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历史性的引狼入室
“陛下。”杨美人自觉的坐到李世民的身边，上身依偎着，李世民很受用，笑着道：“朕也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朝政太繁忙，慢待你了。”
杨美人张开她那张盈盈小口，细声道：“陛下心系天下，不必在意臣妾。”
“只是，臣妾见陛下实在太过操劳，想为陛下分忧，却困于女儿身，无法效力。”
李世民揽过她的肩膀，面容舒缓的说道：“这不是你能操心的事，你不必自责。”
“陛下虽然体谅臣妾，可臣妾也不能放任自己。”杨美人忽然欢喜起来：“臣妾是想，或许，陛下应该趁着现在的好时机，多多充实后宫，多一些姐妹陪着陛下，说不定陛下的精神就会更好。”
她斟酌再三，说出这一番话，是的，给李世民介绍女眷，这才是她此行的最终目的。
要说，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
不仅不能管束丈夫拈花惹草，还得不停的为他物色新的人选，还把这种能力当成竞争的筹码，以期能够沾到新欢的光。
后宫女人凑在一起的时候，时常对房玄龄之妻卢氏，羡慕不已。
你看看她，如此善妒，如此凶悍，却还深得丈夫的疼爱与理解，这样一通操作下来，不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彻底规制了房玄龄的行为。
如果她们能有这样的机会，谁会不愿意？
“哦，爱妃有什么想法？”李世民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这样，陛下，臣妾有一堂妹，年十四，生的是风流妩媚，又有才学，我想，让她进宫来侍候陛下。”
“堂妹？”
世民笑笑：“哪一家的女儿？”
李世民心说，幸亏是堂妹啊，这要又是表妹，他后宫里姓杨的女人就能穿成串了。
只说是现在，后宫之中就有隋炀帝之女大杨妃，杨贵妃、前巢剌王妃杨美人等三个杨姓女人。
而且，这些个姓杨的女人还都是出自一支，全是前朝皇室的后代，只不过支脉不同而已。
这要是再来一个，真不知这皇宫是姓李还是姓杨了。
杨美人一看这情势，就知道有门。
“要说我这堂妹的出身也是顶顶好的，她的父亲，是故应国公武世彟，母亲是前朝宗室女。”
李世民点点头，出身不错，够格进宫。
“武氏是武世彟的第二女，年幼聪慧，风姿绰约，陛下若是有意，不妨招她入宫伴驾。”
“好吧，朕就依你，还是你想的周到。”
所谓周到，不仅指杨美人知道及时给自己物色女眷，还因为，她确实是个会办事的人。
关于应国公，李世民对他最近的记忆，就是他的死讯。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武世彟是贞观九年，也就是前两年去世的，他家的情况，李世民多少有些了解。
武世彟和杨氏女结婚，还是他老爹李渊做的媒，这武氏女是武世彟后妻的女儿。
据他所知，武世彟和前妻还有好几个儿子，他一死，杨氏带着几个女儿，想必日子很不好过。
可杨氏膝下无子，一连生了三个女儿，若是想翻身，只得另求其他的途径。
选一女入宫，就是最佳选择。不只可以给她们母女找个靠山，若是女儿受宠爱，她们也就解脱了。
世民思忖片刻，便做出了决定，反正后宫大得很，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传旨下去，招故应国公武世彟第二女入宫伴驾。”
奸计得逞，杨美人满意的离开，遣女眷入宫，这样的主意，当然不是出自她一个人，而是来自她的姑母，也就是武氏之母的苦苦哀求。
自从应国公去世，他前妻的几个儿子就把杨氏连带几个女儿赶出了家门。
杨氏一族在当地也算是大家族，娘几个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可仅凭她们的力量，当然无法返回武宅。
正是杨氏母女这样的境遇激发了李世民的同情心，她们的遭遇和长孙兄妹当年并无二致。
同样是被同父异母的大兄欺侮，被赶回了舅舅家，自从长孙和他成婚，从来也没有提过当年的事情，也从来不说大兄的一句坏话，甚至当他们胡作非为的时候，她还尽力袒护他们。
武氏女的遭遇让李世民动了恻隐之心，他这才同意将此女接进宫。
当然，要想获得他的同情，漂亮有才华，也是很重要的。
“陛下，今天是端午节，曲江池畔有龙舟赛，陛下不去看看吗？”
徐公公在李世民身边伺候了十几年，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他的一言、一行，每一个表情，其间的含义，徐都能做到准确判断。
陛下这是想出宫走走了，看他脸上荡漾的神情就知道了，幸而今天也是个大节日，正是出宫游玩的好日子。
这就到端午节了？
李世民抬眼看到徐公公腰间系的菖蒲香囊，这才反应过来。
时间过得真快，春夏秋冬就这样周而复始的轮转，他果然还是上年纪了，居然对季节变化的感觉都迟钝起来。
“好啊，叫上雉奴，摆驾曲江池。”
现在只要想到玩的事情，李世民就要叫上李治，毕竟，承乾和泰儿都长大了，渐渐有了自己的心思。
只有雉奴，还是个小娃娃，又是自己最喜爱的。
有他陪伴，做什么事情都有劲头。
李治一听能出去放风，哪还需要动脑子想，当然是第一时间就答应了。
管他是去曲江池还是少陵塬，就是去东市转一圈，也是好的。
…………
“来了，沈老板，我把人都带来了，您看看！”
沈宅小院里回荡着胖胖魏老板洪亮的声音，沈安一看，就喜上眉梢，不错，不错，这个合作人还真是找对了。
自从前几日得了阿钱的消息，魏老板就眼巴巴的等着沈安的消息，他早就已经把人头攒齐了，就差开课了。
原本，他也不想再招学徒，毕竟培养他们也是有花费的，魏老板财迷的要命，怎么会愿意出这笔钱。
无奈，生意实在是太火爆。
不仅冰糖供不应求，就连店里的伙计都不够用了。
在西市的几家调料店之中，他这里的生意是最好的，多亏了沈安的特别指导，百味堂做出的冰糖质量最好，口味最佳，回头客哗哗的。
第九十二章 假装上课
当然，老魏钱也一点没少赚，毕竟，谁也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魏老板人虽精明，却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他心知，他能大赚特赚，都是托了沈安的福，所以沈安一联系他，他就迅速遣了人过来。
学徒一共八个，都是经过魏老板精心挑选的。
年纪适当，头脑机灵的。
沈安看着这些年轻朝气的脸，心里得意的要命。
要想从萧老爷子这里扳回一局，全靠他们了。
现在正是巳时初刻，换算成现代时间，大概是上午十点左右，正是开课的好时候。
当然，为了保密，他早就把大门都关闭了，门前还配了两个差役看护着，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刻过来报信。
沈安坐在灶台前，好像是个土财主一样，既然萧瑀已经进宫，按照他的个性，绝对会撺掇着李世民立刻来检查的。
由于冰糖销量巨大，这一个月来，魏老板收入非常可观，所以，他给钱非常痛快。
八个学徒加起来，一共付了十贯钱。
有了萧瑀的警告，某人也收敛了许多，说给十贯也就只要十贯，没有多要一个铜板。
魏老板没有离开，一直看着他们训练。
反正店铺也有他家娘子看着，机会难得，正好多学几招。
事情的发展，完全合乎沈安的预料，只要有来正经求学的人，他的小生意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展下去。
为了将这批学徒培养好，沈安做了充足的准备。
加大了轻高糖的分量，就连白矾溶液都调了满满一坛。
按照沈安的计划，这次教学，至少也要进行五次，因为人多，素质参差不齐，所以，绝对不会一两次就成功。
只收十贯钱，绝对是公平合理，物美价廉了。
这也是因为他之前就已经赚够了，现在为了继续合作，稍微便宜一点完全没有问题。
这些学徒年龄都在十五六岁，都是正当年，理解吸收能力都是最强的时候，况且，为了在百味堂站住脚，他们的学习热情都极高，这让沈安省了不少心。
因的御井的缘故，沈安虽然官小，但宅院却很大，足够他们在场院里开展教学。
阿钱他们在场院里摆好了方垫，小长案，亦准备了笔墨，并白纸几张，方便他们记录。
沈安自认为这样的准备绝对称得上是贵宾服务了，至少，当那些小学徒们看到这些置办的时候，个个眼睛都瞪得铜铃大。
“你们别心急，慢慢学，我们有五节课。”沈安将白矾溶液倒进蒸锅，魏老板当即就不愿意了。
“沈老板，为何他们有五节课，你当初教我的时候，就给两节课？”
“我万一要是学不会，怎么办。”魏老板十分不服气，只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沈安笑道：“以魏老板的机智聪明，哪还需要五节课？”
“再者，这不是人多嘛，为了让他们都学会，必须多上几节课。”
魏老板接受了他的解释，继而，干脆和学徒们坐到了一起，认真听讲。或许，再听一遍，他能悟出更多的技巧。
“沈老板，劳烦把手抬高些，这边看不清了！”一个身着短打的少年喊道。
沈安欣然抬手，不再遮挡他们的视线。
“诶，冰糖的糖字怎么写？”
“这你都不会，太简单了。”一头戴幞头的少年开始教授学徒们写字。
沈安忽然意识到了板书的重要性。
是啊，忙活了半天，他居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唐人的识字率极低，像这些小学徒，基本上，会写自己的名字，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不能把他们和胖魏这种有点知识的老板比。
难道，还要他在院子里支一块板子，给他们写好了板书吗？
可就算是写了，他们也不认识，总不能还让他肩负起教授学徒识文断字的任务吧。
沈安又不傻，这种赚不了多少钱的苦差事，他才不干呢。
“你们都过来，现在就是保温环节，这是最关键的。”
在沈安的带领下，学徒们纷纷起身，跟着他来到了西厢房里。
沈宅之中，最大的一张火炕就在西厢，是以，沈安就把这里打造成为教学的地方。
他把泥土炕砌的更长，更大些，火点弄得也更多，这样当学员变多的时候，可以批量做展示。
现在，看到这么多学生跃跃欲试，他真是觉得，这项投资做得对。
他把一个个瓷盘子都放到火炕上，还没等盖上盖子，看门的护卫就跑进来了，看他那慌张的神情，沈安便知道，出大事了。
“郎君，萧小郎君来了！”
什么，谁来了？
“你是说萧显？”
还没等小厮答应，萧显就自顾自的进来了，这回倒好，也省得他确认了。
“小郎君，有何贵干？”
萧显此番过来，仍是带着他那一对护卫，可看他脸上的神色，却着实不佳。
就算萧显再狡猾，他也终究是个小孩，心里藏不住事。
再次见到沈安，他这心里别提多愧疚了。借由萧老爷子的那张嘴，沈安也知道了萧显在家里的所作所为。
萧显蹭着小步，来到沈安身边，眼见着院子里都是学徒，不知道该不该打扰。
他能亲自过来，只能说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某人只能把课业先暂停，招待他。
当然，今天的课，本就是做戏，完全是为了应付有可能的临时检查，这也是他把课程延长的原因之一。
谁知道朝廷什么时候会派人下来检查，课程安排的长一些，才有可能撞上。
“沈郎，我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原谅我！”小娃娃扬起红苹果一般的小脸，话语都带着哭腔。
“小郎君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有什么错？”他明明已经获得了内线情报，还要装作不知情，也是很辛苦了。
“沈郎，那个，祖父宋国公去皇宫告状了，你一定要小心，说不定这几天会有人来找茬的。”萧显的小手搅啊搅的，后悔的脸脑袋都不敢抬，沈安思忖片刻，走上前去，拍拍他的头顶。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萧显扬起头，大眼眨眨，很是不信。
