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齐王悖逆
可就算是徐良天天祈祷上苍，虔诚的祷告，却也没有多少用，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
就算是你刻意躲避，就算是矛盾的中心李世民不跳出来惹事，也总有那不甘寂寞的人。
就比如，郑国公魏征。
这个老头子，一天到晚的，憋着劲的要搞事情。
其实，很多事情，他原本就不必去管，可他也非要插一脚，真是匪夷所思。
作为李世民身边的贴身大太监，需要徐良负责的事情很多，有些还是责任相当重大的。
就比如，每天都需要做的，整理送到甘露殿来的奏疏。
这些奏疏送到殿外的时候，肯定都是很整齐的，门类分的很清楚，可一旦送到殿里，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了。
每个部门都希望皇帝陛下能够先看本部的奏疏，总觉得自己家的事情再小也是天大的。
别人家的事情，再大也不能算是大。
等到他们的奏疏送进宫，就全都乱套了。
在徐良的带领下，几个小太监要把有些混乱的奏疏分门别类的再次整理好。
送到李世民面前的奏疏，一定要是方便阅览的。
一天到晚，李世民要处理的政务实在是太多太杂，如果不能让他在阅览的时候少费一些心力的话，那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也实在是太失职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徐良看到了魏征的奏疏，毫不夸张的说，看到魏征两个字的时候，他的手就不受控制的抖了几下。
掐指一算，这位找事王已经五天都没有上奏疏了，安分了好多。想来，这样的情况出现在魏征的身上，确实很不正常。
特别少见，于是，当徐良看到这份奏疏的时候，当时就知道，危险又来了。
他料想的没错，很快他就想起不久之前听说的传闻，在太子和魏王相继被废之后，一直不算特别引人注目的齐王李佑，亦蠢蠢欲动。
此人在以前就一直对皇位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一点，就连李世民都知道。
只是，他还并没有把这种可能性想象成为真实。
在李世民的眼里? 他就从来也没有把李佑看成是皇位的有力争夺者? 因为? 很显然的? 他根本就不够格。
李世民对他的要求? 不过就是少惹一些祸? 能老老实实的在城里呆着? 也就足矣。
照实说来? 李世民其实对李佑也挠头的很，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以他的所作所为? 他早就把他流放到边远之地，哪里凉快就到哪里去了。
可没办法? 他还真就是他的儿子? 这一点无法改变。同时，李世民又是个极为溺爱孩子的。
以至于，李佑都这样了，他还是不忍心把他如何如何。
当然? 若说是给予多少厚望，那也是没有的。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心理预判? 李世民才从来都没有把李佑看成是一个危险。
然而，很可惜的是，李佑却不是这样想的。
更可怕的是，就在不久之前，李佑的舅舅阴弘智还升了官，成为了吏部侍郎。
要知道，当了吏部侍郎，他基本上就可以算是朝廷重臣了！
按照大唐的官制，一般来说，六部的首席自然是尚书，可尚书通常都要负责和各部配合，商议朝廷大事。
真正管理部内事务的，正是各部的二把手，侍郎。
尤其是吏部，更是朝廷选拔新秀的重要部门，可见，阴弘智掌管这样的地方，权力是多么的巨大了。
早就听说魏征已经盯上了此人，打算直言进谏，至少也要让他的官职往下降一降。
这不只是魏征的意见，同时也是长孙无忌的愿望。
执掌朝政的长孙可不希望身边出现一个竞争对手，但这件事由他出面又不好。
于是，他和魏征商量了一下，魏征决定由他出头。
当然，魏征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满足长孙的私欲，他是为了大唐的千秋万代着想。
李佑这人，老实说，留着他就是个祸害，别说是让他当太子了，就是只停留在齐王的位置上，都嫌碍眼。
可以说，在李佑的处置问题上，阴德妃，李佑和阴弘智是连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人翻车则几个人全都要玩完，当然，在几人之中，阴弘智是最无足轻重的存在。
李世民对他并没有太强的好恶，重用他完全是因为他的妹妹得宠而已。所以，要想拔除阴弘智的势力，就先要在德妃和齐王两个人身上入手。
当然，这并不容易。
严格说来，阴德妃虽然在后宫受宠，可却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不妥当行为。
至于齐王，如今已经搬到了城里居住离开了皇宫，他的各种怪异举动也不是她可以教育纠正的。
当然，如果能纠正是更好的，做不到也无法苛责。
那么，在魏征等几人看来，唯一的突破点就在于脑门锃亮的齐王李佑。
可以说，几人之中，破绽最多的就属李佑。
而且，他并不像承乾那般地位超然，也不像李泰那般运筹帷幄，一肚子坏心眼。
他是属于那种胆子比脑子好用的多的类型。
于是，魏征做好了准备，打算对李佑下手。
“徐良，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情？”见他许久不说话，李世民忽然这样问道。
他这一问，徐良就更紧张了。
内情？
他就是知道，也不能多嘴啊！
“陛下实在是冤枉老奴了，老奴当真不知道！”又是躬身，又是摇头，就连手里的拂尘都跟着抖成了一团。
“老奴只是觉得，郑国公好像已经有几天没有上奏疏了，这次上书，肯定是有要紧的事。”
“不觉有些紧张。”
紧张？
李世民把奏疏拿回来，并没有说话。
这老刁奴，心眼是越来越多了。借口来的还挺快。
那就看看魏征到底说了什么。
诶，这些老头子，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
臣闻齐王佑于王府中指天画地，甚为狂悖，似有不臣之心……
“岂有此理！”李世民还没看完就把奏疏扔到了一边，徐良暗忖，看看，坏事了吧。
这个魏征，总是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做事要徐徐而图之的道理，他难道就不懂吗？
不！
为官多年，魏征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对于朝堂上得那点弯弯绕，他早就熟稔于心。
所不同的是，他并不想这样做而已。
“徐良，你知道这件事吗？”
那奏疏还躺在地上，可可怜怜，孤孤单单的，徐良也不知道是捡起来还是让它就这样放着。
忽听得李世民问话，更是哭笑不得。
“陛下，老奴不知。”最终，他还是决定把奏疏捡起来。
若是在地上摊的时间长了，说不定看见的人更多了，那还得了。
李世民怒不可遏。
“这个魏征，他好大的胆子！”
“让他来，我倒要看看，齐王究竟有什么悖逆之行！”
徐良摸摸汗，心里别提多难过了，果然啊，还是写了齐王的事。
第七百四十一章 曲水流觞
诚如陛下所说，郑国公果然是好胆色，总是能仗义执言，从来也不看场合时间，总是他觉得对的就一定要说出来，片刻也不能耽搁。
其实，就算是齐王有什么妄言妄行，只要他还没有危害到朝政，没有闹大，缓一步又如何？
又不是这一刻不说马上就会酿成大祸，何苦呢？
做人不可以这样尖刻的，李世民已经接连放逐了两位皇子，魏征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不管他如何狡辩，其背后的目的，大概也是想让李世民也同样处置李佑。
这不是在剜陛下的心吗？
以现在的情势，就算是陛下恨极了李佑，也不可能动他的。
况且，昨日听说，他们几位老臣在辅兴坊会面，相谈甚久，几只老狐狸，凑在一起，还能谈些什么？
无外乎就是齐王的这点事。
不过，既然他们这些老臣已经见面了，这就说明，已经对这件事如何处置，有了定论。
别人都没有出头，就他老魏非要跳出来，若是如此，他们还谈什么谈，不是浪费功夫吗！
实际上，老臣们定期会面，李世民全都知晓。这也是他默许的，若不是他们几个人，李世民绝对不会如此处理。
早就把他们降职、左迁了！
这些人都跟随自己多年，个个忠心可鉴，虽然身为帝王，李世民对他们不会有绝对的信任。
但是，相对的，相比其他人，他对他们还是很信任的。况且，大唐境内的军国大事，差不多都需要他们几个群策群力才能够处理。
没事见一面，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每次见面，人员也很固定，也就是说? 他们也并没有拉帮结伙。
这样也就可以了? 完全是可控范围之内。
徐良摇摇头，只得把这项差事记在心里。李世民虽然气急败坏，可也没有丧失理智。
很明显的，现在夜已经深了，就算是想见魏征也只能等到明天一早。可怜的倒是魏老头，自从上了这道疏? 他就一直挺直了腰杆? 端坐府中。
凭着他对李世民的了解? 只要他看到了这封奏疏? 一定会马不停蹄的把他召进宫? 破口大骂? 数落他的种种不是。
新仇旧恨全都一起涌上心田。
结果，白白等了这么长时间? 一个旨意也没有接到? 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
虽说心里担忧? 可魏征还是吃得饱，睡得香，全然不顾皇宫里的李世民早就被他气得暴跳如雷了。
翌日清晨，迎着深秋的暖阳，高阳公主乘着马车，一路紧赶慢赶的，就奔到了东宫。
自从知道了李治搬到东宫的消息，高阳整个人就激动了起来，以往，她和承乾的关系一般，东宫这个地方，她是许久都没有踏足了。
如今，李治入住此地，这就说明，今后，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了，可惜的是，她也即将要出嫁了。
这样凑在一起欢庆的好日子，以后是不会常见了。高阳也是个敞亮人，虽然有些遗憾，但她很明白，及时享乐的道理。
现在一切还没有定局，那就开心为大。
作为没有举行婚礼的准夫妻，在一些公开的场合，高阳虽然被允许和房二一同出现。
可是，同车出入还是不太体面。
于是，两人只能分兵两路，各自前往东宫。
对于李世民来说，他们这样的聚会也算是合了他的心意，反正李治的身份，已经是半公开的状态。
多多举行宫廷宴饮，才能让更多的人认识到，虽然李治还小，但这个太子的位置，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别人已经没希望了，不要再痴心妄想。
李世民并没有马上就颁下旨意，册立李治当太子，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他要用这一段时间差，观察其他皇子的想法，那些个心怀不轨的，看到李治入主东宫，却迟迟没有得到身份，说不定就会起不一样的心思。
且让他们想吧，真的闹出动静来才好。
这样他就可以提前铲除隐患了。
一听说房二和高阳要一起到东宫聚会，唯一的小人物沈安也有些激动起来。
话说，自从上次一起推销白酒之后，他和房二也是很久没有相聚了。至于高阳，这个刁蛮女人虽然厉害，但确实也是貌美如花。
宴席之上，有她一起觥筹交错，当是美事一桩。只要她不惹事，沈安还是很欢迎的。
当然，在邀请高阳的这个问题上，他也没有多少话语权，邀请高阳的是她的好弟弟，他还能拦着李治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好在，沈安这人是个好说话的随和人，对于他们这一群来说，或许这也是难得的轻松休闲的时刻。
“殿下，有件事我想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李治正在张罗宴席准备，忙的上蹿下跳，也怪不得他会兴奋，作为一个还没成年的小皇子，以往他也很少有亲自举办宴席的机会。
平时不是蹭哥哥们的，就是蹭父皇的，这次终于有了机会，自然要用心表现。
