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填不满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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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什么可怕的?”卢氏极为不解,卫家已然被除了爵,一个小孤女又有什么能耐。
“她格外的有心计手段,”孙茗茗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好像从心底里对卫宜宁畏惧极了:“她在皇后和曾丽妃那里都是大红人,皇后特别倚重她,宫里的人都知道,与其讨好端敏郡主还不如讨好卫姑娘呢。”
“当真?”卢氏有些不信。
“我可不敢撒谎,她真的很厉害。”孙茗茗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卫家倒了台,她还能进宫做伴读,换做别人肯定不能够的。她不但和肖家小姐是莫逆之交,也和燕王府的九姑娘关系亲密,更是擎西王府的义女。”
孙茗茗慢悠悠地说着,如数家珍。她每说一句,卢氏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您也知道知惜是个直性子,不会耍心机,本来我们在宫里读书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卫宜宁总是喜欢暗地里对知惜使坏,”孙茗茗擦了擦眼泪说:“有那么一次我们都在楼上玩儿,知惜不知怎么的就摔下栏杆去了,当时只有卫宜宁在她旁边,好在那次只是有惊无险。”
这件事卢氏有印象,还是徐知惜带进宫的丫鬟回来说的,当时她也没多想,以为不过是一时失足罢了。
“不过她做的很巧妙,每次都是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下手,所以知惜便越来越讨厌她,众人却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知惜在欺负她呢,因为她在众人面前总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孙茗茗一边抽泣一边说:“后来我才知道,她之所以这样,是怕知惜和她抢太子。”孙茗茗说道。
卢氏并没有怀疑,女儿的心思她当然知道,又何况徐知惜根本就是个不善掩藏的人。
所以当孙茗茗说出这一点来的时候,卢氏就彻底相信她了。
“这卫宜宁在宫里既有郡主和皇后做她的靠山,后来又攀附上了丽妃娘娘,”孙茗茗委委屈屈地说:“我也曾多次劝知惜,要她别跟卫宜宁一般见识。可您也知道,知惜认准了的事儿轻易不回头。也怪我,我那时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结果,以为不过是斗斗气而已。”
“那知惜的死……”卢氏忍不住发问。
“唉,这里面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前些天知惜跟我说她要让卫宜宁好看,我也不知道她具体什么打算。”孙茗茗到了此时,就开始语焉不详起来:“之后、之后我只听说她是因为卫宜宁的事受了训斥,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道。”
“你肯告诉我这些,我就已经很感谢了。等我好了以后再请你过来吃茶吧。”卢氏对孙茗茗说:“我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更没有心情。”
孙茗茗赶紧起身说:“伯母请节哀,我去给知惜捻一炷香就走。”
卢氏点点头,叫丫鬟把孙茗茗带了出去。
“夫人,这个孙小姐说的是真还是假呀?”卢氏的陪房小心问道。
“不用急,贵妃自然会给个交代的。”卢氏红着眼眶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孙茗茗祭奠完了徐知惜,直接上了自家的车打道回府。
上了车后,她哀切的神情一下子就不见了。
对于徐知惜她没什么可伤心的,因为她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什么情义,不过是蒙着好友面纱的交易罢了。
徐知惜从骨子里瞧不起她,这一点孙茗茗一直清楚,而她也不否认自己一直都是在利用徐知惜,哪怕她现在已经死了。
她要让徐知惜的死发挥更大的作用,否则花在她身上的金银珠宝岂不是亏了?
孙茗茗是生意人,她想到更多的是利益。
对于卫宜宁,她也并不是想要置其于死地。在她眼里,卫宜宁自始至终不过是枚棋子,是个跳板。对她出手,是冲着她身后的皇后和太子。
徐知惜因为卫宜宁而死,刚好利用这个机会加重徐贵妃和皇后之间的矛盾,从而让三皇子从中获利。
孙茗茗想着自己的巨幅计划,忍不住暗暗得意。
她的功劳越大,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分量也就越重。
孙茗茗忍不住想起,半年多以前她刚进宫时的情形,想想那时的自己可真是没什么眼界。
只想着让三皇子能够封王,自己做个侧妃,便已经是最大的心愿了。
那时候自己甚至还想要讨好卫宜宁,向她学些笼络人的本事。
真是太天真,太可笑了。
短短几个月后,孙茗茗的野心便膨胀了不止一倍。
现在她甚至想着让三皇子做皇帝,她做皇后了。
毕竟事在人为嘛,当今皇后出身还不如她呢,不是也做了皇后吗?
不过这隐秘的想法,孙茗茗只放在自己心里,对任何人都不表露,包括她的父亲。
因为在她心里三皇子才是第一位的,想要扳倒太子,从几个皇子中脱颖而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如此干系重大必须要慎之又慎,孙茗茗现在学会了三思而后行,每走一步都要想上好几天。
当然有些事还得陈福帮着她才行,单凭她自己想在宫里如鱼得水是不可能的。
这个时候京城里是最热闹的,许多人家都上街来买办年货准备过年,因此路上熙熙攘攘都是车马行人。
孙茗茗嫌车走得慢,有些无聊的掀起车帘向外瞧了瞧。
恰好看到了燕云堂骑着马慢悠悠地走着,在他前面不远处是韦家的马车,韦兰珊坐在里头。
孙茗茗见此情形便忍不住冷笑。
去年这个时候她被两个人在银楼羞辱,才愤而进宫。
燕云堂在宫中做侍卫,孙茗茗曾和他打过几个照面。
但燕云堂对她全然没有印象,他一门心思只想着韦兰珊。
“一对狗男女,等着瞧吧!将来总有一天要给你们好看。”孙茗茗暗暗的诅咒道。
孙茗茗在宫里听到看到许多,变得越发心黑手狠。
当然更多的是对权势的崇拜。
她现在只想拼命往上爬,把那些曾经轻视过自己的人全都踩在脚底下。
第556章 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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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各家亲友走动得也就格外频繁。
卫宜宁在宫里每月只得出来一回,这次时间稍长少不得要各处走走转转,拜访拜访。
在家中只跟祖母弟弟亲热了一天,第二日便去了肖家道谢,自己出事的时候肖太傅向皇帝求情,道谢是必须的。
肖家大少爷的妾室生了个儿子,卫宜宁准备了贺礼。
肖家人丁单薄,她家大奶奶自进门一共流了两胎,索性将自己的陪嫁丫头抬做了姨太太,也就一年的功夫,便生了个儿子。
大奶奶也有了喜,已经四个多月了。
肖卿卿和秦氏见了卫宜宁都十分亲热,硬是留她在府上住了一天再许她走。
夜里卫宜宁和肖卿卿睡在一张床上,说起了宫里的事。
“当时,邵家公子来我们府上通报的消息,我和母亲听说之后都急得不得了,”肖卿卿说起当时的情形还觉得心惊肉跳:“如果不是徐知惜闹了那么一出,你又心思细密发现了纰漏,单凭我父亲求情怕也于事无补。”
“可不是这样的,肖太傅为我求情让皇上心情平和了许多,肯耐心听我解释,也没有对我用刑。”卫宜宁诚恳说道:“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人人自危,你们府上对我的恩情我是没齿不忘的。”
“宜宁,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肖卿卿握了握卫宜宁的手说:“你对我又何尝没有恩情呢?”
肖家人善良正直,是十分难得的。
肖卿卿心地纯善,和太子真是一对。可卫宜宁也有些担忧,他们两个人能在后宫的波诡云谲中太平度日吗?
随着曾婉侍入宫,后宫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以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荷苞的事、徐知惜的死,看似已经了结,其实都只是个开头罢了。
就好比落进土里的种子,总会慢慢发芽生长。
卫宜宁目前还弄不清事情的全貌,但隐约觉得是一盘很大的棋。
肖卿卿的屋子里放着两盆香鸢尾,是她最喜欢的花,卫宜宁嗅着清甜的香气,想起了自己曾在肖府常住的那段时光。
“姐姐,你明年二月就要大婚了,还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准备的吗?”卫宜宁低声问肖卿卿。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之前也没少帮忙,好容易能出宫自在几天,可别再累着了。”肖卿卿十分体谅的说。
见肖卿卿如此说卫宜宁也就不强求了。
翌日,从肖府出来后卫宜宁直接去了擎西王府。
韦兰珊刚从街上回来,正分派下人们把她买的东西往里头搬。
见卫宜宁来了,亲热地携了她的手进府。
一边说:“我就猜你是在哪里绊住了,要不早就来了。
韦兰佩也在,她已经快要临盆,一脸的慈爱柔和,比往日更添了几分圣洁。
邵桐自然也在的,如今的他对娇妻更是寸步不离。韦兰珮喝口茶他都要亲手到了端到她嘴边,看得韦兰珊等人牙酸不已。
“哟,宜宁又长高了,越来越标致了呢!”邵桐笑嘻嘻地说:“什么时候到我们府上去?老三得了一把好弓,想等你去品鉴品鉴。”
“那好,我明天就去。”卫宜宁也的确感兴趣:“三哥哥的武艺越来越精了,明年该去应武举了吧?”
“可是呢!整天的舞刀弄枪,”邵桐笑道:“老说要去边关呢!”
进了内室,卫宜宁除了外头的衣裳,立刻就跑到义母身边。
老王妃把她搂进怀里,疼爱地说道:“瞧瞧,一转眼就大了,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只有兰瑜现在这么高。”
七姑娘韦兰瑜如今已经十二岁了,清丽文雅,带着一股书卷气。
韦家姐妹和卫宜宁向来亲密,见她来了便拉着不叫走,非要留下多住几天。
卫宜宁笑着说:“住自然要住的,但今天不行,我昨天已经在肖姐姐那里住了一晚了,今天得回去看看家里。”
众人都知道她不闹虚的,家里朱太夫人和卫宏安一老一小的,平时卫宜宁就在宫里没法多照顾,如今回来了自然要多尽心一些。
因此老王妃体谅的说道:“可是呢,左右你们在家的日子还有呢,过两天来住也是一样的。”
“就知道母亲最疼我。”卫宜宁笑着抱住了老王妃的胳膊。
想当初她第一次来韦家的时候,那时擎西王府真是孤儿寡母满目凄怆。如今也不过两年的光景,却一派欢乐怡然,真是叫人看了高兴。
卫宜宁虽然不在这里住,可还是留下来吃了午饭,又一直盘桓到了黄昏时候,才依依不舍地上车回去。
她是坐了肖家的马车来的,因为她在肖家住了一晚,所以头一天就把家里的马车打发回去了。回去坐的是擎西王府派的车,原本走的是大路,但因为腊月里各处都热闹,有摆摊的、买年货的,还有不少出来闲逛的,很多路都被堵了,车夫便改走了小路。
夜里没有月光,小巷子就显得格外黑。
好在马车上点了风灯,卫宜宁特地吩咐车夫慢一些,这时候到处都有醉汉,万一碰了就不好了。
小路上的积雪还没化,马车走在上面有些颠簸。
车夫牵着马小心地走,路才走了一小半,车上挂的马灯不知怎么掉在地上摔碎了。
突然的黑暗让马车夫站住了脚,他弯下身去找马灯,突然觉得身后一阵风刮过,紧接着就觉得脖子一凉,本能的伸手去摸,摸到了温热粘稠的血。
他想要张口呼救,可是已经被割断了喉管,只发出了嘶哑的气声,只能捂着喉咙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死了。
电光火石一般的突变。
卫宜宁在车上察觉到了,但想下车已经来不及了。她滚到了板壁的一侧,摸出怀里藏着的匕首。车里只有两只靠枕可做盾牌,卫宜宁将它们挡在了身前。
几乎同时,十几个黑衣人迅捷无声地将马车围了起来。
车里没有动静,这些人也没有耐性去掀车帘,十几把长剑从不同方向刺入,马车顿时多了十几个窟窿。
唰!
