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亲亲阿耶
“阿耶，多日不见，可有想雉奴？”
才刚看到李世民的人影，李治就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声声话语，都是撒娇耍赖的意味。
看李世民的状态，他还十分受用，可见，父子两人是相当投脾气的。
“想，阿耶当然想你。”世民抱住他，笑呵呵的说道，李治顺势扑在他的怀里：“哪里想？”
“心里？”
“头里？”
“还是哪里？”他睁着大眼睛，满脸无辜的看着李世民，世民觉得，李治的天真可爱，真是熨帖了他的心。
“哪里都想！”
“阿耶天天都想看到雉奴，一日不见，就思念的要命，怎么样，今天既然进宫了，就不要回去了，在甘露殿，陪阿耶一起安寝，如何？”
“好，当然好！”李治抱住他，在他怀里亲昵的蹭了蹭。
表情别提多得意了，世民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现在能在李世民面前，一口一个阿耶的，也就只有李治了，李泰和承乾都已经过了撒娇打赖的年纪，其余的儿子，又不是嫡出，和世民的关系也不是那样的亲近。
于是，李治就成了独得这项殊荣的人。
当然，他如此有自信的源头也是李世民本人，要知道，这两年，他还是相当收敛了的。
前些年，他还要上战场打仗的时候，李治也还小，每次通信总是阿耶长阿耶短的，亲哥哥泪不停，当真是把李治当成个掌中之宝，如何爱着护着都不够。
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爱来爱去也爱不够的。
看到沈安，李世民也是心情大好，说着就让他走到了近前，倾身相谈。
“沈郎君，你的钱箱，朕都收到了，托你的福，殿前的青石砖和殿门都已经修复一新。”
“朕真是要好好的谢你啊！”
哦，我的心怎么这么痛！
没有错，那猛然泛起的感觉，就是心痛！
李世民脸上漾着笑，看的沈安心里泛起一阵阵痛，陛下，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啊！
那可是我的全部家当，富有四海的你怎的狠得下这个心！
“那不过是微臣应该做的，只要能够把宫殿修复完好，微臣也就放心了。”
职业假笑继续上身，李世民亦从他的笑容中察觉到他的虚假。呵呵，坑了他这些钱，恐怕肠子都悔青了吧，还能笑得出来，小子，挺有定力的。
“是啊，其实你的钱并不是足够的，不过，看在你心意诚的面子上，朕也就不难为你了。”
李世民笑呵呵的说了这番话，小眼神一个劲的往沈安的脸上飞，沈安内心极度痛苦，脸上还得装着笑，连声道多谢陛下恩典云云。
叨叨了半天，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嘴里都滚出去了什么话，反正甭管是什么话，只要是吉祥的，让李世民没有办法再找茬的就行。世民看着他这张尴尬脸，也是不时抚动胡须，掩饰自己止不住的笑意。
李治凑到他耳边，轻诉道：“父皇，沈公今天来要做什么啊？”
“不实在，在阿耶面前，还要装傻，”李世民戳了戳李治的脑门，李治连忙往后缩了缩，世民又笑道：“你们两个是一起来的，路上他还会不告诉你？”
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的眼神一直停在李治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慈爱，沈安看了都羡慕啊！
不论以后怎样，至少，在这一刻，李治的面前，李世民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不论是李治还是李世民，他们都是幸福的。
天家父子之间有趣的互动，让沈安陷入了凝思，等他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管他们父子是否和谐呢，他们两个越和谐，他沈安就会越倒霉，两人拧成一股绳，给他挖坑，他还活不活了。
亏得他还笑的欢。
“父皇，雉奴真的不知道，沈公说了，这是只能禀报父皇的秘密，所以，要亲自呈报。”
严格说来，李世民不是个爱刁难人的君主，他日理万机，总揽百揆，没有不关心的事情，时间也是有限的。
所以，每每和朝臣相谈，他总是喜爱那种开门见山的，讨厌那种拐弯抹角的，他的时间多么的宝贵，怎的能让他们这么浪费。
兜兜转转的，还不赶紧说正经事。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决断力，他才也用同样的方法对待大臣们。总是直来直去的，很少逗笑。
当然，那些跟他一起起家的大臣，却不算在列。世民面对他们的时候，总是轻松自如的，就算是商谈军国大事也如话家常。
然而，面对沈安，他却一反常态，或者说，是玩心大起。
反正沈安也不是什么大官，只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儿子，他也没有给他授予什么官爵，这样的人，他是很放心的。
再加上，他也是个小少年，年岁不大，稚气未脱，看他的言谈也对仕途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人又可爱机灵，就更是让世民高看他一眼。
曾经，世民也怀疑过沈安的动机，要说救了雉奴的命，可以说是偶然情况的话，他频频和雉奴交好，还帮他治病，弄出许多新奇的东西，逗他开心，种种行径，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机的。
这样的人，会不会是想通过接近雉奴来达到接近自己的目的？
世民不讳言，他是有这样的猜疑的。
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才渐渐发现，他的想法都是错的，实际上，反倒是雉奴整日里缠着沈安一起玩耍。
前些日子，沈安似乎是专注自己的事情，也没有去找雉奴玩耍，这让雉奴非常不满，在李世民的面前都抱怨过好几次。
当然，李世民选择相信沈安，也并不只是这一个原因。他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凭借小娃娃的喜好去判断人的好坏。
最重要的还是，现在算算，他和沈安相识也有两个月了，在这两个月里，他们见面的次数着实不少，严格说来，李世民见他比见那些五品以下官员的次数都多。
可就是在这样频繁的见面之中，世民也在时刻观察他，最终，他得出一个结论。
这孩子啊，一心只想着赚钱，对仕途官位真的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世民虽然不知道他怎的会有这样的表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养成了这副性子。照理来说，他阿耶沈全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不管怎样，他这样的性子，倒算是让李世民方便了。
他可以随意调笑他，还不用担心他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人生在世，什么样的人没有。
李世民一直都秉持着这样的想法，别看沈安人小，或许，人家就是心怀另类大志的奇人呢？
一旦想通了这一点，面对他也就更自然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坑王再出手
“沈安，今天可是你自己要进宫的，有什么话赶紧说了。”
“怎么样，可是药酒制备的差不多了，打算拿给朕尝一尝？”
沈安心里划过了世民和李治的通信内容，不禁莞尔，这李世民肉麻起来，也是够吓人的了。
“陛下，今日所叙之事，并非与药酒有关，还请陛下见谅。”
见谅，他当然见谅，其实，自从沈安进门，他就料到了药酒根本还是没有影子的事情。
要是弄好了，他早就捧着坛子进门了，不过，李世民很好奇，既然药酒没有弄好，他又巴巴的进宫是要做什么？
难道还有其他的好物？
“这你不必担心，朕也没有让你立刻就把药酒拿过来，不过，既然药酒还没有酿好，你进宫想做什么？”
沈安清清喉咙，开始张口。
“陛下，这次进宫，为的是另一件事。”
“有事尽管说。”世民很爽快。
在他看来，小孩子沈安这里也不会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多听一听也无妨，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找到更多的快乐。
“是有关炸弹的事情。”沈安循序渐进。
这个话题是他的长项，他要缓缓的把话题铺展开来，让李世民赞同他的想法。
要说清创一事，其实他的热情也不是很高，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帮助李世民，不过，这件事必须有世民的配合才能成功，不是着急的事情，况且，世民的旧伤也有很多年了，不急于这一时。
但是，炸弹的事情，却必须现在就提上议事日程了。
毕竟，这是个赚钱的买卖，又可以讨得李世民的欢心，他同意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世民端坐在那里，没有说话，李治则坐在他身边，该吃吃该喝喝，不时也关注一下他们的情形，打算关键时刻替沈安遮掩一下。
既然世民说了尽管说，那他也就不再耽搁。
“是这样的，微臣已经按照陛下的要求，制好了一部分炸弹，大约有上百枚。”
“炸弹的威力，陛下也是见识过了的，微臣也算是为前线的将士尽了一点绵薄之力。”
“是啊，你有功了。”世民抚须颔首，十分赞同。
沈安又道：“炸弹是要拉到战场上使用的，在战场上，炸弹既是击退敌军的法宝，更是保护我方将士不受伤害的利器。”
“如今的战役，动辄几十万大军，人数着实众多。等到了战场上，就会发现区区百十枚炸弹是根本不够用的。要想击溃敌军，彻底瓦解他们，我方至少也要有上千枚炸弹储备。”
他说的头头是道，熟知兵法的李世民也是赞同的很，连连点头。
他大概猜到沈安想说什么了，无外乎就是想提高产量呗。
这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他提，他就一定会应允。不仅会应允，原料也会供给到位。
“所以，微臣的意思，想要多制作一些炸弹保证前线的供应，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好事，可以按照你说的办，只要你府上盛放的开就可以。”
沈安一愣，看看，果然世民是个靠得住的人，别看对这些现代科学一无所知，可是，依然可以注意到那些被他忽略的点。
对啊！
储存地点也是个问题，而且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家里面积倒是很大的，空房间也多得是，可若是炸弹的产量达到了上千枚，就绝对不是他小小的沈府可以存放的了的。
看世民的意思，应该也是想伸出援手的。
若是沈安真的场地不够，李世民是会帮助他的。
“多谢陛下提点，不过，还有几点可能要先请示了陛下才能实行。”他咧开嘴，做了个笑脸，见世民心情大好，便勇气更足。
“一则是，若是想做上千枚的炸弹，原料还有很大的缺口，或许，需要大笔购买。”
“当然可以买，沈公这么有钱，还不是想买多少就买多少。”
沈安抬眸，目瞪口呆。
嘴巴大张，阿巴阿巴的，半天也说不上话，李治的脸上，都是得意的神情。
那绝对是阴谋得逞之后的兴奋，他伏在李世民的身边，满脸都是笑。
这……
这是什么人啊！
还有没有良心了！
刚才在车上是怎么说的？他不是说要给他帮衬的吗？
沈安也不是那么不识抬举的人，也没有太多的贪图，只是，他记得，在沈宅，他不止一次的表示要给他帮忙。
各种意义上的，绝对发自真心的，结果呢？
看看他现在的这副嘴脸，这就是他说的，要全力帮助他，把他当成是朋友，好哥们吗！
雉奴的嘴，是骗人的鬼，现在他终于是渐渐感受到了老谋深算的长孙无忌，是怎么跌倒在亲外甥的手下了。
沽名钓誉、包藏祸心，扮猪吃老虎，说的就是李治。话都是捡最好听的说，把自己包装成一朵娇艳欲滴的白莲花。
做事呢？
却总是捡最阴毒可恶的手段，然而，虽然心是黑的，可由于表面上的态度永远是那么的亲切和善，和谁都处的来，远远看上去，也绝对没有一点架子。
横看竖看，都是绝对的好皇帝，好君主，可是实际上呢，该杀的人他一个也没少杀，该办的事他也全都办成了。