方方面面都要彰显自己的品味，争取与众不同。
他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本，一方面，李治是有自己独特审美的，另一方面，他的身边现在有了一个好帮手。
来自异世的沈安，脑子里装的好点子，比唐人还是多几成的。
贵客临门，饭食上首先就要用心，拿出自己独家培植的茭白，准备炒几个好菜。
他定制的大铁锅，现在也是越用越顺手，大唐的食用油虽然没有现代工业产品那样纯净无杂质。
可是也是可堪使用的，再加上他精湛的烹调手艺，做出来的菜就算是拿到张美手那样的知名菜馆里也一样会十分抢手。
不止如此，他还打算鼓捣点新鲜玩意。
关于聚会的筹办，李治已经放出话来，对他的诸多意见，都可以参考。
于是，沈安也就放开手脚做事了。
东宫之中就有天然的湖面，池沼，给他提供了不少灵感。
虽然李治得年纪不大，却也是要当太子的人了，有些成年人的游戏也可以参与起来。
以水面为题材，沈安采买了许多莲花灯，不过，只选用莲花座，并不张灯。
把酒盏放到莲花座上，顺水而下，为了增加趣味性，沈安还在不规则的水域之中，假设了一些木格子。
高度略微高过水面，形成轨道。
酒盏放入其中，在莲花座和水流的推动下，就可以沿着轨道行进，极富美感。
为了能够一炮打响，沈安先把几个莲花灯放到轨道里做实验，当效果出来之后，李治乐的直拍手。
第七百四十二章 当个好人，难啊！
“沈公，太美了！”
“若是聚会到晚上，一边放了莲花灯，一边品酒，真是不胜美哉，美哉！”
“东西虽好，却也有个问题，殿下，到时候用什么酒呢？”李治心里美滋滋。
直到轨道都假设好了，沈安才想起这个问题来。
要说酒水，东宫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能管够的。
可问题是，来的客人之中还有房二，这位可是品尝过他酿造的白酒的。
以他的德性，一旦落座，肯定会吵着要白酒喝，这要是喝倒了几个，可如何是好？
要不要把白酒拿出来，这事还得李治做主。
“对啊！”
“房二也喝过白酒！”
“拿出来！”
“当然要拿出来！”
看到李治欢欣雀跃的样子，沈安忽然有些后悔，干什么要实话实说呢？他要是不提，说不定李治都不记得了。
然而，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只能看着自己珍藏的美酒被一坛一坛的端出来。
心痛的无以复加，这些都是他好生留着，等待换钱的。
这下可倒好，一个铜板都没赚到，还全都便宜房二他们了。
说白了，这件事到头来，还得怪皇帝陛下李世民，他明明说要赐宅院的。
可这都过了多少天了，居然还没有颁旨，他也托徐良打听了一下，李世民并没有忘记这件事。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选定地点，按照徐良的说法，作为救命恩人的儿子，李世民不能对沈安敷衍了事。
一定要给他寻一处各方面都近乎完善的宅院赐给他，初唐时期，长安城的人口还没有那么稠密，其实? 找一座体面的宅院不是困难事。
要是让沈安自己着手做这件事? 恐怕现在合同都签好了。
可是，皇帝说了要恩赐，你也不能抢过来差事自己干? 你还想不想混下去了？
宅院虽多? 但是能让李世民看得上眼的也着实不多。
按照他的设想，首先? 占地一定要广，至少也要占据一个里坊一角之地。
建筑要比较精美，同时还要比较新。
长安城发展到今日，已经很有些年头了? 只现在的里坊布局? 也基本上是沿用了大隋的设置。
虽然部分地区，包括皇城区已经是挪了位置的，可是，很多占地位置不错的宅院都是前隋就已经立在那里的。
虽然骨架犹在，可是? 难以避免的是有些破败，若想居住，就需要大规模的修缮。
不只是需要破费，时间上也浪费不少，所以，李世民一直是举棋不定，想不好究竟把沈安安排在哪里。
既然皇帝陛下一直想着这件事，沈安也不好发作，只能耐心等待。
这样做的难题也是显而易见的，他的一堆行李，包括十几坛白酒，本来是早就可以搬到新宅的。
只要寄存在那里，也就断了李治的念想，他总不能经常要求沈安把酒运到皇城里来吧。
实在是不方便。
可由于宅子总是定不下来，他的所有行李只能放在东宫，虽然是暂时的，可问题是，酒这个东西是消耗品，今天李治一坛，明天李世民又一坛。
左一坛，右一坛，很快他的存货就全都喝光了，这样看来，听从李治的建议，在东宫开个酒坊得了。
自产自销，绝对能保证供应，还不会让他这样心疼。
不过，这样做对于他来说也没有多少好处也是真的，他难道还能拿着东宫酒坊出产的白酒去卖吗？
长脑袋的都知道，肯定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能拿出去卖，赚的钱也都要放到李治的名下，还能属于他沈安？
看来，以后还是要找新的赚钱门路才是。
而且还要等到能从东宫搬出去的时候再说，否则，不论他想到什么好点子，只要是在李治的眼皮子底下，被他发现，也照样会变成两个人的主意。
他可不想一直做无用功，替别人做嫁衣裳。
…………
另一边，东宫举行宴席的消息也迅速传到了李世民的耳朵里。
这是必然的，东宫距离李世民的寝殿虽然有一定的距离，可照样还是在一个皇城范围内。
以往，李治住在善和坊，所作所为还逃不过他爹的眼睛，更不要说是住在一个范围之内了。
他这边刚开始张罗，消息就送过来了。
李世民也才起身，听了这消息，他立刻就精神了！
太好了！
他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赶紧把徐良叫到身边，让他按照计划行事。
一切安排妥当，皇帝陛下却还不能马上赶到东宫去，因为，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对付一个桀骜不驯的老头子。
不是别人，正是郑国公魏征。
现在想来，李世民真觉得，这个“郑”字赐给他，真是恰如其分。
魏征这个人，人如其名，实在是太正直了，很多时候，也不注意方式方法，以至于到了，直言进谏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步。
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也从来都没有私心，并不是为自身计，而是为了国家，为了社稷，所以，就算李世民气得要死，也还是不能把他怎么样。
只能忍了。
不过，这一次，李世民并不打算再这样下去了。
倒要看看这个老头子今天怎么说，若是他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李世民就要给他点苦头尝尝。
虽然李世民怒气满怀，下定了决心，但作为旁观者的徐良知道，等到魏征进宫，二人相见，李世民还是不会把他怎么着的。
以往，更加犯忌讳的话，魏征又不是没有说过，李世民咬牙切齿，恨得要命，最后，不是也没有处置他吗！
不管是真的宽容，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虚伪矫饰，李世民还是做到了礼贤下士。
也正是因为这个难能可贵的特质，他的位子才会做的这样稳。
诸如魏征这样，一开始忠心于李建成的大臣都会摒弃前嫌，继续为他效力，而且相当的卖力。
这不就是证明了李世民的付出没有白费吗？
毕竟，玄武门上的那一战，对于李世民来说，始终是无法抹杀的罪孽。他要做皇帝，就要主动跳出来做这个恶人。
并且准备好时时刻刻承担作恶的代价，身边的这些老臣，每一个都是从当年的乱事之中走过的，对于他的强硬手段，早就应该记忆犹新。
对于李世民来讲，即便大臣们嘴里喊着不介意，吾皇圣明，他还是不能放心。
虽然他知道，人力根本无法让老臣们从心里把这件事忘记，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他们渐渐淡忘这件事。
好在，他做到了。
为了达到这样得目的，他也付出了许多，隐忍了许多。
第七百四十三章 齐王当去封地
李世民感今怀古之中，魏征的脚步近了。
他站在殿门前，并没有马上进去，望着巍峨的重檐顶，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挑战不能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
虽然人人都劝他，不要在这个时候挑起这个话题，但他还是要按照自己的方法办事。
那日他出席聚会，原本是期望能够几位老臣联名上奏，加大力度。却没成想，几乎没有一个人支持他。
既是如此，他也不介意自己上奏。
反正，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也做过不少，李世民的雷霆之怒，他已经挨过多次。
暴风雨再多来一次，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总而言之，问心无愧就是了。
“陛下。”
李世民的脸色并不好看，魏征一进门就看出来了，不过，他还是迈着大步走上前去。
他魏征这一辈子，就不知道什么是怕！
要不然，也不会顶着压力也要写这样不得人心的奏疏了。
“爱卿，这是你的奏疏吧，到底是什么意思，说清楚！”李世民声音很洪亮，却并没有把奏疏扔到地上。
他面对的可是魏征，就算是讨厌，也要给他几分颜面。
徐良把奏疏递给魏征，其实，这原本也是个多余的动作，若是魏征不敢承认，他又为何要写？
“启禀陛下，确实是老臣写的，其中的内容，字字句句都是真实的。”李世民挥挥手，魏征就走到了他的身边。
这样的老臣，也不必太过拘泥，世民赐了座，双方的地位还是比较平等的。
一直窥探着情况的徐良也松了口气，还知道赐座，那就说明，一切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
现在就祈祷老魏能稍微收敛些，说话有一点艺术感，千万不要能说的? 不能说的，一股脑的往外扔。
当然了，相识多年，徐良对这一点还真是没有把握。
魏征这个人? 办什么事情，确实是不太会看眼色的。
“你可有证据？”
“证据当然是有的，礼部尚书近来频频造访齐王府? 煽风点火，这就是证据。”
“齐王已经不算年幼，经常听到他的煽惑? 难免无法保持冷静。微臣认为? 陛下应当早做决断。”魏征表情严肃? 郑重其事的说出这番话。
“做什么决断？”
“朕倒是要听听郑国公的想法。”李世民忽然冷了脸，很明显? 他又开始生气了。
这也是难免的? 此刻的他，是接连放逐了两个皇子的皇帝? 对于他来说，所谓的决断? 其方法或许也是大同小异的。
虽然他早就立定了志愿? 要帮助李治把障碍全都清扫干净? 可这并不等于他要把所有的皇子都铲除。
他们一个两个的这个时候跳出来说这样的话? 其目的不就是想让他把佑儿也处置了吗！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都是老套路了！
魏征面对皇帝陛下的恼怒，没有任何反应，他都习惯了，只要一说正经事，李世民总是用这副脸孔对待他。
平时聚会宴饮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唯是讨论朝政的时候，大约都是这样。
魏征有的时候也怀疑，是不是他的方法有问题，明明是同样的建议，别人说出来，比如房玄龄，李世民总是笑呵呵的接受。
可一到他这里，马上就怒目相视，虽然最后不论接受与否，李世民都不会给他难堪。
但是，魏征有的时候也感觉，总是这样，心里确实有点不痛快。
“陛下，老臣的意思，一则是，应该早立太子，此前，因为太子纷争，闹的朝野上下很是不安。”
“如今，既然陛下心意已定，为何不早下旨意，这样也可以安定朝臣们的心意。”
“再者，太子乃国之储君，也是朝廷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需要承担许多职务，总是空缺，就代表着原本应当是太子承担的责任，没有落实。”
“这对朝政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李世民静静聆听，有一就有二，这里说的是太子的问题，接下来就要说齐王的问题了。
