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暗藏玄机
闻听羌布所言,应国洲不禁大喜。
见天色已晚,羌布便为应国洲备了行装。之后亲自护送,直接将他从后山送出大寨。眼看应国洲离去的背影,羌布不禁长长松了口气。方自转身,一把明晃晃的利剑便已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羌布以此震惊,举目观瞧,正看到龙勋一副怒目横眉般的样子此时凝视着自己。
羌布沉吟少时,脸上也随即恢复了常态。但见龙勋怒意,便不禁一声浅笑,问道:“将军酒醒了?”
龙勋冷冷道:“我若酒醉仍旧不醒,尚来不及看到这样的一出好戏。阁下真面容究竟怎样,如今倒也无缘得见了。”
闻听龙勋之言,羌布并不慌乱。言道:“将军若杀,何须多问。若年往日情谊,便容某申一言而死。”
“念及往日情谊?好,既如此,我便容你将话说完。”龙勋一语出口,便既收起了架在羌布脖子上的利剑,冷冷道:“还有什么话,你且说来我听便是。”
羌布含笑,只道:“此地不是谈话所在,可否请将军移驾营中密探?”
龙勋眉头微蹙,不觉面露阴沉。
羌布笑道:“论及勇武,某不及将军。将军临阵尚能擒杀狼族二将,如今莫非却怕我一人吗?”
龙勋点头,言道:“既如此,随你便能如何?某倒要看看你能玩儿什么花样的。”
言毕便自退后一步,羌布也不在意。随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便和龙勋一并回到自己的大营之中。回到大营的一路,往来巡查的军校不断。其中不乏存在着不少羌布的心腹,每每看到龙勋都加深了提防。羌布却并不在意,完全没有丝毫想要借故反击龙勋的举动。
二人便既这样回到了军营,因为时值夜晚的关系,羌布便是随从在帐内点灯。灯既点上,羌布便就此屏退了帐中他人,只留下自己和龙勋两个而已。
旁人既去,羌布便请龙勋上座。龙勋见势,也不客气,直接在大帐主座上坐了下来。他虽然一脸阴沉,但羌布却仍旧保持着一脸淡然的笑容。他恭敬的看着龙勋稳坐,之后自己踩在他的下垂首坐了下来。
既见龙勋仍旧一脸的气恼,羌布不禁亲自起身为龙勋倒了杯水。
龙勋见势,冷傲的目光略有一抹情绪闪过。他一声冷笑,不禁目视羌布。
“参军大人做的好事啊,居然背着我放了巡防卫队抓到的奸细。”
闻听龙勋所言,羌布仍旧一副泰然自若般的模样。他为龙勋亲自倒了水,脸上却仍旧不见一丝一毫的慌乱。
“此等事,不知将军便从何处得知?”
“何处得知?你当我是傻瓜吗?我酒方醒,便有随军报我。言军中抓获奸细一名,因我酒醉,便先送到你那里审问去了。我闻未有结果,便使人欲趁夜将那人带来再探究竟。可派了人去,最终得到的结果却是你率先一步将人再度秘密的带走了。我本以为你要趁夜再审,故而便到你营寨想要一并探问。谁想行到半路,正见你将一人送出大寨。这么晚了,你可不要说你送出的人不是那个奸细,而是军营之中的其他人才好。”
羌布摇头,言道:“我与将军相交十年,又岂敢欺瞒将军的。不瞒将军说,此番送去的便是那奸细。至于他的底细,末将也已查明。此为郭不疑派到我军探查我军工程底细的,末将故而将大元帅派我等在此挖掘密道诸事一并告诉给了他,令他带给郭不疑早作提防才好。”
“什么?!?你……”
闻听羌布所言,龙勋甚至充满激愤的拍案而起。
“如此军机,你居然也告诉给了他?!?”
“是啊。”面对龙勋的质问,羌布仍旧一脸泰然般的模样:“不单单末将将此事告诉给了他,还让他带去末将有意归属郭不疑和北漠狼族的心思。告知诸事之后,末将这才亲自将他送出大寨的。”
听闻羌布这样说,刚刚还怒不可遏的龙勋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他眉头微蹙,一副充满审视的凝视着羌布的脸。
伴随着羌布脸上的笑容,刚刚还拍案而起的龙勋此时居然自己慢慢的坐了下来。
“你这般举动,倒是什么意思?!?”
羌布含笑,便将自己和那应国洲所说过的一切,全都向龙勋原原本本做出了呈报。而听完羌布的陈述,龙勋脸上的阴沉更加剧了一层。而面对龙勋的急切询问,羌布却只是笑而不答。
龙勋急了,怒道:“你私放奸细,已是大罪。便与奸细谋逆、泄露军机,更是罪无可赦。纵然我念旧情不能苛责与你,但为忠义之名,亦当解你前去见石毅大元帅令他问罪与你。”
羌布笑道:“私放细作,何足道哉?不过小小细作一人,是放是杀,又与大局何异?若能便以此人换的今番大胜,何乐而不为?至于将军口中谋逆、泄露军机之大罪,末将更是万万不敢领受。正如末将适才便与将军所说,此番战地之事,郭不疑已然起疑。她既派遣人前来工地彻查,便已心中早有猜想。便是末将杀了奸细,试问郭不疑又当有何想法?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她更加怀疑此番工地正自蕴藏深谋而已罢了。”
闻听羌布所言,龙勋以此沉吟。他目视羌布,态度不禁也有所缓和。环顾四下无人,便既压低了声音问道:“似如此说,你此番行为,便欲助我夏朝取胜狼族?”
羌布摇头,含笑道:“非也。”
龙勋大惊,再度怒斥喝问道:“似如此,你却当真便要谋逆不成?”
羌布又摇头,回应道:“亦非也。”
龙勋闻言,心中疑惑,问道:“不谋逆,也不助我军得胜,你却用意为何?”
羌布道:“我虽夏朝之将,却与王主吕戌素无接触。石毅虽然身为主帅,我却与他也无情分。我羌布不似将军这般,脑海之内全是忠贞节烈,但在我心中却有朋友之间的义气。我参军官职,是将军一手提拔。昔日友谊,亦是与将军生死之交。故王主、元帅官位虽大,却与我羌布又有何种关联。羌布心中只有将军一人,其他皆不在我考虑之中。”
闻听羌布所言,龙勋之心不禁为之所动。
他由此回想与羌布友谊,便如羌布之所言。如今羌布所以身居参军,皆全赖自己一心举荐。石毅并不知道羌布,本不愿予以录用。是自己屡次推荐,石毅迫于无奈。最终还是看在他与自己多年的情面上,这才破格录用了羌布并且作为自己本部的参军。羌布深知于此,故而对石毅有所不满,也在常理之中。毕竟石毅为人太刚,而羌布亦不是那种凡事喜欢墨守成规之人。二人虽少见面,却暗中因为性情不能合拍。
龙勋想到这里,不禁一声叹息,言道:“罢了,你们的事,我也不便多问。今只就事论事,询问你这般做法的意图怎样?我今问你如何,你却怎的两番摇头?难道除了帮助狼族与我夏朝之外,你还有其他的举措吗?”
龙勋由此心中不解,便问羌布详尽。
毕竟他此时心中的想法到底怎样,根本不是龙勋所能猜得出来的。而面对龙勋此时的询问,只是浅然喝了一口茶的羌布就只给出了这样的一语回应。
“计谋如何,皆在羌布一人。最终决断怎样,却完全取决于将军一人而已。”
“什么?!?取决于我?!?”