祖父萧瑀的脾性，他很清楚，这事若是告到御前，非得闹得天翻地覆。
课程也暂停了，学徒们倒是都很识趣，一个都没走，有的在核对笔记，有的在讨论操作，气氛很热烈。
沈安将萧显带到一边，趁着找事的人还没来，许多事情都要搞清楚才行。
第九十三章 李世民驾临
“我听说，因为做冰糖，国公府还闹了火灾，是不是？”
“沈郎从哪里听说的？”
“其实，宋国公前几日就来找过我，所以才了解到的”
“阿翁来找过你了？”萧显有些吃惊，他虽然早有预感，却没想到阿翁真的会来闹事。
沈安颔首，萧显更不好意思了。
“我确实是把草席给点着了，可那也不是我的错啊，是火炕没有烧好，火苗窜上来才造成的。”
“那完全是个失误，不是我故意的！”他高声叫嚷，就怕沈安不相信他。
在制作冰糖这件事上，萧显还是犯了年幼无知的错误。
自认聪明，以为学习一次，就能掌握全部要领，谁知，到了家里，自己一上手操作，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已经把大话都吹出去了，拍着胸脯和小表妹保证，还把她拉到庖厨里看他表演。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根本没成功，糖液像浆糊一样，完全不成形，小表妹噘着嘴，别提多不满意了。
幸亏他这里还有沈安赠送的冰糖样品，这才把小表妹哄住。
经此一役，萧显就彻底陷入了癫狂。
天天窝在厨房里，钻研各种技巧。
他也想过可以来找沈安求助，可却碍于面子，不好意思过来。又生就一副牛脾气，拼了命想自己搞出来。
结果一次失败，又一次失败，他是越来越没法面对自己，臊的不得了，不顾萧老爷子的阻拦，一门心思钻进去，一个不小心，就闹出事来了。
虽说只烧了一间厢房，也并没有烧的太严重，却惹得萧老爷子大发雷霆。
不但将萧显禁足，还憋着劲的要到朝廷上告状，自从被关在家里，萧显就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想出来报信，却根本没有可能，今天听说阿翁进宫了，他这才找到机会。
听着萧显的讲述，沈安不停的点头，总算是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要不说，这女人都是祸水呢。
你看看，这才多大，就开始祸害人了。
要不是为了哄小表妹开心，萧显也不会弄出这样的事端来。
“小郎君，既然来了，你就别回去了，一会我要开坛授课，你也一起听听，说不定就找到正确的方法了。”
“可是，阿翁要去御前告状，到时朝廷查下来，你可怎么办？”
“都是我害了你啊！”萧显一脸愧色，沈安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萧瑀虽然难对付，但这件事迟早是要被捅到李世民的面前的，他早就有预感。
早解决总比晚解决强多了。
“小郎君，依你看，宋国公今天会不会过来？”
“谁，阿翁？”萧显若有所思，点头道：“确实很有可能。”
按照萧瑀那副倔强顽强的个性，肯定是要速战速决的。
看来，事情的发展并不会超出沈安的预期。
课上到一半，却被萧显搅合了一水，弄得沈安都没有上课的兴趣了，不过，为了把戏做足，火炕还是烧着的，学徒也都留了下来。
他和魏老板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却在这时，某人的耳朵忽然接收到了一波异常的信号。
叮铃铃……
叮铃铃……
有人来了！
他腾地起身，护卫也应声冲了进来。
“郎君，大事不好了！”看小厮脸上的神情，比刚才还要惶恐几分，黝黑的脸，居然都泛白了。
这是吓得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该不会是那谁吧。
“你别慌，慢慢说。”
“郎君，陛，陛下来了！”
额，不会吧！
我不会真的这么背吧！
沈安无语凝噎，没想到，李世民还真的会亲自驾临，他难道很闲吗？
这萧老爷子也是很厉害了，肯定是他逼迫厉害，李世民无奈才过来的。
“陛下？”
“郎君，别愣着了，车驾都已经到街口了！”阿钱推了他一把，某人这才恍然大悟般奔了出去，萧显也跟从。
果然，两列虎贲豹尾的警跸队伍在前，其后，几架马车徐徐进入街口。
气派的马车连成了串，让善和坊中间宽阔的十字大街都显得拥挤狭小了许多，沈安认得出，第一架规格最大的，就是李世民的座驾。
可后面怎么还有好几架车，这都是些什么人？
看他们行进的方向，显然是向着沈宅来的。
沈安站在门前，使劲的辨认，如果他猜的没错，一架是属于萧瑀，一架是属于晋王李治。
他们的马车，沈安都认得，应该没错。
沈安腹诽，就算是老子赚了几个钱，也不至于会惊动李世民的大驾吧。
坏了，玩大了！
面对越来越近的车驾，沈安拔腿就跑，院子里的学徒，听说陛下来了，也都跑出来看热闹。
沈安将他们全都赶回去，让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萧显扒着他，念道：“沈郎，阿翁也来了，我们怎么办？”
他那两个护卫也难得的十分配合，一左一右，等着召唤。
萧显是如何死皮赖脸的要学手艺的，他们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不自觉也有些同情沈安。
“别着急，见机行事。”
“郎君，你怎么回来了，你应该接驾啊！”
“接什么驾，就当没看见。”沈安对焦急的阿钱说道。
学徒们早就没有学习的心了，火炕上的冰糖也都变成了温的。
沈安很快调整好状态，他来到学徒中间，面对心猿意马的他们，笑道：“你们都配合着点，我就可以把冰糖成品交给你们。”
“真的？”学徒们的热情，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了。
要知道，这冰糖在长安城那可是价格不菲，就算是现在市价已经有些下跌，终究还是值钱的玩意。
能免费获得，谁还能不想要。
“一会陛下进来，你们一定要表现出热情学习的样子，听见没有！”他正色嘱咐道。
“沈老板，陛下真的会驾临吗？”小学徒们哪里想到，他们居然也有面见天颜的一天。
全都陷入某种狂热之中，徐公公先来报信，车驾上的李世民揽着爱子的肩膀，心情别提多好了。自从上次去晋王府，他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出宫走走了，实在闷得慌。
眼见着车驾往善和坊的方向行进，小李治又开始动脑筋了。
“父皇，我们不是要去曲江池吗？”
“方向好像不太对啊。”
李世民用他那标志性的洪亮嗓音笑道：“是要去曲江池，不过，在那之前，先去沈安家看看。”
看到李治纯真的笑脸，李世民忽然有了灵感。
“雉奴，沈安在城里做生意，这你知道吗？”
看那天在晋王府的情况就知道，李治和沈安关系甚笃，算得上是很有交情。
沈安若是开买卖赚钱，雉奴不可能不知道。
小李治摆了个笑脸，嘿嘿嘿的傻笑。
小脑袋瓜迅速运转，该怎么回答，他实在发愁。
第九十四章 压力太大了
与父皇不同，李治可是经常出宫的，坊城里的大小事情，他都有耳闻。
沈安卖冰糖大发横财的事情，当然不会逃过他的耳朵，可心胸宽广又讲义气的他，才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加不会把他传到御前。
更有甚者，这些日子，他一直有意无意的帮沈安遮掩，告诫内宫中人，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传到父皇那里。
谁知，这世界上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被他知道了。
到底是谁告的密？
真是可恶！
“儿臣只是听说，他在沈宅开班教学，那应该不算是做生意吧。”
他只得先用这个说辞搪塞过去，李世民的脸上出现怀疑的神色，李治赶忙把话题转移到即将开始的龙舟赛之上。
幸而，沈宅很快就到了，不必等太久，李世民就能亲眼看到真相了。
“陛下驾到！”徐公公高声唤了一句，沈府的院门应时打开，某人好像是刚刚得知了这个消息一般，蹭的一下就从家里冲了出来。
李世民在一众侍卫宫女的簇拥之下，徐徐进入沈安的府宅，什么叫天子威严，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了切身的体会。
说实话，以往他以及他那十几个小厮护卫加起来，住在这个宅院里，他还时常觉得，家宅太大，空空荡荡的。
这座唐朝标准的官宅，对于从现代穿越来的沈安来说，实在是太大，太豪华了。
要知道，上一世，他还是扑街写手的时候，可是只能租住狭小的一居室的可怜虫。
一天到晚最亲密的伙伴就是一台键盘翘起的破电脑，满地的酒瓶子和方便面塑料桶。
要是不小心，屋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他一向认为，这座宅院作为他的居住地已经是相当宽敞的了。
直到李世民的到访，这个念头，瞬间就被打破了。
自从他一脚踏进宅院，沈安就感到了强大的压迫力，好像所有的时间空间都凝滞了。
房屋开始向李世民的方向倾斜，宅院变得如此狭小，好像院子里站了一千个人，那种感觉，当真压的他喘不过气。
沈安猜想，可能是李世民气场太过强大，让时空发生了扭曲。
在面带笑容的李世民和李治身后，出现了萧瑀暗搓搓的身影，呵呵，果然还是这老头子告的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怎么招惹上这么一号人。
李世民并没有马上开口，他是被这满院的人给震惊住了。
沈安这是在做什么？
院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还穿戴不一，一看就是临时凑到一起的。
难道，事情的真相，就像雉奴说的，不过是在开班教学？
有了这种设想，李世民的脸色才好看一点。
“不知陛下驾临，微臣有失远迎，还请陛下降罪。”沈安躬身，态度极为谦虚。
人都来了，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问罪，李世民又不是昏君，他是非常英明非常宽宏大量的。
沈安如此说话，也是因为知道他的秉性。
李世民将太监宫女都遣走了一部分，院子太小，人太多，实在是太拥挤了。
“沈安，朕听说，你在城里做生意，赚的钱已逾巨万，可有此事？”李世民是个爽快人，也不虚与委蛇，上来就直奔主题。
沈安把表情摆好，既真诚又坦率，应道：“微臣确实赚了不少钱，但却不是做生意得来的，而是在传授知识，那些钱，都是学徒们给我的学费。”
李世民狐疑的扫了几眼，沈安说的话，和李治没什么区别，难道，他们俩串通好了？
他的意思，沈安完全明了，他让了个身，给李世民带路，世民扔下李治等人，跟着他在桌案之间行走。
看着桌案上的笔墨纸砚，还有学徒们画满了圆圈的笔记，李世民对此事也有了初步的认知。
萧瑀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虽然李世民没有让他跟着，他还是主动跟随，不时左右看看。
想从他们的身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陛下，您看，我在教授制作冰糖的方法，这些都是魏老板带来的学徒。”
魏老板适时上前，行了个礼。
一见那胖的流油的样子，满脸的堆笑，李世民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在东西两市做买卖的。
“你来说说看，这些少年都是你带来的吗？”李世民在几波人之间看了看，最终还是选择了魏老板。
沈安站在那里，状似恭敬，不必再用眼神沟通，魏老板就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想以后生意做得好，就不能让沈安倒霉，否则，对谁都没好处。
“回禀陛下，确实如此。”
“沈老板，啊，不对，是沈郎一直在帮小人培养学徒，不止如此，他还教我们做菜，传授了许多养生的知识，待我们非常慷慨。”沈安面露喜色，跟聪明人合作，就是省心。
