促成了这件事,”卫宜宁谦逊道:“也是因为父亲母亲在天保佑的缘故。”

    “是啊,这些年我心里也常常想着你父亲原本是那样一个温恭知礼的好孩子。如何就会做出那种悖逆的事来呢?”朱太夫人说着垂下泪来:“原来他是叫人生生给冤枉的。”

    “祖母快别伤感了,”卫宏安在一旁赶紧上前给老太太拭泪:“爹爹泉下有知,定会为此倍感欣慰的。”

    “我的心肝儿,”朱太夫人一把搂住卫宏安说道:“要不是有你在,祖母这把老骨头早就埋到黄土里了。你爹娘是为我生下的你呀!”

    卫宜宁的眼里也蓄满了泪,这么多年的心酸冤屈虽然没能够全报,但起码自己父亲的名声是清白的了。

    “老爷如今正了名,姑娘的出身可就算是清清白白的了,以后更能找个好人家了。”如意一边拭泪一边说:“这可真是老天有眼。”

    “谁说不是呢?”提到这点,朱太夫人也是由衷的高兴:“观音保将来也不怕被人指指点点了。”

    “宜宁啊!等你歇一歇,找高人给看一看,选个黄道吉日,将你父母的骨灰迁出来吧。”朱太夫人又说:“这些年委屈他们了。”

    卫宗钊因为是罪人的身份,所以死后不能埋入祖坟。卫宜宁在刚刚回到京城的时候,就把父母的骨灰安葬在了望春山上,如今已经过去三年多了。

    “祖母,这件事我也想过。打算过两天到父母坟上去,把圣旨在坟前读一遍,好让他们知道。”卫宜宁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但我觉得他们在那里也挺好的,暂时没有必要迁坟,等到宏安以后成人立业了,再由他主持吧。”

    朱太夫人想了想说:“这样也好。”

    “姑娘喝口茶歇歇吧。”小舍儿说着端上茶来:“打从昨日知道姑娘今天要出宫来,老太太就吩咐厨子准备您爱吃的,一会儿洗洗手就该上饭了。”

    话音刚落,卫阿鸾就带着小儿子邵松来了。

    “老远的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了,我们娘两个今天是来蹭饭的。”卫阿鸾满面含笑的进来:“听说宜宁回来了,我急的等不到明天,赶快过来看看。”

    “你们的消息还真灵通。”朱太夫人笑着说:“她进屋都还不到半个时辰。”

    卫宜宁连忙上前请安,卫阿鸾一把携了她的手说道:“你二哥哥他们几个吵着要见你呢,可都有公务在身不得闲。等歇歇到我们府里住两天去,兰珮一早就念叨你!”

    “好,我同姑姑是从来不见外的。”卫宜宁笑:“过几日一定去。”

    听说卫宜宁出宫来,和她关系要好的人纷纷前来探望。

    因此到家的头几日卫宜宁哪里也没去,就在家里等着会客了。

第603章 拉锯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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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风如熏,炎夏将至。

    徐贵妃的禁足还未到期,但她却命人将三皇子叫了来。

    自孙茗茗下狱,三皇子很是消沉了几天,但又振作起来,同往常一样了。

    “母妃叫儿臣来不知所为何事?”三皇子请过了安问。

    “巳贤,你这些日子睡得可好吗?”徐贵妃看着三皇子,眼神凉凉的。

    “多谢母妃关怀,儿臣一切都好。”三皇子佯装看不出徐贵妃的敌意,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睡觉的时候可有梦到孙茗茗?”徐贵妃冷笑一声问道:“你少在我面前装憨了,孙茗茗怀的是谁的孩子,别人不清楚我却清楚。”

    孙茗茗打从入宫起就极力讨好徐知惜和徐贵妃,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三皇子。

    因为三皇子是寄养在徐贵妃名下的,徐贵妃算是他的养母,将来对他的婚姻大事是说得上话的。

    “母妃这话真叫儿臣无容身之地。”三皇子矢口否认:“我与孙茗茗并无甚瓜葛,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同我有关系?”

    三皇子打定了主意,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松口,必须咬死不承认。

    徐贵妃当然可能怀疑他,但捉奸捉双,没有真凭实据再怎么怀疑也没有用。

    可如果自己一旦承认了,就等于把把柄交给了徐贵妃,想再翻身可就难了。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徐贵妃轻蔑地说道:“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孙茗茗为了你甘冒大险,最后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也算是她有眼无珠认错了人。”

    “母妃,那孙茗茗是商家出身,无甚廉耻之心,就算她对我有意,我也从来没招惹过她。至于她有身孕,不知是和哪个男子鬼混的。毕竟宫中的规矩虽森严,她还有出宫回家的时候。”三皇子辩解道:“又如何能认定就是我?”

    “好了,我不想和你打口水仗。”徐贵妃冷声制止道:“我把你叫来就是要告诉你,从此之后你我再无母子情分,你好自为之吧!”

    三皇子听了立刻垂下泪来,跪在地上哀求道:“母妃,儿臣知道自己不肖,但心里从来都是把您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母妃心中若有不满,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求您不要断绝了我们母子的情分。”

    “够了,不要再演戏了!”徐贵妃厉声吼道:“知惜究竟是谁害死的?!丁昆追随我多年,就算他敢背着我私藏些钱财,也绝不会去害知惜!只有你会这样做!”

    “我没有!”三皇子发誓道:“如果这件事是我做的,我愿被利剑穿心而死!”

    徐贵妃见他如此,稍微有些迟疑的问:“确定不是你吗?你如何自证?”

    “母妃,你要相信儿臣,儿臣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量。”三皇子赶紧说道:“一定是另有他人。”

    徐贵妃紧紧盯着三皇子的眼睛,像是要从里面窥探到什么,三皇子迎向她的目光,眼睛一眨也不眨。

    “唉,我现在也不知道谁是谁非了,”过了片刻,徐贵妃调转了目光,疲惫地叹了口气说:“丁昆也不在了,我现在身边一个得力的人都没有。皇上待我越发凉薄,皇后又对我抱有戒心。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母妃且放宽心,”三皇子见徐贵妃的态度缓和下来,连忙说道:“清者自清,父皇会明白的。”

    徐贵妃的语气里透露出几分无奈和想要拉拢三皇子的意思,但三皇子并不上钩。

    他要在众人面前装好人,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暴露真面目。

    孙茗茗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孙家也被抄了家,之前在宫里面的差事自然也都取消了。

    虽然,这些都是陈福帮衬着孙家做到的,但当时内务府所有管事的都拿了孙家不少好处,说出来他们也要跟着吃挂落。所以到了这时候反倒彼此遮掩,没人多说什么。

    孙茗茗虽然没能帮三皇子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但是孙家也帮着三皇子聚敛了不少钱财,这一点皇后徐贵妃她们统统都不知道。

    从徐贵妃这里出来,三皇子行经凤仪宫前的时候,遇见了请安出来的肖卿卿。

    两人平时见面的机会不多,此时见了便远远地站住,互相行了礼问安。

    “太子说你这阵子读书极为刻苦,学业上精进了不少,但也要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了。”肖卿卿完全出于长嫂的身份对三皇子表示适度的关心,从小她就觉得三皇子很可怜。

    “多谢太子妃关心,其实是兄长过奖了。”肖卿卿的话在三皇子心里像一阵春风吹过,是他长久渴盼的温柔与关怀。一直拼命掩藏在心中的爱慕顿时像荒草一般疯长,撕扯得胸腔生疼。

    不过肖卿卿只是又朝他笑了笑便转身走了,三皇子在原地站着发呆,直到身后的小太监提醒他,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在太阳底下站了许久,衣衫和皮肤都被晒得滚烫。

    肖卿卿从凤仪宫离开后,皇后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这些天她一直没有睡好,太后的病还不见轻,这让她很是忧心。

    皇上将曾丽妃身边使唤的人统统换了,只留下那个叫百顺的太监和一个大宫女。

    赏赐的补品珍宝玩器每日流水一样送到润祉宫去,说是把国库搬了一半给曾丽妃虽有些夸张,但也不算胡说。

    更有甚者,皇上不知听说了谁的建议,说润祉宫这个地方不吉利。

    先前刘贵人住在这里就流产疯癫,如今曾丽妃也小产,可见不宜居住。

    皇上于是又重新给曾丽妃选了寝宫,就是先前明贤太后住的翠铭宫。

    翠铭宫和凤仪宫不相上下,甚至在许多地方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曾丽妃不过是个妃子,按照规矩她是不能住在这里的,可自古有云“君怜无是非”,皇上说她住得她便住得。

    更何况太后如今病着,也没有精力管这些事。

    皇后虽然觉得心里不舒服,可是想着小不忍则乱大谋,犯不上因为这个事再起冲突。

第604章 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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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宜宁去祭奠父母的时候哭得有些狠了,眼睛肿得睁不开。

    钟野是陪着她去的,看她这副样子自然心疼,就叫韦应爵的随从护送他和卫宏安先回城去。

    他自己则陪着卫宜宁骑着马慢慢地走,好让她散散心。

    “钟公爷,这片树荫很好,咱们在这儿站一会儿吧,我不想这样子进城去。”卫宜宁说话时的鼻音还很重:“我刚刚有些失态,让你见笑了。”

    “这有什么,想当年我杀了尼堪,提着他的头到我母亲的床边,我母亲看了一眼就去了,我那时哭得连房梁上的灰都振落下来了,”钟野说道:“没有遭受过冤屈的人永远不会懂报仇雪恨后是怎样一种心情。”