闻听羌布所言,龙勋更加不解。他充满审视的看着羌布,却从他淡漠般的脸上找不到半点儿自己问题的答案。
这正是“决策暗里藏玄机,只是深谋不知详”。预知羌布深谋到底怎样,郭不疑那边又当有何动作?且看下文。
第446章 博取信任
却说羌布放走身为细作的应国洲,便被龙勋抓了个正着。龙勋心中震怒,便与羌布询问其中详细怎样。羌布毫不畏惧,就此坦然而答。然而他的回答,却让龙勋心中不解。
龙勋疑惑,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不妨明说。”
羌布道:“刚刚末将之言,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所以答应那细作暗自相通之事,为的就是为将军谋求便利。今大势虽在两军统帅,但具体心向何处,全都掌握在将军手中。石毅为人苛刻,纵然与将军交厚,此人毕竟不善相处。郭不疑虽然深通谋略,毕竟敌国将帅。具体何去何从,末将只以将军最终定夺马首是瞻。若将军便为忠义,即可以此诱那郭不疑上钩,助我夏朝覆灭狼族;若将军不想继续在石毅手下为将,便可以此投身郭不疑麾下。相助狼族,以此尽得阴仇涧大寨从而大破石毅。具体如何抉择,只在将军一人而已。末将此番行事,不过是将最终的胜败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罢了。”
闻听羌布所言,龙勋这才了然了羌布的用心。
龙勋沉思片刻,言道:“石毅元帅纵然为人苛刻,但毕竟我与他已经相处多年。他用心良苦,并无害我之心。我既已然投身夏朝做了将领,岂可因为元帅一时之薄待,便就此投敌的道理。故我心意已决,誓助我夏朝覆灭此番狼族南进的野心。便是事后元帅再度薄待于我,我亦无怨无悔。”
闻听龙勋决绝之言,羌布淡然点头,言道:“似如此,将军当立将此事报于大元帅知晓。其中便有苛责,末将甘愿一人承担。”
龙勋道:“将军与我交厚,此番用计也为我用心良苦。似此情分如此,我又如何便让将军代我抗下所有罪责。今我与将军同去,元帅便有苛责,我与将军一并承担。”
羌布从其言,便与龙勋一同去见石毅。
时至夜晚,石毅忙完了一切方自睡下。忽闻军士传报,言龙勋协同部下参军羌布一同来见似有要事相商。石毅闻讯,便既起身,由此与二人共会于大帐之内。少时坐定,石毅便问详细。龙勋既有抉择,羌布也不隐瞒。由此便将其中详细,尽数与石毅道了个明白。
石毅闻言,大喜道:“好个一石二鸟之计,本帅正愁今日战场会面,郭不疑用兵神妙便是挖掘了地道偷袭其后亦不能轻易得胜。如今将军这般筹谋,倒是省去了我军不少的功夫的。”
一语言毕,就此起身离座。昂首阔步走到羌布身前,拱手对他拜谢。
羌布见石毅对自己的礼敬,心中也有感动。亦自起身,还礼道:“既为元帅效命,理当如此。末将还要向元帅谢罪,未曾禀报便擅自行事的。”
石毅急忙搀扶,充满激动的握住了羌布的双手,喜道:“将军这是哪里的话?临场应变,本是上将之风。前番龙勋几度向我举荐将军,我因不识将军之才,故而只让将军担当一员参军。今以此事窥见将军才干,实大材小用也。将军谋略,堪比国士。今愿拜为上将,共同参赞军机,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闻听石毅所言,羌布大喜。便既跪倒,便向石毅谢恩。
石毅急忙双手搀扶他起身,诚挚问道:“如今之势,细作已代将军而去。之后深谋怎样,还需将军具体谋划才是。”
羌布道:“细作虽去,郭不疑未必便能全信。毕竟郭不疑并不识我,但以大将之风而论,必然对我投诚仍旧抱有质疑态度。但以末将之意,此番若想彻底击败狼族,便要率先得到郭不疑的信任。以此谋事,方可定夺。”
石毅点头,言道:“斯言是也,只是不知将军如何设计?”
羌布笑道:“但看郭不疑如何行事,随机应变而已。”
石毅大笑。
放下他们如何商议暂且不提,再说应国洲被羌布释放,便飞马回到狼族大寨黑山林向夏侯邕禀报诸事。夏侯邕闻讯,心中大喜。当即带上应国洲,便到中军大营去见郭不疑。
郭不疑闻听应国洲所言,不觉有所沉吟。
夏侯邕见郭不疑沉吟,便既问道:“如今敌军战地琐事,细作尽已查明。尽更取得内应一人,不知我方该有何等行动?”
郭不疑摇头,言道:“敌将之言,未可轻信。需尽数查明其详,再做定夺不迟。另外羌布此人怎样,也需予以调查。若彼借故施以反间计,我军必然反受制约不浅。今南征方出,不宜便有差错。谨慎行事,当为首要。”
夏侯邕点头,问道:“元帅所言甚是,只是不知如何探查?”
郭不疑又思索了片刻,便转头又问应国洲道:“敌方暗通密道,工程如何,那羌布可向你说得清楚了吗?”
应国洲摇头,言道:“情势紧急,未曾言明。”
郭不疑道:“既未言明,可暗中与他通信,未及走向怎样、进度如何。”
应国洲从其言,便暗中遣使发信而去。
信使暗中会见羌布,便以此陈述此事。羌布闻听所言,便知此为郭不疑试探之举。以此回应,言道:“尊使且先自去,某少时画了图本进程,自送书信与应国洲将军便了。”
使者点头,就此告辞。羌布送走了使者,便再度来见石毅和龙勋,由此道明诸事。
石毅笑道:“此番行事,便是试探将军投诚真意,但不知将军如何决策?”
羌布道:“以某之见,便可绘制图本,将属实情况尽数告知郭不疑。郭不疑把握机会,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只会暗中彻查,以此印证图本是否真实。只要她确认了下来,定然就会相信于我。届时再付以大任,我军便可从中取利了。”
石毅点头,从其言。羌布便就此绘制图本,并派遣使者送到狼族大营之中。
应国洲得了图本,便将它交给郭不疑。郭不疑见了图本,细细揣摩。因为图本是真,故而郭不疑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她就此唤来夏侯邕,言道:“图本真假,目前难以判断。将军只需乔装改变,暗中前往调查。便以图本所述,如今暗道已通距离我黑山林大寨五里之处。你到那里寻探,如若是真便能发现异样所在的。”
夏侯邕领命而去,果然在图本所述之处发现了端倪。他疾驰而归,便向郭不疑禀报诸事。郭不疑闻讯大喜,笑道:“似如此,这羌布果不欺我。今所绘图本怎样,基本已经能够确定是真。却不知羌布此人履历如何,可曾探查得清楚了吗?”
夏侯邕道:“对于此事,末将派出探查之将,也已便在适才有了回报。羌布此人,与石毅并不相识。所以能为石毅所用,不过石毅部下第一战将龙勋多番举荐而已。石毅不知羌布之能,并未加以重用。只介于龙勋的多番举荐,这才勉强给了他一个参军的职位,便在龙勋帐下听用而已。羌布因此并不得势,故而常对石毅怀有异心。”
郭不疑点头,言道:“似如此,石毅此番叛离有意投我,便是真意矣。既如此,便可依他之言,使他为我军内应即可。今密道基本已通,待得彻底完工之日,只需让他率先报我并在石毅面前权衡推延。届时静候我恩命如何,便一举而灭夏朝大军可也。”
夏侯邕从其言,便是应国洲再度遣使发书而去。
羌布收到书信,大喜。便与龙勋再见石毅告知诸事。石毅笑道:“似如此论,此番已得郭不疑信任。只待她有所动作之时,我军便可行动矣。”
这正是“万事由此皆具备,只待东风事便成”。预知双方决胜怎样,狼族命运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447章 力挽狂澜
却说羌布果断行事,赢得了郭不疑的信任。郭不疑更是暗中彻查羌布,由此对他不再怀疑。
诸事皆毕,只待行动。
待得工程完毕之日,羌布果断发书告知郭不疑。郭不疑因此大喜,便回书信告知羌布,要他静候恩命、一同举事。另一方面,自己调度人马,便在羌布图本处掘开最后的隧道。
待得整兵已毕,便再使使者发出书信,与羌布约期当晚子夜一并行事。
待到子夜,郭不疑亲率大军通过密道反而来到工程砂石厂。但见夏朝大营便在眼前,郭不疑便领全军就此摸进。远远看去,但见大寨寂静无声。郭不疑心中虽然见疑,却见中军大营之中独亮灯火。大帐的门敞开着,一人着帅子盔、身披金甲正在房内桌前趴倒睡下。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见其穿着郭不疑便有推算,此人必是石毅。如若不然,试问三军之中除了他谁还能有这样的打扮。
郭不疑心中大喜,言道:“此番是天助我成就大功,今若将石毅斩了,夏朝三军痛失主帅焉有再战之力?”
心中想罢,便既拔剑出鞘。一声断喝之间,手下大军便如排山倒海一般涌入大营。郭不疑一马当先,直接杀进大帐。但见趴到在桌子上的石毅,抬手便是一剑。寒光一闪的瞬间,便将他人头削了下来。然而人头虽下,却不见丝毫的血污。加之房中灯火,郭不疑这才看清,原来自己斩倒的并非身为夏朝三军统帅的石毅,而是一具预先准备好的草人罢了。
“这……”
郭不疑为之一惊的瞬间,也不觉暗中倒吸了一口冷气。
“中计了。”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随即便朝着身后众人发出撤退的指令。她虽有察觉,但此时却已为时已晚。原本寂静的中军大营,此时大营之外伴随着一声冲天般的鸣炮,立即喊杀之声四起。郭不疑所领狼族人马不及动作,大营之外便已无数燃着火焰的流矢从四面八方射了进来。
火箭顷刻之间点燃营中柴草,也使得原本静默的大营瞬间便在火焰的流矢中成为一片熊熊燃烧般的火海。
“快撤,中计矣!!!”
郭不疑高声呐喊,便欲率军急出。然而此时四面八方的流矢,便如暴雨梨花相仿。她手下‘无当飞军’纵然拥有以一当十的能力,但面对那漫天的暗箭却也完全不能提防。一时间军阵大乱,狼族大军被乱建射死、大火烧死、相互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郭不疑紧咬牙关,只恨自己一时疏忽竟上了羌布的恶党。正欲杀出,迎面一军正自拦住了去路。马上之人银盔素甲,手持镔铁戟。但见郭不疑,便既喝道:“郭元帅,久违了。羌布在此,等你多时矣。”
郭不疑闻听此言,当即震怒道:“羌布奸贼,竟让我陷入如此窘境。今我只让你死!!!”