魏老板的表现，大大超过了他的预期，实在是太惊喜了。
“他是怎么收费的？”
虽然魏老板话说的周祥，可李世民也不是傻瓜，到底收了多少钱，才是重点。
若是一点点，看在沈安也是做好事的面子上，当然可以不计较，但若是借着教学的借口敛财，就要两说了。
魏老板稍一愣神，就被李世民捕捉到了，看来，这个价钱一定很恐怖。
“教八个学徒，五天课，十贯钱。”说到最后的价钱，魏老板的声音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可李世民还是知道了，他心里咯噔一下。
抬眼看了沈安一眼，蔑视满满。
小娃娃，心够黑的！
十贯钱，这就相当于一块金锭了。
“沈安，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嗓门显然提高了好几度，饱含怒气。
就算沈安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被他吓了一下。
“陛下，微臣虽是把课程的价钱定的有些高，可这都是物有所值的。”
“物有所值？”李世民一张嘲讽脸，根本连一个字都不信。
“当然，当然。”
“陛下，您请看。”
沈安站在庖厨的门前，李世民虽已很气愤，想到沈全的救命之恩，还是走了过去。
沈安将各种器材都展示给他看，包括那些原材料。
“陛下请看，制作冰糖要以轻高糖为原料，按照现在的市价，一袋轻高糖就要两贯钱。”
客观来说，李世民算是在民间长大的帝王，一直到三十岁之前，他都是四处征战，走南闯北的。
对民间的事物，习俗都有深入的了解，但他毕竟当了十年的皇帝，民间的事情变化太大，他已经不太熟悉了。
万万没想到，这洁白柔软的糖，居然会这么贵。
轻高糖在乡里虽然算是奢侈品，可在皇宫却是随处可见，想吃就能吃到的。
原来只一袋就需要两贯钱！
长安城的物价水平，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第九十五章 种菜救命
“不止如此，大概一袋轻高糖，只能做出不到半袋冰糖。”
“成本很高。”
“您再看看，这是必备的溶液。”沈安带领着他们积极展示。
“什么溶液？”李世民低头看着白色的液体，发了呆。
沈安一拍脑门，对了，他们听不懂溶液这个词，立刻改口道：“就是一种药水。”
“要想把轻高糖变成我们吃的冰糖块，就必须用这个药水勾兑一下。”
“原来是这样。”世民抚须，居然有了听下去的兴趣：“就这点东西，也需要收十贯钱？”
他的语气变缓，沈安看到了蒙混过关的希望。
“启禀陛下，除了这些原料的钱，还有开班教学需要的教具，也都需要花钱。”他向场院里指了一下，李世民默默计算一下，桌案、笔墨，确实也是一笔开销。
不过再怎么算，给几个人上课，就收取十贯钱，也是坑人的行为。
李世民犹豫不定，按理来说，大唐律法，确实不允许官员经商，可沈安的情况，又与真正的经商有区别。
看这情况，课是确实在上的，收钱也应该。
就是这个价钱……
“启禀陛下，微臣给他们上课，确实收钱比较多，但绝对不是上一节课就完，而是要上很多节课，仔细给他们讲解清楚。”
“不仅如此，我还包揽了课后服务，一旦学徒们有什么不懂的，不清楚的，都可以随时来询问，我不会再收钱。”
“确实如此，沈郎说的都是实话。”魏老板立刻帮腔。
就在李世民越来越被他说服的这个时候，早就气的七窍生烟的萧老爷子，终于按捺不住了。
“启禀陛下，千万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
“陛下大可以派人去搜查看看，沈郎家里的钱财都可以堆成小山了。”
诶，这个老头子怎么又来了。
李世民听着沈安讲解，正是津津有味的时候，他还跳出来，实在是没有眼色。
李世民倒也习惯了，目光放到沈安这边：“你怎么想，需要搜查吗？”
他这是在给自己机会，沈安不是不明道理的人。
沈安挑衅的看着萧瑀，老爷子，你以为我怕你吗！
查就查，明人不做暗事。
“陛下若想看，微臣可以带您去看。”
“就在后院库房。”
李世民面露惊讶：“你真的愿意给朕看？”
“当然愿意，微臣既然能这样做，就不怕被人发现。只不过，还请陛下能少带几个人过来。”
“这是何意？”世民不解。
不就是看看吗？
难道，他还怕他会贪他的钱财？
沈安走到他身边，身后的侍卫立刻警惕起来，陌刀瞬间出鞘。
他附耳说道：“是这样的，微臣挣点钱不容易，还是不要让太多人发现比较好，以免人多出差错。”
李世民撇撇嘴，用他非常善意的眼神，看看沈安。
这孩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居然可以财迷到这种程度。
他明白了，沈安这是怕有人打他的主意，到底有多少钱，至于的吗！
废话少说，他只带了两个侍卫，便跟着沈安进入后宅。
就在沈安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就感到，有无数道锋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飞过来。
不让侍卫跟着？
这厮想干什么？
莫不是想对陛下不利？
沈安无奈，连解释的意愿都没有，反正李世民愿意跟着就行了。
沈安这样做，也是下了狠心的。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既然萧老爷子非要告他，那就且行且看，看他能不能把他扳倒。
沈安居然敢带着陛下去查看，这完全出乎萧瑀的预料，按照他得到的情报，他的库房里堆满了十几个大箱子，里面全是一串一串的铜钱。
以沈安的官职来看，这些钱都够他赚二十年的了。
更何况，某人现在还没有承继父亲的官职，只不过是代管其职而已，这样的人，居然能赚这么多钱。
萧瑀笃定，只要李世民看到那些堆成山的铜钱，他的态度一定会转变。
李世民一手挽着小李治，缓步来到后院，沈安殷勤的为他们带路，西侧的厢房之中，一扇窗户上，露出了一只眼睛，正是来自萧显。
他已经在此处埋伏了多时，看到阿翁的身影，立刻缩回身子，唯恐被他发现。
按照沈安的计划，萧显是作为第二计划做预备的，虽然他自己非常想帮忙，可沈安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先不让他出来。
总不能让他们在沈府上演祖孙撕x吧。
他已经来到库房门口，拿出了钥匙，回头一看，李世民根本没跟过来，而是被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吸引住了目光。
入住此地两个月，沈安充分发挥种族天赋，种菜、种花，还在院子中央放了一个大泥盆，放好了凉水，等着过几天，水都沉淀好了，就可以下鱼了。
观赏鱼的培育，在大唐已经初具规模，普通的鲤鱼，经过选种培育，尾部分裂成为花尾，身体渐变成金色、红色，形体越来越美丽，正式变化为金鱼。
虽然还没有成为规模化的产业，不过，乐于饲养的人也逐渐增多。这两日，沈安四处转悠，已经看上了不少好货。
现在也正是养鱼的好时节，金鱼也不怕寒冷，就算是长安城这样的温带地区，冬季的温度，金鱼也完全可以承受。
李世民看看漂亮的鱼缸，又看看两边的花草，瞬时又发现了一堆野草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野菜吗？
怎的也搬到家里来种植了？
“这是什么？”他指着奇怪的白色**，问道。
沈安一看，厚厚，难道，李世民对这东西也感兴趣？
“启禀陛下，这是茭白，现在还没到成熟的季节，需得等到秋天才能食用。”
“食用？”
“你是说，这个东西还能吃？”李治一见李世民有兴趣，立刻帮腔。
他一开口，沈安就接收到了他的信号，笑道：“当然能吃。”
“这种菜叫茭白，肉质滑嫩，非常爽口，等到他成熟之时，微臣先进贡一筐。”
“恩，好好！”李世民连连颔首，沈安眨眨眼睛，嘿嘿，这句话中潜藏的意思，他可是听出来了。
等到成熟的时候，为了收菜吃，至少到秋天，李世民也不会处罚他了。
嘿嘿，小白白啊，小白白，你真是争气啊，全靠你，保住了老子的命，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第九十六章 坦荡荡开宝箱
“沈公，不只是要进贡，你还得亲自入宫，帮着烹调，听见了没有？”李治理所当然的要求道。
沈安也才想起这个茬来，对啊，唐朝人根本没吃过茭白，甚至连它能吃都不知道，没有他操作，估计就算是把茭白洗好了，放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好，微臣一定尽力。”狐狸治的要求，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李治缠着父皇，不停想象着茭白的吃法，李世民表示，以往在民间的时候，根本没见过这种野菜。
看这块头，应该可以长得很大。
若是真能吃，口感还不错，长安城的百姓可就多了一味渡荒的食材了。
作为一国之君的李世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
他们父子俩站在茭白植株旁边，谈的热火朝天，沈安讪讪，怎么着，这还要不要检查啊！
我这都快脱光了，你们居然还不来看。早知道他们会被茭白吸引，他也就不自告奋勇了。
“陛下，我们还要查看仓库。”就在沈安焦急的时候，萧老爷子适时出现，终于把一切又拉回了正轨。
沈安从没想到，自己也有对萧老爷子表示由衷感谢的时候。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看看，人家就没有遗忘目标。
经了他提醒，李世民这才想起正事，沈安已经打开了库房，李世民先行进入，其余的人也鱼贯而入。
沈宅的库房，既琳琅满目又不杂乱，显然，作为主人的沈安，一定时常收拾。
房间里并没有仓库常见的发霉的味道，气味很清新，一进房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副巨大的玄鸟屏风，看起来，做工精致，价格不菲，李世民围着屏风转了一圈，心想，这应该是沈安当家之后，新进买的。
按照李世民的记忆，沈全朴素踏实，绝对不是一个有艺术品味的人，也不讲究这些。
这么华丽的屏风，根本不会购置这样的东西。
他转到屏风后身，竟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供台。
其上有香烛一坛，还有一个檀香木的小匣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沈安见他好奇，笑嘻嘻的上前解释：“陛下，这就是陛下御赐的玉牌，微臣一直舍不得拿出来带，都放在库房里供奉。”
“您请看。”
檀香木的小匣子是用普通的三簧锁封住的，沈安解释，库房这里守卫相对严密，所以才把这要紧的东西放在这里。
轻巧一拨，匣子就被打开了，李世民见到玉牌被放在匣子里，其下还垫上了细软的布片，十分满意。
算这小子有心。
接下来，就该是此次造访的重头戏了。
沈安觉着，若是再耽搁下去，萧老爷子的两只手就快变成苍蝇腿了，搓来搓去，搓来搓去的。
他来到房间的另一侧，揭开蒙在上面的青布，五个箱子就赫然展现在眼前。
看这些箱子，不过是三尺见方，就是普通的大小，世民思忖，就算里面都填满了，也不会超过十贯钱。
折腾了这么一通，难道就为了赚这几个钱？
沈安将木箱打开，李世民扫了一眼，就挥挥手，根本不感兴趣。
就为了查看这区区十贯钱，他还拉着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跑出皇城，实在是不划算。
沈安并没从命，仍然开着箱盖，对萧瑀说道：“宋国公，还请看看，看清楚了。”
“某虽然声势弄得比较大，也是为了造福长安城的百姓，多教他们一些知识。”
“可说实在的，别看折腾的挺欢，实际上我也没赚多少钱。”
“微臣虽然还未入仕途，可也明白官员不得经商的道理，不过，微臣绝对不是经商，而是在传授知识。”
“学徒们交的钱，扣除材料的费用，我也就赚了这些钱。”
“但微臣想来，朝廷也没有不许官员赚钱的律令吧。”