真是个高手啊！
想长孙无忌纵横朝堂几十载，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风雨动荡没有经过。
全都完好无损的混下来了，结果呢，居然栽在自己的亲外甥手里，一尺白绫就结果了。
到最后，朝臣们只记得李治假惺惺的眼泪了，黑锅都扔给他老婆武媚了。
人人都以为是武媚憎恨长孙在她封后的事情上不支持她，天天和李治吹边风，才丢了命的。
诚然，边风肯定是没少吹，武媚一向是个目标明确，并且为了实现目标，可以使用任何手段的人。
她憎恨长孙，确实想要了他的命，可说真的，要不是李治也有这个心思，他怎么可能因为武媚的耳边风就痛下杀手。
这是不可能的！
李治不是不知道长孙对大唐的贡献，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能够上位，少不得长孙的支持。
然而，就是因为太知道，太清楚了，李治才不能留他。
要怪，就怪他自己命太长了，亦如房玄龄、杜如晦这帮人都是在贞观年间就归了西的。
到了李治一朝，贞观年间留存的老臣就真的没有很多了，徐世绩是个老油条，很会观测风向，早就看出了李治和武媚一统江湖的决心，所以，在封后的提议阶段就果断的保持沉默，不反对就是默许。
第三百三十三章 感慨长孙无忌
以这样精巧的操作保全了自身，对于徐世绩来说，可谓不易。然而长孙的处境相比徐世绩，当然就更加艰难一些。
想要从这乱局之中脱身，绝对没那么容易。
徐世绩虽然被赐姓李，可说到底还是姓徐，也和皇族没有任何关系，自己又这么识时务，李治当然是能放一马是一马了。
然而，像是诸遂良那样的死硬分子，他可能就要说一声抱歉，绝对无法保全了。
至于如何处置长孙，他一定相当矛盾。
一方面，长孙是自己的亲舅舅，对他确实应该多一重的容忍，另一方面，正是因为是亲人，他的专权，才让李治更加难以忍受。
因为他的专权甚至会越过自己，再加上，他在贞观朝的贤名，众臣归心，把李治架在一边的情形已经渐渐显现了。
于是，为了铲除心腹大患，管他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李治全都不在乎。
只要人前扮演白莲花，人后下黑手就可以了，正巧，他权力**更强烈的老婆武媚，也喜欢扮演给他当枪使的角色。
他哭任他哭，骂名她来担，夫妻二人合作无间，也不知道长孙投缳的时候，有没有意识到，正是他疼爱了几十年的亲外甥，下了杀手。
不管长孙能不能意识到，他沈安现在可是对李治的腹黑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腹黑，对就是这个词语，虽然用这样负面的词语形容一个九岁的小孩非常不合适，然而，只有这个词才能把李治的状态表达的淋漓尽致。
意识到了这一点，沈安就知道，以后跟此人相处真的得多带点脑子。当然，现在某人的腹黑水平还处于萌芽阶段，算不上是黑里黑面的，只能说，在他认为无关痛痒的事情，比方说，坑沈安一点钱之类的事情，他就会伸出自己邪恶的小手，推他一把，小坑一下。
几次交手，沈安对他这种心态摸的还是比较清楚的。到目前为止，他并不会真的想要了他的命，或是让他万劫不复，若是他真的遭遇了困境，李治还会出手帮助他。
长孙无忌。
这人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沈安忽然想起，这位仁兄和自己好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他并不认识自己，自己对他也并不熟悉。
可是他的亲哥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虽说是间接的），沈安认为，到了这个历史节点，他有必要见一见他，看一看这位大唐第一国舅爷的真实水平究竟如何。
现在想来，他到现在也没有见过这位重量级的人物，实属不正常。然而，想找机会见他，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能总见到房玄龄这样的重臣，那是因为有房二这个纽带，然而，他并不认识长孙家里人，如何才能见到他。
这还真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他敢肯定，直到现在，长孙无忌都不清楚，他那和他关系并不好的长兄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外放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在半路上就死于非命的。
毕竟，在长孙皇后还活着的时候，长孙无忌就非常厌恶这个哥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作为长兄，长孙无宪对待无忌兄妹，非常无礼，在长孙皇后没有嫁给李世民之前的这一段时间，他们兄妹俩甚至都被轰出了长孙祖宅，独自在外生存。
等到后来，李唐兴起，长孙无宪又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过来称兄道弟，别说是长孙无忌这样的当事人，就是外人看起来，他的行为也是很不地道，很恶心的。
从这一点来说，沈安还是很理解长孙无忌的，他或许到现在都不会主动去打听长孙无宪的消息。
想到他将来的下场，沈安就觉得，他或许有必要去提醒他一下，不过，很多时候，历史的发展绝对不会按照人的意志为转移。
他就算是多了这个嘴，长孙也不见得就能逃脱命运，毕竟，从沈安的角度看来，李世民的几个儿子里面，还是李治当皇帝即位比较靠谱。从历史发展来看，李治当政时期，大唐的疆域扩展到最大，四邻宾服，朝廷上的大臣也被他调教的各尽其职，运转良好。
这其中，自然有他老婆武媚的功劳，但至少可以说明，李治是个非常有治国才能的君主。
赏罚分明，手段精准，李治绝对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软弱。
基于还想让李治做皇帝的初衷，沈安并不打算在这一件事上做太多的手脚。
虽然他就是想插手，也不见得就插得上。不过，这里面就有一个悖论，既是李治当了皇帝，长孙就一定要倒霉。
以他看似宽厚，实则腹黑的个性，他是绝对不会允许长孙做大的，问题是，在他当政之前，长孙的势力就已经很大了，他想削减，并不容易。
而长孙呢？
当然也是有历史局限性的，当了多年宰辅的他，自然是不愿意放权的，尤其是向自己的外甥放权。
他的不识时务和李治的急于掌权，必定会产生矛盾。
于是，李治必定会釜底抽薪，直接向力量的源头发起攻击。
所以，放任李治当上皇储，甚至是坐上大位，舅甥之间的血战就是不可避免的。
这些事情都是一个严格的逻辑链条，不是沈安一己之力就能拆解的开的，或许，对于长孙来说，他要是早点死，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既保全了李治仁孝的名声，也不至于让长孙落一个投缳自尽的凄惨下场。
直到现在，想到长孙在历史上的结局，沈安也会觉得非常可惜，这千秋的功业又何止是他李世民一人的，它的缔造李世民要记一大功，然而，房玄龄、杜如晦，甚至是他的内兄长孙一样是为了它殚精竭虑的。
长孙无忌凝视三千里华丽锦绣江山，再回望眼前的一领白绫，会否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和凄凉。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多么跌宕绚丽又悲壮的一生啊！
感今怀古，沈安抒发够了感慨，这才发现，他现在正站在李世民的寝殿，甘露殿的广场上，接受着李世民和李治的检视。
他似乎并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应该赶快从现在的困局之中解脱才是正经。
经过刚才一番论证，沈安得出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李治现在还处于小坑怡情阶段。
第三百三十四章 天降馅饼是真是假
想明白了这一点，沈安的神情还稍微和缓一点。至少，恢复了控制表情的能力。
哈哈……哈哈……
李世民发出了爽朗的大笑，震得沈安脑子里嗡的一下。
世民笑道：“雉奴，你看，沈郎君不想出钱了！”
“他怕了！”
父子两人嘻嘻哈哈，不时对他飞几个眼，那小李治说的话，就更是不中听。
“沈郎怎么会害怕呢？”
“沈郎平时就和雉奴说过，他是甘愿报效朝廷的，这炸弹就是他的贡献。为了做更多的炸弹，花几个钱又如何？”
“沈郎肯定是义不容辞的。”
沈安真是百口莫辩，李世民和李治两人，脸上乐的像朵花似的，显然，他们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可不能让他们如愿，遂赶紧往回找补。
“陛下，微臣怎么会是害怕呢？”
“微臣正是想说这件事，既然炸弹是微臣做的，采买原料的钱，当然是应该由微臣来出。”
他扯着僵硬的脸皮，露出个笑，李治看着都觉得他脸疼。
真要出钱？
不能吧！
他挑挑眉，拼命给沈安暗示，奈何，安安早就被他伤透了心，真是不想搭理他。
虽扳起了脸孔，关闭了对他表情话语的接收。
只专注应对李世民，反正能拿主意的到底还是此人。
“还请陛下相信微臣。”他恭恭敬敬的俯下了身子，别提多虔诚了。
世民笑意未减，抚着那把柔亮的浓须，眯眼看着他：“沈郎啊，朕知道你是一片赤心，不过，你也不必太逞强了，刚才朕不过是说笑，采买原料的钱，朕会替你出的。”
什么什么？
李世民要出钱？
他没听错吧。
他动动耳朵根，周遭的鸟鸣虫嘶全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可以肯定，耳朵没毛病。
他应该做什么？
委婉拒绝？
爽快接受？
好像那种都不太合适，
拒绝吧，这不是剜他的心吗？根本就是违反他个人情感的行为，他是真的想让李世民出钱，这本来也是他的责任范围啊，炸弹做成了，又不是他沈安用，都是提供给唐军的，是给朝廷的，怎么能让他个人出钱。
李世民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要求东西两市的店铺打造铁制兵器，总也不会不给钱吧。
要按照他的本心，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有钱不赚是王八蛋嘛，然而，面对李世民，这又成了一个大难题。
那可是皇帝陛下，如果自己答应的太痛快，会不会让他认为自己是揣着心思要钱？
从而看轻他？
于是，他有一瞬间的犹豫，诸多的想法反复在沈安的脑海里出现，纠葛在一起。
他真是不知道如何取舍，就在这个纠结的瞬间，他抬眼看到了李世民脸上的神色，是那样的欢欣。
既然他心情这么好，又是主动提出要给他钱，之前还一直调侃他是抠门不想花钱。
或许，他的心里也是偏向提供资金的。
要不然就试试？
沈安笑笑，开始把贪财的小触角，伸了出去：“采买原料确实需要大笔的钱财，或许，微臣的能力也是不及的，若是陛下能给点支援，微臣感激不尽。”
他想了想，果然还是这样的说辞最稳妥，既不说自己不花钱，也不说不要你李世民的钱。
要不要给钱，全看你李世民的选择。
反正吧，这事也是公平合理，多退少补嘛，现代原则，其实唐人也是这样行事的，只是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原则就是多退少补而已。
此言一出，果然获得了李世民异样的眼神。
这个小子，果然是诡计多端，这不是又把球击回到他这边了吗？
呵呵，你会击球，我就不会了吗？
想让我出钱，没那么容易！
“雉奴啊，沈郎君是你的朋友，你说说看，朕应该给他多少钱，才够他制作炸弹的？”
沈安震惊了，李世民实在是太狡猾了，这件事怎么能去问他那黑心肠的儿子呢！
你瞧瞧他那张脸，那个表情，那明明是不怀好意的神情，他会同意给他钱？
还是做梦比较快！
他看看父亲，又看看儿子，喉咙干涩的要命，却不敢开口。不论是李治还是李世民，现在其实都在等着他的一句话，只要他开口，他们就可以逮着他的漏洞，把这笔钱给消掉。
争取让他沈安掏钱。
别看李治年纪小，可人家是眼明心亮，一点就透。李世民话音刚落，他立刻就反应过来，父皇这是自己不愿意当坏人，打算让他开口。
三步并两步，他就跳到了沈安的面前。
沈安见他围着自己转了几圈，那眼神简直是甑甑的冒光。
这是又没想好事啊！