一语言毕,纵马亲出。手中神剑出鞘,立断羌布手中铁戟于两段。羌布震惊,畏其勇。虚晃一招,搏马便走。夏侯邕见得,急忙上前谏阻,言道:“此番我军中计,理当速去。”
郭不疑切齿道:“杀了此贼,尤未迟晚。”
言毕,纵马直追。不过三五里路,一彪人马便从郭不疑大军两侧杀出。狼族大军再度慌乱,郭不疑不惧。手中神剑高举,喝道:“富贵有命,成败在天。全军冷静应战,敢有慌乱擅自奔走者,立斩不赦。”
一声断喝,便若龙吟无二。郭不疑虽遭伏击,却仍旧指挥自若。敌军即从两侧来,郭不疑便以夏侯邕三人并立合兵而护。一番乱箭,强盾在前。盾阵如玄甲,弓矢纵如急雨,却不能伤及分毫。少时流矢箭雨便去,喊杀声中敌军便从两侧与正面朝着狼族大军直冲过来。
司马玮慌乱,问道:“敌军势大,如之奈何?”
郭不疑道:“纵然人数胜于我军,但想吞我却是痴心妄想。今虽然敌众我寡,但敌军分散而我军集中。箭雨既然过去,敌军便似强弩之末,已无后进之力。今欲对我军围而歼之,我军便偏偏要从内部冲破他的重围。三军听我将领,强盾绽开,护东、西、南三面。只以北路最为薄弱,故而可作为突破点。我亲自领军冲杀,梁踵、司马玮随驾同行。夏侯邕留守盾阵之中,便以一变而应万变,死守其余三路。待我与梁踵、司马二将冲破敌阵乱大乱敌军合围阵脚之后,便服号令一并尽出。届时纵然敌众我寡,亦必为本帅所败无疑。”
诸将闻讯,皆服将令。郭不疑手举神剑,四面守卫的盾阵便以洞开北面。郭不疑一声断喝,便与梁踵、司马玮二将一同杀出。面对合围之军,千余飞军各个奋勇当先。众人在郭不疑的率领之下,便如风卷残云之势,顷刻之间已经打乱了夏朝的合围军阵。
但见优劣逆转,羌布不甘而回。连同龙勋,二将一并朝着郭不疑迎了上来。
龙勋大怒,喝道:“郭不疑,识得某龙勋否?”
郭不疑一声冷笑,喝道:“前番阵前斩我上将,便是化成了灰也便认得你。”
龙勋怒道:“既知我的威名,安敢复战?”
郭不疑道:“正当便为二将复仇,取你首级。”
一语出口,便朝着龙勋直接纵马杀将过来。羌布为助龙勋,亦在此时一并而上。二将刀枪并举,双战郭不疑。论及武艺,郭不疑虽强,但却并非龙勋对手。毕竟龙勋是石毅帐下第一猛将,其名比及谢崇宝不分上下。郭不疑曾与谢崇宝一战,便因不敌落败。如今但与龙勋,更有羌布从中相助。二人以此合力,自然非郭不疑一人可以匹敌。然而郭不疑虽处劣势,但毕竟神剑在手。神剑绽放辉光,便施神力相助。加之郭不疑拼死,更是剑魂起荡、剑影无数。
郭不疑人借剑威,势不可挡。龙勋、羌布合力虽强,毕竟手中致使寻常的兵器。纵有一时之勇,可手中兵器却抵挡不住神剑一削之力。三人相战不过数合,郭不疑手起剑落之间,便将二人手中兵器双双斩断。
神剑之威由此更胜,寒气咄咄逼人不觉令人心生畏惧。二人惧怕,不敢再战,慌忙纵马而走之间,郭不疑便率夏侯邕等人从后追赶。双方一番鏖战,竟使得原本占据优势的夏朝人马由此兵败。
郭不疑手持神剑杀得兴起,却忽然见自己黑山领大本营方向燃起了大火来。
夏侯邕心中震惊,不禁顿足道:“我等失了计较,此番定然是趁着咱们通过密道来袭他阴仇涧本寨的时候,那石毅却率军绕道袭取了我们狼族的本部大寨。他早有准备,将阴仇涧大本营的辎重早就移到了别处,可咱们的军器辎重等物却还全在营盘之中。若黑山林大寨以此陷落,我军纵有勇略可无有军粮又当如何再与夏朝一战的?”
闻听夏侯邕所言,众人无不惶遽。
郭不疑面露阴沉,目光决绝,言道:“尤甚慌乱,且怕什么?他石毅会抢,我郭不疑便也会夺。如今只败了那龙勋和羌布算得什么本事,本帅正要乘势追击。复夺阵地之余,定然也要将那石毅尽数溃灭,以此方显我之气量。”
众军闻言皆惊,只道郭不疑此番所言多半笑谈。谁想郭不疑再度手举神剑以此发令,众人这才知她并非戏言,于是全都面露骇然之色。
这正是“方自涉险退猛虎,又要驱兵斗蛟龙”。预知郭不疑此去用兵怎样,便与石毅一较高低胜败若何?且看下文。
第448章 卷土重来
却说郭不疑虽然中了夏朝羌布计谋,但却并没有因为身处劣势便为伏兵所困。非但不曾败绩,甚至便以手中神剑之威以及自己指挥调度之妙,便在阵前反客为主竟将龙勋和羌布的联军也一并击溃了去。
对于此二人,郭不疑本欲将他们生擒或者击杀。但这个目的未及完成,却看到自己位于黑山林大本营的方向就此燃起了战火来。郭不疑心中震惊之间,部下大将夏侯邕已经洞悉了其中的缘故。
自己一行人一路进军,只是与夏朝名将龙勋、羌布交手,却始终没有看到身为三军统帅的石毅。如今见到自己大本营燃起了战火,夏侯邕基本已经能够猜到,此番定是石毅趁着他们通过密道而取阴仇涧大寨的时候,自己却亲统大军绕路后方反而去夺黑山林了。
阴仇涧这边,石毅早有准备。但黑山林那边,郭不疑却在来时并没有预估那么许多的。按照夏侯邕的分析,黑山林大寨内部囤积者此番狼族南征的全部辎重。如果将黑山林就此让石毅夺得,莫说他将这些辎重占为己有,便是尽数烧光了去,那狼族此番南征的大计也都要基本高中了。
郭不疑很清楚夏侯邕的监事和认知是绝对正确的,故而如今的她就在众人历经大战之后做下了一个新的决定,那就是不管自己的大本营是否真的陷落,而石毅有多么的以逸待劳。自己就算是拼掉了性命不要,也定然要将黑山林再度夺回到自己的手中才行。
“郭帅,我明白您的心思。但对方可是夏朝的三军统帅石毅啊,他的能力并不是龙勋和羌布所能比拟的。这样的人,我们真的能够赢得了他吗?”
“不试试,试问又怎么会知道呢?”郭不疑不禁反问了句,同时她也决绝起了自己的目光:“更何况,赢不了也要赢,大不了也要打。如今的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黑山林大寨陷落并且尽为石毅所居,那么我们就必须要面临第二次南征的失败。这里是我建功立业梦想开始的.asxs.,我绝对不会允许他才刚刚开始就这样轻易的结束的。”
快马疾驰之间,面对夏侯邕的询问,郭不疑已经是一脸的阴沉。就像他说的那样,此时的他们纵有万难也已经完全没有半点儿退路可言了。不管黑山林阵地是否被石毅在此时成功夺取,身为狼族南征主帅的自己都需要稳住自己的大本营。
郭不疑由此决议,便要率领手下数千人马回归本寨并且复夺黑山林。
她这般决议,但部下众人却各个面面相觑,不禁露出难色来。毕竟论及此时目下郭不疑所率领的部队,和石毅所率领的大夏人马实力相差过于悬殊。他们此番前来攻拔夏朝阴仇涧大寨的时候,几乎率领了狼族所有的精锐部队力求一战。可没想到石毅早有准备,便在大寨之中设下了埋伏。此时虽然郭不疑凭借自己过人的胆识和指挥的得当击溃了夏朝的伏兵,甚至险些生擒龙勋与羌布两员大将,但狼族的主力人马也因为夏朝伏兵的关系而兵力大损。在这样的不利前提之下,狼族虽然得胜,却也已经没有了后进之力。
夏侯邕由此出班,言道:“此番我军方自莅临大战,军力已然大损。虽然侥幸取胜于龙勋、羌布二人,却已无有后进之力。今石毅以逸待劳,只恐黑山林大寨不宜夺取。与其徒自妄驱而冒风险,不若以此尽取彼军阴仇涧大寨来的容易。纵然他们早有准备,便将辎重囤积他处去了。料想这么短的时间,也不会调度太远。我们以此觅得,何愁不能备以后用?”