    “其实我父亲的仇并没有报彻底,徐贵妃目前尚有嫌疑。只是我不能继续留在宫中了,”卫宜宁有些遗憾的说:“这里头有些事情我还没能理顺,所以也没办法对皇后讲。”

    卫宜宁天生的性子稳妥,如果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是绝不会轻易开口的。

    “那么能不能从宫外着手呢?”钟野问她:“如果你要查下去,我可以帮你。”

    “其实我确实挺想去某个地方查一查的,”卫宜宁道:“不过最近还不行。”

    “宜宁你要记住,凡是你在宫外要去任何地方都一定要告知我。”钟野的语气十分郑重,不容拒绝:“尤其是夜探,我必须陪着你去。”

    “钟公爷,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卫宜宁抽噎了一下,是因为之前她哭的太厉害了,到现在还有些控制不住。

    她这样子就像个小娃娃,让钟野想把她捧到手心里疼。

    此时五月半天气很是炎热,卫宜宁又速来怕热。

    纵使在树荫下站着,也是一头一脸的汗,她又刚刚大哭过,不免头晕脑胀,此时很是不舒服。

    钟野把随身带的水囊打开了,让卫宜宁洗手和脸。

    “就快到正午了,回城里要走一个多时辰的路,我怕你会中暑。”钟野对卫宜宁说:“不如找个凉快的地方,歇一歇吃点东西,等天气凉下来再回城去。”

    “好。”卫宜宁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她如此信任不设防,让钟野说不出的欣慰。

    拨转马头,在山路间走了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山间的一处小湖边。

    “我竟从来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湖。”卫宜宁欣喜又意外:“果然夏天在水边待着最舒服了。”

    虽然只有微风,但从湖面上刮过来借着水汽便格外凉爽。

    湖里长着许多荷花,还没到盛放的时候,但荷叶亭亭如伞盖,零星支着几个花苞,像含羞带怯的小姑娘。

    湖边浅水处泊着一只没有篷的小船,但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咱们借这船用一用。”钟野说着扶着卫宜宁上了船,然后解开了缆绳。

    因为船太小了,钟野只让卫宜宁坐在上头。他则推着船在水里慢慢地向前走,那湖水不深,只堪堪没过他的腰。

    卫宜宁随手折了一只荷叶遮在自己头上,高兴的叹着气说:“真舒服啊!”

    钟野把船停靠在一大丛荷花旁边,保证卫宜宁不会晒到。

    “你在这儿乘凉,我来抓鱼。”钟野笑眯眯的说:“你若是累了就睡一会儿,等鱼烤好了我叫你起来。”

    “好!”卫宜宁说着真打了个哈欠,就用荷叶盖着脸,蜷缩在船里打盹。

    所以钟野抓鱼的时候都很小心,不想吵到卫宜宁休息。

    凉风习习,蛙鸣声声。幕天席地的自在轻松让卫宜宁睡得很沉。

    在梦里她似乎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路不是很好走,也没有人陪伴,但卫宜宁的心安定极了,好像在某个地方,有一个人在等着她,永远都不会离开。

    湖里的鱼新鲜肥美,钟野把它们在湖边收拾干净,笼上火慢慢的烤着。

    卫宜宁睡了有半个时辰,刚刚醒来还有点懵,坐起身看到钟野在不远的岸边烤鱼,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肚子饿了吧?”钟野看着卫宜宁睡眼惺忪,头上还顶着那片荷叶,像个莲花娃娃。

    “嗯。”卫宜宁露齿一笑,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钟野把烤好的鱼放到船头,看着卫宜宁斯斯文文的打开手帕铺在衣服上,又快又得体的吃着烤鱼,自己就觉得一点儿也不饿了。

    等到最热的时候过去,两个人才又重新上马,慢慢的往城里走。

    只是没想到刚刚上了大路就遇见了端王世子和韦兰珥夫妻俩,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出城上香去了。

    也是因为嫌天气热,所以在城外的寺庙里歇过了午才慢慢的回城来。

    钱千镒了钟野和卫宜宁在一起,趁着卫宜宁和韦兰珥说话的功夫便冲着钟野挤眉弄眼。

    “六姐姐,你如今觉着怎么样?”卫宜宁知道韦兰珥有了身孕,且还不足百日,正是闹腾的时候。

    “这几天好多了,只有早上刚起来那会儿特别难受。”韦兰珥嫁做人妇,又有了身孕,整个人比以前稳重了许多,也更温柔了。

    虽然她和卫宜宁只差了一岁,但女子出阁与未出阁的差别就是那么明显。

    “宜宁,你现在也不必进宫去了,不如就到我们府上陪我一些日子吧。世子还说他明天要出门去呢,得好几天才回来。”韦兰珥说:“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好到外面走动,府里头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卫宜宁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有马蹄声传来。

    众人转过脸看,是端王府的两个随从。

    这两个人跑的很快,一看就是有了急事。

    到了近前滚鞍下马,跪在地上像端王世子禀报道:“世子爷,太后娘娘驾崩了!王爷叫我们赶紧出城来寻你,叫你和世子妃马上进宫去。”

    “啊?!”钱千镒听了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匆匆忙忙的跟钟野道了个别,就和韦兰珥一起往宫里去了。

    虽然卫宜宁早就知道太后病了,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觉得很突然,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太后驾崩就等于皇后失去了一个有力的靠山,后宫中没了能够牵制皇帝的人,更不知还会发生怎样的事。

第605章 挂在青天是我心

    605

    月色如银,清夜无尘。白日的暑气收敛殆尽,只剩下了清爽怡人。

    盛夏最舒适凉爽的时刻莫过于夜里了,又清又静,还可观赏星空。夏季的夜空流行最多,往往一抬头就能看见一两颗。

    钟野坐在屋顶上,抬头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今天是十五,月亮又圆又大,看上去精彩万分。

    弓箭就放在手边,匕首放在怀里,钟公爷随时保持着警惕,像一头警觉又威严的猛虎。

    此时院中各房里的烛光早已熄了,只有虫鸣声和风声簌簌唧唧,远处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夜啼,大人语声含糊的哄着,反而显得夜更安谧了。

    二鼓刚过,夜已深了,整个京城都像熟睡了一般。钟野静穆地隐于夜色中,像一尊神像。

    窸窸窣窣的声音没能逃过钟野的耳朵,一回头就看到卫宜宁蹑手蹑脚地爬上房来。

    她倒不是为了吓唬钟野,而是不想惊醒府里睡熟的人。

    “怎么不休息?我一个人能应付得来。”钟野对卫宜宁说话永远温和,加上压低了声音,简直就像是在哄孩子。

    卫宜宁笑眯眯的坐下来,她带了一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几样小菜点心还有一壶酒。

    “今天月色好,我也想乘凉赏月,”卫宜宁俏皮地一笑:“刚好有你陪我说说话。”

    自从卫宜宁回到了家,钟野每天晚上都会到这里来守夜,因为实在不放心。

    卫宜宁在宫里宫外树敌很多,再加上之前就遭遇过暗杀的事,钟野怎么能放着不管?因此也不同卫宜宁商量,自作主张地来这里护卫。

    不过第二天就被卫宜宁察觉到了,她当然清楚钟野的性格,因此根本就没有推辞,只是隔三差五就上来跟钟野说说话,每次也都有点心酒水做招待。

    钟野在这里守了二十多天的夜,期间的确有那么几拨人意图不轨,都被钟野警告了。

    近来倒是很太平,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如今已是六月,太后已经安葬至皇陵,暂时还没有听说宫里有什么变故。

    卫宜宁低下头给钟野斟酒,钟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比月色还温柔。

    钟野不想拖累卫宜宁,所以从未向她剖明过自己的心意,可爱意这东西是藏不住的。

    他看向卫宜宁的每一个眼神,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不可掌控地表达着自己的心意。

    他心甘情愿,卫宜宁则安之若素,因为早就已经习惯。

    因为太后驾崩的缘故,卫宜宁虽然出宫来,却还未有人上门提亲。

    属实讲,卫宜宁正是适婚的年纪,她虽然从宫里出来了,但并不是被逐出来的,不但得了皇帝和皇后的赏赐,还为她的父亲正了名。

    那些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虽然不会考虑卫宜宁,但一些根基不算厚,人脉也稍差的人家却将卫宜宁视作一块香饽饽。

    智勇公府虽然没了,但卫宜宁本身的人脉还是极广的,不失为一笔大财富。

    所以在最开始卫宜宁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便有许多人家跃跃欲试想要前来提亲。

    只是因为随后就到出了太后的事,国丧期间不得嫁娶,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钟野原本有些紧张的心也因此而放松下来,他不是放不开手,只是觉得卫宜宁应该嫁的更好。

    夜风里有花香,卫宜宁看着天上的月亮,澄澈的双眸微微眯起,随口问道:“钟公爷,你最喜欢写月亮的哪句诗?”