长剑抽出。
其中的两把剑上沾了血。
第557章 急难之时总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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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衣人用长剑将车帘挑起,想看看车里的人死了没有。
却没想到一团烟雾扑了出来,正对着的几个人顿时眼前模糊一片,本能的伸出手去当。
卫宜宁趁着这个机会从车里跳出来,扬手一刺,反手一挥,便结果了两人性命。
因为实在太过于迅速,其他黑衣人都不由为之一怔。
虽然他们已经知道卫宜宁是一个敢于搏虎的女子,但这般利落的身手还是让他们感到意外。
卫宜宁的左臂受了伤,浅色衣衫上沾染了血迹。
但她沉着镇定,丝毫也不慌乱。这样的气度显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子身上,实在令人惊奇。
“速战速决!”黑衣人中的首领发话。
他们今天务必要取了卫宜宁的性命,否则他们也别想活了。
剩下的黑衣人迅速将死去二人的空缺堵住,不让卫宜宁突围出去。
八把长剑对一柄短刀,卫宜宁明显处于劣势。
不过就算她知道自己今日不能幸免,却也不流露一丝的胆怯,困兽犹斗,不是为了不死,而是为了尊严!
卫宜宁以马车为屏障,躲避着长剑的攻击。她身手灵活,最初的两轮攻击都躲过去了。
这时马车也因此被砍的破败不堪,马被捅死,躺倒在车夫旁边。
卫宜宁右手握刀,左手衣袖里装满了面粉。这是韦家送给她的新磨栗子粉,用来做点心的。
她用这个消减了对方的杀伤力,但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这些黑衣人明显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卫宜宁能拖延过三五个回合,已经实属不易了。
当然如果她手里有弓箭的话还能多撑一阵子,短兵相接本就十分危险,又何况是以一敌八。
夜黑风冷血腥浓,卫宜宁左臂痛得发麻。
嗖——
利器破空,裹挟着风雷之势而至。
一个黑衣人应声倒下。
“不好!有救兵!先杀了这女的!”黑衣人目的明确。
剑光织成了一张网,从卫宜宁头顶罩下来,卫宜宁迅速滚到了车底。
“宜宁莫怕!”钟野浑厚的嗓音如同狮吼:“你们这些杂碎快住手!不然一个都别想活!”
随着喊声钟野已经驱马来着至近前,手起刀落,,转瞬就砍翻了四五个人。
这些人在他面前,如同豺狼遇上了猛虎,根本不值一提。
剩下的三个人顿时胆怯,被卫宜宁乘隙刺伤了一人。
钟野看见卫宜宁受了伤,顿时眼睛都红了,杀心陡起,把另外两个穿了个透心凉,血液喷涌,溅了满地。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卫宜宁用匕首抵住唯一的活口。
那黑衣人只是冷笑一下,猛地向前,被匕首割开了喉咙。
“没用的,这些人都是专业杀手,懂得为雇主保密,否则即便不死上头也会让他生不如死。”钟野下了马,将卫宜宁扶了起来。
“钟公爷,为什么在我危难的时候,总是会有你出手相救?”卫宜宁死里逃生,不能不庆幸。
“因为你福大命大。”钟野不肯说实话。
事实上,他一直担心卫宜宁,知道徐家不会善罢干休,所以这些天都是悄悄地跟在卫宜宁的身后保护着她,但知道卫宜宁警醒,所以不敢跟得太近。
否则也不会卫宜宁都和那些黑人过了几招,他才赶到。
“你的伤要不要紧?”钟野担心极了,可巷子里太黑,他只好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借了盏灯笼。
刚才的打斗声把附近的人吓得要死,根本没人敢出来看。
钟野借灯笼的时候,顺便就让那户人家去报了官。
“只是皮肉伤,不打紧,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卫宜宁语气轻松地说,受伤对她来说不过家常便饭,当初在老凌河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要受伤,已经习惯了。
“来,我先帮你简单包扎一下,把血止住。”钟野隔着衣服帮卫宜宁扎紧了手臂,他的手微微抖着,因为心有余悸。
刚刚卫宜宁遇险的时候,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有惊无险,否则只怕天都塌了。
之后钟野又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卫宜宁披上,披风又大又长,带着钟野的体温,卫宜宁因为失血难免体温降低,被暖意一包裹顿时好受了许多,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真不愧你是。”钟野见卫宜宁笑都不知自己该气还是该笑了。
“我是想起当初你把我从封玉铎手里救下来的时候,我也穿过你的披风。”卫宜宁笑微微道:“不过我现在长高一些了。”
“来,上马。”钟野轻轻托着卫宜宁上了马:“地上太冷。”
新任京兆尹是白雯的父亲白焕春,新官上任还不到三个月,听闻出现了刺客伤人,且伤的还是端敏郡主的伴读,便亲自带着人来了。
“钟公爷也在,失敬失敬。”白大人一进胡同就看到了钟野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急忙上前问安。钟野虽然没有实职,但既被尊称一声超勇公,于他这种根基不牢的新官来说还是不敢得罪的。
且听闻他和端王世子私交甚好,又是擎西府小王爷的师父,京城达官显贵们的关系盘根错节,这里头的水深之又深,白大人秉持着“礼多人不怪”的原则,一律尊敬有加。
“白大人辛苦。”钟野拱了拱手:“这么晚了还亲自来,真是鞠躬尽瘁。”
“公爷过奖了!”白大人谦虚地一笑,有
又连忙询问卫宜宁道:“卫姑娘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先去医馆看看?”
“我的伤不要紧,大人还是先问话吧!”卫宜宁道:“不必因为我耽误了公事。”
“卫姑娘真是能体谅人,”白大人笑得一团和气:“那就把事情经过说一说吧!”
于是卫宜宁便把今晚的遭遇详细说了,旁边有文书过来记录。
又有仵作过来查看了一下那些杀手身上的伤。
“钟公爷卫姑娘,我先将这些人的尸首带回去,详细查访来历,时候不早了,我派人将二位护送回去吧!”白大人道。
“不必劳烦大人了,”钟野道:“我送卫姑娘回去就好,左右顺路。只是韦家的马夫也被杀了,劳烦您派人告诉一声。”
“好说好说,”白大人满口答应:“我这就派人去送信。”
第558章 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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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依旧繁华热闹,处处笑语喧哗。
卫宜宁坐在马背上,钟野牵着马不紧不慢地走着。
“你觉得那些人是谁派来的?”钟野问卫宜宁。
“多半是徐家,”卫宜宁道:“想必他们把徐知惜的死算在我头上了。”
“和我想的一样,”钟野道:“这些杀手不是寻常人家能雇得起的。”
“原本我还想着要到回宫的时候才会找我算账,没想到这么快。”卫宜宁苦笑。
“徐家人一向霸道强势,被人瞪了一眼都要还一巴掌才肯罢休,又何况是他们家小姐死了。”钟野不屑道:“简直毫无德行可言。”
“希望他们能够大发慈悲,让我平平安安过了这个年。”卫宜宁道。
“伤口可还疼?”钟野回头问她,即便卫宜宁骑在马上,钟野依旧能够平视她。
“好多了,已经不流血了。”卫宜宁语气轻松。
“那就把绑带松一松,”钟野道:“否则时间太久了会胳膊会僵掉。”
“钟公爷,”卫宜宁忽然低落起来:“真是对不起。”
“怎么了?”钟野笑着问:“有什么对不起的?”
“答应给你做的衣裳又做不成啦,”卫宜宁遗憾地说:“只能等到伤好以后。”
“不急,”钟野语气温柔:“来日方长。”
钟野并没有把卫宜宁直接送回去,而是带她找了家医馆进行了包扎。
又开了些止痛生新的药。
“伤口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腥膻的东西,”老郎中慈眉善目,谆谆告诫:“伤口结痂会发痒,不要挠。这位官人,可要照顾好你这小娇妻,不然会留疤痕的。”
“呃……大夫,您误会了。”钟野怕卫宜宁难看赶紧解释。
不过这郎中年纪大耳朵背,没有听清钟野的话,兀自说道:“刀剑无眼啊!一定要小心,你这官人一看就是个会武的,教什么不好非要教妻子舞剑,这可不好玩儿。”
钟野和宜宁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他们两个并没有解释卫宜宁为何会受伤,这郎中大约也做过说书先生,特别会编故事。
从医馆出来夜已经很深了。
沿街尚有小吃摊子未收,钟野停下来买了一碗骨汤馄饨。
“我小的时候若是受了伤,母亲总会给我做些好吃的。”钟野一边小心地给卫宜宁喂馄饨一边说:“她说身上有伤的时候吃热饭喝热汤,就不会那么疼了,伤口也好的快。这家的馄饨是昭邑的老招牌,记得当年我母亲带我进京,我那时只有五岁,早起刚开城门我们就进来了。那天还下着雨,又湿又冷,我一个劲儿喊饿,恰好遇到这个馄饨摊子。当时母亲身上已经没了钱,就用一只手帕换了一碗馄饨。我们母子俩吃完了那碗馄饨才进的宫。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家的馄饨味道都没变。”
卫宜宁看着钟野,灯火阑珊处他的眼里有一层水光,卫宜宁也失去过亲人,经历过困顿,明白一碗热汤对于贫寒饥饿的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钟公爷,”卫宜宁小心问道:“我能去祭拜太夫人吗?”
钟野有些意外,稍稍回神说道:“等你养好伤再说。”
等到卫宜宁吃完了馄饨,钟野重新给她裹紧了披风,才又牵着马把她送回去。
卫宜宁留心到钟野总是尽量让马走在平坦的地方好减少颠簸,免得自己伤口疼,心里不禁暖暖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钟野在,卫宜宁就会感到无比的安全。
会放下所有警惕,像同样年纪的女孩子一样无忧无虑。
“钟公爷,你还要帮我一个忙。”到了家门口卫宜宁小声地对钟野说。
“怎么?”钟野的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下去。
“我这个样子被祖母知道,她一定会吓坏的,再说这么晚了,府里的人早都睡了,他们一定以为我住在义母家不回来了。”卫宜宁道:“所以麻烦你悄悄地把我送进院子里,不要惊动了人。”
这一点对钟野来说易如反掌。
五花马被随随便便地扔在街上,钟野小心地把卫宜宁护送到了房门口。
“多谢啦,钟公爷。”卫宜宁笑嘻嘻地带着贪玩的神气把披风还给钟野:“我要进去睡了。”
“伤口还是要多小心,有什么事叫下人捎信给我。”钟野总是不放心。
“嗯嗯。”卫宜宁乖巧应答:“我记住了。”
钟野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去睡吧!”