郭不疑怒道:“纵然敌人军资可取,然而我大寨之中尚有数千自家弟兄竭力驻守。此番我们若是只取阴仇涧大寨,岂不是将这些人的性命交到石毅的手中了吗?我郭不疑虽然身为三军统帅,但也知道兄弟义气。如今我率数万将士南渡而来,岂容他们便有这样的疏失。若不能救,也便是了。如今明是能救却不救,岂对得起自己的良知?今我意已决,誓死复夺黑山林并与石毅一决生死。尔等若是心中胆怯,便可自去。”
闻听郭不疑所言,诸将为之感动。
夏侯邕拜服,言道:“但听将军一席话,岂不令我等自愧。今末将随将军南征而来,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将军身为主帅尚不胆怯,我等岂有怯战之理。今愿誓死相随,便与夏朝一决生死、与将军共同进退。”
一语言出,身边司马玮、梁踵亦倒身下拜。
郭不疑欣慰大喜,言道:“既如此,诸公且随我回迎救援。与夏朝一决生死,畅快一杀。”
诸将振奋,其声震天动地。
郭不疑收起宝剑,再度戳刀上马。随行夏侯三兄弟连同数千‘无当飞军’,亦效死相随。众人一路飞驰,便往黑山林而去。
放下他们疾奔回军如何暂且不提,单道羌布、龙勋被郭不疑击败,便四散奔逃。奔了少时,见身后并无追兵。二人这才心安,由此停住了脚步。
羌布感慨,言道:“好个郭不疑,久闻此人之名,今日一战方知其用兵神妙所在。竟以劣势逆转战局,反将我等埋伏之兵打成这般模样。似此将略之才,只怕纵观古今,唯有昔日夏仲武侯才有这等能为。不想武侯已逝,北漠便又有了个巾帼女将郭不疑。”
龙勋道:“似此时机,非是我等感慨之时。郭不疑悍勇如此,我军虽遭败绩,却也当立即向大元帅复命。”
羌布称是,于是二人便抄小路而归,直取黑山林方向而去。
此时的石毅,早已率领夏朝主力到达黑山林。见黑山林狼族本部驻守兵少,石毅便率大军强攻敌寨。打了半夜,战况极为惨烈。狼族守军虽然负隅顽抗,但毕竟兵微将寡。更兼石毅深通兵法,故而守军已经逐渐落于劣势之下。黑山林大寨之北眼看将陷,便在此时龙勋与羌布率领餐补归见石毅。
探马立传奏报,石毅闻讯不禁心中骇然。
随军谋士车旭道:“郭不疑深通兵略,既在阴仇涧大寨得胜,必已知晓将军决策。似此这般,只恐她回军来救只在早晚而已。如今我军攻拔黑山林正急,若郭不疑趁势而来,与敌寨守军里应外合,只恐我军此番谋划不能实现。郭不疑悍勇,目下无当飞军更非寻常可比。但以微臣之见,将军需早作提防才是。”
石毅点头,言道:“郭不疑不亏狼族第一女将,之前寨前挑衅一战,本帅便已晓得了她的能为。只是此番调度,的确大大出乎了本帅的意料之外。想我在阴仇涧留有伏兵竟然都被她全数击溃了,此番若是复来必然便是一场恶战。她想要率领得胜之师再救黑山林,此事断然不能让她得逞如愿。”
车旭问道:“既如此,不知将军当以如何调度?”
石毅沉思片刻,便与龙勋、羌布道:“你二人被郭不疑击溃,我且不责罚。今有胆量,敢与郭不疑再来一战否?”
龙勋、羌布闻言,纷纷叩首,言道:“前番失败,正要一雪前耻。”
石毅点头,言道:“似如此,本帅便再拨五千人马与你二人。你二人便既复行,以此当道再与郭不疑一战决胜。纵然不能胜她,也要将她给我彻底拖住了。只要能够撑到天明,本帅便可攻破敌寨、尽得黑山林全土。黑山林大寨既下,郭不疑便再有雄略,必然也无计可施。届时我率大军直出,与你二人并力击之,何愁郭不疑狼族不能尽数溃灭。”
二人闻讯,大喜。以此叩首,便尊石毅将令而行。当即提了人马,卷土复迎郭不疑而来。
这正是“败军之将不言勇,卧薪尝胆志更高”。预知二将复来决战,与郭不疑胜败若何?且看下文。
第449章 疑兵之计
却说石毅闻听龙勋、羌布二将被郭不疑击溃,心中震惊。此时的他正攻打黑山林狼族本寨正急,为了防止郭不疑救兵赶到,自己原本的大计功亏一篑,便再度分拨兵马,对龙勋、羌布二人不计前嫌。令他二人再度出征,去斗郭不疑。
二人既得了军马,便要一雪前耻。大军浩荡而出,声势震天动地。
这般张扬,郭不疑如何不得传报。正自疾驰之间,前方探马已然将龙勋、羌布二人卷土重来之事报知郭不疑。
夏侯邕闻讯,大怒道:“败军之将,焉敢再战?”就此上手请令郭不疑,言道:“此二人不知死,末将愿代大元帅灭了他们。”
一语方出,身边梁踵与司马玮也都请令出战。
闻听三将请战,郭不疑却轻轻摇头。言道:“此番我军人马不多,二人所以率军复来,只怕便是授意于石毅而已。前番他们设伏尚且不能败我,如今复来从正面冲突,又岂能取胜?但以本帅对石毅的了解,石毅不会不清楚此事。所以清楚还让此二人前来,目的便不是为了击败我们,而是为了拦阻我们为他夺取我黑山林大寨赢得宝贵的时间而已。”
闻听郭不疑所言,三将顿悟。
司马玮年轻,不禁心急道:“似如此,却当如何应对?今情势危急,只恐我军应接不暇矣。”
郭不疑浅笑,言道:“你等慌乱,我却偏偏对此放了心。石毅所以这般派遣,可见目下我大寨还未被他攻取。如若不然,此番前来的便应该是石毅亲自统帅的大军主力。形势目前虽然有些危机,但在本帅看来却仍旧可救。如今我们的目的是救应黑山林大寨,并不是与他们缠斗。若与他们耽搁时日,便是取胜了,料想黑山林大寨也会陷落于石毅之手。而石毅一旦夺取了黑山林,便会留下驻军之后与此二将并立对我们形成合围之势。故而但以本帅之见,与其和他们缠斗为石毅争取夺得我黑山林本部的时间,倒不如弃了他们便发奇兵而取黑山林。”
夏侯邕道:“此计虽妙,只恐二人不会便让我们如愿的。”
郭不疑笑道:“既知彼军此计,焉能没有破解之法?”
诸将见疑,不知郭不疑如何调度。
郭不疑浅然而笑,便既分兵几百人出来。以此去路山林,并赋予旌旗无数,之后转首对夏侯邕道:“将军便可引此一路人马,便在山林之中驻扎。期间便插我军将旗与四面,使人扬起尘沙。更有山林阻挡,便可迷惑二人。那龙勋一勇之夫纵然不疑,羌布却在前番设得引诱我军的反间之计。此等智将,但凡有异必然料事周全,不敢轻易而进。将军便以此伏兵之势拖住他们,我带梁踵、司马玮二人,便抄小路引骑兵直插黑山林而去。趁着石毅全力攻打之际,暗中摸进之后突然杀出。打他个措手不及的同时,便可解了黑山林之围。”
夏侯邕称妙,但梁踵和司马玮却认为此计不妥。
司马玮道:“此计虽然可解黑山林围困之苦,但我大哥却冒风险太大。如若那龙勋强要进攻复仇,不顾伏兵,我大哥岂非便有性命之忧。以他目下数百人马,如何抵挡得住龙勋数千之众?此冒险之道,不若将军留下末将替换我大哥来做此事。”
郭不疑摇头,言道:“将军虽然勇气可嘉,但智略便是短处。你设伏于此,本帅只恐露出了马脚来。如若疑兵之计被羌布识破,反而便有性命之忧。”
梁踵道:“似如此,某愿代大哥留下。”
郭不疑亦摇头,言道:“将军虽有智略,但勇猛为短。你在此设下疑兵纵然使得龙勋、羌布不疑,但我率军与石毅交战,二将但见后方起火岂有不救之理?二人回军之时,正是疑兵转守为攻之刻。届时虽得其势,但正是为将者展现勇略之时。毕竟疑兵只有数百,若无妥善调度岂能击败二将数千之军?故而你三人之中能担此大任者,便唯有夏侯邕一人而已。”
夏侯邕点头,责备二将道:“我等三人随军而来,出征之前便在大王和娘娘面前立下重誓。此番南征,便要以大元帅将领马首是瞻。今元帅令出,我等岂有不遵之理?更兼如今情势紧急,岂容我等在此质疑元帅决议有妨大事。元帅既有决策,我等遵令只当以令而行,你二人不可再有异议。”
二人闻言,不敢再有多说些什么。
郭不疑欣慰,嘱托道:“今番一战成败,尽付将军之手矣。”
夏侯邕拱手,坚定道:“末将既受将令,必然不负大元帅所托。还请大元帅速行,解我狼族本部之困。”
郭不疑点头,便既与夏侯邕分兵各自行动而去。
郭不疑既去,夏侯邕便依郭不疑之计行事。他调度留守数百人马,便在山林之中遍插旌旗故为疑兵。少时龙勋、羌布二人率军赶到,却不见了郭不疑大军的踪影。远远看去,但见不远处山林之中沙尘四起、旌旗遍布,不觉心中顿生疑惑。
龙勋道:“此必又是郭不疑的调度,欲以山林作为屏障获取地利之便。如今我军人马远胜彼军,正当一战挫其锐气、一雪前耻。”
一语言毕,便欲挥军向前。
羌布急忙拦阻,言道:“敌军便入山林,只怕早有筹谋。期间设下陷阱,以逸待劳。我军如是轻举而进,只恐重蹈覆辙。一旦有失,数千随军不能复还。今我二人纵与郭不疑有切齿之恨,便当以元帅大事为先。元帅遣我二人复来与郭不疑争斗,并非为了一时成败,而是想让我们就此拖住了她为大元帅攻取黑山林赢得宝贵的时间而已。但以末将之间,敌人以山林作为屏障固守不出,便正中了大元帅的下怀。我等只需恪守沿途险要,以此遏制住了她进兵的步伐。用不了多时,待得黑山林便被我军攻取,大元帅自然会在之后前来相助。届时我三人合力,便是郭不疑藏在山林之中,我军亦可将他尽数包围。那时无需张弓支箭,便可令郭不疑自受其害矣。”
龙勋顿悟,故而便依羌布之见。二人由此驻军,便于当道扎住阵脚,以此静观其变。
放下他们不提,单道郭不疑。
自安排下了夏侯邕,便率领梁踵、司马玮二将及其部下精锐绕道悄然摸进。
黑山林在北,郭不疑却绕道东向。不单避过了龙勋和羌布的大军,竟连同石毅也一并瞒了过去。石毅自从安排下了二将之后,心中便无旁骛。此番心思只有一个,便是付诸全力的尽快拿下黑山林的狼族本部。
龙勋是自己帐下的第一猛将,堪称自己的左膀右臂。羌布虽然才被自己加封,但之前的一套反间计已让自己对他的能力并不怀疑。
虽然二人在阴仇涧被郭不疑击败,但在石毅的眼中那不过是郭不疑的侥幸取胜罢了。纵然二将复出不能力挫郭不疑,但至少为自己争取夺得黑山林大寨的宝贵时间还是不在话下的。
石毅由此想法,便在心中感慨,暗道:“郭不疑啊郭不疑,你总有英才,此番却也难逃天数。今番狼族南征,本帅势必令你在北境三地重蹈覆辙、再步昔日驼陀后尘。”
他心有此想,便在此时寨北轰塌。石毅大喜,正要传令对黑山林大寨发起总共。然而便在此时,后军却由此传来了异动。
这正是“事成正待话功业,难料噩梦方自来”。预知郭不疑与石毅决胜怎样,双方争斗激烈若何?且看下文。
第450章 险象环生
“怎么了?!?”
