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攻心大计
却说吕戌要闻寿遣散诸将,自己也和闻寿讨论起战后事宜。待问及到了璋滁之时,闻寿所言却似乎并不能得到吕戌的认同。闻寿由此疑惑,不知吕戌心中如何打算。然而吕戌却笑而不言,这让闻寿更是完全的想不通。
沉吟片刻,闻寿少有顿悟,言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希望我将那璋滁活着押解回王都,让我兄长来处置吗?”
吕戌又摇头,言道:“此亦不可。”
闻寿没了主意,不得不问道:“那以先生之意,这璋滁却该如何处置呢?”
吕戌道:“以我之见,不若放了他。”
“放了他?!?”闻寿闻言,立即大惊。连忙摇手,言道:“此人勇猛,捉来唯恐不易。更兼此番仲夷作乱,此人堪称其臂膀所在。便是不杀,也完全没有放虎归山的道理。依我之见,要不就地斩杀以正国法。要么将他送回王都,交给我王兄处理。若纵其归,来日恐为祸患不说。传扬出去,我大夏国法颜体统面何在?届时但凡是人谋反,我们便都这么待他们吗?”
虽然吕戌此番成就了大功,但如今出了这般的建议,闻寿却完全不能接受。
吕戌但见闻寿如此强烈反对,倒是没有半点儿的意外。看他一脸泰然自若般的样子,倒似乎已经将闻寿看透了。闻寿此番反应,无疑也完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却说闻寿一番激动的言辞,换来的却是吕戌的含笑沉默。闻寿感觉有些尴尬,细想之下又觉得吕戌似乎别有主张。稍作冷静之间,态度也变得恭敬了下来。不禁长长松了口气,和声问道:“先生要放璋滁,不知心中怎番打算?”
见闻寿已经冷静了下来,吕戌这才淡然含笑。此番面对闻寿所问,吕戌不答反问道:“璋滁为何人,将军可知?”
闻寿道:“先父身边护卫,后为防仲夷故而派兵驻守宜宾。”
吕戌不表态,又问道:“官职虽然如此,然而将军可晓得此人人品怎样?”
闻寿细思片刻,随即回应道:“对我先父,素来忠诚。但凡内廷要务,无一时敢有懈怠。我大夏建国,此人也算得一名股肱之臣。虽然性情刚烈而缺少智谋,但为人却也耿直刚正。且对王命素来尊崇,也算得一名俊杰了。”
吕戌点头,复言道:“既如此,将军杀了他,岂非落下害贤之名?璋滁自幼跟随先王,虽说不过一莽汉家臣。但在我大夏国中,也算得元老。尽管论及声望贤明比不得绉布、仲夷以及国中的那些老臣,但英武忠义的美名,却是无人不晓。今将军若是将他杀了,便是送到内廷,国中群臣试问心中有何想法?表面臣服之余,心中又岂能没有怨言?”
闻寿想想也觉得有些道理,言道:“既如此,为何不能将他押解回国都交给我兄长处理呢?”
吕戌笑道:“璋滁若被押解回国,将军却当让大王如何?若不杀,他为叛逆之臣为国法所不容;若杀了,结果岂非和将军一样吗?”
“这……”
吕戌一番言辞,使得闻寿无力反驳。然而他若说就此将璋滁放了,却仍旧不能下定决心。深思一番,叹道:“先生纵有言论,我也不想将他就此这么轻易便放了去。岂不知他此番跟随仲夷造反,如今算是我们莫大的敌人。若放此人,无异于纵虎归山。我不杀他是小,他日若反来咬我可就是大事了。”
吕戌含笑,摇头道:“但凡敌人,是放是杀,也要因人而异。璋滁为人不似仲夷,此人虽然无智,却素来注重恩义。所以先王令其担负内卫要职,便是看中他的忠诚。如今此人虽随仲夷造反,却八成被仲夷蒙在鼓中、言语蛊惑所致。此人若施恩的当,日后必可为我所用。将军大王杀他,落下害贤之名;若纵其归,以仲夷的性格必然重责璋滁。届时将军再加以恩惠礼敬,我料那璋滁不久必反仲夷。便是不反,亦不会甘心与我为敌。更兼将军厚待旧臣之名传播开来,国中老臣闻得,心中必然由此感念。那样的结果,可是比璋滁的一颗人头送到国中适得其反要来的结果要实惠得多啊。”
但闻吕戌之言,此时的闻寿不禁身陷两难境地。深思多时,不禁再度问道:“先生,你确信我放了璋滁,他便不在日后归降我,也不会全心的与我为敌吗?”
吕戌点头,言道:“这个自然可以保证,若是有误,我愿意将我自己的这颗人头交给将军。”
闻寿无奈,只得依从。随即传命军士,厚待降将。其中璋滁为首,待遇更优。时至天明,闻寿便在大营升帐。少时坐定,便命人将璋滁等人带了上来。不过多时,璋滁和手下部将一并被押解到了大帐之中。闻寿身居主位,但见璋滁立而不跪。不禁一声冷笑,问道:“尔随先王,也算我大夏国中一位难得的英杰。先王在日,不曾薄待你。如何先王方去,你何以聚众谋逆?”
但听闻寿所言,璋滁赫然“呸”得一声,喝道:“闻寿小儿,你如今有何面目反来问我。我既被擒,便是天命始然。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与你饶舌,徒费口沫?”
闻寿大怒,愤然已经起身。然而身边吕戌目光暗示,闻寿到了嘴边的狠话,不由得有咽回了肚子。
他长长松了口气,强压心头怒火。稍平心绪的同时,也不禁和颜回应道:“我多年虽在起源,但也对你的故事略知一二。我义父在日,君便在王都服侍先王。我虽一年只回王都一次,但和我义父也常有书信往来。书信之中,义父常常提到将军。言我大夏国中,虽不乏能臣良将。但若说他自己最信得过的人,也就唯独只有将军一人而已。如今我为晚辈,遵照我义父的教诲,其实也该叫您一声叔父的。”
言毕,竟不惜当着众人的面礼敬下座。就在大帐之中,拱手向璋滁见礼。璋滁骇然,脸上便有动容。虽表情只如昙花一现,却丝毫没有逃过吕戌和闻寿的眼睛。闻寿回首环顾了吕戌一眼,吕戌看着闻寿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闻寿随即转过头来,复言道:“此番我虽为国事而来,但先王教诲却不敢忘。我擒你璋滁,是为国事尽忠。如今但居堂上,便不能让义父受苦。”
于是亲自上前,欲为璋滁松去绑绳。谁知璋滁竟猛地愤然而起,虽然全身都被绳索绑着,但却以硕大的身躯直撞过来。闻寿措不及防,就此被璋滁一下子掀翻在了地上。
众军哗然,立时间各亮刀枪,便要在帐中手刃璋滁。
这正是“纵施巧言显恩义,难料心坚似磐石”。预知璋滁性命怎样,闻寿又当如何抉择?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92章 进退两难
却说闻寿但依吕戌之计,只对璋滁显露恩义情分。本以为璋滁会为所动,却不料正待松绑的时候,璋滁竟忽然发难。手脚虽然被绑着,但却以强悍的身躯直接将闻寿撞倒在了地上。
帐中军士见得,立即动怒。刀枪并举之间,便要手刃了璋滁的性命。
眼见此等情况,璋滁反而朗声大笑,遂摆出一副毫不畏死的姿态来。言道:“怎么,这便要对我动手吗?来吧,且来杀我便是。我璋滁如今纵然身死,亦不受尔活命之恩。”
“贼匹夫,死到临头还要叫嚣,且看我等活剐了你!!!”
随军震怒,举刀便要在营帐中对璋滁动手。如今手中利刃都已经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便在此时倒在地上的闻寿却不禁大喝一声:“尔等不可如此。”
一语出口,随军不敢妄动。
闻寿缓缓松了口气,随即也从地上慢慢站起了身来。璋滁仍旧不依不饶,喝道:“闻寿小儿,休要在和我多做啰嗦。要来便来,且给我个痛快的。”
闻寿苦笑,言道:“你是我的叔父,如今的我不能对你动手。究其原因,并非是因为你个人。实乃是念及我义父曾经对我的嘱托,但凡国中众臣只有璋滁一人不得对他不敬。我义父曾经对我有活命之恩,更是将我含辛茹苦般的养大。但凡是他的遗命,我便是万死也不能不从。叔父如今被我擒获,既然不愿意让我为你松绑,那便由他人代我却也无妨。”
一语既出,便朝着随军挥了挥手。随军似有不忿,但见闻寿坚持,也只好放下了手中的利刃。闻寿从他手中接过了匕首,随即亲自为帐中其他璋滁的部将松了绑绳。众部将各个面露骇然,面面相觑之间已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闻寿长叹一声,言道:“叔父既然不愿意受我的恩惠,那我便将他拜托给你们了。尔等此番虽败,但却始终都是我大夏国中的将士。论资排辈,都比我闻寿追随先王时间要长上许多年。既是前辈又是同族,试问我又如何忍心加害。如今觑墉之围既然已经得解,你们便带着我叔父随遇而去也便是了。”
言毕,遂将手中匕首交给其中一人。不等诸将反应,便又传令军士奉还了众人兵器以及战马。璋滁虽然不言,但脸上情绪已经再度显露波动。众部将心中感念,拜服感激闻寿再生之恩。
闻寿亲自将他们扶起,又加以礼敬亲自护送他们离开大营远去。
看着众人逐渐远去的背影,闻寿和吕戌站在一起。清楚的看到,骑在马上的璋滁频繁回头张望。吕戌含笑,言道:“此人嘴上虽硬,但是心中却感念将军活命之恩。之前顶撞,不过心中羞愧,自寻死路而已罢了。将军处事得当,臣料日后这璋滁纵然身在仲夷营中,却终究不会再和我们复有为敌之日了。”
闻寿点头,叹道:“只但愿此番我的良苦用心,能够在日后起到先生预期那般的功效才好。”
言毕,便自回营。本欲安息,不想吕戌却追到营帐中。但见吕戌之态,仲夷疑惑道:“先生莫非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吕戌道:“璋滁虽败,不久仲夷必当亲至。如今大寨残破,不堪抵挡。更兼觑墉城前日遭到严重损坏,恐退入城中也难御敌。觑墉自我大夏立国以来,便是我国中军事重镇。人民丰足,广有余粮。此地虽好,奈何毕竟地处平原,没有天然屏障。仲夷此来所以先打觑墉,便在此处易攻难守。一旦得手,军用补给必然有所保证。如今将军虽退璋滁,但仲夷若是亲来,此地绝非御敌所在。不若趁敌不觉,我军暗收行装退去。将寨中辎重,连同觑墉城内的钱粮百姓也一并带走。”
闻寿深思,觉得吕戌所言不无道理。点头应允,却不禁又问道:“此计虽可行,但不知我们要退往哪里去?”
吕戌道:“王都所在,地处荒丘。虽也平原,但先王在日便为预防妖兽侵袭就筑建起了强有力的壁垒防护。尽管多年之前遭到女贞驱使的妖兽破坏,但其后也有修缮。如今历经二十余年,那里也已经自成一处。营寨壁垒九座,皆守险要所在。更兼前番将军为了麻痹璋滁,也曾令军士予以加固。如今此地,正好抵挡仲夷。岂不知仲夷此番用兵,意在夺取王都。荒丘壁垒各处,正好为王都守护屏障所在。将军若是将那里予以善用,深沟高垒,便足以抵挡仲夷大军。届时王都得保,我军后方供给线也可缩短。仲夷虽有谋略,强攻也无对策。更兼他的供给线在南夷,距离荒丘极其遥远。若与我军久持,军需早晚不足。我军只以坚守等待天时,进可攻、退可守。如此行事,岂非万全吗?”
闻寿顿悟,由此遵循吕戌之计。当即收拾了大营里的辎重,便往觑墉城里整顿,准备由此退守荒丘固守去了。
放下他们如何行事暂且不说,单说璋滁战败退去。原本所领的两万余众,如今随行不过只剩下了数百人。更兼璋滁与部下都在此番受到了闻寿的礼遇,心中各自有所思量。部将见璋滁沉吟不觉,不禁劝慰道:“小人追随将军多年,照理说本不该在此时多说什么。只是如今心中有话,实在按奈不住了。您说我们此番追随仲帅反夏,是不是万事真的有欠斟酌呢?”