对李治的眼神，沈安实在是太熟悉了，他揩了把汗，嘴里蠕动几下，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到底看看李治是何表态。
“沈公，雉奴觉得，你能研制炸弹，造福前线将士，已经是大功一件，况且，你现在的经济状况也不佳，兜里根本就没有几个铜板板，这个时候再让你出钱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上一次，维修宫殿的钱就是你出的，那个时候，花费真是不少，流水的钱财花出去，老实说，就连我都心疼的不得了。”
这什么意思？
沈安嘴巴张成了o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真是神展开啊！
李治难道是想通了？脑子正常了？
怎么可能呢！
他居然要替自己筹措经费！这真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即若如此，他还是不敢全然相信，擦亮了眼睛，细细观察李治脸上的神色，李治也十分配合的眨了几下眼睛。
哦，真是不敢相信。
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他该怎么办？
怎么表现，座上的李世民面露笑容，十分欣喜。
从他的角度看去，沈安手足无措的样子尽收眼底，他越看就越想笑，说到底，还是想让他出这笔钱。
到底是财迷本性改不了。
“父皇，您看这样安排如何？”李治脆生生的说道，跑到了李世民的身边，刚才的一连串的行为，真像是两人之间的和事佬。
“好，很好！”李世民拉着儿子的手，欣欣然道。
一切事情发生的太快，让他都反应不过来，仿佛是一阵风，来了又去了，他使劲的抓，却根本抓不住，他们的话就消散在风中了。
这是真的吗？
第三百三十五章 炸弹作坊
见沈安一直瞪着眼发愣，李治看不下去，出言提醒：“沈公，父皇都答应给钱了，你还不快谢恩！”
啊？
谢恩？
谢谁的恩？
他慌忙看了两眼，这才想起刚才的话题。
对了！
李世民也打算给他钱了！
那还犹豫什么，立刻弯下身子，恭敬的行礼。
“微臣谢陛下恩典！”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衷心感谢他，这话他一连就说了三遍，唯恐李世民看不出他的真心。
不就是要点钱吗？
他用得着这么千恩万谢的吗？
李世民很怀疑，他捋了捋胡须，口里还是答应着，心里却泛起了疑惑。
没办法，当皇帝时间久了，多疑就成了性格的一部分，即便是他这样明事理的君主，却也还是免不了要看谁都怀疑。
他是不是还憋着什么坏招呢？
他那些原料，李世民也知道一部分，不就是硫磺、硝石等物吗？
总共也花不了几个钱，李世民还是负担得起的。
甚至都不需要动用国库的公帑，只用他自己的私房钱就够了。当然，李世民也绝对不是什么大包大揽的人。
沈安愿意掏一点，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然而，看到沈安的一系列操作，李世民心中也是疑团渐起。
他怎么还不走？
这不是已经讨到经费了吗？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他还有要求？
李世民支起了身子，满脸欣欣然，而座下的沈安，和李治眨了眨眼睛，很快收到了李治的回应。
两人达成合意，便开始了第二步计划。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他躬下身子，做出虚心请示的样子，李世民腹诽：来了，来了，他果然带着他的要求来了。
李治亦斜眼，这兄弟怎么回事？
他不会是还想作死吧！
他可已经警告他了，他那所谓清创术的事情若是现在拿出去说，可绝对不是一般的作死，那是作大死了。
他已经好言相劝，能不能接受，就看他自己了。
俗话说，好言难劝想死的鬼，他已经尽力了，他沈安若是一意孤行，到时候，可别怪他不帮他。
“沈郎但说无妨。”世民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的神情却很放松。
除了沈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他开口。
这个区区九品都水谒者，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竟是在陛下面前提要求，他就不怕惹恼了陛下，彻底不见他？
面对众人的期待，沈安微微一笑。
其实，他们的心中所想，他全都能够预测到，毕竟，在这个中古时代，能像他这样口无遮拦，幺蛾子频出的人，也着实不多。
人人都有个猎奇心理，他现在就成了皇城中人的猎物，有的时候，他们实在是好奇，这位不走寻常路的沈郎君，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们不知道的。
众人屏气噤声，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沈安终于开口了。
“陛下，是这样的，为了能尽早制作出一千枚炸弹，我想开个作坊。”
“什么？”世民重复了一遍，一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作坊，什么作坊？
沈安挤挤眼睛，也是无可奈何。亏得他还特地使用了他们唐人常用的词汇，他居然还没有立刻领悟。
代沟啊！
代沟实在是太大了！
“启禀陛下，是这样，我想仿造内廷的作坊，在善和坊的沈宅开立一个作坊，专门用来制造炸弹，这样，不仅可以加快工期，同时，也方便我把技艺传授出去。”
“毕竟，微臣研制炸弹，全都是为了大唐的千秋功业，并没有私心。”
“若是想短时间制作出更多的炸弹，当然是学徒越多越好，人手够了，我这边的负担也轻一些。”
“另外，人员聚集在一起，我也可以尽快把制作方法教授给他们。这也可以表明我绝无私心的想法。”
“还请陛下考虑。”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李世民仔细想了想，终于明白了。也就是说，是类似于宫廷匠作坊一样的地方。
不过，既是如此，就让沈安过来内廷，去匠作坊任职不就结了。场地也省了，设备也可以随便增添。
岂不美哉！
“原来就是这个事，沈郎啊，你也太小心翼翼了，这样的要求，朕怎么会拒绝？”
“自然是支持的。”
李世民拍着大腿，乐的像朵花，他越是热情，某人就越是提心吊胆。
总觉得，他的理解应该和他的想法不是一个路数。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得李世民又表了态：“这样，既然都是作坊，不如，你就调到匠作坊当差。”
“你救了雉奴的命，又鼓捣出这么多的好东西，朕还没有好好的感谢你。”
“你提出建作坊，还真是合了朕的心意，与其占用善和坊的地方，还不如就进宫来，到匠作坊当差，也好把你的官职提一提。”
匠作坊？
厉害了！
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地方，也难怪，他对大唐的官职系统也不了解，哪里会想的这么周全。
严格来讲，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折中办法，一方面，李世民可以省却很多烦恼，直接把制作炸弹这件事划分为官办。
所有的开销都由国库出钱，又卖了沈安一个人情，给他升官，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不会干涉朝政，朝廷上的大臣也不会说什么。
对于沈安来说，似乎也还不错，一方面实现了升官的目标，他虽然对官职没有什么大的企图心，不过，能提几级自然是很不错的，没人会拒绝。
在加上，匠作坊的职位，就相当于后宫的建筑工地工头，职位上来说，自然是比都水谒者强一些，但也属于是差役一流。倒是很符合他这个想吃一点朝廷俸禄，却又不想当大官的人的需求。
再者，匠作坊内各项设备还是比较健全的，采买原料，使用器具都可以有规划。
一些边边角角的差事也有小厮仆役们料理，省却了他不少麻烦事。
不过呢，他却并不想老实的接受。原因众多，一则是，进入匠作坊，肯定不自由。
包括原料的采买，使用，肯定不能是他自己一个人说了算。以李世民的行事风格，又不可能直接让他去做匠作坊的领头人，匠作卿，估计也就是在他之下，安排一个八品左右的小官职。
主要负责制作炸弹而已，这样受制于人，未免不能放开手脚干活，束缚很多。
再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现在只是不想明说罢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胡言乱语将计就计
建设所谓的作坊，一方面是为了传授知识，当真是为了大唐的发展着想，另一方面，沈安也是为了赚钱的。
若是把自己的事业划到内廷，充入匠作坊的旗下，他还怎么赚钱？
这钱财啊，只有装在自己的兜里，那才算是落了地，剩下的，再怎么吹牛，甜言蜜语的说服，都是诳惑而已。
谁相信谁傻。
他现在是愁的要命，李世民的这个主意，可以说就连头脑油滑的他都想不出什么反对的理由。
老实说，制作弹药这样的事情，确实属于匠作坊的职能范围。把他分配到那里，是合情合理的。
“陛下的好意，微臣心领了，不过，微臣也有个想法，若是微臣去到匠作坊当差，御井这边又有谁来管理？”
“陛下知道，自微臣父亲看守御井，到微臣这里已经有两代人了，为了保障陛下喝到安全的好水，微臣父子也是竭尽了心力。”
“当然，现在看来，看守御井的差事确实是比较清闲的，这让微臣还有空闲的时间去做一做别的事情。”
“不过，因为看守御井是微臣父亲沈全对陛下的承诺，微臣子承父志，真心希望能够把这份差事做好，做下去。”
“所以，微臣才建议，或许可以在沈宅开设作坊，一方面，微臣可以教授制作炸弹的方法，监督他们制作出精良的兵器，另一方面，微臣也可以更好的看守御井，保证陛下的安全。”
“不知，微臣的想法，陛下能否考虑一下。”
虽然面对李世民，他始终是处于劣势的，可他沈安的脑袋瓜也不是废的，琢磨了一会，就想出了这个主意。
反正关键时刻拉上挂名老爹是基本操作了，而且，他自认这番说辞是既顺耳好听，又确实是能触动李世民的心弦。
虽说，让他一个人去匠作坊当差，确实是无关大局的小事，可御井这样重要的地方，没有人统筹看护管理也是不行的。
换个人成不成？
还真不成。想当年让沈全去看守御井，既是他自己的意愿，也是李世民精挑细选的结果。
看守御井的差事看着小，其实非常重要。这可是关乎李世民生命健康的重大事业，每天都要入口的东西，交给其他人，他也不放心啊。
所以，沈全这样忠厚正直的人，就是首选。
又兼之沈全曾经救过世民的性命，世民对他是绝对信任的，谁都有可能害他，唯有沈全不会。
而现在，这项差事交到了他儿子沈安的手里，虽然，他对沈全还不甚了解，也认为，他不可能像他父亲一样对他这样的忠心。
可是，相比其他人，当然还是可靠的多的。
李世民思来想去，他还当真不敢在这个时候换人看守御井。一来是习惯了，二来是他不想轻举妄动，再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但是，沈安的提议又着实让他心动。
设置一个专门制造炸弹的作坊，确实是将这项差事发展的更好的办法。
而且，看沈安的意思，他还是很想承担起这项任务的，这样主动积极的人着实不好找。
况且，炸弹的威力，他本人也是见识过的，确实是相当彪悍，就连他自己，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想到炸弹爆炸时候的景况，都不由得非常振奋。
他可以肯定，如此利器，放到战场上，一定能发挥奇效。沈安说的也很有道理，这东西要是拉到战场上，区区上百枚是绝对不够用的，大唐现在的境况，虽然四邻宾服，总体来说，还是没有起大的事端的，可这样的情况，一定不会维持的太久。
以李世民从军多年的经验来看，战争只分有还是没有，而不管大小。就算是没有大型的战役，小型的摩擦也绝对不会少。
这些炸弹，总有派上用处的时候。
而且，看沈安之前投掷炸弹时候的效果，一枚炸弹能够杀伤的范围，至多也就是三到五人。
这样的情况下，确实需要多制作炸弹，才能以备不时之需。
既然要做这件事，又不能把沈安调离都水谒者的职位，好像在沈宅开办作坊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李世民抬眸，审视沈安的神情，沈安也正好抬起了眼，马上就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世民心意的松动。