卫宜宁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进去了。
然而钟野没有走,他来到院子最高的正房屋顶上,在漫天星斗下默默守护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小舍儿起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小姐已经回来了。
“姑娘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叫醒我?”小舍儿委屈地问:“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回来的有些晚就没叫醒你,”卫宜宁笑着说:“看你睡得那么香不忍心。”
“哎呀,姑娘你怎么受伤了?”小舍儿一眼看到卫宜宁的中衣上染了血迹,不由得大惊失色。
“悄声,别让别人知道。”卫宜宁示意她小声:“不过是皮外伤。当时你就说我是起马时不小心摔到了胳膊,养两天就好了。”
小舍儿一直憨憨的,卫宜宁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所以也就不再多问。
给卫宜宁找出一套新的中衣换上,又帮她梳洗完了,到朱太夫人这边来请安。
朱太夫人见了她也很惊奇,不过卫宜宁几句话就遮掩过去了。
“祖母,兰珊姐姐她们非要让我过去住几天,我想问问您的意思。”吃过早饭卫宜宁问太夫人。
“这有什么好请示的,你过去就是了,他们家又不是外人,里外里的亲戚。”朱太夫人道:“你不用惦记着我和宏安,家里头自有服侍的人。”
卫宜宁一来是答应了韦兰珥等人,二来也是怕在家里时间长,被祖母看出端倪。去韦家住几天正好可以养养伤,不过再去韦家之前,她还要去找邵楠邵杨,让他们帮忙保障朱太夫人何卫宏安的安全。
因为不知道徐家还会不会做出更丧心病狂的事来,总要防备着才行。
第559章 床头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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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春焕眉头紧锁,头风病又发作了,疼的他睡不着。
这是他上任以来遇到最棘手的一件案子。
不破案不行,被刺杀的可是郡主的伴读,破不了案对郡主没法交代。对郡主交代不了,那自然就是对皇后没有交代,除了显示他这个京兆尹无能,别的什么也体现不出来。
可如果破案呢,一来杀手都死光了,没留一个活口。二来就算顺着已有的线索查下去,只怕又会得罪某些权贵。
敢刺杀郡主伴读的人能是小的来头吗?又何况大家心照不宣,大体都知道是谁。
不提白大人如何为难,徐国老因为这件事更加暴怒。
“一群废物!五千两银子办成一件蠢事,你们都没有脑子吗?”徐国老训斥着徐府的两个管家:“连一个丫头片子都杀不了,还称什么高手?!”
“您有所不知,那卫宜宁身手实在了得,又何况半路杀出个钟漫郎来。”管家解释道:“别说那十个人就是再添上二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啊。想当初他可是一棒子敲死了老虎,单手就能制服疯马,说他有万夫不敌之勇也不为过啊!”
“放屁!混账!”徐国老彻底怒了,把茶杯直接扔到了二管家的脸上:“除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还会做什么?!告诉你们两个蠢货,继续给我想办法,那丫头要是不死你们就死!”
两个管家挨了一顿臭骂,二管家脸上还被泼了热茶,虽然不至于烫坏但火辣辣的实在不好受。
徐知惜的叔父赶紧进来解劝,但徐国老依旧愤愤不已。
“爹,依我说咱们还是先罢手吧,等风头过了,那丫头回了宫,自然有妹妹处置她,终究会给知惜报仇就是了。”徐敬越说道:“大哥如今在边关,后宫又有了曾丽妃,咱们也要谨防有人趁火打劫才是。”
“哼,你以为落井下石的还少吗?如今众人看着咱们徐家势头不如以前了,一个个都变成了什么嘴脸?!”徐国老气得咳了一口痰说道:“就说那个关家吧,我好意为他们保媒,明明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若换在以前,他们家敢说半个不字?!肯定欢欢喜喜的就应下了。可现在怎么样?居然不答应!若是我们一味隐忍,更不知道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会怎么样。就得让他们知道,惹了我们徐家人不会有好下场!”
徐敬越知道父亲脾气强硬,最不爱听人劝,又何况事出有因,再多说也无益,因此就不劝了。
“父亲息怒,我再去找些厉害的人,想办法把那丫头除了去。”
“这说的才是人话。”徐国老气稍平了些:“快下去办吧!我就不想让那臭丫头过年。”
徐知惜还未下葬,因为徐国老一定要把卫宜宁杀了,来祭奠自己的孙女,之后才让她入土为安。
徐知惜的灵柩就停放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每天都有高僧超度,连同下人们披麻戴孝地哭丧守灵。
卢氏还病着,思女心切令她日夜啼哭,人都瘦脱相了。
这天,卢氏又在噩梦里醒来,梦中徐知惜被人勒住了脖子,拼命的伸手抓挠,似乎在向她求救。
卢氏只觉得气堵咽喉万箭穿心,坐起来捂着胸口痛哭不已。
陪着她的丫鬟也醒了,赶紧披了衣服过来。
“夫人又做噩梦了吧?我去给您端参汤。”丫鬟把蜡烛放下,准备出去。
一眼看到卢氏的床头居然插着一把匕首,顿时吓得跪在了地上。
“这、这是谁干的?”卢氏看了之后也吓坏了。
丫鬟吓得赶紧出去叫人,人多了胆子自然就壮了些,几个人凑上前细看,那匕首钉进了床头深至没柄,上头插着一封信。
但屋里都是些女人们,力气不够,根本拔不出来匕首。
于是等到天亮之后,丫鬟赶紧去禀告了二老爷。
徐敬越也一筹莫展,因为昨天夜里他的床头也插了一把匕首,同样插着一封信。
昨天他是歇在小妾的房里,早晨起来看到那匕首,小妾都吓瘫了。
徐国老也没能幸免,又惊又吓,病情又加重了。
三只匕首三封信,上面的内容一模一样:她少一根汗毛,我便要你们一条命。
至于“她”是谁,徐家人心知肚明。
“岂有此理!真是反了天了!”徐国老几乎气得吐血,气喘吁吁道:“外面守夜的那些家丁是死的吗?!大活人闯了进来居然谁都没有发觉。”
下人们谁都不说话,徐国老这话骂出来简直毫无道理。别说下人们没发觉,就是睡在床上的主子们不也一样没发觉么?
不过发怒归发怒,徐国老究竟还是怕了。
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匕首插到床头,想要取他们的脑袋简直易如反掌。
他当然恨不得卫宜宁死,可如果要搭上自己的性命,那就有些犯不上了。
因为这件事,卢氏却越发信了卫宜宁阴险狠毒。
“原来我还觉得她一个小丫头不可能害死知惜,现在看来她的道行还真是不浅。”卢氏恨意不绝:“如此祸害不除,将来还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夫人,丁内监来了。”丫鬟禀报道。
“快请进来,”卢氏连忙说:“我正有话要说。”
丁内监侍奉了徐贵妃之命前来探望的,见了卢氏连忙请安说道:“夫人可真是憔悴了,贵妃娘娘在宫里也整日以泪洗面,实在是想念小姐。”
卢氏听了忍不住落泪,好容易收了泪说道:“你回去跟娘娘说叫她不要太伤心了,人已经死了,再怎么样也回不来了,以后的路还要走呢,况且徐家全仰仗贵妃,她好了我们才能好下去。”
“夫人可真是识大体,”丁内监称赞道:“有您这句话,贵妃的心情肯定就宽慰不少了。”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贵妃将来寻找机会把那个卫宜宁给除了,就算是体知惜报仇了。”卢氏道。
“夫人放心,不用您吩咐我们也会这么做的。”丁内监不阴不阳的声音说出害人的话格外阴森。
不过在卢氏听来却十分动听。
第560章 辞旧迎新
560
卫宜宁在擎西王府安安稳稳养了三天伤,又去了一趟燕家。
燕婷贞一直惦记着卫宜宁,那天邵楠把消息传到之后,燕婷贞急忙去找她的父亲。
柱东王爷也答应了帮忙,但是要等等看情况如何再设法进言。
只是没想到卫宜宁轻轻松松就化解了危局。
卫宜宁被刺杀的消息燕婷贞也听到了,十分担心。
见了卫宜宁就忍不住问问当时的情形,尽管卫宜宁只是简略的说了说,燕婷贞还是听得心惊肉跳。
“多亏是你,若换做了是我,吓也吓死了。”燕婷贞听了忍不住握住韦宜宁的手,心有余悸道:“听说白大人那里还没查出头绪来?”
“应该是不太好查吧。”卫宜宁听了只是微微一笑。
她知道白大人一定是延挨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京兆尹这职位不是一般人能当的,最要紧的是得有和稀泥的本事。
卫宜宁根本就没指望他能破案,报官也不过是遵循规矩罢了。
她还没天真到让官府给她主持公道。
燕肯堂自走后还未回京,只偶尔会给家里写信,报喜不报忧。
卫宜宁和燕婷贞说了大半天的话就告辞回去了。
这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所以燕婷贞也就没强留她住下,但约好了初四日去卫宜宁家玩儿。
这是朱太夫人离开智勇公府过的第一个除夕,虽然不是似往年那般繁华热闹,但亲切融洽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远在老凌河的桑姨娘收到了京城捎来的包裹,打开看时里头有几件簇新的棉衣,都是她和卫宜容的。
还有好些常用的药物,封好的蜜饯以及一封书信。
卫宜容在一旁蹦蹦跳跳地问:“阿娘,这是谁写的?”
“是五姑娘,”桑姨娘一边读信一边说:“她还问你长高了没有。”
卫宜容究竟是小孩子,虽然老凌河生活清苦,但因为有桑姨娘细心照顾,所以过得也十分快乐。
卫宗镛被发配到这里之后,先是怨天尤人了好些日子,后来慢慢的也就认命了。
因为卫宜宁给了他些银子,所以到了这里不久他就跟一个同样发配来的罪人之妾勾搭上了,整日里不着家。
把那点儿钱都贴给姘头了。
桑姨娘读完了信,抓出一把蜜饯递给卫宜荣,要她自己到外面的窗根儿下晒着太阳吃蜜饯去。
卫宜容高高兴兴地伸了小手,捧了蜜饯出去了,桑姨娘则将卫宜宁寄来的棉衣小心地铺平,慢慢的摸索,终于在一件衣裳的腋下摸到了几块硬硬的东西,用剪刀拆开,拿出来几块碎银子。
老凌河和京城相隔甚远,邮寄东西往往失落,更别说银钱。所以卫宜宁便把一些碎银子缝在衣服里,如果放太多了,会被邮差察觉,所以每次只能少放一点儿。但她这样隔三差五的接济,对于桑姨娘母女两个人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五姑娘真是个好人,愿老天保佑她平平安安福寿绵长。”桑姨娘由衷地祝愿道。
冬月里的时候,她就给朱太夫人做了一双鞋一只皮筒子,连同这边的一些风干肉寄往了京城。
不过卫宜宁写这封信的时候应该还没收到,所以信里也没有提及。
正腊月各寺庙的尼姑和尚都出来化缘,这日天都已经晚了,小舍儿去关大门,恰好有个尼姑前来化缘。
当时天色昏暗,小舍儿没看清她的样子,但听着声音就很熟悉,便往前走了走问道:“这位师父声音好熟,咱们以前见过吗?”
谁想那尼姑听了小舍儿的话后,看了她一眼便立刻转身跑了。
“这好像是大小姐啊!”小舍儿此时才有些反应过来,认出这尼姑是卫宜宓:“她跑什么呀?我又不会吃人。”
卫宜宓自从落发为尼之后,智勇公府发生的那些变故她当然都清楚,但并不知道朱太夫人他们后来搬到了哪里。
今天主持要她们出来化缘,她特意选了这条街走,怕的是碰见熟人,谁想竟然怕什么来什么。
她实在无颜面对故人。
她在境遇如此凄惨,那两个双生女也没好到哪儿去。
卫宜室嫁过去没多久就守了寡,被迫道家庙修行去了。
卫宜家嫁了个傻子,卫宗镛倒台之后就被休弃了。
她原本去投靠了卫宜室,后来耐不住寂寞,和一个来京城的茶商私奔了,至今不知所踪。
“听说了吗?圣上今年上元节要到五凤城楼上与民同乐呢!”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谈论这件事。
“现在各处都打点起精神来,想要在上元节出一出风头呢!”