璋滁怒道:“怎么,只是受了敌人的一些礼遇,便忘记了我们的初衷了吗?”
部将闻言,急忙摆手,言道:“小人追随将军多年,早就与将军互为一体。将军但有命令,小人便是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只是适才帐中听那闻寿一番言论,心中有所顾虑。我们追随仲帅,但在他们眼中却始终都是叛臣。若当真是那子储篡位,如今那闻寿又何必非要口口声声以先王之言唯命是从。我看此人待我们不似虚情假意,只怕子储继位这件事,未必像仲帅对我们说的那样啊。”
璋滁脸色沉吟,言道:“纵有误会,我等也做出了选择。如今既然跟随了仲帅,岂能就此相悖?岂不知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以信义忠贞摆在前面。若背信弃义,何为大丈夫?”
部将叹道:“将军所言,虽然不能说不对。只是此番我等奉命而来,却遭此败绩。闻寿纵然能放了我们,仲帅那边恐不能交代啊。小人有此担忧,毕竟将军虽甘心跟随仲帅。但如今身边的众家兄弟,却都以将军马首是瞻。在我们心中,没有仲帅,只有将军一人。此番若仲帅不能相容,我等岂非自寻死路吗?”
璋滁无言,遂面露沉吟之色,由此难决。
这正是“身陷囹圄虽活命,归途凶险未可知”。预知璋滁作何抉择,仲夷那边又当如何行事?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93章 卷土重来
却说部将心中担忧,由此告知璋滁。璋滁了解仲夷为人傲慢,心中也有了担忧。正当未决之时,部将一人正好站了出来。
“将军,如今我倒是有一计谋,正当规避风险。”
璋滁视之,见此人身长八尺,身披重甲。非是旁人,正是自己帐下偏将,名唤蒋冲。
说起这蒋冲,如今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虽然年轻,却与璋滁的相识也有一段奇缘。
那年正值璋滁奉了矶子命令率军来到宜宾驻守,不想第二年宜宾附近便闹出旱灾来。田地颗粒无收,大量难民因此生活艰难。璋滁由此上书矶子,博济救灾粮米。然而运粮车队还未到达宜宾,便在半路遭遇强贼劫持。
璋滁闻讯,心中大怒。遂调兵镇压山贼,而当时山贼的首领,便是年仅只有二十岁的蒋冲。闻听璋滁亲至,蒋冲便纵马提枪而出。与璋滁交马三十合,枪法不乱、不分上下。璋滁由此敬畏,派遣使者上山规劝。蒋冲得知自己所劫持的粮米是大夏国中救济宜宾的赈灾之物,立即心中懊悔。遂率领众军,自缚前来璋滁大营请罪。
璋滁细问,才知道贼寇不过宜宾难民。只因生活所迫,这才当了强盗。又因为珍惜蒋冲的才干,故而对他予以宽恕,从此收在自己身边。
蒋冲虽然年少,却素有见识。璋滁爱其才干,故而倍加重用。更兼自己头脑简单,故而军中未决事宜,无论大小都要和蒋冲商议。此番自己虽然兵败,却非蒋冲过错。之前闻寿不来救援,反而在荒丘筑建防御,那时候的蒋冲就有暗中提醒过璋滁,需当提防是敌军的欲擒故纵之计。只可惜璋滁轻视闻寿,因此对蒋冲的提醒未加重视,这才因有此败。
如今又临不决,但见蒋冲站了出来。璋滁回想之前自己过失,于是态度也变得平缓了下来,问道:“冲弟如今有何良策?”
蒋冲道:“将军此时所以犹豫难决,是不知仲帅态度怎样?既如此,何不修书一封,尽告其实。且看仲帅态度怎样,届时是去是归,为时不晚。”
璋滁点头,从其计。随即命人写下书信,便又问道:“冲弟此计,虽可试探仲帅态度。只是仲帅若不能相容,只怕害了送信的使者。如今随军诸将都是我多年心腹,大家亲如兄弟。却不知,此番谁可前去送信?”
蒋冲道:“遣使送书,一者试探仲帅态度。二来仲帅若有不悦,此使人也当又机变之才。我观目下诸将,非我不能担当此任。更兼末将自归将军帐下,便受将军厚恩。帐下诸将待我,更是如同自家兄弟。如今自家兄弟有难,蒋冲理当亲冒矢石前往。”
璋滁虽有不舍,但细想之下,如今目下诸将却无一人比蒋冲更加合适。无奈之下,只得依从。蒋冲由此带上了璋滁的书信,便先乘快马,单人独骑来见仲夷。
此时仲夷的大队人马,也已经离开南夷之地。闻听前方有璋滁书信到来,便立即命人将蒋冲请了上来。蒋冲不敢隐瞒,便就此递上璋滁书信。仲夷览书,当即大怒,喝道:“区区一座觑墉小城,居然也能遭此败绩。璋滁无能,此番挫我军威。如今兵败而归,尚不自死,还来见我作甚?”
言毕遂喝令左右将蒋冲就地拿下,便欲推出斩首。蒋冲由此呼喊,仲夷却丝毫不听。
部下彭荡见得,急忙喝止。随即上前,拱手谏言道:“仲帅不可如此,若是这般,恐寒璋滁之心。如若闻讯,必然投敌无疑。似若如此,岂非断我一臂?其中得失,仲帅不可不查。”
仲夷眉头微蹙,却仍旧不以为然。
彭荡心急,立即更上前一步。甚至跪倒在仲夷面前,恳求复言道:“如今璋滁虽败,其心仍在仲帅。如若不然,怕是早就率众归降了。想他本为夏国元老,虽为莽夫,但在国中忠义名望不亚于智者大贤。如今追随仲帅,国中元老因此震动。那闻寿所以不杀他反而将他放回,便是害怕落下害贤之罪。故而欲令仲帅代行害贤之事由此背负恶名,此计何其阴毒。”
仲夷闻听,心中恍然。当即喝令军士,暂缓行刑。深思片刻,又问彭荡道:“若非你来提醒,我倒险中闻寿小儿之计。似若如此,却当如何?”
彭荡道:“敌军礼敬,仲帅亦当宽容。璋滁既感仲帅恩德,必当效死相助。”
仲夷从其言,遂令军士将蒋冲推回。为表诚意,亲自上前解了他的绑绳,又以好言劝慰道:“适才失察,这才错怪了璋滁将军。如今璋滁将军虽败,料想却也不过轻敌而已。自古胜败兵家常事,今更加无需以此自责。你且传命令他速归,与我合兵一处。今日之败,来日我定当为他报仇。”
蒋冲应之,正待要去。忽的军中探马到来,言闻寿既解了觑墉之围,如今便领大军押运辎重后撤而去。
仲夷闻听奏报,立即心中了然。笑道:“闻寿小儿,之前我倒是轻视了他。此番如此行事,足见他却也深知用兵之道。觑墉地处平原,如今虽得小胜,却清楚此地不宜与我开战。现携辎重后撤,真乃务实良策。只是觑墉辎重甚多,所行必然缓慢。似此谋略行事,我定然不能让他如了愿去。”遂止住蒋冲,问道:“如今我大军在此,唯独璋滁将军距离敌军最近。不知璋滁将军可愿代劳,以补前番之过吗?”
蒋冲拱手道:“前番将军中计,不过轻敌之过。如今既得仲帅信任,何敢不效死命?”
仲夷大喜,言道:“既如此,我且令彭荡领骑兵三千助你。不求击败闻寿,只望将他随行辎重夺下。便是不能,也要将他们拖住。待我随后赶到,尽数将他们诛灭,大事便由此可定无疑。”
蒋冲应命,就此跟随彭荡而去。
这正是“前番用兵方遭败,如今却又卷土来”。预知彭荡此番来助,璋滁又当如何决计?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94章 左右难决
却说彭荡率军相助数千军马与蒋冲同来,便和璋滁会师一处。
期间虽没有仲夷的书信,但两人已经将此番命令对璋滁尽告其详。璋滁表面虽然应允,心中却难以决断。
更兼天色已晚,故而三人商定第二天兴兵追赶。
是夜,璋滁难眠。不禁在营中游历,正巧碰到蒋冲。蒋冲见璋滁白天脸上就带了难言之隐,故而此时便问道:“仲帅之谋,将军莫非觉得不妥吗?”
璋滁一声叹息,言道:“非有不妥,只是我心中难以决断罢了。”
蒋冲不解,闻其详。
璋滁一声叹息,言道:“前番兴兵,我等败给闻寿。然而闻寿虽然将我等擒获,却并未对我们有什么不敬的地方。如今仲帅有命,我等本该依从。只是前番毕竟受了闻寿的恩惠,更兼闻寿提到先主,不禁让我由此心痛。无论你我还是仲帅或者闻寿,我们怎么说都是大夏一国之臣。既然同为连理,为何此番却非要挣个你死我活不可呢?更兼他既不忍对我下手,如今我又如何忍心就此追赶谋害与他?故而心中焦虑,难以安枕。”
蒋冲道:“之前我奉将军命令,带着书信去见仲帅。仲帅闻听将军败绩,本欲责备。只是因为将军在外,故而心有顾虑,这才饶了我的性命。若是将军前番不依我的计谋,率众回返。怕是此番将军和我众家兄弟,都已经成为仲帅刀下之鬼。仲帅虽有谋略,但为人性情孤傲。如今虽然给了我们戴罪立功的机会,但我感觉此人的确没有容物之胸怀。我以此推算,恐怕先王临终之时更改了遗命,可能也与这一点有着密切的关系。仲夷虽然是国中股肱之臣,论及功业无疑没有人能够超越他。但是他若是成为我大夏的继任新王,恐怕国中元老重臣大部分都要被他打压。此与我国日后大事不利,或许也正因为此,先王才最终决定让子储公子继承的王位啊。”
璋滁顿悟,惊问道:“你的意思,莫非子储此番继位,其实并不是谋逆的缘故吗?”
蒋冲摇头,言道:“子储公子和闻寿等人,自从被大王折贬就一直都在起源之地。至于国中大臣,他们也并没有什么交厚者。以此谋逆,恐怕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不过除了先王亲自授命之外,国中元老为了自保而篡改了王命,这倒的确不无可能。虽然这样说,但我认为从实际的角度来讲,他们这样做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错。毕竟谁的性命谁都珍惜,而仲帅的性格如此。纵然大王有所遗命,但群臣也是处于自保的考虑啊。”
璋滁点头,叹道:“仲帅虽有才能,但性格确实太过于傲慢了。国中先王在日,他便居功自傲。先王所以遣我去宜宾驻守的用意,其实也是为了牵制仲帅。如今想想,先王为了我大夏的基业,倒是不无可能在临终前改立他人啊。”
璋滁由此心中感慨,蒋冲却目光阴沉就此沉默。璋滁见蒋冲不说话,脸上阴沉似也有心事,于是便道:“莫非冲弟与我此番一样,心中也有想法吗?”