嚯嚯，看来是有门了。
他激动万分，开始等待李世民接下来的说辞，严谨应对。
过了一刻，世民才说道：“沈郎，若是作坊开在善和坊，你就没法升官了，朕还是觉得对不住你。”
嘿，沈安咧嘴一笑，这李世民也真是的，这还客气起来了。
你讹我钱的时候，也没见你怜惜我啊！
我巴不得你能让我在善和坊开作坊呢，别犹豫，这样挺好的。
“陛下说的是哪里的话，微臣全心全意为陛下尽职，绝对没有贪恋官位的心。”
“这一点，还请陛下放心。”
放心，有了他这句话，李世民确实是更放心了一些。对沈安的愧疚，也因为沈安强调从来没有贪图官位而烟消云散。
世民现在对他是相当的信任，这也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全是沈安自己装弱小，装的实在是太好了。
对于李世民这样的雄主来说，其实他是很宽宏的，对待下属，不会太苛责，或者说，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官，他从来也没有放在眼里。
他崇尚驭人之术，喜欢总揽百揆之后放手让底下的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
对于一个封建时代的帝王来说，这是很难得的。
也就是说，沈安这个级别的小娃娃，不过是过眼云烟，他从来也没有放在心上过。
正是有了这个有利的条件，沈安的多种怪奇行为，看在李世民的眼里，都会觉得无伤大雅。
另外，沈安一再强调自己对官位没有追求，也一直都是践行了这个准则，李世民又不傻。
几次试探下来，他就发现，这个少年是真的不想做官，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的想法是真实的。
而且，他又鬼主意这么多，很多还很有用处，李世民当然是越看他就越喜欢了。
老实说，现在在他的印象里，除了雉奴，沈安已经可以排的上是他最喜欢的小孩前三名了。
不知道，沈安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第三百三十七章 招募学徒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世民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可以肯定，沈安这孩子人品并不坏，不过，他确实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这一点，李世民也可以确定。
开一个匠作坊，他又是张罗，又是教学，老师说来，付出的心血肯定不少。
这种纯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以他对沈安的了解，他是不会做的。
想到之前他教授冰糖制法的种种表现，李世民有了一种预感，或许，八成这个孩子还是想在这个问题上搞点钱花花。
不管他，让他自己说，李世民定好了主意，呵呵一笑，浓密的胡须都翘了起来。
心怀鬼胎的沈安，看到他这副德行，忽然心下一沉，这就是有问题啊！
不好！
难道，李世民也要算计他？
没有这么背吧。
甭管怎么着，既然已经来了，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就算是要倒霉也只能硬扛着往前走了。
他横下一条心，笑道：“不知，陛下认为，这个主意如何？”
“如此甚好，甚好。”
“只是辛苦了你了，沈郎，你开办作坊需要的花费，朕全都会支持，这一点你也可以放心。”
“制作炸弹一事，对于大唐来说，至关重要，你一定要用心，把这件差事做好。”
“朕对你有信心，等着看你的表现。”李世民目光灼灼，对沈安寄予了殷切的希望，看的沈安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额，这也不是个好惹的人，老子一定要小心，小心加小心。
好在，制作炸弹的经费算是搞定了，这一波操作也算是不亏。
至于后面的那些要求，能不能成功就要交给天意了。
“微臣谨遵圣旨。”
“一定勤勉办事。”
他恭恭敬敬的行礼，那个谦恭的架势，狐狸治看起来只觉其中有鬼。
一个满嘴都是谎话的男人，只要有一点机会就想翻身的男人，这一刻，居然会这样规规矩矩的服从父皇的安排。
这正常吗？
这铁定不正常！
李治抓紧了老爹的臂膀，就等着狡猾的沈安继续出招。
“好好好，你有这份心，朕心甚慰啊！”
“来来来，过来一起坐。”
李世民挥挥手，把沈安叫到自己身前，就坐在自己的另一边，指责可是个重要的位置，可以说，能够坐到李世民的身边，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烧了高香了。
在场的太监宫女，全都直勾勾的看着沈安笑呵呵的走向了这个神坛一样的位置。
这沈郎君真不是一般人，明明不是皇族子弟，也根本不是出自勋贵之家，真不知道他是有什么样的魔力，居然可以让李世民如此喜欢他。
沈安步上前，规规矩矩的坐到了李世民的身边，世民呢，听闻沈安要建作坊，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已经命了人去准备饭食，打算招待沈安在宫里用餐。
其实，要是沈安愿意去匠作坊当差，这样的好酒好菜，以后他可以经常吃得上。
尤其是李世民，也希望如此。
每每看到他这样充满奇思妙想又有作为的少年，他就觉得心情大好，所有的愁云都一扫而空。
沈安当然也喜欢吃御膳了，真是意外之喜。由于前两天才应付了李治、杨金金等人的刁难，现在的沈安一想起喝酒来还是阵阵反酸。
他现在终于是弄明白了，这副身子的本主，身体素质真是不行，就算是有他这颗活泼躁动的灵魂入住，想要彻底恢复成健壮的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的事情。
还要循序渐进，不能吹水。
待到尚食监的人开始忙活，沈安就开始清喉咙了。
他是这么想的，看李世民今天心情还是不错的，总不能在饭桌上提起这件事，让他心里不痛快，食欲大大降低吧。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现在下手。
能不能成，就看今天这一击了。
“陛下，微臣是这样想的，或许，学徒方面，微臣可不可以自己来选人。”
“嗯……”世民正在愉快的喝茶，猛听到他的话，瞬时又精神了。
看看，他就知道，这个小娃娃没有那么简单。
各种花样那是一套接着一套，层出不穷，还总是环环相扣，让人难以捉摸。
真是有意思。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他沈安，他立刻抓住机会说话：“陛下，制作炸弹，这件事非比寻常，不是什么人都能升任的。”
“而且，陛下也看到了，炸弹这东西，好歹也是一种兵器，而且威力巨大，很容易伤人。所以，学徒的选择上，必须要找性子沉稳又机灵的。”
“脑子要好使，最好还是识得几个字，有点学问的。”
“陛下知道，我是想把这项技艺传授出去的，也就是说，这一次作坊开立之后，招进来的学徒，就是第一拨掌握技艺的人，为了能够更好的完成任务，微臣觉得，若是人选能够由微臣来定，是不是更好些。”
沈安这是真正的站在唐人的角度上在设身处地的想象，他虽然对匠作坊这一块的运营体系不清楚，可也略有耳闻。
据说，内廷之中的很多差事，都是分给没有固定工作的小太监来做。每一年，宫廷都会豢养众多的小太监小宫女，这些人，并不是个个都能在宫殿里有具体的差事。
更多的都是一些闲散的代职人员，挂在各个有司之下。
一旦有了建筑、纺织、等等事务，他们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根据以往的记载，匠作坊是可以向民间招募人才的。
比如需要修建宫殿了，就可以招募擅长土木工程的，擅长雕花的、或是木匠铁匠之类的。
将这些人才聚集在一起，共同为宫廷服务。
这其实是一个好方法，可以便捷的找到擅长这一项技艺的人才，他的普及工作也更容易展开。
然而，这个方法在他这里完全不适用。
在大唐，严格说来，还没有特别擅长火器的匠人。总不能让一群道士过来帮助自己吧。
要说，这个年代对火器，或者说是火这一自然界的物质，有更深层次了解的，道士还真的可以算是一号。
但是，一则是招募众多道士这一招并不可行，二则是，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做。
一想到一群神神叨叨的道士围在自己身边，什么生命之气啦，什么金木水火土啦，他就觉得恐怖至极。
还有一个隐形的原因，他并不想承认。
第三百三十八章 收学费
这些道士之中，颇有一些有水平还不愿意听从管教的，到时候，他的权威放到哪里去？
还不如一开始就找一些外行的人，从头开始教学，这样工作也会开展的比较顺利。
果然，他一提出单独招人，李世民就回应说，可以面向长安城招募擅长火器的人。
这样的提议，马上就被他否决了。
“陛下，若是这样做，恐怕又要大费干戈，耗资巨大，微臣的意思，因为这炸弹也算是个新生的东西，很多人也并不是特别了解。与其耗费巨大的心力，还不如让微臣从青年才俊里拣选合适的人。”
“毕竟，这也是一门手艺，学好了，有大用处的。若是能从比较年轻的小郎君里面多选一些合适的人，想必，日后他们也能成为不错的人才。”
李世民静静的听着他说话，好长时间没有发言。
他凤眸微眯，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装吧。
他就装吧！
废话少说，这肯定又是有其他的幺蛾子，他以为他有这么天真，还会相信他的鬼扯。
沈安这人脸皮比城墙还厚，他早就看出，李世民是不太相信他的话的。可是他越挫越勇，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中的误会，纠结就都可以化解。
于是，他顶着李世民的疑惑脸，继续游说：“再者，也请陛下想一想微臣的岁数，微臣忝居都水谒者之职，完全是因为父亲早逝，若是父亲健在，这差事根本不可能落在微臣的肩上。”
“虽说现在大小也是个官员吧，可毕竟年纪太轻，资历太浅，若是找到的学徒，多是年纪比较大的，恐怕是不能服众。”
“所以，微臣想来，或许，还是找一些年纪轻的孩子更好，毕竟，比微臣的年纪若是更小一点，微臣也好教诲他们。”
世民撇撇嘴，啧啧，还别说，这还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比刚才的那一个强得多。
年纪确实是个问题，沈安虽然很有才能，可他确实是比较小，若是找一堆二十岁左右的，他肯定是压服不了的。
“那你想怎么做？”
李世民开腔，沈安意识到，他这是愿意接受自己的意见了。
甭管怎么说，总算是走完了第一步啊。
立刻抓紧机会，继续表态。
“微臣只是想，在善和坊招揽愿意学习制作炸弹技术的少年，拣选他们的资质，凡是能够合用的，就留下来跟着微臣学习。”
“这样做，陛下看来可不可以？”
“也好。”
世民欣欣然的说出这两个字，沈安很是松了口气。
有了这句话，他接下来的筹谋才有继续下去的可能。今天他特意进宫，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
所谓的清创术，不过是在车上闲来无事提一嘴而已。
他早就决定，这一次占候风向，看看李世民的心情，再决定要不要把这个话题抛出来。
现在看来，并不需要这样着急。
给人看病，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病人愿不愿意配合，再者，李世民身上的上也是陈年老伤，他再着急，这些年的时光他也追赶不回来，所以，这件事大可以先放一放。
把小钱钱赚到手，想来，研究清创的时候，他会更有劲头。
“不过吧，陛下，还有一件事微臣想征求一下陛下的意见，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世民了然，此言一出，就可以认定，这一定是不容易被允许的，他才会这样说。
他一点也不着急，先看他自己怎么说。
这个舌灿如花的小子，倒要看看他还能如何狡辩。
他端着手，就这样等待着，而沈安，显然只是一味的向前而已，反正，这个作坊是开定了，原料的经费李世民也一定会划拨。