    钟野虽然长相魁梧粗犷,但卫宜宁知道他是极爱读书的一个人。

    “圆满光华不磨镜,”钟野仰起头看天上的圆月,清晖泠泠,似玉盘明镜。

    卫宜宁随着他念下去:“挂在青天是我心。”

    二人相视而笑,原来这句诗也是卫宜宁最爱的。

    “钟公爷,你把这酒喝了,再给我讲一讲你经历过的趣事。”卫宜宁央求道。

    钟野虽然无钱无势,但胜在阅历丰富,这么多年来因为不受俗务所拘,常常去各地游览,便多了许多旁人没有的经历。

    卫宜宁的性子又不同于一般的闺阁女子,她看上去斯文恬静,其实骨子里野着呢。

    所以钟野的那些经历,对她来说十分有吸引力。

    以前是没有机会,总不可能因为这个单独去拜访钟野,让人家讲给自己听。

    如今闲着也是闲着,不说话又显得尴尬,还不如聊聊感兴趣的话题。

    钟野是从来都不会拒绝卫宜宁的,又何况是这么小的要求。

    钟野给他讲自己单枪去匹马去西域的事,讲异域的风俗习惯,奇闻异事。

    因为每一件都是他自己亲身经历的,就算是用最平淡的语言说出来,也能听得人目眩神移。

    卫宜宁以手支颐,神情乖巧可人。

    钟野在这样的注视下,变得比以往都要健谈。

    不知不觉月亮已经挂上了西天,卫宜宁实在支撑不住打了个哈欠。

    “实在太晚了,你快回去歇着吧。”钟野自悔忘了时间:“想听的话改日我再给你讲。”

    卫宜宁也实在有些困倦了,揉了揉眼睛说:“公爷辛苦了,我撑不住,先回去睡了。”

    刚站起身又想起件事,从衣袖里掏出一只香囊来递给钟野:“这个给您带上,里头放了驱蚊虫的香草。夏天蚊虫多,有这个多少会好些。”

    卫宜宁给钟野做过很多针线,但荷包是第一次送。

    刺绣精巧的荷包握在钟野的大手里,显得越发小巧可爱。

    卫宜宁没有绣常见的花花草草,而是绣了一匹骏马在上头,四蹄凌空,长鬃飘飞,极有神韵。

    “你的手可真巧。”钟野对这荷包爱不释手。

    “比不上葫芦大哥。”卫宜宁笑道:“他的手才是真的巧呢!”

    的确,葫芦除了脾气怪了些,其他的都还好。心灵手巧一般的女子都不如他,也难怪冬瓜说他除了不会生孩子之外样样都比女人还女人。

    可在钟野眼里卫宜宁什么都是最好的,哪怕只是送她一个小小的香囊钟野都觉得珍贵万分。

    如果换成是葫芦的针线活儿,他更想换钱买酒喝。

第606章 催婚

    606

    在家闲居无事,卫宜宁想起韦兰珥几次请她去端王府做客,但因为太后丧礼一直耽搁着未能践约。

    左右如今也没什么事,况且这日是个半阴天,不像晴天那么暴晒,就准备了拜帖叫家里一个伶俐的小厮送到端王府去给世子妃。

    韦兰珥正闷得无聊,忙叫人准备车马去接卫宜宁。

    两个人见了面,韦兰珥就埋怨说:“你现在同我生分了,不像以前未出阁的时候那般亲密了。”

    卫宜宁才不认账,说道:“六姐姐真能冤枉人,你和世子新婚燕尔,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我做什么白眉赤眼地来讨嫌?怕世子不嫌我烦么?”

    韦兰珥拍她一下道:“你不说自己懒往他身上赖什么?他如今不在家,你可要留下多住些日子。”

    “可不成,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总要早晚照看着才放心,”卫宜宁说:“大不了多跑几趟,隔两日就来看看你。”

    “得了吧你,拿话诓我,”韦兰珥才不信她:“我还不知道你,最讨厌夏天出门了,今日若不是阴天你才不会来呢!卫宜宁被她说中了,就嘻嘻地笑。

    “虽然是因为我懒,可也是因为我放心。”卫宜宁止住了笑道:“自从和你定了亲,世子爷可像换了个人似的,安分守己再不胡闹了。你们家的姑娘个个好命,都能嫁得如意郎君。”

    “还说呢,前几日母亲还说起其实也该为你寻觅一桩好亲事了,”韦兰珥与卫宜宁毫不见外:“只可惜正赶上国丧,不过也不妨碍提前筹划着。我且问你,你心里可有中意的人了?”

    卫宜宁再镇定也是个小姑娘,听了这话忍不住把脸一红,说道:“我好心好意的来看你,干嘛总说让人难为情的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何况你我又不是外人。”韦兰珥虽然只比卫宜宁大了一岁,但她已做人妇,又将为人母,对这些事便觉得在再正常不过了。

    “我从没想过这些。”卫宜宁如实说道。

    “你可该想想了,”韦兰珥语重心长道:“若说之前你想着为父亲申冤的事没心思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情有可原。可如今又不同以往了,你又不在宫里,没了指婚一说,正该擦亮了眼睛好好选一选。”

    “六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真的还没心思想这事,等过两年再说吧。”卫宜宁略微苦了脸说。

    或许对大多数的女子而言,到了十六七岁就该盘算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而后嫁人生子操持内务,按部就班的过完一生。

    没有所谓的好与不好,因为千百年来,女子大多都是这个命运。

    可卫宜宁心里就是隐隐觉得不甘,也并不全然是因为父亲的仇还没有报彻底。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婚姻的事,今天韦兰珥问她,她才惊觉自己并不想嫁人。

    更准确的说,自己还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究竟是因为什么她也说不清,只是觉得这么早嫁人会很遗憾,似乎还有许多事没来得及做。

    而至于她真正想做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在此之前,卫宜宁觉得自己活着的意义就是找到弟弟、给父母报仇。

    如今观音保已经找到,父亲的仇也报的差不多了。

    就算还差一点,也不是特别难的事,终有一天会完结。

    可是完结之后呢,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韦兰珥见她出神,便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连忙安抚卫宜宁道:“好啦,也不难为你了,来日方长,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我现在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就是爱瞎操心。你可别因为这个就躲着不见我,那样我可就伤心了。”

    卫宜宁连忙回身抱住她说:“我的好姐姐,我哪里就会因为这个生你的气,我是那么不懂事的吗?你现在可了不得,我还怕惹你生气呢。”

    钱千镒到现在还没有子嗣,韦兰珥肚子里怀的可是个宝贝疙瘩,卫宜宁哪敢惹。

    韦兰尔留卫宜宁吃过了午饭,等到天气凉下来再让她回去。

    卫宜宁不敢劳动她,说什么也不让韦兰珥送自己。

    韦兰珥如今的确觉得有些乏累,也就没有勉强,给卫宜宁带了许多礼物,叮嘱她有空一定要常来玩儿。

    卫宜宁出了府,到门前坐车,恰好有几个人骑马经过。

    为首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公子,看穿着不像是京城本地人。

    身后跟着四五个随从,其骑的都是高头大马。

    旁边还有个帮闲模样的人,四旬上下年纪,长得瘦骨嶙峋,骑着一头驴,正向那个年轻公子介绍:“这里便是端王府了,绕过这条街再往北走就是柱东王府。”

    那年轻公子在马上一眼看到了卫宜宁,用马鞭很不礼貌的指着卫宜宁问:“这一个是谁家女眷?”

    那帮闲看了看说:“这一位应该是世子妃的金兰姐妹,原智勇公府的五小姐。”

    “长相倒是不赖,”年轻公子仔细的看了看卫宜宁说:“和平州那帮庸脂俗粉比起来好太多了,咱们如今进了京城,也该换换口味了。”

    后面跟着的那几个人哄堂大笑,不怀好意的盯着卫宜宁上下打量。

    若换成寻常女子,早就又羞又怕了,可卫宜宁又怎会将这几个登徒子放在眼里,上车之后又吩咐车夫道:“把咱们的马料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再走。”

    车夫按她的吩咐去做,那几个人骑的马因为一直在赶路,又渴又饿,见了马料都一哄而上。

    “这没见过世面的畜生!”那年轻人拼命的勒着马,想让它停下来,但无济于事。

    按律法,二品一下官员经过王爷府门前都是要下马的,否则便是大不敬。

    这几个人原本是站在远处调戏卫宜宁的,结果他们骑的马被马料吸引了过来,匆忙中他们只得滚鞍下马,不是被带得趔趄,就是摔倒在地上,很是狼狈。

    其中为首的那个被马鞍挂住了脚,倒拖在地上手都磨出血了。

第607章 故人来

    607

    炎夏永昼,今年的夏天依旧干旱,很少有雨。

    永河的水面下降了三尺,很多地方的井水都干了。

    坊间传闻今年又是个大灾年,因此米价涨得越发厉害,同时涌入京城的饥民也更多了。

    刚到辰时,太阳就已经很毒辣了。街道两旁的柳枝有气无力的低垂着,蝉鸣声一浪高过一浪,叫的人心烦。

    一辆青绸马车缓缓停到邵府门前,赶车的人停下车,拿出拜帖送到邵府守门家丁的手里。

    看门的家丁见拜帖的封皮上写着“平州刺史刘某夫人”字样,连忙对赶车的人说:“原来是刺史夫人驾到,且稍等,我这就进去回禀。”

    各府里守门的人消息往往是最灵通的,邵家守门的家丁早就听说平州刺史刘焕甚有政绩,上个月皇上特地召他入京,大约是要委以重任。

    看来刘焕已经携家眷进了京,这不,他家的夫人已经来拜访了。

    既然是内眷来拜访,那么自然要报知两位夫人。

    此时黄氏和卫阿鸾正陪着邵家老太太话家常,刚说到黄玉集和白雯的婚事。

    黄玉集是黄氏的娘家侄儿,虽不是亲的,但平时走动的也挺勤,黄玉集之所以能到宫里去任侍卫,还是黄氏的意思,他因此很是感激。

    “原来定好六月十二的日子,可是因为国孝,只能往后推一年了。”黄氏说道:“反正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晚一年便晚一年吧。”

    “可是呢,明年也不晚。”卫阿鸾说道:“只是他家老太太的身子骨不好,顶好能撑得过明年去。”

    正说着丫鬟拿了拜帖进来,皇室拿过来一看,有些奇怪说道:“这刘焕和咱们并不相熟,怎么他们刚进了京就来咱们府里拜谒呢?”