蒋冲道:“我自来到将军帐下,便受将军厚恩。今无以为报,现在心中有话。纵使不敬,也不敢对将军有所隐瞒。我观仲夷此人,虽然身怀大才,但的确不适合继承我大夏王位。更兼此番与子储公子对敌,虽得一时之势,却终究难以取胜。此非战之罪,实乃仲夷性情使然而已。如今摆在将军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继续选择仲帅。将军若选此路,此番应命进军当今全力。前番纵然受了闻寿的恩情,现下亦绝对不能手下留情。毕竟之前我们惨遭败绩,仲帅已经对我们耿耿于怀。如果这一次又不能胜,只怕他绝对不会再对我们手下留情了。此其一,其二便是看准时机,便趁此时转投子储公子。如今彭荡便在军中,趁其未加防备,先将他杀了。用他的人头,当做觐见之礼。无论选择哪一条道路,将军都不可以犹豫不决、意气行事,否则终究会遭大难。”
璋滁虽然点头,但心中却仍旧不能决断。
毕竟他并不是什么智者,而能力的所限,也让他只能作为一名冲锋在前的战将。若是让他为帅纵览全局,恐怕璋滁优柔寡断的性格便会成为战场束缚住他自己最大的羁绊。
对于璋滁的性格,蒋冲可谓十分的了解。
虽然自己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了,但看璋滁的反应,蒋冲心中也很清楚。那就是如今的璋滁,仍旧还是犹豫不决的状态。尽管自己心中焦虑并且有所不甘,但却也只能如此。毕竟璋滁对他不薄,而自己如今身为他的副将,万事又实在不能太过紧逼了。
想到此,蒋冲不得不由此劝解作罢。
两人之后又相互闲聊了两句,这便各自散了。
转眼间,天色已明。彭荡为仲夷的部将,毕竟是要以仲夷的命令马首是瞻的。如今仲夷要的是觑墉的所有辎重,试问这彭荡又如何能够将大事耽误、使得众军不前。故而天才刚刚亮,便开始集结众军前往追击。
璋滁无奈,只得依从。
要说彭荡毕竟机智,前番几次用计基本也可以看出他缜密的心思。此番璋滁虽然表面接受了仲夷追击敌军的命令,但彭荡也清楚的看出。其实在璋滁的心中,对于此次的追击其实还是有所顾虑的。
“这样的莽汉,实在不足以成就大事。与其信任他,倒不如信任我自己来得更加实际一些。”
彭荡在心中这样打算,便与璋滁道:“此番仲帅令我等追击,我等当尽全力。只是前番一战,致使将军兵败。虽有轻敌之过,但见其用兵,也可知道那闻寿绝非等闲之辈。未防变故,不若我军兵分两队。我在前面追赶,将军自率本部在后方。若获全胜,你我功勋一人一半。我若逢难,将军也好予以及时接应攻敌之后,以此确保万全。此番设计,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璋滁点头,言道:“此计甚是。既如此将军可率众追击在前,我自引军在后。若有变故,自当接应。”
彭荡点头,遂率领部下此番接应数千精锐骑兵,一路追击而下。
这正是“心中左右皆难顾,虽不言明人尽知”。预知此番追击而下,双方胜败如何?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95章 天路设计
却说璋滁等人率军来追,前方便早有探马报知闻寿知晓。闻听仲夷如今又派遣了数千骑兵来追,闻寿心中不觉慌乱。此番虽然自己带领着数万军马,但却还要负责押解着众多的辎重。更兼觑墉万民相随,每日所行不过几十里的路程。如此缓慢,只怕仲夷的前部军马不多时便能追上。
因此心中不决,遂与吕戌商议。
吕戌道:“若论兵力,我方无惧敌方前军。但若真的打起来,怕是用不了多久仲夷的大队人马就会赶到。一旦交兵,我军胜算不大。若弃辎重与万民遁走,只怕让仲夷如虎添翼。”
闻寿点头,言道:“今番我也正为此发愁,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却不知该当如何了。”
吕戌道:“前方追兵马快,不多时便能赶上。将军若与其开战,理当速胜为先。更要分出一半多的人马,负责所押运的辎重和万民平安到达荒丘防垒。如今敌军数千人马,我们除了分出去的人马之外,留下数千与之抗衡想也不难。”
闻寿道:“兵虽可分,只怕以此交战,仲夷不久之后的大队人马便会到达。届时虽可胜了追兵前部,但恐怕仲夷大军赶来,我们留下抵挡敌军前部的人马没有了撤退的时间。若一并被敌军歼灭,无异于自有损耗。来日便归防垒抵挡仲夷,怕也因此困难。如今将军既有速胜之策,不知可有计谋既让我们赢得了时间,还能确保辎重万民吗?”
吕戌道:“敌军前部此来,前后互为相应。彭荡引军骑兵在前,璋滁却在后面。若欲速破敌军,当率先切断前后联系,方有取胜的机会。”
闻寿认同,问道:“不知将军对此,可有什么安排吗?”
吕戌道:“敌军前部三千,都是马快骑兵。虽善于平原作战,但却不善于攻城拔寨。故而欲败此前部军马,当以地利取胜才是王道。”
闻听吕戌所言,闻寿由此犯难。叹道:“话虽如此,恐时间不能允许。料想敌军马快,不多时也便赶到。此时筑建防垒,时间上已经基本没有可能了。既如此,地利之便却从何处来?”
吕戌笑道:“筑建防垒虽然不能,但取于天然屏障却不甚难。”
一语出口,随即取出了地理图本指给闻寿,复言道:“距离此处五里,有一峡谷名唤‘天路’。所以得名,便是只有一条道路。前面入口,后面出口。除此之外,两面全是峭壁悬崖。此为天然屏障,如今正好用兵。”
闻寿顿悟,言道:“将军的意思,莫非要将追兵引进山谷来。之后将进出口两面全都塞住,以此前后夹击来犯追兵吗?”
吕戌含笑点头,言道:“正有此意。”
闻寿沉吟,随后点头道:“此计虽可尝试,但也有弊端。毕竟那彭荡虽然是仲夷的副将,但也极为通晓军略。他纵然能够入谷,但前番已经派遣了璋滁在后面做出接应。一旦我军在甬道中对他两面合围,届时璋滁若来救援,我等却当如何?似此用兵,非前后夹击不能立取。期间只要我军前后任意一军遭遇不测,只怕敌人便困顿不住了啊。”
面对闻寿的担忧,吕戌此时显得十分泰然。只道:“此番用兵,利弊在我心中早有算计。将军自去安排便是,留给我三百人马自由调度。我向将军保证,由此三百人马,定然不令那璋滁接应坏我大计。”
闻寿称奇,于是就此按照吕戌的计谋行事。
前军既有动作,后方也有探马急报。
闻听敌人就此退入山谷,彭荡心中已是了然。不禁取来地形图,细看之下由此暗思道:“敌军如此行事,只怕在山谷中早有安排。若在谷中设下陷阱,时间恐怕不会允许。既如此,但看地形便只有扼其咽喉、堵塞出入两面予以前后夹击一条道路可走了。他们虽然兵多,但如今辎重还有大批要运往后方。更兼数万民众相随,故而留下来做以埋伏夹击之兵不会是全部。既然军马不多,便困不住我所率领的数千铁骑。更兼璋滁还在后面接应,一旦谷中有事,他便会予以接应。只要击破了入口处的敌军,破敌便不在话下。”
彭荡尽管心中这般打算,但仍旧不肯全然放心。随即唤来探马,命之急告璋滁。一旦自己入谷,但有军马扼住谷口的,一定要予以全力击破。探马依从,就此到后方报知璋滁。彭荡见探马去了,心中这才放心。于是加快行程,直接朝着天道谷口追了过去。
却说探马赶到了后方,便将彭荡的意思全都汇报给了璋滁。璋滁好生安慰,探马由此复归而去。
眼看探马远走,身边蒋冲不禁轻叹一声,言道:“彭荡虽然只是个副将,但跟随仲夷多年。如今看他见识,足以证明深得仲夷用兵韬略之妙。此番敌人行事,已经全都被他掌握其中了。”
璋滁疑惑,问道:“既然已经料敌于先,何必非要又派出探马来嘱咐我呢?”
蒋冲含笑,正色道:“正因为料敌于先,故而他才会这样安排。岂不知此番敌我两军虽然对垒,但如今我们这数百的人马却足以牵扯到此战最后胜败的花落谁家啊。”
璋滁惊疑道:“会有这么严重?”
蒋冲道:“闻寿此计,可谓用心良苦。一者,令敌畏惧,不敢轻易冒进。轻易进谷,若遇伏兵,则有倾覆之险。以此犹豫之时,便为他的撤军争取了时间;二者,便是为将者无所畏惧,由此冒进。届时他只需在谷中设伏,便可一举而破来犯之敌。这番深谋,无疑已经被彭荡彻底看穿了。此谷虽然险峻,但如今的时间紧迫,已经不足以让闻寿有所准备。他唯一能够准备的,就是利用前后两军分别扼住谷口两处以前后夹击的态势击败敌军。彭荡入谷虽然凶险,但我们作为后应却可击败扼住山谷入口的敌军。只要我们成功将其击破,后面扼住出口的敌人则无法抵挡住彭荡骑兵的突袭。换言之,若我们不能击破扼住山谷入口的敌人,那么彭荡就会在敌人前后夹击的态势之下变得情势危急了。以此来看,我们的人马虽然少,但无疑决定了此战最后胜败的花落谁家啊。”
“原来是这样。”璋滁顿悟,遂又问道:“那以冲弟来看,此番我们能否击破敌人?若能成功,又当以何法行事呢?”
蒋冲沉吟不言,似有疑忌在心。
这正是“援后原本为避嫌,不想反而决胜败”。预知蒋冲心中计策怎样,双方胜败若何?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96章 吕戌赚敌
却说蒋冲看出端倪,却还似心中有话。璋滁看出,询问其故。
蒋冲道:“彼军虽然退入山谷,却还要押运粮草以及护送万民,故而设伏之兵不会甚多。但以将军神勇,若竭尽全力,料破敌军不难。只恐将军念心中恩义,不肯尽力而已。”
璋滁道:“既已跟定仲帅,便当只管向前。纵有恩义难舍,却也只得搁浅。”
蒋冲点头,言道:“既如此,此役可胜。”
璋滁点头,就此安排,自然不在话下。
却说彭荡见探马复回,知道璋滁已经了然此事。心中安稳之余,便加快追赶。待引军来到谷口,但见两侧山势险峻且瘴气肆意,心中不觉暗生不祥。虽知谷中必然有敌军的埋伏,但为了仲夷此番的信任,却也只得率军进入谷内。
既入谷内,不久便遇伏兵。正如他最初所料想的那样,前后进出两处谷口,都有闻寿安排。此时自己以及部下三千余众困顿谷内,双方由此交兵。闻寿知彭荡骑兵厉害,故而不以力拼。双方虽然交火,但却以弓箭为先。但有突围骑兵,尽皆射杀以此保证辎重大队以及万民由此前行。
双方由此僵持,虽各有损伤,但却始终胜负难决。彭荡苦撑,只为等璋滁援救之兵。但见救兵迟迟不到,遂传令斥候从后突围去报璋滁。
放下他们不说,单道璋滁这边。
闻听彭荡已经率军进了山谷,便来山谷支援。然而还为到达谷口,便听得山间一声炮响,就此伏出一彪人马来。璋滁惊恐,不知敌军伏兵多少。抬头去看,只见山头旌旗无数、铺天盖地,不由得心生畏惧。
正自难决之时,山头忽然一人浮现而出。此人非是旁人,正是闻寿的副将吕戌。吕戌但见璋滁,先以礼数拱手道:“将军何来于此?”
璋滁喝道:“我军危难,特来救援!!!”
吕戌道:“将军莫非忘了前番闻帅活命之恩?你我同为大夏国臣,何以如此相逼?将军素有忠义之名,如今背信弃义,岂不令天下耻笑吗?”
璋滁喝道:“非我无信,实不敢以私废公。闻帅前番恩义,只得辜负了。”
一语出口,便要发起冲杀。忽的山间人马浮现,竟全都是穿着百姓服饰的人。这些人穿着破破烂烂,足有百余众。但见璋滁,纷纷哭泣哀求。璋滁见是民众而非军士,心中由此不忍。但见吕戌,喝道:“闻寿无义,岂可令无辜民众为先驱?大王在日,素以民生为重。如今以此作为自己的挡箭牌,未免太过卑鄙了。”
吕戌闻言,不禁浅笑道:“将军只看我以民众来做阻挡将军的拦路者,却不想此战一旦我军败走,跟随我们的数万觑墉民众便有累卵之危。现下跟随我来的只有百余人民,更是众人自发来见将军的。先王在日,也使将军驻守宜宾。但凡宜宾民众,无一人不感将军恩德。如今觑墉、宜宾民众都是我大夏的子民,将军难道真要以数万民众的性命,来成就自己一时的功业吗?”