而他沈安，现在除了李世民赏赐的几个金板，几乎是一无所有的。指着他去运营作坊，基本上是缘木求鱼。
所以，他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他是没钱，要想让他老实做活，世民兄，还是要多出一点钱才是。
“陛下，微臣想来，为了朝廷考虑，也为了自身计，微臣招揽学徒的时候，可不可以收取学费呢？”
“学……费？”世民拧眉。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字他都认识，可他却完全弄不明白它的含义，只觉得陌生的紧。
“是啊，就是学资啊！”他又换了个词，希冀着李世民能够听懂，看他脸上凝重的神色渐渐化开，沈安觉得他应该是听懂了。
“沈公，有话你就直说好了。”
“什么学费，学资的，说白了，你不就是想要钱吗？”一直在旁边观战不语的李治，再也忍受不下去了，趁着宫女们都去布菜，周围没有人的当口。
便开始揭开沈安的画皮，两句话，就把他呛得哑口无言。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呢？”
“微臣这样做，绝对不是为了单纯赚钱，只是，能力有限不得已而为之。”他堆出满脸笑，奈何，李治并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
当然，在很多时候，对于李治来说，拆穿他得到的快感甚至非常的高，以至于，他已经把拆穿沈安各种小谎言，当成是一项业余爱好了。
乐此不疲。
“沈公，你就别再这里绕来绕去了，你当父皇脑子不清楚吗？”
“你说说你，教人做冰糖的时候，你收钱了吧。”他曲起一指，沈安无奈只得点头，这件事他也无法否认，长安城里估计没有几个人不知道。
这事若是再否认，脸面上也太难堪了，实在是办不了这样下作的事情。
不过，很快，李治就开始了第二轮攻击。
且看他摇头晃脑的，又道：“买菜谱的事情，你也收钱不少吧。”
“啊，那个事情啊……”沈安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惭色渐生。
“其实，适当收点钱，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尝试解释，李治却不给他这个面子。
要是别的事情，李治还真的愿意给他打掩护，圆个谎，唯独是他贪财的这件事上，他就是不愿意让他轻易如愿。
其实，李治当然是豪奢的，也是见过大钱财的，他也并不反对沈安赚钱，只是，每每看到老财迷没有办法这么痛快赚到钱的窘迫，他就会非常开心。
以至于，每次沈安谋划着赚钱的时候，他就要跳出来插一杠。
看他再次吃瘪，还不是美滋滋。
第三百三十九章 收钱的多个好处
沈安瘪瘪嘴，不敢说实话，李治这个坑王倒是好说，反正是自家兄弟，沈安也看出来了，他也不是存心坑自己，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难办的，倒是他老爹李世民。
如今，这位英明神武的君主，正用别有用意的眼神在看着他，似乎也已经把他这点小九九给看穿了似的。
“沈郎，你的意思，朕也听明白了。”
“你是想招学生，顺便再收一些学资，是不是。”世民朗声道。
“是，就是这个意思。”沈安点头如捣蒜，却不敢笑的太开心，唯恐被李世民抓到把柄，不肯让他收钱。
其实，按照他的设想，李世民真的没有必要在他要收学费这件事上过分纠结。
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他分担压力。
否则的话，所有的原料、包括提供食宿等等费用都要他李世民来出。而若是他听了他的劝呢？
这件事就好办多了。他完全可以把部分费用都转嫁到学生们的身上。要知道，制作炸弹这样的差事，又是匠作坊主办的，必定应者如云，想要学这个本事的人多了去了。
既然是不愁招不到学生，那这个学费就更不用愁了，只要李世民点头，那金子还不是哗哗的流进来。
然而，他会点头吗？
沈安瞅了瞅他，用那种非常天真无邪的眼神，虽然他知道，以他现在的形象，李世民是不可能轻易相信的。
不过，那无所谓，就算是李世民不相信，他也要卖力演出，一定要把这个气氛烘托起来。
“陛下，您看，即便是在乡里开学馆，师傅们也是要收学资、收冰敬、炭敬的。”
“其实老师傅们也并不是贪图那点小钱，只是，这也是人家谋生的差事不是，稍稍有些进益，讲学也更有力气不是。”
世民颔首，这个小子还真是会掰扯歪理，不服不行。
他心中的秤杆子，居然开始向他那边微微倾斜。
是啊！
就算是他想收点钱又如何？
就像他说的，哪个师傅教学是不收费的？那些费用，还不都是老师傅们自己定的。
李世民小时候也上过家学，他虽然没有给老师傅们送过钱，可也知道，这份钱是少不得的。
只因为，他们家历来都是贵戚之家，家里总是养着许多有能力有才学的老师傅，他们都是依附李家的门客，不需要额外给钱，李家只需要出钱养着他们就好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养着这些老家伙，开销也不少。
所以，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让沈安赚点钱也无可厚非。
诶……
世民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他好像终于意识到，这次沈安主动进宫，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了。
什么制作炸弹，什么开作坊都是借口，最重要的，最终的目的，不过只是赚钱而已。
而且，他还不只是想自己赚钱，他还想借助自己的名号，经由自己的准许，合理的去赚钱。
你大爷的！
差点又被这个小子给蒙了！
想通了这件事，李世民就好像是天灵盖被人给劈了一下似的，整个人都都冷激灵。
脸上的神色顿时豁然舒朗，一旁的沈安根本不会体会到此刻世民的心理变化，还是自顾自的等待着李世民的回答。
眼前的好酒好菜悉数上桌，不愧是宫廷御厨们的作品，这些吃食不只是味道高绝，就连造型也雅致。
这一方面，专业厨师的技艺，就不是他这样的业余选手可以相比的。
他馋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要不是李世民迟迟不发话，他早就举箸狂吃了。
在几人当中，到底还是李治最擅长察言观色，当然，也就只有他是最了解李世民心思的。
看老人家这脸色也知道，他肯定是没想什么好事情，而且，沈安还没有意识到。
李治瘪着嘴，忍着笑，偷看这这一幕，想象着，接下来的事件发展，应当是相当有趣。
“沈郎啊，你想赚钱就直说，这样拐弯抹角的，实在是让朕看不起。”
“你不是一向标榜正直诚实吗？”
沈安眨巴眨巴眼睛，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
这……
这这……
皇帝陛下也太直接了些，就算是看出来了，也不必全都戳穿吧。人生啊，还是互相留一点面子比较好。
他想这样奉劝李世民，问题是，人家是皇帝，他根本张不开这个嘴。
世民倾身，又给了他一个眼神，充满了质问，沈安眼珠转转，只得承认：“启禀陛下，微臣不讳言，微臣确实是想赚一点小钱，毕竟，微臣教授学员，人数众多。总也是要耗费不少心血的，再者，于我这份差事来讲，可不只是像学馆里教书的老师傅一样，只要埋头背书，摇头晃脑就成了。”
“我也还要跟着一起制作炸弹，还要改进技术，采买原料也都是我的活计。这些事情林林总总算起来，着实不少。”
“所以，我想稍微得一点钱，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者，微臣这样提议，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沈安抬眸，李世民正用兴致勃勃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早就知道他这点小九九，只是继续纵容他演下去罢了。
“为朕着想，朕怎么看不出来？”
只一瞬间，沈安就感受到了这种气息，不过，没关系，只要能达到目的，稍微折损一点脸皮，完全可以接受。
无所谓的。
对于如何与李世民相处，他早就已经定好了基调。既是不卑不亢，该说的就说，想做的就做，只要不是太触碰底线的，就可以。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总结了历朝历代朝臣的经验，其实，与帝王相处，有的时候，也并不需要多么的如履薄冰。
很多时候，陛下看你顺眼，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也并不需要特意的逢迎，而有的时候，一旦看你不顺眼了，你就是呼吸都是错的，天天装成狗，向他摇尾巴，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通过科普现代技艺，收取学费，这是他来到大唐之后，就定下的目标，他相信，以李世民的心胸智慧，是不会连这一点也容不下的。
他欣欣然笑道：“是这样的，一则是，招收学生，收取学费，本来也是学馆作坊的定制，不是微臣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微臣也不会收太多，全都是公平合理定价的。”
“二则是，毕竟制造炸弹花费也不少，若是能通过收取学生学费，稍稍减轻一点陛下的负担，也算是为陛下分忧了。”
第三百四十章 打掩护
“父皇，雉奴觉得，沈公说的有点道理！”刚刚消灭了一块羊腿的李治，抹了抹嘴巴，忽然开了口，竟然是在帮他说话，这让沈安受宠若惊。
“若是能收点学费，户部也能少出一点钱，这不是很好吗？”李治兴冲冲的说道，沈安有点心虚，为了他忽然的转性。
他现在左右为难，狐狸治这人一向是坑王属性，这话题，他真不知道要不要接下去。
真是害怕他接下来又要吐出什么“豪言壮语”，让自己深陷泥沼。
正在迷茫时，李治向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弯弯，全是笑意。
他思忖，机会难得，就算是坑也得跳！
“还有一点，微臣也想说明，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继续使用迂回战术，李世民这时恢复了轻松怡然的状态。
抚着胡须，看沈安左右横跳给自己找借口，自从他当上了皇帝，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这么有趣的小子了。
他居然不怕自己，还在自己的面前，耍弄各种鬼心眼，有的还耍的不错，竟把他也给蒙了。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你说吧，朕听听看。”
沈安反应机敏，一听这话锋就知道，李世民有松动的迹象了。
赶忙把早就想好的借口抛出来：“陛下，是这样的，因为这次制作炸弹，基本的工艺，技术，配料等等只有微臣一人精通，就算是有小厮帮忙，可前期的诸多活计，也只能由微臣一人负责。”
“这差事重，责任也就更重，朝廷划拨的钱财大都要经了微臣的手才能花出去，这不是微臣夸口，差不多事实就是如此。”
世民凝神，却没说话，他料定，这么弯弯绕绕的开口，后面跟着的一定是非常匪夷所思的说辞。
“微臣既不是朝廷命官，年齿又轻，大笔的钱财入账，又是流水的花出去，难免引人猜忌。”
“制作炸弹所费甚多，这是晋王殿下也能证明的，不论是原料还是工艺，或是改进需要花费的资财，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若是当真出现了入不敷出或是账目对不上等情况，微臣就是有八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到时候，言官们肯定不会饶了微臣，必定会参劾微臣横行贪墨云云，微臣人微言轻，也根本就没有忝列朝堂的心思，万万是担不起这样的罪名的。”
他忽然起身，俯下了身子，艾艾说道，世民容色微滞，这时，他才弄明白，沈安最后留的这个大招数是什么。
不管他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只是这个担心，倒真的不是多余的。
不说现在，只说沈安之前的行为，在后宫之中，也不是没有议论的。很多人，包括他的几位妃子，对他的一些怪异行径也略有耳闻，她们都是一些深宫女眷，言谈之间，只是把沈安的事情当成一个有趣的事情在传说。