上元节灯会,是昭邑城最热闹的盛会,赛灯斗烟花是习俗,夺了魁的会被赏赐御笔一幅,那可是无上的荣耀。
“看来今年的上元灯会一定热闹非凡了。”卫宜宁道:“难怪兰珥姐姐她们一力要我去逛灯会呢。不过宏安嫌闹不肯去,应爵也一定不去的。”
“我也想去逛去。”初四这天,燕婷贞来找卫宜宁玩儿,两个人就在屋子里坐着赶围棋:“可惜七哥没回来,八哥又要陪着兰珊姐姐,没人跟着我,母亲肯定不许我逛。”
“你家八公子和兰珊姐姐的事长辈们可同意了?”卫宜宁问。
“同不同意的八哥也不管了,之前几次长辈们还训斥他,后来见管不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燕婷贞好笑的说:“本来是我母亲管的最严的,但自从七哥不听话跑出去之后,我母亲也就意兴阑珊了。”
“你要真想出来玩儿,也不是不行,”卫宜宁道:“我给你找个专职的保镖。”
“是谁呢?”燕婷贞问。
“我三表哥邵杨。”卫宜宁道:“他同八公子他们往来甚密,想必你是听说过的。”
上元节号称金吾不禁夜,在这一夜里青年男女可以结伴游玩且不会被人耻笑。
甚至还引以为风尚,若哪家小姐出来没人陪,反倒有些失了面子。
所以燕婷贞也就答应了。
“宜宁,那谁陪着你呢?”燕婷贞问道:“听说韦家的三姐姐四姐姐也已经说了媒,五姐姐往年也有人陪着,想必今年也不会例外,到时候她们都有人陪,难不成你还是和七妹妹在一处吗?你也算是大姑娘了。”
“七妹妹才不会和我一处呢!我听说你家十二郎约了她。”卫宜宁笑道。
“今年不同往年,到时候必然人多得摩肩接踵,女孩子总是要有人护着才成,”燕婷贞道:“不如就让钟公爷陪着你,保证没问题。”
第561章 上元夜
上元夜,满街都是衣香鬓影。
天上各色烟花映着明月,地上千万盏彩灯如七彩琉璃,这样的世界除了笑语就是欢声,任谁都可以尽情玩乐不必拘束,这样的日子一年仅有一天。
其他的节日虽也隆重,却不得这般自在了。
韦家的几个女孩子,除了大姐韦兰珮没有出来之外,其余的都出来玩儿了。
不过街上人太多,这么一大帮人想要一起走是不可能的,慢慢就被冲散了。
燕云堂紧跟着韦兰珊,韦兰珊硬拉着韦兰琪。
“二姐姐,你和燕八两个人逛好了。”韦兰琪为难地说:“我自己随便看看就行,再说不是还有丫鬟吗?”
韦兰琪原本以为卫宜宁也没人陪,她们两个刚好可以作伴,谁想到卫宜宁今年有人陪了。
也怪她之前没和卫宜宁商量。
韦兰珊对燕云堂还是爱理不理的,不过燕云堂却不像以前那般急躁了,就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韦兰琪也是想帮他一把,总不能一直这样不尴不尬下去吧,二姐姐已经二十岁了,终身大事不能一再的耽搁下去。
恰好这天关佑也拉着关佐出来散心,关佐目不斜视,关佑一路上东看西瞧,把略有些姿色的女子都看了个遍,一眼瞥到人群中的韦家的几个姑娘,顿时感叹人比人得死。
燕云堂和关佐都是侍卫,早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
此时关佐恰好和他走了对面,燕云堂便朝他使了个眼色。
关佐忍不住看了看韦兰琪,韦兰琪因为上次欠他人情,总想找个机会好好向他道谢,再加上眼下这种情形,所以就对关佐道了个万福。
关佐还绷着,关佑却看明白了,把自家哥哥往前一推道:“五姑娘不介意的话,让我哥哥陪你逛逛吧!我还要去那边找人呢!”
说完又从后头戳了戳关佐,小声道:“如此良辰美景可要珍惜才是,错过了可没处买后悔药去。”
“哎……”韦兰珊刚要说话,被燕云堂扯着袖子领走了,还不忘回头对关佐说:“有劳你照顾好我五妹妹,她淘气着呢!”
“走走走,咱们去那边看杂耍。”燕云堂对韦兰珊道:“龟兹来的,有好多你没见过的。”
韦兰珊从小就喜欢看杂耍,这些燕云堂都记在心里。
“你不愿就算了,”韦兰琪见关佐站在那里不说话,像个泥像似的,便说:“我只想说句多谢。”
“我愿意的。”关佐见她要走赶紧鼓起勇气说,话说完了只觉得脸上**辣的,很多时候不是他冷漠而是特别容易害羞。
可因为对面是韦兰琪,他才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些天他发觉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对韦兰琪死心,但又怕韦兰琪像以前那样回绝他,所以不敢太主动。
街上最多的就是卖灯笼的摊子,各式各样的灯笼,一般售价都很便宜。而街上的人,无论男女老幼,手里大多都会提一盏灯笼应景。
“宜宁,你喜欢哪一盏?我买给你。”钟野见来往的仕女手里都提着各样的小灯,便想要给他的小宜宁也买一个。
“不用买,我们自己去赢。”卫宜宁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满是快活的神气:“我猜灯谜还成,虽然不如宏安,但糊弄个灯笼还是能的。”
卫宜宁蹦蹦跳跳的跑到不远处一个大灯鳌山前面,所谓的鳌山就是许许多多的灯笼拼成的一个大架子,或如宝塔,或如高山,形式不一。
这座鳌山是一座大船的形状,上头的灯笼比别处的更新颖别致,灯谜也就更难一些。
卫宜宁站着看了半天,指着其中两个说:“我要猜这两个。”
看鳌山的人拿了叉竿,准备把那两个灯笼摘下来。
钟野不等他动手,一抬手就摘下来了。
“钟公爷,你看这个说的可是韩信拜将?”卫宜宁把谜面拿给钟野看:“另一个应该是“缘”字。”
钟野看了看点点头。
卫宜宁猜对了,赢了两盏灯笼。
“这两个给宏安和应爵一人一个。”卫宜宁笑道:“不偏不倚。”
卫宜宁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韦应爵和卫宏安两个人正要放炮仗玩儿呢,卫宜宁叮嘱他们的随从千万要小心看着。
一旁还有套圈的,钟野花了一文钱买了五个竹圈,全都套中了,但只要了两样东西,是两张陶土做的面具。
卫宜宁觉得好玩儿,拿过来一只稍小的戴上了,钟野戴上了那个大的。
两个人互相看着笑弯了腰。
“快看快看,斗灯的来了!”街上有人喊道:“翠云楼今年请了南曲班子的紫玉和青云,恒通镖局请了花魁锦兰,这下可有看头了。”
说着就见双方擂台打了个对面,斗灯的人都站在高台上,高台是用长马车拉着的木头台子。
此时人们都往这边聚来,不少人都被挤倒了,甚至个子矮的根本看不到什么。
钟野干脆把卫宜宁提起来放到肩上,他身高极高,一般成年男子只到他胸口,卫宜宁坐在他肩上一下子就有种“一览众山小”之感。
这一幕恰好让不远处的韦兰琪看到了,她急着看打擂,便说:“我也要坐到钟公爷肩上去看。”
被关佐一把拉住了,冷着脸道:“不许去!”
韦兰琪不高兴道:“为什么?我就要去!”
“大不了你坐我肩上。”关佐憋了半天说。
“可是你也没有钟公爷高。”韦兰琪噘嘴。
“那也足够了!”关佐就是不许她走。
韦兰珊不放心韦兰琪,一直盯着这边,喃喃道:“这关佐别不是看上老五了吧?”
燕云堂在她身后道:“他们不是挺般配的么?”
“我总觉得那关佐太冷了,”韦兰珊有些不放心:“这样的人可靠吗?”
燕云堂好笑道:“他对兰琪不冷就行了。”
韦兰珊回头别了他一眼道:“偏你什么都知道。”
“兰珠兰玫的亲事我提前也查考过的,都是好人家,本人也上进。”燕云堂道:“嫁过去不会受气。”
韦兰珊眼睛瞪得不能更圆,看着燕云堂像看怪物:“你怎么什么事儿都管啊?!我们家的事自己不会盘算?要你越俎代庖?”
燕云堂丝毫不以为忤,依旧淡笑着说:“我还不是为了你,如今你们府上是你当家,我这不也是为你分忧吗?”
韦兰珊顿时哭笑不得,喃喃道:“过去那个燕昊轩哪里去了?我还是觉得那个人好些。”
第562章 话不说不明
562
上元节一过,卫宜宁等就要回宫去了。
在家里呆的日子越长越是恋家,卫宜宁这次回宫,卫宏安又是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松开,朱太夫人也暗暗的抹泪。
虽然皇宫也在京城里,可是毕竟不像寻常人家那样出入自由。
“宜宁啊,祖母知道你一向最稳重了,如今你也已经十七岁了,不过一两年就要从宫里出来了,千万要做好打算才行。”卫宜宁临走前,朱太夫人如此叮嘱她。
卫宜宁乖巧地点头答应了。
韦兰琪临走前悄悄对韦兰珊说:“二姐姐,你也别太矜持了,燕八公子家里若是提亲你便应允了吧,除了他也没有谁愿意忍受你这坏脾气。”
结果被韦兰珊打了两下才笑嘻嘻的跑上车。
因为上元节夜逛的有些晚,因此回到宫里之后几个人全都蒙头大睡。
直到晚上掌灯时分,卫宜宁先起来了,到了韦兰琪的房里。
韦兰琪虽然醒了,却还懒着不想起身。
端敏郡主也过来了,见她躺在床上索性又躺到韦兰琪的床上闭上了眼。
卫宜宁笑道:“不如晚饭就不吃了吧,你们两个继续睡。”
韦兰琪闭着眼睛说:“晚饭还是要吃的,不然半夜里饿醒了更惨。”
端敏郡主迷迷糊糊的吩咐菱儿道:“你去说一声,晚饭就要些清淡的汤粥就好了,简单配两个小菜,不要油腻腻的。”
“再加一道草头圈子,”韦兰琪道:“还有宜宁爱吃的酥酪。”
菱儿答应着去了。
韦兰琪对卫宜宁说:“你也上来躺着吧,什么时候晚膳到了咱们再起来。”
卫宜宁便在最外侧躺下了,三个人盖着一床被子,都合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不过说了说这些日子在家都见了什么人,去了哪家赴宴云云。
后来就说起了上元夜观灯的事。
韦兰琪忽然问道:“郡主,上元夜我怎么没见你?你没出来逛灯了吗?我不信这么大的热闹你不出来瞧,是什么事绊住了脚?”
