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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驸马全文阅读

作者:萧玄武x     极品驸马txt下载     极品驸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1章 集体荣誉

    天已亮,讲武院的膳堂里已经在摆碗筷了。见到一向早起的薛绍还没有下来,薛楚玉上了楼来敲门,“将军,该用早膳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薛绍在里面迷迷糊糊的哼道。

    薛楚玉吃了一惊,“将军莫非生病了?”

    “没有,就是困!”薛绍眯着眼睛躺着不想起来,生个毛的病,就是被采花大盗凌辱折磨了一夜!

    薛楚玉眨了眨眼睛也不好多问,于是走下了楼去,叫厨子温了一份早膳在锅里等薛绍来了再吃。

    薛绍躺在床上多眯了一会儿,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身来,一眼看到房间里到处都是散落的棉花不由得恍然一惊……从战场痕迹来看,昨晚的战斗实在是太惨烈了一点啊!

    更衣洗漱罢后薛绍下了楼来,随口叫住一个小宦官,“我那枕头不行了,去给我弄一个新的来。”

    小宦官吓得哇呜一叫跪倒在地号淘大哭,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明显是杨维华后遗症嘛!

    薛绍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表情有点尴尬,踢了那小宦官一脚,“你叫魂吗?让你去换个枕头,又不是割你的头!”

    “呜呜,小奴不敢去!”

    “不去就阉了你!”薛绍脱口而出。

    “小奴已经被阉过了,阉得好干净好干净的!”

    “……”薛绍哭笑不得,拍了拍那小太监的头,“别想多了,真的只是换个枕头!”

    “当真啊?”

    “废话!”

    “那、那小奴……去便是了!”小宦官爬起来,屁颠颠的跑上楼去了。

    一旁围观的程伯献等人哈哈大笑,李仙缘说道:“公子,以后再有不听话的宦官侍从,我们就叫他去换枕头!”

    一群人笑得更乐了。

    薛绍也笑了几声,少见多怪,换枕头算什么,捡肥皂的意思你们懂吗?

    话说回来,虞红叶那边的香皂也该卖进宫里来了。相比于文胸,这东西应该更容易赚钱。

    财可通神,有空我得去虞红叶那边问一问情况,开发新产品也势在必行。

    吃罢了早膳,薛绍照例去上课。蓝田秘码其实简?实简单,尤其是对行军管记与书令使这些人而言,更是一通则百通。按照原来的估计,最多也就是七天的时间蓝田秘码就可以教完。剩下的,就是不断的熟练运用。

    上课的过程当中,程伯献等人一直心中期待薛绍能和他们说一说“兵法”。毕竟卫公兵法《六军镜》里的内容,不是谁都可以窥视得到的。可是薛绍偏就不说,程伯献也只能心痒痒的干着急,也不好主动去问。否则不就是觊觎他人独门绝学,有偷师之嫌了么?

    课上得很顺利。大家对于蓝田秘码充满了新奇感,学习的兴趣与劲头也很大。在众多学士当中,薛绍觉得萧至忠是最专心也最踏实的一个。最先提出那些阿拉伯数字可以运用到算术当中来的,就是他。证明他这个人治起学来不仅仅是认真踏实,更加善于思考懂得灵活运用。

    活读书与死读书之间的差距,一下就显现出现了。

    于是薛绍重点关注了一下萧至忠,时不时的与他多作了一些私下的探讨,算是给他开了些小灶。萧至忠真把年龄比他小了几岁的薛绍当成是老师来对待,治学认真谦虚而且礼数上也是一丝不苟。

    薛绍觉得,可以把萧至忠培养成他的“助教”。以后,一些理论上的东西可以由他来代行授课。

    同时可以被培养成助教的,还有李仙缘。别看这半调子神棍经常是一副吊儿郎当不靠谱的神气,但他的脑子特别活学东西也特别的快,口才好知识面也广,像元万顷那样滔滔不绝的说上一两个时辰,完全没问题。

    或许李仙缘治学没有萧至忠那样严谨,但他最大的优势在于头脑灵活不僵化,很能接受新鲜事物也很有创新意识——这不就和讲武院的办学宗旨相符合了嘛!

    于是薛绍经常把萧至忠与李仙缘这两个人叫到身边,对他们面授机谊。讲武院是一个新兴的学堂,所学所教都是崭新的事物,薛绍自己也是摸石子过河。有了严谨踏实的萧至忠与灵活变通的李仙缘这两个人当助教,上面还有学识渊博的大学者元万顷提供助力,教师的团队基本成形。

    薛绍把自己整理的教案拿出来,让四个人一同参详修定。这以后,就将是讲武院的办学基础。至于今后再要如何发展完善,就是群策群力,江山代有人才出了。

    次日,一天的课结束吃过晚膳之后,众人一同在玄武殿外的花圃间散步闲谈,也有人吟些诗作来博些众彩。

    程伯献不经意的说起,整日闭在这玄武殿里不见天日,骨头都要长毛了。不如我们来角抵或是比拳吧!

    众人一下退到好远,可没人想要跟他过招。

    薛绍恰好看见,走了过去笑道:“程兄,憋不住了?”

    程伯献苦笑了两声,“以往在卫府里,哪天不骑马,哪天不练箭?来了玄武殿成天坐在学堂里,像个老夫子一样的写写画画。说实话,我真有点憋得慌了。”

    薛绍点了点头,有程伯献这种想法的肯定不止一个。不说他,我自己何尝不是感觉有些闷得慌?

    于是薛绍道:“这样吧,明日我们一同去北衙校场骑马射箭,活动一下筋骨。”

    “真的?”程伯献大喜过望,哈哈的大笑,“那敢情好!俺老程要出一身猛汗了回来!”

    众人一听这消息,也都来了劲,“好,去北衙骑马射箭,好!”

    大唐尚武,书生骑马射箭的都是不少。儒家六艺,骑与射都包含在其中。这不仅是一项军事技能更是一项仕族喜闻乐见的运动。

    “劳逸结合,对大家的身体也都有好处。”薛绍看清这是大多数人的意愿,便果断做出了决定,说道:“我马上就请元公去联系一下,请北衙借校场我们一用。还得让他们提拱一些马匹与弓箭。我们这些将军有马,其他人可是大半没有马匹。”

    薛绍这么一说,懂军事的程伯献等人心里就怔了怔,说道:“借校场容易,马匹和弓箭怕是难借到吧?不如派个人去左奉宸卫说一声,让冯长史叫人送些弓马过来?”

    薛绍眨了眨眼睛,“先试试。不行再说。”

    “也好。”

    元万顷这个讲武院的当家人,听薛绍一说这是天后的意思,马上屁颠颠的去替薛绍跑腿办事了。结果去了北衙一趟回来,年岁已高的元万顷差点没有气绝身亡,对薛绍说羽林卫的人也太小器、太嚣张了,非但不肯借马借弓,连校场也不肯借用。说什么兵家重地闲人免入。

    “我们是闲人吗?我们是闲人吗?”元万顷气结,激动不已的拍着桌子,“真是岂有此理!”

    “元公别生气,羽林卫都是些不通文的粗鲁军汉,你可是大儒,别与他们一般见识。”薛绍连忙好言抚慰。

    “哼……”元万顷好不容易按捺了怒气,说道,“现在如何是好?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传到天后那里,你我都不必干了!”

    “元公勿急,待我思量。”薛绍想了一想,羽林军不肯借弓马,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凡大唐军队每卫每府自己的弓马都是严格管制的军事器械,要是有人找左奉宸卫借弓马,也多半是个碰钉子的下场。

    可是校场都不肯借一下,也就太不近人情了。

    北衙的大校场的确是属于是羽林军的统辖区内,但其实并没有在羽林军的卫府里面,而是座落在玄武门瓮城中的一片大空地。那里经常拿来举办一些公众活动,比如千牛讲武就经常在那里举行。但凡有人进出皇宫玄武门,也都从那里经过。

    也就是说,北衙大校场根本就不是什么军事禁区。羽林军不肯出借,分明就是拿起鸡毛当令箭,不给讲武院面子。

    程伯献等人听说了这事,都很气愤。嚷嚷的说我们自己有弓有马,不用找羽林军借!——我们还偏就要去大校场骑马射箭了,看他羽林军还敢驱赶杀人不成?

    马上得到了一大片的响应!

    现在大家同在讲武院,有着同样的经历和需求,每天闷在玄武殿里,谁不想出去透透气?

    薛绍一看这是人心所向,于是便道:“这样也好。薛楚玉,你执我书信跑一趟左奉卫卫府去见冯长史,请他带人送一些弓马过来。”

    “是。”

    左奉宸同来的六个人当中,薛楚玉的官职最低,跑腿的活儿当然是他去办。稍后薛绍修书一封让薛楚玉带上,骑马离开了玄武殿。

    大家一起等着薛楚玉的回音。

    骑马射箭活动一下,这要是在往常不是个事。但是涉及到面子问题,讲武院的每个人都上了心。

    虽然相处日短,但是讲武院的人还都有了一点“集体荣誉感”,薛绍认为这一点挺难得。

    人齐心,队伍才好带嘛!

    次日清晨薛楚玉回来了,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说卫府不同意堪发弓马,因为不是公职戍卫,私自堪发弓马有违军制。

    这一下程伯献等人可就怒了。北衙外人不通情理,倒也罢了;自己人怎么也这样呢?

    只有薛绍深知其中的道理。北衙当家的是左羽林卫将军李尚旦,他当然不乐意让讲武院涉足北衙,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

    左奉宸卫现在当家的,是李尚旦的儿子中郎将李仙童,父子俩当然一个鼻孔出气了!

    众人都很失望和忿然,四御刀大嚷了起来要亲自回一趟卫府找冯长史算帐,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薛绍计上心来,把薛楚玉叫到一边私下说道:“你再辛苦跑一趟去周季童家里,跟他传达一句话。”

    “什么话?”

    “就说——时机到了!”

    .

    【以后每月月底左右休息一天,不更新。除此之外每天两更准时准点。本月休息日选在29日,也就是明天。谢谢大家的理解!】

第182章 统一战线

    今日阳光晴好。傍晚时分夕阳格外灿烂,如同给大明宫的巍巍宫殿全都镀上了一层水墨油彩,原本的大气磅礴平添几许炫丽与妖娆。

    桃花杨柳下的上官婉儿,分外妩媚。

    薛绍站在窗边,面带微笑的享受他每天短暂的轻松与愉悦时光。上官婉儿捧书漫步于桃花树下,时而凝神于书本,时而翘首企望仿佛是在思索书中之意,不经意的又抬头对玄武殿这边一望,脸上的笑容妩媚无双。

    薛绍看不清她的五官,但却能感觉到她在笑。同时,自己也会情不自禁的会心一笑。

    夕阳炫烂,却输婉儿之静美。

    正当出神之时,门被人敲响,“薛公子可在?”

    是程伯献。

    薛绍知道他们这些人今天肯定有想法,会来找他并不奇怪。于是答了一声“在”上前来给他们开门。

    四御刀都来了。

    “没有打扰到薛公子休息吧?”

    “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如此见外,快坐!”

    崔贺俭不经意的走到了窗边朝外一看,突然大叫了一声“啊”!

    “怎么了?”众人吃了一惊连忙围了上来。

    “我……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崔贺俭捂着胸口一副万分痛苦的样子,“诸公,记得将我好生下葬!”

    “胡说八道!”众人知道他是在耍宝,于是一起笑骂。

    程伯献等人往秋瑟院那边一看,都吃了一惊,“我说薛公子老是藏在房中,原来是躲在这里看美人儿啊!”

    崔贺俭使足了力气将牛高马大的程伯献扒到一边,“你这么大一块闪开别拦着!”

    “就不让你、就不让你!”程伯献双手拽住窗棱崔贺俭扯都扯他不动,众人一起好笑。

    崔贺俭只好悻悻的缩在一边露出一个头来对秋瑟院边张望,说道:“只看了一眼,我就觉得胸口像是被一把万斤的钝器给击中。不能再看、不能再看了!这分明就是天降的仙女啊,美得如此倾国倾城……呜,我受不了,我真要死了!”

    众人一起被逗笑了,程伯献没好气的道:“就知道胡说八道,隔这么远连人脸都看不清楚,你便知道那不是个大?个大花脸麻子?”

    “所以说程兄不识风流不懂其中之韵味!”崔贺俭拿出了教授的派头,啧啧的道,“你看她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飘逸似仙姿,就冲她这份自信又内敛的从容与洒脱就绝非是个丑女!再看她捧书凝神沉思的姿态,分明就是个富有学识充满灵气的聪明女子!程兄,我敢打赌——此女绝对是一名绝色女子!”

    薛绍一听,崔贺俭这个号称左奉宸卫第一才子的家伙,绝对是个猎艳高手,眼光毒啊!

    那边上官婉儿看到薛绍的房间里人影绰绰,都挤到窗户边来看她。上官婉儿不由得抿然而笑,收起书本双手剪背的朝房舍里走去。

    “哎呀,要走了!”崔贺俭遗憾的叫了起来。

    上官婉儿走到门口,突然停步回眸对着玄武殿一看。

    “糟糕,被发现了!”四御刀一齐惊呼往后退,推推攘攘东倒西歪。

    “丢人、丢人啊!”薛绍笑骂起来,“堂堂的朝廷命官、皇帝御前近卫将领,居然集体被女子一眼瞪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四个人脸上一阵发烫,都讪笑的离开了窗边坐了下来。

    崔贺俭说道:“薛公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在奉宸卫当差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垂涎后宫女子。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养成了习惯,绝对不敢多看后宫女子一眼!”

    “就是就是,所以这一仗败得不冤嘛!”程伯献嘿嘿直笑,“再说了,咱们可是好些日子未见过女人了啊!”

    薛绍知道他们都给憋坏了。四御刀可都是出身豪门的官二代,本身又是当官的人再加上年少风流,平常谁会缺了枕边人?

    “过几天,讲武院给大家放一两天假。”薛绍说道,“忙归忙,也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给摊进来了。毕竟大家除了公职,也都还有私事嘛!”

    “嘿嘿,薛公子近人情,放假好、放假好哇!”程伯献等人就乐了。

    “四位兄弟一同来找我,可是有事?”薛绍发问了。至从讲武院开课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元万顷有意营造一个“上下有序”的氛围,大家也一直很守这个规矩,平常除了薛楚玉这个亲随,很少有人来和薛绍窜门。

    说到正事,四人都不调笑了。

    程伯献说道:“薛公子,今日之事,我等都有想法。”

    “什么想法?”

    程伯献说道:“我等四人私下商议,觉得冯长史不会故意与我们为难,不发弓马过来。”

    “对。”一向有些沉默寡言的刘冕说道,“虽然冯长史负责执掌军库,一切器械堪发都要经由他的同意。可是冯长史的为人我们都了解,他虽然奉公守法尽职尽责,但还不至于迂腐。这次不发弓马,简直就是不给我们五个人面子!”

    “这种事儿不是冯长史能干出来的。”其他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附合。

    薛绍点了点头,他们就差把话说破,说这是李仙童的意思了。将军李孝逸很少去卫府,就算当时他在,他也绝对没理由反对。原本是两位中郎将一同执掌卫府,现在周季童在家养伤,卫府里当然是李仙童一人说了算。

    但是他们不把话说破,薛绍绝对不会主动说破——那不就是背后挑拨离间了吗?

    以往,四御刀和李仙童可是走得很近的!

    于是薛绍说道:“薛楚玉回话说,我们私下借弓马有违军制……想想,也是这道理。”

    “正因为让他占了一点道理,所以就得理不饶人!”程伯献气乎乎的道,“屁大点事,用得着那么小题大作吗?借几副弓马而已,通融通融打什么紧?我们自己就是左奉宸卫带兵的千牛备身,难不成还能把自家的东西给糟蹋了?这不是把我们当外人来看待,当贼来防了吗?想想都是……岂有此理!”

    “人走茶凉啊!”程齐之也发话了,直摇头,“莫非卫府的人以为,我们暂时离开了卫府到讲武院来学习,以后就不是左奉宸卫的人了?”

    “我看很有可能!”崔贺俭接过话来说道,“再者,北衙不借弓马不借校场,那肯定是李尚旦的意思。因为只有李尚旦才在北衙说一不二并且一向不近人情。其他的如张虔勖等人,一向都是挺好说话的。”

    “那就很明显了!”程伯献说道,“李仙童是李尚旦的儿子,他当然听他爹的安排了!”

    薛绍一听,乐了!

    得了,你们自己把道理想通、把话说破最好不过!

    “那李仙童还就真是不念旧情,翻脸就不认人啊!”程齐之啧啧的摇头,“往日里跟我们称兄道弟的极是热乎,眼看着我们可能要离开左奉宸卫了,就把我们当外人了!”

    “这是什么鸟兄弟!”程伯献气乎乎的道,“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背后坑咱们!”

    “真是让人寒心哪……”刘冕与崔贺俭一头摇头。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我听李梁公说,李仙童最近还在积极活动,想接替李梁公出任左奉宸卫的将军。”

    “那怎么行!”四人都一同叫了起来,“他还没当将军呢,就敢和我们玩阴的了;等他当上了将军,我们岂不是都要被他扫地出门?”

    “就算他没那能耐把我们扫地出门……在他手下做事,那也是憋屈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和抱怨了起来,总之就是不同意李仙童当将军。

    “薛公子,你为何不竟争这将军之位?”程伯献突然说道。

    其他三人一同看向薛绍,对啊,此前李梁公都当众暗示过,将由你来接掌将军之位的!——否则,我们四个也不会当场就决定,随你来讲武院啊!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我是想过,要接任左奉宸卫将军之职。但是后来我反复思量,暂时还是不做这个将军为好。”

    “为什么?”四人一同惊讶的问道,这世上还有不想升官儿的?

    “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我来日尚短资历不够。但还另有其因……”薛绍拧了拧眉头,压低了声音,“我说出来,四位千万保密!”

    “一定!”

    “发誓!”

    “发毒誓!”

    “好,我四人一同发毒誓!”

    薛绍点了点头,说道:“在皇帝陛下身边当差固然是光耀门楣,但你们看李仙童与周季童,干了十年有余阶官还在从四品。也就是说,在奉宸卫当差想要立功很难很难。不立功想要快速升迁,那就是极难!”