魏征吞了口唾水，又道：“或者，还有一种选择。”
来了！
李世民支起身子，做好了准备。
只要他想为难佑儿，他就要出招了！
“齐王也到了该就藩的年纪了，一直留在都城，才让他觉得自己也是很有希望的。”
“存着某种幻想，若是陛下认为在太子这个问题上不会考虑齐王，那还不如让他早早的到封地去。”
“齐州条件很好，百姓富足，物产丰富，齐王的个性，本就是粗狂不受控的，还不如早日到封地去，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总比在都城里受约束要痛快一些。”
出藩？
原来，魏征说的解决办法就是这个。
其实，魏征心里早就是这样想的，李佑都多大了，早就是应该就藩的年纪。
若不是李世民偏宠孩子，怎么会在都城磨蹭这么长时间。
说实在的，不管是李泰还是李佑，在魏征看来，都不是什么有大志向，大出息的人。
如果有身为皇子的责任感，早就应该去封地，镇守一方了。
要不然，到战场上去，建立功业，为巩固大唐做贡献。
可他们呢？
一个两个的，全都挤在都城里，该走的，一个都不走，就算是到了出藩的年纪也找各种理由死活也不肯离开。
他们的皇帝爹爹，在他们这般年纪的时候，早就已经跨马扬鞭，四处征战了。
就他们这般娇惯自己，真的能够继承大统吗？
魏征知道，这并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事情，可他还是忍不住要担心，他们为大唐殚精竭虑，也不仅仅是为了李世民个人，同样是为了在大唐治下的万千百姓。
所以，在魏征看来，或许，出藩倒是保全李佑的一个好办法。虽然，以他的才智头脑，就算是到了封地也不见得就停止作妖，说不定闹腾得更厉害了。
可那样毕竟不会危害到朝廷，也不见得能成气候。若是放任他在都城胡作非为，说不定就真的会闹的谁都收不了场了。
只是不知道，李世民他舍不舍得。
其实，若不是李世民临时改主意，他根本就不会张这个口。
上一次，长孙无宪事件的时候，李世民气急了，是想送李佑就藩的。如果那个时候，李佑走了，就没有后面的这些麻烦事了。
谁知，旨意都已经说出口了，没过几天，他又反悔了。把李佑这个祸害留下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宫门前乱战
这些还都只是麻烦的一部分，两位皇子被放逐，才是真正的诱因。要不是出现了这样千载难见的事情，李佑又怎么会心思活动。
“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李世民沉思片刻，终于开口。
毕竟，出藩和流放还是不一样的，李佑早就已经到了出藩的年纪，让他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他也说不出什么二话来。
朝廷上的大臣也会很满意，可问题是，隐忧也是有的。
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如果这个时候把李佑赶到齐州去，他肯定会有想法。
会认为李世民是为了排除障碍，才故意为之的。
他本来就已经很不安分了，会不会因为这样突然的决定，真的挑起他的恼怒，跳出来搞事，李世民不得不担心。
魏征行走朝堂多年，当然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但是，他认为，如果危险是不可避免的，那也没有什么一直拖延的必要。
“陛下，如果这样的决定会让齐王想不开，真的有动作，老臣认为，反倒是一件好事。”
“好事？”
李世民都被气糊涂了，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
魏征捋了捋胡须：“也不能算是好事，不过，总不能说是一件坏事。”
“毕竟，现在齐王在府上终日蠢蠢欲动，但是，他有什么筹谋，我们一点也不知道。”
“只要他一直有这样的想法，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不稳定的因素，可若是让他行动了，这一切就不算是问题了。”
“陛下想想，如果齐王真的有异动的话，我们只在外面观察，也猜不透他究竟什么时候想起事。”
“可若是因为不满出藩，他有任何行动的话，我们就可以掌握这个时间了，并且很快出手? 把它控制住。”
“不知，老臣说的? 陛下是否赞同？”魏征一把年纪，也不是什么礼数都不懂的。
他很清楚? 今天商谈的事情? 事关重大，不能全由着他一张嘴说个不停。
最终还得看李世民的决定，谦虚一点准没错。
世民轻轻颔首，越来越被魏征拉过去了。
这还真是个好办法，他不是一直都想试探一下皇子们的心态吗？
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
而且? 借由李佑出藩这件事，还可以观察一下其他皇子的想法? 毕竟? 这样大的一件事? 众位皇子也不会没有一点反应。
他在心里接受了魏征的说法，表面上? 却还是按兵不动? 保持着威严。
“吾再想想，这件事先放下，郑国公? 既然进宫了? 就随吾去东宫? 今日，稚奴要在东宫聚会，吾正愁没有作伴的。”
东宫聚会？
魏征还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被塞上了轿辇，向着东宫的方向去了。
崇教殿，东宫正殿。
搬进东宫好几天了，这还是李治第一次大大方方的在这里举行活动。虽然以后他还有的是机会，但第一次还是第一次，意义绝对是非同一般。
更何况，虽然来的客人都是自己的朋友，这也还是一次正式的宫廷宴饮。
所以，李治并没有随便处置，而是把聚会的地点定在了崇教殿。
地方够宽敞不说，也可以让宾朋们都感受到他现在身份上的变化。
不过，李治精心准备的宴席，还没开始，就被一阵闹剧给抢了先。
闹剧的主角，正是公主高阳和房家二郎，房遗爱。
两人不是约好了过来的，却好巧不巧的在东宫门前碰上了。
两家的马车都是个头巨大，豪华奢丽的，东宫的殿门虽大，可也架不住这两架马车嘎在一起。
况且，两家的马车夫对这种突发情况一点准备也没有，为了能尽快抵达东宫，马车夫都是加足了劲头往前赶。
东宫虽然也属于皇城范围，可是规矩没有西内那边那么大，马车进入东宫正门，也不需要停下来，可以径直跑进去。
对于高阳来说，这真是一大便利了。
谁知，想法很美好，结局很糟糕。
她是这样想的，房二也是这样想的，相比高阳，他在皇宫里还不能这样逍遥。
而这一次，他还真就有这样逍遥的权利，李治下请帖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一直到进入东宫范围之内，他也不需要下车，可以直接进来。
于是，抱着相同心思的两队人马就这样卡在了殿门附近，车辕还挂到了一起。
“诶，你怎么回事？”
“快闪开！”
高阳是个急脾气，一看车停了，登时就急了。她本来就不愿意坐马车进来，要不是为了体面，骑马才是她的最爱。
以前她也不是没这样干过，从皇城当间的宽阔大道上飞奔而过，发丝和裙角全都飞扬起来。
那样的感觉，实在是好极了，令她毕生难忘。
这回到东宫，还不需要见到父皇，这简直是天赐良机，正是骑马的好时候。
奈何，这个念头一起，就被好弟弟李治给绞杀了。
正所谓，知姐莫若弟，高阳这个从来也不会藏事的女子，什么情绪、心思都是放在脸上的。
她什么心思，李治不用细想也能明白。
给她的请帖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张纸，而是一封信，信中说好了，既然是到东宫参加宴席，就要漂漂亮亮，体体面面的。
尤其是不能骑马，不只是怕高阳风风火火的惹人眼目，更是怕她出问题。
高阳的骑术虽然还可以，但也是时好时坏，为了避免她出事，李治直接就断了她这个念想。
高阳收到信，虽然心里不服，却也还是收拾了心思，坐着马车赶来了。毕竟是去人家的地盘参加聚会，太招摇了也不好。
谁知，还没进门呢，就因为马车惹出了祸事，当然立刻就怒了。
“你别急啊，你让你家车夫挪一挪，两边就都能进去了！”
房二一听高阳的声音，立刻也从车窗里钻了出来，两人隔空对战，谁也不让谁。
现在的重点其实并不是谁挪动的事情，两架马车牢牢的挂在一起，两边的马车夫还十分不协调，你往东边使力，我往西边使力。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他们这么一闹腾，反而更乱套了。
“你也是，不是让你早点来吗？”
“怎么现在才来，还非要和我撞到一起，真是没有眼力。”
反正这车一时半会也挪不开，他们干脆隔空吵了起来，房二也不是那种会忍气吞声得。
虽然喜欢高阳喜欢的要命，可遇到了事情，该讲的道理也得讲清楚了，不能让高阳无缘无故的埋怨他。
第七百四十五章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公主这话说的，我也不是故意的，时间就赶在这里了，我们互让一步，也就解决了。”
“说的简单，你先退后，让我先过去再说！”
高阳也是个顺毛驴，房二这么一叫板，她的劲头也上来了。
房二对她的脾气早有准备，以往高阳在长安城的名声也不怎么样，人人都知道她美艳无双，却也知道，跟随着与生俱来的美貌而来的，那一副骄横的脾气。
所以，虽然生就这么一副好相貌，却也是人人都不敢招惹，以至于落到了房二的手里。
这并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刻意吹嘘，虽然李世民总是在强调，房二是他精心为高阳挑选的。
这确实是事实，但也只是一部分，真实的情况也是，高阳和房二在一起，才算是互相不耽误。
高阳的个性不受控，房二呢，终日里没有一个正经的营生，在长安城里的名声也和高阳差不多。
于是，他才把他们凑成一对。
严格来说，高阳搭配房二，其实是有点委屈了，好歹也是堂堂的一个公主，却要嫁给房玄龄的次子。
这就意味着，以后的世袭爵位是别指望了，不可能有房二的份。一般情况下，皇帝给自己的女儿指婚，都会指定嫡长子的。
这也是为了公主的将来着想，从皇帝这里就保证了公主的权益不会分散，生活水平能够维持在一定的层次。
好在，房二现在也觉醒了，正在积极准备建立军功? 只要以后打了胜仗，就可以自己获取功勋，不需要等着世袭他老爹的了。
只要熬到了那一天? 高阳也不算是受委屈，更何况? 她还有一个优势，房二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她的? 对于皇室联姻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加重要。
这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面对美女? 房二怜香惜玉的功能就自动开启? 高阳不愿意退让没关系? 他退就可以了。
经了他们这一通吵闹，把宫里忙活的李治也惊动了? 带着沈安他们，一路奔出来，看着他们在殿门前表演隔空对战。
沈安眼见着房二屁颠屁颠的下了车? 感叹道：“这还没结婚就这副样子，等到真的成了婚，还不天天被公主搓圆压扁啊！”
李治也抻着脖子看着，却和沈安的感觉完全不同。
“沈公，何必担心房二? 依我看? 你以后的下场也不会比他好太多。”
下场？
一听这句话，一阵阴风就从沈安的后脖颈窜了上来，头脑里立刻闪现了三个大字。
杨金金。
草原猛女杨金金。
武林高手杨金金。
哪一个标签都是他惹不起的，如今，他真是愤恨本主，怎的就身子骨那么不济，一点武艺都不会。
若是他通个一招半式的，说不定他还能和金金抗衡几招，总不至于一直挨打吧。
可惜啊，练功夫这件事绝对不是一蹴而就的，甚至于，它可比赚钱困难多了。
再加上，他天生一副懒骨头，除了赚钱，其他的事情都是尽量能躲就躲，也根本就提不起精神。
比起活动四肢，还是喜欢活动大脑，将来面对金金，恐怕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殿下，别吓我啊！”