卫宜宁说道:“郡主没出来吗?我怎么恍惚听说我大哥哥要陪着你赏灯的。”
端敏郡主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解释。
韦兰琪忽然促狭的笑道:“他们两个不知跑到哪个没人的地方去了呢,赏不赏灯的咱们不知道,一定说了不少悄悄话。”
端敏郡主听了顿时脸红,伸手拍了一下韦兰琪道:“你有什么脸说我,就许你和那个大冰块儿藕断丝连的。”
那一日她和邵楠出来赏灯,远远地看到韦兰琪和关坐在一处。
后来她和邵楠就到船上去了,在船上赏景别有意趣。
“郡主说这话好没良心的,当初我之所以去求他还不是为了宜宁。”韦兰琪语气里带着些委屈:“现在却反过来笑话我,宜宁你说句公道话。”
卫宜宁应声道:“关侍卫人不错。”
“宜宁真是好样儿的,”端敏郡主笑的不行,拍手道:“这话说得好不公道。”
韦兰琪气得直磨牙,恨恨道:“你们两个一个嫂子一个小姑子,合起伙来挤兑我一个外人,我可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过小宜宁你也别美,回头我就叫二姐姐从家里选个丫鬟给钟公爷送过去,叫你醋瓮打翻。”
“你说钟野喜欢宜宁?!”还没等卫宜宁说话,端敏郡主惊讶得坐起来了:“这话是打哪儿说起的?”
“别听五姐姐胡说,没有的事。”卫宜宁连忙解释,但脸还是忍不住红了。
“我胡说?!我要是胡说就把这双眼睛挖出来给你。”韦兰琪说着伸手朝她怀里的猫眼睛比划了两下:“宜宁你在别的地方精明无比,偏偏在这上头迟钝的像个木头,那钟公爷看你的眼神浓得都化不开,你是瞎子吗?”
“哎,别说,你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钟公爷的确是喜欢宜宁的,”端敏郡主说道:“那次我们出去打猎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钟公爷一直悄悄地给宜宁挡风。”
“那是因为他刚好站在我身后。”卫宜宁最不愿做的事就是自作多情:“难道风还能绕着他吹过来不成?”
“那也不可能你动的时候他就跟着你动呀!”端敏郡主道:“一时半刻是巧合,自始至终的哪里还会是呢?”
“真是灯不点不亮,话不说不明。”韦兰琪在一旁笑道:“宜宁啊,说起来你和钟公爷的缘分也够深了。当初是你们两个一起救了应爵,后来他又误打误撞的救了宏安,如今还成了他们两个的师父。你们两个若在一起也算是一段美满良缘,钟公爷虽然目下淹蹇,但他一看就不是池中物,将来必是会发达的。”
“五姐姐你少说两句吧。”卫宜宁脸都红到耳根了:“哪有你这样瞎操心的?”
“这下可糟了,”端敏郡主急得直拍大腿:“宜宁可是皇后替二皇子选的人呢!将来赐婚是要皇后开口的,钟公爷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进宫来提亲呢?”
端敏郡主一着急把皇后让她保守的秘密都说出来了。
“啊,那可怎么办?”韦兰琪听了不禁着急,她心里是倾向于钟野的,可当着端敏郡主的面又不好明说,毕竟她和二皇子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卫宜宁的心也像被什么敲了一下,她还没从钟野喜欢自己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却又被端敏郡主的话吓了一跳。
她进宫的目的是给父亲报仇,根本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就像韦兰琪说的,她在这上头真的很迟钝。
对于二皇子,她既不熟悉也不在意,谁想皇后却存了那样的心思。
端敏郡主还想问些什么,但韦兰琪看卫宜宁的神色不太好,连忙扯开了话题说道:“我之前就恍惚听说过了年要给芳华公主的两个伴读指婚了,不知道准不准。”
“应该差不多,我之前听皇后娘娘提过一句。”端敏郡主说道:“不过只说起要将严依依许配给李家二公子,至于虞珊就不知道了,似乎她自己并不想要太早指婚。”
韦兰琪和卫宜宁都知道这个李二公子,当初还向韦兰珊提过亲的。不过被敬王爷搅黄了。
这时晚膳已经传来了,几个人也就住了话头,下床洗手准备吃饭了。
第563章 匪夷所思的病
563
正月十九日韦兰珮诞下一女,这是邵家唯一一个孙女,明晃晃的掌上珠。
狂喜之下的邵桐便给爱女取了个乳名,唤做“明珠”。
这消息是邵楠转告卫宜宁的,卫宜宁又转告诉了韦兰琪和端敏郡主。
“这下邵大人肯定高兴坏了。”端敏郡主笑着说:“这孩子一定像她母亲一样美貌。”
韦兰琪当然也高兴,但听端敏郡主提到邵桐,便把嘴撇了撇说道:“我家这位大姐夫,别说给他生个女儿,就是给他生只猴子他也欢喜得很。”
邵桐宠爱韦兰珮到了令人发指的境地,韦兰琪实在没眼看。
“咱们回来也有几天了,我想着去看一看庆华。”端敏郡主想起可怜的庆华公主,对卫宜宁和韦兰琪说:“今天天气还不错,不如咱们这就去她那儿走走。”
虽然她们已经回了宫,但正月里是不上学的,又不做针线,况且她们素日里和庆华公主的关系还不错,理应过去探望探望。
庆华公主已经瘦的皮包骨了,显得两只眼睛特别大,她的长相本来是随了她的母亲刘才人,但因为瘦得脱了相,实在看不出什么美来。
“不过一个月没见,怎么越发病得厉害了?不过是一场伤寒而已,哪就至于这么严重?这些御医是干什么的?开的方子不对症吗?”端敏郡主看庆华公主憔悴得不成样子,忍不住着急,都是年轻女孩子自幼在一起玩儿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算深厚。
“陈御医开的药我吃着还好,别的都见轻,就是咳嗽还不好,你不用惦记,等过些天天气暖了我也就好了。”庆华公主笑着说,她还反过来安慰端敏郡主。
卫宜宁在一旁冷眼看着,庆华公主真算得上一个不错的人,只是因为自己体弱再加上思念母亲,所以越发的孱弱起来,实在是可怜。
不过她们既然是来探病的,就不能说让病人心焦的话,因此便都拿话开解庆华公主。
这时一个小宫女捧了一只托盘进来,上头放着三杯茶,是特意给端敏郡主等三人准备的。
韦兰琪看了这个小宫女一眼说道:“这是新来的宫女吧?之前没见过呢。”
庆华公主答道:“是呢!她才来没几天。之前那个红儿因为摔伤了腿,暂时不能做活,所以内务府又给我另派了一个人过来。”
那小宫女连忙向端敏郡主等人请安,长相一般,但眼睛灵活,是个挺灵透的人。
那小宫女因为行礼,起身的时候有点儿急,所以往前踉跄了一下,扑到了卫宜宁的身上。
她站稳后连忙道歉,卫宜宁笑了笑说:“没事的,你下去忙吧。”
庆华公主有些不好意思问卫宜宁:“卫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没伤着你吧?”
卫宜宁摇头道:“这有什么的,哪里就受伤了呢?公主快别管那么多啦,安心静养才是最要紧的。”
端敏郡主等人又在庆华公主这里闲聊了片刻,见她毕竟生着病精神不济,若是时间长了恐累着,便起身告辞了。
庆华公主还有些依依不舍的,她在这宫里也没有太知近的人,虽然有其他几个姐妹,但和她们性格都不相投,反倒还不如和端敏郡主亲近。
因此便说道:“你们若是无事便过来跟我说说话,也能让时间过的快些,我一个人在这里实在是无聊。”
端敏郡主答应道:“你放心,这些天我们左右无事可做,便多上你这里来玩就是了。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就叫人告诉我,我去替你要去。”
端敏郡主知道庆华公主自幼就胆小谨慎,最不爱给人添麻烦,所以常常委屈自己,因此常替她出头。
“多谢了,”庆华公主感激又客气的说:“姐姐总是这么照顾我。”
“我不是个细心的人,对你的照顾也不周到。”端敏郡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只是你别同我见外就是了。”
三个人从庆华公主那里出来,一路上还不断地感叹庆华公主可怜,虽然生在了帝王家,却并不快乐。
后宫中从来都是这样,只有母妃得宠皇子和公主才会受宠。
庆华公主在端敏郡主等人走后也顿觉精神不济,忙叫人过来安顿自己躺下。
只留了两个大宫女在身边伺候,其余的人都叫他们出去了。
那个新来的小宫女趁人不注意悄悄地走了出来,七拐八绕之后找到了丁内监的徒弟刁虫儿。
刁虫儿见了她问道:“怎么样了?”
小宫女忙说:“公公叫我做的我都照做了。”
刁虫儿了很是满意,捏了捏小宫女的下巴说道:“既然这样,过两天你便故意犯点儿错,让那里把你赶出来就是了,之后我自会安排你的去处,保证不会亏待你。”
小宫女听了很高兴,向刁虫儿道谢后才又回去了。
其实刁虫儿要她做的究竟是什么事,她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就照他的吩咐做就是了。
没过两天,就传出了庆华公主得天花的消息,宫里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天花这种病是传染的,除非已经得过的人不会再得,没得过的人都有危险。
可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庆华公主的宫里并没有人得天花,包括那个新来的小宫女。
为了减少人被感染,皇后下令将庆华公主的住处封锁起来,不准那里的人出入。
外面的人定时送水送饭,但双方不得接触。
而原本一向身体健壮多年没生过病的卫宜宁突然发起烧来,身上开始出现红色的斑点。
请了太医来看,立刻就断定是天花。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和卫宜宁同住的端敏郡主和韦兰琪自幼都已经得过天花了,不用担心再被传染。
于是宫里的人开始纷纷传言,这天花是卫宜宁带进宫中的,只因她体质好,所以后发病。
但因为去探望了体弱的庆华公主,而让庆华公主染上了天花,并先于她发了病。
“这是谁在背地里乱嚼的舌根子!”端敏郡主听了很是生气:“万一庆华有个好歹,难不成要把帐算在宜宁头上吗?”
“宜宁家里也没有得天花的人,怎么偏偏她就得了呢?”韦兰琪也觉得费解:“我觉得这说法不可靠。”
第564章 命不该绝
564
笼毓苑被封,孙茗茗又气又怕。
她并没有得过天花,也有可能被传染,所以很恐慌。
又何况被关在这里什么人也见不了,简直郁闷的要死。
过年的时候,她在家里特意准备了许多好看的衣裳首饰,准备进宫来的时候见一见三皇子。谁想还没等见呢就先被禁足了,真是越想越生气,就把缘由都归到了庆华公主身上。
因此忍不住在房里低声咒骂庆华公主:“一天病歪歪的好像个活死人,好事半点儿也落不到她的头上,白白投胎当了一回公主,却活的这样窝囊!要死便痛快些死好了。今日伤寒,明日天花,把人都折腾个遍!真是个灾星!”
按理说孙茗茗是庆华公主的伴读,自有盼着庆华公主好没有盼着她坏的道理。
但因为庆华公主生性胆小懦弱,在邀宠拔尖上一点儿也帮不了利欲熏心的孙茗茗。
因此在她眼中早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再加上她如今和陈福勾结,在后宫中有了一定的根基。
就算是庆华公主死了,她也一样不会被赶出宫去,因为玉华公主的两个伴读如今都已不在了。一个徐知惜死了,另一个盛慕冰早就自请出宫了。
所以孙小姐大可以顶替她们的位置。
并且徐贵妃也不会反对,因为孙茗茗也曾经极力的讨好过她。
就算没有这些,孙茗茗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曾丽妃如今她和曾丽妃的关系匪浅,让她替自己说句话还是很容易的。
虽然说后宫里的事是皇后在掌管,但若是皇上开了口,皇后又哪有不答应的呢?