    “这倒是。”四人一同点头认可,“奉宸卫是陛下近卫,犯错是死罪,无过即是功。但是这个功在吏部考核的时候是看不到的,所以奉宸卫军官一般都是四年升一级阶官很少有论功升赏。因此,我们当中很多人都是奔着转文职去的。做个六七八年然后转为州司马、州长史之类的文官。再从那里一步步做起,希望用政绩来寻得升迁。”

    薛绍眨了眨眼睛看着四个人,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军功和政绩,哪个升迁快?”

    “当然是军功!这是一板一眼看得见的东西,大唐最重军功!”

    薛绍笑了,“军功比政绩快,左奉宸卫里连政绩都没有——四位兄弟,我可是卫公传人、裴公门生,我为什么要窝在左奉宸卫里坐等四年一次的官员考评,而不去跟着裴公打军功呢?”

    四人一听,恍然大悟齐拍桌子!

    “诚如此理!——我们也随薛公子一同去!”

    薛绍再一次笑了。

    现在,四御刀才正式和我统一战线,站在同一个阵营里了!

    ——拉拢四御刀架空李仙童的任务,圆满完成!

第183章 真正男神

    薛绍将道理一摆清,立马获得了四御刀的认可与追随。人在官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能够快速升迁,对四御刀来说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薛绍并非信口开河。摆在眼前的事实是,薛绍是眼看着要当驸马的人底气足后台硬。再加上讲武院又是裴行俭挂帅主持,其实四御刀早就心里明白了一多半,讲武院就是要傍着裴行俭求腾达的地方。今日薛绍把话一挑破,他们立马就拍板决定“誓死追随”了。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出身官宦世家的子弟都是极有上进心、嗅觉也是相当之敏锐的。

    五个人聊得正火热,外出公干的薛楚玉风尘朴朴的赶了回来。四御刀见他二人有事要说刚准备回避,薛绍说不用,就让薛楚玉当众把话说开。

    薛楚玉说,周季童的伤已经痊愈现在已经返回了卫府,并在卫府里当众宣布,要发起千牛讲武——挑战李仙童!

    这话一说出来,四御刀都意外的吃了一惊——千牛二童比武争锋,这种事情还真是没有发生过!

    “四位兄弟都这样惊讶,可以想见卫府里的人听到这消息,有多震惊了。”薛绍说道,“上次我初来乍道的时候,周季童请示陛下准许了中郎将也参与千牛讲武。现在有好戏看了,千牛二童究竟谁更厉害呢?”

    四御刀全都心中有数,这件事情必然是薛绍在背后鼓动的。否则,千牛二童没理由这样硬碰硬,拼个你死我活。他二人共事十年一直齐名,在卫府里也一向是平分秋色各有所长,周季童重威望李仙童收人心,两人齐头并进很多年一直不分伯仲。

    表面上看是为了一把千牛御刀是正常的讲武,但是现在到了竟争“将军”一职的非常时期,他二人终于要一决雌雄当众比个高低了!

    “这李仙童当了将军,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哇!”程伯献好似自言自语的嘀咕,却故意说得其他人都听到了。

    “是啊……”程齐之附合道,“周季童虽然脾气大了一点,但对谁都是一视同仁也没什么坏心眼,是一条耿直的汉子。”

    “同?>“同意。”刘冕言简意赅的道,“如果薛公子不争这将军之位,我倒希望是周季童当将军!”

    崔贺俭眨了眨眼睛道:“反正不能是李仙童——哪怕是牛大兄也行啊!”

    “牛大?”

    “独自一人就能遮住一整个窗户的牛高马大兄喽!”

    众人一起大笑。

    程伯献怒道:“你消谴我!——薛将军都不当这将军,俺老程当个屁!”

    薛绍点了点头,“我也同意周季童当将军!”

    薛绍这一表态,等于就是拍了个板让大家都心里有了底。

    四人果然一同出声表态,“同意!”

    “好,既然达成了共识,只要明日千牛讲武会上周季童胜了,我们就力挺周季童担任将军之职!”薛绍说道。

    “慢着!”程伯献忙道,“万一是李仙童赢了呢?”

    “有可能。”程齐之道,“这二人谁的身手更好,还真是难说!”

    薛绍笑了一笑,“那就容后再议呗!——反正李仙童没有我们五个人的支持,是当不上这将军的!”

    “那是必然!”四个人齐声说道,都有一点扬眉吐气之感——我们在卫府里还是有头有脸有地位的!

    刘冕又道:“可是,万一上头不提起此事,不把明日的讲武会当回事呢?”

    “不可能。”薛绍微然一笑,说道,“你们可别忽略了李梁公。千牛二童要讲武,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我敢断言明天的千牛讲武会,会比我那一次的更加盛大。虽然不会摆明了说,但实际上就是将军之位的争夺。你们想,输了的一方必然在卫府里威望大失。带兵之人丢了威望,别说是跟赢了的一方继续争夺将军之位了,就是以后在卫府里的日子都不好过。如果周季童胜,再加上我们五人的力挺,李仙童还拿什么跟他争?”

    “那关键是……周季童能赢吗?”程伯献仍是提心这个问题。

    薛绍微然一笑,说道,“周季童已经输过一次了,绝对再输不起第二次。他是背水一战,李仙童是被迫应战。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一个心有杂念患得患失。如果他二人真的实力相近——周季童的赢面极大!”

    “言之有理!”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如果我们力挺周季童当上了将军,那我们讲武院要的弓马肯定能够马上到位!”

    “哈哈,这点好处来得最是爽快!”四人都一起大笑。

    薛绍轻吁了一口气,达成共识,再无异议!

    李尚旦与李仙童这对父子,不仅是武则天的绊脚石、眼中钉,也是我仕途上的拦路虎。这一次我想带人去校场骑马射箭,他们都敢从中作梗阻拦而且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留,以后他们肯定还会给我下更大的绊子!

    那么,就算一时除不掉他们,也绝对不能再让他们再壮大下去了!

    聊了一阵后,四御刀走了。

    薛绍轻吁了一口气,叫薛楚玉关上了门。

    “将军,原来左奉宸卫的内部争斗也这么激烈,而且是越来越激烈了。”薛楚玉一边帮着收拾茶具等物,一边说道。

    薛绍点了点头,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啊!”

    “说到内部争斗……当年家父如果不是因为内部争斗,也就不会有大非川之败,从而大唐不会丢了吐谷浑与西域大片领土,家父也就不会被贬到象州,至今未归了。”薛楚玉说道。

    薛绍皱了皱眉头,“你是说郭待封吧?”

    “是的。”

    薛楚玉收拾完了茶具,薛绍让他坐下来聊一聊,就聊大非川之战。

    薛楚玉说道:“当年那一战,我父亲是主将,郭待封是副将。郭待封是大唐名将郭孝恪之子,名臣之后将门虎子一向心高气傲,而家父起于微末白身,郭待封不甘屈居家父之后。大非川一役的开初,家父轻兵突进杀了吐蕃人一个猝不及防人仰马翻,破敌数万。可是后方押运粮草的郭待封却急于贪功未能守好粮草,导致粮草辎重尽落吐蕃人之手。三军因此断了补给,大非川一役唐军大败。回朝之后,家父和郭待封一同被贬为庶民。后来家父曾经短暂复出,仍被郭待封的族亲排挤暗算,再度被贬到象州做了一个八品的小县官,至今未归。”

    “一代名将,败于政争……”薛绍摇了摇头,“大非川一役都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就算令尊当时是主将要为战败负责,受的惩罚也差不多够了。像令尊这样的盖世虎将千百年才能出得一个,朝廷不应该让他这样的英杰,终老于荒野!”

    薛楚玉神色微变,“将军莫非能让家父回来?”

    “可以一试。”薛绍说道。

    薛楚玉抱拳一拜,“若是将军能让家父回返,则是楚玉的大恩人!——家父年迈不堪岭南湿瘴,这些年来定是疾病缠身。我等兄弟都有好几年未曾见到父亲大人了!若能让他回返,就算是不为将、不当官,我等兄弟也盼着他能颐养天年、落叶归根哪!”

    “我知道。”薛绍点了点头,中国人,谁不盼个落叶归根,谁不想在风烛残年的老父膝前尽孝送终?

    薛楚玉突然站了起来,对薛绍双膝跪下,磕头。

    “不必如此,快请起!”薛绍连忙上前扶他。

    “将军若能召回家父,则是成全楚玉之孝,是为人伦之大恩!”薛楚玉跪着不肯起,“将军,当受此大礼!”

    “好了,快起来。”薛绍使了一把暗力将他拉起,说道,“你我既是同僚袍泽又是同宗兄弟,你父亲莫不就是我的族伯、我的父亲么?不必如此多礼!”

    “谢将军!”

    薛绍思考了片刻,说道:“这件事情,恐怕还得去请天后帮忙。”

    “天后?”薛楚玉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将军为何不去请求陛下特赦?”

    薛绍摆了摆手,说道:“陛下现在在后宫静养,天后临朝称制。我说句不太好听的,现在令尊只是一个八品的边远外官,凡五品以下官员的调动吏部下文即可。这种小事,显然不足以惊动在后宫养病的皇帝陛下。”

    “有道理。”薛楚玉点了点头,“那天后会同意吗?”

    薛绍思考了片刻,“现在还不好说,我得先去探一探口风。”

    “那就拜托将军了!”

    薛绍微笑道:“放心,我会尽力!”

    “万谢!”薛楚玉拜别而去。

    薛绍自己想道,如果不出所料,武则天应该不会反对召回薛仁贵。此前,贬了薛仁贵的是皇帝李治,现在她召回薛仁贵,不就是对薛仁贵施恩笼络了么?这样的事情,武则天向来是最乐意去干的。

    诚然薛仁贵已经离开朝廷太久,没有了什么政治影响力。但是他在军队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当年的那个白袍战神,可是举世无双啊!

    至今,在崇拜勇士的蛮夷部落里薛仁贵也仍旧享有崇高无上的尊荣。传闻北方的突厥人和契丹人都把薛仁贵当神来拜,给他立了生祠。每逢出征或是大围猎,他们都要到薛仁贵的生祠里祈祷祭祀。

    薛仁贵,那是名副其实的“男神”啊!

    武则天向来敬重人才、更加需要将军的支持。薛仁贵这样一个神一样的将军,她怎么会同意让他老死在岭南那种地方呢?

第184章 李治用心

    次日上午的课程结束后,讲武院里正准备开饭。来了一名宦官叫薛绍让他去一趟含冰殿,陛下召他觐见。

    与宦官同来的还有带着几名左奉宸卫卫士的千牛备身苏务玄,虽是同僚,但薛绍与他并不太熟。

    更衣之后,薛绍与苏务玄等人一同去往含冰殿。

    薛绍没多大兴趣与苏务玄闲聊,但苏务玄却是有意套近乎,说他祖父工部尚书苏良嗣正在监造太平公主府,日夜赶工但求提前完成,好让薛公子早日迎娶公主做了陛下的乘龙快婿。

    这话分明是有讨好之嫌,可是薛绍听了却不那么高兴——我正缺时间,你家老爷子这不是添乱吗?

    再加上苏良嗣曾是周王李显的王府司马,而李显现在已经是大唐的太子,苏家祖孙俩是沾了李显的光才分别做了工部尚书和千牛备身。可是天知道李显这个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倒霉太子和绿帽皇帝,将来会要连累多少人呢?

    所以,薛绍不大乐意与苏务玄亲近。苏务玄仿佛也察觉到了薛绍有一点冷漠,于是絮叨了一阵也就不再热脸贴冷屁股,怏怏的闭了嘴。

    到了含冰殿,薛绍发现兄长薛顗与李孝逸以及几名宗正寺的官员也都在这里。原来是婚仪进行到了“请期”的这一步,也就是婚仪六礼当中的倒数第二步,即男方在祖庙占卜得出合适的婚期之后,正式将期婚报给女方的家长,请求女方的同意。

    皇家的婚礼当然与寻常的婚礼不尽相同,考虑的东西要更多,最起码的一个前提——总得是要太平公主府修好了,两人才能成亲。

    于是今天只是走一个礼仪的过场,但是薛绍本人必须亲自到,得和他哥哥一同当面向未来的岳父大人请期。

    婚期定在九月二十,距离现在大约还有七个月的时间?

    ?

    宗正寺的官员早就将礼仪细节准备好了,只等薛绍来了就走完程序,因此也没什么可复杂的。仪式罢后李治留众人在含冰殿用膳,并将薛绍兄弟俩人叫到内堂赐宴。

    薛绍发现,李治今天满面病容气色可是不太好,行路时拄着拐杖左右还有宦官用力搀扶,食量也是极小。

    当着众多大臣的面,李治一直是在强撑。

    到了席间,左右只有薛氏兄弟二人,李治说道:“朕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近日,我老李家祖传的风疾病顽症时有发作,一但发作朕就头晕眼花看不清东西,也根本无法理事。薛顗,薛绍,你二人都是朕的亲外甥,也即将成为朕的亲家和女婿,都不是外人。朕今天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要如实回答。”

    “陛下请讲。”兄弟俩同时心里都凛了一凛。

    “你们说,一但朕百年之后,朕的江山能够顺利的传承下去吗?”李治说道。

    薛顗当场就变了颜色,惊道:“陛下正当壮年,何出此言!!”

    李治苦笑了两声摆摆手,“朕的身体,朕自己心里有数。你们只须回答问题?”

    薛顗也在心中苦笑,这样的问题叫人怎敢回答?

    薛绍的心里想得更多,有历史学家研究过,李家的这种遗传病大概是心脑血管一类的疾病,容易中风也容易暴毙!

    恐怕每一位帝王到了晚年,心里都在操心接班传位这样的的事情。现在的太子李显,且先不说他个人的才能与德操如何,有一件事情那是有目共睹大家的心里都有数,那就是——李显只是捡了一个便宜太子来做。

    李显的两个哥哥李弘与李贤都曾做过太子,而且都有过监国理政的经历,结果是一个暴毙一个被贬废。李显才当了一年不到的太子,在此之前他几乎从来没有任何理政经验,从而也就谈不上有什么势力和根基了。

    再者,者,朝野皆知皇帝陛下的四个嫡子当中,长子李弘与次子李贤都是很有才能的杰出人物,而李显历来只知道飞鹰走马、吃喝玩乐,是个稀里糊涂还很任性的纨绔皇子。

    既无根基又无才德——也就难怪李治会担心这江山能否顺利的传承下去了!

    “你二人为何都不说话呢,难道是有所顾忌吗?”李治仿佛有些苦恼,说道,“那些大臣都各怀私心,朕很难从他们那里听到真实的想法。但你们是朕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朕很想听一听你们的想法。这样吧——现在没有皇帝与臣子,旁边也没有左史记言右史记行。娘亲舅大,现在是舅舅和外甥讨论一些家务事,你们但有想法都要直言。”

    薛绍仍是没有吭声,上面还有大哥呢,先得让他发话。

    薛顗犹豫不决的道,“这……”

    “有话就说!”李治仿佛还有一点不耐烦了。

    “那臣可就说了!”薛顗拱手一拜,说道,“臣以为,东宫的根基实在是太过薄弱了,而天后与宰相的势力几乎倾绝朝堂。陛下若在一日,朝野尚可得一日之安宁;一但陛下龙御殡天,那……”

    “谁都能看到的现状,这种废话还用你说吗?”李治说道,“说几句有用的!”

    “是……”薛顗皱了皱眉头很为难哪,这夹在皇帝、太子、天后和宰相们中间,谁能胡说八道啊!

    “算了、算了!”李治不耐烦摆了摆手,“薛绍,你说!”

    薛绍一怔,苦笑,“陛下,臣入仕尚短,很多道理都还不懂,想说也是无从说起呀!”

    “哎,你们这两个外甥,不贴心哪!”李治拍着大腿,摇头苦笑。

    “陛下!”薛顗吃了激将法,拱手一拜便说道,“臣以为,当尽早安排辅佐太子的托孤大臣!”

    “对。这就是朕目前最为头疼的一件事情。”李治说道,“现在政事堂里以薛元超、裴炎、崔知温、刘仁轨四人为首。刘仁轨已经八十高龄了一直都在极力请辞左仆射之职。崔知温虽然同守中书令但是资历尚浅,一直都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编修国史上。这排来排去,能够堪任托孤辅政大臣的,只能在薛元超与裴炎当中二选其一了。”

    薛绍兄弟俩乍一听到李治这话,简直觉得有些无厘头——这种话你不是应该去和天后、太子和股肱宰辅们说么?

    因为,薛顗虽然被新封为河东县公的爵位,但从政治影响力来看他终究只是一介外官刺史,在朝堂之上没有什么根基和影响力;而薛绍初入仕途官职更加低微,更谈不上有什么政治根基——所谓人微言轻,皇帝拿这种问题问我们干什么?

    但是往深了一想,皇帝这是在问客杀鸡啊,他就是想知道我们兄弟俩是支持薛元超,还是支持裴炎。

    支持薛元超的话,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说得过去,首先三人是薛氏同宗,再者薛元超是皇帝陛下比较信任的宰相。

    如果是支持裴炎,那就有点微妙了——裴炎虽然也受皇帝信任,但是他和天后的关系相当的近。如果薛家兄弟“舍近求远”支持裴炎,那么他们的立场就很值得李治怀疑了——你们究竟是朕的人,还是天后的人呢?

    站在李治的立场上考虑,我是你们的亲舅舅,眼下还要把宝贝女儿嫁给你们薛家了,你们不会吃里扒外吧?

    薛顗连忙拱手一拜,果断说道:“臣以为,薛元超更合适!”

    薛绍没有吭声,心里暗吁了一口气,大哥的政治觉悟还是相当之高的!李治嘴上说是“不分君臣只是聊些家长里短”,但是他的那些话里,暗含凶险哪!

    “何以见得?”李治不动声色的问道。

    薛顗说道:“薛元超执掌中枢已有多年,声望隆重政绩斐然,天下文宗才德兼备。由他来辅佐太子接班,臣以为,妥当。”

    “薛绍,你也这么认为吗?”李治故意问道。

    薛绍苦笑,拱手道:“陛下,臣与薛元超只见过一面,和裴炎一面都还没有见过,臣哪能有什么意见哪?”