“不管是田庄，还是其上附着的果园、菜园，都是收入的来源，沈安一介末流小吏，根本没有任何封地，微臣用自己的手艺赚点小钱，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这一套台词，从他们走进后院，沈安就在琢磨了。
一定要既能打压萧瑀的气焰，还不能引起李世民的反感，不卑不亢，展现风度。
他自认为，这段话，既有逻辑论证，又有举例论证，关键还卖了可怜，应该算是十分周全了。
一切，就看李世民的定夺。
沈安微垂着头，说完这番话，不时偷瞄天可汗的神色，还好，还好，只是严肃，却没有愤怒。
“沈安，你这人恁的狡猾！”
“难道，这里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地方？”
沈安咋舌，萧老爷子果然是老了，这是他家，他是主人，当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还用问。
“你这是借着教书的名义，聚敛钱财，你以为老夫看不出来！”
“宋国公，你这话，晚辈可就不爱听了。”
“晚辈从不讳言，依靠着传授知识，我确实是赚了点钱。可一共也只有那几箱子，你们也都看到了。”
“就几箱铜钱而已，这也算得上是聚敛？”
“况且，我教学制出来的那些冰糖，也都送给了我的学生们，宋国公可以到街上去问一问，这冰糖的价格着实不菲，晚辈我绝对没有蒙骗学生，都让他们满意而归了。”
“况且，我授课完全是源于老板们的要求，并不是我主动的。”他滔滔不绝的话语，再搭配上诚恳的表情，萧瑀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才不信，沈安声势浩大的折腾了这么一通，就赚了这么一点钱，人性都是共通的，无利不起早。指不定是藏到哪里去了。
只他知道的，他从萧显那里就赚了十贯钱。
怎的就剩下这么一点？
哼！
狡兔三窟，这是肯定的了。
但他又不能把实情全都说出来，李世民若是知道，他是因为淘气的孙子被骗了，才一怒之下跑到他面前告状的话，肯定会把这件事认定为私人恩怨。
根本不会进行调查，至于处罚更是想也不要想。
“年轻人不要狡辩，你肯定是把钱都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李世民玩味的眼神，时时飘荡在身边，萧瑀明知道自己落于下风，却也绝不肯轻易认输。
稍微动动脑筋，他就抓住了这个漏洞，死死咬住沈安。
沈安耸耸肩，十分遗憾。
第九十七章 一无所获
“宋国公，这有这么多人，都见证了箱子里装的东西，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事。”
“晚辈既然敢开箱让你们查验，这就说明我坦坦荡荡，心里绝对没鬼，宋国公实在不相信，那就搜吧！”
萧瑀一听这个，当时就乐了。
小子，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老夫就不信了，你还能把沉甸甸的铜钱都藏到天上去！
他刚要发话，沈安便暗搓搓说道：“只是，晚辈提醒宋国公一句，要是在宅子里没搜到，可不能再冤枉我把铜钱藏到别的地方去了，也不能再冤枉我开买卖，做生意。”
“您要是能做到，我就让您随便搜。”他双臂抱胸，乐呵呵的看着萧瑀。
心说，老子又不是泥捏的，岂能任你摆布。
西厢房里的萧显，透过窗户上的小洞，看到祖父吃瘪的样子，亦笑的合不拢嘴。
这沈郎真是个奇人，居然可以实力碾压他刁钻的阿翁。
长这么大，萧显还是头一次看到阿翁吭哧吭哧说不出话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他捂着嘴，掩住笑，小心翼翼的观察形势。
还得提防着，千万不能让萧瑀发现他。
沈安偏头，瞧了瞧李世民，果然皇帝陛下的嘴角也是上扬的，他负手而立，明黄色的袍服一尘不染。
沈宅的一场乱斗，让他心情大好。
嘿嘿，看他们吵嘴，可比游湖有意思多了。
沈安一向善于审时度势，看李世民的状态就知道，这样的调侃是可以接受的。
于是，他便再接再厉。
“宋国公，您想一想，万一要是搜不出来，这件事就尴尬了，是不是？”
经过他多次点拨，萧老爷子终于把这笔账给算清楚了，若是狡猾的沈安早有防备，说不定早就把钱财都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
绝对不是萧瑀能猜得到的，更不可能马上就查到确切的地点。
沈安的态度就说明了，这间宅院里根本不可能再有收获。
再闹下去，大家都不好收场，尤其是他萧瑀。
本来李世民就很讨厌他了，他还凑上来告刁状，气势汹汹的把李世民叫了来，最后还一无所获。
这肯定会给他尴尬的处境，雪上加霜。
就在两人打嘴仗的时候，李世民一直没有停止观察，随着萧老爷子的声势越来越弱。
他意识到，这老头子的心里是敲起退堂鼓了。
啧啧，人老了真是不听劝。
都说了不让他来，不让他来，他非要来，这回好了吧，被个黄毛小子给骗了吧。
他抚须微笑，并没有责怪沈安的意思。
这小子一向鬼心眼子多，肯定早就察觉到萧瑀的行径，把钱都藏到别处去了。
现在想搜，肯定是一个铜板板都搜不到。
更重要的是，李世民根本就不想追究这件事。
他是个豪爽的性情中人，年轻人脑子活泛，赚几个钱怎么了？
多大点事，又不是不义之财。
也就是萧瑀这种老顽固，还把这当成天大的错误，没见意见大师魏征都绝口不提。
只要和朝堂上的国家大事无干，管他做什么呢！
“宋国公，依你看来，朕还要不要搜查？”李世民憋着笑，萧瑀的脸黑的像锅底一般。
万没想到，李世民居然又把这个锅给踢了回来，萧瑀心中愤愤不平。忽然之间，他就明白了李世民的心意。
他根本不想惩治沈安，如今驾临此地，完全是被自己逼着过来的。
萧老爷子毕竟是李渊的旧臣，对李世民的事情知之不多。
他怎么会知道，不止沈安是李治的救命恩人，就连他爹都对李世民有救命之恩。
在这样的大恩大德面前，只要沈安没有干犯十恶大罪，李世民的眉头都不会皱上一皱。
“老臣听从陛下的旨意。”他只得退让一步，如此说道。
这个倔老头，还是不服输，世民腹诽道。
他凝视着他，良久，终于叹道：“沈安，今日端午，朕要到曲江池游览，命你伴驾。”
“是，微臣遵命。”沈安低头，嘴角上扬。
嘿嘿，这就说明，李世民放过他了。
不过，仅止于此还不能让沈安满足，就算饶了这一次，隐患始终都在，如果不能给自己求得一副免死金牌，他就要一直小心应对，实在令人厌烦。
现在还不是时候，曲江池游览倒是个好时机，要抓住机会，及时向李世民透露出开班教学的意向，争取他的同意。
小李治观察形势，第一个冲出来，跑到沈安身边。
“父皇，要不先在这里歇歇，等一会再去？”
“儿都走累了。”李治牵着沈安的袖管，央央哀求，李世民欣然应允。
萧瑀老爷子自从进谏失败，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恨恨然的样子。
心里不知道憋着多大的怒气。
李世民想来，现在让他带着这副脸色跑去游湖，恐怕会扫了大家的兴，歇一歇，缓和一下也是好的。
…………
当李世民的上身，倚在沈安的软靠上的时候，沈安瞬间觉得，那软靠实在是太破败，太寒酸了。
完全不像样，你说说，挣了这么多钱，居然也没有及时置办些好东西，真是失策。
这就是守财奴的悲哀啊！
当然，这样的节俭，到了今日也算是有点好处的，至少，对于李世民来讲，若是沈安家布置的奢丽无匹，他一定会很厌恶。
沈安将泡好的茉莉花茶呈到李世民的眼前，世民掀起盖子，见纯白色的花瓣之上，还覆盖着一些青黄色的花瓣。
“这是什么？”
李世民面露不悦，大唐流行煎茶，就是那种放各种调料，浓香四溢的。当然，经过沈安的一番调查，他也发现，大唐也是有用水冲泡的清茶，包括以茉莉花作为辅料，这种用法也已经出现了。
在大唐，寻常人家普遍使用的是盘茶，就是类似于现代的普洱茶饼。而散茶绝对属于高档货，只有富贵人家才可饮用。
古今对茶的定位也不同，比如，针对茉莉花茶的认知，就和现代有很大的不同，这种清淡的茶水，自己喝还不错，可用来招待客人，却显得不太体面。
在唐人的观念里，这样做有慢待客人的意味。
李世民的突然到访，打的沈安是晕头转向，趁着他还没进门的当口，他就在厨房里四处乱转。
寻找可以用来招待的好东西，寻来寻去，到底还是那一捧干燥的菊花，给了他灵感。
谁知，这萧瑀老头子，自从进门就带着李世民直奔目标，闹腾了这么一场，，搞得他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捞到。
第九十八章 冒险呈上菊花茶
李世民的不悦，沈安早有预料。
“沈郎，这茶水是不是太清淡了？”他的语气已经透露出不满，好像刚才的和蔼，全都消失不见了一样。
沈安打了个激灵，连忙弯下身子，欣然解释：“这是茉莉菊花茶。”
坐在李世民身边的李治，眼珠转转，紧张的要命。
暗中责怪沈安怎么会干出这么糊涂的事，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啊！
真是令人头疼。
“父皇，儿臣觉得，这茶还挺好喝的。”
真是太仗义了，虽说只是寥寥数语，沈安还是对李治投去感激的目光，真够哥们！
李治却没有这个心情，连连暗示他，赶紧想出好说辞，要不然非得当场翻车不可。
“沈郎，你用清茶招待，莫不是想赶我们走？”
在这个时候，还能跳出来坑人的，除了萧老爷子，还能是谁？
就连新一代的坑王都知道偃旗息鼓，他老人家还能出来煞风景，不得不说，老资格就是不一样。
一天不坑人，他就浑身不自在。就算是刚刚遭受惨痛挫折，他都没有丧失信念。
一旦有机会，照样死死抓住不放。
“陛下，”沈安转向萧瑀一边：“宋国公。”
“我做如此安排，也是有原因的。”
“启禀陛下，茶盏之中的黄色花瓣，正是五通观里栽种的小瓣菊花，这是臣去年采摘来，就晾晒好的。”
“微臣知道，用素茶招待陛下，不甚体面。”
“不过，我这样做都是为了陛下的身体康健考虑。”
“哦？”世民挑眉：“朕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李世民现在年届四十，正是年富力强，身体素质最好的时候，虽然偶有病痛，但他从来也不认为自己的身体会有什么问题。
箭伤旧疾还没有复发，他也不需要靠着奇奇怪怪的丹药维持虚假的繁荣，沈安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某人却并不心急，耐心解释道：“微臣听闻，陛下时常有眩晕之症，虽然没有大碍，但病症一旦发作，也是天旋地转，令陛下身心不畅，若是常饮此茶，可以有效缓解陛下的眩晕之症，恢复身体轻健。”
“对，天旋地转！”
“你说的太对了！”
“就是这种感觉！”
一听到这个词，李世民立刻就变了脸色，他拍拍大腿，笑道：“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能说清楚那种感觉了！”
“真是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啊！”这一次，沈安可以感受到，李世民是真的喜出望外，绝对不是装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近两年来，那种异样的感觉时常笼罩着李世民，头晕，风眩，虽然不算严重，吃了御医的汤药，也往往能够缓解。
可每当那样的感觉涌上来的时候，他总是感到头重脚轻，脑子里好像是塞上了棉花。
身体时而沉重异常，时而轻轻飘飘，脑子里好像有个陀螺，转个不停，他多次向御医们描述这种感觉，御医也想了各种说辞，却总也无法精确形容。
直到沈安出现，天旋地转，对，就是这种感觉，说的太对了。
“你快说说，为什么喝了这个茶，就不会头晕了？”
李世民脸上欣喜的神色让萧瑀的心猛的就沉了下去，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轻易的让他混过去了？
绝对不行！
“陛下，莫要听他胡言乱语，他明明就是不恭不敬，竟然用清茶招待陛下，老臣看来，他这纯属是居心不良。”
沈安遗憾的看着他，萧老爷子啊，六十多岁了，你行不行啊，难道，你给别人挖坑，都不看看场合吗？