所以孙茗茗很是有恃无恐。
至于卫宜宁的死活,她根本就不在意。
当然,如果非要做个选择,她希望卫宜宁最好也死了,毕竟她不怎么喜欢卫宜宁。
孙茗茗骂的累了,就躺在床上生闷气。
再说卫宜宁,虽然也得了天花,但症状并没有像庆华公主那样危急。
主要是她身体底子好能扛病。
韦兰琪担心宫女们服侍的不周到,亲自照顾卫宜宁的起居。
几天下来她就瘦了一圈,眼窝也青了。
卫宜宁就劝她去歇一歇,说道:“我已经不打紧了,别等我养好了再把你累病了,那就犯不上了。”
韦兰琪实在有些撑不住,就说:“那我先去躺一躺,一会儿再过来看着你吃药。”
端敏郡主想接替韦兰琪照顾卫宜宁一会儿,卫宜宁吓得忙说:“郡主,你哪里是能照顾人的,快别添乱了,省的我看着着急。”
端敏郡主也很无奈,摊手道:“没办法,我就是这样,虽然想要照顾你,可也知道自己不会照顾人。还是别在你跟前晃了,免得你着急添病。”
韦兰琪原本想着略歇一歇就过来照顾卫宜宁的,可她实在是累得狠了,躺下之后就睡了过去,一到天黑还没有醒来。
到了掌灯时候,卫宜宁该吃药了。宫女把药煎好了,给她端进来就放在床边。
卫宜宁想等腰稍凉一些的时候再吃,就叫那宫女先下去了。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那宫女只听到里头有碎瓷声,于是急忙开门进来,只见药碗打碎在了地上,药汁洒了一地,而卫宜宁则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宫女吓得半死,战战兢兢的跪在卫宜宁床前,小声的祷告道:“卫姑娘,你可千万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到了阴曹地府可千万不要和阎王爷告我的状。”
这时又有几个宫女走了进来,她们本来是交替着吃饭的,见此情形都吓了一跳,赶忙去给端敏郡主和韦兰琪报信。
这两个人听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卫宜宁这边来。
见卫宜宁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俨然已经一命呜呼了,便扑到卫宜宁身上痛哭流涕起来。
一旁的几个宫女也陪着哭。
“宜宁,你这是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我睡了一觉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韦兰琪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
端敏郡主也哭着念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在身边照顾你,说不定你就没事了。”
忽然,卫宜宁的手动了一下,猛地抓住了那个给她端药的宫女的手腕。
“啊——”那宫女以为诈尸了,吓得脸色惨白放声大叫。
端敏郡主和韦兰琪也吓得够呛,但随即反应过来卫宜宁并没有死,急忙扶起她,问道:“宜宁你这是怎么了?都什么时候了还闹着玩呢?”
她们以为卫宜宁是在恶作剧。
“我没事,”卫宜宁的气息有些不稳,但就是不松手:“这个宫女在我的药里下了毒,赶紧把她看起来严加审问。”
“我没有,我没有,求求你们,饶了我吧!”那个宫女语无伦次的求饶:“我不是存心要害卫姑娘的。”
其实当时这宫女把药端来之后,卫宜宁因为身上难受的厉害,所以就等了一会儿,让那个宫女先下去了。
她不愿意麻烦人,等药凉了就强忍着不适撑起身来去服药。
哪知刚要去端药碗,忽然从房梁上掉下来一物,不偏不倚正落在药碗里,把那碗撞到地上打了个稀碎。
卫宜宁只觉得一阵眩晕,只好伏在枕上一动不动。
她一连几天高烧不退,稍微一动便是一身虚汗,再加上又吃了一惊,当时头晕的就更厉害了,只能趴在那里缓一缓。
外头的宫女听到里头有声音,急忙进来,见到眼前的情形,吓得的抖衣而战。看到卫宜宁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以为她已经毒发死了。
她做贼心虚,在卫宜宁旁边嘀嘀咕咕的那些话都被卫宜宁听了个一清二楚,于是知道她在自己的药里下了毒。
只不过卫宜宁实在命大,那碗药还没来得及喝就被打翻了。
后来才发现从房梁上掉下来的东西是一只手板大的古钱,还是建房的时候悬在房梁上用来辟邪的,但因为年深日久,绳子朽烂了,它便掉了下来。
外头那个宫女不知道细情,还以为卫宜宁服了药之后毒发,才把药碗掉在了地上。
第565章 大事化小
565
投毒的宫女被抓了个现行,端敏郡主大怒,坐在那里手中握着马鞭,喝问她是受了谁的指使。
“你知道我脾气不好,若是再推三阻四的不肯说,今天非把你的皮抽烂了不可。”
那宫女见隐瞒不过去了,只得哭着说道:“奴婢该死,请郡主息怒,这事儿是刁虫儿撺掇奴婢做的。”
“刁虫儿是哪一个?”端敏郡主一时对不上号。
“就是添禧宫丁总管的徒弟,”宫女咽了口唾沫说:“他当时跟我说那并不是毒药,只是两味草药而已。”
卫宜宁一听就知道是丁内监他们想要自己的命,看来无论是徐家人还是徐贵妃,都已经把徐知惜的死彻彻底底算在自己头上了。
“放屁!”端敏郡主一生气就要骂粗话:“那药是能乱添的吗?你少避重就轻了,快点儿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郡主,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当时刁公公说这两味草药不会要了卫姑娘的命,只是让她好的慢一些,多受些折磨而已。”宫女解释道:“所以奴婢就……”
“那刁虫儿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以身犯险?”韦兰琪冷声质问:“他们说那药不会要了宜宁的命,你心里也未必相信,不过是贪图他们给你的好处,自欺欺人罢了。”
一席话把那宫女说的低垂了头,闷声不语,显然是说中了心事。
“唰”,端敏郡主一鞭子抽过去,那宫女惨叫了一声。
“问你话怎么不快说?!”端敏郡主的脾气很急躁:“我都说了我没有什么耐性。”
“刁公公答应我说只要我帮他办成了这件事,就安排我出宫去。”宫女哭着说。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宫里每隔三年都要放出去一批宫女,她不想再等三年,否则年纪就太大了,出去也找不到好人家。
何况她进宫之前在乡下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的,说要等她到二十三岁。
她在缀錦坞并不受宠,因此也不留恋宫里,只想早点儿出去。
刁虫儿知道她的心事,许了她许多好处,不但答应今年就把她弄出宫去还许了她五百两银子的好处。
有了这些钱她就能跟青梅竹马的相好过上滋润的小日子了。
“他交给你的药还有吗?”卫宜宁问她。
那宫女忙不迭的点头说道:“还有一些的,就在我的床底下。”
菱儿急忙去拿了过来,的确是两味草药,只不过卫宜宁等人不认得。
“这个放好了,到时交给太医认一认就知道是什么了。”韦兰琪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得交由皇后处置。”端敏郡主想了想说:“等过两天宜宁好了,咱们出入自由了,我必把这件事详细禀报给皇后,定让她给宜宁主持个公道。”
又下令把这闯祸的宫女看管起来,不许她自尽。
“依我看宜宁得天花只怕也不是偶然,”叫下人都退下去之后,韦兰琪说道:“徐贵妃他们这招可够阴的,先是嫁祸,然后又下毒,是想让宜宁死了还担着罪名。”
“他们也太欺人太甚了,那徐知惜是害人不成才自尽的,”端敏郡主愤愤不平的说道:“结果却恨上了宜宁,在宫外派杀手刺杀,进了宫又用这阴损的手段,真是想要赶尽杀绝呵!”
“好在宜宁命大,否则还不知道要怎样呢。”韦兰琪很担忧:“那丁内监就像一条毒蛇一样,咱们和他斗可得要万分小心才行。”
卫宜宁的神色依旧很平静,因为就算没有这件事,她和丁内监他们也是生死对头。
韦兰琪又重新给卫宜宁煎了药,服侍她喝下,自己也不回房间去了,就在熏笼旁边的躺椅上坐着。
又过了几日,卫宜宁彻底痊愈了,身上连个疤痕也没落下,依旧是白腻莹润的好皮相。
韦兰琪颇有些嫉妒的说道:“原以为你这么大的人得天花总也要落下几点麻子的,我四五岁上得的天花,脖子后还落了一点麻子呢,你可倒好,一个也没有。”
卫宜宁一笑,问道:“不知庆华公主怎样了?”
“她没有你好的快,”端敏郡主叹息一声说:“看来人到什麽时候都得有个好身体。”
卫宜宁生病时所穿的衣服,用的行李统统都烧毁了,宫女又用艾草熬了洗澡水,让她全身沐浴了,换上新的衣裳。
皇后也是得过天花的,因此卫宜宁好了之后她们便去拜见皇后了。
刚一见面,端敏郡主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个宫女投毒的事说了。
皇后听了也不禁变了脸色,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徐家人一向强势霸道惯了。”
“不过这次咱们抓住了把柄,正好就势审一审,省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人。”端敏郡主气哼哼的说。
皇后于是把那个宫女叫来问话,又请了御医来辨识那两种草药。
御医看过了,说这两种草药和卫宜宁的药放在一起的确不会马上致命,但却会因此损伤气血。
人在生病的时候身体本就弱,再这样损伤就很容易因此丧命。
“他们就想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宜宁,”韦兰琪道:“如果不是这个宫女露出了马脚,宜宁就算真有个好歹,只怕也会被认为是天花的缘故。”
“是啊皇后,这天花还不知是谁带进来的,我觉得是他们一手搞的鬼。”端敏郡主道。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不要妄下定论,”皇后道:“况且太子就要大婚了,我和圣上都希望后宫太平。”
果然把刁虫儿叫来之后,他抵死不肯承认,只说:“那宫女诬赖我,请叫她拿出证据来。怎么就证明那药是我给的?说不定是卫姑娘她们自己设的计策,否则怎么没喝就发现了药有问题?泼脏水也该有个限度,皇后便是打死了我,也休想让我攀诬师傅和贵妃。”
那宫女确实拿不出刁虫儿和她接洽的证据,皇后又不想在太子大婚前弄得后宫一派紧张,因此便暂时将此事搁置下了。
端敏郡主还不服气,但无奈拗不过皇后。
卫宜宁并不意外,丁内监没那么容易被拿到七寸,皇后仁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第566章 踏脚石
566
转眼孟春已至,春寒伴着花香浸染了衣袂,枝头上粉粉菲菲,花开的还不算热闹,但很有韵致。
地上浅草茸茸,风也是软的,京城里的人们已经开始纷纷到郊外去踏青了。
皇宫里正热火朝天地准备太子的大婚,到处披红挂彩,比过年还要热闹。
皇后娘娘连各人的请安都免了,因为每天都有许多的事要处理,众人即便去请安,皇后也有可能不在凤仪宫。
二皇子也被解除了禁足,毕竟在太子大婚之时他也要出席的,否则皇家面上不好看。
只是在这样喜气盈盈的氛围之下,可怜的庆华公主却消香玉殒了,死时身边一个亲人都不在。
“唉,堂堂一个公主竟如落叶一般地去了,”韦兰琪谈起庆华公主忍不住神伤:“虽然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可终究还是让人意难平。”
太子大婚在即,庆华公主在这个当口去了,既不能为她办葬礼,便只好秘而不宣,停灵在笼毓苑,要在太子大婚满白日后才能发丧。
因为庆华公主是得天花去的,所以她的棺材里装满了石灰,外面漆封死。
卫宜宁也跟着叹息了一声,这些话她们两个不能当着端敏郡主的面说,因为事关皇后和太子。
“虽然皇后已经下令不得妄议庆华公主得天花之事,可这件事总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吧?”韦兰琪略带担忧的说:“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徐贵妃那头已然动手了,这次没有得逞,一定还有下次。”
皇后为了平息事端,只是把那个刁虫儿赶出宫去了,她觉得这样做一来可以震慑徐贵妃,二来也可以安抚卫宜宁,可韦兰琪却觉得这不过是扬汤止沸而已。
“现在宫里的确很忙,皇后娘娘顾全大局咱们应该体谅才是,”卫宜宁安抚地朝着韦兰琪笑了笑:“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更何况就算是皇后娘娘真的要怎样,也一时难以撼动徐贵妃。着前朝后宫的关系盘根错节复杂得很,稍有不慎就可能酿成大祸。”
韦兰琪并不知道卫宜宁和丁内监有宿怨,就算是徐贵妃不对卫宜宁出手,卫宜宁也不会放过他们。
别看卫宜宁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这几天夜里她每到夜深的时候都会出去寻找那个小宫女。
她思来想去总觉得笼毓苑那个小宫女有问题,但打听着她前些日子就已经被调往他处了,至于到底去了哪里,笼毓苑里的宫女太监们也并不清楚。
“虽说背地里议论人不好,可我还是觉得那个孙大小姐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齿冷。好歹她也是庆华公主的伴读,庆华公主刚一过世她就急不可耐地搬出去了,你猜她会投靠谁?”韦兰琪问卫宜宁。
“还能是谁?只能是玉华公主了。”卫宜宁也实在不喜欢孙茗茗。
“我猜她会脚踩两只船,”韦兰琪坏坏的一笑:“做玉华公主的伴读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留在宫里,她真正要奉承的其实是曾丽妃。”
卫宜宁觉得韦兰琪所言不差,孙茗茗的确是这样打算的,就眼下的形势来看,曾丽妃风头更胜。孙茗茗绝不可能放着这么一棵大树不去乘凉。
只不过韦兰琪还是低估了孙茗茗,如今的孙茗茗可谓脚踏三只船。
除了徐贵妃和曾丽妃,还有三皇子。
因为太子要筹备大婚,所以这些日子便没有像往常那样由太傅们讲经读史,三皇子也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孙茗茗这些日子每天都受着相思的煎熬,好容易熬到庆华公主死了,她也搬离了笼毓苑,便如飞出笼中的鸟儿一般,恨不能立刻飞到三皇子身边。
但尽管她心急如焚,却一直没能见到三皇子。
孙茗茗忍不住对陈福抱怨了几次。
“三皇子是不是厌烦我了?”孙茗茗哀怨的说:“既然如此,我也不敢再抱什么奢望了。”
陈福回去后小心翼翼的对三皇子说:“那孙姑娘都已经跟我说了好几次了,主子还是见见她吧!”