    李治呵呵直笑,“你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你见薛元超那一面倒是见得挺隆重——薛子当为天下雄,好气魄啊!”

    “啊,这连陛下都知道了?”薛绍的表情看起来是相当的窘。

    薛顗忙道:“臣弟年少无知,臣已经代他向薛元超道歉赔罪过了!还请陛下宽容!”

    “唉——不必言重!”李治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说道,“谁年轻的时候不干几件浑事呢?再说了,朕以为薛绍或许真有这份志气和能耐,才敢于说出那样的话。”

    “臣,只是一时冲动……”薛绍连忙赔着傻笑,嘿嘿的道。

    “罢了,此乃小事不必多说。”李治说道,“薛顗,万一朕钦点由薛元超来辅佐太子,但是天后与裴炎不同意,怎么办?”

    薛绍兄弟俩心里同时一咯噔——问到最核心的问题了!

    “这……”薛顗有点傻了眼,很明显,一但皇帝陛下去世,薛元超再厉害也不可能斗得过裴炎和天后二人合力。如果皇帝陛下钦点薛元超来做托孤大臣,那只会——害死他!

    薛元超如果在政治博弈中灭亡,薛族还能不受牵连吗?

    换句话说,薛顗现在力挺皇帝钦点薛元超托孤辅政,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薛顗这下真是头大了!——挺薛元超不是,不挺也不是,这分明就是里外都不是人哪!

    “现在你们明白,朕的难处了吧?”李治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托孤之重,在于社稷神器,但也牵涉到你们兄弟二人。你们都是朕的亲外甥哪,薛绍还将要成为太平的驸马。所以朕今日还不得不和你们说这一番话。你们兄弟俩,需得仔细惦量!”

    “臣,谨遵陛下教诲!”兄弟俩一同拜诺,也一同在暗暗的吸凉气儿!

    薛绍心想,李治今天的用意可谓是极深,先是试探了我二人的立场,大抵发现没问题;然后再打起了亲情牌,警告我们提前避险——别吊死在薛元超那颗树上,朕不看好他!

    李治的用意,当然是既不想自己的两个外甥在日后的政治漩涡里灭亡,也不想他的宝贝女儿太平公主因此而受到什么牵连。

    帝王心术——怎一个精深了得!

第185章 官之常情

    宴罢之后,李治好似无意的还问起了薛绍的烧尾宴一事,薛绍说最近在讲武院里忙碌,还未张罗。

    李治便说也该张罗了,烧尾宴名义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宴会,实际上是入仕之人最重要的一次政治活动,不能拖延得太久。并叮嘱薛顗说,你二弟忙碌你这个当哥哥的理当代为操持。

    兄弟俩都应了诺,也都明白皇帝的意思。有了前面那一番话打铺垫,李治无非就是在提醒薛绍——烧尾宴一定要把裴炎请去!

    薛绍从今天李治的表现来分析,他虽然一直躲在深宫里养病,但是对朝堂大局还是一切尽在掌握的。不仅如此,他已经在为自己百年之后的大唐朝廷,精打细算了。

    李治心里的理想托孤大臣,就是裴炎。

    朝野尽知薛元超历来与武后不和,而裴炎的一路升迁其中都有太后的手笔,二人是一对挺亲密的政治全作伙伴。那么也就意味着,李治为自己百年之后的大唐做设计,也都没有抛开武则天。

    如此说来,李治与武则天之间虽然有猜忌有博弈,但是总体上他还是比较信任武则天的。毕竟武则天跟他做了快三十年的夫妻了,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他也一直挺放心让武则天当自己的“执政代言人”。

    薛绍心想,李治自从经历过长孙无忌与褚遂良的专权之后,好像一直都对大臣不是特别的信任。在他看来,自己三十年的老妻怎么也比外人值得信任,这是人之常情;同时恐怕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出于千年的政治传统,李治认定一个女人是没可能抢了他李家江山的——这或许就是李治敢于把执政大权与身后大事,都一并托付给武则天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历史上的武则天能够有机会登上女皇的宝座,李治“功不可没”!

    稍后李孝逸来请示,说今日有左奉宸卫千牛讲武会,陛下是否亲临观赏并主持千牛御刀的颁赐?

    李治说,就让太子代为主持。

    李孝逸没有提出什么异议,马上亲自去东宫请太子李显了。

    “左奉宸卫,最近好像还挺兴旺。”李治半开玩笑?玩笑半当真的对薛氏兄弟俩说道,“当年你们的父亲曾是左奉宸卫将军,千牛讲武的规矩就是他定下来的。如今看来,他办得很对嘛!”

    薛绍兄弟俩拜别皇帝,离开了含冰殿。

    薛顗憋在胸中许久的一口闷气,长长的吁了出来,挥袖直抹额头。

    “大哥何以如此紧张?”薛绍问道。

    薛顗苦笑,“二郎莫非没有听出来,方才陛下的一番言辞含义极深,甚至带着几分凶险?”

    薛绍带着几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小弟猜测,陛下是不是在提醒我们不要太过亲近薛元超,而要尽早取得天后与裴炎的信任?”

    薛顗眨了眨眼睛,“你倒是聪明。”

    薛绍笑了一笑,你以为我才知道么?

    “二郎啊,为兄毕竟远离京都,对朝堂中枢的一些时政微妙,了解得不是特别透彻。”薛顗很警惕的四下环顾,发现没有什么盯梢的眼线,方才小声说道:“此次回京操办你的婚事,为兄可是嗅出一些怪味儿了!”

    “什么怪味儿?”

    薛顗紧张兮兮的道:“大唐朝堂的权柄,越来越多的掌握在了天后手上啊!”

    薛绍很认真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没错。陛下龙体欠安,导致天后权柄日盛。”

    “薛元超,仿佛都萌生了一些退意啊……”薛顗若有所思的小声嘀咕,“他可是我们汾阴薛族的族老与领袖,一但他退了下来,恐怕……”

    薛绍听他这话,心中一记亮光闪过——莫非大哥有意取代薛元超的位置?

    于是薛绍试探道:“大哥,不如你趁此这次的机会,请命调到京城来,怎么样?”

    “哦?”薛顗一听打起了一点精神,说道,“为兄已经做了十年的济州刺史,从未在中枢当过一天的官。骤然提出此请,恐怕有些唐突了吧?”

    “十年……”薛绍眨了眨眼睛,“大唐的外官任期一般是两届,每四年为一届,届满就将调任。大哥都已经干了十年远远多过两届了,提出一个调回京都的申请,应该也不过份吧?”

    “话虽如此,可是……”薛顗有一点犹豫。

    薛绍看出来了,他既犹豫也非常的动心。

    毕竟都是为官之人,谁不想往上攀爬、往权力核心靠拢?这绝对是人之常情,或者说“官之常情”。

    “大哥有何顾虑?”薛绍问道。

    薛顗轻叹了一声,说道:“二郎,做一个刺史州官与在中枢为官,是完全的两码事。我在济州向来只和下面的县令、仕绅和百姓这一类人打交道,代天巡牧教化子民,保境安民劝课农桑。州内大小的政务我对司马与长史一吩咐,多半就妥当了。只要治内不出现叛乱、灾荒与大旱洪涝之类的大事,我这刺史州官就能做得相当之安稳。也就是说,为兄这些年来积累的理政经验,只限于做一个地方父母官。骤然让我回到中枢来为官,如果给我个大官让我谋国谋军,我唯恐不具备这样的才能从而误国误民;如果给个小官或者是闲官,我还不如在地方上做个手握实权能办实事的刺史呢!”

    薛绍不由得笑了,说道:“那依大哥之见,究竟是继续做济州刺史,还是请命调回京都呢?”

    薛顗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的想法呢?”

    薛绍想了一想,说道:“我当然是愿意大哥,在京为官了。这样小弟就能朝夕伺奉兄长,可以成全我们的兄弟之情。”

    薛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会慎重考虑的,当下还是以你的婚事为重。反正我这一届刺史已经做了两年了,不妨就将它做满。等个一两年以后再看情况来决定。”

    “好。”薛绍点了点头,大哥说等一两年了再看情况,这个“情况”应该就是指——我这个“驸马”能够混得怎么样了!

    历史上的薛顗,就是以皇族外戚与刺史州官的身份结交了许多的李家皇族,从而卷进了李家皇族的谋反案中,最终牵累了薛绍。这是历史上的薛绍被武则天处死的一个直接的导火索。

    现在大哥既然有回京做官的意愿,这是好事。总好过让他一直留在济州那种地方,我“管”不到他!

    “既然陛下都亲自过问了,我得去帮你操持烧尾宴了。”薛顗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拟写请谏。你有哪些必须要请到的人吗?”

    “薛氏西祖的同宗我就不说了,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薛绍说道,“首先其冲当然就是裴行俭,另有吏部尚书魏玄同、兵部元外郎元万顷;此外还有薛仁贵长子城门郎薛讷;左奉宸卫将军李孝逸以及我的几个同僚和属下。”

    薛顗点了点头,说道:“你不是带了四个千牛备身去讲武院学习吗,他们的亲族长辈是否要一并请去?”

    “不方便。”薛绍说道,“我与同僚的交情是一回事,与他们的亲族长辈始终是隔了一层。贸然去请,有献媚讨宠与拉帮结党之嫌。传了出去,恐怕不好。”

    “有道理。”薛顗说道,“那裴炎……如何去请?”

    薛绍皱眉,摇头,“我都还从来没有见过裴炎,暂时不知如何去请。再者我也有一层顾虑,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与裴行俭的关系不一般,而裴行俭与裴炎历来有些不和。”

    “这倒是个问题啊……”薛顗为难的皱起了眉头,“烧尾宴不同于一般的普通宴会,不是在一起推杯换盏那么简单。既然你先请了裴行俭,就不大好又请裴炎——脚踏两船,必然倾覆!”

    “那就不请裴炎了!”薛绍说得斩钉截铁。

    薛顗的眉头皱得更紧,小声道:“方才陛下都那么说了……”

    “那也只能二者权衡,取其一啊!”薛绍说道,“我现在俨然已经是裴公的门生,如果再去巴结裴炎,裴行俭甚至是朝野上下都要怀疑我的政治品德。那我以后还将如何立足?相比之下,我宁愿不去巴结裴炎了。”

    “……”薛顗为难的摇了摇头,说道:“听陛下口气,裴炎以后必然大势堀起。你的烧尾宴居然不去请他,他必然心中不悦。一开始就留下了这样的阴影,恐将对你以后的仕途不利啊!”

    薛绍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大哥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人在官场,谁不讲面子?如果我的烧尾宴不请裴炎,他心里必然不爽。

    “大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我们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薛绍说道,“做官固然要圆滑,但是滑得过了头,恐怕也不是好事。既然我拜在了卫公门下,就必然要尊裴行俭为师,并放长眼光立足于军队。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只好有所取舍了。”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薛顗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由此也可以见得,京官难为啊,全是得罪不起的大主!”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大哥,京城之内的确是满城显贵,都不好得罪。但是我们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在大方向上犯错误,就算是朝堂之上有些党同伐异,也就不伤根本了。”

    “对!”薛顗赞许的点头,微笑道:“二郎年纪轻轻头脑却是如此的清醒,真是难得!”

    薛绍点头微笑,现在你能理解我此前诸多举动的良苦用心了么,包括疏远薛元超、劝你与天后和解?

    历来都是,赢大势者才是真的赢!

第186章 东宫太子

    兄弟俩人一路交谈,走出了含冰殿。

    “大哥要不要去北衙,观赏一回千牛讲武?”薛绍发出了邀请。

    “不了。诸多事务忙碌,我还是尽早归家去做准备。操办宴席派发请谏,这些事情不能再耽搁了。”薛顗说道,“你的宾客名单还有什么人要补充的吗,仔细想想?”

    薛绍想了一想,说道:“左奉宸卫与讲武院的人以及薛讷,大哥就不必一一写请谏了,我会当面去请。我在兵部有兼任检校官职,兵部的官员却只认识一个员外郎元万顷。请了员外郎却不请其他人,恐怕不妥。”

    “不认识的人就不必请了,兵部我也只认识一个兵部侍郎岑长倩。”薛顗说道,“岑长倩是他叔叔岑文本亲手带大的,岑文本在贞观朝官拜中书令,与父亲大人曾有故交。此人当请!”

    “那就有劳大哥了!”薛绍拱了一下手,说道,“此外还有两个非常特殊的人,我得亲自登门去请。”

    “谁?”

    “武承嗣与武三思。”

    薛顗愕然,“请他们做什么?朝野上下除了一些谄媚之人,当真没人愿意与他二人亲近!”

    “大哥,你以为我愿意啊?”薛绍苦笑,小声道:“天后已经骂过我两次了,就因为我与武家兄弟不和闹矛盾。再不借这一次的烧尾宴做做样子以示和解,天后定然以为我是成心跟武家过不去,到时会要给我们好看的!”

    “哎……那没办法,请呗!”薛顗摇了摇头也是苦笑,“我回京几天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对武承嗣兄弟的骂声。这二人无才无德只因是天后的亲侄就官居高位耀武扬威。此次二人一同被罢了官,朝野上下几乎一片欢腾。”

    薛绍小声道:“他们的官,是陛下罢的。”

    “我知道。”薛顗也小声道,“我就在想,陛下若在一日,武家的势力尚可弹压得住。一但陛下殡天,如何了得?”

    薛绍皱了皱眉头,这的确是一个相当大的问题。我与武承嗣、武三思等人势同水火,一但李治去世武则天将摆脱最后一层最大的束缚,从而整个武家的势力也将大势堀起。

    ?。

    现在被罢了官在家闲到蛋疼的武承嗣与武三思,到时必然咸鱼翻身,不可一世!——到那时候,这两人还能给我好脸色看?

    隐患胜于明火,这是一个隐藏的巨大危机!

    到时要想解决这样的危机,最基本的方案无非两条——站对阵营摆正位置,并且自身有实力与之对抗。

    如此说来,壮大自身实力已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境地了!

    兄弟俩已经走到了玄武殿附近。

    “二郎多多斟酌。郊野之外,此间事情就不多谈了。”薛顗道,“近两日你最好是抽空归家一趟,与我商定烧尾宴之事。我走了,你去忙吧!”

    “好。”薛绍拱手,“拜送兄长!”

    薛绍回到讲武院,发现一群人扎堆在那里聊得火热。近前一看,是亲随卢思义来了。

    看到薛绍过来,卢思义连忙上前来拜见。

    “你来有什么事?”薛绍问道。

    “薛将军,属下奉冯长史之命特来传信,说本卫府将有一场千牛讲武于未时在北衙大校场举行。有请薛将军等几位将军,一同前去观瞻。”卢思义说道。

    薛绍点了点头,“非但是我们左奉宸卫的人去,讲武院的人全都去。大家在院里闷了这么多天,就一同去散个心吧!”

    “好!”众人一同欢喜的应声。

    “准备一下,即刻出发!”

    讲武院上下除了不爱热闹的老爷子元万顷,走了个人去楼空。薛绍一行三十余人到了北衙大校场,这里如同上次一样正在搭建讲武台,羽林卫与万骑的军士正在集结,不少左奉宸卫的人也都到了正在列队。

    薛绍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更衣帐篷,见到周季童正在帐篷外活动腿脚,精气神看起来很是充足,一副斗志昂扬的神态。反观另一侧,李仙童则是躲在帐篷里,也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

    薛绍与四御刀等人回归了左奉宸卫的班列,讲武院的那一票人也跟着过来站在了一起。

    今时不同往日,数日前薛绍第一次在这里站队列的时候,身后只有区区的三个亲随,被无数人耻笑。今天他的身后不仅仅是站满了十个精悍的亲随,其中还有薛楚玉这样的大腕。此外,他的队伍旁边还有一票别的千牛备身所没有的讲武院班列,很是一派“兵多将广”的兴旺景象。

    比武还没有正式开始,薛绍和四御刀凑到了一起谈笑生欢。众人看到这番情景都觉得似曾相识——以往,不都是李仙童和四御刀摆出这样的造型么?

    左奉宸卫的人与或远或近的羽林军、万骑等人,都在心中暗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稍过了片刻,前方传来几声号角之声,有军士高呼“太子殿下驾到”!

    众军一同呼喊“太子千岁”,比起那天山呼皇帝万岁声音可是弱了不少,明显是在敷衍了事。

    由此可以见得,太子李显真是没什么威望可言,就连皇帝的亲勋部曲、算起来可是皇族的私家部队,都懒得给李显什么面子。

    薛绍远远的看着那个身着黄袍步步走来的太子,隔得稍远看不太清面目,但从体态与步履上看,至少可以判定这不是一个有“威”的人。

    “气质”这东西真是发自于灵魂与骨髓,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以看出来,完全掩饰不了也假装不来。

    紧接着,薛绍在太子李显的一众随行人员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太平公主!

    衣着华丽光耀万千的太平公主,刚一出现就成了全场之焦点,在场数千军士至少有七成的人在同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太平公主,还有一片低低的惊呼之声发出。

    太平公主,如今大唐天下的第一名媛,天之宠儿,绝色美女。如果是和皇帝、天后走在一起,太平公主或许还只是个不太起眼的乖乖女;但若是单独出现,随时都能引来无数的关注。

    如果是在一群很少见到女人的军士面前出现,那是想不引起轰动也难了!

    走在前面的李显好像感觉有些尴尬……众军士对他这个太子完全是不冷不热,原本该是配角的太平公主一出场,立马吸引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

    四御刀都给薛绍递眼神儿,“太平公主殿下来了,薛驸马,你是不是应该过去一趟?”

    “别胡说,我还不是驸马。”薛绍撇了撇嘴,“再说了,我现在可是带兵的千牛备身,哪有弃公顾私的道理?”

    四御刀一起笑道,“去吧,没有关系!我们不会骂你重色轻友也不会羡慕嫉妒的!”

    “嘁!”薛绍挺不屑的哼了一声,“男人大丈夫,说不去就不去!”

    话刚落音,太子那边的坐帐里有东宫宦官在高声叫道:“宣,左奉宸卫千牛备身薛绍,率本部亲随到太子驾前伺奉!”

    四御刀冷嗖嗖的道:“男人大丈夫,说不去就不去!”

    薛绍冷笑,“男人大丈夫,能屈能伸!”