沈安的那点小胆子，现在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穿。
立刻耸耸肩：“沈公，这怎么是吓你，这是好心提醒你。相比阿姐，金金可怕多了。”
“我阿姐虽然脾气差点，可既不会打拳，也不会踢腿，最生气的时候，不过是甩一甩马鞭，没别的招数。”
“可金金就不同了，她的脾气比阿姐还大，拳脚功夫更是了得，你以后可要老老实实的，千万不要惹她不痛快。”
“否则，被打是迟早的事。”
这孩子，怎么越说越恐怖了！
“殿下，你说的都是真的？”
李治憋着坏笑，猛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我还听说，金金这两日几乎都没出门，放出话来，要操练一些新的招式，你以后真的要小心。”
“新的……招式……”
沈安僵在当场，她的功夫都这么好了，哪里还需要什么新的招式，旧招式都够对付他的了。
这杨金金什么人啊，白送她一只金钗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高阳和房二那边的争端终于是解决了，房二跳下车后，马车终于别开了，各自行路。
高阳呢？
此战胜利，心里也痛快了，看到房二下车步行，也来了精神，拨开淑儿静儿的阻拦，也跳了下来。
嘶……
高阳身手利落，双脚都已经着地了，却受到了阻碍。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火红的石榴裙，为了展现自己的雍容华贵，她并没有穿现在流行的瘦削的窄袖裙，而是穿了下摆巨大的长裙。
结果，一脚迈出来，竟然忘了身后的裙摆，裙角直接挂在了车框上，划开了好大的一个口子。
“这！”
“这怎么回事！”她激动的赶紧抓住裙角，想把它拉出来，却没成想，裙角没有拉出来，反而把口子扯得越来越大了。
一条好好的裙子，全都豁了。
这家伙，她更生气了，淑儿她们也发现了公主的窘况，连忙在车里帮忙，一点一点帮她把搅成一团的破布拉出来。
“你这……”
“你别乱动了，裙子越扯越坏了！”看着她急红了的脸，房二乐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还笑！”
“还不快过来帮忙！”
布条缠在一起，越是着急就越是解不开，高阳急的汗都下来了，房二却另有一番道理。
“我还是不要过去了。”
他张开手掌，实打实道：“我粗手粗脚的，只能干粗活，这些细致的活本来就不擅长。”
“要是现在过去，做不好的话，一会就更要挨公主的骂了，公主不是教育过我，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吗？”
房二憋着笑，一脸严肃道：“我现在就很有自知之明。”
“你！”
高阳真是又急又笑：“刁嘴滑舌！”
本来以为可以一起携手进入东宫，痛快吃，痛快喝了，却没想到，他们又吵了起来。
李治也是无语了，只能跑上前，继续看热闹。
待听的这一句，李治登时就乐了。
“沈公，这都是你的功劳。”
“这怎么又和我有关系了？”
“殿下，你不能总是拉着我这只可怜得小羊羔，一个劲的欺压吧。”
“他们两个吵架，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了避免李治借题发挥，沈安已经提前撇清了关系。
第七百四十六章 席间笑谈
李治哪里听他这套，立刻反驳：“沈公，房二以前虽然是莽撞了些，可嘴皮子绝对没有这么利索。”
“自从和你成了好朋友，越来越能说会道了，这还不是受了你的影响。”
“别说是他，就是我，都觉得越来越能说了。”
“确实，殿下说的没错！”
这个房二，谁让他过来凑热闹的。
高阳的困境都还没有解除了，他还真是有心情，等到她缓过精神就知道厉害了。
“好好好，你们人多势众，我说不过你们。”
“你们都是大好青年，规规矩矩，都是我把你们教坏了，可以了吧。”沈安虽然是个好脾气，被他们一激，怒气也上升了。
不带他们这样玩的，两个人合起伙来挤兑人，关键他还是个外来户，容易吗！
看看，还真的生气了，太较真了。
“沈公，原本以为你是个爽朗的人，没想到，这么小心眼。”
“几句话，还当真了。”
沈安的脸都有点红了，说话也开始不顾及，整个语气都变了，李治也不是糊涂人，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不是说笑。
立刻转变了态度。
“殿下，我们还是快点入席吧，酒都是温好了的，再拖下去，就该冷了。”
“对啊！”
“差点忘了！”
“你怎么不早说！”两人对了个眼神，转头就撤了。
只留下了反应差半拍的房二，一个人风中摇摆。
好在房二也是性情中人，看到那布置精美的曲水流觞，登时就乐了。
“沈郎，这是你出的主意吧！”
如此精巧的布局，一看就是沈安的手笔。
“那是当然！”
“房二，你可看好了，流觞的架子是沈公弄的? 白酒也是他亲手酿造的? 只有莲花座是我买的。”李治虽然心眼子多，嘴巴也坏，却是个实诚人。
该是谁的功劳? 就是谁的功劳，一点也没有抢功的意思。
“你还带着白酒过来了？”房二大喜? 原是听说，沈安已经从善和坊的宅院里搬了出来，暂时住到了东宫。
却没成想? 他还把宝贝白酒也带过来了。这一下? 他可有口福了！
想到上次在张美手家根本就没有喝尽兴? 那酒就被他分了? 房二兴奋的直搓手。
“确实，这次保证让你喝的痛快！”
反正这酒估计也只能烂在东宫了? 与其便宜了狐狸治这小子，还不如喂了房二。
至少，房二喝了还能品出一个好来，还当他是好兄弟。
狐狸治这厮就不一定了，说不定还要挑三拣四，关键是，他的酒量也实在是不行。
若是还像上次在沈府，喝的站都站不起来，晕头转向的，那他可就闯了祸了。
上次两家都是在善和坊，且都是在皇城外，坊里运输，相当的便捷，还可以掩人耳目。
可现在是在东宫，李世民的眼皮子底下，那天，对于李治喝酒，李世民是什么态度，沈安看的真真的。
若是知道是他把他的宝贝儿子灌醉了，非得让他好看。
高阳插着腰，讥诮道：“酒是好酒，景致也不错。”
“可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实在是不够热闹，不能尽兴，若不然我再去叫几个人。”
“好主意啊，阿姐！”她的跟屁虫李治，当然同意她的看法。
高阳马鞭一甩，立刻拿定了主意。
“好，我这就派人去请金金！”
“反正她这几日天天闷在家里也不出门，估计也闲得难受！”
什么？
这个猪头！
她居然要把杨金金叫来？
“万万不可！”
一个箭步，他就飞到了静儿的眼前：“叫她作甚，我们几人在一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正是快意非常。”
“她一来，把酒兴都搅合了！”
沈安一手拉着静儿，一边和高阳争辩。高阳踱了几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沈郎君，你是不是糊涂了？”
“我敢说，在场的这些人都算上，都没有人比金金能喝！”
“金金的酒量是在草原上练出来的，绝对不一般，把她请过来，只能让酒兴更胜，怎么会败坏呢？”
“你说，”高阳又踱了几步，坏笑着说道：“是不是？”
就是因为她能喝，所以才不能让她来！
人啊！
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虽然他时常嘲笑房二，一看到老婆就开始腿软，六神无主。
可同样的事情换到他的身上，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平心而论，现在让他在人前和金金和谐相处，还真的有点困难。
杨金金那是什么人？
南山母老虎啊！
京城里的郎君哪有不害怕她的，人人都折服于她的威名，避之唯恐不及。
虽然她生的也是花容月貌，可沈安实在无法想象，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能够拉着金金，软言细语，你侬我侬。
好像实在和金金的风格也对不上号。
这还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在场的这几位都是自己的狐朋狗友，相互之间肚子里有什么坏心思是一眼就能够看穿的。
他们哪里是为了让金金来凑热闹，完全是为了看他的热闹，等到金金一来，他们保准会使出浑身解数，成挤兑挖苦之能事。
沈安不糊涂，才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一开始就把这种苗头给掐灭了。
“公主殿下，金金到底也是个娘子，把她专门叫来喝酒，似乎也有不妥。”
“再者，我听闻，金金一直是和萧后在一起居住的，公主专门为了这事去邀请，恐怕萧氏也不会放人。”
真是个鬼心眼子极多的人，怪不得傻瓜房二时常说，凡是动脑子的事情都来找沈安。
这小子，坏心眼多着了，估计几辈子都用不完。
居然还知道抬出老太太来给自己当挡箭牌。
几人为了要不要把金金叫来赴宴，一直争吵不休，却也没有停下吃喝的脚步。
放莲花灯的差事交给了东宫的几个小太监，他们把酒盏盛满了酒，一个又一个的放到莲花灯上，轻轻一推，任其顺水漂游。
这个尺度可得掌握好了，一开始，他们还没有经验，总是把酒灌得很满，以至于酒盏把莲花灯就压翻了。
失败了许多次，他们也抓住了一些规律，酒要灌得半满，放到莲花灯上菜可以稳当。
幸而采买莲花灯的事项是李治去操持的，他本来就不吝惜花钱，买的莲花灯都是大号的。
若是他抠门一点，买小号的，这个创意恐怕还实现不了。
第七百四十七章 魏征来赴宴
随着一串又一串的莲花灯飘过来，李治首开先河，端起了一盏酒。
这可是他今天喝的第一盏酒！
意义重大！
在场几个朋友之间，李治是年纪最小的，每个人都让着他，每个人也都在监视着他。
他身体素质不佳，这是几人都知道的事实，也没有人积极的张罗给他倒酒。
尤其是沈安，他可是亲眼见识过李世民是如何阻拦李治喝酒的，同时，他也深知，李治这孩子，年纪不大，酒瘾倒是不小，他是很想跟着大家一起饮酒的。
问题是，沈安并不打算让他喝的太多，现在，宴席才刚开始，若是就让他喝酒一直喝到宴席散场，他肯定要喝醉的。
但是一直不让他喝，似乎也并不现实，别人不说，就是房二和高阳这对夫妻就一定靠不住。
房二是个脑子缺根弦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蠢蠢欲动，想让李治尝一尝。
他难道忘记了，上次在沈府，李治醉酒是什么德性了吗？
没办法，对于这种办事不走脑的人，你能怎么办呢？只能忍了。
高阳就更不用说了，她之所以能和李治关系良好，皆是因为她从来都不会对李治的各种妄言妄行加以禁止。
不只不会阻拦，还会怂恿他，积极实现心中所想，这样的好姐姐，李治当然是喜欢的不得了。
于是，沈安亲耳听到，她已经劝了好几次，让李治把酒盏端起来。
莲花座上的酒是才开始漂过来的，但是，他们眼前也早就有准备好的各式酒水。
种类还不少，在高阳的怂恿之下，李治已经喝了一些大唐流行的佳酿。这些酒度数都不高，喝点倒是也无妨。
接下来，他的魔爪就要伸向白酒，确切的说，它现在已经有了正经名字，叫玉露了。
李治也是个讲究的人? 他就想喝从莲花座上取下来的酒? 于是? 等啊盼啊的，终于等到莲花座漂到了自己的眼前。
机会来了！
勾勾小手，就可以喝到玉露了！
就在莲花座渐渐向他靠近的这个当口，李治只觉得? 浑身的热血都沸腾了！
要说他还只是个小孩? 都没长成呢? 也没有那么大的酒瘾? 可他却非常激动。
越是不可为? 就越要为之！
李治也是这么个执拗的人，上次在甘露殿，他眼看着酒盏从他的眼前划过? 居然一滴滴都没喝到。
怎能不气恼！
怎能不眼馋！
这一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东宫现在是他的势力范围了，他想喝? 还能有谁阻拦？
自然要喝个痛快！
李治眼中的雀跃，都快要蹦出来了，梁英看得真真的，心里也忐忑不安。
上一次，李治在沈府喝醉的那一次，他也是亲历者，他可不想李治再喝醉了。
可问题是，李治入主东宫，聚会宴饮是避免不了的，不是和这个喝，就是和那个喝，殊途同归。
再加上，沈安现在搬到了东宫居住，院子里放的都是他酿的酒，他的酒又是美名远扬，人人都知道好喝，就连皇帝陛下都亲自称赞，还赐了名字。