三皇子的心情极其不好,脸上的神色也极其阴郁,十分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好见的?一个臭铜商出身的丑丫头,痴心妄想不知高低,我懒得对着她演戏,最讨厌她故作风雅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主子说的当然没错,那丫头确实还不够资格攀龙附凤,又何况主子心中早就有了心仪的人。可眼下咱们还用得着她,有这么个钱袋子放着不用岂不可惜?”陈福小心翼翼地陪笑道:“得让那丫头死心塌地的为您做马前卒才行。”
三皇子没有说话,只是长久的沉默。
陈福想了想,不得已下了一副猛药:“主子是成大事的人,何必在意这一时的得失?俗话说得好,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那西施在吴王跟前承欢不过是一时,谁最后夺了天下,谁才能真正坐拥江山美人不是?”
三皇子的脸阴晴变幻,最后慢慢平静下来,又换上了那副从容温雅的常态,不急不徐的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的确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沮丧悲观。既然她要见你,便安排她来见我一次吧,好叫别胡思乱想。”
“主子说的对,奴才知道您一定会想明白的。”陈福的圆脸上堆满了笑,语气十分愉悦的说道:“这个孙茗茗还的确有几分用处,如今她和徐贵妃曾丽妃都说得上话,女人们之间的事,您不好直接插手,有这么个传声筒是再好不过的了,您不妨大展魅力,把她收服得牢牢的,这样对您百利无一害,等到她没用的时候一脚踹掉就是了。”
三皇子起初只是嘴角微微上翘,慢慢地笑意扩大,如水满要溢出来一般,对陈福说道:“你说的很对,像这样的女子,不利用反倒可惜了。任何人往高处走都得有垫脚石,她既送上门来,我却之不恭。”
“主子这么想就对了,”陈福连连称善:“如此奴才便找个机会把她带来就是。”
第567章 夜会
567
孙茗茗和白雯两个人都是庆华公主的伴读,如今庆华公主不在了,孙茗茗便打起了玉华公主的主意,但白雯却选择急流勇退,请求出宫去。
皇后没有强留,把此事禀报给了皇上,皇上想起了之前自己遇刺时护驾有功的侍卫黄玉集,当时便想着要给他指婚的。如今白雯恰好要出宫去,于是便直接把白雯指婚给了黄玉集。
那黄玉集虽出身平常,但因护驾有功,已被任命为侍卫头领,很受皇上的赏识和信任。并且他和邵家有亲,白家在京城根基不稳,恰好可以两相弥补。
“其实这白雯本本分分的还不错,比孙茗茗强多了,”端敏郡主和卫宜宁等人提起这件事评价道:“况且是皇上赐婚,白家也算体面了。”
“不错,况且她这样做也博了一个好名声。”卫宜宁说道:“孙茗茗虽然留在宫里却难免为人诟病,觉得她抛弃旧主,另投新主。”
“可不是呢,那姓孙的简直毫无操守可言。到什么时候人还是本分些最好,在这一点上白雯就比她强多了。我还想着她出宫的时候送她件礼物呢,也算是相识了一场,虽然平时不算太熟,但也并没有交恶,”韦兰琪道:“何况黄家和邵家还有亲戚,等他们成婚之后,我还要称她一声嫂子的。”
韦兰琪如此,卫宜宁自然也不例外。
她们两个都准备了一件首饰送给白雯,端敏郡主想了想也给白雯送了两匹缎子。
韦兰琪看了就一个劲儿的朝卫宜宁使眼色坏笑,卫宜宁怕郡主不好意思就装作看不见。
太子大婚的前一日,陈福找到孙茗茗,笑眯眯说道:“孙姑娘,三皇子要见您,只是白日里人多口杂,实在不方便。今夜人定,您从后门过去,老奴亲自接应您。”
孙茗茗听了立刻喜出望外,把之前的不快都抛到了脑后。
对陈福和颜悦色的说道:“多谢陈公公了,我一定去。”
陈福还像往常一样笑眯眯的,一脸和善,其实在心里十分瞧不起孙茗茗。就算她是商家出身,可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怎么连点廉耻都没有?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听说孤男寡女在夜里相会,不但不拒绝反倒眉开眼笑的,这成什么体统?!难怪三皇子看不上她,从骨子里就不是闺秀,装也装不出来。
孙茗茗欢欣雀跃,根本没有功夫去揣测陈福心里是怎么想的。
其实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有所改变。
孙茗茗的目的性很强,她进宫就是为了出人头地,至于脸面,那是达成心愿以后才要考虑的事情。
倘若她那么在意脸面就不会主动去巴结徐知惜徐贵妃以及后来的曾丽妃了。
跟陈福告别后,孙茗茗回到住处急忙换了一身自认为最漂亮的衣裳,在梳妆镜前左照右照,生恐有一点儿不好看。
头上的发饰换了一个又一个,多了显得不够雅致,少了又怕减了姿色。
整整忙了两三个时辰才算收拾妥当。
丫鬟端来了晚膳,孙茗茗却没有什么心思吃,只勉强喝了一碗莲子羹。
为此又重新涂了胭脂,换了手帕。
二鼓人定,孙茗茗只带了一个丫鬟跟她出去。
两个人小心地躲过巡逻的侍卫,来到三皇子寝宫的后门。
陈福的确早就在那里候着了,见孙茗茗来了便上前小声说道:“小姐来了,快请进吧!三皇子在里头呢。”
孙茗茗便回头看了那丫鬟一眼,丫鬟会意,便站住了脚不同她进去了,只在外头等着。
陈福将孙茗茗带至三皇子寝殿门口便也不进去了,只是朝孙茗茗笑了笑,便躬身退下。
孙茗茗面对陈福的时候神色还算镇定,转过脸来心便跳的如擂鼓一般。
深吸了几口气,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这是她第一次进三皇子的寝殿,满墙满架的书,没有多余的装饰,但疏朗中透着尊贵。
三皇子没有像平常那样穿戴,只一袭常服,披散着头发,给冷峻的眉眼添了几分柔和,令孙茗茗心生亲近。
“民女给三皇子请安。”孙茗茗低垂了眼眸朝三皇子行礼,虽然她心中万分爱慕三皇子,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又往往不敢同他对视。
“以后不要再称民女了,称自己的名字就好。”三皇子的声音比以往都要轻柔,听得孙茗茗的心都要醉了:“我这些天一直都在忙着太傅们给留的课业,你知道的这机会来之不易。”
听了三皇子的话,孙茗茗顿时觉得愧疚万分。她之前因为见不到三皇子忍不住胡思乱想,现在想来自己的那些心思是何等的愚昧可笑啊!
“外头冷不冷,你怎么不说话?”三皇子说着上前扶起了孙茗茗,直接握住了她微凉的指尖,似有意若无意的摩挲着。
“多谢三皇子关心,我不冷。”孙茗茗说着轻轻的往外抽了抽自己的手,但被三皇子用力握住了,她也就索性不动了。
“其实这些天我也常常想你。”三皇子说起情话来深情温柔:“一会儿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近,一会儿又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把我的心煎熬得万分痛苦,可我却舍不得你给我的那一点点甜。”
听着这些话,孙茗茗的心简直像掉进了蜜窝里,这世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心上人也和自己同样承受着相思之苦。
“只要殿下愿意,民女……茗茗愿做你最知心的人。”孙茗茗羞红着脸说。
“好,那我们今晚就成亲好不好?”三皇子的眼神似乎有些迷乱,语气颇为急切:“今晚你只属于我,做我的新嫁娘。”
孙茗茗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从不知道三皇子对自己竟如此炽热。
“这、这不太好吧,明天……”出于女子本能的矜持,孙茗茗不敢越雷池。
“不要提明天!”三皇子忽然恼怒万分:“不要跟我提明天!我说今夜就是今夜!”