    “理还挺多!”众人一同大笑。

    薛绍带着自己的十名亲随到了坐帐前,参见太子。扫了一眼李显,这位大唐的太子殿下倒是生得是白白净净漂漂亮亮,或许真是“面由心生”,他的两撇八字眉加一对豆豆眼真是败尽了威风,让人感觉他非但是有些浑浑噩噩,还时刻都在如履薄冰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薛千牛……嗯,赐座!”礼罢之后李显就只有这一句话,对付薛绍。

    “谢太子殿下!”薛绍也未多说在一旁挨着李孝逸端坐了下来。

    薛绍的十名亲随就在帐里帐外执行护卫,执刀叉腰大开脚,个个仪表非俗威风凛凛。

    按大唐定制,东宫也有“六率”兵马做为护卫东宫的武装力量,是与南衙十二卫一同执掌府兵的正规军队编制。只不过,“六率”名义上隶属于太子,很多时候六率的统兵权都是直接掌握在皇帝的手上——谨防太子仗兵造反!

    就拿现在眼前的这位太子李显来说,他几乎就是一个毫无兵权的孤家寡人,只有几个“东宫千牛”做为贴身近卫。

    但是眼下东宫千牛和左奉宸卫的千牛站在一起,山寨本色尽显无疑。岂不说薛绍这样的大牌,就是他的一个亲随八品备身薛楚玉,就把在场的二十多名东宫千牛一口气全比了下去。

    无论是外表、仪容、装束还是气场,薛楚玉很明显是鹤立鸡群!

    李显眨着豆豆眼看了一圈薛绍带来的这一群狼兵虎将,禁不住挠了挠脸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勇士当近卫啊!”

    太平公主离他很近听到了这一句,凑上前来小声说道:“太子哥哥,你想要左奉宸卫这样的卫士当贴身近卫吗?”

    “啊……是,是有一点点喜欢。”李显被撞破了只得承认,小声道:“太平,你可别把这些话说给父皇与母后听到啊!”

    “放心吧,我是那种没义气的人么?”太平公主笑嘻嘻的道,“太子哥哥,或许今天你的愿望能够实现哦!”

    “哦?”李显惊讶的眨了眨他的豆豆眼,又看了看座下正襟危坐满副英气凛然的薛绍,顿时面露喜色,“太平,莫非你能让薛千牛来我东宫统兵?”

    太平公主“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太子哥哥,你真的是想得太多了!

    李显的八字眉撇得更明显了,就像是时钟上的“八点二十”,表情非常的尴尬,“你笑什么嘛?”

    太平公主干咳了两声,说道:“太子哥哥稍安勿躁,请容小妹先卖个关子——等讲武会结束,或许你就能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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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女盗风范

    四方有些嘈杂,太平公主与太子李显高高在上的坐在首席,他们二人的交谈没什么人听到。但是薛绍可是经历过特种听力训练的人,只要他集中精神,听力远胜于一般的普通人。

    太平公主与李显的这一番对话,薛绍就听到了。

    薛绍认为,太平公主既是武则天最爱的宝贝女儿,历来也是武则天的一名小“心腹”。武则天在商谈政事的时候一般都不怎么回避太平公主,甚至还有意让她多听一听多看一看,增长见闻与提高才能。所以,太平公主知道“千牛二童”争夺千牛御刀的内幕,并不奇怪。

    听太平公主方才对李显的这一番话,薛绍认为,太平公主是有意暗示让李显把千牛讲武失败的那一个召到东宫去。

    周季童与李仙童的这一次千牛讲武,实际上就是为了争夺“左奉宸卫将军”一职。官场争斗历来都是成王败寇,二童讲武失败了的一方,绝对没脸、也没资格继续在奉宸卫里干下去。但是千牛二童又都有背景与来历,对于二圣来说,将要如何安顿失败者也就得有所考虑了。

    所以薛绍认为,太平公主刚才的那一番暗示,绝对就是武则天的授意——输了的去东宫混吧!

    任职于东宫服务于未来的皇帝,听起来很美妙,但实际上很苦逼。因为现在的太子李显几乎一点政治资本都没有,从左奉宸卫中郎将改为在李显手底下打工,简直就像是“被流放”了。

    薛绍心中暗笑,太平公主一眼就盯上了李显的需求,同时又知道接下来那一位失败者寻求下家收留的需求,于是就居中拉起了皮条——真想不到,光腚公主还有从事营销的潜质!

    这时,坐在薛绍身边不远的李孝逸好似闲谈的说道:“薛千牛,你认为二童比武,谁更有

    胜算?”

    薛绍做思考状顿了一顿,说道:“我看好周季童!”

    一语双关!

    李孝逸心领神会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老夫也看好周季童!”

    他们这一问一答,可是让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李显眼睛一亮,马上对太平公主道:“千牛二童一直齐名,周季童当真会比李仙童更加厉害吗?”

    “怎么,太子哥哥又想让周季童到东宫统兵了?”太平公主笑道。

    李显干笑了两声,“我只是好奇而已!”

    “稍后不就知道了嘛!”太平公主应答了这一句,转眸就看向了薛绍。

    薛绍触到她的眼神不由得心里都跳了一跳,什么情况,太平公主今天盯我的眼神儿很是不对劲,简直就是“采花女大盗”的标准范儿啊!

    薛绍下意识的看了看侍立在太平公主身后的琳琅,其中一个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自然就是妹妹琅儿了。姐姐琳儿的眼神,简直就和太平公主如出一辄!

    大庭广众的,你们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嘭——嘭——嘭”

    大军鼓敲响,千牛讲武即将开始。

    周季童与李仙童走进了坐帐中,参拜太子。二人进帐时都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薛绍,周季童是递了一个“自信必胜”的眼神,李仙童则是明显有些憎怨之色。想必他心里也清楚,周季童要发动千牛讲武挑战于他,正是薛绍在暗中推助。

    薛绍淡然一笑,阴谋也好阳谋也罢让你知道也无所谓,反正就从李尚旦反对讲武院开始,我跟你父子二人已经是政敌!

    李仙童将千牛御刀交给了李显,稍后将由李显把御刀颁赐给获胜者。李显做了一番官方的陈辞,然后依旧是按例先上演一通大军舞,二童各自回帐做最后的比武准备。

    太平公主悄然起身,走进了身后不远处给太子准备的更衣行辕。稍后,琳儿走到薛绍身边,小声说声说“公主殿下有请公子叙话。”

    “不去。”薛绍果断拒绝。

    琳儿小声劝道:“公子还是去和殿下说两句话吧,一解殿下相思之苦!”

    薛绍说道:“你去传话,就说近两日我会休假出宫,到时再与殿下相聚。眼下众目睽睽几千人盯着,何必因小失大!”

    “好,奴婢去传话!”

    稍后太平公主便从更衣行辕里走了出来回了座位,薛绍瞟了她一眼,恰好迎到太平公主冷嗖嗖的忿忿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把薛绍给剥光衣服就地法办了。

    薛绍心里一阵好笑,听琳儿说太平公主最近也去彤史那里学了闺房之术,莫非是急着要与我实践一回?

    三通鼓响,全场一片威武的高呼,千牛讲武会正式开始了。二童走向了讲武台,依旧是李孝逸到讲武台边主持比武做为监督。

    趁着四方嘈杂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投到了讲武台上,琳儿又跑到了薛绍身边,凑近了说道:“殿下生气了,说你不想她,也不疼她!”

    “疼!我会狠狠的疼她的!”薛绍咬牙切齿的道。

    琳儿噗哧一笑,又去了太平公主那里回话。太平公主听完掩嘴一笑,脸蛋儿红成了一片,一双美眸水汪汪的看着薛绍,显然是含情脉脉春意盎然。

    薛绍正襟危坐心里哭笑不得……莫非太平公主真是受了彤史的蛊惑,想要开荤了?

    都说了青少年不要接触这种不健康的东西,好奇害死猫啊!

    讲武台上,一阵生死相搏。

    相比于那天薛绍与周季童之间颇有“表演性质”的比武,今天的这一场千牛讲武的主角周季童与李仙童,争的不止只是一把千牛御刀,也不是一时之胜负与个人之名望,还有——政治前途!

    因此,拳拳到肉生死相搏,两人都拿出了看家的本领,不出几个回合,周季童吃了一拳嘴角见血,李仙童中了一脚差点被踢翻在地。

    打得十分惨烈!

    围观的数千人不仅大呼过瘾,也心中暗捏了一把冷汗,这哪里是比武,分明就是拼命啊!

    场边负责主持监督的李孝逸完全是一个围观的态度,对他二人的拼杀过盛丝毫不予阻止。

    政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如今演化成了比武的表现形式,如果没有一方被彻底打倒再也起不来,是不会结束的。

    薛绍也把注意力投到了讲武台上。千牛二童果然是势均力敌,周季童今天发挥出来的实力,也的确是比那天和薛绍比武时强了不少。薛绍自忖,如果周季童全力应战,自己还真就未必能够轻松获胜!

    如此说来,李仙童也是一把好手!

    千牛讲武可就不是未来的拳击比赛了,没有中途休息喝水的机会。周季童与李仙童斗了个平分秋色,一时间都无法完全击倒对方。两人妙招与狠招都是频出,围观的军士大呼过瘾一阵惊呼接着一阵大吼,现场气氛很快达到了鼎盛。

    蓦然间,台上的两人突然缠到了一起,同时轰然倒地。数千人发出了一阵惊呼,同时心中一醒神——这一幕好生熟悉,那天薛绍不就是这样打败的周季童吗?

    薛绍顿时乐了,周季童居然使出了巴西柔术,也不知道他这阵子在家里闭门苦练,练得怎么样了!

    “啊!!!”李仙童骤然发出了一声惨烈的惊叫,同时李孝逸听到“咔嚓”一声脆响——李仙童的左臂骨折了!

    “认输吧!”周季童大声沉吼!

    薛绍愕然一怔,下手够狠的啊,比我那天狠多了!

    众人发出一片惊呼,同时无数人的眼神投到了坐帐中的薛绍身上,显然都是猜到这些招术就是薛绍教给周季童的!

    原本千牛二童就是势均力敌,现在李仙童失了一条胳膊,还哪里打得过周季童?再加上周季童今天真是拼上了老命、赌上了政治前途,绝对不会像薛绍那天一样的手下留情。

    毫无疑问,李仙童再挣扎下去,周季童就会毫不犹豫的再拧断他一条胳膊!

    “我……认……输!!”李仙童一脸涨得通红,睁圆了眼睛死死瞪着远处坐帐里的薛绍,牙缝里绷出这三个字!

    周季童松开了李仙童,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得罪了,李中郎。”

    李仙童面如死灰既没有回话也没有看周季童一眼,一双眼睛宛如冰冷的寒箭射向了坐帐之中,落在薛绍的身上。

    薛绍淡然一笑,输给了我的徒弟,还有脸来怨我吗?恨就恨吧无所谓,只管放马过来好了!

    李孝逸走上了讲武台,“周季童胜!”

    全场军士例行高呼,千牛二童走到了坐帐内,由李显颁赐了千牛御刀,然后各自退下。

    太平公主连忙在李显身边小声的道:“太子哥哥,李仙童惨败,从此千牛二童不再齐名。”

    “哦。”李显愣了一愣,没有回过神来。

    太平公主暗笑一声,说道:“我听说李梁公正要辞去检校左奉宸卫将军一职,母后在父皇面前保举李仙童来接掌李梁公让出的将军之位。可是今天李仙童如此惨败,哪里还有威信执掌左奉宸卫?依我看哪,这左奉宸卫的将军之位,反倒是要落在周季童的肩上了;如此一来,李仙童在左奉宸卫再无立锥之地!”

    李显恍然一怔这才明白过来,“太平,你是想让我把李仙童接纳到东宫来吗?”

    “要不要,随你喽!”太平公主撇了撇嘴儿,你这反应真是有够迟钝的!

    李显面露喜色连连点头,“要、要,当然要了!我正缺一个得力之人统领东宫千牛!”

    薛绍在和太平公主一样鄙夷的撇了撇嘴,捡到一个别人扔掉不要的淘汰品还能高兴成这样,李显你是有多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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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8章 阴谋之毒

    千牛讲武会结束了,羽林军与万骑将士陆续散去,但是太子李显可还没有打道回府的念头。这位大唐的太子是一个“职业”的大玩家,短短一小会儿的千牛讲武他根本就觉得不过瘾,于是又组织了几场大型的宫中娱乐和体育活动,拔河、角抵、蹴鞠、打马球,一一上演。

    每一项活动,李显还都亲自参与了。他的东宫别的人才没有,陪他玩的娱乐型人才非但是多还都挺一流。左奉宸卫的人受太子所邀要进行马球比赛,临时拉起一支队伍与东宫马球队打,输了个灰头土脸。李显亲自上场指挥球队作战,俨然就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得胜之后那些专陪李显玩乐的纨绔儿一起高呼太子千岁,当场讨得不少的好处。

    薛绍一直端坐在坐帐里冷眼旁观,心想,就眼前此景就草率的判定李显是个只会玩乐的白痴,未免言之过早。

    因为大唐的帝王与太子的关系,历来就是非常的复杂而且矛盾。太子太过贤能、威望太高、权力太大,帝王可能就要忌惮这个太子是否要提前夺权逼朕退位了;太子无才无能愚蠢失德,又要招来一片的非议可能面临被废的险境。

    皇帝与太子既是骨肉父子又是权力争夺者,在某些矛盾特别激化的时候还有可能反目成仇。这样的例子很多——

    后赵的武帝石虎杀了他立的两个太子。

    隋炀帝杨广弑父夺位。

    唐朝李渊开国之后太子之争白热化,李世民玄武门之变杀弟弑兄逼父。

    李世民的儿子们也把夺嫡演到了化境,原太子李承乾被废,参与夺嫡很有希望成功的李泰被贬,李治捡个便宜皇帝当,上位之后他的好娘舅长孙无忌,还顺手替他收拾了“英果”类太宗的吴王李恪。

    皇族无亲情,太子是

    一个极有风险的职业。这是从南北朝起就形成的一个“光荣传统”,一直传承到如今的大唐时代。

    或许在主流的“教科书”式说法当中,被后世称为“唐中宗”的李显是个行事荒唐一无是处的昏君,一生都只在干些蠢事。但是半个“历史学专家”安小柔曾对薛绍分析过,李显还真就不是一个纯粹的白痴,他也是一个有着帝王心术、不甘丧失权力的皇帝。他的很多“荒唐事”都是在环境的逼迫之下,迫于无奈才干出来的。就拿现在来说,他的两个亲哥哥先后当了太子,一个暴毙一个被废,现在轮到他了,他能不紧张能不害怕,能不如履薄冰惶恐不安吗?

    于是李显时时处处都表现得很“孙子”,除了吃喝玩乐别的一概不管,甚至面对自己的妹妹太平公主都是唯唯诺诺的。

    薛绍从来就没有小看人的习惯,只要是个人就有三把无名火,耗子逼急了也要咬人。何况,还是个从小在皇宫里吃那些阴谋阳谋长大的皇子。

    一回神,薛绍发现坐帐中居然只剩他与太平公主,以及太平公主的几名亲随这些人了。其他人都到了坐帐外面,围观太子亲自表演的马球赛去了。

    太平公主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像是在说,我看你倒底理不理我。

    坐帐不是封闭的,外面很多人可以看到这里面。薛绍笑了一笑,拿起杯子说道:“公主殿下,臣敬你一杯。”

    “不喝。”太平公主坐着没动,一副雍容华贵仪态端庄的样子,很正经。

    薛绍笑了一笑放下杯子,说道:“那臣陪你玩一会儿投壶或者蹴鞠白打?”

    “不玩。”

    “下一局双陆棋?”

    “不下。”

    薛绍就乐了,莫非你想敦伦?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太平公主说道。

    薛绍起了身来,走到太平公主身前拱手一拜,“殿下有话请讲。”</p”

    “过来,坐我身边!”太平公主不悦的翻了个小白眼。

    “大庭广众的,这样不好。”

    “放心,本宫不会当众敦了你的伦!”太平公主好似有点忿然了,“快过来,赐你一座陪本宫观赏马球赛。”

    “好。”薛绍这才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看来是真有事。

    太平公主还真是没有胡闹,等薛绍坐下,略偏了一下头小声道:“上官婉儿被贬入冷宫了。”

    “知道。”

    “你能猜到是谁干的么?”太平公主小声道。

    薛绍皱了下眉头,“莫非不是因为天后忌恨上官婉儿,挑起了我们与武三思的矛盾?”

    “那你可知,武三思无缘无故怎会盯上了上官婉儿?”

    薛绍摇头。

    太平公主左右看了一眼,轻轻一扬手,琳琅与朱八戒等几个心腹左右分散开来,到坐帐旁边放风去了。

    “李仙童唆使的。”

    “居然是他?!”薛绍恍然一怔,随即脑海中一亮,有可能!

    那天上官婉儿来卫府给我送药,可是李仙童亲自迎进来的。我送上官婉儿出去的时候,李仙童也是在场的。

    “薛郎,我问你一句话,你能跟我说实话吗?”太平公主突然说道。

    “你问。”

    “你与上官婉儿是否有私情?”太平公主问道。

    薛绍眉头一拧,“我们都是快要做夫妻的人了,你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你与上官婉儿没有私情,李仙童的挑拨离间之计就没有奏效的前提。”太平公主很平静的说道。

    “你这样怀疑,李仙童的计策就真的成功了。”薛绍说道,“常言道疏不间亲,李仙童不敢直接跑到你面前跟你说,我与上官婉儿有私情。于是他拐着弯的跑到武三思那里献了一条毒计。既能有效打击上官婉儿削弱我们的实力,又能激起我们与武三思的仇斗,如果能够引发你我二人之间的怀疑与情变,则是最大的成功。在李仙童的眼里,李孝逸、周季童和程伯献这些人都不足为虑,我薛绍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我明白了……”太平公主秀眉轻颦的点了点头,“对不起,薛郎。我不应该这样怀疑你。”

    薛绍微然一笑,说道:“殿下能够对我这样的坦承,我很感动。如果只是感情上的问题,我们可以私下来自己商量解决。如果涉及到政治,就是另外一个处理的态度了。殿下认为呢?”