这样的好酒放在东宫，那就是个祸害，放着它不喝，去喝那些街头也买得到的普通货色，这怎么可能！
所以，从刚才开始，梁英也只敢在一旁小心伺候，不敢置喙。
可现在，情况似乎有了变化，莲花座上的美酒，李治怎么可能放过，梁英拿起了杆子，把莲花灯勾过来，李治亲手端起了酒盏。
接下来的事情，是可以预见的，一旦李治喝了第一盏，那二三四盏也是拦不住的。
终于把梦想中的美酒拿到了手，李治心里美滋滋的，他还特意挺直了身子，又把袖子往上卷了卷。
做出了十足的姿态，自有一种仪式感。
沈安此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向了酩酊大醉的起点，房二和高阳二人，你一盏，我一盏，喝的欢快，聊得起劲。
根本就没有发现李治这边的诸多动作，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紧张。
“稚奴！”
“放下！”
咻……啪！
响亮的声音，穿透空气，仿佛是响锤一般，咣的就砸在了李治的头上！
哐啷啷……
几声脆响，还没喝到一口的酒盏就应声落地。
“父皇！”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李治的声音都在抖。
几人齐刷刷的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李世民居然出现在了崇教殿的廊芜处。
这都已经距离宫门很远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太可怕了！
沈安不自觉吞了口唾水，心跳如擂鼓，幸好他刚才老老实实的，若是他劝了李治饮酒，还不被李世民逮个正着啊！
李治向前，李世民也慢慢走过来，沈安这才发现，在世民的身边，还跟着个干瘦的小老头。
身量不高，一脸倔强，身着紫袍，一看就是高官，和房玄龄、萧瑀他们是一个层级的。
这人是谁？
沈安掐指一算，别看他从来也没有上过朝，但朝堂上的大官他基本都认识。
可这一位，却着实没有见过。
不过，身量这般矮小，还一脸不服气表情，时刻好像要战斗样子的。
难道，这位就是郑国公魏征？
“稚奴，你又不乖了！”
“怎好偷着喝酒，你喝的，是沈公自己酿的玉露吧。”
都已经被当场擒获了，李治还能说什么，只能自认倒霉呗。
“没错！”他立刻换了一个无辜的笑脸，打算蒙混过关。
李治不是死心眼的人，自然知道，偷着喝烈酒极有可能引起父皇不满，于是积极认错的同时，再次使用装乖的法宝。
“那酒烈得很，阿耶喝了都扛不住，你不能喝，听到没有？”
“再让阿耶逮着一次，有你好看！”他戳了戳李治的额头，慈爱的说道。
所谓好看，沈安倒是能猜出一二分，剩下的酒啊，东宫的酒坊啊，若是想继续留着，李治就必须乖乖听话。
看李治乖巧点头的样子，想来，他也衡量出其中的利弊得失了。
“郑国公！”
“殿下。”
李治眼珠一转就发现了魏征得身影，立刻转移话题，魏征本来还带着气，还没消散哩，只规矩的应了一声，便没有多言。
果然是魏征！
沈安眼前一亮，再看这小老头，感觉都不一样了。
听说这位老爷子，直言进谏完全不看场合的，总是指手画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今天，他出现在东宫，看来，必然会出现一些故事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别有用意的酒宴
可叹，魏征于这样欢乐宴饮的气氛格格不入，他今日奉诏入宫，完全是为了解决正经事的。
不止如此，因为自己冒险进言，还担心李世民会对他有所处置，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既担心李世民处置他，又担心他听不进去自己的话，放任李佑胡作非为。
谁知，李世民大张旗鼓的把他召进宫，居然是高高的拿起，轻轻的放下。
既没有处罚他，也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关于李佑的事情如何处理，也没有给他个准话。
这样不清不楚的状态，让魏征很别扭。
为什么他和李世民之间总是爆发各种战争？
很多时候，魏征明白，其实过错还是在他，他这人有个克服不了的顽疾。
他绝对不能忍受暧昧不明的姿态，任何事，只要是由他发起的，他都希望能够听到真切的回答。
不管那回答是不是他希望听到的，他都无所畏惧。以至于，他和李世民的争端，总是以他跳着脚的死磕相伴随。
在他看来，先用出藩的方法挑动李佑的神经逼他现行，其实是比较好的办法。
可以让李世民也游刃有余的处置有可能发生的争端，他也很清楚，作为接连处置了两位皇子的李世民，是不舍得再处置李佑的。
可作为臣子，他的任务就是为皇帝提供各种意见，帮他发现自己发现不了的，潜在的问题。
在魏征看来，齐王的事情，不发则已，一发就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所以，就算是顶着李世民的冷脸，他也要把这件事进行到底。
至于那几个老狐狸，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到时候，出了差错，他们可不要后悔！
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进宫，魏征才一直沉着脸，他哪里有心情坐下来吃酒啊！
李世民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一天到晚的，脑子里想的，嘴上说的，都是圣人之言，明君大道，除了这些，他和自己几乎就没有别的话。
听说? 在家里也时常是板着一张脸? 别提多严肃了。
这么没有情趣的一个人，就算是把他拉到宴席上? 他也是浑身不舒服。
不过，李世民并不介意，他就是故意的? 就是要让魏征不痛快。
老头子不是一心给他添恶心吗？
既然不能在明面上给他处罚? 也犯不上，那就让他心里难受，如坐针毡才好。
世民欣然入席，魏征亦然? 来都来了，他也没有办法掉头就走? 很快，他就发现了房二的身影。
啧啧? 玄龄家的这个二傻子，还真是随叫随到? 他并不知道? 房二和沈安也交情甚笃? 只认为，房二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高阳。
李世民亦惊奇，却不是因为到场的宾客，他在东宫有眼线，早就知道今天要来的人都有哪位。
所以，看到这些人一点也不惊奇。
倒是沈安设计的曲水流觞，令他感到很新奇。
李世民马上得天下，总的来说，还是个志气疏阔的人，就算跟着老爹打天下之前，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却也对那些小情小调的东西不是太在意。
那个时候，他最中意的是弓马涉猎。
天天操练还嫌时间不够用，哪里还有心情留心这些风雅之物。
可现在，情形不同了。
他是做皇帝的人了，而且还做了这么长时间，也该享受享受了。
曲水流觞这种东西，当然不是大唐才有的稀罕物，早在刘宋时代就已经是文人士官之间流行的玩物。
别看它的建造方式有限，但花样还是非常多的，就说承托酒盏的器物，莲花座是一种，或是小船，或是瓜盅各种样式都有。
再说轨道的建造，也并不是单调的，利用水域的自然曲折，轨道也可以建成多种样式，让小小的酒盏在蜿蜒的轨道之中，浮水前行。
两岸的酒友，或是欢笑，或是赋诗，或是行酒令都是相当好的游乐方式。
不过，以往这样雅致的游艺玩意，李世民还是第一次见到。
“沈公，这曲水流觞，看来是你的杰作了！”
吼吼，老头子，眼光不错吗。
沈安大步向前：“启禀陛下，主意确实是微臣出的，不过，样式是和殿下一起商议着做的。”
“哦？”世民微微一笑，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
年纪轻轻，可真是会说话。
李治也没有想到沈安会把功劳分了一半给他，过了一时才反应过来，拍拍胸脯道：“父皇，儿确实也出力了！”
“这莲花座就是儿买的，样式都是儿挑的！”
“没想到，稚奴竟有这般巧思。”世民让开身边的位置，李治很自然的就坐到了他的身边。
从一开始，李治就很明白，他这个太子之位得来完全属于捡漏性质。自从父皇登基的这些年，就从没有哪个大臣是认为他可以攀到这个位置上来的。
可现在，这个位置还真就砸到他的头上了，他又不能推辞，只能接着。
于是，在进入东宫之前的那些日子，他意识到，父皇有意让他做太子之后，他的脑袋也没闲着。
他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让父皇放心？
在承认他的能力的同时，还不会对他起疑心，不会反感他。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于上天。
想想看，他的两位兄长，哪一个不是比他还要精明百倍，又年富力强，可他们居然都没能顺利坐稳这个位子。
只能说，他们的方向路线就有问题。
李治认为，关键是，他们把太子这个位子看得太重了，太想当太子，把太子这个位置看得无比神圣，为了得到它，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甚至都有走火入魔的趋向。
于是，他们的覆灭也是可以预见的了。
好在，李治并没有这个方面的烦恼，他从来也不认为，当了太子就要多么得拿腔拿调。
他仍然可以是父皇膝下乖巧聪明的小稚奴，反正他现在才几岁，根本也处理不了任何朝政，连掺和的资格都没有。
既是如此，为何要早早的就进入角色，反而把自己给禁锢住了。只是太子，好像都不是父皇的好儿子了。
李治抬头，用天真的眼神瞅着李世民，世民笑意更胜，趁着他们交谈的功夫，小太监们已经把桌面和地面上都收拾妥当，并且换上了一些新的菜肴。
正巧，换上来的新菜里，就有沈安倾情烹制的素烩茭白。
第七百四十九章 进献茭白
李治见了，大喜过望，赶忙把它推荐给李世民。
“父皇，快尝尝这个。”
他已经夹起了一筷子，送到了李世民的眼前。
茭白这道菜，李治是吃过的，他笃定，父皇一定会喜欢。这些年，随着朝务越来越繁忙，李世民也是心火旺盛。
吃东西越发的清淡，茭白这样的爽口小菜，自然是好选择。
如果李世民能够喜欢吃茭白，对于沈安的事业推广也是大有好处的。若是能够以朝廷的名义把茭白的种植推行出去，效率自然是最快的，比沈安自己使劲推销要有用的多。
于是，他也打起了精神，认真看着李世民的反应。
“这是什么菜？”李世民是个谨慎的人，虽然是爱儿给他递的菜，他也不会什么都往嘴里填。
李治得意的笑着，却还不肯马上就把实话说出来。
只道：“父皇尝尝，这可是长安城里都找不到的新鲜菜蔬。”
“长安城都找不到，这怎么可能？”李世民伸头，将茭白都吞到口中，细细咀嚼。
鲜嫩的口感，清淡的滋味，很快就让他眉开眼笑。
“这是什么菜，很是爽口！”
听到他的称赞，沈安揪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李治呵呵一笑，向沈安抛了个眼神，某人立刻心领神会，从桌案后面走出来。
躬身禀道：“陛下，这是微臣种植的菜蔬，名叫茭白。”
“茭白？”李世民面有疑色，他还不能把这两个字和眼前的蔬菜对上号。
这种情况，沈安早就料到了，历来新事物的推广都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
这在现代社会都是无法避免的，在古代就更是如此，不用心科普是根本不能被人们接受的。
沈安不厌其烦的把那些理论和李世民又说了一遍，并且，为了迎合李世民的理解能力，说的更加仔细。
尤其是把食用茭白的诸多好处，以及产量上的提升，对于百姓生活的保障讲述的极为详细。
身为皇帝，还是心系天下的皇帝，对于这些信息肯定是更加关心，相反，这菜肴是否可口其实还是次要的。
世民频频点头，对于他的讲述，相当的感兴趣。
却没成想? 沈安这个小郎君? 不只是贪财? 还这样有心。
李世民很明白? 若不是有心促进农业的发展? 这些事? 原本是不需要沈安关心的?