可一旦他在善和坊里正式建立作坊，还是制造兵器的，想来不出几日，这个消息就会传到长安城的街头巷尾。
又知，支持他开作坊的钱，他已经许出去了，君无戏言，现在也不好再收回。
这笔款子总归还是要从户部出，既是如此，就不能不让六部盯着，沈安管理账目又没有经验，确实很容易陷入贪墨的泥沼。
见李世民情绪好转，沈安立刻开始辩解。
反正能不能成，还要看李世民的定夺，可是话有没有递到位，那就是他的责任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时候不上什么时候上！
“为了减少这方面的困扰，微臣觉得，适当收取学费是可以尝试的方法。”
“学费的价码，微臣都会明明白白的标记清楚，愿意跟着微臣学习的，就交钱上课，不愿意的，或是资财不足的，就不能招收。”
“当然，微臣的心思，陛下知道，收费只是权宜之计，微臣绝对不会把价码定的太高，完全是合理的。”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他看向李治，忽然生出一个好主意。
“若是陛下不能信任微臣，可以由晋王殿下监督，反正开设作坊，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事，需要准备的东西，十分繁重。”
“我监督？”
李治摇摇头，他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件事了？
来的太突然了。
“晋王府就在善和坊，往来也便利，殿下一向聪明过人，微臣就是有一点点的捣鬼，也瞒不过殿下的双眼。”
“况且，殿下一直对制作炸弹的方法很感兴趣，微臣也没有得空能够传授一二，也正是两全其美了。”
刚才还一头雾水的李治，以听说可以让他一起学习制作炸弹的技术，登时就坐起了。
满脸都是兴奋，只道：“父皇，雉奴要去学！”
“学成之后，说不定，雉奴还能为大唐做点贡献呢！”
他抱着李世民的胳膊，拼命摇晃，世民被他磨得，都没有脾气了。要是只有沈安一人，他还能否了他的提议，现在又加上了雉奴，他眼前的滤镜就加满了十八米厚。
从他慈爱的，望着李治的眼神之中，沈安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他口角含笑，抚了抚李治的头顶。
妥协道：“好吧，就按照沈郎说的办。”
“不过，就像沈郎说的，你要好好监督，让作坊运作良好，这样才不辜负父皇对你的期待。”
“知道吗？”
李治猛点头：“知道，雉奴谨记，一定好好做！”
“微臣谢陛下恩典。”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沈安立刻俯身行礼，恭恭敬敬。
世民转向他，笑道：“沈郎不必多礼，你的心思，朕也全都明白了，既然你有分寸，不妨就按照你说的法子先试一试。”
“以后，再有这样的想法，不妨开门见山，不必兜兜转转，还让人去猜测你的心思。”
“能准允的事情，朕不会吝啬，不能准允的，你就是在这里跪一整天，朕也不会答应。”
额，这倒是一句实话，沈安垂眸，再次确认心中的想法，李世民就是喜欢看他演戏，才一直都不阻止他的。
看来，今天的游说路线是对路了。
“微臣明白了，微臣一定谨记陛下教诲。”
世民拢手，笑呵呵的看着他，你记不住也不成啊。
“朕让你放手办事，也是相信你的能力。这两日，你就把所需的花销都算出来，呈给徐良。朕会按照账目给你赏赐。”
“微臣叩谢天恩！”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世民的马后炮
真是没想到，沈安的烂招数，居然还成功了。
这应该怎么说？
简直是天赐的宝物啊！
钱！
哗啦哗啦的，如流水一样的钱，就要来到他的家里了，努力了这么长时间，果然是没有白费！
今天尤其要感谢狐狸治，要是没有他，李世民绝对不会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
思及此，他向李治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李治犹自沉浸在参与制作炸弹的美梦，看到沈安的眼神，才激动的挑挑眉。
这一次，两人可说是达到了双赢，李治满足了瞎掺和的愿望，沈安呢？终于从李世民的腰包里榨出钱来，弥补了自己的损失。
“不过，沈郎，”洪亮的声音又起，两人连忙收敛了兴奋的神情，老实听着。
世民指着雉奴，笑道：“你一定要保证雉奴的安全，炸弹危险，朕也是亲眼见到了，朕不反对你带着雉奴学些手艺，只是，雉奴若是有一点差错，朕唯你是问！”
李世民的神色，从言笑晏晏，一点点的，随着言谈增多，到了最后，竟有几分严肃威胁的意味，小小的都水谒者沈安，哪有不从的道理。
自然是请陛下一百个放心，一万个放心了。
宴席完毕，沈安带着欣喜登上了马车，待车轮滚滚，走出了甘露殿的范围，李世民搂着爱儿，将徐良叫到跟前。
“沈安的账目，你一定要检查仔细，誊录一份保存。”
徐良颔首，立刻把这差事记在心里，他就知道，陛下不会那么轻易让沈郎蒙混过关的。
看看，后续事宜来了吧。
“也不需要专门找时间去催要，三天后，照样还是去取水的时候去拿就是了。”
“是，老奴遵命。”
世民的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徐良知道，他还有要嘱咐的事情，没有说完。
继而李世民当真开了口：“沈安毕竟人年轻，心思又活络，他去开作坊，朕不反对，也可以出钱，只是，你也要派人盯着些，别让他动歪脑筋，懂吗？”
本来抱着世民的胳膊，柔柔笑着还撒娇的李治，闻听此言，脸登时就僵了。
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难道还要监视沈安？
他看向李父皇，眼神复杂，世民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雉奴，今晚你就睡在甘露殿，全看看偏殿收拾的合你心意吗？”
“若是哪里不满意，自去吩咐，让他们添置。”
这示意已经相当明显了，这就是让他走人的意思。李治爬将起来，满脸疑问，却还是听话的离开。
父皇这样做，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脚步缓缓的走向偏殿，心中惴惴。
看父皇的意思，应该是还有事情要交代给徐良。
可是，刚才的话，为何要让他也听到？
明明可以早早的把他支开，再来说这些事情，却为何独独要让他听到？
父皇这样做，一定是有特殊的用意的。
父皇是故意让他听到的，为何要故意？还特意让他知道沈安的作坊附近会有人监视，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他该不该去给沈安报个信？总也是朋友一场，别看他平时经常取笑他，却也不希望看到他真的倒霉。
更何况，这里面还涉及到钱财、炸弹这些敏感的事宜，别看李治只有九岁，却也早就对朝堂上的事情十分熟稔。
或许，自作聪明的沈安都还没有看出这一层的意思，他要开作坊的事情，也没有提前和他知会。
弄得他毫无防备，只能临时给他打一打圆场，效果虽然还不错，可现在想来，沈安的计划确实是比较冒险的。
父皇疑心很重。
虽然李治不愿意承认，却也没有办法回避，每每扪心自问的时候，李治都秉持着一个原则。
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千万要诚实，其实，沈安不知道，很多时候，他也挺羡慕他的。
身处贵戚圈子，李治虽然还小，可也得时时刻刻的提防着别人。算计也好，关怀也罢，说不定，过了若干年回头再来看，都有可能是早就铺垫好的刀子。
所以，就算是对疼爱他万分的父皇，他也要正确看待。其实，作为一个君主，疑心重都是很正常的。
别看父皇现在看到沈安总是笑呵呵的，十分欣赏的样子，可是，这人现在想从父皇的口袋里骗钱，父皇是绝对不会一点作为都没有，就放任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现在的情况是，划拨大笔钱财给沈安，沈安又可以招学生收钱，从沈安的处境看上去，当然是十分完美，各种愿望都兼顾到了。
然而，对于父皇来说，肯定不是如此。
严格说来，作坊一开设，就是给了沈安很大的权利，他可以自主决定许多事情。
他还这么年轻，此前又没有管理的经验，更是没有混过朝堂，先不论他的本性如何，这样大的一份差事交到他的手上，本来就让人不放心。他都不必细想，当中一定会出现各种岔子，到时候，也不知沈安有没有化解的法子。
化解？
想到沈安的种种表现，李治忽而又笑了。
以他那颗机灵的脑袋瓜，化解应该不是难事。他肯定有办法的，他就不需要操这个心了。
李治走后，又过了一会，世民才转头过来，面向徐良。
“陛下，老奴在。”徐良适时开口，李世民点点头，又说道：“上一次，让你查的眼线，找到了吗？”
原来竟是为了这件事，徐良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还以为李世民又要修理沈安哩。
在他看来，这本来就是比较奇怪的一件事，沈安才只有十四岁，却好像是学贯古今了似的，好像是什么都知道。
这是一点不正常，再有就是陛下的表现，有的时候也很奇怪。
再怎么说，也用不着和一个十四岁的小娃娃如此认真吧。完全犯不上的。
他又没有干犯十恶大罪，陛下为何给予他如此多的关注，有的时候，着实让人想不通。
虽然，他很了解沈安和李治相识以及走到御前的经过，可也觉得这件事的发展，越来越像一部传奇了。
若干年后再来看看今天，或许，才知道，现在就是传奇的开端。
徐良脸上轻松的表情，很快就被李世民捕捉到了。
呵呵，他以为朕就不提沈安的事情了吗？
想的太简单了。
朕不过是声东击西，先把他的注意力往一边拉一拉，等说完了这件事，自然还会再来关注沈安。
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 追查眼线
一个十四岁的小子，居然可以从他李世民的口袋里骗走这么多钱，他要是老实认栽，他就不姓李！
徐良当然不清楚此刻皇帝陛下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组织措辞。
眼线的问题，他确实是掌握了许多线索，可这么长时间没有来得及汇报，绝对不是他把这件事忘了，而是，他只查出了一部分，还有一些人潜藏太深，没能抓到把柄，根本就完不成陛下的吩咐。
这种做到一半，一点也不完美的汇报，他是一点也不想告诉陛下。无奈，如今本尊已然是忍耐不住问了起来，他也就不能再拖延了。
“启禀陛下，老奴已经去调查了，只是，似乎这些眼线还不止一人，微臣只找到了一部分。”
“一部分？”徐良的这个回答，让李世民很诧异。
找到了就是找到了，没找到就是没找到，这还有什么藏一半，说一半的必要吗？
徐良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现在怎么变得瞻前顾后的。
他哪里知道，徐良根本不是变了，完全是因为差事办得不利，不敢说实话而已。
“启禀陛下，差事办得不好，只找到了魏王殿下安插在东宫的眼线，陛下身边的，还没有找到。”
李世民身边的小太监宫女，已经被差遣去照顾李治了，身边没有多余的人，徐良说话也可以放开了嗓门，不必疑神疑鬼的。
如他所料，此言一出，李世民蹭的就站起来了。
世民震惊了。
他是万万没想到，他身边的奸细没有被揪出来，反而查到了承乾身边的探子。
“徐良，你近来差事办的是越来越差了。”他半是埋怨，半是责怪的说道。
徐良身上一激灵，连忙退后几步，恭敬道：“都是老奴的错，请陛下责罚。”
“老奴万死！”
“万死！”
“好了，你起来吧！”
“朕何时说过要责罚你了，只是，你找人也找的太慢了些。”
“多谢陛下恩典。”
徐良爬起来，诚惶诚恐的。
这一次确实是他的差事办的不好，挨什么样的惩罚都是应当应分，然而，当李世民的盛怒降下来的时候，他也着实被吓到了。
想到他十几年来兢兢业业，或许就因为这件事折了，真是后怕不已。
若真是这样，他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饶了李泰的！
说到底，如今他这样狼狈，还不是拜这个疯子所赐，瞧把他能耐的，四处安插眼线。
真以为他爹是傻瓜吗？连这也看不出来？
他装作不知道，只是因为他还不想管，现在好了吧，全暴露了吧。往后，李泰就不要再妄想往东宫安插眼线了，皇宫里也是想也别想。
再者，就算是成功安插了又能怎样？