    “我听二老爷说皇上有意让这刘焕进御史台,”卫阿鸾说:“若这是真的,他们更应该避嫌才是。”

    自古以来御史都是监察百官的,他们的身份特殊又尴尬,很少有官员喜欢和他们来往过于亲密。御史们也自动避嫌,平日里大多不与其他的官员往来。

    “不管怎么说,人家既然来了,咱们总不能不见就是了。”黄氏说着收了拜帖,叫丫鬟将刘焕的夫人请进来。

    “目前你这会儿想必也累了,歇一歇吧!我们到前面就会客。”卫阿鸾站起身说。

    “也好,我这把年纪就不见生人了。”邵老太太点头说道:“你们说话的时候留神些,贸贸然的,也不知道对方存的是什么心思。”

    “母亲你就放心吧。”黄氏笑着安抚婆婆:“我和阿鸾两个人加起来也快一百岁了,这点小场面还应付的来。”

    说的邵老太太也笑了:“是啊,你们两个都是当了奶奶的人了,我可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人老了爱唠叨。”

    皇黄氏和卫阿鸾从邵老太太的屋里出来,到前面的品源堂迎接客人。

    一面叫请刘夫人进来,一面让下人准备好茶水点心。

    妯娌俩到门口迎接,卫阿鸾随口道:“这刘焕的年纪应该和大老爷差不多吧?”

    “他们年纪应该相差无几,不过这刘焕一直都在外做官,且他是寒门出身,一向和咱们没有什么往来。”黄氏答道。

    说话的工夫就见丫鬟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邵府的两个丫鬟在前面引路,后面有三四个仆妇簇拥着一位身着天水碧香云纱的妇人。

    虽然隔得有些远,看不清面目。但看身材和姿态,就可以判定这女子的年纪不大。

    “刘焕的夫人居然这般年轻,”卫阿鸾很是诧异:“别不是如夫人吧?”

    “咱们同刘焕本就不熟,于他家中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黄氏道:“等一会儿见了面略略盘问几句也就知道了。”

    刘夫人身姿轻盈,步履翩跹。她的头微微低着,看上去很是温柔知礼。和黄氏卫阿鸾隔着有十几步的距离,才慢慢的将头抬起来。

    “两位嫂嫂,别来无恙啊?经年未见,很是想念,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她的声音有些低沉,不过语速很慢,让人觉得异常的温柔。

    黄氏和卫阿鸾看清她的面容后都有些错愕,虽然眼前人的模样和她们印象中的稍稍有了变化,但清秀的眉眼和下颌的那点胭脂记还是很熟悉。

    “这不是……银姝妹妹吗?”黄氏率先开了口。

    “嫂嫂还记得我,也不枉我一直惦念着你们了。”刘夫人笑得温婉无害。

    卫阿鸾却觉得有些尴尬,略有些勉强的赔笑道:“我还以为刘夫人是哪一位呢?没想到竟然是妹妹,快请进吧。”

    这吕银姝本是邵家姑太太的继女,当初卫阿鸾他们刚刚从梅州回到京城,邵家的姑太太就迫不及待的想把吕银姝塞给邵天资做妾。

    后来被邵家人挡了回去,因为当时卫宜宁在场,帮着卫阿鸾说了几句话,吕银姝因此对她怀恨在心。

    后来设计想要害卫宜宁,没想到被卫宜宁识破了她的阴谋,并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利用端敏郡主狠狠地惩治了吕银姝,吕银姝因此不能在京城待下去,只得回了平洲老家。

    她到了平洲以后,想办法接近了刺史刘焕,并做了他的如夫人。

    因为吕银姝很有手腕,没过多久就把刘焕收拾的服服帖帖。去年刘焕的嫡妻染病去世,吕银姝又恰好生了个儿子,刘焕因此就把她扶正了。

    这些事邵家人一概不清楚,只知道几个月前邵家姑太太去世吕银姝并没有回来奔丧。

    因为之前的事两家人闹得有些不愉快,对于吕银姝更是讳莫如深,因此就算她没有回来奔丧邵家人也不好多问。

    如今的吕银姝和之前相比显得更加稳重雍容,俨然是夫人的做派了。

    邵家人一向都是最和气的,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尴尬,但吕银姝既然主动上门来拜访,她们自然要以礼相待。

    “妹妹几时进的京?可都安顿好了?”黄氏一边亲自捧茶一边亲切的问。

    “多谢嫂嫂惦记着,是前日进的京,”吕银姝双手接过茶杯含笑答道:“收拾了两天才勉强容出身来。”

第608章 钟府日常

    608

    超勇公府。

    冬瓜正在给庄稼浇水,葫芦还是坐在檐下刺绣。

    前些日子进府来的那对母子俩,如今已然渐渐适应了在这里生活。

    冬瓜和葫芦他们都称这女人为岳二嫂,她带着的那个孩子就叫小三子。

    这母子俩一路逃荒进了京城,多亏钟野收留了他们。

    虽然钟野府上仅能解决温饱,可这母子俩已经无比知足了。

    虽然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的光景,这俩人也一改之前的瑟缩,穿戴的干净整齐,脸上有了笑,眼里也有了光。

    岳二嫂很是勤快能吃苦,自从她来了之后每天都不闲着,有活儿总是抢着做。

    她是种地的出身,侍弄庄稼比冬瓜还要在行。

    小三子的年纪虽然小,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来到这府里之后,也总是跟着母亲做活儿,从来也不贪玩。

    韦应爵和卫宏安隔三差五就跑了来,只是钟野因为每晚守夜,白天都在蒙头大睡,也顾不得指导他们两个。

    不过这两个孩子已经习惯了,来这里主要是因为超勇公府的院子又大又空旷,可以像野马似的疯跑,又不用担心像在家里一样受拘束。

    就好比今天,两个人干脆爬到房顶上去玩儿,唬得跟随的仆人在下面托着棉被跟着跑,生怕有个闪失。

    岳二嫂正在教给冬瓜怎么样给豆角上架,小三子在旁边帮着递竹竿。

    岳二嫂看看韦应爵和卫宏安,回头又看看自家的小三子,心说都是一张脸上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为什么人家的孩子就比画上的还好看?自家的小三子和他们一比简直就是退了毛的猴子。

    不过丑虽丑,作为亲娘也并不会真的嫌弃就是了。

    葫芦飞针走线地又绣好了一柄纨扇,自己前后端详了一番,还算满意。

    自言自语道:“把这个卖了又能赚几天的口粮了。”

    冬瓜在太阳底下实在有些撑不住,看着自己晒得发亮的手臂,再看看白得耀眼的葫芦,忍不住有些可怜自己:“我记得打小的时候他也不比我白多少,可惜我受了一年年的风吹日晒,彻底成了黑炭。”

    葫芦吃的冷笑了一声,回了他一个白眼说道:“就你那棒槌粗细的手指能拿的起针来?好似你多辛苦似的,不如咱们换个个儿试试,你若能绣得出像样的活计来,我甘愿去种地。”

    “别别别,”冬瓜吓得连忙摆手:“真要这么着我早就死了,我哪有你辛苦。”

    “行了吧,快过来喝茶吧。”葫芦不买他的帐,招呼岳二嫂他们到廊下喝茶。

    “这天气也太反常了,我总觉着这世道要变。”冬瓜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碗茶水后一抹嘴说。

    “谁说不是呢,打从去年起就一个劲儿的闹腾。”岳二嫂对此深有感触:“就像我们那里,往年好歹还能混个圆上圆,可去年竟然颗粒无收。村子里饿死的人多了去了,家家户户死尸都埋不过来。”

    “真要这样下去还不得天下大乱啊!”冬瓜忧心忡忡地说:“这皇上和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知道一个劲儿的求雨。倒是想点儿好办法先把饥民的事管管啊!”

    “我说你呀,就别咸吃了萝卜淡操心了。”葫芦打断的他的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咱们家就顶着个空头衔,什么事也做不了。这话叫公爷听了,不是给他添心烦吗?”

    “嗨,不是我说,要是换成咱们公爷才不会像那些饭桶似的什么都不做呢。”冬瓜说道:“可惜了咱们公爷空有一身本事,却连个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自古才大难为用,其实哪朝哪代没有忠臣良将?关键还在于上头能不能知人善任,”葫芦凉凉的说:“万事有利就有弊,天下太平是好事儿,可以不一定对谁都好。天下大乱虽是坏事。可对咱们来讲却未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盼着天下大乱?”冬瓜问葫芦。

    “你这就叫放屁!什么叫我盼着天下大乱?天下乱不乱是你我说了算的吗?”葫芦使劲地翻着白眼儿,恨不能把冬瓜翻死:“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公爷淹蹇了这么多年,英雄没有用武之地。一则是因为当初皇上有命,二来也是因为天下太平。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军需良将,国需贤才。那些酒囊饭袋一个个的不顶用,才会想到咱们公爷头上来。”

    “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冬瓜听了直点头:“还真是有点儿盼着天下大乱了。”

    “你快闭嘴吧!这话要传出去够砍你十个脑袋的了。”葫芦说着站起来,起身准备去做饭。

    “凭什么你说得我就说不得?”冬瓜嘟嘟囔囔的说着有些不服气。

    “你去把那几把扇子拿着卖了。”葫芦吩咐道。

    “我不去,一个大男人拿着女人用的扇子叫卖怪难为情的。”冬瓜噘着嘴说。

    “我和小三子去。”岳二嫂急忙上前:“冬瓜兄弟也累了,快歇歇吧。”

    “那就有劳二嫂啦!”冬瓜嘿嘿地笑着,挠着后脑勺有些难为情。

    “这有什么的,又不累人,我们娘两个找个阴凉处一站就是了,还能看景。”岳二嫂说着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把几把扇子包起来,领着小三子就出门了。

    “公爷还没起呢!”冬瓜摸着肚子跟随葫芦走进了厨房,想找点儿吃的垫一垫。

    “起来做什么,反正也是无事可做,他夜里又不睡,白天总得睡足了吧?”葫芦很是护短:“你没见公爷天天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等什么时候咱们公爷把卫姑娘娶进门就好了,就用不着这么天天晚上去站岗。”冬瓜说:“得亏现在是夏天要到了,冬天可怎么好?”