他又不是在司农寺供职? 为何要管这些事？
根本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多余的操心。而且? 这些茭白还不是他采摘得来? 而是他亲自种植出来的。
李世民虽然没有做过农活，却也能够猜到? 这其间? 耗费的心力，肯定不少。
“沈卿，你可以保证茭白一定能够在城里大片种植吗？”
“启禀陛下，这件事若想正式推广开来? 恐怕至少还要等一年的时间。陛下现在看到的茭白，是今年收获的。”
“现在看来收成相当的可观? 然而，越过这一年，天气的变化，病虫害的防治都是还需要时间观察才能认定的事情。”
“微臣现在把这种菜蔬拿出来给诸位食用，也是想让诸位品尝一下，确定这确实是一种值得用心培植的菜蔬，微臣才会继续尝试下去。”
一年时间，李世民认为，这个时间段是可以接受的。
又吃了几口菜，越吃，越觉得，这茭白香脆可口，很是美味。
“可以，等到过些日子，朕帮你选好了宅子，你就把茭白种到新院子去，到时候，把地块开的大些，争取多结果实。”
“多谢陛下恩典！”
敲定了这件事，可谓是一举两得，种植茭白的计划已经正式走到了台面上。
有了皇帝陛下的支持，待到植株选育都稳定下来，收成上也有了保障，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把这件事推行下去。
再者，因为提起了这件事，就没有人再谈酒的事了，他的危机也算是度过去了。
都说功过相抵，虽然他酿制了度数极高的白酒，把李氏父子一人灌醉一次，算是罪过，可现在，他培植出了口感极好，产量极高的茭白，难道，不算是大功一件吗？
况且，因为私人的关系，不论是李世民还是李治，两个人对于使唤他这件事是越来越顺手了。
别的大臣做了这样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总是能得到些赏赐的，再不济，上百匹上好的丝绸总是有的吧。
可是他呢？
什么也没得着，他殷切的看着李世民，端详了一阵，李世民也对他报以慈祥的笑容，还把盘子里的茭白全都吃光了。
然后呢？
就没有然后了。
关于赏赐的事情，根本一个字都没提。
就这样混过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
沈安无奈的返回了座位，虽然心里不服气，可这脸上还得保持好脸色。
如今，他大小也是个官了，端茶倒水的差事自然是轮不到他，李世民随身携带了不少宫女太监，已然把东宫太监们的差事都抢了。
高阳一向是个机灵的，眼看父皇也没有对这曲水流觞的游乐玩意有任何意见，便开始琢磨其他的花样。
既是饮酒，行酒令，连诗不是应有之义吗！
可叹现在这里宾客太少，也没有那么热闹，以至于唱和之间都很没有意思。
视线瞥向一边，干瘦倔强小老头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都怪这个小老头！
看他揣着手，一口酒也不喝的样子，高阳就生气，有他这个杠精在此，什么好玩的也玩不起来啊！
高阳还是很了解李世民的性子的，虽然是个正派人，却也不是不爱玩乐。
若是没有魏征这个难缠的老头在场，高阳早就张罗起来了。
如今，也只能和房二打趣打发时间。
真是无趣。
要说，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特性，神鬼都怕，就连一向骄纵无度的高阳公主，也对魏征惧怕三分。
毕竟，连她爹都惹不起这老头，能躲就躲，她才不想触这个霉头。
不过，高阳消停了，不代表魏征就能够领情。
他老人家才不会因为众人吃喝的高兴，就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落座之后，魏征就注意到了这个长身玉面得少年郎。
看着面生，似乎是从来也没有见过。可是，看他和晋王的关系，又极为和睦，老熟人一般。
魏征忽然心有所感，难道，这就是坊间传言，晋王殿下新近结识的好朋友，那个叫沈安的小郎君？
听说会很多新巧的玩意，还在京城里赚了不少钱，还开了个什么作坊，听说是制作兵器的。
一直以来，魏征都是略有耳闻，却并没有亲眼得见。却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沈安，竟然就是在东宫。
第七百五十章 吾与魏征正面对抗
魏征时常怀疑，就沈安干的这些事，为何还会受到李世民的鼎力支持，这不是很奇怪吗？
既然炸弹是兵器，怎可以允许一个不知底细的小郎君私自制造？
要知道，就算是前太子，他住在东宫的时候，府里私藏的甲胄兵器也不过是百件而已。
超过这个数，一样要受到惩处，这不，即便是陛下极其宠爱的魏王，也因为私藏了兵器，就被贬到远方。
而这位沈郎君，既不是皇亲国戚，又不是边关大将，在他居住的善和坊宅院，一个制作兵器的作坊，明晃晃的开设起来。
听说，还动用了户部的拨款，这肯定是受到了陛下的支持，魏征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何沈安做兵器却不会受到惩处。
魏征需要关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时之间也没有空闲顾及到沈安的作为。
远远看上去，这位少年除了自己瞎鼓捣东西，似乎也没有什么危害朝政的行为。
他也就放任了，没有多说话。
难得今天见到了，他哪里会放过这样正面交锋的机会。
足智多谋的沈郎君，让老夫看看你究竟有多少神通。
李治跑去和李世民同桌吃饭，沈安只能和房二靠在一起，看到人家小两口你侬我侬的样子，真是后悔，要知道李世民也会过来，他们无法放开手脚玩耍，还不如刚才听从高阳的劝说，把金金叫来哩。
至少，还能有个和自己说话的人。
现在他坐在房二身边，总觉得非常局促，像是电灯泡似的。
正在沮丧时，抬头一看，魏征小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桌案前。
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老头子，他过来做什么？
该不会也是来找茬的吧！
老魏啊，你的目标应该是李世民，你规劝我是没有用的，我一个小娃娃? 翻不起多少风浪来的。
要不是李世民在场? 他真的要对他说实话? 免得引起倔老头的疑心。
奈何? 现在就连李世民的眼光都被吸引过来了? 他也没想到，魏征居然会去找寻沈安。
哎? 这老头子，也真是没事找事。
不过? 李世民也没有打算拦他，到底是朝廷老臣? 当然要给他面子，且他对魏征究竟会说什么? 也是很好奇。
“沈郎君，老臣听说? 这酒是你亲手酿的？”
原来是从酒这个方面入手，那就好办了。
沈安早有准备，他在长安城里风头这样盛? 赚了这么多钱，总会有大臣出来指指点点的。
此前? 一直没有受到干扰，一则是，朝廷里的乱事太多，皇子接连被黜，朝臣们的目光都被这些大事吸引去了，并没有多少人关心沈安这样的小人物。
二则是，此前，开办炸弹作坊的时候，也不是没人闹过，那时候，有李治坐镇，都帮他挡回去了。
而现在，当他正面魏征这样的挑刺精，自然是要严肃应对了。
“郑国公，这确实是我酿的酒。”
“陛下已经赐名玉露。”
他这样说，也是提醒魏征，这件事陛下已经晓得了，不需要从这方面做文章了。
魏征了然，看他们刚才的情势，他就判断出，他们已经把酒献到了李世民的眼前。
“酒确实是好酒，不过，老臣听闻，你年纪轻轻，在长安城里却动作颇多，不时做买卖，赚了许多钱。”
“这是否有不妥？”
这个老头子，还真是一副臭脾气，他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陛下都知道这件事。
他魏征为何还要来找不痛快，他就不能忍一忍吗？
事实证明，魏征就是魏征，想到什么就是什么，绝对不会因为形势不对就不开口。
沈安现在无比感谢李治，要不是他把自己赚钱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李世民，提前打了招呼。
以至于现在李世民听到这些话，居然还可以悠哉悠哉的饮酒，面带微笑。
有了这样的态度打底，估计不论魏征今日如何找茬，李世民都不会把他怎么样。
想到这一点，沈安气势十足，一点也不怕老头子的刁难。
“郑国公说的没错，之前我确实把酿好的酒卖出去了一些，价钱也确实是比较高，不过，从店老板们的反应看来，这大概是物有所值的。”
“还比较高？”魏征挑眉，很是不满。
小小的年纪，说起话来，口气倒不小。
“老夫早就知道，你这酒一坛就要卖到一百文，这还叫比较高？”
沈安偷笑，原来，魏老爷子了解的，还是之前的市价，他却不知道，早就已经卖到一百五十文一坛了！
“郑国公，你这话说的就是不懂行了。”
他给魏征倒了一盏酒，献到他的面前，魏征看也没看，根本不接。沈安讪讪，不喝算了！
这样好的酒，现在也就剩这点存货了，现在不喝，过些日子，他就是央求他，他也没地方弄去。
酿酒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这一点，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都说物以稀为贵，那西域贩卖来的胡香，在京城里也是一瓶值千金的，照我看，那些东西也不过是奇技淫巧，根本就不值那个价钱。”
“可是，一旦在城里现身，还不是人人趋之若鹜，尤其是长安城的少妇贵女，个个都是要争破了头的。”
“小小的一瓶，就可以让人一掷千金，我酿的酒呢，不只是滋味绝伦，况且还都是一坛一坛的卖，绝对是真材实料，量大管够。”
“虽然从目前的行情上来说，玉露的价格确实是有些高，但这也是因为，它确实很受欢迎。”
“若是我辛辛苦苦的酿出酒，却并没有人喜欢，也根本不畅销，那自然价钱就叫不到这么高了！”
“郑国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魏老头啊，你也有今天！
李世民端着酒盏，仔细的看着这一幕，果然啊，对付魏征这样的倔老头，还得是少年郎。
沈安这小子一向是头脑灵光，嘴皮子更利索，三两句话都是围绕着酒的价钱打转，魏征提到的别的事情，他一概都不接招，就好像是没听到。
沈安对上魏征，完全没有李世民这样的压力。
他不需要顾忌魏征的颜面，也不需要端着架子，仿似要把百官的劝诫全都听到心里去。
然而，对于魏征来说，沈安得这点雕虫小技，简直是没眼看，很快，他就从初时的混乱中，恢复过来。
意识到，自己是被这小子绕进去了。
第七百五十一章 美人来了！
“沈安，你现在也是朝廷命官了，自然不该和商人为伍，怎么可以堂堂正正的做起生意来？”
“你还不认错！”魏征忽然提高了声调，很明显，他是想给沈安施加压力。
沈安也不是个傻的，这老头子是一等一的难缠，就连英明一世的李世民，拿他都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这样的无名小卒，如何能与之抗衡？
他侧头，看了看李世民的神色，他歪着嘴角，笑意时有时无。
看来，他并没有生气。
这就有谱了！
“郑国公说的确实没错，我身为朝廷命官，确实不应该做生意，不过，严格说来，我做的事情，也不能叫做是生意吧。”
“我一没有铺面，二没有固定的买卖，卖的东西都是自己做的，卖完就算，也没有打算弄长久的买卖。”
“再说我开办的作坊，说是作坊，其实也是以传授技术为要务，顺带着收点学费，这不能算是过分吧。”
“你！”
“刁嘴滑舌！”
魏征气得，鼻孔冒烟，从没有见过如此刁滑的小子，都已经被揭穿了，还在这里狡辩。
脸皮恁的厚！
这老爷子，这是什么表情，我当然皮厚了，若不是皮厚，如何能挣这么多钱，还在李世民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早羞得不敢出门了。
“再者，照实说来，之前我还开买卖的时候，只是善和坊里一个看井的，虽然也算是个官吧，可只是不入流的。”
“自从我升任了库部员外郎，就没有再开买卖了，郑国公可以放心，在这个方面，我还是很有分寸的。”
“谁要你的分寸！”
“你这是强词夺理！”
“陛下，此人顽劣无度，老臣的意思，还是要严加惩处！”
他转向李世民，终于想起，在这个场合? 能够做决定的? 终究还是这一位。
李世民努努嘴，才不想管这等破事。
“魏卿，这玉露的味道如何？”李世民挥挥手，把魏征叫过来，魏征气哼哼的，知道李世民是想把这件事遮过去。