如今，这下作的手段已经被李世民发觉了，就算是以后他再发现什么太子的不轨行径也没用了。
李世民根本就不会相信了，世民对李泰的信任大大降低，而他，还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真实的情况。
徐良老实的起身，对于他来说，这一关就算是平安度过了。
说不定，还要感谢沈郎君，要不是这小子今天进宫，打乱了李世民的思路，若是哪天他凭空想起这件事，他可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说吧，东宫的眼线都是谁。”
虽然东宫的人员已经被他遣散了大半，可对于谁是眼线，李世民还是有一点好奇的。
“一个叫何辉的，是太子殿下的近身太监，现在已经被发配到掖庭宫了，一个绰号六郎的，本是魏王府上的侍儿，早三年，被魏王殿下派到了太子身边，充当宾客。”
“此人孔武有力，日常都是他教唆着太子殿下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据说是擅长角抵，武艺还不错的，日常和太子殿下十分交好，他和何辉两人互为张目，正是他们把太子殿下在东宫之中的私隐传出来的。”
“现在两人一人在掖庭宫，一人在大理寺监牢待斩。”
“老奴目前就查出这几个人。”
“据他们自己交代，除了他们两个，魏王殿下没有再往东宫派遣眼线。”
“除了他们两个？”
“两个还嫌不够吗？”世民大怒道。
他负手而立，仰望着天空，这时傍晚的黄昏已经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再过半个时辰，夜晚就要真的到来了。
他想不明白，他这么个英武的人，怎的就养出了李泰这么个脑子不正常还手段阴毒的儿子。
布置眼线，还两个？
还是用在自己的亲大哥身上，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他要是默默搜集承乾的恶事，秘而不发也就算了，他就当做没发现，不知道。
可他居然还把这件事捅到自己面前，难道，他以为，他这样做非常聪明，是神来一笔吗？
真是令人费解。
徐良汇报完了自己知道的事情，便端着拂尘，沉默不语。
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提问，这个时候正是无声胜有声。
平心而论，他的差事可办得不怎么样，能够求得李世民的谅解已经是相当不易。
他可不希望，再因为乱说话，把自己给耽误了，该怎么处置自己的儿子，和儿子的眼线，李世民自有主张。
用不着他开口。
“那个花名六郎的，先不要动他，留着一条命。”
“太监何辉仍在掖庭宫，先不必管他。”
须臾，李世民终于发话，徐良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了！
看来，魏王的处境堪忧了！
作为殷勤伺候李世民十几年，几乎不离左右的徐良，已经可以比较准确的掌握李世民的所思所想。
这个行为就代表了，日后，若是陛下想处置魏王，这些人还有用处。
若是陛下认为，魏王在东宫不知眼线这件事，没有必要追究下去，就会让大理寺按时行刑，掖庭宫的那个小太监，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这些做黑活的人，完全没有留命的必要，只有让他们没有机会开口，才是维护李泰最好的办法。
别管后续如何处置，至少，现在要先把这一页翻过去，给李泰留个好名声。
然而，现在他明明可以这样做，却没有选择这样做，只能说是故意留着这两个祸患，等着李泰再犯错。
啧啧，魏王前途渺茫，充满凶险啊！
徐良不自觉这样想到，他低头沉思，却没有发现，李世民的眼光已经悄悄的转了过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难言之隐
“徐良！”
李世民突然大喝一声，差点把徐良吓得跳起来。
他茫茫然收拾心情，等待着皇帝陛下的吩咐。
“善和坊沈安那边，你可要盯仔细着些。不能像这次一样，办事不利索。”
“不论是钱财的使用还是作坊的开立，所有的事情都要认真盯着。却也不要插手，看看沈安这孩子，究竟能做成个什么样子。”
“所有的情况，都要按时呈上来，不得有误。”
“若是再有什么差错，你就等着领罚吧！”
说罢这番话，李世民便走向偏殿去寻李治，徐良脚步稍慢，有些落在后面。
“是，老奴遵命，定当尽心竭力！”
他照例说了这句吉祥话，却没有得到李世民的回应，这也是应当的，就现在，刘冕也还在气头上，怎么会愿意回答他的客套话。
别以为把这关安稳度过，李世民就不会记着徐良的失职了。这一个坏印象想要扭转过来，必须要下一个差事做的非常出色才行。
对于帝王来说，身边人，也就是距离他最近的，无外乎是太监、宫女。尤其是被他选定，可以天天跟在身边的，甚至是比那些内廷的妃嫔还要经常看到皇帝。
妃嫔还常有冷宫独处的，甚至是半年都见不到皇帝的人影，可是太监和贴身的大宫女就不一样了。
他们天然的就是皇帝的心腹，很多时候，皇帝就是想不相信他们都不成。
因为你也不能总是调换身边人，人都是讲感情的，往来为皇帝做几件事情，一二来去的，他们自然都会成为皇帝最亲近的人。
然而，一个明智的帝王，又总是不自觉的对身边人充满了怀疑。
徐良现在就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陛下对自己是有怀疑的。这怀疑的涟漪还不算很大，皇帝也并没有觉得他不可信赖，只是对他办事能力有所质疑。
作为一名积极上进的大太监，他绝对不能让这种怀疑的涟漪越来越大。
必须办好这次的差事，沈安啊，沈安，别怪哥哥无情了，我也只能是拿你开刀了。
当然，并不是说他要害他，或者说是无中生有，故意在陛下面前给他告状，只是，他若是有任何差池，徐良就不能庇护他了。
总不能得罪了李泰、李承乾，再去讨好他沈安吧。
…………
翌日清晨，沈安精神抖擞的开门迎客，过了好久，就快过点的时候，才看到徐良的身影。
那张晚娘脸，简直是十米之外就你能感受到他心情不佳。
这是怎么回事？
他端详着他，想了半天，几次拐弯抹角的打探，却都被他挡了回来，那眼神摆明了是欲言又止。
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样子，让人看了真是不痛快。
虽然徐良不应声，可他还是从他的神情之中察觉到了几丝异样。
徐良可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太监了，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规矩，不需要他沈安再来教他，他肯定已经融会贯通了。
然而，今天，就在这个明媚的早晨，他居然就在自己的面前展现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这实在是太不寻常。
沈安笃定，徐良的忧愁一定和自己有关。
他很想拉着徐良一探究竟，却不能这样做，以徐良和他的关系，若是能说，他必定不会隐瞒。
毕竟，这里是善和坊，是沈宅，周围都是他沈安的人，跟着徐良，天天来取水的人，也都是极为可靠的，都是徐良最信任的人。
既然这样了良好的条件他都不愿意说，只能说，这个令他忧心的事情，既牵涉到他，又和李世民有关系。
徐良可是李世民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能让他这么痛苦的，除了世民哥就不必做其他的想象了。
既然是和李世民有关，他就更不能出口问了，不过，大致他也能猜测到，肯定是和昨天他的锦囊妙计有关系。
难道，李世民又反悔了？
不让他建作坊了？
还是不肯出钱了？
都不可能，若是这样的事情，徐良直说就可以了，说不定还会把正式的诏书给他带来，让他死心。
可是，迁延了很长时间，徐良都没有这样做，这说明，李世民的承诺还有效。
只要有效就可以了，他也可以放心了。
然而，他这颗心才刚刚在胸膛里放对了地方，徐良又给了他一个暴击。
“沈郎啊，陛下的嘱咐你可记得了？”
“嘱咐？”
某人一头雾水状，昨天李世民的嘱咐多了去了，要是一个个的都记住，脑子非得爆炸了不可。
他就只记得他要给钱来着，难道是现在这笔款子就批下来了？
真的假的？
不可能这么快吧！
据他所知，皇宫里自有一套运作方法，就比如说现在，不论是将沈安的作坊正式划入工部，让工部走正常的国库开支，还是由李世民以个人名义进行赏赐。
这样一笔巨大的款子，绝对不可能是挥挥手就发的下来的。必须要走国库，由掌管国库的大臣，也就是户部来主持发放。
若是半个月能搞定这件事，就已经算是快的了。
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徐良也是很无奈了，这个孩子别再是被钱财迷了眼睛了吧。
小娃娃，想拿到这笔钱，再把这笔钱全都用到实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想的太简答了。
“陛下昨天嘱咐你，让你把开设作坊所需的花销条分缕析的写清楚，交给老奴，也不必着急，过几天就可以。”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忧郁，甚至还有几分心疼的样子，沈安除了老实的答应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话可说。
徐良不敢再多做停留，提醒了过后就赶忙离开，真怕沈安缠上他，问个究竟，他一个忍不住，把实情告诉他。
若是这般，那他所谓的监督事项可如何开展。
正是因为事情的严重性，他才最终忍了下来。
若是他今天嘴巴不严实，将来什么也监督不着的时候，必定会招人怀疑，到时候，不但是不能保住沈安，说不定连自己也会被折在里面。
且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做这样的糊涂事。
徐良走后，沈安陷入深思，惴惴不安的，要说他一点也不担心，那是鬼扯。
但在事态未明的前提下，也只能先把这种慌乱的心情按下来，还是先做好各种准备是真的。
他走到书案前，提起了笔，蘸饱了墨汁，然而直到那墨滴都落在了洁白的纸上，他也一个字都没有写。
没有心情，也没有头绪，脑中一团乱，心绪也不宁静。
哎！
他长叹一声，终究还是揉烂了纸卷，放下了笔。
人生啊！
老子只是想赚点钱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难道，想做一个有良心的生意人就要被人这样怀疑吗？
现在想想，还不如不要当这个什么看井的都水谒者，就算是看御井的又如何，不照样还是看井的吗？
这有什么区别吗？
若是落生在长安城里，做个快快乐乐的生意人，凭着一己之力挣大钱，不止能过上快乐生活，还能自自在在的。
不是比现在轻松多了。
然而，现在已经是追悔晚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国公府试验场
送走了徐良，沈安收拾停当，赶赴宋国公府。
在国公府，早就有萧显和陈湘等候，闲话少说，这样紧迫的境况下，他还能抽出时间，专程跑到国公府来，当然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
几人站在马球场上，随着一声惊天巨响，特制大炸弹正式试爆成功！
这是一个伟大的成功！
一个划时代的进步！
啊！
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虽然沈安激动的要命，却也没有逃避现实。
由于他们考虑的并不是很周密（当然，并不是沈安考虑的不周密，完全是因为拖后腿的太多。），所以，乱子还是闹出了一点。
幸好，并不是特别混乱，属于可以控制的范围，当然这个所谓的控制，也只是他们几个的看法，提供场所的萧老爷子可不是这样想的。
本着谁弄乱的谁收拾的原则，沈安从萧瑀那里讨来了笤帚和布袋子，也算是打扫战场吧。
这超级大炸弹的威力果然不一般，这一次，萧瑀对他们的行动并不是很感兴趣，场地照样还是借给他们了，可自己就没有围观参与，而是回到了前院，写字静心就是了。
萧老爷子这人有一个特点，热爱新奇的事物，讲究个新鲜劲，第一次看炸弹爆炸的时候，他简直是激动的心潮澎湃，可这一回，还是原来的配方，原来的方法，对他来说却一点新意也没有了。
要是沈安能弄出点新东西，他还能跟着去凑凑热闹，现在嘛，就让他自己写字吧。
然而，那一副老骥伏枥的大字，还没写好两个，就听得废弃马球场那边腾起了震耳欲聋的一声响。