    “说了你别操心,冬天自有冬天的好。说不定冬天的时候卫姑娘心疼公爷叫他到屋里去呢。午饭好了再叫公爷,”葫芦说道:“今天那两个小祖宗也在,我得多做几个花样。”

    “其实夏天也一样,就差一场大雨。”冬瓜笑着说。

    “快闭嘴吧你!”葫芦往他嘴里塞了半个馒头:“旱成这样哪有大雨?”

第609章 碰面

    609

    六月底,韦兰琪回宫探家。

    端敏郡主也随着出宫,就在郡主府约见了卫宜宁。

    三个人经月未见很是想念,见了面互道寒温,说了说彼此的近况。

    韦兰琪一直担心卫宜宁的安全,问道:“这些日子可有人来找你的麻烦?”

    卫宜宁摇头道:“并没有,还算太平。”

    韦兰琪听了有些奇怪,说道:“那些人怎么如此沉得住气?按理说你出了宫多少都要找你麻烦的。”

    卫宜宁莞尔一笑,说道:“也许他们都在谋划更大的阴谋吧,怕小来小去的奈何我不得。”

    她并没有告诉韦兰琪和端敏郡主这些日子钟野一直在给他们家守夜,这两个人若知道了必定要说些风凉话来打趣她。

    “那你千万小心些,不要放松警惕,虽然你平日里就是最细心谨慎的一个,但俗话说得好,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又何况双拳难敌四手,那么多人在背地里虎视眈眈,你身边又没有什么帮手。”端敏郡主竟然也知道关心人了。

    “郡主放心,我会小心的。”卫宜宁点头道,又问:“最近宫里还太平吧?”

    “咳,要说无事也无甚大事。”韦兰琪叹了口气说:“就是前几天皇上和皇后一起到南郊祈雨,曾丽妃的总管太监百顺从宫里跑出来告诉皇上曾丽妃身体不适,皇上祭祀完毕后扔下皇后先回宫去了。皇后娘娘倒没怎样,但二皇子却因此怒了,找了个机会痛打了百顺一顿,还说了许多对曾丽妃不敬的话。”

    “皇上听了自然生气,狠狠斥责了二皇子一顿。”端敏郡主接过话头继续说:“偏偏二皇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顶撞了皇上。皇上一怒之下,命人打了他二十板子。这二十板子虽算不上重,可到底是失了体面,更是失了皇上的欢心。还皇上因此又责怪了皇后,说她教子无方。”

    “二皇子的脾气的确是急了些。”卫宜宁对此也无可奈何:“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二皇子天生的急脾气,遇到这样的事自然是点火就着的。”

    “宜宁,你当初出宫的时候就叮嘱皇后要小心三皇子,后来我给皇后提了醒,问了二皇子和他身边的人,才知道那事都是因为三皇子挑拨的。”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三皇子若什么都不做反倒奇怪了。”卫宜宁说道。

    “宜宁,那你说我们该拿这个三皇子怎么办呢?”端敏郡主苦恼的问卫宜宁。

    “三皇子心机深沉,别看年纪不大,做事心狠手辣。”卫衣宁从他对孙茗茗的事上就看了出来:“他是徐贵妃养大的,可是跟徐贵妃却没什么母子之情。他善于挑拨关系,加上有二皇子那么一个没心机的人,迟早会被他利用。皇后便是把他叫过来训斥一番,也没有用,只能徒增仇恨罢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让徐贵妃收拾了他。”

    “徐贵妃?徐贵妃现在自己还被禁足着呢,她可不是以前的徐贵妃了,曾丽妃椒房专宠,她就成了明日黄花。”端敏郡主摇头道:“虽然还留着贵妃的名头,可宫里的人现在早就已经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又何况丁昆也死了,她就等于一头被拔去了利齿的母狼,没人怕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卫宜宁不同意端敏郡主的看法:“我倒是觉得徐贵妃很不简单,虽然她被禁了足,但是皇上并没有对她心存什么芥蒂。和皇后相比,她已经算是好的了。”

    “宜宁,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了。自从曾丽妃被册封以后,皇后娘娘是被打击的最厉害的。徐贵妃虽说失了宠,可是除了皇上不经常去她那里了,似乎其他的都没变。”韦兰琪也觉察出来了:“徐知惜的死算是个例外,如果不是她太蠢没有听徐贵妃的话,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当然,这也是我的初步判断,也有可能曾丽妃还没来得及朝她下手,毕竟皇后才是曾丽妃最大的敌人。”卫宜宁很是谨慎,没有把握的事从来也不多说:“不过不管怎么样,越早让曾丽妃和徐贵妃知道三皇子的真面目,对皇后就越有利。”

    “好,我们回去会向皇后娘娘转告的。”端敏郡主说道:“就是你出宫来我们真不习惯。”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卫宜宁温言道:“更何况要不了一两年你们也就都从宫里出来了。”

    “希望到时候咱们还能常在一处。”韦兰琪笑着说:“更何况郡主还极有可能成为你的嫂子呢!”

    端敏郡主有些害羞的瞪了她一眼,但很快自己也撑不住笑了。

    “其实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想在宫外查一查,”卫宜宁对两个人说了心里话:“就是还没想好从哪里下手,有些事牵一发动全身,需得慎重。”

    “对了,肖姐姐总提起你呢。”端敏郡主想起她们要出宫的时候,肖卿卿特意来找她们,叫她们替自己给卫宜宁带些礼物。

    “太子这些日子病了,肖姐姐每天都要照顾他,也很辛苦。”韦兰琪说道。

    太子的身子弱,自幼就是如此,其实这一点是很让人忧心的。

    “你们回宫后代我向肖姐姐问好吧!”卫宜宁道:“叫她不必惦记我,也让她多保重。”

    因为端敏郡主坚持,所以卫宜宁只得在郡主府住了一晚。

    期间又说到了最近回京的吕银姝。

    卫宜宁已然知道吕银姝回京的事了,那天吕银姝去邵家拜访之后,第二天卫阿鸾就来到朱太夫人这里把事情说了。

    她很担心卫宜宁,因为吕银姝明显来者不善。

    韦兰琪和端敏郡主当然还记得吕银姝,毕竟当初的事闹得很不愉快。

    “这里吕银姝真是有些手段。”韦兰琪说道:“想当初她那么狼狈地离开京城,如今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那个贱人,她若是还敢对宜宁不利,我就还用鞭子抽她,看谁能拿我怎样。”端敏郡主赌气道:k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把她打死!”

    “郡主千万不要冲动,如今不比当初,”卫宜宁赶紧说:“若你一时忍耐不住对她动了手,他们刚好以此来做文章,最后受连累的还是皇后和太子。”

第610章 无巧不成书

    610

    第二天,卫宜宁在郡主府用过了早饭之后才告辞回家。

    端敏郡主原本还想让卫宜宁陪着她去郊外散散心,但卫宜宁知道邵楠会陪着郡主,自己就不去碍眼了,因此婉拒了郡主。

    卫宜宁刚到家,就有人前来送礼了。

    来的是两个家丁模样的人,赶了一辆马车,拉了满满一车的礼物。

    看门的仆人见了许多厚重的礼物吓得不敢做主,赶紧禀报了卫宜宁和朱太夫人。

    “送礼的人是谁?可带了名帖?”卫宜宁问。

    “名帖在这里,只是奴才不认得字。”守门的仆人把拜帖递了上来。

    卫宜宁见上面的落款写的是刘成林,觉得很是奇怪,她从来也没听过这个名字,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对方会给自己送如此贵重的礼物呢?

    “五丫头,是谁送来的?”朱太夫人在一旁问道。

    “祖母,是一个叫刘成林的人,可我不认识,您可知道这个人吗?”卫宜宁问朱太夫人。

    “我也没听过这个名字,不如就去问问送礼物来的人。”朱太夫人提醒卫宜宁:“不管怎样这些礼物也太贵重了,道声谢就给人家退回去吧。”

    因为家中实在没有主事的人,卫宜宁只得抛头露面。

    到了门前,那两个仆人还在,卫宜宁便上前问道:“敢问二位是哪家府上的?”