“魏卿? 喝一盏。”酒盏已经递到他的面前? 魏征就算是石头? 也没办法不接着。
人家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让他说说滋味? 总不能一口不喝就乱说吧。他只能忍着气愤? 把酒细细饮下。
啧啧！
这酒的味道? 还真是够呛的！
“辣！”魏征皱着眉头，他素日就不善饮酒? 平日里偶尔小酌? 也只是喝一点甜酒暖暖胃。
而沈安酿造的白酒? 和甜这种滋味，简直是没有一点关系，魏征自然是不喜欢的。
看到他痛苦的神色，李世民不怒反笑，他让老头子品酒，就是为了让他吃瘪。
“郑国公，喝酒就是要喝辣的，要的就是这个滋味！”
“快！”
“快坐下，今日难得聚会，你也喝两口。”
李世民殷勤让酒，魏征只能无奈的坐下，不时喝两口，被辣的滋滋歪歪的。
眼睛一直盯着沈安这边，小子，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沈安凑在房二身边，一个眼神，房二便心领神会，立刻跑到魏征的身边，拉着他，又是漫天乱聊又是劝酒。
一会功夫就把本来就不胜酒力的老魏，喝的是七荤八素。
暮色渐渐袭来，天有些暗了，虽然气温有所下降，但这略显昏暗的天色却给酒宴平添了一份雅致静谧的气氛。
李治取出一个金质的小桶，一边是封上的，一边是装了盖子的，盖子是一个小人。
一开始，沈安还不知道这金桶是做什么用的，看起来长长的，细细的，待到李治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居然是一副行酒令的器具！
这个小子，在李世民的眼里，他的形象可是不会喝酒的乖宝宝，这个时候拿出一副行酒令的东西，这不是等着挨骂吗！
不过，这东西倒也真是个稀罕物，有写着酒令的花签，还有发号施令的酒旗若干，都做成小号的，还有骨质的骰子四枚。
沈安这才知道，原来，大唐盛行的酒令，所用的器具，就是这样的。以往，酒虽然喝了不少，但是还真的没有行过酒令。
他本来还想，若是没有行酒令的，就划拳哩。
他说不定还能提供一些新的口号，不过，李治这套器具一出，想来也没有这种必要了。
他也做好了准备，打算见识一下大唐的酒令到底是怎么个玩法。
却在这时，在徐良的带领下，又一队宫女太监徐徐进入大殿，他们带来了新的菜肴。
徐良率先走到李世民面前，在他身边耳语几句，李世民的眼神就停在了那些宫女的身上。
沈安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却敏感的察觉到，李世民的眼神变得奇怪了。
很显然，不只是美酒的作用。
“那小宫女还真是个美人！”一直专注和高阳说笑的房二，忽然附到沈安的耳畔，低声说道。
“慎言！”一听他这话，沈安的脸登时就绿了，宫里的女人，别管是做什么的，也不是他房二能够品头论足的。
房二却很是不以为然，他也不是傻瓜，两人是兄弟他才能说这种话，换做别人，换一个场合，他也不会开口啊！
正在房二看得起劲的时候，高阳也发现了他的目光所在，登时就怒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诶呦呦，你轻点啊！”他越叫，高阳就越是生气，又拧了几转。
这边厢，几个少年吵嚷的热闹，李世民坐在前方，却也听不清他们到底是说了什么，只当是年轻人的嬉笑打闹。
…………
一连几日没有等到册封礼的武柔，正在房内闲的发慌，想找点事情做，却又没有心情。
好歹也是远道而来，总是要见到李世民，这颗心才能安定下来。看看他究竟对自己中意否？
会获得一个什么样的品级？
宫人们对待她的态度倒是没有多少变化，武柔知道，变化发生在她自己得身上。
平心而论，她一直都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人。
原本以为，进宫之后，必定会马上受到召见，不论结果如何，她总归有一个努力的方向。
知道该从何处入手，博一个好彩头。
诚然，她并没有把获得皇帝的宠爱看成是进宫的唯一信念，但她也清楚，宫里的女人，不能为了得到皇帝的宠爱活着，却也不能失宠。
只因为，你可以管得住自己的心，却管不住其他人的。
第七百五十二章 李世民的坏主意
宫里人多嘴杂，伺候的人又多，拜高踩低更是常有的事。这里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全都被禁锢在这四方城里，看似吃好喝好，却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可以做。
时间长了，自然无聊，只能靠排挤不受宠的嫔妃，搬弄是非活着，嚼舌根，挤兑人或许就是他们最大的消遣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最受伤的是谁？
只能是那些无宠的嫔妃。
挤兑这些无宠的女人，可以给这些在后宫寂寂无聊的男人女人提供一种新的乐趣。
毕竟，后宫嫔妃从身份上来讲，比宫女他们还是要高一些的，就因为没有皇帝的宠爱就要忍受他们的欺凌，怎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所以，即便是不想争的武柔，也要动一动脑筋，不落人后。
否则，还不得让这些宫人给生吞活剥了！
可是，机会呢？
机会到底在哪里？
她作为初入宫门的妃嫔，对于宫里的禁忌也是不知深浅，很多时候，还要端着点，说话办事都要小心着些。
荷儿也没闲着，时不时的帮她打探一些消息，却也只是一些边角料。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情。
和武柔一样，荷儿虽然蒙恩能够留在宫里，却也还是个新人，许多事情根本就没有个头绪。
那些宫廷里的老人想蒙骗她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除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真正有用的，还得提供给那些品级更高的娘娘呢，哪里轮得到武柔。
于是，一连几天，她可以说是毫无收获。
还得不时陪着好脸色，像她这样的急性子，能容忍这么长时间已经是破天荒了！
她才把写废了的一幅字团成一团，扔到脚边，就看到一个老太监，颤颤巍巍的向着这边走过来。
她放下了手里的活计? 迎了过去? 心情却并没有多少波动。
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来的哩? 她可不想兴奋过了头? 再从云端跌下来。
经了介绍，才知道，面前这位和善的大太监，竟然就是陛下身边的贴身仆从。
武柔呆愣的表情? 瞬间就转变了。
不管他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总归能来个人看看也是好的。
徐良的态度也好得很? 这位武娘子? 还真是像传说中的一样? 才貌双全。
这般娉婷女子? 陛下见了，肯定喜欢。
况且? 看她的性子也是活泼开朗的，并没有忸怩作态? 这样的女子，正是陛下喜欢的。
既然是宠妃后备? 徐良的态度自然也要摆的好些。
虽然老徐是个和善的人? 却也不是跟谁都会摆个好脸色的，毕竟? 在内宫他大小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武娘子，这些日子? 陛下朝务繁忙，实在是抽不出空来见你，你再等等，休养一阵更好。”
武柔连连点头，皇帝身边的人，能替他办事的，自然是红人，他不论说什么，她都会认真听的。
武柔态度这样好，徐良的心情也大好，便痛快说了。
“武娘子，虽然陛下没空见你，可老奴想来，娘子远道而来，已经在内宫呆了好几天，恐怕也很无聊。”
“若是娘子不嫌弃，今日在东宫有一场聚会，需要几个宫女过去充个人头，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事，只在一旁站着，打个扇什么的，就可以了。”
“你看，成吗？”徐良笑呵呵的，心里也没底。
谁能想到，这样怪异的坏主意，竟然是当朝皇帝李世民出的。
徐良认为，都是沈安进献的玉露的问题，自从喝了那味道古怪的酒，李世民也好像是返老还童了似的，竟是做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情。
若是以前，有时间就见，没时间就再缓缓，李世民才不会花费心思去做这样不着边际的事情。
而现在，这样的话就是徐良亲耳听到的，绝对不会有错。
“徐公公，我愿意去！”
“你等等，我去收拾一下，立刻就出来！”
东宫？
那不就是太子住的地方吗？
虽然见不到陛下，能够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整日闷在这里，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人都呆的懒散了。
武柔跟在徐良的身后，亦步亦趋的来到了东宫，混在一群宫女之中。
实际上，一群宫女之中，只有武柔一人是临时被叫出来的，待选的后宫嫔妃。
其他的女子，都是实实在在的宫女，故而，当她们看到武柔的时候，无不展现出稀奇的眼神。
不过，对于为何要这样安排，却也猜不出个一二三来，只是觉得，这位武娘子，生的还真是娇俏可人。
不知为何，居然混到和她们一样去侍候陛下。
当武柔跟在队伍中，慢慢熟悉自己要做的事情的时候，她还对今天的特殊安排一无所知。
甚至于，李治他们在崇教殿说笑的时候，她也只是走在去往东宫的路上。
直到武柔踏进崇教殿殿门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今日，徐公公特地把她叫到东宫，是为了什么。
照理来说，她一个待选的嫔妃（因为还没有正式的品级，也只能被人称作是娘子）并不适合出入东宫。
虽然这座宫殿，对外并没有正经的主人，还是空置的，对内，内宫中人都知道，晋王李治已经搬到了宫里，可他才只有九岁，完全是个小娃娃。
可规矩就是规矩，若不是蒙了李世民的恩典，武柔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然而，当局者迷，若不是看到了坐在众人当中，器宇轩昂的男子，她还以为，这就是徐公公发善心，带她出来逛逛哩。
当那双美目凝视着李世民的时候，他正在忙着安抚魏征，也没有注意到。
于是，武柔的慌张并没有被皇帝陛下逮个正着。
经了徐良的提醒，李世民也找到了人群之中，武柔的倩影，顿时眼前一亮。
确实是姿容秀丽，仪态端研，看来，杨美人所言非虚，她的这位甥女，当真是个尤物。
有了几分醉意的李世民，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美酒是一盏接一盏的下肚，脸也是越来越红，在场的其他人，哪里知道皇帝陛下的特殊安排。
还自顾自的玩的高兴，尤其是李治，拿着花签和酒旗，招摇的很。
到处显摆，把这稀罕玩意在几人之间传阅了一遍，上蹿下跳的，实在是没眼看。
他们哪里知道，李治这都是故意的。
这套行酒令的东西，可不是他这些日子才弄到手得，去年他就收藏了，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拿出来一用。
要知道，有了这样的好收藏，就代表着，李治也早就是酒中好友了。这可是违背李世民心意的大事。
第七百五十三章 命运的相见
若是李世民答应李治行酒令，他就不能拦着他饮酒，这两件事当然是连在一起的。
于是，他故意闹腾，就是为了让李世民注意到自己的行动，出来说话。
而现在，过了许久，李世民还是没有出声，李治受到了鼓励，站到了大殿中央。
他是东宫的主人，现在这片地方合该是他说了算。
谁知，他老爹李世民，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还没张口，李世民就说道：“稚奴，你回座位，酒令交给其他人。”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过，意思表示的很清楚，不容置疑。
李治一愣，怎么回事？
父皇不是不管吗？
在场的这几个人里，只有他年纪最小，又是主人，按道理来说，就应该是他来行酒令。
难道，父皇想亲自来操持这件事？