怪不得经常被李世民踢出朝堂，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萧瑀很不服气，按照他的设想，沈安经商，这就是最大的罪过，管他挣得多还是挣得少，都应该受到惩处。却没成想，李世民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若是一心想惩治沈安，绝对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定会一进门就查抄了沈府。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能亲临这么芝麻绿豆小官的宅院，这就说明，他还是信任此人的。
哎哎哎，这人老了，反应真是变慢了，不服不行，萧瑀遗憾的想到。
怎么一开始就没看出来。
然而到了这一步，他也绝对不会认输。
“诶，宋国公，沈郎说的那些症状，朕身上都有，这些年来，看遍了太医署的御医，皆束手无策，朕也是辛苦的很。”
“不妨听听沈郎的法子，或许就有效果。”
李世民笑眯眯的看着沈安，什么赚钱，做生意的事情，早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安侃侃而谈，将菊花茶的功用，以及李世民眩晕症状的引发原理都进行了简单的讲解。
当然，用语上都是尽量接近唐人习惯，绝对不使用现代词汇。
总不能和李世民说，您老人家头晕目眩并不是症状，而是一种病，他叫祖传高血压。
最好的办法就是吃点降压药，控制血压，但这样的话，李世民根本听不懂。
血压是什么？
什么叫高，什么叫低？
八成本来对他很信服的李世民也会转过头来怀疑他，以为是从哪里来的江湖骗子。
李世民听着他的讲述，连连点头，不过是些茶水而已，如果勤于饮用就可以减少风眩发作的次数，那么何乐而不为。
看到沈安顺利过关，李治也松了口气，不容易啊！
果然，沈安是个随机应变的高手。
李世民一连喝了两盏，沈安的脸上浮现僵硬的笑容，世民啊，世民，菊花茶虽好，可也不能这么喝。
作为拍马屁的产物，当然要报喜不报忧，沈安绝对不会把菊花茶还有利尿的功能告诉他。
一口气喝这么多，小心一会提不起裤子来。
茶也喝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各人都登上了马车，准备前往曲江池畔。
就算现在沈安大赚特赚，却还是这一群人之间最贫穷的一个，连一架气派的马车都没有。
当然，非不是他买不起，完全是他认为没有必要，反正每次出门他都是一个人，有匹马就够了。
实在有需要，去坊门附近的车马行租一辆即可。
第九十九章 纯净水
沈安欣然登上了李治的马车，反正现在他也只能和他同乘。
李治当然欢迎，见沈安上来，还特意帮他掀开了车帘，沈安不只是人上来了，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瓷坛子，纯白色的，坛口还用胶泥小心的封好。
“沈公，这是什么东西？”
沈安拍拍坛身：“这个啊，是纯净水。”
他引入个新词汇，果然引起李治的好奇与惊讶。
“纯净水？”
“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经过净化的水，口感特好，没有杂质。”
“这一次陛下特意带着我一同游玩，真是天大的恩典，某怎么能没有点表示。”
“用这个水沏茶，绝对是别有一番风味，好得很！”
“好得很！”
沈安抱着瓷坛子嘿嘿傻笑，李治真是服了他了。
纯净水？
原来这就叫纯净水？
别以为他人小就看不出来，这不就是御井里的水吗！
他还要不要命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刚才保住一条命，现在又来触父皇的霉头，除了皇族，没有人可以饮用御井之水。
作为御井看守者的沈安，对这一点，绝对不会不知晓。
“沈公，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吧。”
年幼的李治，看着那一坛水，脸上也泛起了忧愁。
“你这是御井里打出来的水吧，这能用吗？”
“你莫不是嫌命太长了？”
沈安笑笑，果然，看到纯净水的人，都会以为是来自御井，就算是机灵的狐狸治也是一样。
“晋王殿下有所不知，这不是御井的水。”
“啥？”
“不是御井的水？”
“这怎么可能！”
“我可警告你，别想蒙混过关，这长安城里的甜水井就只有善和坊里的那一口，别无第二个。”
“别怪我没提醒你，御井的水，不论是父皇还是我，是天天都要饮用的，味道熟得很，一尝就知道了。”
“你绝对混不过去。”
沈安一脸真诚，真是想把心都掏出来给他看。
“殿下，这真的不是御井的水。”他抱着坛子对天起誓。
“那是哪里的？”
“善和坊里十字大街上的那口公共老井，您知道吧。”
“那口井？”李治扶额。
他的晋王府也在善和坊，十字街上的老井他也见过，至于口感，听说是略有些苦涩的。
很不好喝。
平常时候，百姓要是想饮用，都要沉淀好长时间，只取上层的水喝。
这口井还是隋朝大业初年开凿的，到今天已经使用了四十年左右，水质急剧下降。
这两年已经有不少人提议，应当在附近重新选址开掘水井。
就这样的地方打来的水，还能端给父皇吃？
李治一脸怀疑。
这厮胆子也忒大了。
沈安拍拍瓷坛子，笑道：“殿下放心，这真的是老井里的水，是我用特殊办法净化而成。”
“口感好，水纯净，绝对不是取自御井。”
“还请殿下放心。”
“到时候，也请殿下尝尝，就知道了。”
见他如此笃定，还真把李治的好奇心给挑动起来了，这个沈安，鬼心眼子一向是最多的。
这又是哪里来的怪招？
居然能把口感略带苦涩的井水给改造成清甜型的，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殿下，我这水到时候拿出来，您说，宋国公会怎么想？”
沈安挑挑眉，李治转念一想，诶，对啊！
这正是给萧瑀挖坑的绝好办法！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狐狸治这人有一个特点，只要是能凑热闹，挖坑的事情，他都不会落后，一定积极参与。
他和沈安相遇，正是强强联手。
沈安伏在他的耳边，指示一番，李治连连点头，口称妙哉，妙哉。
晋王的马车上，新的阴谋悄然成形……
自从皇帝陛下要亲自驾临的消息传来，曲江池两岸就忙成了一锅粥。
身穿赭衣的小太监像工蜂一样，不停的忙活。
虽说，每到端午，来曲江池游览的游人就不计其数，可当朝皇帝在正日子亲临此地，却是极为罕见的。
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实在太多，忙都忙不过来。
曲江两岸，风光极佳，但也有几处观景最好的地点，李世民驾临，这样的好位置，自然是属于皇帝的。
以往，达官贵人来到的时候，水亭附近也会竖立起幔帐长围，用以阻隔闲杂人等的视线。
可现在来的是李世民，这一重帷帐可就远远不够了，至少需要三重，小太监们把帷帐架好，还做了各种准备，保证面面俱到。
当天子车驾到来的时候，正好接近午时，可以用午膳了。
这些年来，长安城庆祝端午节早就形成了习俗，尤其是早间开始的曲江池竞舟，更是少不得。
今年，因为李世民的驾临，习俗也做了适当调整。
本来清晨就该开始的龙舟赛，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就等着李世民到来，亲自宣布开赛。
他们头戴不同颜色的方巾，在各自代表的龙舟之前排队站好。
个个都意气风发。
这些人有的是来自民间的龙舟队，有的是由金吾卫、羽林卫们组成的半官方队伍。
他们翘首以盼了半天，终于等来了天子车驾的前导队，虎贲旌旗。
“来了！来了！”
“快准备好！”
几个小太监拂尘乱挥，匆忙的让各路人马准备就绪。
作为帝国统治者的李世民，并没有第一个下车，到底也是大人物，总是要压轴登场。
沈安跟在李治身后，一同出来，白瓷坛子放到了车上，没有带下来。
至于一路陪同的萧老爷子，经过一段时间的颠簸，简直是面如土色，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
你说说，都这么大岁数了，这又是何必呢？
看着他那副倒霉相，沈安暗暗思忖，一会看看他的表现再做定夺。
要是他消停些，他就不给他挖坑，若是不然，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李世民最后一个走下了舆撵，随从的侍卫、宫女和太监全都一拥而上，把他保护起来。
这样的排场，李世民早就很熟悉了。
天子的威严，就是靠着这一系列的仪式感维持下来的，虽然他觉得无关紧要，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徐徐登上水亭，遥望着曲江池两岸秀美的风光，感慨万千。
就在二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衰败的景象，到处都是杂草、淤泥。
在频仍的战乱之中，再美的景色也会黯然失色。
这是一定的。
而现在，这美景恢复如初，且分外娇艳，都是他成功的证明。
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没有比这更加令他欣慰的事情。
第一百章 沈郎,赏钱你来出
沈安等人也悉数入座，至于萧老爷子，屁股刚一落到方垫上，看到沈安过来，立刻就弹了起来。
像躲老鼠一样的躲到了一边。
啧啧，他还好意思躲着，真是岂有此理！
妥妥的恶人先告状。
他不置可否，根本没做任何反应。
离他远点倒还省了他的心了，以为谁都稀罕他这个刁钻的老头子，愿意跟他坐在一起。
“沈郎，什么时候给我们煮茶喝？”自从听了那水的甘美，李治就跃跃欲试了。
沈安摆摆手：“还不到时候，先看比赛。”
这时，徐公公做好了沟通，也登上了水亭，对远眺的李世民禀道：“陛下，队员们都在等着陛下的旨意。”
“陛下一声令下，龙舟赛马上开始。”
李世民颔首，却没有马上发令。
原本，曲江池畔的龙舟赛是相当热闹的，前来观赏的人很多，赛事相当激烈。
只因的，这龙舟赛除了是一项竞技，也是长安城百姓积极参与的一种娱乐活动。
每一年，针对龙舟赛的成绩，赌输赢的百姓都是乌央乌央的，为了给下半年讨个好彩头，参与的人又何止千万。
不过，今年的龙舟赛就没那么热闹了。
李世民来了，百姓们也无法靠近曲江池一里以内。
虽然围观的人多，可却都不能靠前，只能远远的加油助威，至于赌输赌赢这种事，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竞争激烈的比赛，沦为表演赛，这当然是李世民不会知道的事情，他兴致盎然的审视着水岸边的队员。
强壮的筋骨、威武的气势，看到他们，李世民的内心就充满了喜悦，他知道，很多队员都是从京畿附近的战斗队伍之中抽调出来的，他们的士气高涨这也就证明了唐军的军容严整。
“陛下请执旗。”徐公公呈上一面鲜红的令棋，李世民将之拿起，上身探了出去，对整队站好的队员高声宣布：“开赛！”
“是！”
吼声震天，队员们迅速跑上船，等着李世民的第二声命令。
沈安和李治都站起身来，凑到李世民身边。
果然，这里是视野最开阔的地方，曲江池里的状况一览无余。
队伍很快就集结完毕，沈安看到，大唐的龙舟和现代的龙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都是将舟船装饰为龙的形象，尤其是船头都改造成龙头的样子，船型都是差不多的。
不同之处在于具体的装饰，可以按照各个队伍的喜好进行绘制，雕凿。
有主打喜庆风格的，把船身绘制成喜气洋洋的大红色，也有走威猛风的，不止把船头雕成龙头状，还配上了凶猛无比的利爪。
充分显现了队员们英勇的斗志，可以说，端午也是长安城百姓们最喜爱的节日之一。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原因就是，龙的形象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民间，每年也就只有这一次而已。
可谓难能可贵。