吕戌一语出口,璋滁无言以对。一声叹息之间,便有后退之意。身边副将蒋冲见得,急忙道:“将军别忘了我之前的嘱托,此番若决心跟随仲帅,断然不可不尽全力。此战若败,仲帅那边恐再无我等立足之地。”
璋滁醒悟,纵马急回。山间民众见得,纷纷倒身下拜。璋滁心如刀绞,最终不由得仰天一声长叹。言道:“同是大夏子民,何忍刀兵相向?先王在日,万事都以民心为先。我为先王旧臣,今又岂能为了自己而背弃先王遗志呢。”
言毕,心中又想起矶子。回想昔日时光,不觉热泪盈眶,更加不能向前。
吕戌见璋滁此态,便知时机成熟,劝言道:“将军雄才,秉承大义。如今既然不能舍弃万民,但恐归去仲夷那边不能接纳。不若弃甲倒戈,跟随子储公子。公子现已为王,素来敬仰将军。将军若肯归附,必然不负平生抱负。”
璋滁闻言,不能决策。
此时蒋冲在侧,谏言道:“将军既不肯相攻,此番仲帅那边必然不能容纳我等。既如此,不如便降。”
璋滁细思,最终不禁叹息摇头,言道:“我与仲帅盟誓,怎忍相悖?如今不前,也算报答了前番闻寿对我等的恩情。仲帅那边便既要杀,我一人承担便可。尔等都是我的兄弟,不可与我同赴劫难。不若就此而降,以得保全。”
诸将闻言,纷纷下拜,言道:“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璋滁感动,不知所言。吕戌站在山崖上,凡事也看得清楚。但见璋滁全军上下一心,不禁暗中感叹道:“此等忠义之士,世间罕有。恨不能为我所用,可惜了啊。”
遂目送璋滁众军离去,以此深表敬意。
璋滁既退,彭荡那边便无救援。虽与闻寿僵持,却久久不能突出重围。更兼闻寿指挥得当,并不以蛮力相拼。但有骑兵敢向前者,均已弓弩射杀。彭荡由此困顿谷中,坐下骑兵耗损严重,慢慢落在劣势。
彭荡由此心急,喝道:“斥候久去,璋滁救应之兵为何至今不到?!?”
正踌躇间,忽然后面一彪人马浮现而出。彭荡大喜,以为是璋滁救应援军到来,大喜道:“不枉我等苦撑,如今援军终于到来了。”
正自欢喜,却见为首摇摆的旌旗居然书写着闻寿大军的旗号。心中惊疑之间,但见一人率众在前。此非是旁人,正是闻寿部将吕戌。吕戌刚退了璋滁,便来支援。如今既赶来,一眼便看到了众家骑兵之中的彭荡。当即大喝一声,道:“彭荡小儿,璋滁已经被我击破。你们苦等的援救,如今来不了了。尚不下马就缚,更待何时?”
众军闻声,心惊胆裂。原本就被闻寿压制,此时更无战心。
彭荡震怒,喝道:“吕戌小儿,坏我大事。今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一语出口,便即纵马挺枪便朝着后方的吕戌杀将过来。众军拦阻,彭荡皆不畏惧。长枪起处,一脸戳倒十几名士卒。吕戌看得清楚,心中也不慌张。就此稳住阵脚,拈弓搭箭。弓弦响处,彭荡一声大叫,当即应声落马。
这正是“苦等救兵不曾到,流矢一支却伤身”。预知双方战局怎样,彭荡性命如何?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97章 飞剑救主
却说彭荡闻听璋滁的援军被吕戌击败,心中愤怒之余,纵马便来要杀吕戌。谁想吕戌并不和他硬拼,拈弓搭箭之间,弓弦响处,彭荡便中箭落马。身边随军见得,急忙抢救。但见一箭正中当胸,此时的彭荡已经性命岌岌可危。
彭荡自知性命不久,不禁叹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本应挺三尺利剑建不世功勋。不想大功未成,如今命丧于此。此番谷口两路都被敌军截断,璋滁后援又被击破,我等已如网中之鱼。此番只恐命丧于此,再无生路可寻。众人都是我的心腹,不若请降,以此保全性命。”
众将闻言,齐声道:“甘愿同死,誓死绝不投降。”
彭荡仰天大笑,欣慰点头道:“既如此,我等奋力一战。”
于是强忍身上伤痛,再度绰枪上马。此时吕戌已经和闻寿前后为应,由此包围上来。彭荡兵少,抵挡不住。纵然如此,亦引军强行突围死战,直至战到最后一人。自己虽身中百箭,却始终挺枪屹立不倒。
众军畏惧,不敢向前。
彭荡满身是血,已经再无余力抗衡。仰天一声长叹之间,当即用身上最后的一份力气横剑自刎而死。
闻寿见得,长叹一声,感慨道:“彭荡无愧忠义节烈之名,惜哉惜哉。”
一语言毕,就此下拜。随军众人亦有敬服感动,不觉也跟着闻寿一样,面对被围困而死的彭荡众军,纷纷跪倒以表敬意。少时起身,吕戌道:“前军击破,想必仲夷不久便到。如今我们的大队人马,只怕已经趁着我们交战的时机回到了荒丘壁垒之内。彭荡虽然忠勇可嘉,但我军不可在此逗留。一旦久停,恐有倾覆之险。”
闻寿从其言,就此引军快速后撤,自不在话下。
却说璋滁兵败,半路便遇仲夷。仲夷见璋滁却不见彭荡,惊问其中缘故。璋滁不敢隐瞒,便以实言相告。仲夷一声叹息,言道:“似如此,只恐彭荡此番休矣。”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却仍旧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
急忙引军来救,虽一路疾驰赶到山谷内,但此时的闻寿已经引军退去多时。但见山谷内尸横遍野,仲夷纵马于前又看见彭荡战死姿态。心中悲愤之余,即喝令手下将璋滁拿下。璋滁早料如此,故而紧闭双目也不解释。
他虽早已视死如归,但蒋冲自打加入便受璋滁厚恩。如今璋滁有难,试问蒋冲又岂能看他就这样坐以待毙。于是立即出班,当即跪倒在了仲夷的面前,言道:“仲帅错怪我家将军,彭将军之死,我等也极为痛心。奈何此番兵败,确实与我等无关啊。敌军设伏山谷之内,又将出入两口堵塞。我军兵少,不能破敌,因此不能救援。”
仲夷冷笑,喝道:“尔乃何人,何以欺骗我?若真奋战,何以你们身上都没带半点儿伤的。分明不肯尽力,这才让彭将军身陷囹圄、以身殉难。如今若不杀尔等,我便愧对彭将军在天之灵。”
言毕喝令刀斧手将璋滁按下,就地斩杀。
蒋冲心急,不得已顺手拔剑。但看刀斧手大刀举过头顶,急切之中已然将手中利剑掷出。但见一道寒光,飞剑立时间刺穿了那刀斧手的胸膛。只听得一声惨叫,由此救了璋滁的性命。
仲夷但见蒋冲身手如此了得,脸上立时也不禁露出惊惧之色,喝问道:“怎的,你要造反吗?”
一语出口,众军各亮刀枪。不等仲夷下令,已经将蒋冲团团围住。蒋冲见情势危急,就此下跪拜倒在地。言道:“仲帅要杀我等,只在反掌之间。今且容我申辩一言,虽死无恨。”
仲夷目光冷漠,不禁朝着众军挥了挥手。
众军了然用意,各自收了刀枪。仲夷在马上,冷冷的凝视着此时跪倒在地上的蒋冲,言道:“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话,如今但说无妨。”
蒋冲道:“自打前番我等兵败被擒,仲帅便怀疑我等有通敌之嫌。闻寿知我家将军大才,也曾试图予以劝降。奈何我家将军念及与仲帅同盟之义,对敌军招降宁死不从。闻寿有此心生怨恨,有恐杀了我家将军落下害贤之名,故而放纵我等离去。明着虽示恩义,实则欲借仲帅之手而杀我家将军。谁想前番用计不成,此番便再度故技重施。一面在山谷中围困了彭荡将军,一面知我兵少却在谷口处以精锐兵马牵制。我家将军若真有通敌之嫌,如今形势如何不知?何故弃了敌军不降,反而来到仲帅这边甘愿领死呢?”
一番言论,仲夷不能对答。沉思片刻,凝视着蒋冲的目光也从最初的冰冷变得充满了赞许起来。笑道:“小将军刚刚好身手,不想一张利口却比你之前出手的那一记飞剑更有杀伤力啊。”
一语言毕,又将目光转向璋滁,问道:“你部下为你开脱,但不知此时将军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璋滁一声叹息,言道:“末将有罪,不能及时救应彭荡将军。如今一命抵一命,虽死无恨。”
蒋冲惊恐,复言道:“仲帅且看,我家将军如此自责。似如此,可像通敌的奸诈之人吗?”
仲夷朗声大笑,随即朝着按住璋滁的军士摆了摆手。军士会意,就此松开了璋滁。蒋冲大喜,急忙帮助璋滁松了身上的绑绳之余,再度跪倒叩首拜谢仲夷不杀之恩。
仲夷笑道:“此番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愿意饶了璋滁。虽施恩德于此,但你日后却要弃了璋滁从此留在我的身边。我仲夷看人从不会错,你虽然年轻,但却是个人才。今后在我身边,自会好过跟着璋滁将军的。”
蒋冲心中这才了然仲夷的用意,虽然有所不愿,但恐自己拒绝了他,璋滁又会有性命之忧。无奈之下,只好依从。仲夷由此得了蒋冲,心中反而欣喜。遂传令大军一路向前,浩浩荡荡直逼荒丘而来。
这正是“痛失爱将堪鸾鸟,意外得材胜凤凰”。预知蒋冲相助仲夷怎样,双方会战荒丘又当胜败如何?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98章 老将请缨
却说仲夷收了蒋冲为副将,一路引军浩浩荡荡便往荒丘前线壁垒而来。
此时的闻寿,已经引军和辎重入驻壁垒之中。全军整戈待旦,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仲夷历经前番两次战役,虽未和闻寿亲自交手,但也深知闻寿深通用兵之妙。更兼荒丘之地前线壁垒防护极其严密,仲夷虽然通晓军略,却也不敢轻易强攻。
按照仲夷的意思,是要将闻寿设法引出壁垒。之后在平原发起战争,以此获得地利方面的优势。期间再加以伏兵,以此聚歼闻寿全军获得进攻大夏王都的机会。然而想法虽有,奈何闻寿也深知仲夷用意。故而面对仲夷连日挑衅,只是坚守不出。
壁垒地处荒丘,距离王都永乐不远。后方供给充足且供给线很短,故而可以此久持。而相比之下,仲夷便适得其反了。论及兵力,仲夷胜于闻寿。然而论及供给,却远远不及闻寿有如此便利的条件。更兼所带军马众多,每日都需大量的军需补给。而距离此地最近的觑墉虽然已经为仲夷占据,但城内辎重以及万民无疑都被闻寿带走。仲夷虽然得其地,却并无民众相助。更兼田园荒芜,因而不能为前方己军提供补给军需。
仲夷由此惆怅,却忽的心生一计。
却说闻寿自打引军和万民辎重归于荒丘壁垒,每日细心防御坚守不出。忽而一日得探马奏报,言仲夷所率之兵尽皆懈怠。闻寿惊疑,故而登楼查看。但见彼军阵营之内,敌军防守懈怠、并无战心。由此心生欢喜,便欲乘时偷袭。方自整军欲出,吕戌却不请自来。
闻寿前番与吕戌几番相处,已深知吕戌大才。如今虽将他提拔为自己的副将,但却对他倍加信任。如今但见吕戌前来,便既亲自相迎。少时两人到了帐内,便询问吕戌所来缘故。
吕戌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闻听闻帅欲以兴兵,故而特来劝阻。”
闻寿道:“前方战报,言彼军尽数懈怠。我登楼观之,已然印证其言。故而此番欲兴兵夜袭,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吕戌摇头,言道:“似我所见,闻帅断然不可如此。仲夷用兵,素来神出鬼没。如今我防垒牢固、粮草充足,正当以此据守。闻帅若弃守为攻,倘若此番乃仲夷诱敌深入之计。我军一旦出动,不能复还。”
闻寿不信,言道:“仲夷所以用兵如神,乃是多年对抗者是无脑的妖兽。今与我对垒,未必多见神妙。如今彼军就不能胜,故而懈怠也在常理。更兼我亲自观看,彼军不似装腔作势。今若只以固守,如何建立万世功业?若彼军懈怠是真,我军岂不错过良机了吗?”