    这两个仆人见了卫宜宁连忙行礼,态度十分恭敬,说道:“恭请卫小姐安,这些礼物都是我家公子叫送的,一片诚意还望笑纳。”

    “两位太客气了,我与你家公子素不相识,怎能收如此贵重的礼物?还请拿回去吧。”卫宜宁也十分谦和有礼。

    “这……还请小姐开恩,公子打发我们两个人来的时候说了,若是东西送不到,我们也不必回去了。”这两个仆人又是作揖又是鞠躬:“您不知道我家公子的脾气,他从来是说一不二的。求您可怜可怜我们两条贱命,若我们带着礼物回去,公子非把我们的皮扒了不可。况且您和我们公子是有一面之缘的,就是前几日在端王府门前遇见的小姐。”

    卫宜宁于是想起前几日自己从端王府出来的时候,有几个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看来这刘成林就是为首的那个人了,没想到阴魂不散,居然追到家里来了。

    “不过一面之缘而已,怎么就能够收下如此贵重礼物呢?贵府公子拿我当什么人了?”卫宜宁微微一笑,表示敬谢不敏。

    那两个下人立刻又低声下气的哀求起来,说什么也不肯把礼物拿回去。

    “不知贵府在哪里?”卫宜宁见这两个人胆战心惊,知道他们说的不是假话。想着暂时把礼物收下,再命自家仆人退还给那姓刘的就是。

    这两个人见卫宜宁松了口,不由得放下心来,连忙答道:“我们老爷刚进京不久,如今就住在天庆街,原本的仁勇公府。”

    另一个怕卫宜宁不了解,又补了一句:“我们老爷就是原来的平州刺史,如今被调到御史台任中丞了。”

    他们这么一说,卫宜宁顿时了然,原来这刘成林就是刘焕的儿子,应该是他前妻所生的。

    如此说来,吕银姝便是他的继母,真是无巧不成书。

    不过魏一宁估计着吕银姝并不知道刘成林给自己送礼的事,否则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于是她便对这两个人说道:“既然如此,把礼物留下你们两位请回吧。”

    那两个人一听卫宜宁收下了,立刻千恩万谢。

    等他们走了之后,卫宜宁叫过自家的两个仆人来。让他们把礼物搬上车送回到刘家去,并且叮嘱他们一定要告知刘家主母。

    随后卫宜宁进来,朱太夫人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把礼物给人家退回去了?”

    卫宜宁没同朱太夫人细说,只说是送错了。

    朱太夫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也确实不太可能有人送贵重礼物。

    卫宜宁派去的仆人将礼物送回了刘府,恰好遇见刘府的管家。便将这事同管家讲了,又说:“我们小姐特意叮嘱,此事一定要告知贵府夫人。”

    那管家自然是听吕银姝的,知道了这件事连忙告诉了吕银姝。

    “这孩子也太不听话了,看看他在家里没有,把他给我叫过来。”吕银姝一听刘成林居然看上了卫宜宁心里顿时大怒。

    要知道这么多年她最恨的人就是卫宜宁了,如今回到京城也是要找卫宜宁清算的。

    谁知自己这边还没拉开架势就出了个叛徒,怎么不叫她窝火呢?

    刘成林不情不愿的来到吕银姝这边,懒懒散散的请安问好。

    吕银姝尽管心里窝着火,但她从来擅长演戏。刘成林怎样也算是她的晚辈,她可不想失了身份。

    因此非常和蔼地说道:“到京城这些天了,你可适应过来了?”

    “不过是从平州搬到京城,又不是从地上搬到水里。”刘成林冷笑一声说:“能有什么不习惯的?”

    自从吕银姝被扶了正,刘成林对她就是这个态度,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吕银姝早就见识过了。

    因此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好言好语的说道:“我也是太爱操心了,以后像这样的事情不问你就是了。今天把你叫过来是想问问你,为什么给那个卫宜宁送礼?”

    “这事儿你怎么知道了?耳报神可够快的。”刘成林觉得吕银姝一定是刻意监视他,才连会这么快就知道了。

    “是卫家把东西退回来了,我才知道的。”吕银姝喝了口茶,从容说道:“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我作为长辈还是要提醒你,那卫宜宁你最好离她远一些。别看她生的温柔甜美,其实手段狠着呢。又何况如今卫家已经倒了台,你怎能自降身份去讨好她呢?抛开门第不谈,她的长相也只算个中上,没的辱没了你。”

    “听您这意思,多半是被她整治过吧?”刘成林不怀好意地看着吕银姝笑道:“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撞到心上来了,姿色出众的女子我也不是没见过,可偏偏就喜欢她这样的。”

    吕银姝在心里用最恶毒的字眼咒骂刘成林,但说出口的话却依旧稳重得体:“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如果你还一意孤行,到时候便只能让老爷来管了。”

第611章 呵护

    611

    作为继母,吕银姝想要得一个贤良的名声,所以对刘成林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这次刘成林看中的是别家的小姐,吕银姝才懒得管,由着他闹去便是。真要闹得十分不像话了,便告诉刘焕。

    一来免得自己操心,二来也让刘成林在刘焕那里失宠,可谓一箭双雕。

    但偏偏他看中的是卫宜宁,这就等于往吕银姝的眼睛里插了一根针,让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视而不见。

    而有刘成林生平最厌恶的人就是吕银姝,恨她恶毒,更恨她伪善。如果吕银姝不是这么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他或许还不会如此的厌恶她。

    听吕银姝又把他爹搬出来,刘成林歪嘴一笑,不屑的说道:“老爷刚进京,公务还忙不过来。你这么贤惠,哪里会把这点小事放到他眼前?现在是国孝期间,我又不能真怎么样,你何必这么紧张。”

    “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点轻重应该明白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吕银姝一脸的端庄大度:“我已经脱了人在太学里给你留了位置,费了好大的人情,又送了不少礼,你可不要荒废了。”

    让刘成林进太学是吕银姝的意思,这一点让刘焕极为满意,也因此更加看重吕银姝。

    因为在太学攻读的,除了世家子弟便是青年才俊。将来大多都是要入仕的,在那里结识的人脉终身受益。

    不过吕银姝之所以这样做,可并不是为了刘成林着想。她知道刘成林根本就没长着读书的脑袋,让他去太学简直比扒了他的皮还难受。

    可是一旦安排好了又由不得他不去,他说是胆敢偷奸耍滑,被刘焕逮住了必定是要痛斥一番。此外也算是找了个地方拘束着他,免得他整天飞鹰走狗眠花宿柳地败家里的钱。

    刘成林一听说读书,眉头便攒了起来,心中烦闷的很。

    这时奶妈抱了吕银姝生的孩子过来,这孩子刚刚满一岁不久,正是咿呀学语的时候。见了吕银姝便伸出两只小手要抱,吕银姝见了自己的孩子,便从心里笑出来,也顾不得刘成林了,只淡淡地说道:“大少爷想也乏了,回去歇着吧。”

    刘成林一甩手从吕银姝那里出来,跟着他的仆人是他母亲的陪房,对刘成林很是忠心,小心的问道:“大少爷,夫人这意思是不同意,嫌那卫五姑娘身份低呢。”

    “哼,他算个什么东西?我的事也轮到她来过问?”刘成林冷哼一声,不把这个继母放在眼里:“原本我对那个卫宜宁只是想玩玩而已,现在看姓两口的这个样子,我就非要把她娶进门来不可。”

    “啊?”仆人听了很是诧异,追问道:“这是为何?”

    “能让她如此忌惮,一定不是个省油的灯。”刘成林笑着说:“我就喜欢这样的,最好让那个贱人永无宁日!”

    天气越发炎热,卫宜宁总觉得自己像活在火炉中一样。

    只有每天的清晨和夜晚才会有一丝丝凉意,其余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泡在水里。

    这几天即便是入了夜屋子里也很闷热,卫宜宁索性爬到房顶上去,一边乘凉一边和钟野说话。

    困倦了就沉沉睡去,等到天要放亮的时候钟野再叫醒她回屋子里去睡。

    这天,卫宜宁会同燕婷贞一起去探望了盛慕冰,来回的路上受了些暑气,到家后就觉得昏昏沉沉的,胸口烦闷。

    虽然喝了解暑汤,可依旧觉得不舒服。

    她不想让朱太夫人担心,勉强撑着吃完了晚饭,回到房里又吐了。

    后来小舍儿找了许多冰湃的果子让卫宜宁吃了,才把烦闷压下去了一些。

    到了夜里她还有些无精打采的,但还是爬上房来。

    钟野见她精神不振,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今天出去了一趟,有些中暑。”卫宜宁用手抵住太阳穴说:“觉得头晕。”

    “吃过药了没有?”钟野问她:“要多喝水多休息,不能硬挨着。”

    “嗯,就是头晕。”卫宜宁说着敲了两下自己的头,说实话,别的痛苦她都能忍,唯有头痛让他最受不了。

    整个脑袋就像浆糊一样,根本没法思考。

    钟野见她样这样子,知道如果不是十分难受卫宜宁绝不会如此,说道:“我当年跟西域的商队混过一阵子,他们因为常年在外,队伍里有随行的大夫,药剂什么一来不完备,二来也不怎么管用,但疏通经络的手法倒挺不错。我有一次酒喝得实在太多了,头痛欲裂,就让他们的大夫给我按了按,别说还真挺管用。”

    卫宜宁听了忍不住笑,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曾丽妃善于给皇上按摩解除头痛,多半就是跟西域商队的大夫们学的吧。”

    “这个还真有可能,曾丽妃本身也有异域血统。”钟野说:“反正按摩的本质就是疏通经络。”

    卫宜宁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实在有些受不了就问钟野:“钟公爷,你当时可跟那大夫学上两手没有?能不能给我也按一按?实在是太难受了。”

    “呃,”钟野没想到卫宜宁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我可没有认真学过,顶多照猫画虎而已。”

    “死马当活马医吧!”卫宜宁病急乱投医:“我现在觉得我的头有笆斗那么大。”