随着李世民的第二声呼喊传达到水岸上，几乎就是同时，百舸争流，皆力争上游。
船身像箭一般冲出去，速度之快，完全超乎沈安的想象。
“真强啊！”
“是啊，今年的队伍实力都不俗，看来竞争一定很激烈。”李治附和道。
与李世民不同，这几年的龙舟赛，李治可是一场没落下。
往年队员们的热情也都很高，谁都不甘落后，可今年的竞争尤为激烈，观赏性也更强。
人人都知道，帝国的统治者，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李世民，现在就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看着他们。
他的注目，给他们注入了无限的力量。
让他们劲头更足，不只是为了争夺头名，而是为了展现他们坚决的意志力。
虽说百姓们离得远些，看的不甚真切，可当比赛正式开始，欢呼声也立时腾了起来。
“上啊！”
“快上啊！”
“是金吾卫的最快！”
“不对，是市舶司的最快！”
“你们看，很快就能超过去了！”
“看，超过去了！超过去了！”
围观百姓之中，议论声四起，吵吵嚷嚷的让场内的气氛瞬时变得火热异常。
“诶，我们今年还赌不赌了？”
“赌，当然要赌！”
“就是不知道哪队实力更强啊！”
“就是，看这情势，今年的赢家还不知道是谁呢！太刺激了！”几个年轻的乡民，早就跃跃欲试了。
不必细看，沈安都知道，这些人的眼珠子都绿了。
他们的议论也不可避免的传入了李世民的耳朵，他回头示意，徐公公就立刻上前。
“陛下。”
“沈郎，”看到徐公公过来，沈安立刻凑近些，还以为李世民能有什么旨意。
却没成想，他居然回过头来，盯着自己，那眼神，明明白白的显露出了阴谋的气息。
没错！
就是没安好心的那种气息。
“待会摘得头筹的人，朕要给他们大大的赏赐。”
笑容逐渐僵硬，凝固在脸上，某人彻底傻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我做甚？
要命了！
沈安好像知道，李世民想做什么了。
“沈郎，这赏钱就你来出吧！”
噗……
噗噗……
某人吐血三升，果然啊，李世民这是盯上他那点小钱钱了。
夺人钱财等于杀人父母！
李世民！
狡猾狡猾的！
原来，他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呢！
枉他刚才还以为他真的饶过他了。
真是太愚蠢了！
给钱？
给多少？
多了他舍不得，少了，李世民要拿他开刀。
沈安觉得，此刻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人生真是无望了。
他有多少钱，李世民是知道的，而且就是他亲自打开箱子告诉他的。
财迷生风的人，居然遭遇如此事件，真是太可怜了。
沈安眨巴眨巴眼睛，牙根都差点咬断了。
五四三二一，一二三四五……
他在心中默念几遍，进行了点豆花之后，从容的决定。
“五箱！”
“微臣仓库里的钱都那出来！”
这一句，真乃气贯长虹，不是伟丈夫他绝对说不出来！
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
财来财去，不就是那么回事吗，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傍身，还怕以后赚不回来！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命徐公公传令下去。
第一百零一章 钱!都是我的钱!
自从做出这个决定，沈安的脸色就怎么看，怎么别扭。
李治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别有深意的小眼神，一眼，一眼，又一眼的偷瞄着沈安。
别的不说，沈安是个多财迷的人，李治是知晓的。
虽说他也经常坑人，钱赚的也容易，但是想从守财奴，老抠门的钱箱子里拿钱，那简直比要他命，还让他难受。
父皇这一招使得着实阴险，好名头他拿走了，钱还得沈安来出。
“沈公，你没事吧！”李治偏头看着沈安，不无忧虑。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日子，沈安究竟赚了多少钱，不过，让他把仓库里的钱都交出来，绝对是让他肉疼的举动。
好在沈安还是个脑子拎得清的人，没有退缩，直接全部交出，否则，以父皇的性格，一定会非常不满。
“晋王殿下，这樱桃果脯很好吃，你尝尝。”沈安递过来一盘果脯，状若悠闲，好像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李治疑神疑鬼的拿起一块，或许，那种别扭的感觉，完全是他的错觉。
在场众人当中，最得意的就数萧老爷子了。
本来以为自己吃了个败仗，没想到，居然又杀了个反手，若是刚才他意气用事，不来游湖，说不定就看不到这样的好戏了。
真是意外之喜。
看来，陛下对他还是不薄的。
挖了这个坑，李世民简直是浑身轻松，心情别提多舒畅了。
他缓步返回坐榻，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李世民本就是人中龙凤，脑袋瓜子别提多精明了，沈安的那点小伎俩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不过是他不想处罚他，刻意宽容而已。
不过，沈安的小罪过，早就已经在他脑子里挂上号了，他绝对不会忘记。
只要抓住机会，他就不会介意给他点教训。
当然，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机会竟然来的这样快。
“沈郎，朕让你出钱，你不会不舍得吧。”他端起一盏茶，别有深意的凝视着沈安。
心说：年轻人，你要是舍不得就尽早说了，朕也不是不能原谅你，收回成命。
沈安并不惧怕和他对视，扯开嘴唇：“能为龙舟赛的胜者颁奖，那是微臣的福气。”
“微臣的课程能够进行下去，也全是陛下的恩典，出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你明白就好。”李世民坦荡的说。
明白，当然明白，沈安的心在滴血，那无尽的苍凉感笼罩着他。
心痛，心酸，心伤的无以复加……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不公平的事情吗？
只因为李世民一句话，他一个多月的辛勤努力就玩完了。
幸亏他早有准备，要不然，全部家底都得让李世民给掏空了不可。
“宋国公，朕如此处理，你看还满意吗？”调笑了沈安，李世民又来安抚萧瑀。
不能说他做此举动，没有萧瑀在场的因素。
不论沈安如何掩饰，他仍然是在做生意，别以为李世民看不出来。是以，萧瑀的心情也是需要顾及的。
若不然，以后这个朝堂上谁还敢直言进谏。
“老臣认为，这笔钱合该沈郎来出。”
听萧瑀的语气，不知道有多得意。
沈安气的头顶都要长稻草了，脸上还得保持微笑。
一边说李世民英明无匹，一面夸赞萧瑀资格老，就是有见识。
那感觉，实在是太酸爽了！
一旁的李治都为他尴尬的处境鞠了一把泪，萧老爷子啊，沈安这人着实不是个好惹的。
你一味的给他挖坑，让他不舒服，小心以后他得势了，给你好看。
却在这时，李世民派出去的侍卫，已经把沈府的钱箱都搬到了曲江池畔，速度之快，让沈安的心更痛了。
眼见着那些熟悉的樟木箱子出现在亭子下面的草地上，沈安的心都碎成渣渣了。
钱！
这都是我的钱！
沈安的哈喇子都要滴答下来了，真想就此跳下去，跟钱箱同归于尽。
视线下方，各队龙舟，正进行着最后的冲刺，队员们喷张的肌肉，如雷的咆哮，令人热血沸腾。
随着蓝色头巾的龙舟抵达了岸边，本次比赛顺利结束，市舶司的龙舟队拔得头筹。
李世民从水亭上缓缓走下，来到他们的身边，李治蹦蹦跳跳，沈安垂头丧气，也跟了下来。
沈安心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于是，他关闭了五感，仿佛外在的一切都影响不到他。
只有这样，他才能任由自己的血汗钱从眼前溜走。
李世民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看向沈安，又转过头来，面对参赛的队员。
“你们的奖赏，都是这位沈郎君出的，还不快谢过他。”
啥？
别的事情沈安可以忽略，可李世民的话，他却不能装作听不见。
这个老头子，怎么又把他提了出来？
这怎么又有他的事了？
他该怎么说？
该如何表现？
面对队员们炯炯有神的眼光，沈安一时不知所措。
“多谢沈郎！”
“沈郎真是爽快人！”
对面的船员，个个都是粗狂豪爽的人，见沈安是发钱的，激动的无以复加，连连道谢。
就差上来拥抱他了。
沈安挤出僵硬的笑，勉强应付着他们热情的招呼，有空的时候，偷看一眼，威加海内，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李世民，居然在瘪着嘴，拼命忍笑。
他不禁想到，难道坑王属性也能遗传？
队员们领了赏，劲头更足了。
热热闹闹的端午节，怎能只办一场龙舟赛就结束，这后面，节目还多着呢。
李世民命人将案台都摆到湖岸边上来，这里轻柔的微风，淡淡的青草香气，一直都是他怀念的。
合着这样美好的景致，吃点小菜，喝点茶，真是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
经历连串打击的沈安，在萧瑀得意洋洋的刺激下，逼着自己恢复镇定，重整旗鼓。
不行，不能在这老小儿的面前败下阵来。
他一定得把场子给找回来。
没有了激烈的竞赛，现场的气氛变得恬静怡然，餐桌也都摆上了，李世民打算用午膳了。
沈安端详着，他反攻的时机也快到了。
他给李治使了个眼色，李治了然，开始和李世民闲聊，分散他的注意力。
沈安赶紧跑到马车停靠处，将他的宝贝大坛子取出来。
第一百零二章 贷款吹牛
沈安抱着坛子，深思熟虑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不把瓷坛子带到御前了。
调转方向，就向着后厨跑去。
曲江池畔没有皇家行宫，也没有固定的庖厨，但为了陛下能吃喝方便，尚食监的人也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
幸好这里也有许多楼阁，只要稍稍改造就可以用来做饭了。
沈安早就把路线都摸清了，一路小跑，就找对了地方。
其实，这要是有个现成的炉子，他也不必如此劳师动众，他只是想烧点热水而已。
他和尚食监的几位厨师也有点交情，上次在晋王府的时候，几人在厨房里配合的相当默契。
于是，他们看到沈安抱着个坛子，再次出现在厨房门口，想也没想，就把他让进来了。
“沈郎，这次又给陛下准备了什么好菜？”那姓王的尚宫，半卷着袖子笑道。
“这次不做菜，我要泡茶。”
“泡茶？”
自从李世民驾临，尚宫们就开始忙活了，现在都已经做好了许多菜肴了，至于热水，当然有备好了的。
当然，沈安是不会用的。
他把坛子里的水注入到水壶里，再次加热。趁着这个间隙，开始寻找其他的材料。
“王尚宫，茶叶的配料都在哪里？”
“我要挑几样用用。”
虽说水是用的自己的，可茶叶以及煎茶的配料，都需要用尚食监的。
菊花茶那种东西，在自己家里显摆显摆就行了，现在当然还是要煮大唐流行的煎茶。
他取了桔子末和甘草，准备给李世民煮一锅甜茶。
王尚宫看着他把瓷坛子里的水注入水壶，新奇的要命。
“沈郎，我们这里用的也都是御井的水，你还单独带一坛做什么？”
“这不是御井的水，是我特制的纯净水。”
“纯净水？”
“这水能吃？”王尚宫盯着水壶，见那水也是咕噜咕噜冒泡而已，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只觉得沈安是吹牛而已。
“当然能吃，口感好极了。”
“我先给贵客们煎茶，一会若是还有的剩，给王尚宫也来一杯。”他爽朗的说道。
虽然他认为，应该剩不下，不过，礼多人不怪，只要王尚宫记着他的情意就好。
“我也有份？”王尚宫搓搓手，非常兴奋。
这是沈安自己带来的水，他来一瓢，应该也不算是僭越吧。
“当然。”
“只要能剩下。”