吕戌道:“将军不信我言,妄自出兵必然大败。”
闻寿因此犹豫难决,正此时,一人赫然出班。面对吕戌,不禁朗声大笑道:“将军未免将仲夷想得太神了,我却偏偏不信的。今愿领一支人马,先破仲夷。若有埋伏,便为闻帅当下此劫。”
闻听此人之言,吕戌、闻寿不禁转头去看。见此人也不陌生,正是昔日女贞部落的长老,名唤厉殇。二十多年之前,觑墉之地大夏与古族两线交兵。厉殇因为兵败故而投降了矶子。矶子念其勇,故而封为将军。然而厉殇毕竟是女贞部落中的长老,故而矶子常常以此为念。厉殇但在大夏国中虽有将军头衔,但矶子却从未让他临战。只让他在国都中享受安乐,直至如今。
时过二十多年,厉殇虽然也已年迈,但贪功好胜之心却不减当年。如今矶子病故,子储承继国中王位。此番闻寿兴兵,因身边缺少大将,故而这才对厉殇予以见用。厉殇虽于国中久享安乐,但无时无刻不想着建功立业。如今兴兵为将,正要一展年轻时候的抱负。更兼二十多年之前,自己就曾败在仲夷的手中。虽然过去多年,厉殇却始终以此为念。如今正逢良机,故而主动请缨。
闻寿见厉殇主动请令,心中自是欢喜。随即转过头去,与吕戌道:“厉殇长老代我前往,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吕戌道:“无望取胜之战,谁去岂不一样?”
厉殇闻言大怒,喝道:“我随先王,如今二十余年。虽久在国中安乐,却也深通兵法。更兼昔日也与仲夷对垒,何以认定我不是他的对手?”
吕戌道:“既曾和仲夷对阵过,更应该知道他用兵的神妙。曾经觑墉一战,我也略有耳闻。胜败如何,将军心中自知。”
“你……”
厉殇震怒,便欲发作。闻寿急忙拦阻,又与吕戌道:“先生虽然高才,言语未免太过。仲夷虽有盛名,未必不能战胜。今番厉殇长老既愿意请战,我等不如尝试一下,也好了解这仲夷到底有何能为。”
言毕,遂不听吕戌之言。当即拨了三千人马,任由厉殇调配。厉殇大喜,由此离去。吕戌看着他的背影,不禁一声长叹道:“此人既去,不能复归矣。”
闻寿浅笑,不以为然。
是夜,厉殇率军由此摸近仲夷大营。但见营门外的懈怠守军,先令军士暗中予以拿下。之后又令人搬开外面的防护鹿角,营门由此洞开之时,众人也随即暗中摸进敌寨。
但见营寨之中鸦雀无声,偶然有影影绰绰的火光闪动。
厉殇心中也是没底,只带着众军悄然摸进。走不多远,便看到不远处中央大寨的大门敞开着。而大帐内灯光闪动之下,仲夷居然就这样背朝着自己躺在床榻上似已熟睡。
厉殇大喜,心道:“此番来时,吕戌小儿偏说我不能成就。如今我偏要成就大功一件,且看你这小儿还有什么话说。”
想到此,悄悄莫得更近。
眼看已经到了大帐门前,厉殇猛然大喝一声,随即一个箭步跳进了大帐之中。但见床榻上的仲夷,二话不说,赫然拔刀出鞘。却只见寒光一闪之间,手中的利刃便如晴天一计霹雳,已经朝着熟睡中的仲夷砍了下来。
这正是“雄心隐忍二十载,大功今朝一夕成”。预知厉殇成就大功怎样,仲夷由此性命如何?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99章 料敌于先
却说厉觞趁夜偷偷摸进仲夷营寨,但看仲夷大营内无人便一个箭步来到床榻之前。此时的仲夷背对着他,似乎已经熟睡。厉觞欲借斩杀仲夷的机会成就大功,于是赫然拔刀出鞘,之后一刀下去便直接将仲夷的人头砍了下来。
厉觞由此欢喜,却不料人头虽然落了地,但却不见半点儿红光崩现。
厉觞由此心疑,仔细观瞧,才发现被自己砍下了人头的原来是个草人而已。心中大惊之间,原本寂静的大营也随即响起阵阵喊杀之声。厉觞惶恐,急忙出营去看,但见四下火光冲天、喊杀之声震天动地,方知自己已然中计。
不等做出反应,迎面一彪人马杀来。为首一员上将,正是章滁。身后随军数百,更有蒋冲为副将。一阵突袭之下,厉觞所带人马已经损失过半。厉觞愕然,急忙引军抵挡。奈何四面皆有伏兵,如今已成合围之势。厉觞自觉危机,即令部下骑将冒死突围而出去向闻寿求救。骑将领命,赫然冲破敌阵而去。章滁也不追赶,便与蒋冲合兵一处,当即将厉觞团团包围。
章滁但见厉觞,便即喝道:“匹夫,如今中我之计。尚不下马就缚,更待何时?”
厉觞大怒,喝道:“无信叛贼,莫非忘了前番我家元帅相释之恩?”
章滁默然,不禁心中犹豫。厉觞见有机会,纵马便朝章滁而来。身边蒋冲见得,暗中拈弓搭箭。弓弦响处,一箭射中了厉觞坐下战马。战马一声嘶鸣,立即前蹄腾空。厉觞把持不稳,当即从马上跌落下来。众军齐上,就此将他俘获直接押到章滁马前。
厉觞虽被擒获,但却不肯心服。虽被众军押着,却仍旧破口大骂章滁毫无信义。章滁不知所言,蒋冲却不禁一声冷笑,言道:“闻寿虽然对我等有恩,但我等前番在天道山谷的时候已经暴打过了。更兼与你无干,如今莫非以此乞活吗?”
言毕,便喝令军士就地将其斩首。
章滁见得,心中不忍。立即阻止,言道:“闻寿有恩义,今我岂能斩其部将?”
蒋冲道:“仲夷素来怀疑将军用心,如今正好借助此人以表明我们的志愿。此人若不杀,留下交给仲帅处置,只怕又要多受不少的困难了。今将军不可再度迟疑不决,否则必有大祸临头。”
言毕,遂不等章滁回话。立时拔剑出鞘,就地将厉觞刺死于马前。
厉觞即死,仲夷大营之围便解。然而之前杀出骑将不知,依旧快马疾驰回荒丘防垒向闻寿求援。少时赶到,便报闻寿知道。闻寿闻其言,心中大惊。此时吕戌也在身边,闻寿立即向吕戌赔礼,言道:“一切果然不出先生所料,此番果然是仲夷诱敌深入之计。之前都怪我失察,这才由此打败。如今只恨为听曾经先生劝阻,如今悔之晚矣。”
吕戌叹息,言道:“曾经已成过往,不知将军如今作何安排?”
闻寿道:“离殇为我国中元老,如今有是我军上将。既然随军而来,如今但逢危难,理当救援才是。但不知先生,以为该当如何?”
闻寿态度谦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股自信。闻听闻寿诚心询问,吕戌稍微沉吟,随即询问探马道:“敌军埋伏,多少人马?离殇长老既被围困,你却如何杀出的?”
闻听闻寿所问,探马回应道:“时值夜晚,敌军人马不能详知。离殇长老惨遭敌军四面围困,只令我突围来救。”
吕戌点头,又问道:“你突围而出,可受到拦阻?敌军虽不知道多少,但统军者是谁你可认得?”
探马回应道:“我自突围,未经多少阻拦。敌方统军者我也认识,正是那章滁。”
吕戌惊疑,问道:“可见仲夷踪迹?”
探马摇头,回应道:“未见。”
吕戌恍然,由此点头。闻寿不明其理,问道:“先生心中既已了然,不知如今我等当怎番救应?”
吕戌道:“恕我直言,此番将军不可救援。”
闻寿闻言大惊,问道:“离殇长老在我国中素有威望,如今有难,如何不救?”
吕戌道:“早先离殇未去之前,我便言此战不可行。如今往去,果然中计。仲夷用兵多年,必然早有安排。我料离殇身陷重围,已然无法救应。更兼探马突出,并未受到阻拦。我就此料定,此番必是敌人有意为之。他们故意放走军士,便是让他来向将军求救。将军即去,我荒丘壁垒必然空虚。适才我问探马,探马也已经回应的很清楚了。统军者是那章滁,却并不见仲夷的面。由此可见,仲夷自己一定不在寨中。只待将军引兵去救援的时候,他便来攻袭我们的荒丘壁垒。壁垒若为仲夷击破,国度便再无屏障可言。届时我军前无进路、后无归途,必成敌军夹击之势。但以仲夷用兵之神,我军必败无疑。我军若败,我大夏王都必然也有倾覆之险。此一战关乎重大,还望将军明察。”
闻寿释然,由此点头。问道:“既如此,我军又当如何?”