面对后军的异动,石毅忍不住一声高呼。
他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却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惊呆了。
自己的后军一阵大乱,哀嚎之声瞬息由远及近的传播开来。如同波开浪裂一般,一阵狂风席卷之势骤然而起。一将一马当下,手中宝剑更是金显锋芒。部下众军避之犹如恶鬼,而那人更死杀神附体一般,此时完全的势不可挡。
“郭,郭不疑!!!”
石毅瞪大了双眼,不禁一声惊呼。
“石毅小儿,正是你家姑奶奶!!!”
面对石毅的一声高呼,郭不疑的回应也顷刻而至。言方出口,战马便已杀到。石毅方自拔剑出鞘,郭不疑手中神剑已是一记横扫。一道寒光,惊得石毅一身冷汗。自己下意识用手中佩剑去挡,却只听得“铛”得一声,手中佩剑瞬间便已断折两半。二马由此挫蹬,便如一道利闪从石毅身边划过。
石毅一个颤栗的同时,也感觉到了郭不疑如同利剑般犀利的目光。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转头再去看的时候,郭不疑已经守在寨北轰塌攻陷之处,此时独骑守卫面对夏朝万军亦不见丝毫惧色。
“来啊,你们能攻破我们的大寨,我倒要看看你们夏朝没有本事能有人从这里踏过去。”
郭不疑立马擎刀,另一手倒背宝剑。石毅震惊,倒有些慌乱失策。尚未来得及发号施令,后军轰乱竟再度而至。原来是郭不疑心急先自疾驰,独骑冲杀。此番后军轰乱为止,梁踵、司马玮便引数千精骑一并杀到所致。
“休管他人,先取那石毅。”
郭不疑一声断喝,便以双腿力夹胯下战马两肋。战马一声咆哮,恍若龙吟一般。顷刻便如一道利闪,竟自视夏朝万军如无物的再取石毅而来。
石毅惊惶,身边诸将便欲拦阻。他们纵马疾驰来迎郭不疑,战不数合,竟全都被郭不疑纷纷斩落马下。夏朝万军惊异,更兼司马信、梁踵从后配合,夏朝大军虽众,却已成腹背受敌之势。关内守军见得,军心大振。便既高声断喝,竟也一涌而出相应郭不疑。
大军转守为攻,便对夏朝展开横扫之势。
石毅纵有指挥之能,但郭不疑却早已看出。她不容他对夏朝军马做出调度,便快马再度朝着他杀奔过来。石毅方自被郭不疑斩断了佩剑,心中尚有余悸。但见郭不疑一双神目如电,便不免心中恐惧犹深。只与郭不疑交手数个回合,便知不敌。于是拨转马头,一路便往西去。
郭不疑不舍,纵马取路直追。石毅见郭不疑不舍,暗中拈弓搭箭,却被郭不疑窥见。不疑一声断喝,惊得石毅弓箭尽落地上。少时奔上山路,脚下荆棘纵横。战马一个踩空,马失前蹄。石毅由此不甚,便从战马之上滚落了下来。方自起身未及上马,郭不疑已然纵马疾驰而到。
石毅惊惧,呼道:“我命休矣。”
正在此时,山间一将猛然杀出。但看妆容,倒是夏朝寻常骑兵而已。出他一人,身后竟还有随行十余人。此一行人,尽皆骑马且都身着寻常士卒服饰。但见石毅势危,便既高喝一声而从不远土山之上直冲了过来。其中**个围住郭不疑,另外两、三个慌忙相助石毅攀上马背。
石毅不敢耽搁,便在这一行人的护送之下就此脱离了险境。
既脱险境,石毅便自长长松了口气。回首去看,郭不疑并没有追来。此番救赎自己的虽是自家人马,但石毅还是对这十几个军卒表示了感谢。他回首去看,但见护着自己脱离险境的军卒相貌熟悉,不觉心中顿生疑惑。
“壮士,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的?”
军卒回应道:“前番元帅命令挖掘通往黑山林的地道,我不尊将令甚至摔坏挖掘器具。幸得将军大度,不予计较,我等这才留的命在。以此回想,不过半月之前琐事,将军如何便能忘却?”
闻听军卒所言,石毅顿悟,言道:“原来是你们救了我的性命,幸得那日我不曾将你们正法。否则今日遭难,谁来救应与我?”
军卒倒身拜服,叩首道:“将军活命大恩,我等岂不铭刻于心。今番舍命相救,不过弥补前番不尊将令之过也。”
石毅点头,不觉心有感慨。问及姓名,才知此人名唤卓雄。石毅再谢卓雄等人相救之恩,之后也在卓雄等人的保护下再度回到了阴仇涧大寨。待到自己回归之时,龙勋、羌布早已回返。但见石毅,二人便向石毅请罪。
石毅问及缘由怎样,二人便道:“我二人奉了将令前去阻绝郭不疑大军,不想郭不疑便留疑兵在山林圈住我等。待得我等知道后方出事急于救援之时,那夏侯邕便从后面杀来。我等与之交锋,双方互有损伤。虽最终各自退去,却已不及救援。其中大罪,还请元帅责罚。”
石毅闻听,不觉一声叹息,言道:“此乃郭不疑调度之妙,非你等之罪。今番我亦遭她击败,若责罚与你二人,岂不有愧?”
言毕亲自下座,双手搀扶二人起身。
便在此时,探马复来传报,言军士车旭已然回返。石毅闻讯,急命请上。少时车旭到来,便在大帐之中倒身相拜,言道:“将军既去,某便率军抗衡司马玮、梁踵二人。双方一战,互有损伤。末将无能,只与司马玮、梁踵二将战得平手,却最终没有替将军夺得黑山林彼军大寨。”
石毅叹道:“此我之失,岂是将军之罪?郭不疑雄才,调度堪比神妙。将军护得我军平安归返,已是不易。今以此请罪,折煞我也。”
言毕亦扶车旭起身,车旭见石毅风尘仆仆却无异样,不禁问及其中琐事。石毅也不隐瞒,尽以实言相告。随即唤来卓雄,告道:“此番若无卓将军拼死力战,只恐我已无有复见诸将之日矣。”
车旭闻听,便与龙勋、羌布一并拜谢卓雄。卓雄见势,急忙叩首,言道:“我受元帅活命大恩,岂敢不以死相报。今番相救,不过弥补前过而已。似如此论,怎敢居功?”
石毅道:“前番事小,如今势大。石毅死不足惜,若使我三军痛失主帅,只恐军心哗变,郭不疑一举可破我军壁垒矣。”
言毕就此重赏车旭、卓雄,自然不在话下。
诸事皆毕,军卒又来传报,言吕彻大人已从后方带着辎重援军复归来见。石毅听闻,又率诸将出营去接吕彻。吕彻但见石毅风尘仆仆,便问其中事故如何。石毅叹息,便以实言相告,言道:“此番届时我刚愎自用,不听良言所致。若早依从大人,何故遭此败绩?”