以往确实听说，父皇还在王府的时候，确实是相当善饮的，而且，各种花样玩起来也一点不含糊。
只是做了皇帝之后，才收敛了许多。
难道，今日父皇有了兴致？
李治喜滋滋的把酒旗和花签全都交给徐良，返回了座位，不让他主持酒令，那就喝酒吧。
李世民也有了醉意，并没有注意到李治已经在偷偷的喝酒。
就在李治以为，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喝个痛快的时候，李世民又发话了。
“今日难得聚会宴饮，我们就都来行酒令，找个其他人来做令官，你们看如何？”
这话说的，还真是欲盖弥彰。
皇帝陛下都发话了，他们这些人还能不同意吗？
徐良马上就领悟到了李世民的用意，把花签准备好。
李世民佯装不在意，抄手一指，正好划到了武柔的脸上。
“就是你了！”
“你来做令官！”
武柔才从初时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突然被点到，整个人都懵了。
朱唇轻启，开开合合，却听不到声音。
这是她第一次正经看一看当今圣上的模样? 李世民的相貌? 与她幻想中的有几分相似? 又有几分不同。
原本? 她还以为年届四十的李世民? 应该是个膀大腰圆，一脸福相的男子。
却没成想? 他竟然有几分清瘦，虽然脸上带着笑? 却也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天子不怒自威的气场吧！
武柔出列? 徐良也捧着酒旗等物，来到了她的身边。
“武娘子? 交给你了！”
武柔微微欠身，在场的小宫女并不知道武柔的来历? 还以为真的是从哪个偏僻宫殿临时抽调来的宫女。
纷纷用艳羡的眼光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从哪里修来的，这样的好福气。
武柔接过酒旗的那一刻? 整个人的气势就焕然一新。
机会！
这不是她一直等待的吗？
武柔一向是个积极进取的人，如今? 机会送到了眼前，她岂能不紧紧抓住。
手里握着酒具，心扑腾扑腾跳个不停，应该说，李世民的相貌，足以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宫中，努力争取获得他的宠爱。
在利州的时候，她还有一种担心，若是李世民是一个瘦小枯干的小老头，那可怎么办？
这些话，她只敢留在心里，悄悄的说，虽然入宫确实是一条好出路，可对于未来的夫婿，武柔也不是一点要求都没有的。
她虽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即便李世民真的其貌不扬，她也只能忍着恶心，小心的侍候他。
可那样的日子，她想，或许她根本无法忍受太长时间，总有一天会疲于应付。
而现在，仪表堂堂的李世民，可以说是打消了武柔最后一丝疑虑。
大殿一侧，正在说笑的沈安，听到徐良的低语，心下一紧，手里的酒差点都泼洒出来。
他说什么？
武娘子？
是他知道的那位武娘子吗？
是那位唯一登基称帝的娘子武氏吗？
沈安这才意识到，那位被房二夸赞的美人，竟然就是他一直都想亲眼一见的武媚娘！
哦，对了，她现在还不叫武媚娘，看这个情形，她和李世民也是初见，还来不及赐名呢。
怎么说呢，看到武氏的真容，才知道，娇俏又雍容是什么意思。
武氏是个下巴微方的脸型，称的她的姿容大气嫣然。一双媚眼，婉转多情，身段也是娇小丰腴。
无怪乎房二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也看呆了去，被高阳一顿削。
“没想到啊，陛下和我是英雄所见略同！”
没人搭理他，房二还自己点点头，十分认同的样子，还向沈安眨了眨眼：“你不是也挺爱看的！”
“公主殿下，房二又犯病了！”
沈安耷耷眼，转向高阳，果然，下一瞬，高阳凌厉的眼神就穿透黑夜的空气，径直向房二袭来。
房二立刻抽了口气，乖乖的给老婆大人敬酒。
高阳没接着，只带着戏谑说道：“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
高阳的眉毛都竖了起来：“你说什么？”
房二一脸懵，根本想不出，又是哪里得罪她了。
“我，我没说错啊，你是很好看啊！”
“你是说我好看？”高阳冰封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
她看向大殿中央，示意道：“不是说她？”
“这怎么可能！”
“高阳，你要相信我，我的眼里只有你，怎么可能觉得别的女子好看呢？”
沈安两眼一黑，这个房二，别的本事没长多少，这嘴皮子可是越来越油滑了。
听了这番话，还能保持镇定的娘子，估计是不会有的。就连高阳这样急火火的性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这边的争端总算是告一段落，沈安忽然想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李治呢？
他现在也在场！
这是一个多么戏剧化的历史性的时刻！
偏头一看，李治此时的表现，真正让人失望不已。
他居然抱着酒盏，又是吃又是喝，还不时给老魏头也倒上一盏，根本就没有顾及到殿堂中央的美人。
稚奴啊，稚奴！
你抬抬眼，这位就是你未来得老婆啊，你这一辈子就要被她攥在手心里，动弹不得。
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沈安真是痛心疾首，不过，现在两人的座位也并不挨着，他也不好出言提醒。
就在之前的一段时间，沈安曾经做过许多的设想，如果武氏进宫，她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到李治呢？
那个时候，他甚至认为，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并不会见面，甚至于，李治都不会知道九重门的内宫之中，还有武氏这样一位清丽佳人。
第七百五十四章 行酒令
毕竟，一个是住在皇城外的皇子，年纪还这样小，一个是已经进宫的嫔妃，一般情况下来讲，确实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按照历史记载来看，李治有缘和武媚娘相见，也是在他当上太子之后。历史上的李治，当上太子的年代，大约是在贞观十七年，那个时候，他都已经有太子妃了。
然而，沈安似乎是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李治提早当上了太子，可以搬到皇城里居住。
如此一来，他和武氏见面的几率就会大大的增加。
现在不正是这种情况吗？
可叹的是，现在的武氏还并不知道，她将要和在场的两位男子，发生什么样的纠葛。
武柔也调整好了状态，举起酒旗，号令道：“既是我来当令官，那在座的诸位不分老幼，不分高低全都要听从我的指挥。”
她的声音清脆洪亮，神情之间，自信飞扬，很快就博得了李世民的好感。
这般恣意飞扬的女子，才是后宫里应该出现的。
人嘛，都喜欢寻求一个新鲜感。按照以往的经验，李世民一心喜欢的，是那种温温柔柔，体贴周到的女子。
比如，他深切怀念，绝不忘怀的爱妻长孙氏。
不过，那是他一贯的品味，并不代表，他没有尝鲜的爱好。
更何况，他身为皇帝，是这大唐境内最有权威的男人，只要是他喜欢的女人，不管她的个人意愿如何，他都可以揽到怀里。
于是，偶尔换个口味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就听你的！”李世民发了话，在座几人纷纷把目光都移到了武氏的脸上。
李治自然也不例外，又是个美人，他心里这样想着，老魏头怎么不说话了？
他不是最喜欢抬杠的吗？
看父皇的情势，这是又看上了，内廷的宫女，本来就全都是父皇嫔妃的预备队。
如今，这女子容色这般出众，还单独被叫了出来? 一看就知道? 将来上升有望了。
什么事情都喜欢掺一脚的老魏? 难道不应该直言进谏吗？
耽于女色之类的，看来，他也是看人下菜，捡着能管的才管，不能管的就算了。
也就能欺负欺负沈安这样惹不起他的后辈。
对于女人问题? 现在的李治还没有什么想法? 他还没玩够呢? 太子也还没有当上，如何有闲情逸致去关心老爹新看上的女人。
武柔略想了想，既是要行酒令? 那就必须想一个有点鲜艳色彩的名头，这样才能助酒兴。
这件事对于她来说，还当真有点难度，她虽然读书不少? 却都是正经的学问书。
这种花哨的玩意? 她以往还真的没有玩过? 好在，方法她还是知道的。动了动脑筋，她就有了灵感。
她把酒旗打起，乃开言道：“我有一言，以春、夏、秋、冬四季为令，如何？”
“好啊！”
“太好了！”
沈安一时兴奋，脱口而出，房二笑嘻嘻说道：“看来，你是胸有成竹了！”
“要说也是这个理，都知道沈安沈郎君是个聪明的，智谋无双，却还从没见过你展现过文采。”
“这次正是机会，你就露两手，给我们瞧瞧吧！”
这，这都是什么人啊！
高阳斜睨着看他，好像是在看什么恶心人的生物一般。
枉他刚才还同情她，为她说话来着，真是不识好人心！
现在，就是房二一直盯着美人看，他也不会再说一句话！
“公主殿下见笑了，别的我还真不敢夸耀，唯有这文采，确实还是有一点的。”
“若是殿下不嫌弃，一会可以听听我作的诗。”
沈安亦露出邪魅一笑，你们啊，终究还是不了解，老子在作诗这件事上有多大的优势。
不就是春夏秋冬吗？
就是把梅兰竹菊、酸甜苦辣全都算上，他们也不是他的对手！
高阳撇撇嘴，只觉得，他就是在吹牛。
还作诗呢？
平常可见过他有什么好词佳句？
再者说，跟着房二这样的棒槌在一起瞎混，他能有什么好，两人的水平肯定是一样的！
这真是天地良心啊！
沈安哪里知道，在高阳的心中，他就是这样的形象。
真的是被傻房二给拖累了。
“若非花来到，不知春来早！”武柔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这里，便吐出了这一句诗。
照理来说，按照她的水平，她可以做出更加雅致，格调更高的诗作，之所以她没有这样做，也是有她的考虑的。
别的不说，只现在的场合也不合适。
现在是行酒令，本来就是注重玩乐，对于诗作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再加上，在场的宾客，恐怕水平也是参差不齐，犯不着作太好的诗，难为他们。
这是她为了自己考量，另一方面，她这样做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她自己。
这可是她在李世民面前的第一次亮相，对于她以后在内廷的定位，至关重要。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除此之外，进宫之前，她也注意了解了一些李世民的喜好细节，知道他一向是喜欢贤良淑德型的女人。
在人前不多言，照顾好他的生活，温柔体贴，李世民虽然是大丈夫，大英雄，却也免不了在对伴侣的选择上，走传统路线。
自己的脾气，自己还能不知道，一向是嚣张跋扈的不得了，谁也拦不住她。
她若是把自己的本来面目展现出来，非得闹的人仰马翻不可。
关键是，都说宫里得水深，藏龙卧虎，各种挨拶事情就别提有多少了。初入宫门的武柔决定，还是先低调一看，看看情势发展。
武柔眨巴眨巴眼睛，随手一指：“从你开始！”
酒旗居然指向了魏征魏老头子！
她还真会找人啊！
李世民都禁不住笑了出来，倒要看看这老小子如何应对。
要知道，魏征这个老头子，真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甭管你们的玩兴有多大，他也可以倒头泼凉水，最好的结果，就是不参与也不支持罢了。
这一次，面对小娇娘的邀请，他会怎么做？
魏征是什么人？
什么阵仗没见过？什么难啃的骨头没啃过？
他走了几个大步，就来到了殿堂中央，沈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行酒令之事不可兴，更不能让宫女代劳！”
宫女？
这老头子，他说谁呢？
他不会是以为，她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吧。
这什么眼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