吕戌道:“离殇此去,我军已经无法救援。然而想要保住荒丘壁垒,却还有一线希望。此番将军可假意带兵而去,但切记不要走远了。我料仲夷若有行动,必然已经潜伏在我壁垒附近。今只待将军往去,他便乘势来攻。彼既胜我一阵,我今亦当还以颜色。只待他来攻之时,将军由此率军复归。届时你我前后未应,必破仲夷无疑。”
闻寿了然,称其妙。于是由此决断,便按照吕戌计策行事。虽率军马大张旗鼓的离开壁垒,却走不远便复归。一切正如吕戌所料那样,闻寿刚刚离去不多时,壁垒外便有军马浮出。其军身着大夏国中服饰,所举亦厉殇军旗。此番前来,只称厉殇败退之兵。
城头军卒闻讯,不能决断。由此飞奔大帐,速报吕戌。吕戌浅笑,就此登楼来看。却暗中调集两千弓弩手,就此伏兵于壁垒关头。随即传下命令,言道:“彼军但有敢向前者,但凡进入弓弩射程便一律予以射杀。”
这正是“胸中虽已料敌策,如今胜败未可知”。预知此番双方胜败怎样,后事又当如何进展?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100章 军神之怒
却说吕戌见果然有军队到来,暗中传令之余,也由此登上壁垒关头来看。
但见壁垒关下火光影影绰绰一队人马虽然不多,却都身着着自己大夏国中士兵的衣服。尽管如此,但吕戌也料定不可能是厉殇归来的败军。毕竟仲夷用兵如神,既然他早有安排能够使厉殇受困,便不会让他有逃出来的可能性。
心中了然于此,但面上却还要表现出一副谨慎般的样子。
但见关下这一队郎唐般的军马,吕戌故作仪态,以此回应道:“时值夜晚,看不清楚。且待走近一些,若确定真的是厉殇将军的部队,届时再开关门不迟。”
他借此引诱敌人军马向前,而那一队军马为了赢得吕戌的信任,果然上当向前走近。本想着可以蒙混过关,不想刚刚进入关头弓弩手的射程范围,关头早已伏下的弓弩手便是一通乱箭齐发。一时间箭急如雨,关下军马死伤无数。军马由此混乱,纷纷求饶。
吕戌立于关头,不禁“哈哈”大笑。言道:“尔等休要骗我,厉殇将军既然已经被围困了,便没有突出重围的机会。尔等身份,我已了然。回去告诉仲夷,叫他休来赚我。倘若再这般轻视,来日他必有杀身大祸。”
吕戌一言方出,关外丛林茂密处已然浮出大队人马。为首一人非是旁人,正是仲夷。此时仲夷纵马在前,但见关头吕戌。不禁点头含笑,赞许道:“我之前方自好奇,那便是闻寿不曾莅临战场,如何却有这般能为。击破了璋滁不说,还让我派出的追兵全军覆没。原来在他阵营之中,还有足下这样的高人。”
吕戌含笑,拱手仲夷道:“仲帅过奖了,末将不过一介士卒出身。今蒙闻帅信任,故而拜为副将。适才闻听探马奏报,料定仲帅必然率军来此。故而早做准备,特此迎接仲帅。如今仲帅之计既然已经被我识破,何不早退?想你我同为大夏国人,何苦相互为难?仲帅于国中素有奇功,今弃前功而做反臣。以某看来,实为不智之举。不若就此倒戈,我王子储素敬贤才。仲帅若能幡然悔悟,仍旧不失国中栋梁之名。”
仲夷闻言,不禁仰天大笑道:“身为人臣,岂能比得上自己为王?更兼先王在日,国中谁人不知日后继承大统者为谁?子储小儿年少德薄,于我大夏有何功德?尔等誓死相随,又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不若早早归顺于我。日后取得了天下,公以己之高才必能成为我国中的栋梁之臣。似若如此,岂不比做闻寿身边一副将来的要好上许多吗?如今若仍旧执迷不悟,少时待我攻破防垒,万念俱灰、玉石俱焚。”
言方至此,仲夷大军后队便即传来喊杀之声。仲夷心疑,不禁回首观瞧。但见另外的一支军马,已经从后面杀将过来。不等自己做出反应,便已形成半月,成聚拢合围之势。
为首一将,袖袍金甲。非是旁人,正是闻寿。
仲夷一眼认得,不禁一声浅笑,言道:“原来你等早就有所准备了。”
闻寿但见仲夷,随即拱手,言道:“我等设的此计,等候仲帅多时。”
一语方出,前方壁垒城关大门也自打开。吕戌一骑在前,率军倾出。响应闻寿之余,也已经将仲夷所率大军一并包围其中。仲夷见得,连连点头赞许。言道:“尔等用的好计谋,不想此番竟然连我都骗过了。想我仲夷用兵二十余年,历经大小战役无数。似此中计并且被人看破,说起来也还算是第一次啊。”
闻寿道:“仲帅高才,我等不得不如此应对。如今既入窘境,不若就此归降。正如适才我副将吕戌所言,我王兄子储宽仁厚德。仲帅若能迷途知返,仍旧不失栋梁封赏。若仍旧执迷不悟,恐失千秋之名。”
仲夷大笑,言道:“三眼小儿,你且将我仲夷看成了什么人物?前番你在天道谷中设计,击杀了我的副将彭荡。以为如今故技重施,便能同样击败了我吗?我仲夷用兵如神,可不单单只是计谋而已。如今便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真正的能为,也让你们了解我大夏国中的军神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一语出口,当即拔剑出鞘。众军肃皋,由此鹤立。此番虽成前后夹击劣势,但军阵稳健、固若金汤。闻寿惊奇,当即喝令缩小包围。就此与吕戌前后相攻,共击仲夷。仲夷毫不慌乱,此时他身在自己军阵中央,竟以手中长剑作为令旗。全军以此舞动,阵法变幻犹如风无相、云无常、神鬼莫测。尽管闻寿与吕戌前后策应、并力相攻,但仲夷的军阵却始终稳若泰山、巍峨不动。又似一道无形并且坚实般的壁垒,虽看似处在劣势,竟又毫无破绽可寻。
闻寿与吕戌虽有前后相合之力,却仍旧屡攻不能击破。闻寿由此畏惧,这才真正见识到了仲夷在军事方面的才干与玄妙。
仲夷见闻寿畏惧,不禁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少能为,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而已。便似尔等这般,纵然联手,亦不过乌合之众而已。”
言毕,遂将手中长剑高高举到空中。军阵由此再变,竟逐渐从刚刚的固守专为进攻的态势。强盾由此并分前后分开,顺息似波开浪裂一般。一队骑兵由此突出,便仿若一支离弦般的飞剑,顷刻之间已经朝着闻寿的军马刺杀了过来。
闻寿大惊,急忙引军阻挡。然而盾阵不等建成,仲夷亲自训练有素的骑兵队赫然便将闻寿未成形的盾阵直接从中间切断开来。骑将兵团不过三、五十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战力却极其惊人。更兼身披重甲,手中长矛亦均过丈。既破闻寿前队,便径取闻寿而来。闻寿惶恐,挥军又欲阻挡。仲夷看得清楚,不禁一声冷笑。手中长剑高举在空,此时竟在半空中画了一个仿若拱门般的椭圆。
突入闻寿大军内的骑兵团由此再度变化,居然一队分列成为了两队。此时的他们,弃了闻寿不打。反而并分东西,以敌人薄弱为切入点将闻寿原本整合在一起的大军一分为三。闻寿骇然,心中无比惊恐。不及反应,那两队的骑将便成环形绕军而走,闻寿大军由此大乱。
仲夷见大事成就,不禁大笑言道:“三眼小儿,自视甚高。前番败我部将,便以为自己深知用兵韬略。殊不知论及兵道,你且差得远呢。今日我便要让你为你的自负,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语出口,手中长剑兵锋又指。所率众军立时间喊杀震天,便如潮水般朝着闻寿这边发起了总攻。
这正是“优劣两势眼可见,胜败怎样却难知”。预知仲夷反扑胜败怎样,闻寿由此性命若何?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101章 吕戌论战
却说闻寿大军被仲夷的骑兵队一分为三,原本的军阵也已经没有了形态。
如今未及应对,仲夷便又对他发起了总攻。试问这样的态势,闻寿又如何还能抵挡得住?仲夷一番突袭,便已将闻寿所带领的数千军马打得七零八落、溃灭大半。闻寿惶恐之中,应接不暇。若非吕戌及时击破了仲夷的后队赶来救援,只怕一战之下闻寿便要被仲夷全歼。
眼看着阻绝自己归路的闻寿已破,仲夷也无恋战之心。纵然他深通兵法,毕竟敌军人多势众。如今虽然取胜,但若是与之正面冲突,就连自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仲夷既然深知兵法之妙,自然也通审时度势之理。如今自己既然突出了重围,也没有了必要继续与闻寿和吕戌纠缠下去。
心中了然于此,便一路率军往南面自己的营寨处归去了。
闻寿但被吕戌所救,心中仍旧怒气难平。见仲夷后撤,便有追赶之意。吕戌拦阻,言道:“敌军虽退,奈何军阵整齐。期间多有法度,不可便追。此番若追,必然再败无疑。”
闻寿不信,言道:“彼军所来,人马不甚许多。前番虽胜,如今已无后劲之力。更兼我前番败阵,仲夷必然轻视与我。此时我以此追赶,必能出其不意。似若如此,料也破敌不难。”
一语言出,遂不听吕戌建议,就地整合了所部数千军马。见仲夷率领大军走不多远,便一路就此追赶了下来。结果追到半路,忽听得两边草丛杀伐之声。原来是仲夷见闻寿来追,故而就地分兵在半途之中。闻寿不急料想,见敌军从两边出分攻自己左右。情急之下,急忙分兵抵挡。
两线还未来得及交兵,前方仲夷以亲自引军复归。喝道:“闻寿,此番看你还往哪里跑?”
闻寿大惊,措不及防之间,已经被仲夷三路合围。双方由此交兵,闻寿不敌仲夷,因此全线溃败。闻寿死力突围,最终夺北面而逃。仲夷也不追赶,故而闻寿这才侥幸逃回本寨。
既遭败绩,闻寿这才信服吕戌所言。谁想刚到壁垒关前,吕戌便帅军亲自迎接出来。闻寿惊疑,问道:“先生何故率众出营,莫非壁垒之中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吕戌摇头,言道:“壁垒之中并无大事,现下末将已经为将军再度整合好了军马,将军可再去追赶仲夷一番。”
闻听吕戌所言,闻寿苦笑。只道吕戌由此调侃自己,不禁叹道:“先生羞煞我了,之前不听先生所言,此番追赶已然再遭败绩。仲夷果然高才,我不能及。如今连败两阵,岂有再战之理?”
吕戌急道:“我非与将军玩笑,将军若是信我,此番可再去追赶。前番虽败,如今必然大胜。”
闻寿不解其中含义,待要详问吕戌却不给他功夫。闻寿由此无奈,心道:“反正也败了两遭,便是再败又能怎样。”
心中这样想,便依吕戌之计,又引军马二次追赶。不想前番遭遇仲夷埋伏夹击,此番以败军再追仲夷,居然斩获胜利。仲夷后军被自己全数击破,而仲夷居然也不救应,一路就此向南逃窜去了。
闻寿由此惊奇,如今虽获大胜,却不解吕戌如何算计。天明再度归来之时,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的主帐会见吕戌。吕戌少时到来,闻寿亲自迎出的同时。不等吕戌说话,便对吕戌先拱手一礼。随即拉着吕戌的手进入大帐,更使吕戌居于上座。
吕戌明白闻寿的用意,不禁道:“闻帅如此,恐此番追击已得胜利了吧?”
闻寿大奇,问道:“先生神算,我不及万一。但不知其中缘故,故而请教其详。先前我以得胜之兵追赶仲夷败退之兵,为何反遭失败。二次追赶,我以败退之兵去追得胜之兵,先生如何便能料定我能得胜呢?”
吕戌含笑,回应道:“前番仲夷撤退,恐将军追赶因此做以防备。他亲自统领后军,论及能为远在将军至上,故而将军不能得胜。将军兵败既退,仲夷由此松懈,知敌兵不会再来。由此亲往去督前军,从而保证军马能够尽快归返自己营寨。后军统领换了人选,论及能力不及将军,故而将军可奏凯歌。”
闻听吕戌所言,闻寿大悟,由此心中释然。但看吕戌,不禁赞许道:“料敌于先,堪为妙算。先生论及才能,丝毫不逊仲夷。今相比于我,恐更适合此番总率之位。”
吕戌摇头,苦笑道:“论及军事能力,以我愚见大可以分为三。三者合一,方见统军者才干所在。”
闻寿不解,问其详。
吕戌道:“治军、韬略、用兵,三线合一。以此可见为将者军事才能,缺一而不可。仲夷所以厉害,便在于此三点无一不精。一者治军,需当法纪严明。为帅者为统领,身怀驭人之能。论及此一点,我不比将军,而将军论此才干堪与仲夷不相上下。但凡作战,军士无一不以效死。”
闻寿点头,赞许道:“此事先生分析准确,论及治军之道。我虽与仲夷互有所长,但在军中却都有威望无疑。不知除了此一点,另外两点却当如何说?”
吕戌道:“三者之中,除了治军之外,二者便是韬略。所谓韬略,也可称之为用谋。临场激战对垒,谋定可得先机。若以实际论,将军不及仲夷一半。而末将心思缜密,可堪比及。”
闻寿应承,言道:“几番用计,先生的确在我之上。”
吕戌点头,又道:“除此两者,其三便是用兵。夫用兵者,临场决胜之道尔。便似如今,你我两军虽困仲夷。纵有铁壁合围之势,奈何仲夷用兵入神。虽处劣势,也能轻松化解逆境转危为安。论及此一点,恐你我两人现如今加起来恐怕也不是仲夷一个人的对手。”
闻寿由此了然,从此闭关坚守不出。每日巡查各个壁垒防御之余,更以操练军马为上。从此与仲夷对垒,互为僵持之势。
这正是“用兵方知己所短,故借壁垒守不出”。预知双方僵持,仲夷又当以何计应对?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102章 蒋冲谈策
却说吕戌向闻寿严明了利害关系,闻寿自知自己并非仲夷的对手,于是就此决定坚守。他这边如此决断,却是苦了仲夷。仲夷本想引诱闻寿离开壁垒,却不想之前用计不成,自己居然都险象环生。如今闻寿吃了大亏,不肯再度出阵,仲夷由此心中焦虑。
毕竟大军已至荒丘,只要拿下闻寿驻守的壁垒,大夏国都便在咫尺之间。如今欲进不能,想要因此退却却又心有不甘。长此以往下去,徒劳无功不说,后方供给也逐渐成为了问题所在。
仲夷由此分析,心中困扰。忽的想起蒋冲,于是便将他请来商议决策。
蒋冲闻听仲夷所问,默然不答。仲夷疑惑,问道:“此番我军受困于此,君即为我副将,为何沉默不言?”
蒋冲道:“非我不言,只恐说出来仲帅疑我。故而由此难决,不知可否。”
仲夷笑道:“我自用君,便不疑君。更兼如今军中大事,但由我最终决断。将军但有想法,直说无妨。”
蒋冲点头,反问道:“不知大夏国中,现在谁人为主?”
仲夷不知是何用意,苦笑道:“君虽原为璋滁部将,国中之事如何不知?现在子储小儿谋逆,趁我在外,故而谋得了王位。我此番前来,正为征讨叛逆。”
蒋冲摇头,浅笑道:“仲帅误会我的意思了,我问的不是现在国中谁人为王,而是具体谁人为主。”
仲夷疑惑,不能回答。
蒋冲笑道:“以我观之,王位虽在子储,但大势仍在仲帅。”
仲夷闻言,心中不知喜悲如何,问道:“何言于此?”