轰隆隆……
胖浪浪……
还装的气定神闲的萧老爷子，手中的毛笔，登时就倒下了，墨汁晕染了一片。
怎么回事？
地动了？
来不及叫上旁人，他径自跑去马球场查看，不看不要紧，一看他整个人傻了。
但见几个娇俏的小郎君，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脸上沾满黑泥，身上的衣衫也全是灰土，脏得不得了。
看到他们这副样子，萧瑀当时就急了。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他指着沈安歪斜的发髻，震惊道。
沈安挺直了腰板，作势拍拍身上的灰土，其实拍了也没用，衣衫也早被熏黑了不少，岂是拍一拍就能变干净的。
“宋国公，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火力猛了一点。”
“火力？”
“什么是火力？”萧瑀不解。
“就是炸药放多了，炸的有点厉害了。”
看到萧瑀眼底的疑色，沈安才意识过来他又说了超出唐人理解能力的词语，连忙找补。
好在之前他们已经把炸药的原理介绍的很清楚了，所以换成这个词，萧瑀这么大年纪的老头子也听懂了。
真是不容易。
然而听懂是听懂，可不代表萧瑀可以理解。
他环顾四周，见场地周边的大树，树干上插满了三棱钉，另一边，尘土翻起的地方，隐约见到许多圆圆的东西，好像是什么植物的种子，萧瑀距离远一些，也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
当然，就算如此，他也能知道，这些东西肯定是沈安他们搞的鬼。
“你看看，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子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朝他们大喊大叫，沈安脸上还有几分尴尬，倒是和他有亲属关系的两个小孩，个个都只知道尬笑。
那厚脸皮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惯，萧显看出了萧瑀的怒气，暗搓搓的接近。
“阿翁，我们都没事，这些都是沾的灰土而已，把衣服洗干净，我们也沐浴更衣，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是啊，我们去换一身衣服来就行，没问题的，阿翁放心。”陈湘亦凑上前，萧显瞄了他一眼。
什么阿翁啊？
这是你的阿翁吗？
莫不是吓糊涂了吧。
陈湘当然不是被吓糊涂了，不过是为了讨萧瑀的欢心，自降辈分而已。
“你们！”
“你们几个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你们看看，我这马球场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了？上一次让你试验，你就把场中央炸出了一个大坑，这一回，又是坑上加坑，真是没法看了。”萧瑀痛心疾首，他当然知道，让他们试验，马球场就肯定是要遭受重创。
可他也从来没有允许他们把这里弄成这副样子啊！
这是什么？战场吗？
要开战了？
老头子怒不可遏，要不是有萧显在这里，早就一蹦三尺高了。
“打扫，都给老夫打扫干净！”
“不收拾干净，一个都别想走！”
萧老爷子气哼哼的走到一边，沈安还以为他这就要返回前宅，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只是找了一颗粗壮的大树靠着，嘿，他还在监督着他们的打扫过程！
这个老头子！
刚才大家辛辛苦苦做实验，他不过来参与，这会子，地方乱了，他反倒跳出来了。
真是奇也怪哉！
沈安握着扫帚，别提多憋屈了，这一会子，他终于想明白了萧瑀这人为人处世的准则。
甭管是不是真的，总而言之就是要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看他端着个手，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就是一点手也不动的那样子，沈安就恨得牙根痒痒。
虽然，这场地确实是炸弹爆炸造成的，他也确实是主要的制作人，可出现这样的偏差，这能怪他吗？
明明都是他的好孙子，萧显的错！
要不是他非要一次扔两个，至于炸出这么大的一个坑吗！
至于熏黑了这么大一块地方，还把几人的衣衫也都燎了吗！
他不去教育他孙子，反而拉着无辜的人撒火出气，真是想想就委屈。
陈湘的表现倒是不错，好歹他也是一个成年人，懂的好坏是非，知道这样的时候，除了闷头干活，没有什么好矫情的。
几人合力，总算是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把地方都打扫干净了，树上的三棱钉也都取了下来。
好在，马球场附近的树，树干都非常粗壮，以至于，几枚三棱钉杵在上面也没有给它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就连窟窿都戳的非常小，三棱钉取下之后，远远看上去，树干上的孔洞都不是很深，也并不明显。
沈安觉得，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就挥挥手，跑到萧瑀面前。
“宋国公，收拾停当了，您看着，还可以吗？”他满脸带笑，对自己的收拾成果很满意。
推己及人，萧瑀也应该很满意吧。
满意吧……
吧……
第三百四十五章 遗爱，我们来送礼
萧显和陈湘也凑了过来，萧瑀根本不想搭理他们，瞧瞧他们那样子，邋邋遢遢的，脏兮兮，还有一点贵公子的体统吗！
“勉强。”
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萧瑀不情不愿的挤出这两个字，萧显当时就急了。
“阿翁怎的这样说，看我们打扫的多干净啊！”
“看！”他摇手一指，向着马场边缘的方向：“我们还把场地边上的杂草也都清理干净了。”
“都是孩儿亲手拔的！”
他伸出两只手，萧瑀低头一看，果然原本白净净柔嫩嫩的小手上满是污泥、草穗子。
“你不要蒙骗阿翁，你以为阿翁刚才没有看见？”
“那杂草哪里是你们拔掉的？”
“那明明是被炸弹的火烧掉的！”
诶，这个萧老爷子真是的，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留情面呢？
萧老爷子，人生不需要这样的拆穿！
沈安在心中默默呐喊，嘴上却说：“宋国公说笑了，虽然杂草大部分是被火燎了的，可剩下的那些边边角角的，却都是我们拔掉的。”
“您看，经过我们清理的球场，绝对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吹，你就吹吧！
萧瑀也看出来了，这个孩子就是不论把事情做得多么糟糕，也一样可以吹出一朵花。
这舌头还真是好使极了！
每次看到沈安把自己做的错事，吹得天花乱坠，萧瑀就不自觉想起战国时的张仪。
只要老子还有舌头，我就能有饭吃！
当然，沈安和张仪还不是一个路数，张仪是舌战群儒，纵横捭阖的气势，而沈安呢？
他是以嬉皮笑脸作为战术掩饰，用左推右挡，让你说不出话，生不起气来。
既保全了你的面子，还让他赢了里子。
照实说来，若是论与人交接的各种方法，居然是沈安这样的技高一筹。当然，他所做的这些事情，全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也无关朝政，所以，就算是他耍一点小花招，你也不会觉得不能接受。
反而会被他各种狡辩逗笑，并不会生气。
现在也是一样，这一回，在他面前卖乖的人又增加了两个，几人合力，东拉西扯，终于让萧瑀无计可施。
“好吧，既然都打扫干净了，老夫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你看看，老爷子终于开窍了。
沈安很欣慰，其实，萧瑀也不是非常吝啬难搞的老头子，一旦想开了，他也能把事情做得非常体贴周全。
马上安排了小厮婢女给几位郎君准备沐浴更衣的器具，面对萧瑀的殷勤，陈湘非常自如。
别看他们是远亲，可到底也还是沾着亲的。不论如何在萧府乱打乱闹，都属于正常操作，没有人会置喙。
在萧府，陈湘只算是半个客人，另一半是主人的待遇。
至于沈安，倒也挺自在的。
却不是因为，人家把他当客人，当主人，完全是因为他自己脸皮厚，有好处就接着，从来也不纠结。
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他跟着漂亮的小婢女一起到西厢，准备沐浴。
眼见着身边小娘子窈窕的身形，也不自觉有了一些旖旎的幻想。
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不知道待会会不会伺候我啊！
听说古代木桶沐浴，都会有小娘子伺候搓澡浇水，真是舒服极了，完全是享受啊！
啊！啊！啊！
他想象了半天，待沉入了木桶，只听得背后的房门，吱呀一声完全关上。
回头一看，竟然一个伺候的人都不见了。
这什么意思？
难道，一个伺候的人都不给老子留吗！
人生啊！
实在是太灰暗了！
某人静静的沉下了身子，真是恨啊……
…………
午时刚过，房家二郎房遗爱，刚刚吃饱了饭，正在场院里四处闲逛，主要为了消食。
这两日，他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既没有闲人干扰，他那个天天看他不顺眼的老爹，也时不时的有了笑脸，还总是鼓励他，让他找自己擅长的学问精习，不必天天捧着典籍。
对于日常受冷脸的房遗爱来说，没有什么比父亲态度的转变更让他迷惑不解的。
这是吹的那股妖风？
竟然让老头子转性了！
要知道，这可是十几年来都没有办到的事情，为何几乎是一夕之间，父亲的态度就全变了样？
究竟是什么事情起了作用？
房遗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他确定，不论是什么样的原因，肯定不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或许是有一些他并不知道的外部的原因，影响到了房玄龄的思想，甭管这种原因是什么，总而言之，对他来说是极好的。
这就像是一个天赐的恩宠，让他这个在父亲眼中从来都是不争气的儿子，突变成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辉煌耀眼。
溜达了片刻，他就来到了后宅的马厩，没办法，这几天，心心念念的都是它，就算是不刻意过来，也总是被心念所系，跑到这个地方来。
狮子骢啊狮子骢，你可真是人间的瑰宝！
他抚摸着狮子骢结实的脊背，让柔滑的鬃毛，从手指间划过，真没想到，那日的一通胡闹，居然让这样的名马，落入了他房二的手中。
都说是千里马易得，良将难求。
岂知，在这大唐繁盛的长安城，这样的名马也照样是千金难得。
要知道，名马的吸引力在大唐还是有所下降的，这要是在前朝，良马欠缺的年代，若是能获得一匹这样的好马，那可是连貌美小妾都可以拱手相赠的。
有些抠门又不讲信用的大臣，还曾经因为说好了买卖名马，最后，又不肯把马让出，闹出了好大的纠纷，一直闹腾到朝廷上。
最后，两边都受了责罚，才算了事。
房遗爱本就孔武，更是对这狮子骢爱不释手。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轻举妄动。自从李世民将马御赐给他之后，他还一次都没有骑乘过。
非不是他不愿意骑，也不是他没能力驾驭，只是因为心中多了一份惦念。
高阳公主。
他知道，公主也喜爱这匹马。
上一次在皇宫里，原本是想让她有机会骑乘一下的，可惜，最后因为李泰那个憨憨，也没有成功。
他这两天一直都在琢磨，应该找个机会让高阳能骑一骑狮子骢。
奈何，这个机会并不好找。
他和高阳尚未成婚，作为大唐的公主，他们俩虽然可以见面，但私底下的见面也不是不允许，可问题是，狮子骢在房府，他总不能让公主到房府做客吧。
这件事是想也不要想，出降之前的公主，肯定不会到驸马的居所来的。他进宫，倒是可以见到公主，但又不能带着狮子骢进宫。
如何让高阳、他、狮子骢，三个凑在一起，一起玩乐，这真是一个令人伤脑筋的问题。
房二艾艾叹气，却不知道，更大的麻烦，正在向他缓缓靠近。
大唐几大坑王，即将欢聚一堂。
目标自然是他房遗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