吕彻安慰道:“胜败兵家常事,更何况将军之时大计未成,却也已经重创了狼族南征大军。今彼军虽得小胜,却已无后进之力。只要我等固守大寨,以此坚壁清野。无需月余,敌必自溃而去。届时追之,可获全胜。”
石毅从其言,就此便依吕彻之言行事。
他们这般调度,郭不疑虽然复夺了黑山林大本营,但却也如吕彻所言的那样。虽然得胜,却也已经实力大损。加之石毅坚守不战,郭不疑军马实力也有不足。以此形势,南征便陷入胶着之态。
前线诸事,早有密探回报屠苏。
殷纣璃闻讯,大喜。便既寻来苏异,言道:“此番郭不疑与石毅僵持,正是军心动荡之时。本宫时机来矣,可立发密诏,便依原计划行事。”
苏异问道:“娘娘当真要去吗?”
殷纣璃决绝道:“非但要去,本宫还要以此彻底席卷天下。今天命于我,安可背之。”
于是急命苏异修书,自己便备行囊,以此便离王都而去。
这正是“诸番苦战未有果,良机却引妖王来”。预知殷纣璃助战怎样,天下格局却当变化几分?且看下文。
第451章 撒豆成兵
却说狼族南征,郭不疑与夏朝大元帅石毅对阵。双方几番鏖战,互有胜败、皆有损伤。期间郭不疑虽有小胜,却已无后继之力。双方由此各守险要,以此形成彼此对峙、胶着之态。
密探将前方战事报入狼族国中,妖后殷纣璃觉得时机成熟,便使苏异暗下密诏,自己便与重生妖孽玄季一并克日而奔前线而来。
既至前线,殷纣璃先与郭不疑会与黑山林大寨。此时的郭不疑,正整军为如何南征事宜忧愁。自己与石毅对垒阵前,几番鏖战以致兵力大损。更兼石毅坚守不出,郭不疑由此进退为难。
正自忧愁,便闻探马传报,言殷纣璃便从国都而来。
郭不疑闻讯不解,便与目下夏侯邕等诸将先迎殷纣璃与玄季在大帐之中。诸人由此会面,郭不疑便问殷纣璃此来所为何事。殷纣璃含笑,便当着众人的面将苏异所书的密诏呈与众人。
郭不疑见诏便与诸将下拜,心中不觉惶恐。
“想不到前线诸事,大王早已尽知。末将无能,不能挫败夏朝。如今困顿于此,已然难有进兵良策。”
殷纣璃笑道:“本宫此来,便为此间大事。大王只恐郭元帅与夏侯将军等人不能齐心破敌,故命本宫来做监军。其中军旅大事,我众人自有商榷定夺。以此保证我狼族南征大计,不会因此复有前番驼陀之败。”
郭不疑道:“我与夏侯将军,本无隔阂。只是石毅用兵诡诈,末将不能立胜而已。今敌军坚守不战,我军军资、粮草、实力都有不足。若取强攻,只恐有损无益。但以末将之言,唯有增兵助战,方可力战破敌。”
殷纣璃道:“此等事,本宫已然知晓。今番前来,便要以天兵相助郭元帅成就大功。”
郭不疑闻言惊疑,问道:“既如此,不知娘娘今番此来带了多少人马?”
殷纣璃笑道:“只有我与随军一人而已。”
郭不疑叹道:“似若如此,只恐难以破敌。”
殷纣璃道:“虽来只有两人,但却胜过千军万马。”随即转首看向玄季,言道:“此人休看年轻,却在玄门习得道术。今以道术相助,何愁敌军不破?”
郭不疑等人面面相觑,心存疑惑,不能信服。
殷纣璃也不和他们解释许多,只与玄季道:“你之神通,可就此展现与诸将来看。今我军中缺粮且少军马,如何处之,不如便施法术相助。”
玄季领命,便取了一把豆子来到大营空地处。以此播撒,顷刻便化作数千雄兵而出。那数千雄兵,各个健硕。各持强盾、长矛,腰配战刀。威风凛凛,便在大营空地列阵。
殷纣璃转首询问郭不疑道:“此等军马,可助将军成就大事否?”
郭不疑道:“看似威武,不知战力如何?”
玄季道:“既如此,郭元帅便可一试短长。”
郭不疑顿疑之间,司马玮已然出阵,言道:“似如此,某便一试。”
一语言毕,便既取了兵器,立于阵前。玄季含笑,只令妖兵一人出阵。
司马玮甚为轻视,言道:“不过寻常兵卒罢了,多一些来战反而更加痛快。”
殷纣璃道:“你且先胜了一人再言其他。”
司马玮见殷纣璃如此说,心中不觉暗怒。但见此重甲妖兵,便舞兵器与之相战。本想豆子所化,充其量战力堪比寻常士卒。谁想真的动起手来,司马玮居然根本不是它的对手。便与妖兵相斗十余合,已然落在下风。妖兵虽然身着重甲,手持强盾、长矛,但身法动作却快如疾风。期间任由司马玮如何拼尽全力,竟丝毫不能撼动他分毫。
司马玮由此震惊,欲取立胜而不得。又战十余合,竟一个不注意反被妖兵一记盾击撞倒在了地上。尚且来不及起身,妖兵长矛所向便已胁迫在他咽喉之上。司马玮不敢再动,只得甘心就缚。
但见妖兵如此战力,郭不疑与在场诸将不禁各露骇然之色。
殷纣璃含笑,反问郭不疑道:“似此而论,郭元帅以为此军战力如何?今以此相助,可否胜于夏朝?”
郭不疑拜服,又与玄季道:“仙师果然好本领,今某得此雄军相助,尚且何惧夏朝?只是如何取胜,尚需筹谋而已。”
玄季道:“何须筹谋,明日力攻敌寨便可。我今所化雄兵何止战力异人,待得临场应战,便可尽知其妙所在。”
郭不疑惊疑,转首又看殷纣璃。
殷纣璃笑道:“仙师既出惊语,必有玄妙。明日一战,便可依仙师所言行事。且看玄妙怎样,再做定夺不迟。”
郭不疑无奈,只得便从其言。
待得次日,玄季亲统妖兵列于阴仇涧大寨之前。郭不疑诸将,只与殷纣璃居于土山之上以此观望。玄季亲自率军挑战,石毅闻讯只是不出。玄季也不理会,便命大军径直向前,直取敌寨。石毅见敌军便取强攻之势,便以弓箭为先。配合大寨以及两侧山峦之兵,一并合力击之。
一时间箭如雨下,恍若暴雨梨花。妖兵行军缓慢,但却丝毫不惧流矢。手中强盾列阵抵挡,便有中箭亦屹立不倒仍旧挥军向前。石毅身处敌楼之上,不觉面露骇然之色。惊呼道:“何处军马,怎生这般强横。流矢如雨,尚不能将其迫退。我军纵取固守,又有何益?”
时吕彻与诸将也在身旁,见了也不禁心生畏惧。但只见妖兵数千不退反进,便视万箭急雨如无物。待得到了大寨阵前,又搬开鹿角。石毅再度惊呼,言道:“似此这般,固守之势又当何存?如任其继续肆意妄为,只恐我阴仇涧大寨便要被敌军攻破了。”
吕彻道:“为护我军壁垒,今番唯有拼死一战。”
石毅从其言,于是急调守军便在大寨门前便与妖兵抗衡。妖兵战力惊人,一人堪比一将。手中强盾重甲,只进不退。夏朝诸将纵然力抗,亦不能伤及分毫。情势急转直下,夏朝兵马已然惶恐自乱。
殷纣璃在山头看得清楚,便与郭不疑道:“不趁此时夺取敌寨打开我军南征通路,更待何时?”