    “好。”太平公主很平静的说道,“关于你与上官婉儿,类似的问题我保证不再追问。”

    薛绍的心里却是一咯噔,太平公主不再一味的跟我争执了,而是采取了“以退为进、以柔克钢”的策略——她越是这么说,就表示她越加认定我与上官婉儿是有私情的。只是为了顾念大局她才“暂时”不予追究,以免中了奸人之计。

    眼前的太平公主,比我以前认识的太平公主又要更加成熟和理智了。或许真是因为从小跟在武则天的身边耳濡目染,她对“政治”远比一般的人要敏锐。再加上最近经历了一些事情,尤其是张窈窕的事情,仿佛一夜之间就让太平公主长大了不少。

    以后再面对上官婉儿或是别的女人,我恐怕也该收敛一些尺度了。倒不是害怕太平公主会因此翻脸或是又干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她以公主的身份都拿出这样宽容的姿态来了,我也该考虑一点她的感受,给她一点尊重啊!

    “薛郎,现在我们就事论事。”太平公主说道,“那一日,我拿着请贴去了武三思的府上赴宴,对他说构陷与染指后宫女眷是杀头的死罪,武三思当场就被吓坏,于是就就把李仙童给卖了。武三思承认是李仙童对他讲,上官婉儿与你有私情,一直都在暗中助你。”

    “那一次上官婉儿奉天后之命来卫府给我送药,目的是助长我在卫府的威望。李仙童在场。原本这只是天后的用意,却被李仙童和卫府的一些无聊之人看作了风流韵事。”薛绍说道。

    “李仙童这个人,真是太阴毒了!”太平公主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他对武三思说,上次张窈窕的事情武承嗣与我们斗法失败,其中就有上官婉儿很大的手笔,因为上官婉儿对你有私情,所以频频暗中助你。于是李仙童鼓动武三思针对上官婉儿与前太子的把柄,要将上官婉儿暗中收伏,并力争让上官婉儿成为她埋在天后与我们二人身边的眼线——光是这一条计策就耍得你我二人、上官婉儿和武三思等人都是团团转,差点就要结下死仇自相残杀!薛郎,你以后一定要千万小心李仙童这个人!”

    “我会的!”薛绍眉宇一沉,心想李仙童的这个条计策的确是很毒。他肯定是认为,不管上官婉儿跟我有没有私情,做为天后的心腹女官,她也是我一条重要的政治人脉。如果他的计策成功,上官婉儿就将沦为武三思的玩物与工具,武三思因此尽获好处,李仙童当然就对武三思有‘献策’之功,同时上官婉儿的“背叛”也将大大的削弱了我的实力。或许还会因为“夺妇之恨”从此让我与武三思誓不两立!

    李仙童则可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

    就算李仙童的计策失败了,那就是现在的情景,我与上官婉儿都已经恨透了武三思,今后仍是与他反目成仇水火不容;当然最毒的是把“私情”的事情捅给太平公主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太平公主把事情说破并且对我表示无条件的信任,还真有可能会毁了我与太平公主的婚姻——也就从根本上毁了我薛绍这个人!

    会叫的狗不咬人,李仙童这个笑面虎让我见识了阴谋之毒!——周季童为何只打折了他一条胳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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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唯一的妻

    大校场上热闹非凡,羽林军也组了一支马球队来“挑战”东宫马球队了,战况十分激烈。

    薛绍看到,左羽林卫将军李尚旦居然亲自上场了,很显然,他这是在积极向太子靠拢——得赶紧给自己的儿子寻找一个新的安身之处啊!

    凡事有弊亦有利,或许在李尚旦父子看来,离开左奉宸卫去东宫未必就全是坏事。太子半君就是将来的皇帝,现在太子是没什么实力,但如果赶在太子身边正缺人的时候前去投靠效力,将来等太子继位了,李仙童或许还有机会成为“元老功臣”——雪中送炭远胜于锦上添花!

    薛绍看在眼里只是笑了一笑,问太平公主道:“李仙童背后唆使武三思的事情,你告知天后了没有?”

    “说了。”

    “天后什么态度?”

    太平公主说道:“母后的意思你今天也应该看出来了,如果李仙童胜,恐怕就得是由你来亲自出面,去和李仙童争这左奉宸卫将军之位了,总之不能让李仙童得逞。但你入仕尚浅根基薄弱并且事务繁冗无暇分身,母后很不愿意在这时候把你推到风口浪尖,这是不得已的下策。只有周季童得胜才是最理想的,事后就将李仙童扔到东宫去安置!”

    薛绍朝马球上场努了一下嘴,“看来太子也是求贤若渴,他已经向李仙童父子传递过这个信息了。”

    “我看到了。”太平公主点了点头,“这一次千牛讲武的事情你与周季童把事情办得这么漂亮,母后应该会很高兴。但是,现在就连我母后也在忍着,你心中有数就好,不要和李仙童有什么正面的冲突。”

    薛绍点了点头,在针对李尚旦父子的事情上,武则天一直都是相当的谨慎。就算知道了李仙童是上官婉儿一事的阴谋制造者,真要追究起来大可以将他一撸到底,但是武则天仍旧只作姑息未予追究。

    因为武则天的最终目标还不是李仙童这个“小角色”,她在隐忍鸷伏,不想打草惊蛇。

    隐忍埋伏,蓄势待发,伺击而动,一击必杀,这既是特种兵作战的一项宗旨,也是一名政治家必须具备的强?的强硬心理素质。三人行必有我师,在这方面还得多跟武则天学习!

    太平公主小声道:“薛郎,我觉得李仙童毕竟年轻,他恐怕一时想不出这么老辣的计策。背后,肯定站着那个李尚旦!”

    “当然。”薛绍说道,“如果不是李尚旦的背后怂恿,借李仙童十八个狗胆他也不敢去干这种事情。他们父子现在是有恃无恐,就算事泄李尚旦的背后也有皇帝陛下做靠山,就连天后也要投鼠忌器。他们的矛头还有一点指向武家子侄,这就更像是李尚旦的手笔了!”

    “这对父子,铁了心跟我母后、跟我们二人做对!”太平公主恨得有点牙痒痒,“我好不容易有半个朋友上官婉儿,也因为他们的毒计牵连被贬到冷宫里去了——我饶了不他们!”

    听到太平公主这话,薛绍的脑海中是一道亮光闪过——武则天贬废上官婉儿除了以示对她的惩诫,其中是不是也有出于“隐忍”的用意,是在麻痹李仙童父子,让他们以为就连天后也没能识破他们的离间之计呢?

    如果是这样,那上官婉儿还能翻身有望;李仙童父子的陨落之日,就是上官婉儿的翻身之时!

    “殿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薛绍叮嘱道,“尤其不能当面去对天后说贬废上官婉儿一事,更不可以为她求情!”

    “我知道。那只会更加害了上官婉儿。”太平公主说道,“母后做事,历来都有深意。我一时无法完全领会,就绝对不会擅作主张。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母后向来最是反感别人插手她的权内之事。她要怎么贬上官婉儿都是她做为皇后的权力,我要是敢去求情,她恐怕反倒会杀了上官婉儿!”

    听到这话薛绍心里略微一寒……你是在警告我,你随时能够借刀杀人的弄死上官婉儿么?

    “怎么,心疼了?害怕了?”太平公主仿佛是看透了薛绍的那点心思,阴恻恻的问道。

    薛绍冷笑,“谁承诺的不再追问此事?”

    “我问上官婉儿了吗?我问上官婉儿了吗?”太平公主直撇嘴,“我分明就是在问你!是你自己做贼心虚了吧!”

    “实事求是的说,我和上官婉儿还真就没有私情。”薛绍说道,“而且上官婉儿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公子与殿下是天作之合,公子理当全心全意的爱公主。”

    “她的会对你说这样的话?”太平公主仿佛有点诧异。

    薛绍点头,“是。”

    “……”太平公主若有所思的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以上官婉儿的性格,如果她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或许就意味着……她已经对你动心了!”

    “!”薛绍心里猛然一怔,难道女人真的都是天生的第六感侦察专家?!

    “看你的表情,仿佛是承认了?”太平公主问道。

    薛绍笑了一笑,“我又不是上官婉儿,我还能替她承认事情不成?——喂,谁刚才信誓旦旦的承诺过了?”

    “薛郎,我会开诚布公的跟你说,就代表我心里没有真的在意。”太平公主仿佛是挺认真的说道,“你是风靡关中的蓝田公子,上官婉儿是正当妙龄的才女佳人,你们二人之间会暗生钦慕,我一点都不奇怪。我相信你对我说的话,知道你没有骗我。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我即将成为你的妻,而上官婉儿连成为媵人的可能都没有。此外,我还把上官婉儿当作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所以此前我才做出那样的承诺,不再过问你与上官婉儿之间的事情。那是因为我深信,薛郎你是一个知轻重识大体的人,不会像武三思一样干出那种惑乱后宫的蠢事。同时我也坚信,我以真心待薛郎,薛郎也必会以良心待我!”

    听完太平公主这一番话,薛绍的心里是既惊讶又感动。

    太平公主不过十六七岁就能说出这样理智又大气的话来,而且每一句话都是那样的鞭辟入里、有情有义。

    难得!

    “殿下……”

    “叫我太平。”

    薛绍点了点头,说道:“太平,承诺都是镜花水月,唯有事实与时间,才能检验与证明一切。今生今生,你就是我唯一的妻,我必然待你如初。”

    常言说古代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但实际上我国封建时代都是实行的严格的“一夫一妻多妾制”,所谓三妻四妾其实只是一句类似于“五颜六色、千军万马”的抽象形容词。无论如何,妻绝对只能是只有一个,哪怕是帝王他也只能同时有一个皇后!

    “我知道你一向风流,有过不少的女子。但从来没有谁能成为你的妻。”太平公主说道,“唯一的妻,待我如初。薛郎,我会记住这句话的。三十年四十年之后,我也一样会记住!”

    “好!”

    太平公主突然咧嘴一笑,“薛郎,我们敦伦吧!”

    噗!

    薛绍差点一口老血喷到了太平公主的脸上,“刚才还好好的,怎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怎样了嘛?”太平公主郁闷的皱眉、撇嘴,“敦夫妻之伦,这还是礼记规定的礼数呢,薛家已经向我父皇请期,我父皇也都答应了。那我们还有什么不可以敦伦的?”

    薛绍哭笑不得的直挠头,“你最近是不是跟彤史学艺了?”

    “你怎么知道的?”太平公主忿然道,“嗬,定是琳儿那个小贱人出卖本宫——她又和你啪啪过了?!”

    呃……不小心说漏嘴了!

    薛绍眨了眨眼睛,“不是你让她来的么?”

    “我……!我也没让她马上就去呀!”太平公主很忿忿的样子。

    “有区别吗?”薛绍笑道,“你不是说怕我热血方刚给憋坏了,才派琳儿去慰劳我的吗?那就不能久等,对吧!”

    “瞧你笑起来的那个样子,好淫猥!”太平公主很是忿然,“我再也不许琳儿和你啪啪了!”

    薛绍笑道,“你是公主又将是我的正妻,这都是你的权力,我表示拥护。”

    “口是心非!”太平公主恨得咬了咬嘴唇,“坐过来一点!”

    “干嘛?”

    “我要掐你几下才能甘心!”

    薛绍果断的把袖子一撸,手臂就伸了过去,“来吧,我就不是小气的人!”

    “我真掐了噢!”太平公主把手伸了上去,作势要掐人。

    薛绍直笑,“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借故揩油呢?”

    “欺我不敢?”太平公主一双美眸睁圆了,突然张圆了嘴巴对着薛绍的胳膊就咬了上去!

    “咝,太不讲信用了,怎么又变成咬了啊!!”

    薛绍直吸凉气,但是没有躲闪。

    太平公主咬了一下突然停了,抬起头来看着薛绍,“你为何不躲?”

    “我为何要躲?”

    “你为何不躲?”太平公主抓着薛绍的手臂,心疼不已的惊叫起来,“你是个笨蛋吗,你为何不躲闪为何不绷起手臂来,偏要让我这样的咬你?你看、你看都咬出牙印了!——朱八戒,快叫御医赵秉诚!”

    薛绍简直哭笑不得,“快叫御医赵秉诚”,都快要成为太平公主的口头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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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无可取代

    薛绍看到李孝逸在场边欣赏了一阵马球,就和左奉宸位的周季童和四御刀等人凑到了一起。混杂在一片热闹与嘈杂之中,老爷子好像在面授机宜,一行人还时不时的朝薛绍这边瞟上一瞟。

    看来是有事。

    薛绍便离开了坐帐走了出来,也没让太平公主大张旗鼓的去请什么御医。太平公主恼恼的瞪了薛绍几眼也是没辄儿,便将琳琅唤到了身边。

    “殿下有何吩咐?”姐妹俩一同抱拳道。

    “琳,站到我一耳光可以扇到的位置!”太平公主冷冷的道。

    琳儿心里一寒,猜测多半是那晚“采花大盗”的事情泄露了,胆战心惊的上前一步走到了太平公主的身边。

    “杵那么高,炫耀你长了两条长腿吗,信不信本宫将它们剁下来?”太平公主恨恨道。

    “殿下恕罪!”琳儿惊叫一声慌忙跪坐了下来,乖乖的把脸蛋儿伸在太平公主的面前。

    太平公主看着琳儿这张九成的时候冷若冰霜的漂亮脸蛋,气打不一处来,伸出一手拎住了她的耳朵拧了个九十度,“你这个小荡妇,什么时候跑去和薛郎啪啪的?”

    琳儿都不敢做出任何疼痛的表情,老老实实简明扼要的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给招拱了。

    太平公主是又生气又好奇,“你们那样偷偷摸摸的如同做贼一般,莫非很是爽意?”

    “尚……可!”琳儿苦着脸,憋出两个字来。

    太平公主的少女好奇心一下被挑了下来,松开了手,“快说,你是如何躲避那些侍卫,如何爬的墙,如何跳的窗,进了屋先做的什么,薛郎如何脱的你的衣服,你们二人又是怎样啪啪的,啪了多久、啪了几次,天亮时你是怎么走的——全部从实招来!”

    琳儿一下傻了眼,四下一看,“殿下,在这里说呀?”

    太平公主一怔,对哟,大庭广众的,不可白日宣淫。

    “回宫、回宫!!”太平公主的劲头上来了,今日有得消谴了。听琳儿说这些香艳故事,可比蹲在这里看什么马球赛有趣得多!

    琳儿是又害怕又好笑,殿下近日去了彤史那里学习了几次,便对男女之事充满了好奇。

    太平公主起身正要走,朱八戒忙道:“殿下,就这样走了恐怕对太子殿下有些不敬。殿下是否派小奴过去知会一声?”

    太平公主想了一想,“我亲自过去!”

    薛绍走到了李孝逸等人身边,周季童很郑重的当众对着薛绍抱手一拜,“薛将军!”

    看似是寻常的一个军中见礼,但周季童可是薛绍的官长,这礼数好像有些反了。而且之前二人打过一场千牛讲武,理应是仇家才对。

    只是这简单的一拜,就让众人心中明白——周季童这是在当众宣布他已经和薛绍“化敌为友”了。毫无疑问,他肯定是得到了薛绍背后暗助,才当众对李仙童发难争夺这将军之位!

    “周中郎今日好生威风,佩服!”薛绍回了礼,对李孝逸道,“李梁公似乎有要事宣教,就在等着属下过来聆听了?”

    李孝逸呵呵直笑的道:“原本老夫是想回卫府再召大家商议,倒是难得大家都在这里,也就说了一说。薛公子正在陪侍公主,老夫是不敢叨扰啊!”

    薛绍笑了一笑,“薛某是朝廷之臣,当以公职为重。李梁公,请讲!”

    李孝逸点了点头,说道:“老夫年纪大了,身兼两卫之职已是不堪重负。日前老夫已经上递了辞呈,想要辞去检校左奉宸卫将军之职,请朝廷另择贤能取老夫而代之。”

    周季童忙道:“李梁公正当鼎盛之年,何出此言?”

    虽是一句客套话,但大家听了都是心里有数,古之美德“三让而后受之”,周季童只是在用谦辞表示对李孝逸的尊重而已。言下更有一层用意——这个继任者已是非他周季童莫属,有呼有应一唱一合,这才好成事嘛!

    李孝逸摆了摆手,笑呵呵的道:“周中郎不必宽慰老夫,老夫自己的身体精力和才能本事,自己心里都是有数的。老夫忝居左奉宸卫将军之职已有几年,一直未有建树,早该退位让贤了。周中郎已经在左奉宸卫干了十年,深得陛下的信任与器重,属下诸位将官也对周中郎推崇有嘉,实在就是接替老夫的最佳人选哪——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薛绍想笑,你这当老大的都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我们除了附合还能怎么表态?

    于是大家一同跟着说,李梁公高见,我等无异议。

    “好,好。为将者首要是能服众,大家的意愿老夫一定会直呈天听并报知政事堂的宰相们知道。”李孝逸点头说道,“当然,朝廷要任命谁来做左奉宸卫的将军,不是老夫和你们这些人说了算的。具体,还是听由朝廷定夺。不管到时任命谁来做将军,大家都要一致拥护朝廷的决议。记住了?”

    “是!”

    薛绍仔细耐心的揣摩李孝逸的每一句话,虽然都是官冕堂皇的官话,但这其中却是蕴含着很多的深意,也尽是睿智的为官之哲学。

    李孝逸这段话表达了三层意思,其一,他看好并支持周季童接任将军之职;其二,他只是代表陛下与政事堂来做一个”民意调查”的,他没有直接任免权;也就是说,一但周季童真正做了将军,这是陛下与宰相们的共同认可,这官职来得名正言顺;其三,也就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万一周季童没能当成这个将军,那也怪不得我李某人,那是上头的意思。

    薛绍心中直叹,这就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真是长知识了。姜是越老的就越辣,官是越做就越圆滑。李孝逸一席话既收买了人心做出了人情,又能把可能的风险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

    这也是一只老狐狸,难怪深得二圣的宠信。身为一名李唐的皇戚,还尤其被天后重用和信任!

    大事交待了清楚,李孝逸留在这里和大家闲聊了一阵,就告辞先去了。

    这时太平公主走到了场边,将太子李显请到了身边,兄妹二人闲话了一阵,朱八戒马上小跑过来,“薛将军,太子殿下有请!”