蒋冲道:“我虽年幼,国中之事也大有了解。我大夏所以立国,原本群臣所依仗者只有两人。一为仲帅,二位绉布先生。如今绉布先生已经仙逝,仲帅一人独揽大权。更兼多年征战在外,而我大夏所以有今日昌荣般的疆土,基本全赖仲帅之功。”
仲夷苦笑,言道:“你这是在恭维我吗?”
蒋冲道:“恭维也好,挖苦也罢。事实如此,试问有何争议?”
仲夷浅笑道:“便无争议,奈何国中王位已被子储撺掇。我曾经一世功业,如今也已经付诸东流了啊。”
蒋冲含笑,问道:“仲帅战场用兵,太拿下莫敢敌者。然而论及见识,未必多有建树。子储虽继承国中王位,然而所得不过起源、荒丘之地而已。除此两地之外,其余各处如今大多还在仲帅掌握之中。仲帅想要为王,何必非在此时与此幼子一争短长。只要控制住了我大夏国中大半的疆土,量起源、荒丘两地,早晚还不是您的囊中之物吗?故而以在下愚见认为,国都取之为下,各地驻守诸将才应该是我们眼下的目标。那些曾经仲帅打下来的战略要地,都交给原本各部落的长老和首领们把持着。为今仲帅既破闻寿困难,我军何不就此转战他处?他处若取,子储纵在国都为王,却也不过得到一支虚衔而已。届时仲帅再以诸地为跳板,臣料无需张弓支箭,便可令子储望风而降矣。”
蒋冲一番言论,堪为战略良策。只恨仲夷论及军事虽在天下没有对手,但论及战略眼光便有局限狭义。在他看来,如果一战夺得大夏王都,各地势力不用自己征剿,也会望风而降。相比于舍近求远的一一平定各地,倒不如直接击败闻寿拿下大夏王都更加容易一些。
仲夷心中的确是这样盘算的,但他就漏算了一点,那就是蒋冲所以提出这一项的战略,主要还是在于此时闻寿坚守不出不易轻易击破。然而仲夷虽然前番用计不成,但始终都没有将闻寿放在眼中。
细思之下,不禁摇头道:“君之战略,堪为决策。只是我若一战而下大夏王都,何必非要舍近求远去击破各地守将呢?更兼我前番用计虽然不成,但闻寿小儿的能为我却已经见识过了。他徒有虚名,不过只会用些雕虫小技罢了。如今他既然坚守不出,我军不如发起强攻。量那壁垒再怎么坚固,也不是不可击破的。壁垒若破,闻寿便只有退回大夏王都一条道路。我再率军直扑王都,大夏政权便一战可定。”
蒋冲道:“仲帅素来精通用兵,此番设计,却未免太过鲁莽。敌人虽然论及兵力不如我们,但却也没有太大的差距。如今更有坚实的壁垒作为屏障,我军若想攻破至少需要三倍敌军的兵力。仲帅纵然调度得当,但敌人居高临下也必然让我军遭遇不能预估的大损失。此太过于冒险,还是不用为妙。”
仲夷道:“此事我已决断,阁下无需再谏。只去全心准备,来日一战便可。”
蒋冲无奈,只得退出。
待到次日,仲夷亲自率军前来,就此发起强攻之势。闻寿闻讯,遂与吕戌商议道:“仲夷此番,已经按捺不住了。前番用计不成,如今竟来强攻。似如此,我等却当如何?”
吕戌道:“壁垒虽然坚固,但仲夷却精通用兵之道。若与一般敌人,没有三倍于我的兵力,我们自然能够守得住壁垒的。然而我们如今的对手是论军事才能天下无人能与之争锋的仲夷,恐怕形势就完全的不一样了。壁垒虽固,以我们的能力早晚是守不住的。不若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吕戌所言,虽然有些令人听起来泄气,但却不失实际之道。之前一番交战,闻寿也知道了仲夷的能为。若想和他二人之力与仲夷抗衡,闻寿也知道取胜的胜算不大。如果此时尚且不做准备,恐怕来日壁垒一旦被攻破,再想准备都已经来不及了。
心中想到此,不禁一声叹息,问道:“先生所言,不可说是不对。既如此,不知可有什么具体的安排吗?”
吕戌道:“仲夷虽然极能用兵,毕竟此番我军与他实力相差不甚太远。更兼壁垒尚且牢固,固守一时不是问题。如今我们从觑墉运来的辎重和臣民都在壁垒之中,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讲或许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壁垒早晚都会被击破,这些军需辎重却不能留给仲夷。若是留下让仲夷获得了,无异于如虎添翼。故而以我之见,将军此番应该做三件事。此三事若都完成,壁垒虽守不住,但来日尚有取胜击破仲夷的机会。此三事若失其一,我大夏恐有倾覆之险。其中厉害,将军不可不查。”
闻寿了然,知道吕戌高才。此番绝没有和自己半分玩笑的意思,于是拱手施礼、诚心请教其中详细。
这正是“强敌自有强攻策,智人还需智略谋”。预知吕戌所见怎样,大夏国中命运落于谁手?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103章 闻寿设计
却说仲夷强行发动进攻,吕戌和闻寿也已经看破了形式。
但见闻寿诚挚所问,吕戌便道:“三件事中,其中一件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如今觑墉万民和辎重都在壁垒之内,一旦壁垒攻破,这些重要的物资便成为了仲夷的囊中之物。似此来看,这些断不能留给他。留给他,无异于如虎添翼。现下我大夏王都据此不远,将军固守壁垒之时,也该将辎重万民全部遣送会王都安置。只有我们掌握了这些,日后才有与仲夷一较高下的资本。”
闻寿从其言,就此写下书信,并且让使者快马送至王都子储处。
既完成了这件事情,闻寿便又问道:“第一件事情已经完成了,不知道第二件、第三件事情都是什么?”
吕戌道:“壁垒若破,我军必当全部撤向王都。仲夷闻讯,必来追赶。此人用兵如神,如果正面冲突,我们没有取胜的任何机会。为了保证我们全军能够顺利后撤、安全退入王都之内,将军还需设计为我们的大军赢得时间才行啊。”
闻寿点头,问道:“那以先生之计,我们又当如何安排?”
吕戌道:“仲夷虽然用兵入神,但心性多疑。前番璋滁受了将军的恩义,仲夷始终都是怀疑他的。如今我们既然要为大军的后撤赢得时间,只怕还要在此人身上做些文章的。璋滁若能为我所用,自当最好。如若不能,我等当设计令仲夷斩杀了璋滁,以此断了他的一条臂膀。”
闻寿点头道:“先生言之有理,只是如何设计?”
吕戌道:“此事可以日后再谈,如今我们最要做的,是完成第三件事情。而那就是利用我们现在坚实的壁垒,死力防守住仲夷的进攻。正如我们之前面临的局势一样,仲夷在兵力上虽然强过我们,但双方实力的差距其实并不是很大。如今他来强攻,我们正好利用眼下坚实的壁垒最大化的消耗掉他的兵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日后的攻坚战中获得更大程度上胜利的机会啊。”
闻寿释然,从其言。
于是但与仲夷交战,每日都以坚守为上。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三天,仲夷虽然极能用兵,但闻寿的坚守也让他手下的攻城士兵损失极大。双方实力的差距逐渐拉开的同时,原本坚实的壁垒也逐渐出现了洞开之象。
便在此时,王都信使送来子储书信。闻寿闻讯,立即又找来了吕戌予以商量。两人一起打开书信,见子储已经恩准了闻寿的邀请,同意接纳如今在觑墉的万民以及大量的辎重。
两人见了,心中无不大喜。
闻寿道:“大王既已恩准,我等便可以履行调度大事了。”
吕戌点头,眉宇间却又浮现出了愁容。不禁一声叹息,言道:“仲夷连日强攻,我军虽然拼死抵抗。但数日下来,原本坚实的壁垒也出现了洞开之象。现下大王传命随来,但调度走那么多的万民和辎重,没有千余人马防护恐怕是不行的。我们身边的军马虽然不少,但全心防御抵抗尚且不过三日。现下壁垒洞开,我们也正是用人的时候。如在此时壁垒就被仲夷攻破,只怕万事皆休。”
闻寿点头,由此沉吟。思量多时,偶然心生一计。于是告知吕戌,吕戌闻言,称奇妙。笑道:“此计若成,倒是能给我们赢得些宝贵的时间啊。只怕仲夷不吃这一套,届时让闻帅计谋落空了去。”
闻寿道:“若当真如此,也是天命始然。届时再与仲夷决战不迟,一切且安天命吧。”
吕戌无奈,只得从其言。
却说仲夷在大帐之中,这一日正在处理军务。自己一连三天的强攻,闻寿所筑建的壁垒便已经出现了洞开之势。虽然自己军力也有不小得损伤,但似此强攻下去,原本坚实的壁垒恐怕再有几日便有倾塌之险。届时敌军没有了屏障,便只能和自己正面交锋。一旦冲突,以自己用兵之神,闻寿便是和吕戌两个人绑在一块儿也不可能战胜自己的。
仲夷心中了然于此,故而已经莫名兴奋起来。
闻听帐外敲响了黎明的钟声,随即也将手中的笔丢在了一边。正待起身传令整军,却忽有探马来报,言军营之中晨早发现了一名细作。仲夷惊奇,遂命人将习作带了上来盘问。
那人被几个军卒押着,却极力辩解道:“我非细作,特奉我家先生之命,来见仲帅的。”
仲夷疑惑,遂令押解军卒松手,问道:“你刚刚说你奉你家先生之命特来见我,却不知你家先生是谁?”
信使道:“我家先生是吕戌,现为闻寿身边的副将。”
闻听此言,仲夷不禁站起,惊问道:“可是前番在壁垒设计我的吕戌先生?”
信使点头,言道:“正是。”
仲夷不解,又问道:“我与你家先生,也算有一面之缘。如今会猎荒丘互为对手,却不知如今为何让你暗中却来见我?”
信使道:“我知奉命而来,只为先生送信而已。”
仲夷点头,遂令军士将信使所带的书信递过来。仲夷展书来看,书略云:“前番与仲帅交锋,已知仲帅高才。心中虽然敬服,但毕竟我深受闻寿知遇之恩。若不以死相报,视为不义。然而如今仲帅大兵压境,荒丘壁垒已有倾覆之险。时至此时,我军正当上下齐心与将军一决生死。纵使战败,亦可保全忠义之名。不想闻寿心生怯懦,暗中已生退意。为保自己万全,竟欲使我等诸将为其挡箭牌。其率领主力带上辎重,以此归于王都从而抗拒将军。想我吕戌一介士卒,冲锋在前本不惧死。然而觑墉万民相随,安忍黎民涂炭。顾思之左右,不得已向将军投诚。臣之前冒犯将军天威,如今不求将军原谅。只求将军攻破壁垒之日,能够放过万千黎民。臣虽万死,亦无恨也。”
仲夷览书毕,不禁一声冷笑。当即将书信随手丢弃在了一边,笑道:“吕戌小儿,素来多谋。此番莫不是见前线防垒欲破,故而前来赚我。此等小计,试问如何瞒得了我?既然他都言明了虽死无恨,那我也便成全了他的义名。你且回去告诉他,本帅既来凡事自有主张,尚且容不得他在我面前顾左右而言他。”
于是便既喝令众军,乱棍将使者打出。
这正是“临危设得方寸计,不想才出便落空”。预知后事怎样,双方又当如何对垒?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104章 欲取先予
却说闻寿以吕戌为名,送来信使。仲夷一览书信,便心中多有疑惑。为保万全,便懒得再听使者多说什么。传令乱棍打出之间,不等身边军士动手,那使者便急忙拦阻。
仲夷疑惑,喝止众人,问道:“吕戌小儿之计已经被我识破了,尔既为信使,我也不想害你的性命。今且让你回去告诉吕戌,难道你非要将自己的性命送到这里吗?”
使者闻言,急忙摆手道:“并非如此,只是我家先生除了这封书信,还有一件东西要我交给仲帅。小人奉了先生的命令,实在不敢有违嘱托。故而这才拦阻,绝没有触怒仲帅的意思。”
仲夷眉头微蹙,问道:“除了书信,还有什么东西要呈现给我的?”