郭不疑领命,便与夏侯邕等人纵马齐出。
双方一番鏖战,竟打得夏朝毫无还手之力。石毅便有统军之妙,却在此战全然发挥不出。部下众军视妖兵而畏惧,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吕彻急道:“此番敌军诡异,绝非寻常。我军未有良策,不如便即弃了大寨。如若这般下去,只恐全军覆没矣。”
石毅急道:“纵然大军可退、大寨可弃,然而寨中辎重等物全数尽在。若被彼军夺得,如虎添翼。”
吕彻道:“既如此,不若取火尽焚。便是我军不能自取,亦不可便宜了敌人。”
石毅从其言,便令部下点火尽焚大寨及其辎重。顷刻之间,阴仇涧大寨一片火海。
妖兵本为豆子所化,更兼玄季妖力实属五行之木。今魂力纵然重生,法力亦因时间不足不能尽数恢复。妖兵因此惧火,如今既深陷火海之中,妖力便已骤减。熊熊烈火之下,妖兵身躯全都尽数隆起一团黑气。石毅见得,心中惊疑。挥军再斗,已可破除妖术。
羌布大喜,言道:“原来这妖兵怕火,早知如此,不如便以火攻取胜。”
他一语方出,石毅、吕彻诸将也都释然。众人皆就地取火,再与妖兵复战。
这正是“有心中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预知石毅复战胜败若何,殷纣璃又当作何举措?且看下文。
第452章 契机所在
却说玄季撒豆成兵,便以妖兵强攻夏朝阴仇涧大寨。
石毅抵挡不住,最终决定撤退。唯恐大寨军需辎重被狼族获得,便在临去之前点起火来。一把火本身是想烧毁辎重的,没想到却意外的戳中了妖兵的脉门所在。妖兵为道术所化,而邪法偏偏惧火。伴随着一把火的燃起,之前刀枪不入的妖兵也变得气势低落、战力骤减。
夏军虽然意外洞察先机,但此时的局面却已经无法逆转。
毕竟除了玄季所制造出的妖兵之外,还有郭不疑、夏侯邕所率领的无当飞军。纵然妖兵战力已无,但无当飞军却仍旧存在。夏朝兵将在对垒妖兵的时候损失太过惨重,便是如今无有了妖兵,此时想要扭转战局也已经是比登天。
“元帅,还是早早退去的好。如今便是阴仇涧大寨失手,我等尚有北境三地可为屏障。届时整军复来,尚可复仇。”
吕彻如此谏言,而石毅也晓得此时的战局。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保存实力,如今撤退无疑是最好的方法。他以此呼唤龙勋、羌布,由此全军后撤。郭不疑也不追赶,毕竟石毅用兵本领,自己也有见识。更何况如今大寨虽然起火,但一切尚未尽数烧尽。与其追赶石毅,倒是留下来抢救大火更为实际一些。
石毅既退,阴仇涧大寨便落入狼族之手。郭不疑等人急救大火,致使大寨最终仍旧可以见用。期间军粮辎重等物,虽被毁其七八,却仍旧两三可以充当军需所用。郭不疑由此整军,更加加固大寨,以此作为根基。更使人前往黑山领,将后方辎重尽数输送到前线来。期间更为大胜庆功摆宴,诸将欢愉,自然不在话下。
放下狼族如何处理后事不提,单道石毅失了阴仇涧大寨,便率夏朝败军归于后方北境三地。
面对已经丢失的阴仇涧大寨,石毅和吕彻都要面对一个必然问题。那就是如今的壁垒已经不在,整个北境三地全都暴露在了狼族的南征大军面前。
“这般形势,当真对我军极为不利啊。”
脱离了险境的石毅,第一时间就在北境三地的城邑之内聚集诸将展开紧急会议,以此商讨接下来应对狼族南征的对策。
龙勋闻言,不禁一声叹息,言道:“只恨那妖兵的命门弱点,我们没有早一点知道。如果早知道他们那么怕火,也不至于便那样放纵他们这样轻而易举的攻破了我们的大寨。大寨若不被妖兵攻破,纵然郭不疑有天大的能为,也休想向我军壁垒迈进一步。而我们原本就在实力之上远超他们,如今却因为那些妖兵的关系落于下风了。致使如今形势这般严峻,确当如何是好。”
龙勋唉声叹气,身边诸将更是心灰意冷。石毅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不禁下意识的看向一直沉吟的吕彻。但见吕彻也是一脸阴沉,不觉问道:“不知大人心中有何良策?”
此一询问,不过出于礼貌而已。其实在石毅的心中也很清楚如今的形势,故此并没有对吕彻太抱希望。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吕彻的一语出口,竟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怔。
“以我来看,此番我们后知后觉,倒也并非是什么坏事情的。今番虽遭败绩,说不准正好却是转机也不一定的。”
诸将闻言,尽皆面面相觑。
羌布苦笑,言道:“先生莫非便以此言宽慰我等?”
吕彻摇头,笑道:“如今情势如此,光是宽慰又有何意?我出此言,自有姝妤我自己的道理。”
众人不解,便问其中缘故。
吕彻道:“如今敌军南下,以妖兵而获大胜。既吃了甜头,必然有恃无恐。今占领阴仇涧大寨,便会再度来取我北境三地。届时妖兵在前,全军挥师而下,必无过多顾及。而妖兵弱点在于惧火,我军虽败,却已洞悉于此。只需以此设计,加以火攻。由此困顿敌军,便可大败敌人无疑。”
石毅点头,仍旧眉头深锁,言道:“此计虽妙,只恐不易。”
吕彻道:“但以微臣之见,我军眼下不若尽举北境全师。以此便下战帖,摆出誓与敌人一决生死之态势。敌军闻讯,必来应战。我军只需在暗中利诱,引他们进入我们预先设计好的埋伏圈。届时以火攻取胜,试问又有何难?”
羌布问道:“哪里可设大计?”
吕彻便取地图出来,手指东南,言道:“东南一山谷,便可作为埋伏火攻所用。此地名为葫芦谷,其势便如其名,形如葫芦一般。两侧山峦叠嶂,尽是悬崖峭壁。谷口只有一处,唯有进路、而无归途。我军只需以此引诱,便预先在谷中堆积柴草、硝石等引火之物。只要引入敌军,便可纵火为势。届时尽灭妖兵之余,便是连同郭不疑狼族大军也尽数围困于此。似以此论,何有不胜之理?”
石毅闻言,顿悟道:“如此可设诱敌之计,只要将敌军全军引入谷中,便可以火攻取胜了。其中细节,你我诸将还需商榷才是。”
由此便与诸将合谋,拟定其中细节事宜,自然不在话下。
他们这边谋划如实,狼族那边也已历经数日在阴仇涧大寨休整完毕。这一日殷纣璃再度聚将,以此便与众人商讨进攻北境三地之事。谁想会议方始,便有探马来报,言夏军便遣使者送战帖来了。
郭不疑惊疑,夏侯邕却道:“前番方自惨败,如今不取固守,反来送上战帖。其中谋划,只恐暗藏奸谋。”
郭不疑点头,便问殷纣璃道:“但不知娘娘以为如何?”
殷纣璃笑道:“彼军遣使而来,便是出于礼数。纵然其中暗藏奸谋,那也是临场对阵之后事。今使者已至,不若先见一见。具体怎样,我等再行定夺不迟。”
郭不疑从其言,便使人唤来使者。少时使者入帐,便在大帐之中礼拜,以此奉上石毅战帖。郭不疑仔细观瞧,但见书信之中写的也是明白。此番意图,便是要和郭不疑约期一战而定胜负。郭不疑虽为诸将,毕竟殷纣璃还为监军在侧。故看完了书信,便将书信传于帐中众人。众人都看过了书信,郭不疑便以目光示意殷纣璃,殷纣璃含笑轻轻点头,自是默许之意。
郭不疑缓缓松了口气,便与使者道:“此番石毅大元帅之意,某已尽知。石元帅既有雅兴与我会猎北境,不疑必当亲赴领教。还请尊使此番回去,便代不疑问候大元帅,便说他的战帖我已收到了。便依他信中所言,克日临阵一战而决胜负便可。”
使者叩首,便就此告辞。郭不疑起身相送至寨门前,期间并无失礼之处。直到使者离去、背影消失在了远方,郭不疑这才与诸将再度回帐。便问道:“此番石毅所书,诸位全都看过了,却不知有何想法?”
夏侯邕道:“末将还是那句话,石毅方遭败绩,便主动请战。期间必有准备,暗藏奸谋。”
郭不疑又问司马玮与梁踵,二人之见便与夏侯邕意同。
郭不疑点头,回眼有望向殷纣璃,问道:“不知娘娘有何感想?”
殷纣璃笑道:“本宫为女流,不知兵略。但也听的一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石毅纵有奸谋,我军勇武自可以一当十。似如此论,尚有何惧?且看其动静怎样,见招拆招也便是了。”
郭不疑不语,却不禁由此沉吟。
这正是“一战方得优势利,难料敌来暗始终”。预知吕彻计谋怎样,是否能够逆转乾坤、谋得一胜?且看下文。
第453章 洞悉端倪
却说使者送来石毅书信,郭不疑便不能决。目视殷纣璃得到她的默许之后,便就此答应了石毅约期决战的请求。郭不疑本以为殷纣璃已经洞悉了石毅的计谋,却不想使者走后自己询问,殷纣璃对此竟丝毫不予在乎。
郭不疑由此懊悔,觉得不该这么轻易便答应了约期举战的相关事宜。
在她眼中,殷纣璃身处内廷玩弄权术尚可。论道战场临敌,倒并不是位高手。如若不然,岂有尚不知晓彼军用心,就轻易答应敌方请求的道理呢?然而她又怎么会知道殷纣璃妖王化身的真实身份,此番的有恃无恐自不是那所谓的空穴来风与过度自信罢了。
少时散帐,诸将尽去。郭不疑独自揣摩,便以地形图来看。但见图中显示,石毅与他约期会战之地不过一片平原而已。便是正如夏侯邕所言有所暗算,但决战之地却绝非暗设伏兵之所在。
“似如此,莫非奸谋便在旁处?”
郭不疑由此思索,便在此时军卒来报,言夏侯邕、梁踵与司马玮三人拜见。
郭不疑闻讯,急命请上三人。三人既入,便叩拜郭不疑。郭不疑急忙迎上,便将三人搀扶而起。言道:“今日聚将议事,三位都认为此番石毅约期举战必然暗藏深谋。不瞒三位说,本帅亦有同感。本不愿如此痛快的答应使者,但娘娘在侧却默许此事。今为监军,我等断然不可违背娘娘之意。但若轻举而动,有恐中了石毅诡计。故而特地密召三位前来商议,却不知三位以为石毅此番举动到底作何决策?”