    薛绍眨了眨眼睛,走了过去见礼。

    “薛将军,寡人听说你即将操办烧尾宴,对吧?”李显问道。

    薛绍不知他什么意思,只好答说是。

    “寡人听太平说了,你那新宅仍在装簧修缮之中,唯恐不便待客。”李显说道,“这样吧,寡人把芙蓉园的怡心殿借你一用,你就在那里摆宴吧!”

    芙蓉园皇家园陵始建于隋朝,太宗皇帝李世民曾将芙蓉园赐予魏王李泰以示恩宠。后来李泰被贬,芙蓉园又被赐予了太子李治。再后来,芙蓉园就一直是赐予现任太子,算是送给太子的一件标志性福利产业,这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薛绍本想推辞,想了一想,拱手道,“谢太子殿下!”

    “薛将军迟早就是我们一家人嘛,不必客气。”李显笑呵呵的道,“还有什么能帮忙的,尽管开口。但凡寡人力所能及之内,决不推脱!”

    “多谢太子殿下一番盛情,余下之事微臣都能自行打点,就不劳太子费心了!”薛绍如此说道。

    “好,好。”李显呵呵的笑了几声,笑得还挺憨,再未多说,便又骑上马打他的马球去了。

    太平公主一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未置一辞。

    等李显走后,薛绍问道:“殿下,是你主动提起的?”

    “你觉得我会吗?”太平公主走近了两步,凑到近前说道,“是太子本人的意思。”

    薛绍皱了下眉头,我与太子素无瓜葛,他无缘无故的借地方给我大摆宴席,应该是冲着太平公主的面子,同时也就是拐着弯的讨好他那位强势的母后。对我来说,芙蓉园那是皇家园林,怡心殿是太平公主这种级别的皇族才能去休憩游玩的地方。让我薛绍在那里摆烧尾宴宴请臣僚,那是莫大的恩荣,也是莫大的张扬。

    “看来,你并不大乐意领情?”太平公主问道。

    “没有不乐意。”薛绍说道:“只是很自然的会想到,我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太过张扬,容易遭人妒恨。”

    太平公主笑了一笑,说道:“如果你只在自己家里摆烧尾宴,才真是有**份。”

    “……”薛绍一听她这话,意思明白了。六品官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薛绍即将成为太平公主的驸马。你的烧尾宴的规模,岂能和一般朝臣等同?

    皇家的人,思考和看待问题的模式是和普通人不同的。他们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先要考虑,这件事情做出来,是否符合皇族的身份!

    皇族的贵气与骄傲,是与生俱来发自内在的。但是,不能把他们的这种行为模式简单的认为是一种炫耀和奢侈,而是“皇族家天下”的政治需要——天下为家,皇族是主人。主人做事,当然不能和家臣奴婢一个体统!

    “怡心殿挺好,宽敞!”薛绍说道。

    太平公主仿佛是轻吁了一口气,展颜一笑,说道:“还好你没有再次推诿或是频频顾忌,否则,我都要失望了。”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好失望的?”

    “如果你只是一味的害怕遭人妒恨从而畏手畏脚,那就代表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做大唐的驸马。”太平公主说道。

    薛绍淡然一笑,说道:“殿下生来就是大唐天下最为尊贵的太平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娶你,不仅仅意味着无上的风光,也意味着要承担等同的压力与责任。放心,我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这才是我心目前的薛郎,你就应该比谁都更加自信。”太平公主美眸晶亮,嫣然一笑。

    薛绍微笑,“算是夸奖么?”

    “我先走了。”太平公主没有回答,往前走了。走出没几步,却是回眸一笑,百媚顿生。

    一时间,薛绍有点精神恍惚。

    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少年时代,走在放学回家的路口上,看着安小柔背着书包拐进了她家小区所在的街道,回头对着他笑着挥手,说明天早上一起去吃北街老店的豆浆油条,不见不散!

    跨越千年隔逢两世,薛绍再度看到了这样的少女笑容。它温暖而明媚,让一颗沧桑到了冷漠的男人之心也砰然而动,瞬然间,重温那份初恋的情怀。

    薛绍突然有个无厘头的冲动想要上前叫住太平公主,对她说,明天早上,不见不散!

    众目睽睽之下,太平公主带着她的一群近侍渐渐走远。

    薛绍静静的目送太平公主登车而去,心神仿佛也回到了现实。

    安小柔是安静温柔的邻家女孩儿,太平公主是大唐帝国尊贵无极的天之骄女。神似的面孔但完全迥异的两个女孩儿,在不同的人生,给了我一样的情怀。

    弥足珍贵,无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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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成王败寇

    稍后薛绍与讲武院的人一同回了玄武殿,今天就相当于是上了一堂“户外体育课”,一群人出去散了心活动一场,精气神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薛绍找到元万顷商量,说给大家放两天假。元万顷倒也没那么不近人情,虽然不是很爽快但经过薛绍的几语劝说,也就答应了。

    这对讲武院的人来说真是个好消息。龟缩在玄武殿里学了好些天,皇宫里规矩森严连外出都不能,简直就像被关在了笼子里。于是薛绍刚一宣布,程伯献等人就发出了欢呼之声,马上就在私下商议稍后要去平康坊和西市这些地方风流潇洒了,还邀薛绍同去。

    薛绍说不去,并对程伯献等人说,我们几个最好是现在一同回一趟卫府。程伯献等人冷静下来一想,对头,现在正是卫府内部权位争夺的关键时期。千牛讲武刚刚结束,如果我们这几个人能够及时的出面表明态度支持周季童,那就是趁热打铁、一战功成的效果。

    薛绍说,这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程伯献等人大笑,薛将军这个比方打得好——走,回卫府!

    元万顷不像年轻人这样躁动,主动留守讲武院,有两个书令使也愿留下一同伺奉于他。萧至忠也不愿走,说家在咸阳县往来费时麻烦,不如和元公一同留守照看讲武院,顺便也好温习一下近日所学的知识。

    由此可见,萧至忠对长安城里的声色繁华没什么兴趣,这是一个情趣高尚的人。

    薛绍索性把自己新做的教案都交给了他,让他自行参详预先学习,有什么不懂的等薛绍回来了再问,有什么新的想法只管添加与完善。薛绍还说,等两日后再开课,就让萧至忠代讲一天。

    萧至忠突然接到这样一个重任简直诚惶诚恐,一再拒绝说自己都还是新来的学子,如何又敢上台执教?

    薛绍既不劝说也不解释,只说,让你教你就教,这是下达的命令不是在和你商量!

    薛绍的军人式作风让萧至忠这个饱读诗书的儒雅仕子直打哆嗦,只能乖乖应诺。他这两天想必是无法轻松了。

    稍后讲武院的人结伴离开了皇宫,左奉宸卫的六个人骑马同行回了卫府,恰好赶上卫府里晚饭开餐。如同那天程伯献请客一样,今日周季童作东,给全府上下的将官士卒加餐。

    看到薛绍等人回来,周季童是心中大喜——来得正好啊!

    以往李仙童在卫府里是极有人缘而且势力也不小的,他最大的拥护者就是四御刀。虽然薛绍已经带着四御刀一起与周季童达成了共识与同盟,但都还没有挑破,卫府里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因此,就算是千牛讲武周季童胜了,卫府里至少也还有一半的人在犹豫和彷徨——我们今后该要何去何从啊?

    现在好了,薛绍带着四御刀一同在卫府出现,只要四御刀领头一发话,那些中低层的将官和下面的士卒就吃了定心丸,就敢跟着四御刀一同投入周季童的麾下。

    周季童非常热情的专门给薛绍等人加了一宴,用自备的好酒盛情招待,并将薛绍请来拼桌同席,用意可谓明显。

    “薛公子,来得正是时候啊!”周季童甚是感激的小声道,“你们这一来,我就有底气了!”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我们这也是成人之美嘛!”

    周季童敬了薛绍一杯,又一一的敬过了程伯献等人连薛楚玉也没有落下,然后又对薛绍道:“千牛讲武会完毕之后,李仙童马上就回府治伤了。听说,太子派了东宫御医专程到他家中伺奉,再加上当时李尚旦还陪太子打了马球,其用意想必是相当明显了。”

    薛绍说道:“没错。我想,左奉宸卫里以后不会再有李仙童这么一号人物了。至于他的下家是哪里,我不关心。”

    周季童心头略微凛了一凛,听口气薛绍和李仙童之间,仿佛是有了莫大的仇隙?

    “李仙童在左奉宸卫里经营了十年,人脉根基非同小可。”周季童小声的道,“如果他真的要离开这里,就必须要有人顶上他的空缺,同时也顶上我留出的中郎将空缺。”

    薛绍明白他的意思,千牛二童一个晋升将军一个离开卫府,空出来的两个中郎将人选只能在四御刀当中产生。

    军队里向来就是军令如山,于是大家都养成了唯“顶头官长”马首是瞻的习惯,比如普通的士兵可能都不知道将军长什么样,他们只对直接管理他们的队正俯首贴耳;队正认旅帅,旅帅认校尉,依次上达环环相扣。所以,以往笼络了四御刀的李仙童在卫府里极有影响力。那么现在,除了四御刀也就没有人能够完合掌控李仙童留下的这套人马班底。

    当然,如果薛绍愿意出任中郎将,上有将军周季童的认可,下有四御刀的帮衬,问题倒是不大。所以,周季童特意发问薛绍,就是想知道他对“中郎将”有没有兴趣。

    薛绍马上拍了一下手将众人的吸引力拉过来,说道:“兄弟们,咱们现在是关起门来商量家事了。大家都说说吧,如果——我是说如果,周中郎荣升将军之位了,空缺出来的中郎将,理当由谁接任呢?——事先申明,别把薛某人计算在内!”

    “咦,本该就是薛将军,为何又要将你计算在外?”程伯献倒是心直口快。

    周季童笑而不语,傻啊老程,薛公子都不屑争这将军之位,奈何又来争一个中郎将?

    程齐之笑道:“依我看,老程就挺合适!”

    “咦,咋的就消谴起我老程了?”程伯献仍是没有回过神来。

    崔贺俭也在笑,“我看也是非老程莫属!”

    薛绍看到,刘冕在一旁没有作声。

    估计,刘仁轨这位当朝重臣、功勋名将的孙子,心里也是有点想法的。其实在所有的六品千牛当中,程伯献是最接近中郎将的,而刘冕的背景可以说是最结实的!

    “我发表一下拙见。”薛绍说道,“程伯献与刘冕,二位兄弟当仁不让!”

    二人?

    众人一听,心中恍然大悟——好嘛,李仙童这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权位之争向来就是这样,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一家欢喜一家愁。李仙童既然在这场将军之位的争夺当中败下了阵来,左奉宸卫里就再无他的立锥之地!

    “我没意见!”程齐之第一时间表示认同。他和程伯献的关系向来最铁,虽然二人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本家兄弟,但胜似亲兄弟。“槊不过程”听起来好似二人并肩等齐,但实际上程齐之一直都像是程伯献的跟班小弟,两人还都是乐此不疲。

    薛绍甚至有过错觉,二程,有如一攻一受。

    “我也认为,薛将军所言极是妥当!”崔贺俭也发表了意见。官位的争夺最讲究的就是资历、威望与身家背景,崔贺俭很有自知之明,论资历与威望他远不如程伯献,论身家背景他远比不上尚书左仆射刘仁轨的嫡孙刘冕。

    “兄弟们都能深铭大义达成共识,这是最好不过的了!”周季童是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中郎将的空位交给谁,这密切关系到卫府上下和他本人的位置是否稳定。

    这本是一个让周季童非常头疼和担忧的问题,薛绍随手一拍信口一开,轻松就替他解决了。周季童的心里,对薛绍更加的感激和佩服。

    薛绍这个导演了卫府权位之争的“幕后黑后”却在一旁没心没肺的坏笑,“怎么感觉,我们是在坐地分赃呢?”

    “哈哈哈!”

    一群人大笑,有如战争得胜之后的欢呼。

    权位之争也是战争,只不过这是一场看不到刀剑与硝烟的战争,结局却是同样的成王败寇。

    一餐饭吃完,左奉宸卫内部就已是大局已定。

    如果没有太大的意外,周季童将顺利接掌将军之位。此前他主演的那一出挨揍的“苦肉计”也算是收获了巨大的回报。及时转换阵营的四御刀也得了好处,程伯献与刘冕的好处最实在,直接晋升中郎将。同时,崔贺俭与程齐之就算心里会有一点失望,但更能有所指望——跟着薛绍,果然没错!

    只有薛绍仍是那个六品千牛背身,外人或许完全看不出他一个初来卫府的人,发生了什么变化。也就只有左奉宸卫内部的高层才会心里明白,虽然薛绍不显山不露水,但将军和中郎将都是他亲手捧上去的。

    以后,哪怕是薛绍离开了左奉宸卫,这里仍是他的地盘!——这就是薛绍“志不在此”的终极表现形式。

    宴罢之后,薛绍等人回了自己的官署,各自向自己的属下和亲近的同僚传达“精神”。只消一夜的时间,左奉宸卫内部就能达到意志上的统一。以往周季童的拥护者自然是欢欣鼓舞,李仙童的党羽要么改弦易张要么扫地出门,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就从这一夜开始,左奉宸卫里开始严格禁赌。因为,以往李仙童这个“大东家”最是喜欢邀人聚赌,每日无赌不欢,连饭堂里正在用餐的人数是奇是偶都能一赌。

    现在周季童要上位了,聚赌就被列入了要被严惩的恶习,变向的就是在批驳李仙童,贬低他在卫府里的声望。

    薛绍反思此事,一山难容二虎,古人诚不相欺。以往左奉宸卫内部是二童并立,派系分明。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势力的此消彼长,终将消弥派系统一号令。

    同样的,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就连历史的走势也大致如此!

    这样的争夺,从来都是血淋淋的。若有一家春风得意,必有一家尸血满门。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于是失败的一方非但是身败,往往还伴着名裂。

    因此,很多在历史上受尽骂名的人,他所犯的最大的错其实是——他失败了。

    比如历史上那个冤死狱中的薛绍,就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再比如被自己的儿子和亲手提拔的重臣赶下台的武则天,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上官婉儿;还有被自己的侄儿李隆基杀死然后同样被扣上了谋反帽子的,太平公主!

    【之前发在作品相关里的一点东西纯属废话,心里负能量太多发泄一下,把我的书友当了朋友,聊聊而已。三百就三百,我们,走着!】

第192章 商业帝国

    皇城朱城门的大门在关闭时,差点夹到了威龙的尾巴。

    薛绍与薛楚玉踩着点,离开了皇宫。

    “将军这是要把属下带到哪里?”薛楚玉笑道,“莫非是要补偿属下那日错过的风流快活?”

    “过期不候,我可不是那种没原则的烂好人。”薛绍说道,“今日带你出宫,是要让你去办一件正经事。”

    “将军要摆烧尾宴了,属下知道该要怎么做。”薛楚玉抱拳道。

    薛绍微笑的点了点头,“既然是本家兄弟,我就不下什么请谏这么生分了。你回去跟你大哥好生来说,大约讲武院复课后的一两日,我就会摆起烧尾宴。芙蓉园怡心殿,有请你们兄弟二人一同大驾光临!”

    “好!”薛楚玉抱拳,“那属下去了!”

    薛绍仰头看天长吁了一口气,在宫里呆了这么久,现在真有一点脱出牢笼的感觉。我还只是在那里教了几天书,现在可以理解,宫里那些宫女太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了。

    薛绍去了西市,在虞红叶的邸店前面停下马。如果不是若大的“红叶邸店”的招牌挂着,薛绍都要以为走错了地方。

    这店面已经是以前的四倍大,新修装簧十分气派,门口接马引客的小厮就有十余人。已到黄昏歇市之时,这里进出的客商与顾客仍是络绎不绝,几乎要踏破门槛。

    “哟,薛公子!”有小厮认得薛绍的,惊喜上前来拜迎,“我马上去通知东家亲自来迎!”

    “不必大肆声张,我只是来随便看看。”薛绍把马匹交给了他走进店里,伙计殷情接待,马上有人去请虞红叶了。

    薛绍在店里四处走走看了看,这店面扩大了三四倍,主店陈列了大量的各式香皂任人挑选,批零兼营。另有女子掌柜的店面,里面摆满了花花绿绿的文胸,正有一群衣着华丽的贵妇在里面嘻嘻哈哈的挑选文胸,然后走进内里的试衣间去试穿。另有好些个精干的牙人说着不同的蕃语,领着发色服饰各异的胡商在挑选货物讨价还价。

    生意无比兴隆!

    薛绍满意的点了点头,虞红叶真是个人才。这才几天没见,小?,小小的砥店就已是鸟枪换炮,麻雀变了凤凰!

    “薛公子请恕罪,东家不敢当众拜会公子,有请公子茶室一叙!”一名伙计上前来道。

    “好。”

    薛绍跟着他走到了虞红叶的茶室,进去一看,虞红叶正在煮茶。

    “公子驾到,红叶有失远迎,万望恕罪!”虞红叶仍是正儿八经的大拜于地。

    薛绍脱了鞋走进蔑席铺就的茶室,笑道:“不用每次都把我当父亲似的这样参拜吧!”