    钟野见她实在难受的厉害,于心不忍,伸出手去学着西域人手法给卫宜宁按揉头上的穴位。

    卫宜宁上房之前就已经卸了妆,加上天气热不舒服,她的头发原本就是散着的。

    钟野的手一触到她凉滑的青丝,心里便忍不住一阵悸动。

    微风吹过,鬓香轻散,瓦片上仿佛都开满了花。

    钟野的手掌奇大,一只手就能把卫宜宁的头全部罩住,但他按揉的力道均匀,不轻不重刚刚好。

    才按了几下,卫宜宁就轻松地吁了一口气,头痛明显减轻了。

    钟野一丝不苟的给卫宜宁按摩,心中无比满足。

    卫宜宁的头痛越来越轻,身体慢慢放松,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钟野爱惜的把她轻轻放下,就让她枕着自己的手,像是呵护着世间最娇嫩的花。

第612章 救命粮

    612

    龟裂的土地泛起阵阵烟尘,极目望去,连一棵树都没有,真正的赤地千里。

    燕肯堂所在的栢州是旱情最严重的地方,从去年起就一直闹灾,加之官员赈灾不得力,大多数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

    自从燕肯堂到了之后,因为处置得法,的确挽救了许多人命,但旱情依然严重。

    春天的时候,燕肯堂好不容易调集许多春耕用的种子,免费贷给百姓,说好秋收之后再如数还给朝廷。

    可种子种下去之后,整个春天一滴雨也未落。除了部分能够灌溉的农田之外,其他的地方种子全部碳化,连芽都没发。

    为此燕肯堂又特地免除了这些百姓们的粮税,百姓感念他的恩德,因此虽然饥饿贫苦却都不愿意离开这里。

    如此一来,粮食也就变得越发紧缺。

    燕肯堂想尽办法多方筹措,也只能保证当地的饥民每顿每天能有一顿粥喝。

    而他自己吃的也不比饥民好到哪去。

    他从京城来柏州任职只带了一个书童,这书童是从小就服侍他的。

    如今也饿得面黄肌瘦,和饥民一个样。

    可是书童却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他看着燕肯堂,明显比在京城的时候黑了瘦了。可背脊还是那样的挺直,双眼也越发深邃,举手投足间依旧那样的稳重儒雅,哪怕他身上只穿着粗布衣衫,却依旧高贵得让人不敢直视。

    “燕大人,”两个下属口干舌燥的跑了过来,对站在堤坝上远眺的燕肯堂说:“小的们刚刚又去驿站看过了,那批粮食还没到。派了人去探听,说是被禹州给截留了。”

    这批粮食是燕肯堂托了父亲关系弄到的,准备运到栢州来解燃眉之急,谁想半路上竟然被人扣留了。

    “他们也太过分了,这可是救命的粮食!这不成了明抢吗?和土匪有什么区别?!”旁边听的人愤愤不平。

    “现有的粮食还够支撑多久?”燕肯堂并没有生气,而是转过脸来问旁边的主簿。

    “满打满算只够两天的了。”主簿愁眉苦脸的说。

    “我亲自去一趟,”燕肯堂说道:“好好跟禹州刺史商谈商谈,让他不但把粮食还给咱们,还要把上游的河水放开。”

    禹州在百洲的上游,因为天旱水位下降,再加上禹州在上游截流,使得栢州这里的河水都快干枯了。

    “大人,从咱们这里到禹州,往返起码要七天的时间。”燕肯堂旁边的人提醒道:“若是顺利还好,若是不顺利再耽搁两天,这里不知要死多少人。”

    “我也考虑到这点,所以在出发前我要去一趟堡雁仓。”燕肯堂说。

    “大人,你这是要……”主簿一听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来:“那里的粮食没有圣旨是不能动的。”

    燕肯堂当然知道这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早就把这里的粮食赈济百姓了,又怎么会费时费力的从外地调粮过来呢。

    堡雁仓是大周三十座太仓之一,是太祖时候就建起来的。律法中写的明明白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动用。

    燕肯堂带了十几名随从来到了堡雁仓。

    这里是有军队驻守的,当地官员没有权利管辖这里的人。

    这里的太仓令名叫张武,是个四十岁出头的武将,在这里驻守十年了。

    见燕肯堂到了,急忙迎了出来,虽然他名义上不受燕肯堂的管,但燕肯堂出身望族,且名满天下,又是奉旨赈灾,来头实在太大了,他哪里敢不给面子?

    本来他还想跟燕肯堂寒暄几句,没想到对方开门见山。

    “张大人,燕某前来是想恳求你打开太仓赈济百姓。”燕肯堂说着一揖到地。

    “燕大人,您行如此大礼下官实在承受不起。”张武说着连忙避到一旁:“只是你也知道,这太仓可不能轻易的就打开,得有圣旨才行。下官只是负责看守,至于其他的可做不了主。”

    “张大人,燕某也知道大仓不可轻发。”燕肯堂诚恳的说道:“可储备粮食为的就是应付缓急,如今饥民遍野,你我身为百姓父母又怎能坐视不管?”

    “燕大人一片为民的赤诚之心,张某敬佩不已。”张武也推心置腹地说道:“可人情是人情,律法是律法,我不能知法犯法,落个监守自盗的罪名。”

    “张大人说的在理,燕某能理解,但是今天我必须要开仓放粮。”燕肯堂站在那里斩钉截铁地说道:“便是有一切罪责,燕某甘愿承担。”

    “燕大人,您这不是叫我为难吗?今天你若从这里拿了粮食走。回头我就得被砍了脑袋,弄不好还得诛九族。”张武愁眉苦脸的说:“你忘了先前盛少傅的事了吗?”

    盛慕冰的父亲盛廉就是在这里栽了跟头,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燕肯堂虽然是带着圣旨来的,况且他背后又有柱东王府给撑腰,但当地的官员其实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了,只差找个机会反咬他一口。

    而私自开太仓,实在是太容易被安插罪名了。

    “张大人你放心,便是皇上降罪下来,有一百个死也只燕某一个人扛着,绝不连累你便半分,这点我还是有把握的。”燕肯堂上前半步说道:“张大人,你在这里驻守十年,没有升迁也没有调动,可见你是个不喜钻营之人。我想你一定也不忍心看着百姓们活活被饿死,不过是职责所在,身不由己。”

    “燕大人明白我的苦衷就好。”张武听了燕肯堂的话心中泛起几丝感动:“还请大人再想想别的办法,这太仓轻易开不得呀!”

    “燕某若还有一分之路可走,又怎么会来此?”燕肯堂苦笑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合辙之鲋的故事张大人总听说过。我不能给百姓画饼充饥,更何况只要连着两天没有吃的,百姓肯定会造反,到时一定会到这里来抢粮,那时大人就算死守也不一定守得住吧?”

    张武无言以对,倘若真是那样,他要么战死要么因守护不力被下狱,也终是难逃一死。

第631章 盗起

    613

    这天吃过早饭,卫宜宁在树荫下一边乘凉一边逗弄春娇的孩子。

    这孩子已经五个月了,白白胖胖的特别爱笑,脖子上戴着卫宜宁送的长命锁。

    出去买菜的刘妈回来了,见了卫宜宁等人赶忙说道:“这可真是反了天了,城外的那帮饥民如今居然做起了土匪。我出去买菜的时候,满街的人都在说昨日沈应侯家的马车昨夜进城时被饥民给抢了。”

    “居然有这事,他们不怕被砍头吗?”春娇听了有些害怕的抱紧了孩子。

    “咳,反正饿死也是死,”刘妈一摆手说道:“听说把赶车的马夫和车里坐的管家都给打了,沈家昨夜里就报了官。”

    “饥寒为盗自古有之,”卫宜宁听了叹道:“如果不尽快想出妥善的办法来,以后只怕越演越烈。”

    “这城外也有许多施舍的粥棚,倒也还不至于饿死人,只是有许多人开始不安分起来,大约都是些本来就不安分的。”刘妈一边择菜一边说:“怕就怕这些人越来越多,最后再造起反来可就糟了。”

    这之后也不过两天,就听说城里的几户中产人家在夜里被洗劫,不但抢夺了东西,还出了人命。

    京兆府负责彻查此事,那几户被抢的人家都说那些人全部蒙着面,但听口音绝非京城本地人。

    并且他们抢东西的时候,能拿走的全部都拿走,不论贵贱,甚至包括粮食,这和一般的盗贼很不一样,京兆府因此怀疑这些人都是那些涌入京城的饥民,一定是趁着城门进出人多的时候混进城来伺机抢劫。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京城中人心慌慌。

    许多中产之家开始雇佣家丁护院,并且人们能不出城就尽量的不出城去,尤其是一早一晚。

    卫阿鸾不放心朱太夫人和卫宜宁他们,特意从邵家调来十几个得力的家丁到这府里守护着。

    官府加派了人手在城里城外搜查,并且开始驱逐外地来京的饥民。

    冬瓜闲来无事当街上去逛,也听说了这些事,回来跟葫芦说:“这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天子脚下居然敢如此猖狂。真要是被抓到,想都不用想就是砍头示众的下场。”

    “依我看如今的京兆尹也是个废物。”葫芦一翻白眼说道:“找不出行凶的人也就罢了,居然命人驱逐这些难民,这不是官逼民反么,到时候还不知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哎呦,那依你这么说咱们可得小心防备一些了,万一那些亡命徒闯进来可就糟了。”冬瓜有些害怕的说:“要是晚上的时候公爷在家还罢了,来个百八十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可这阵这阵子他天天晚上不在家,就咱们几个就等着让人绑起来打吧。”

    “嗤……”葫芦听了冬瓜的话,忍不住冷笑一声说:“你还真是自作多情,就咱们这么个破公爵府,穷的连隔夜粮都快没有了。还能招的来贼?难道那些贼费劲拔力就是进来偷你那几畦菜不成?”