使者也不多说,就此撕开了自己的一副夹层,只从里面取出一张羊皮恭敬递出。仲夷疑惑,遂命军士拿来呈上。少时展开,但见羊皮卷上绘制的居然是一张简略的行军图。图画虽然简单,但却不难理解。
此时军卒欲再度动手,仲夷伸手拦阻,问道:“此为何物?”
使者道:“先生临去之时告我,说此物一定要当面呈献给仲帅的。他说他自己虽然前番触怒了仲帅,但此番却不得不尽以挚诚。至于其他的话,他也没有和我细说,只说仲帅看到此图,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了。”
一语言毕,使者便欲告辞。仲夷拦阻,遂传命军卒暂且将使者囚下。使者惊疑,连声告饶。军卒不理,就此将他拉了下去。
使者既去,仲夷便细观图本。但见行军路线清晰,竟是从壁垒后方绕路而走的,期间图样有车有马。仲夷细思之下,心中恍然。暗道:“此图莫非闻寿暗中退却,押解辎重所要走的道路吗?”
心中由此想法,就此唤来蒋冲询问。
蒋冲见图,所持想法亦与仲夷略同。仲夷由此恍然,不禁抚掌而笑。点头言道:“此图在手,实在是天赐良机啊。”
蒋冲道:“只恐是吕戌赚我的计谋,其在暗中设下伏兵,专待仲帅。”
仲夷冷笑道:“此处地处平原,并没有可以设伏的地方。更兼前番交战,他和闻寿两路前后夹击都不是我的对手。如今纵然设计,也无疑是正好成就了我们的。无论是真是假,只要我们安排得当,总是他们的奸计亦可为我所用。”
蒋冲道:“既如此,仲帅且下令,我自去安排调度便了。”
仲夷含笑点头,就此做下了安排。
一日攻城方罢,仲夷且按图本中的地方提前绕路部署。蒋冲在后,为防万一予以策应。待到子夜,果然小路上有车队经过。仲夷在前,一声令出,手下诸将赫然从道路两边浮现而出。车队军马不多,加上仲夷调度有方,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护送军马冲散。
仲夷心中不放心,立即使随行军马查验。军马少时回报,车马所载皆是军需物资。其中多为粮米辎重,足有千余斤。仲夷大喜,令军押解回营。期间蒋冲暗中护送,一路并未遇到什么伏兵。两军就此在大营前会师,安全归来。
既获辎重,仲夷便大喜。犒赏全军之余,也将白天自己囚禁在营中的吕戌使者请了上来。使者战战栗栗,口不能言。仲夷却一改前日姿态,不单安慰使者不说,还让军士赐座。
使者惶恐,仲夷遂笑道:“你家先生,果有投诚之心?”
使者不知所言,只道:“这话我家先生从未说过,只让我来见仲帅,至于其中嘱托,但凡有交代的也便都和仲帅在白天的时候说过了。我就是一个送信的,还请仲帅宽宏让我离去。”
但见使者如此,仲夷点头含笑,言道:“前番我有所失察,这才让贵使受惊了。如今我不单单放你离去,还要你带我的书信交给你家先生。另外你此来辛苦,又受了惊吓。这些都是我的不是,所以此番略备薄礼,还请你笑纳才是啊。”
于是唤来军士,直接取了十锭黄金来。使者见了,眼睛瞬间一亮。当即跪倒,连连拜谢仲夷。仲夷含笑摆手,言道:“此事事关重大,如今正值夜晚,你且速去。定要亲自将我的书信交给你家先生,断然不能让他人知晓了去。”
使者从其言,仲夷随手写下书信一封,使军卒交给使者。使者拜辞,就此而去。
使者去了,蒋冲这才开口。
适才仲夷当着他的面写下书信,书信的内容他自然看的也是十分清楚的。如今见仲夷一脸喜悦,不禁问道:“仲帅此番,莫非已经有了招降那吕戌的心意了吗?”
仲夷道:“吕戌虽然年少,却身怀高才。前番所见,已知先前几次阵仗都是他为闻寿那三眼小儿设的计谋。此等大才,若能为我所用,岂不是更好吗?之前我尚且怀疑他,如今劫掠辎重车辆,已知此人所言不虚。虽无投我之心,不过心念故主而已。如今我加以游说,料那吕戌不久必反闻寿。”
蒋冲摇头,蹙眉道:“以我来看,吕戌所有才干,此番用意未必是真。”
仲夷疑惑,询问其详。
蒋冲道:“此人身兼韬略,为闻寿死党。纵然如今献图是真,未必没有深谋。千余斤的粮食,不过军需几日支用。如今仲帅欲破防垒,转眼就能成就大功。一旦壁垒破,壁垒中的辎重岂非全是仲帅所有?此时用区区的两千斤的粮食辎重,恐怕只是为了博得仲帅您的信任罢了。”
仲夷大笑,抚慰道:“我的信任,有那么好博得的吗?他若真有归降之心,必然能够帮助我击破闻寿。其中若有异样,我们也能够随机应变。如今的形势在我们,试问又岂能够是他能够左右得了的呢?”
闻听仲夷所说,蒋冲不知所言。沉默无语之间,眉宇间也浮现出一抹若隐若现般的阴沉来。
这正是“欲当取之先与之,放下香饵钓鳌鱼”。预知使者往去吕戌、闻寿行事怎样,仲夷是否中计?且看下文。(未完待续)
第105章 计赚军神
放下仲夷与蒋冲不说,只道使者往去归见吕戌奉上仲夷书信。
吕戌接到书信,遂屏退了使者。孤身在大帐之中,就此展开书信来看。但见书信内容,尽是友善之词。其含义明显,就是要劝自己归降。吕戌览书毕,心中大喜。遂唤军士,暗中请闻寿来。
少时闻寿来到,吕戌遂将仲夷书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闻寿览书,大喜道:“似若如此,我计成了一半。”
吕戌点头,言道:“虽有好的兆头,但大计能否成功,恐怕还需要接下来谨慎行事啊。”
闻寿应其言,于是两人再度谋划。谋划既定,夜已至深。闻寿由此退去,吕戌随即又写下了一封书信,唤来使者连同第二张羊皮图令他一并带去。使人应命,吕戌不忘以此嘱托他两句。其中言语,使者尽数记下。就此而去,不多时便再度到了仲夷大寨之中。
此时的仲夷已经睡下,忽听得军卒来报,言敌营之中之前的那个信使又来了。仲夷闻言,立即起身。连夜升帐,请上使者。这一次他的态度,已经和之前判若两人。但见使者,先令军卒赐座。随即和声细语,问道:“尊使方去,如今为何又来了?”
使者道:“特奉我家先生之命,为仲帅送来第二封书信。此事紧急,故而先生让我星夜来见。”
仲夷点头,就此接过书信。展开来看,书略云:“仲帅劫粮虽一战而成,但逃回军卒回报已经让闻寿心中起疑。闻寿为防将军,之前这才分批运走辎重。如今以此改道,恐不能令将军再像之前那样轻易得手。将军再行用兵,需当谨慎为上。”
仲夷恍然,又从使者身上取来第二张羊皮手卷。展开来看之间,但见运量道路果有变化。此番道路虽远,但却所行极为谨慎。处处以壁垒防护作为沿途,完全不似之前径取捷径之路。
仲夷由此犯难,心道:“似此路径,已无径取截杀之路。余下辎重,确当如何行事?”心中由此想法,遂又问使者道:“你家先生此番遣你来,不知可有什么别的言语交代的吗?”
使者但听仲夷所问,便依照吕戌之言回应道:“我家先生曾经有言告仲帅,若仲帅截获辎重,不若依照他的计策试一试。”
仲夷闻言大惊,言道:“原来吕戌先生早就心中有计,既如此,不知妙计为何?”
使者道:“我家先生,这几日也在忙碌。只因仲帅多日强攻,闻寿由此欲舍弃军中诸将,自己独自带着辎重回王都永乐去。诸将闻讯,此时皆有异心。今我家先生欲发动军中诸将共同举事,只恨时间有所不足。若仲帅肯就此暂退,且容十日不攻壁垒。我家先生便可趁机稳住闻寿的同时,也能有游说诸将的时间。先生料定不出十日,诸将必能诚心归顺。届时与将军里应外合,共擒闻寿。壁垒内的辎重与万民,由此皆归仲帅所有矣。”
仲夷疑惑,不能决断。只问道:“你家先生,莫非真心愿意归降吗?”
使者道:“先生曾经有言,闻寿弃他与万民诸将。如此不义之人,继续跟着他便犹如孤魂随鬼。他若退去,来日归得王都。前线壁垒纵被攻破,他也会将责任全都推到先生和守关诸将的身上。既然奉命是死,坚守亦是死。但为诸将与万民,何敢不真心归附与仲帅呢?只肯仲帅不能相容,若以强攻,诸将必然竭尽死战。似若如此,举事难矣。”
仲夷闻听所言,觉得不失为道理。轻轻点头,言道:“既如此,你可回去告诉吕戌先生。就说我依了他的计策,只叫他快些行事。”
使者从其言,就此告退。
他方退去,蒋冲便来。仲夷不知何故,询问来由。蒋冲道:“闻听吕戌使者二次又来,不知其中缘故为何,故而特来询问仲帅。”
仲夷也不隐瞒,尽以实言相告。
蒋冲大惊,问道:“仲帅莫非已经答应他了吗?”
仲夷道:“连日强攻,我军兵力大损、军心不振。更兼闻寿已经有了安排,若带着辎重退回国都永乐,我等岂不是像上次一样又得了一座空城吗?此与我军无益,幸得吕戌用的好计谋,愿意为我在他军中游说诸将。此计若成,闻寿一战可擒不说,壁垒中的辎重尽为我有。既无需过多耗损我们的兵力,又能得到大量的军需补给,试问何乐而不为呢?”
蒋冲一声叹息,言道:“若真如此,自然最好。若是吕戌奸计,我等岂不失去良机?想得我军连日强攻,荒丘壁垒已然洞开。今只需再攻数日,前线便可一战而破。仲帅若于此时休兵缓攻,倘敌人借此修缮壁垒。我军想要再破,恐难上加难矣。”
仲夷笑道:“前番用计,已知吕戌真心。更兼我用兵调度自有妙法,今不过数日便几乎攻破敌军坚实防线。便是他们借助这些日子予以修缮,亦与我军无有大损。若彼真心来投,我若再攻,岂不就此失去了一位良将的投诚之心了吗?届时辎重再被闻寿运走,我军无异于又是一番徒劳。”
蒋冲心急,连番苦谏。仲夷心中已有决断,故而不听。
蒋冲怏怏而去,暗中去见璋滁,言道:“仲夷行事孤傲、视才而骄,我料他虽有能为却早晚必为闻寿所败无疑。我等若这般继续追随他,早晚必将大祸临头。将军需当早做打算,以免日后追悔莫及才是。”
璋滁难以决断,只道:“且看此番形势如何,再做计较不迟。”
蒋冲无奈,只得退去。
却说使者由此回报,吕戌大喜。重赏使者之余,也将闻寿请来告知诸事。闻寿闻言,大喜道:“如此,我计成矣。”
吕戌点头,言道:“当趁此时机,速速将辎重和万民全都送往王都永乐去。”
闻寿从其言,立即派出一千人马暗中押送军需辎重和壁垒中的万民安全的往王都永乐退去。另外自己和吕戌更以极快的速度修缮受损洞开的前线壁垒,更加多备滚木礌石于关头。
不数日,一切准备就绪。吕戌、闻寿二人携手登楼,面对壁垒外的仲夷大军齐声喊喝道:“前线壁垒固不可摧,更有辎重足可维持半年军需支用。我等既为忠义之人,岂能投降叛国之臣?既要来,尽战无妨、虽死无恨。”
军卒闻听,立即报知仲夷。
仲夷大怒,拍案而起,喝道:“吕戌鼠辈,安敢与那三眼小儿并力合谋欺诈于我?速传我令,全力攻打。今不破壁垒擒杀二贼,誓不罢兵!!!”
这正是“心中难掩冲天怒,不灭强敌不回还”。预知仲夷兴兵胜败,吕戌、闻寿又当以何计应敌?且看下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