    虞红叶起了身来咯咯的笑了两声,说道:“公子对红叶,确有再造之恩,恩同父母!——公子请坐,请许红叶置茶以待。”

    “好。”薛绍慵懒随意的坐了下来,吁了一口气,“我倒的确是有点想喝,你煮的茶了。”

    “公子若是喜欢,不妨常来。”虞红叶行云流水的煮着茶,微笑轻语道。

    走进这间茶室,薛绍就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连日紧绷的神经和身心的疲惫感,瞬间消去了大半。

    每个人都有他的特质,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薛绍觉得,虞红叶就是那种诠释了“温柔似水”的女人。和她在一起,无权势之争无俗事之扰。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白天上班劳心劳力疲惫不堪了的男人,回到家里面对贤淑妻子递上来的一双拖鞋和一杯热杯。

    如果要给虞红叶起个绰号,“忘忧草”仿佛是颇为贴切。

    薛绍突然就犯困了,好想在这里睡一觉。什么也不想,只是四仰八叉的睡一觉。

    “公子满副倦怠,不如躺下歇息片刻?”虞红叶柔声道,“待睡醒了,再喝茶也不迟。”

    “不用。”薛绍说着却是扯一个大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还说不用?”虞红叶说道,“公子一向俊逸通脱云淡风清,很少像今天这样一身疲态尽显,看来真是累着了。”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主要是这里太舒服太安逸,我一进来就整个人都放松了,就连脑子里面都放空了,什么也没有想。”

    虞红叶微然一笑,“这是红叶的荣幸。”

    “怎么不跟我说一说店面的改变,和宫中的生意之事?”薛绍问道。

    虞红叶说道:“公子倦怠而来,红叶不忍再用这些俗事给公子增添纷扰。再者公子人上之人,不必事事亲历亲为。现下,公子只管安坐歇息静心品茗。些许铜臭之事,红叶去和公子府里的陈管家商议即可。”

    薛绍呵呵直笑,“虞姑娘真是善解人意,谁要是娶了你,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虞红叶脸儿一红动作一僵,“公子取笑了。想我一介低贱商女,谁会高看?”

    大唐是个“仕农工商”等级森严的社会,婚姻的“门当户对”甚至是写进了法律的。也就是说,仕大夫就算是看上了一个商人家的女子,也不敢娶她做正妻,顶多是纳为妾。同样的,出身名门的望姓女子敢嫁给农夫或是商人,那既是家门之耻辱,严格来说也是违备法律的。

    “谁说你低贱了?”薛绍笑道,“你现在做的是皇族的生意,说不定什么时候还就被赐为外命妇的出身了。”

    “那也仍是个商人嘛!”虞红叶微笑道。

    薛绍说道:“真要刨根问底的话,当今天后是何出身?”

    “……”虞红叶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天后,非常人。不是我等可以攀效。”

    “事在人为!”薛绍笑道,“我带兵,常对属下说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个好兵。你行商,就要有成就‘天下第一商’的志向。若无志向则无动力,那将来的成就也就有限了。”

    “公子所言,总能让红叶有醍醐灌顶之感。”虞红叶点了点头,微笑道,“但是依我愚见,现在公子还是先躺下歇息一会儿吧!看看你,进来片刻就扯了三个大哈欠了。”

    “行,那我可就躺了!”薛绍也不客气,本来就是歪歪斜斜的坐着,顺势往旁边一倒,就四仰八叉的躺了下来。

    “红叶去给将军取些被褥来。”虞红叶马上起身将炉火搬了出去,走到邻间去搬来一床春天用的薄被,并且小心翼翼的给薛绍塞上了枕头,盖上了被褥。

    薛绍安心的闭着眼睛躺着,静静的感受着虞红叶的每一个轻柔的举动。

    既不生疏也不亲昵,就如同几十年的老妻习惯性的在照顾自家的丈夫。

    “公子歇息,红叶告退。”虞红叶说罢,就准备往外走。

    “别走,就坐这儿。”薛绍闭着眼睛说道。

    虞红叶愣了一愣,“红叶在此叨扰,将军如何歇息?”

    “你若在,我心安。”

    “……”虞红叶的脸上蓦然一下就红了,也没应声言语,只是静静的跪坐于一旁,悄无声息。

    薛绍还真的睡着了,心无杂念,鼾声大作。

    虞红叶静静的看着薛绍那张近在咫尺酣睡的脸,不出声,不动弹,但是芳心如鹿一阵大动。

    很少有女子可以心如芷水的面对蓝田公子的这张脸,更何况这么静,这么近。

    鬼使神差一般,虞红叶慢慢伸出一只手,伸向薛绍的脸,好想在他脸上轻轻的摸一摸。

    对于虞红叶,薛绍是全无防备之心。眼下,他已经进入了黄金睡眠的“眼动”层次,人没动闭着眼,但是眼珠子在眼皮下面转动了两下。

    虞红叶慌忙缩回手,就像是手在烙红的茶鼎上被烫了一下。

    芳心大乱!

    她再也不敢往前伸手,甚至不敢直视薛绍了。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坐了一个时辰,直到薛绍饱睡醒来。

    “公子为何不多睡一会儿?”虞红叶轻声道。

    “舒——服!”薛绍伸了个大懒腰,很久没有睡过这样舒服的觉了,感觉所有的精气神全回来了。

    “茶——我要喝茶!”

    片刻后,虞红叶双手将茶捧上,依旧是薛绍喜欢的没有添加任何佐料的陕州名茶,碧涧明月。

    “现在我有精神了,你大致跟我说一下,目前生意怎么样,有什么困难需要我解决的?”薛绍说道。

    虞红叶点了点头,说道:“皇宫里的生意,比我想像中的更加赚钱。只需关节一打通,真是财源滚滚来,令人惊叹无比!最初的两天之内,宫市来找我采了四次货,每次都是现钱结清货款从无半文拖欠。光是这四次的采货,红叶非但是赚回了所有的成本,还有了余钱盘下隔壁的三家店面,并将店面装缮一新,同时增加了十五名牙人,十六个小厮。只不过……刚赚的钱又都投进去了。因此,暂时无法拿出钱来孝敬公子,还望公子海涵!不过公子放心,所有的利润红叶都一笔一笔清楚的记着,就当是红叶暂时找公子借了这本钱。不出数日,必当双手奉上!”

    “不用。”薛绍摆了一下手,说道,“初期投资你就没有找我要过一文钱,现在完全自给自足还能扎实根基,殊属不易。生意该要怎么做,你只管大刀阔斧的去做,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至于分利之事,一年半载之内不必提起。我现在不缺钱花,我要的也不是一个每月给我几许活钱的赢利商肆,而是一个——天下无双的商业帝国!”

    “商业帝国?”虞红叶有些愕然。

    薛绍微笑道:“还是那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虞姑娘,你必须有这样的大志,最终才能成就大事!”

    “红叶,誓死追随公子!”虞红叶俯身大拜,内心颇为震撼。

    商业帝国……帝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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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蓝颜祸水

    薛绍离开邸店时,虞红叶站在一轮高悬的明月之下,长拜相送。

    长夜未央,灯火阑珊。西市里热闹非凡,大唐的夜店比之21世纪的现代都市,也不遑多让。

    骑着威龙,夜风微习。薛绍不急不忙的往回家走,神情悠闲,衣袂飘飘。

    沿途许多人对这位锦衣大马的美公子侧目而视,有几个胆大的女子还结伴凑上前来,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的笑。有一个身着坦胸露脐装的胡人女子正在酒肆门口跳着胡旋柘枝舞招引酒客,乍一眼看到薛绍骑马徐徐而过,立马停止了舞蹈冲上前来拦住薛绍的马,死活拉着不放,非要让他进酒肆一坐,号称“分文不取亲自伺奉”。

    胡姬一闹,过往的路人都围观过来。此等风流场所,男人追逐钟情的女子司空见惯,性情泼辣的女子主动反追英俊风流的男子,也是喜闻乐见啊!

    薛绍被一群不明真相的群众,不怀好意的围观了。

    “郎君莫要急着走,小店的三勒浆是从西域远道运来的正宗好酒,请入店内让奴家为郎君把盏,献上一曲兰陵跳剑舞!”胡姬扯着薛绍的马缰不放,仰头看着薛绍,眼神极为炽热。看那情形,简直就是想要当场把薛绍给吞了。

    “姑娘请放手,在下急于归家,家中妻子已是等到心焦了。”薛绍只感觉一阵头皮发麻,这胡人女子真是够火辣的。

    “奴家不嘛!”胡姬还撒起了娇来。

    围观的路人发出了一片哄笑,有人不怀好意的叫了起来,“姑娘若是喜欢这位郎君,赶紧将他抱下马来!二人跑到无人之处,天当被地当床,就给圆房了吧!”

    胡姬听到这些声音非但不怒不羞,反倒大笑,“奴家不怕,郎君敢否?”

    “不敢!”薛绍苦笑着直挠头,“姑娘快放手,帮个忙,放手!”

    “奴家偏生不放。郎君就请下马,到奴家店子里喝上一杯又有何妨?难不成还真怕奴家拉着你洞房呀?”胡姬高声的叫道。

    围观群众发出一片大笑声。

    “好吧,那便喝一杯!”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马匹是不可能走得动了,薛绍也?绍也不好跟一个女子当众翻个脸啥的,无奈只得答应。

    “郎君安坐,奴家引马!”胡姬大喜,牵着马挥起手来驱赶人群,“闪开,都给我闪开!”

    围观群众呼喝着大笑着都闪出一条道来。

    这泼辣的胡姬拉生意向来有一套,眼光也是极毒。被她主动拉进店里的人向来非富即贵,再不就是名动天下的才子、弄潮政坛的大佬。

    快到店门口时,突然出现一人拦住了胡姬,“你好大胆,他也敢拦!”

    薛绍一看,顿时笑了,“姚兄!”

    姚元崇是也!

    “哟,敢情您二位认识?正好拼成一桌!”胡姬非但不怕,反倒一手把姚元崇也给抓住了,“进店喽!”

    薛绍与姚元崇都一起哈哈的大笑,进了胡姬酒店。

    晚上出来消谴的人图的就是一个热闹,胡姬当街一闹,围观的很多路人都跟着薛绍与姚元崇一同进了酒店。适才这胡姬小店里还只有三两食客,瞬间宾朋满座。

    “我是有些日子,没有来过西市喝酒了。”薛绍坐了下来,四下看看,这胡姬酒肆档次一般,在西市来说顶多算是中等。

    “在下正想寻个时日去公子府上拜会,不晓今日在这里得遇公子,真是有缘哪!”姚元崇挺正式的对着薛绍拱手一拜,说道:“得蒙公子点拨,姚某应试科举。朝廷前日放榜,姚某中得明经科头榜第一名!”

    “举明经,状元郎?”薛绍喜出望外一击掌,“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胡姬、胡姬!”

    “来啦!”妖娆火辣的胡姬小跑着过来,丰满半露的胸脯像一对儿白兔在跳跃,“郎君有何吩咐?”

    “别郎君郎君的叫——你可知他是谁?”姚元崇笑道。

    胡姬瞪圆了一对极为深邃的天蓝色眸子,睫毛扑闪扑闪的眨,摇头。

    “蓝田公子。”

    “哇——噢!!!”

    胡姬夸张的惊叫一声,“蓝田公子?薛承誉?”

    “然也、然也!”

    “哈哈哈!”胡姬奔放的大笑起来,跳上了一台桌几大声道,“奴家今日撞了天大的喜运,居然把名扬天下的蓝田公子请进了店中——诸位客官,今日店中的酒水尽算奴家请客了,不要钱!”

    满堂一阵欢呼,马上有更多的食客酒客冲进了店里。酒水是不要钱,想必菜食便要翻倍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胡姬招揽生意的手段,确是非比一般。

    “……”薛绍的表情僵硬了片刻,苦笑道,“姚兄何苦来哉?”

    姚元崇哈哈的大笑,“公子大驾光临这样一间小小的胡姬酒肆,自然让它满堂生辉。你我既能得个热闹,酒肆今后也不愁生意。彼此痛快,有何不可呢?”

    “好吧!”薛绍也哈哈的笑了几声,拍拍桌子,“胡姬,今日这酒水由你请了,其他的花销就全包在本公子身上。好肉好菜,好曲好舞,只管献上来!”

    “好——”满堂再次欢呼!

    胡姬都要乐傻了,马上招呼起好多伙计忙活了起来。

    宾朋满座,酒水激酣。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弥漫座堂,几名身材热辣的胡族女子在堂中跳起了舞蹈,引得一片欢呼叫好声。有几个书生喝着酒斗起了诗,不时有佳句传出引得一片喝彩。

    声色满堂胡姬火辣,书生意气才子风流,好一个歌舞升平。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气氛高涨,薛绍一时兴起随口就念了这么一句,举杯道,“姚兄,来,今日就当是庆你高中状元!”

    “慢着!慢着!”胡姬正捧着一大锅炖肥羊过来,突然大叫道,“来人哪,快取纸笔,将方才蓝田公子所吟之句题于壁上!”

    “随你!”薛绍苦笑,“姚兄,请满饮此杯!”

    “公子绣口一吐,便是传世佳作啊,姚某佩服!”姚元崇举杯道,“公子,请!”

    胡姬放下了炖肥羊接过伙计取来的纸笔,跪坐到薛绍的身边对着他一个劲的抛媚眼,“奴家肯请公子赐下墨宝。”

    薛绍苦笑,好吧,既然当众露了财,只好把戏演到底。

    执笔,在胡姬酒肆的壁板上写下了《将近酒》的摘抄几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千金散尽还复来。”

    满堂一片大声喝彩。

    “可以了吧?”薛绍把笔还给胡姬,笑道。

    “可以、可以!”胡姬喜不自盛,突然抱住薛绍在他脸上狠亲了两口,然后大笑的跑了开去。

    “居然亲到了蓝田公子,奴家此生不算枉活啦!”

    薛绍一抹脸,好多口水,这姑娘的舌头够粘的啊!

    姚元崇和满堂宾客都是哈哈的大笑。

    “薛公子,这男人生得太过英俊、文采太过风流了,走到哪里都要担心被女人欺负。”姚元崇打趣道,“简直就是,蓝颜祸水啊!”

    “罢了,休提,我们还是喝酒吧!”被胡姬揩了一把油的薛绍哭笑不得,只得坐了下来和姚元崇把盏。

    今夜,满西市生意最为火爆的,就是这一家胡姬酒肆了。薛绍与姚元崇才喝到了第三杯酒,就有人将薛绍方才在壁上所题之句编上了曲子,当众弹唱了开来。大唐坊间的酒肆文化,不是一般的发达。

    酒至半酣,姚元崇说道:“其实今日在此偶遇公子,只因姚某想来此地借酒浇愁。”

    “姚兄刚刚高中状元,正当春风得意,何愁之有?”薛绍问道。

    “虽有了功名,却无用武之地,姚某能不愁吗?”姚元崇轻叹了一声,说道,“中不中状元,姚某全不在意。只求能有三尺之地让姚某发挥平生志愿。姚某满怀期望,今日去了吏部接受选官复审。但是上头告诉我说,如今没有适合的空缺官职授予姚某,让姚某在长安等些时日。再不然,先去做个编书的校书郎。”

    校书郎是秘书省与弘文馆这些地方常置的小官,专门负责编书修书,就像是图书馆管理员,或者政刊杂志编辑部的编辑。姚元崇在长安没什么后台和人脉,就算中了状元也很难得到好的官职任命,这并不奇怪。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以姚兄之大才屈就校书郎,那是浪费光阴。”

    “不然,能奈何?”姚元崇苦笑。

    薛绍思考了片刻,说道:“两三日后,你来参加我的烧尾宴。我正式引荐吏部尚书魏玄同给你认识。”

    “不、不!”姚元崇连忙摆手,“姚某一介微末,何来资格参加公子的烧尾宴?再者说了,凭借这样的手段攀得官职,也非姚某所愿哪!”

    “姚兄,你又来了!”薛绍笑道,“大丈夫行于世,不必拘泥于俗规。姚兄有才能,只是缺乏一架向上攀爬的梯子。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大汉名将卫青还是起身于奴婢呢,要不是他姐姐卫子夫被汉武帝看上了,他能成为一代名将吗?”

    “……”姚元崇沉默了片刻,狠狠心的点了点头,“若能求得一介县官,姚某也就心甘情愿了!”

    “好。”薛绍举杯,“公事就不在这里多谈了,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连日劳累精神紧张,薛绍今天也算是放纵了一把,就和姚元崇在这家不起眼的胡姬酒肆里喝了个痛快淋漓。喝到后来薛绍稍有一些迷糊了,心里却更加清醒,越看那胡姬的眼神儿越不对劲,就像是一只狐狸精把一个无辜的书生逮到了山洞里,媚眼如丝时不时的还冲他舔一圈儿红唇。

    薛绍头皮都发麻,这胡姬小娘们儿太过火辣奔放,我还是赶紧走吧,不然真有可能要被她给办了。放着是以往倒也不要紧,现在我与太平公主有婚约在身,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不是害怕太平公主又干出闹市杀人的事情,而是薛绍自己在心里,已经对太平公主做出过一个关于“尊重”的许诺。

    .

    【不投票的通通抓去,让胡姬轮掉~!】

第194章 自找苦吃

    薛绍披星戴月的回到了家中,夜色已晚,兄嫂和家仆们都已睡下,只有一个门子来给薛绍开了门。薛绍叫他不必声张叫醒家人,自己打了些水随便洗漱了一番,就回了卧室一觉睡下了。

    其实,从离开蓝田县一直到今天,薛绍的神经从来没有真正放松过。先是头上架着一套命运的枷锁,想要打碎它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再者,初入古代官场,一切都是陌生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薛绍虽然胆大心细,但也不得不谨小慎为处处小心。

    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下求生存,时间长了,薛绍难免有些精神透支之感。

    今日在虞红叶那里休息了片刻,又在西市轻纵了一回,薛绍感觉很放松,而且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一觉睡下黎明苏醒,薛绍感觉通体舒泰精神饱满,就像是一颗放完电了的电池,又重新充满了电。

    薛绍没有变回那个奢靡萎顿的蓝田公子,仍是那个精力充沛斗志昂扬的薛绍!

    晨起练武,有些日子没有这样干了。薛绍来到后院马球场,看到吴铭正在和月奴一起练枪,而且是马枪!

    少林寺从大唐开国起就有为朝廷进献“僧兵”的成例,从少林寺流传出来的步战刀法与马战枪法,一直是军队里的单兵至高武学。以往,薛绍只看到月奴练习“江湖流派”的达摩剑法,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练习充满军武气息的马枪枪术。

    薛绍远远的驻足观望了片刻,那些枪法大开大阖,非常实用。比之“槊不过程”的程伯献,恐怕也过之而无不及。

    吴铭与月奴也早就看到了薛绍,但是没有停止练习。父女二人还对战了一场,吴铭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月奴很凄惨的被三次打下马来,不敢叫疼,马上又翻身再战。

    薛绍走了过来,父女二人方才收停。

    “大师好功夫,不知可否教我?”薛绍开门见山道。

    吴铭翻身下马对薛绍抱拳一拜,“公子当学万人敌的兵法,这阵前搏杀的匹夫之勇,无足道哉!”