    “说的也是,倒不是我这几畦菜也不值得一抢,而是咱们府的墙太高了,贼爬着费劲。”冬瓜挠着后脑勺傻笑着说。

    “好啦,你赶紧抱柴吧,我要做饭了。岳二嫂还没回来,想是绣活儿还没卖完。”葫芦站起身,锤了锤发酸的腰说:“你到院子里再摘点儿菜回来。”

    岳二嫂带着小三子在长平街的十字路口上卖绣活儿,葫芦的针线自然是好的,要价又不贵,平时很快就能卖完。

    可是最近因为不太平,出来逛的人少了许多,岳二嫂看看时间都快到正午了还有两幅帕子没卖出去,就想多等一会儿。

    小三子饿了,抱着岳二嫂的大腿一个劲儿的哼唧。

    “哎呀,你个讨吃鬼一边玩去!”岳二嫂不耐烦的说。

    可小三子就像个癞皮狗一样不肯松手,岳二嫂叹了口气,摸出来一枚铜板递给他虎着脸说:“去那边买个饼子吃,简直是饿死鬼投胎。”

    小三子接过铜板蹦蹦跳跳的跑到对面的糕饼摊去买吃的了,岳二嫂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这天气实在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人从那边走过来,到她跟前停下了,彼时岳二嫂正低着头把那两副帕子展开铺平,感觉有人到了跟前,还以为是买手帕的,刚抬头要说话,一下子认出来这人竟是自己的同乡。

    “二嫂,真的是你呀!”那人见了岳二嫂高兴的笑了起来:“我刚在那边远远的看着就觉得眼熟,又不敢认。”

    “这不是顾大兄弟吗?”岳二嫂见了这人也格外高兴,能在这地方见到老乡,自然倍加亲切。

    这个姓顾的年轻人平日里勤快又和善,在村子里人缘很好。

    “是呀,二嫂,我现在给人家做家丁呢。”姓顾的人说,看他身上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他此时已经不是难民的身份了。

    “唉,有口饭吃就好。”岳二嫂欣慰又感慨地说:“这年月能活下来就算是积德了。”

    “二嫂啊,不知道你在哪做工呢?”姓顾的问:“咱们乡里乡亲的以后都彼此照应着些。”

    “我现在在超勇公府上做活呢!”岳二嫂说道:“公爷心好收留了我们母子两个,我就在府上做些粗活。这不,今天出来卖点儿绣活儿,卖完了好买些米回去。”

    “二嫂真有福气,找到这么好的人家。”姓顾的小伙子由衷的羡慕:“我如今在张员外家看家护院,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辞退不用了。”

    “你现在好歹有个吃饭的地方,以后慢慢再找合适的东家吧。”岳二嫂劝他说:“在京城待的日子长了,慢慢的就摸上门道去了,你机灵又能干,不用担心找不着活路。”

    “二嫂,我难得能在这儿碰上个同乡人。我这儿有些东西,带在身上不方便,想放你那儿替我保管。”姓顾的年轻人说:“我在那府里和许多人挤在一个屋子里人多手杂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

    “太贵重的我可不敢替你保管,万一丢了我可赔不起。”岳二嫂连忙说。

    “是我爹娘给我留下来的一点儿家底,留给我娶媳妇用的。”姓顾的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二嫂,你的为人我信得过,若是换成别人我还不放心呢,你就全当帮帮兄弟吧。”

第614章 关佐求婚

    614

    韦兰琪在御花园找猫,她的猫又跑丢了。

    “碳碳,”韦兰琪弯着腰四处查看着,嘴里叫着猫的名字:“跑哪儿去了?”

    如今正值盛夏,御花园中枝叶繁茂,想找到一只猫的确不容易。

    韦兰琪累的香汗淋漓,想要放弃又不甘心。

    “真是猫大不中留,”韦兰琪叹气道:“小的时候跟我寸步不离,现在可好一转眼就不见影子了。”

    “喵呜~”就在韦兰琪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猫叫。

    大喜过望之下,韦兰琪飞快的转过了身,她欣喜的神情让她显得更加明艳动人,关佐的心忍不住狂跳了两下。

    “小东西……”韦兰琪看见关佐抱着自己的猫后连忙收回了脱口而出的话:“这猫怎么在你那儿?”

    “它被藤蔓缠住……”关佐有些木讷地说。

    韦兰琪听了急忙赶过来,把猫儿从关佐手里接过仔细查看它有没有受伤。

    在极短的时间里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关佐嗅到了韦兰琪身上的体香,不禁想起去年夏天的时候,两个人藏在蔷薇架后面的情形。关佐一直是个很冷漠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关于韦兰琪的点点滴滴他总是记得格外清晰。

    “碳碳啊,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不要乱跑,不要乱跑,你怎么就不听呢?”韦兰琪的心思却都在猫儿的身上,一边举着猫仔细察看,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看看爪子这里都破了,疼不疼?”

    “它……”关佐忍不住问韦兰琪:“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你看它通身雪白,只有在脑门上有一簇黑毛。这有个名目,叫做雪中送炭,所以我就叫它碳碳了。”韦兰琪解释道:“谢谢你了,关侍卫。”

    “不谢,这点心是邵楠从宫外带进来的,说是送给郡主的。”关佐的右手还提着一包点心。

    “哦,是月桂斋的酥梨糕吧!”韦兰琪伸手接了过来,又问关佐:“邵大哥怎么不亲自送来?”

    “他有事出宫去了。”关佐说这话的时候,耳根忍不住有些发烫,其实是邵楠为了让他有机会见到韦兰琪才让他来的。

    不过韦兰琪并没有怀疑,拿了点心抱了猫就要走。

    “韦姑娘,”关佐鼓起勇气挡在了她面前:“我有话要同你讲。”

    关佐很高,韦兰琪和他面对面站着,徐得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什么事?”韦兰琪猫儿眼的眼尾上挑着,大而妩媚。

    关佐一对上她的目光就忍不住心慌,眼神不由自主的错开了,但立刻又调转回来直视着韦兰琪。

    “我爹娘说明年一定要给我完婚。”关佐的语气硬邦邦的,其实是因为他害羞得厉害。

    “啊?啊!”韦兰琪听了说道:“恭喜恭喜!”

    “可是我爹娘选中的那几个人我都不喜欢。”关佐豁出去一般继续说:“我只想娶你。”

    韦兰琪愣在当场不知该说什么,这求婚来得实在太突然。

    “你……可愿意?”关佐见韦兰琪呆呆的,像个紗罗裹的瓷娃娃,美得惊心动魄,生恐韦兰琪直接开口拒绝。

    “关侍卫,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这样属于私定终身,你知道吗?”韦兰琪好半天才理顺的凌乱的思绪:“何况我只是一个庶女。”

    “那又怎样?”关佐执拗的说:“只要你愿意,我要么只娶你,要么终身不娶。”

    韦兰琪的脸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对于关佐她并非没有好感。但心意这东西不是轻易就能确定的,何况她天性贪玩儿,生怕自己只是一时兴起,不能长久。

    “关侍卫,你突然提这事,我实在有些措手不及。”韦兰琪红着脸说:“白首偕老是一生的事,我不能不慎重。能不能给我些时间考虑?”

    关佐原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毕竟韦兰琪之前也不是没让他失望过。

    所以如今韦兰琪说要考虑一下,对他而言就意味着有希望,忙不迭的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你尽管考虑就是。”

    他这样呆头鹅的样子,韦兰琪又忍不住被他逗笑了:“我考虑十年也可以吗?”

    “这……”关佐一下就僵住了,哪怕是韦兰琪的玩笑话对他来说都显得重要无比。

    “三个月,”韦兰琪颇郑重的说:“我会慎重考虑之后给你答复。”

    “好,我等你。”关佐吁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最坏的结果就好。

    “这里也有你爱吃的菱角粽,”关佐指着韦兰琪手上的点心包说:“云婆婆家的。”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韦兰琪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我……”关佐一下子就咔住了。这还是邵桐悄悄告诉他的,可是邵桐让他保密,他总不能出卖了对方。

    所以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不能说。”

    韦兰琪见他这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人真是太死心眼了,连谎都不会撒。

    “我要回去了。”韦兰琪看看时候不早丢下一句话就往回走。

    关佐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后,还意犹未尽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才有些失落的掉转身离开了,在远处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有人把方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就这么短短的几刻钟里,阴谋的网已然织就了一小片。

    韦兰琪急匆匆的从御花园走出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大口的喘了几下,刚刚在关佐面前她极力保持着镇定,其实已经快喘不上气了。

    等到平静下来,她才慢慢的走回了缀锦阁。

    端敏郡主正在房中看宫女打络子,因为现在是国丧期间,无论是宫里还是民间都不可以晏饮作乐,否则便会被视为大不敬。

    端敏郡主闲得无聊,只能借此打发时间。

    看到韦兰琪提了点新包进来,立刻打起了精神。

    邵楠常常从宫外给她带点心进来,并不是因为这些点心比宫里的更好吃,而是因为这里头包含着心上人的情意。

    “诶,怎么还有粽子?我最不爱吃粽子了。”端敏郡主嫌弃的把菱角粽推到一边:“邵楠今天怎么这么粗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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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非穿越非重生,无空间无异能,走清流正剧风。讲的是一介小孤女只身复仇的故事……画堂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画堂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画堂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