“哦，剩下才有我的啊！”王尚宫颇感遗憾，他这么把这个关键信息给忘了。
就连手里的小扇子，扇起来都没力气了。
沈安暗忖，这人怎么都如此现实。
只得把王尚宫支开，自己忙活了。
另一边，李世民也发现沈安不见了。
“沈郎哪里去了？”
“启禀陛下，老奴没注意。”徐公公很惭愧，到底他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眼神和精力都比年轻时差远了。
只要把精力都放在陛下身上，便无暇顾及旁人，再早五年，他可绝对不是这样的。
往那一站，定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再细小的异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至于现在，能把陛下服侍好了，就已经是万幸了。
“父皇，儿臣知道。”李治适时地上前解围，李世民抚着他的头顶，笑道：“你来说说。”
“沈公是给我们煮茶去了。”
“又去煮茶？”
“还是菊花茶吗？”想到那菊花茶，李世民就有些尴尬。
自从听说这东西能缓解眩晕，他一连饮了好几盏，到现在这肚子里可说是尿意深邃。
要不是顾着天子威严，他早就跑三趟茅厕了，居然还想让他接着喝，这小子他安的是什么心。
“你怎么知道？”
“儿臣看到他跑到庖厨那边去了，来的时候，沈安就说了，他要给父皇煎好茶。”
世民笑的很勉强，就算是狐狸治也想象不出他爹内心的焦灼。
哼！
马屁精！
萧老爷子远远的坐在一边，心肝脾肺都呼呼冒火。
要知道，他这可是被一个毛头小子摆了一道，他光辉灿烂的找茬事业，居然折戟于此，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萧瑀素来不是个卧薪尝胆型的人物。
有仇必报，而且是快报，这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于是在这曲江池边，他就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绝对不能让沈安安安生生的回去。
“这沈郎君还真是多才多艺啊，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了？”他高声讥笑道。
不过，这故意找茬却也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当事人又不在，只能换来李世民的呵呵一笑而已。
这老爷子，还是不消停。
“是啊，别看年纪小，精通的手艺还真不少。”
“就是，儿臣听说，沈郎还是双陆棋的好手，打遍长安城都罕有敌手呢！”
沈安在后厨忙着烧小灶，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飕飕，明明是热气蒸腾的厨房里，他居然会觉得凉。
这是咋回事？
一连打了两个喷嚏，沈安明白了，这指不定又是谁在念叨他！
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他哪里会知道，李治已经替他把牛皮都吹出去了。
狐狸治完全就是顺嘴一吹，也不管沈安到底是不是高手，李世民会不会听进心里。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只是为沈安解围而已。
这要是让萧老爷子继续挑唆下去，沈安非得又掉坑里不可。
“沈安还会下双陆？”
“是啊，儿臣亲眼见过，房二都不是他的对手。”
“真的？”
狐狸治很得意，显然他已经成功吸引了父皇的注意，帮助沈安分散了火力，且让萧老爷子插不上话。
“当然是真的，不信，父皇可以跟他来一盘，就知道他的实力了。”
李世民抚须，他是个冷静理智的人，虽然重用房玄龄，可也不会过分袒护房遗爱。
房二是个什么德性，他是知道的，听说在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顽主，骑马涉猎，遛狗斗鸡都是能手。
至于这搏术，更是没的说。
难道，他还是沈安的手下败将？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对于李世民来说，沈安的定位从来都不是朝廷上的肱股之臣，他是恩人之子，只要供她好吃好喝的，就足够了。
而现在，沈安的种种表现，简直让李世民惊喜不已。
可以说，他一连串的奇思妙想，填补了当上皇帝之后，只能循规蹈矩的李世民的遗憾。
他难道不想跨马扬鞭，到长安郊外去游猎？
他难道不想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就像在战场上一样，席地而坐，快意恩仇。
耍双陆、逗波斯狗，潇潇洒洒的过一生！
第一百零三章 萧瑀跳坑
可只要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那个瘦小老头就会出现在眼前，如同恶梦一般。
他会用一百种理由提醒他，陛下，这样做不好，那样做不妙，总而言之，作为一个帝王，你要以黎民苍生为念，娱乐活动自然是越少越好。
魏征一张嘴，不论你多有兴致，他都能瞬间浇灭，当真恐怖。
很多时候，李世民不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只是怕他，一想起他就脑袋疼，没办法才服从的。
于是，在最好的年纪，天天闹出幺蛾子，且花样翻新的沈安，真是令李世民惊喜。
他时常猜想，这个小娃子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鬼主意。
观察他千奇百怪的行为，是近来李世民的一大消遣。
要不让他进宫杀一盘？
还是看看他和房二的对战？
哈哈，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厨房里忙活的沈某人，从刚才开始喷嚏就打个不停，他算是知道了，这些人在前面肯定没念他的好。
指不定把他又编排成什么样哩。
他却不怕，有这香茶在手，就算是萧瑀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他已经先行品尝过了，用了纯净水做底料，煎出来的茶真的更加可口香甜。
他跟着王尚宫快步来到湖边，在这里，新的长围已经支起了，一众贵戚都安坐好了。
沈安一向认为，长围这种东西在天气状况允许的时候，比帐篷更加合理。
既能呼吸新鲜空气，又能隔绝不必要的视线，更重要的是，安装拆卸都很方便。
贵戚面前的桌案上，已经有不少佳肴，王尚宫又上了新菜之后，沈安才走进长围。
李世民一看到他，长须瞬时就翘了起来。
霍霍，终于来了。
“启禀陛下，这是微臣为您准备的新茶。”他打开食盒子，将冒着热气的茶盏，一个接一个的摆在他们的桌案上。
沈安绝对不是小气人，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盏，当然这也是为了顺手挖坑做准备。
李世民低头一看，不过是甘草甜茶，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不免有些失望。
当茶盏摆到李治那里的时候，两人的视线一下子就碰上了，嘿嘿一笑，李治心里就有数了。
眼见着李世民端着茶盏，却还没饮上一口，沈安便立刻开始吹嘘。
“陛下，这是微臣特意调制的茶水，还请陛下品尝。”
李世民虽然是马上定天下，却也不是什么草根皇帝，从小就养尊处优，品味极佳。
于品茶，也是很有见解。
略显褐色的茶水喝到嘴里，那甜腻的感觉瞬时就漾满整个口腔，实在是甘美啊！
“这……”
李世民眉头挑起，又喝了一口。
那种感觉，令人回味，却又不似御井的水泡出来的茶水。
甘甜又柔软，入口的感觉极好，自从父亲李渊当上皇帝，李世民就一直饮用御井的水。
它的味道，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水，绝对不是来自御井。
可看那些配料，也和平常用的没什么区别。
他心念一动，改变或许是出在其他的地方。
“你这水……”
看看，看看……
不愧是李世民，这舌头实在是太好使了。
“陛下觉得，这水如何？”他试探着问了一句，看李世民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他对这茶满意的很。
李治亦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果然，这和御井之水制出来的茶水口感完全不同。
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和父皇一样，他可是天天都要饮用御井之水的，对它的滋味，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水虽然好喝，却绝对不是出自御井。
他忽然想起在马车上，沈安的话。
这水就是从善和坊的老井里取的，沈安真是个奇人，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把那样苦涩的井水，改造成了这样。
真是令人太好奇了。
气哼哼的萧瑀，初时对这茶根本不感兴趣。
雕虫小技而已，和那什么做冰糖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可看到李世民欣喜的表情，他的心思又活动了。
轻轻张口，喝了一点。
嘿，果然不错！
即便萧瑀也喜欢吃这茶，但他仍旧改不了那副别扭脾气，明明心里喜欢的要命，嘴上还就是要唱反调，仿佛不这样做，他就活不了了一样。
他眼珠一转，一个念头就冒了出来。
这，这会不会就是御井的水？
萧瑀是个急脾气，想到就做到，脑子刚刚涌现这个想法，嘴巴就秃噜了。
“大胆沈安，你居然敢擅用御井之水！”
为了激发他的怒气，某人现在就站在距离他桌案不远的地方，不时报以礼貌的微笑。
总而言之，绝对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这就是在给火上添柴啊！
过了这么几招，沈安就把萧瑀的脾气摸清楚了，说实在的，别看官做的挺高，总的来说，萧老爷子还是个实诚人。
心机城府在大唐精英之中，绝对属于下游水平。
能混到现在还毫发未伤，不得不说是一件奇迹。
他越笑，萧瑀就越气，果然，当茶水一入喉，他就控制不住的大喊，让醉心品茶的李世民都吓了一大跳。
“宋国公，又怎么了，这茶不好喝吗？”他客气的问道，沈安在一旁暗暗做好准备。
咳咳，该是他上场的时候了。
萧瑀一激动，珍贵的茶汤都泼出来一半。
他急急从桌案后现身，正经禀道：“启禀陛下，老臣认为这茶是用御井的水调制的，都水谒者沈安，擅用御井之水，罪不容赦！”
上钩了吧！
入套了吧！
沈安抱着臂，静静地看着萧老爷子自己往坑里跳。
不时还越过萧瑀略显佝偻的脊背，和李治交换眼神。
能怎么办呢？
非要自己往墙上撞，这谁拦得住？
以萧老爷子的那副脾气，你要是劝他，他说不定还反咬一口，以为你是要害他。
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闭紧嘴巴，好好观察形势。
“御井之水？”李世民正美滋滋的品茶，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宋国公，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这不是御井的水啊！”
bingo！
此刻的曲江池畔，就好像是电影镜头一般，瞬间定格在那里。
萧瑀茫然，李世民面带笑容，这一时刻，就被沈安成功捕捉到了，他可以对天发誓，上一世，他绝对是个老老本分的人，一点歪门邪道都不懂。
或许，也就是如此，他写的书才连连扑街。
可现在，他却发现了捉弄人的乐趣，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尤其是逗这种沾火就着的老大爷，真是太好笑了。
第一百零四章 想跑?没门!