    “艺多不压身。”薛绍道,“万一哪天我被人逼迫,不得不亲身奋战才能脱身呢?”

    ?”

    吴铭浓眉一拧,二话不说,“如此,公子请上马!”

    “好!”

    薛绍翻身骑上了月奴……的马,月奴担忧的道:“公子小心啊!”

    “你闪开。”薛绍道,“要想打赢别人,先要学会挨打。大师不必手下留情,只管用心教我。”

    “放心,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吴铭的神色很是严肃,甚至有点肃杀,沉声道,“如果有一天公子真要用到这样的功夫来御敌了,那必然是万般危急。现在我对公子心慈手软,便是害了公子!”

    “是这道理!”薛绍心里好一个痛快,训练场上的残忍与苛刻是专属于军人的慈悲,古今相通啊!

    “大师,请……”

    薛绍一个请字未落音,吴铭斗然一枪就递了上来,阴冷如蛇快如闪电,直接就捅中了薛绍的心窝。

    惨叫声都发不出来,薛绍翻身落马!

    一击中了膻中附近,这口气差点接不上来。也幸得这枪没有接枪头,不然刚才这一下就要被捅个透心凉了。

    “公子,你没事吧!”月奴大惊失色跑上前来。

    薛绍趴在地上猛一挥手不许月奴过来,头眼昏花的一阵狂喘接上了这口气,心想,还真是隔行如隔山,如果是步战格斗,我还真的不会怕了谁。这马上功夫,我是完全的外行啊!

    “中平枪,枪中王,中间一点最难防。”吴铭骑在马上,说道:“再者记住,沙场拼命不是儒生比箭,什么请啊先啊后的,全部抛到脑后。不惜一切手段杀死敌人并活下来,才是唯一的法则!”

    薛绍咬了咬牙,再度提枪上马,一咬牙就挺枪刺了上去。

    吴铭单凭一只手挺枪应对,风清云淡从容不迫。薛绍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也费尽了心思想要打中他一下,最后发现,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吴铭单凭一只手提着一条枪就防了个滴水不漏,足以应对薛绍的任何野蛮或刁钻的攻击。

    收手。

    薛绍抹了一把汗苦笑。手没放下来,吴铭一枪就把薛绍打翻落马。

    薛绍几乎是脸先着地,还啃了一把青草和泥土,抬起头来“噗噗”的吐个不停。

    月奴站在不远处的球场过廊下不敢过来,眼泪儿像掉了线的珠子丝丝滑落。这时大嫂萧氏走到了月奴身边,说道:“月奴姑娘为何哭泣?”

    “夫人!”月奴专注到忘情,以她的警觉居然没有发现萧氏走到了身边,连忙施了一礼,说道:“公子万般尊贵,怎能吃受这样的苦头?月奴心疼!”

    “你这孩子,倒是心直口快。”萧氏微然一笑,抚了抚月奴的背,说道:“或许二郎一辈子也没有机会亲自上阵搏杀,但他胸怀大志欲成功业,因此总是自己给自己找些磨炼。”

    “公子何苦如此?”月奴仍是在抹着眼泪儿。

    萧氏微笑道:“古人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二郎显然是明白这样的道理。”

    “月奴愚昧不懂这些道理……月奴只是知道,公子受苦了!”月奴抿着嘴拧着眉强忍不落泪,“夫人,公子是你亲手带大的。你与公子名为叔嫂但却情同母子。你就不心疼么?”

    萧氏面不改色眉宇轻轻一拧,“心如刀割。”

    “那夫人还不赶快阻止?!”月奴急了,“看,又被打下来了,第六次了!”

    萧氏微然一笑,一言不发的抬脚走了。

    月奴愕然,只能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干着急。

    薛绍爬上马,满身是泥颇为狼狈,再次挺起了枪。

    吴铭将手中的木枪往地上一插,“今日到此为止。”

    “我让大师失望了?”薛绍道。

    “确实。”吴铭直言不讳,正色道,“我观公子颇有内家底子,听说步战也是颇有火候,却不料公子的马上功夫却是差到了极致。休说是使好马枪,这骑术都是差得紧。”

    薛绍叹了一声,点头,“没错,这正是我的最弱之处。还请大师点拨调教。”

    吴铭拧着眉头凝视薛绍,思索了片刻好像是做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公子,请把我带进军中,留在身边吧!”

    薛绍有点意外的扬了扬眉梢,“大师这是要重回军旅吗?”

    吴铭深呼吸,眼睛骤然一亮,“对!”

    “我来想办法,给大师办一个八品备身的官凭告身,做我的亲随如何?”薛绍道。

    “不必,小卒即可。”吴铭说道,“贫僧入军不求官禄。只求留在公子身边早晚有个照管。”

    薛绍笑了一笑,看来吴铭很是担心,我这个马上功夫差到爆的半调子将军。

    “好,我去安排。”

    稍后薛绍洗漱了一番,与兄嫂等人共用早膳。

    大哥薛顗听说吴铭要入军陪侍薛绍也表示同意,并私下对薛绍说,为兄倒是知道吴大师曾经有过几年的从军经历,但详情如何吴大师却一直诲莫如深。想必他以前曾是一个军旅经验丰富的军官,该是能够帮到二郎。

    然后兄弟俩人就一起商议烧尾宴的宴客名单,将其最终敲定。薛顗要去安排厨子会堂这些事情,薛绍说不用,宴会将在芙蓉园怡心殿举行,那里有现成的大宴堂足以容纳数百宾客,并有现成的御厨和杂役伺候,一切不用操心。

    薛顗惊讶道:“芙蓉园那可是皇家的园林宫厥,岂是我等臣子拿来用了岂不僭越?”

    薛绍便将太子主动出借怡心殿的事情,跟大哥说了。

    薛顗沉思了片刻,显然已是想通了其中的道理,说道:“二郎,连太子都通过你来拐着弯的讨好天后。由此可以见得,在大多数人看来你已是天后的人。”

    “那又如何呢?”薛绍问道。

    薛顗不无担忧的道:“我们薛家是李唐皇族的外戚,先母是大唐嫡公主,先父是驸马。如今你却被人视作了天后的人,这有些说不过去啊!”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大哥过虑了。小弟立志,忠于社稷、忠于万民!”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是儒家的一个重要思想。忠于社稷与万民是比忠于君更高层次的忠。

    薛顗顿时无话可说,只得苦笑了两声摆摆手,“二郎好口舌,为兄说不过。”

    薛绍笑道:“大哥放心,小弟绝对不会祸国殃民、辱没了先祖就是了。”

    “这便好。”

    薛绍再道:“日前裴行俭的夫人曾对小弟说过一言,说想带上家中孩儿来赴烧尾宴。听她言下之意是想与我家结为世交,小弟也正有此意。但是烧尾宴若在怡心殿举行,可就不太方便她带孩子一同赴宴了。因此小弟趁这两日有空闲,先请裴行俭一家人来赴个家宴。大哥以为如何?”

    “甚好。”薛顗说道,“裴行俭虽是一名军帅,但也是雅量高致的天下名仕。能与他把酒言欢并结为世交,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那小弟这就登门去请,明日正午设宴招待。”

    “好!”

    薛绍正待骑马出门,朱八戒带着两个宦官亲随来了薛府,说是太平公主派他们前来专司打点怡心殿烧尾宴的酒水餐佐一事。

    薛绍心里就在好笑,太平公主的手脚蛮快嘛,昨天在校场我跟她说过“放假约会”的事情,我这刚刚回家他的使者就赶到了我家里。

    当着薛顗的面朱八戒没敢多话,暗中却在给薛绍递眼神。

    薛绍心里明白,太平公主本人已经到了怡心殿等着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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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神猪将军

    时辰还早,薛绍估计裴行俭可能会去了皇宫上朝还没回家,因此先去了怡心殿见一见太平公主。

    一路上薛绍心里面隐约也有了那一丝期盼,想要见到那个能用一个微笑就勾起他所有青春情怀的豆寇女孩儿。

    对,就是女孩儿。

    薛绍是过来人,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是喜欢上太平公主了。那些年至从安小柔去了之后,很少能有女人以一个纯粹的“女人”形象出现在薛绍的心中。绝大多数的时候,薛绍总是理智到冷酷的把她们的身份区分得一清二楚,警察,杀手,富婆,医生,仰或是路人甲、泄欲工具甚至是刺杀目标。

    薛绍懒得去思考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太平公主,庸人自扰没有答案的事情他很少去做。

    爱情本就是稀里糊涂的,能够一条条理由摆清楚的,那不是爱情。

    到了芙蓉园怡心殿,薛绍发现这里也是一片忙碌。整座宫殿被装点起来了,都有人爬到了房梁上、屋顶上去装点彩绸。殿前殿后都被扫到了一尘不染,显然是要用来铺上地毯了。就连容纳马车的大敞坪那里的柳树都饰以飞丝彩球,整座怡心殿被装点得一派喜气。

    薛绍心里很是感慨,太平公主对烧尾宴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上心,显然是把这趟事情当成是她自己的事情来办了。

    走进了殿中,薛绍看到一个穿着铠甲、头戴武弁的窈窕身影在那里扬着一把横刀指挥宫女宦官们忙活。神气活现,如同一个指挥兵马作战的大将军。

    薛绍看到这情景就哈哈的大笑起来。

    美人如玉,武服英武,太平公主今天的这个“制服”造型,真是别样的养眼。

    “薛郎你来了!”太平公主乐不可吱的跑过来,在薛绍面前转了个圈,笑嘻嘻的道,“怎么样,好看吗?”

    “非常好看。”薛绍点头称赞,“好一个英武不凡的女将军!”

    “真的吗?太好了!”太平公主喜笑颜开,说道:“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喜欢武弁之服。除了千牛背身的那种花钿绣服,我还特别喜欢穿猎行胡服与明光战甲。你可知道这套战甲?战甲是军器监的高手匠人,专门为我量身打造的。费工二百余人,花费了半月的时间日夜赶工才完成呢!”

    “真的很漂亮!”薛绍上下打量太平公主这一身明光甲,轻巧,华丽,肩甲与胸前的明光镜甲光可鉴人直接可以拿来当镜子用。肘腕腰身这种地方用的是犀皮,表层有细铁拉丝绞合的铁丝网,既能够灵活运动一般的刀剑也轻易难以刺破。腰部以下的蔽膝也大致采用的这种材料,腿部胫骨与膝盖这种要害之处也有明光镜甲,就连足靴都是珍稀的犀牛皮所制,坚韧耐磨而且美观大气,特别适合骑马。

    明光甲,大唐十三甲之首,防御力与轻巧华美同时兼顾,造价极其昂贵。太平公主特制的这一副小巧型的明光甲,费工二百余费时半月,已经是相当神速与高效的了。

    “我这个将军都还没有穿过明光甲呢!”薛绍的话里有点酸,觊觎已久一直没有上手。

    “想要借我的来试穿一下吗?”太平公主得意的笑道。

    “你这副太小了。”薛绍笑道,“殿下今日为何穿成这样呢?”

    “想知道吗?慢慢告诉你!”太平公主眉飞色舞,开心的笑道,“首先,我好喜欢你替我画的画像,今天你得再替我画一副!——就把我画成,骑在大马上的威风将军!”

    薛绍哈哈的笑,“你就这么想当将军啊?好,成全你!”

    “好吔!”太平公主像个孩子一样欢喜的跳了起来,挽上薛绍的胳膊就往殿内走,“来,赶紧开始!”

    二人进了一间房里,太平公主早把水墨笔彩都准备好了,还弄了个军队里的骑兵用来练习上马下马的木头马摆在房间里。

    太平公主爬上了木马,拔出明光剑来朝天一指,“嗨衣”一叫做出了一个吹胡子瞪眼的凶恶表情,“这样子好不好?”

    薛绍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不用这么夸张,端坐于马上不怒而威就好了。”

    “噢!”太平公主眨着眼睛想了想,双手交叉往胸前一抱,板着一张脸虎虎生威的道,“这样呢?”

    “……”薛绍无语凝噎直挠额头,“你这是地主去收租吧,别人都欠你钱?”

    “那怎么弄嘛!”太平公主不乐意了,嘴都厥了起来。

    薛绍没有回答他,闷头暗笑,刷刷几笔画了一个以往在课堂上喜欢弄的q版漫画,三两下就完成了。

    “好了。”

    “这么快?”太平公主惊讶了一声爬下木马跑过来一看,当场就气乐了。

    “坏人,我跟你拼了!”

    太平公主大叫一声就跳了起来,直接朝扑到了薛绍身上。

    这定制的铠甲少说也有二三十斤,太平公主穿着这一身儿像一只乌龟一样将薛绍压在了身下,恨得咬牙切齿的作势要掐他的脖子。

    薛绍哈哈的笑双手将她抱住,一个翻身就将小乌龟压在了身下。

    太平公主也伸出手来抱着薛绍,脸上的笑容很是迷醉,慢慢的闭了眼睛。

    薛绍吻了下去。

    太平公主的唇,柔软,温湿,有一股淡淡的蜂蜜的清甜味道。

    这一次太平公主没有再发出“为何要将舌头伸进来”的怪叫了,而是生涩的,温柔的回应着薛绍温柔的亲吻,既享受又安宁,带着几分羞涩又像是满怀期待。

    二人忘情的拥吻在一起,原本房间里还有两个近侍宦官和宫女,这时都悄悄的退了出去,拉上了门。

    两人几乎忘记了时间,一直亲吻在一起。

    薛绍发觉,太平公主的身体渐渐变得有些火热,唇间索吻也更加激烈了。唇齿之间散发出一股少女动情之时,特有的清冽甜味。

    “薛郎,我想……”

    薛绍伸出双指封住她后面想说的话,微笑的摇了摇头。

    “我们都定亲了。”太平公主嘟着嘴儿,脸上红扑扑的,“我不干啦,你都肯和琳儿那样,却不跟我……哼!”

    “你是我唯一的妻,没有人可以与你相提并论。”薛绍翻了一下身躺到太平公主的身边,单手撑着头微笑的看着她,说道:“你难道希望你最值得纪念的一个时刻,在这样一个地方以这样一个稀里糊涂的方式,就度过了吗?”

    “怎么叫稀里糊涂嘛!”太平公主有点不乐了,挪着笨重的身子好不容易紧紧贴住了薛绍,一抬腿压在了薛绍的大腿上仿佛是将他夹住了,脸对着他的脸,笑嘻嘻的道:“我就是特别好奇,男人和女人那样的话,难道真的特别有趣吗?”

    “非但不有趣,还会相当疼。”

    “骗我!”太平公主夸张的瞪圆了眼睛鼓起腮帮好似气乎乎的,说道:“彤史都说了,女人也就只会疼一次,而且不会疼很久。然后……然后嘛,或许就是飘飘欲仙了,比吃最喜欢的食物还要开心,比听最喜欢的曲子还要心旷神怡!”

    薛绍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那彤史明明就是误人子弟!”

    “你才骗人呢!”太平公主一张嘴作势要咬薛绍的鼻子,却没有真的咬上来只是自己磕了一下牙齿咯嘣作响,说道:“琳儿都对我老实交待了,她说,至从那夜和你云雨之后,她做梦都在想那种滋味。她说,万没想到做为一个女人会有那样的快乐与幸福。那天我随口一说让她去慰劳你一次,她狗胆包天的大半夜就偷潜到你房里,和你啪啪了——薛郎,她简直都是不要命了!男欢女爱竟有这样的魔力,你还敢说那不快乐?”

    薛绍好一阵暗笑,因人而异,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我这样扎实的床上基本功好吧!

    “为何一脸坏笑的不作声?”太平公主不乐意了,小拳头对着薛绍胸膛上轻轻敲打起来。

    薛绍“啊”的惊叫一声差点弹坐起来,太平公主吓了一跳,“怎么啦,这也能伤到你不成?”

    薛绍揉着胸口呲牙咧嘴的直吸凉气,“不是你伤的,我练武的时候受了点伤。”

    “快让我看看!”

    薛绍自己也想知道一下伤情,解开身上穿着的胡服便装一看,我的个乖乖,吴铭还真是没有手下留情,胸口青紫了一片!

    太平公主顿时惊骇又伤心的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发抖眼泪就流了出来,“来人哪,快、快叫御医赵秉诚!”

    薛绍今天头一次真心诚意的接受了一次老御医的治疗,太平公主在一旁看着,眼泪嗒叭的就没停过。

    “谁伤的你,我要灭他三族!!”

    薛绍笑着摆了摆手,“我是军人,军人切磋武艺再也正常不过。殿下非但不能杀他,还应该赏他。”

    “为何?”

    薛绍说道:“军人,训练的时候越是残忍与苛责,上了战场就容易活下来。这是军人的慈悲。”

    太平公主大吃了一惊,“你还真准备上阵杀敌啊?!”

    薛绍眨了眨眼睛,笑道:“当然不会了。”

    “这还差不多……下次练武需得小心啊,我刚才一下感觉心都要碎了!”太平公主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嗔怪道。

    薛绍微笑的点了点头。

    太平公主在一旁等着赵秉诚治伤,无聊之下走到了薛绍方才作画的画架边,一看那纸上画的东西,忍不住又一阵好气又好笑。她将那张画作扯了过来,往薛绍面前一摆,“你好哇,把我画成了这个傻不兮兮的蠢样子!”

    画纸上的太平公主以一个“蜡笔小新”似的风格形象,骑在一头大肥猪的身上威风凛凛高举大刀,身后还有一群流着口水的猪崽跟着跑,屁股后面烟尘滚滚。

    薛绍还在旁边配上了漫画式的旁白——

    “我乃威震天下的神猪将军!众将士随我一同冲锋陷阵,今日便要——征服饭堂!!”

    薛绍看了一眼,自己也笑了。

    两人笑作了一团,笑声不绝,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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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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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60/ 第一时间欣赏极品驸马最新章节! 作者:萧玄武x所写的《极品驸马》为转载作品,极品驸马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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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驸马介绍:
命里犯桃花,拈花一笑风月无边!
胸中有杀气,顿戟一怒伏尸百万!
我是薛绍,太平公主是我的红粉之一。我将要在属于武则天的时代里,打下一片大大的后宫,和一片大大的天下!
极品驸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驸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驸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