孙茗茗禁声不敢再拒绝。
她被三皇子抓着手腕,一直拖到了床边。
龙绡帐子只来得及落下半边,孙茗茗头上的珠钗磕在床头栏杆上,碎珠子落了一地,莹莹然好似一滴滴的泪水。
第568章 梦中人
568
二月二十日,太子大婚。
从四更起,宫里的典仪官们就开始纷纷就位,执事的宫女太监们也都整装完毕,一个个肃穆恭敬各司其职,气氛隆重又严肃。
五更初,太子焚香沐浴,换上朝服,皇帝皇后同坐大殿,文武百官观礼太子加冠。
这个典礼是除了皇后以外,其余女子不得参加的。
加冠之礼完毕后太子要回宫换上大婚喜服,静候在天恩殿,等待太子妃入宫。
而肖家也早从四更就忙碌起来了,肖卿卿的大婚服装极其繁琐,是由御衣坊二十个顶尖绣娘历时三年日夜赶工才做出来的,袖长七尺七寸,身长两丈,须得四个宫女在后头托着裙摆才行。
像卫宜宁和她家里人做的那些都只能算是常服,不是大典的时候穿的。
再加上头饰、头冠、覆面、盖头,这一些都装饰完,足足要用掉两个多时辰,光服侍川仪的人就得三十几个。
到了卯时初刻,两位采仪官带着两百骑金吾卫、三百名鼓吹手、二百个掌扇宫女,以及五百洒扫清路的太监浩浩荡荡簇拥着鸾凤婚辇来到肖府门前。
此时京城中的百姓出来看热闹的不计其数,挨挨挤挤地推搡着,都想要目睹想和场盛势。
负责护卫的官兵走在沿街设置了行幕和布障。
负责清路洒扫的太监们拿着金银水桶和扫具将沿路都清扫干净,掌扇宫女们抱着青鸾凤羽销金长柄大扇,紧跟在凤辇之后。
凤辇比寻常马车四辆合在一起都大,由八匹同样高大健壮的白马拉着,金轮玉辂,四面都绘有云凤游龙的图案。
等到吉时一到,采仪官高唱三声“太子妃升撵”。
肖卿卿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门,登上嫁辇,又是一番繁琐的仪式之后,迎亲的仪仗队才缓缓移动。
巳时到了宫门前,又是一番唱礼、鼓吹,然后才进宫去。
每过一道宫门便有一番礼仪,如此这般下来,进到天恩殿也已经是辰时了。
卫宜宁等人也在观礼之列,从天不亮就在丹墀下站着,很多人都扛不住了。
韦兰琪挽着卫宜宁的手臂半身靠在她身上,小声说道:“我今天真真领略什么叫繁文缛节了,等到兰珥大婚的时候应该比这个略好些,但也够累人的。”
“太子妃头上的凤冠足有八斤重,”端敏郡主也凑过来说悄悄话:“我猜肖姐姐的脖子早就已经酸了。”
“重是重了些,不过的确端雅雍容,”韦蓝琪评价道:“肖姐姐可真美!”
今日的肖卿卿盛装华贵,比平日里更加明艳动人。
太子儒雅清俊,两个人站在一处实在是一对璧人,般配得很。
皇后看在眼里,甚是欣慰,皇上也很满意。
二皇子被禁足了许久,看上去比之前似乎稳重了些,看到兄长大婚他很是高兴,脸上一直带着笑。
二皇子虽然没什么城府,但却是个很志诚的人,兄弟情笃,若生在寻常人家也是个不错的子弟,只是在皇家便有些太单纯了。
在众多观礼的人中,三皇子看上去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他握在袖的两只手却紧紧地攥着,骨头都痛了。
不远处凤冠霞帔的肖卿卿本是他的梦中人,这份隐秘的心思只有他的心腹陈福知道。
三皇子自有没了生母,寄养在徐贵妃名下,他也曾有过几年快乐的日子。
那时徐贵妃还没被册封为妃,只有玉华一个女儿。
她待三皇子很是体贴关爱,小孩子哪懂什么真假,逮住一点暖意就紧紧靠上去。
皇上见徐贵妃对三皇子很好,便常常到添禧宫去。
又过了几年之后,徐贵妃生育了四皇子,被封为贵妃。
自那以后徐贵妃对三皇子虽然也并没有刻意的薄待,但终究是疏远了。
许多时候就是这样,若自始至终也未得到过便也就习惯了,最痛苦的是曾经得到又转身失去。
肖卿卿因为肖太傅的关系,自幼便经常进宫,她性情温柔安静,待人接物得体中透着亲切。
几个皇子一起读书的时候,太傅们为了让太子用功,便常常通过训斥其他皇子来旁敲侧击,再加上太子手足情深,太傅便常拿这个做他的软肋。
二皇子因为常常逃课根本就不出现,所以挨打挨训最多的便是三皇子。
三皇子自己也没觉得有多可怜,因为在此之前许多人都跟他说过要有个准备。
有一次太傅打的狠了些,三皇子的手都肿了,他一个人躲到假山后头,没有哭,只是心情有点儿沉闷。
恰好被路过的肖卿卿看到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药膏,给三皇子轻轻的涂在手上,又陪着他说了好半天的话,直到她心情变得开朗。
三皇子比太子小三岁,和肖青青同年,那个时候都不过**岁大的孩子,天真烂漫心无芥蒂。
后来肖卿卿就隔三差五的帮他上药陪他说话,三皇子才知道肖卿卿随身就带着活血化瘀的药膏,因为肖太傅在家里也经常打肖卿卿的哥哥。
三皇子已经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次打,但他从来也没有恨过肖太傅。有时候隔两天不打,他甚至还会着急。
为的也不过是肖卿卿进宫的时候能够帮他上药陪他说话,两个人躲在角落里喁喁私语,听肖卿卿和悦又带着歉意的话语,总觉得天地间还有一个人是真心爱护自己的。
但后来两个人年纪都大了,肖卿卿见了他便开始避嫌了。
三皇子又一次感觉到了失去,这次失去变得更加痛苦,他渐渐不能容忍,他想要夺回来。
同样在观礼的孙茗茗心中却充满了憧憬与甜蜜,如此声势浩大的婚礼,她多么想自己也能拥有一次。
又何况这并非遥不可及。
现在她可以笃定三皇子是钟爱自己的,否则那样恪己守礼的人绝不可能对自己做出逾矩的事来。
“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会穿上凤冠霞帔在众人的艳羡中嫁给三皇子。”孙茗茗暗暗幻想着,不时偷眼去瞧三皇子。
第569章 不顺眼
569
太子大婚第二日,按规矩太子妃早起向皇后及后宫品级高的嫔妃敬茶,也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卫宜宁等人自然也早早去了凤仪宫,这样的日子断不能少了礼节,毕竟她们进宫来主要就是学规矩的。
徐贵妃多日闭门不出,卫宜宁也是回宫后第一次见到她。
大约是因为徐知惜的事伤心过度,徐贵妃整个人看上去清瘦了不少。
在见到卫宜宁的时候,眼风轻飘飘的扫过去,带着蔑视和恨意。
丁内监跟在她身后,脸上依旧带着笑,见到卫宜宁后那笑意越发的深了。
卫宜宁不动声色惯了,见到他们同见到阿猫阿狗没什么两样。
孙茗茗跟在玉华公主身后,玉华公主因为徐知惜的死受了惊吓,病了好长一段日子,她本来生的珠圆玉润,这一场病瘦了好多,倒比平时更加动人了。
孙茗茗在经过卫宜宁等人的时候面上似有得色,韦兰琪看不惯,便瞪了她一眼。
孙茗茗也不恼,只是看着韦兰琪笑了一下,低声道:“韦姑娘,你是眼睛不舒服吗?怎么白眼仁多黑眼仁少呢?”
韦兰琪听了应声说道:“你也管得太宽了吧?别人的鼻子眼睛怎么样也用得着你操心?”
此时玉华公主已经到那边去站在徐贵妃旁边了,孙茗茗不便跟过去,索性站住了跟韦兰琪斗嘴。
“韦姑娘这话说的还真不差,我就是个爱操心的人。”孙茗茗摸着手上的白玉镯子道:“前些日子在外头,我看贵府的二小姐跟燕家的八公子形影不离的,还以为他们已经定了亲呢,谁想后来才听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说完她用手绢捂住嘴笑的弯了腰,似乎是什么可笑的不得了的事情。
韦兰琪知道她是在嘲笑韦兰珊不守规矩,韦家的女儿伤风败俗。
“是呢,我们也总说燕八公子也实在是有些拎不清。我二姐姐对他那么不好,他还整天的跟在身后。有的人上赶着倒贴,他却不肯要,还闹得满城风雨,真是丢人!”韦兰琪猫儿眼眼尾上挑,论吵架她还没怕过谁。
孙茗茗的脸不禁紫涨起来,知道韦兰琪是在说她当初对燕云堂有意却被拒绝的事,那一次孙茗茗碰了一鼻子灰是哭着回去的。
这件事对孙茗茗来说的确不堪回首,曾经她都把这作为自己终生的耻辱。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孙茗茗自恃身价高出原来许多,便也不把这放在心上了。
所以韦兰琪的话只是让她难堪了片刻便又平静下来了,故意把语气放的十分轻松:“谁还没有少不更事的时候?若是总抓着过去不放,岂不活成傻子?”
“抓着过去不放,是不是傻子我不清楚。一双眼睛只盯着别人,不看好自己,我看这样的人才是傻子呢!”韦兰琪俏皮的一笑,她长相绝美,人又灵动,孙茗茗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嫉妒心强,最不喜欢别人超过自己。
她吵架吵不过韦兰琪,姿色又不如韦兰琪,之前的那点得意,慢慢的都变成了自惭形秽。
“孙姑娘,各扫门前雪没什么不好。”卫宜宁开了口:“总强过往他人门前堆粪土。”
“哼,就凭你也想教训我吗?到底是谁挑衅在先谁心里清楚,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我就怕了,咱们走着瞧!”孙茗茗恨恨的说着转身走了。
“她怎么像疯狗一样?徐知惜死了附体到她身上了不成?”韦兰琪不悦道。
“五姐姐,咱们也点到为止吧。”卫宜宁小声说:“如今皇后娘娘一心求稳,咱们就别给添乱了。”
这后宫中暗流汹涌,渐渐地分出了营垒,孙茗茗也算长袖善舞,同徐贵妃,曾丽妃都有关系。
又何况徐贵妃如今对她们虎视眈眈,不知什么时候还要动手,卫宜宁绝不会做把刀递到别人手上的事。
韦兰琪听了卫宜宁的话,也自觉刚才做的有些过火了。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韦兰琪小声嘀咕道:“还有啊宜宁,你有没有觉得孙茗茗有些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
“有吗?”卫宜宁抬眼打量了几眼远处的孙茗茗:“我没觉得呀!”
“哎呀,你再好好看看,好像是多了一股风情。”韦兰琪说道。
卫宜宁实在没看出来,她在这方面比韦兰琪迟钝许多。
肖卿卿向皇后献了茶,又按规矩行礼,皇后满面慈笑的让她起身,喝茶之后又赏赐了一块玉璧。
这玉璧洁白莹润,没有一毫瑕疵,象征着肖卿卿出身清白,德行无亏。
肖卿卿谢了恩,随即又向以徐贵妃为首的其他几位妃子行了礼献了茶,每人也都各有赠送,不消多记。
等到肖卿卿全部献完茶以后,皇后便叫众人坐下,满屋子的人虽然各有心事,但表面上依旧亲亲睦睦的。
“筹备大婚的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如今可算能歇一歇了。”皇后发话道:“如今到了春天,更需保养,我叫御膳房给每人每日多添二两燕窝,另外春装也赶着做出来吧,过些日子就是上巳节了,都穿的鲜艳些才喜庆。”
众人在下面答应着,都说皇后想的周到。
“周到什么呀?我现在常常丢三忘四的。不过想着三月里叫这些伴读们多回家待些日子,赶上上巳节总是要踏青游春的,又何况还有端王府的婚事。”皇后说道:“兰琪和宜宁她们都是要送亲的,总得送完亲之后再回来。”
韦兰珥大婚的日期定在三月初六,比太子晚了半个月。
所以皇后决定三月初二日放众人回去,等到三月初七再回宫来。
韦兰琪听了十分高兴,说道:“皇后娘娘真是最体恤人不过了。”
陈淑妃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原本韦兰琪刚进宫的时候,她是打定主意想把她许配给自己的娘家侄子的。
可是后来听人说韦兰琪和关家的大公子有些首尾,并且有人看到上元夜的时候两人一起游玩,陈淑妃便打消了之前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