“不是御井的水？”萧老爷子傻眼了。
对啊，他根本就没有喝过御井的水。
也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因为这水格外甜美，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出自御井。
匆匆跳出来告状，看来，还是太心急了。
他向后扫了一眼，怪不得这小子从刚才就按兵不动，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水没问题。
“确实不是，但究竟是哪里来的好水，朕也不知道。”
“沈安，你上来，说说清楚吧。”
李世民的眼神，透着喜悦，那样子，好像是在看自家有出息的好少年一般。
“陛下，这水确实不是取自御井，而是来自善和坊十字大街上的公共老井。”
“那口老井？”
“怎么可能？”李世民连连摇头，根本不信。
那口井里的水滋味可当真不怎么样，年轻的时候，他也喝过，就算是坊内居民也只是勉强饮用。
怎会如此甘美？
沈安身形不动，笃定道：“确实是出自那口井，只不过，微臣做了一些加工。”
“放了什么佐料？”
“那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你刚刚不是还说，要传授知识的吗？”
“这加工的秘诀，就不能说出来了？”
沈安一脸正气，好像这真的是什么需要严肃保密的事情一般。
“陛下，这水虽然甘美，却不能多饮，容易胃胀，所以，微臣也只是为了让您尝尝鲜。”
“至于这方法，于城内百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所以，微臣就不说了。”
“不说怎么行？”
“谁知道你是不是用御井的水捣的鬼！”
看到沈安欲言又止的样子，萧老爷子立刻满血复活，呵呵，小子，到底还是有问题。
别以为老夫是傻子！
“宋国公，我说过了，这真的不是御井的水，陛下也验证了。”沈安以手抚心，强调自己绝对清白。
他向李世民求助，谁知，世民这次也来精神了，开始落井下石。
“朕虽然喝着不像，可也没法判断究竟是哪里的水。”他眯缝着眼睛，笑意盎然的看着某人，某人险些气绝身亡。
沈安歪嘴又呲牙，世民啊世民，你这又是何必呢？
难道是水不够甜？茶不够香？
微风习习，吹得李世民的长须，正随着一个方向倒过去，沈安与他对视，发现他纯粹就是故意的，完全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
呵呵，气煞人也！
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子又没用御井的水，还怕你们抓包不成！
“沈郎，这水确实甘美，可或许当真是御井出来的也不一定，谁知，是不是你故意做的手脚。”
李世民笑呵呵的甩出这番话，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这是逼着沈安将秘方交出来。
问题是，这白矾净化的水，只能偶尔饮用，长期喝下去，会变智障的。
沈安总不能眼看着千古一帝在他的调教下变成超级大傻蛋吧，他可负不起这样的责任。
但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屈服。
不就是看证据吗，老子这就把证据呈给你们看。
他抱一抱拳：“微臣可以展示，不过，此地距离善和坊路途遥远，微臣想来，陛下政务繁忙，是不是……”
“或许，宋国公可以同行。”
“既然宋国公一心质疑微臣，微臣愿意让宋国公亲眼看看。”
李世民权衡一阵，现在天也不早了，他确实不能凑这个热闹了。
至于宋国公，他自己挖的坑，就让他自己填吧。
“好！”
“宋国公，你就辛苦一趟吧！”
怎么都让他去？
活了六十多年，咸盐都吃了好几筐的萧瑀，狐疑的看着在座各位。
奇怪了！
太奇怪了！
一个个的都如此理所当然，气定神闲。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他这样想着，嘴上就没法答应的痛快。
“老臣……”
“老臣……”他吭哧了半天，却不想一口答应。
“怎么了？”
“宋国公，你不是一口咬定，这水是来自御井吗？”
“你不是想亲眼见见吗？”
“现在正是机会，何不去看看。”
“沈郎也很欢迎。”
李世民看向沈安，某人立刻挺起胸膛。
应道：“宋国公，吾家大门永远为您而开，来吧，太欢迎您了！”他闪着晶亮的眼睛，灼灼的看着他。
搭配上他小小的年纪，乌黑的眼珠，简直是完美。
谁能不被这样真诚的眼神说服？
除了心中有鬼的人。
就像萧老爷子。
“你要做什么？”
“老夫为什么非去不可？”他退后几步，就好像沈安是吃人的魔鬼。
真是，他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不是你说我捣鬼吗？敞开大门让你看，你却又不敢看，还倒打一耙。
倚老卖老，无外乎如此啊！
“宋国公，一起去吧！”
萧瑀只觉衣角一紧，原来是狐狸治不知何时游荡了过来，抓紧了他。
口口声声也要一起去。
“父皇，儿臣也可以去看看吗？”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王府就在善和坊，儿臣看过之后，就直接在王府歇宿，没问题的。”
“晋王殿下，老臣都不想去，您就别凑热闹了好吧。”萧瑀想拔开他的手，奈何李治就是不让他如愿。
“宋国公，快去看看。”
“朕还等着听结果。”李世民也适时挖坑。
“父皇，雉奴可以去吗？”
“好好，去吧！”
有了李世民的恩准，李治飞也似的就跑上了马车，至于萧老爷子，已经彻底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屈服，别开玩笑了！
认输，更是不可能的。
他几乎是被自己偏狭的性格一手拉进坑里的。
曲江池地形复杂，两岸中间有一条横亘的土岗，虽然不大，但也是界限分明的。
稍事休息，几只队伍就开始了另一场比赛。
他们排列在岸边，只是船都换成了快船，不再用龙舟。
每只队伍都派出最强选手，单人驾驶叶舟。
他们要比试的就是谁能冲上横岗，谁的速度最快。
切莫小瞧了这项比赛，一个操作不慎，船员就很有可能丧命。
这也是曲江池竞舟之中，最惊险、最刺激的一项比赛。
皇帝陛下李世民优哉游哉的欣赏比赛，却把沈安他们送回了善和坊。
由于贫困，沈安只能继续乘坐李治的马车，车队还没有走过两列里坊，他都已经掀开帘子，看了五次了。
第一百零五章 老井取水不作假
“沈公，你这是看什么呢？”狐狸治见他频频向后看，颇感惊奇。
难道，他在曲江池丢东西了？
“我是在看宋国公。”
“看他做什么？”
“他这回有的瞧了！”李治兴致勃勃，想到萧老爷子即将吃瘪，他就说不出的高兴。
“殿下，你猜，宋国公会不会半路打道回府啊！”
“我真怕他会这样做。”
李治小大人般的挥挥手：“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就放心吧！”
“据我所知，宋国公是最执拗的人，不看到自己真的错了，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这样啊，那他就放心了。沈安微微颔首，只要他不会半路偷溜，他才不管他想不想得开。
“不过，沈公，你说的是实话吗？”
“这水，真的是公共老井里的，不是御井里的？”虽说他相信沈安的人品，可这件事已经闹大了，若是有一点瑕疵，可就要被萧瑀抓着证据了。
“真的！”
“绝对都是真的！”
“水是真水，就是处理的手段不能告诉别人，所以刚才在御前我才不想说的。”
“这是为何？”在李治眼里，沈安一向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这次为何这般言不由衷。
“我若是照实说了，殿下可不能告诉别人。”沈安故作神秘道。
“嗯嗯，没问题。”
“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说。”
“这……”李治犹豫了：“你告诉我原因，我再给你润色一下，帮你跟父皇说明情况，这不是很好吗？”
李治频频向他暗示，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你怎么不上道呢？
“殿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只要陛下不问，还请殿下不要说出去。”
“殿下知道，这次宋国公和我杠上，完全是因为我在善和坊开课教学，赚了许多钱。”
“若是净水这个点子被别人知道，恐怕他们又要以为，我挟持着手艺，打算换钱花。”
“这对我的名声着实不好，我真是百口莫辩。”
“原来是这样。”狐狸治偏着头，不时打量沈安，当然是一个字也不信。
就算是能赚钱的生意，只要你不做，别人还能把白的说成是黑的？
无外乎是他不想把秘方外传罢了。
再者，他怎么就没看出来，沈安还有面子？
“好吧，我答应你。”他下定了决心，沈安这才把方法告诉他，只是，到底添加什么佐料，仍然是没有吐露半个字。
李治倒是无所谓，他虽然好奇，可更关心沈安不要吹牛吹大了，再演砸了。
只要他有真本事，这就够了。
再说，到了善和坊，不是还有萧老爷子嘛，李治相信，以他的功力，一定能突破沈安的防线。
…………
这一路上，与轻松惬意的沈安等人不同，萧瑀一直忐忑不安。
心情起伏的，比那长安城宽阔笔直的大路还颠簸。
随着善和坊越来越近，他就越发觉出，他很可能掉进了一个大坑，狡猾的沈安，早就给他准备了各种陷阱。
他已经发下了毒誓，一定要把沈安按到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就算这回栽了，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马车队进入善和坊，却没有直接进入沈宅，而是继续向前，向着十字大街行进。
在沈安的一力邀请下，萧老爷子不情不愿的走了下来。
街上的人看到萧瑀的一身紫袍，立刻就围了上来，多亏李治带了不少金吾卫，这才没让他们靠近。
李治自己倒是没受打扰，单手把井盖打开，向着幽深的井底望了一眼。
“诶呦呦，殿下，万万使不得！”
李治还没来得及再看一眼，就被梁英给拽了回来。
当梁公公看到李治向井口探身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他快步跨出去，伸出一手，想把李治拉回来，却没成想，李治略一闪身，就跳到了一边！
梁英连个毛都没抓着！
他的心嗡的一下，好像就要停住了，回头一看，李治就在不远处，正咧着嘴傻笑。
这半条命才算是保了下来。
“小祖宗，你吓死老奴了！”
“梁公公，我不过是看看，能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你这么冲过来，万一再把我推下去，可怎么办！”
“殿下，可不能乱说！”梁英紧张的眼珠子乱转，顺带着连手里的拂尘都抖个没完。
而这时，另一边的沈安和萧瑀，展开了新一轮的交锋。
“我们……就要在这里试？”萧瑀盯着井水，明明还很浑浊，泛着黄。
这样的水，要是能变甜，那才有鬼。
在金吾卫们的维持之下，围观百姓渐渐散去，行人如常行走，小贩们的叫卖声依然如故。
沈安哈哈大笑，这个萧老爷子，他不会是怕了吧。
他取出白瓷坛子，从老井里取了一坛水，然后，把宋国公叫到面前。
“您老看看，这确实是这口井里打出来的水，是不是？”
污浊泛黄，除了这口井，还能是哪一口？
“你当老夫是瞎子？”萧瑀使劲睁大了眼睛，显示自己视力好得很。
“当然不是，是让您确定一下，我没有作假。”
“而且绝对没有动用御井里的水。”
萧瑀没搭理他，这不是废话吗！
他们莫不是以为他是瞎子。
“宋国公，别忘了您在曲江池边说过的话。”沈安微笑着提醒萧瑀，祸是你惹得，你别想糊弄过去。
“您可看清了！”
萧瑀无奈的点了一下头，沈安觉得，为了这一下点头，他的脖子都差点折了，真是艰难。
“走吧！”
他把白瓷坛子塞到萧瑀手里，萧瑀一时不察，差点打翻了一坛水。
“诶，你给我做什么？”
沈安撇头：“当然是为了我的清白啊！”
“你帮我拿着水坛，这才可以证明，我绝对没有动手脚的可能。”
萧瑀一拍坛身：对啊！
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若是他们来个偷天换日，他岂不是又被蒙骗过去了。现在水坛在他这里，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了。
小李治跟在沈安身边，乐的像只偷了鸡的黄鼠狼。
“晋王殿下，还请稍微收一收。”
沈安不时向后看，萧老爷子端着水坛，一副毕恭毕敬又垂头丧气的样子。
真怕李治一直这样笑，会让他看出破绽。
狐狸治却坚决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