夏侯邕道:“彼军心中所书,某等众人已经看过。适才接受大元帅召见之前,也在营中研究过地形图的。但见约期会战之地一片平原,料定彼军设伏之地必然不在此处。今所以约期这里,只恐为了麻痹我等。我等既见地形简单,便料想其中必无异样。由此未设提防之际,那石毅却暗中谋事。曾经黑山林暗掘密道,便是前车之鉴。此人善于扮猪吃虎,凡事先行示弱。此等将略之才,大元帅断然不可小视。”
郭不疑点头,问道:“似如此,但不知彼军此番奸谋若何?”
夏侯邕道:“此时奸谋怎样,我等尚且不能尽知。不过想要知晓,却也不难。只需在遣密使寻探,料定少时便见分晓。”
郭不疑苦笑,言道:“前番遣使,反遭羌布利用。此番遣使而出,定然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梁踵道:“大元帅放心,吾素来颇知此术,精通刺探、暗杀。前番疏失,今番愿亲自前去。但凡细节,自有斟酌。”
郭不疑点头,赞许道:“将军若肯去,我便放心矣。万事切记多加小心,不可再重蹈覆辙矣。”
梁踵领命,就此遁去。不过窥探一日,便来复见郭不疑。不疑闻听梁踵归返,急忙请上询问窥探结果。
梁踵道:“彼军之中,如今已开始着手大力准备数日之后与元帅的约期会战诸事。然而其中又一件事情,倒是诡异非常。”
郭不疑惊奇,问道:“具体何事?”
梁踵回应道:“夏朝众军备战,吕彻更在北境三地忙碌集结各处兵马以为大战所用。然而除了大军调度之外,居然还有几百人化妆成为村民每日砍伐树木不惜,最终竟全都运往距离约期会战地点不远东南处的葫芦谷。那处地方看似娴静,实则暗潮汹涌。末将因此不敢再近,唯恐便被夏朝军马发现了去。便既收集了信息,来报元帅。”
郭不疑惊疑,便再度取地形图来看。但见葫芦谷地势险峻,不觉由此暗思。
梁踵道:“此地凶险,某也已在图上观得。大元帅既有疑惑,何不请来我大哥与司马玮一同商议呢?”
郭不疑从其请,便召夏侯邕、司马玮来见。四人由此再度汇聚一堂,最后还是郭不疑率先顿悟。
“我明白了,此恐石毅之计也。”
三人闻讯,便问其故。
郭不疑道:“前番我们攻拔敌军阴仇涧大寨,虽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却也暴露了玄季仙师所召唤天兵之弊端。天兵惧火,但凡浴火则减锋锐。石毅纵然被我军击败,想必也已洞悉于此。今番所以请战,只恐便有诱我之意。届时我大军向前,他只佯装败退。将我大军,一并引入葫芦谷中。此谷凶险,只有进路、而无归途。待得我军追杀入谷,他便在谷中以火攻取胜。不单天兵不能发挥威力,便是我军也尽数困于谷中矣。”
三人闻言,顿悟。
夏侯邕道:“此等大事,何不立告娘娘知晓?”
郭不疑点头,言道:“我也正有此心,今番诸公可与我同去见娘娘商议才是。毕竟娘娘为监军,可为大事定夺。”
三人从其言,便携郭不疑一并来见殷纣璃。
殷纣璃但听三人所言,不慌反笑,言道:“本宫料想这石毅,也不过仅有这般能为罢了。此等小事,无需挂怀。他既有意诱我,便从了他又有何妨?届时你等只管追杀入谷,本宫自有妙计相助。”
“这……”
郭不疑不解,便与夏侯邕等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他们谁都不明白殷纣璃到底是何打算,而对于自己心中大计,殷纣璃似乎也没有想在此时和她们解释的意思。
“你们权且下去倾心备战便是。本宫既受王命,便当以大事为先。尔等且依我言行事,定然亏不得尔等。”
一语言毕,就此遣散四人。
四人无奈,只得退去。出了大帐,心中仍旧搁浅不下。
司马玮问道:“娘娘刚刚言语,不知是何用意?”
梁踵道:“娘娘身怀异才,既言有法,自然便成。如今不便相告,我们也不便过多询问。更兼她为监军,更兼朝中掌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纵然届时无计却让我等送死,我等也唯有遵从如是。”
夏侯邕道:“你二人这是说得哪里话来?娘娘才德,旁人不知,你二人莫非也不晓得?她深通异法,前番内乱我等阵前受阻,全赖娘娘鼎力相助。曾经妖道尚能被她收服了,何况今时石毅纵然才高,却也不过一介凡人罢了。”
郭不疑在旁闻听三人之言,不觉心中顿生疑惑。问及详情,夏侯邕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向郭不疑说了个详细。郭不疑闻言愕然,不觉一声惊语道:“竟有这般奇事?!?”
她心中这样想,却也不禁回想起自己在蒙丹府中偶遇高手之事。那时自己腰间神剑绽放辉光,而被神剑所伤之人却完全不见了踪影。对于那人的身份,郭不疑也曾想过是不是便是殷纣璃。于是自打殷纣璃到达前线以来,自己也曾佩剑前去感受试探过得。然而得到的结果,却让郭不疑彻底的大跌眼镜。
虽然只是直觉,但殷纣璃的力量却远远要比曾经在蒙丹府中暗自偷听的那个奇人要强出太多了。如今自己已经与剑魂做到人剑合一般的化境,便是剑即是人、人即是剑。剑锋之锐,便在战场纵横万马军中亦无所畏惧。但当自己佩剑见到殷纣璃的时候,郭不疑却打心底有一种莫名般的压迫感。对于那种感觉,即便到了如今自己也完全说不清楚。只是觉得神剑纵有锋锐,神力在殷纣璃的面前也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因为仅仅只是直觉,加上殷纣璃生得一张美丽妩媚的外表,故而郭不疑也有怀疑过自己的直觉到底是否准确。毕竟看样子娇媚的她是那么的弱不禁风,而自己的佩剑实乃千年寒玉所化。纵使神力在殷纣璃的面前黯然失色,怕也只是因为她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然而如今听到夏侯邕他们讲述曾经的过往诸事,郭不疑却不禁暗中打了个寒颤。
此时的她才有感觉,那就是自己直觉感受到的压迫感很显然应该是正确的。
“这个殷娘娘,到底是何许人也。今番她如此玩世不恭,到底有作何打算?”
郭不疑心中暗思,却不得其解。
这正是“虽料敌军暗举动,难猜妖后心中想”。预知殷纣璃决策怎样,双方胜败若何?且看下文。
第454章 将星陨落
却说郭不疑心中狐疑,仍旧弄不清楚殷纣璃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打算和意图。如今只听夏侯邕等人谈及前事,已然心中暗自嘀咕。
按下他们不说,却道殷纣璃送走了郭不疑等人,玄季便从后面转了出来。
“娘娘,何故如此不重视这些人所说的?但以属下愚见,石毅大有设计葫芦谷的意思。前番我们虽然得胜,但我妖术的法门也已经在他们面前暴露了。那石毅一看就是聪明之人,如今又来挑战,只怕……”
“怎生见得本宫并不重视他们所说的?”
不等玄季的话说完,殷纣璃便打断了他的话。玄季为之一怔,似乎也因为殷纣璃的话愣在了当场。他愣了许久,脸上不禁也挤出一抹有些勉强般的笑容。
“这么说来,娘娘是认同他们所说的了?”
“哼哼。”殷纣璃一声冷笑:“认同怎样,不认同又能如何?”
“这……”
面对殷纣璃此时的反应,玄季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殷纣璃转过头来,充满威严的目光已经凝视向了他。那种不怒而威般的压迫感,甚至让玄季忍不住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并且不敢与殷纣璃正面对视。
“你以为你是什么,我们北漠狼族的救世主吗?或者说上次的大战就因为你撒豆成兵的关系取得了胜利,你就当你的妖术成为了关乎战场胜败的主角了吗?郭不疑他们不懂事,难道你也不知。”
“属,属下不敢。”
玄季闻言惶恐,不禁为之色变。
殷纣璃一声冷笑,言道:“前番一战,不过借助你展现些许的本事罢了。小小石毅,不过夏朝一将。郭不疑将他视为对手,本宫可不将他放在眼里。你前番施了发力取胜,郭不疑等人将你捧上了天,你却将自己当成了宝贝。便在本宫面前,竟也敢妄自尊大了,是也不是?”
闻听殷纣璃之言,玄季急忙跪倒请罪。
殷纣璃冷笑道:“任他石毅如何举动,本宫全都不放在眼中。你等只需一往无前便是,待有了危难本宫自然便可相救。”言毕便唤玄季上前,在他手心中写了一道符咒,言道:“但遇危难,便可掐指默念本宫。本宫知晓,便是相隔万里,自能相助。还有,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你在郭不疑面前到底充当个什么救世主的角色本宫不管,日后在本宫面前少这般妄自尊大。有本宫在,尚且轮不到你主导战局。此番南征本宫所以带着你,就是希望有你的掩护,不令郭不疑他们了然本宫的本事罢了。”
玄季闻言,连连叩首,就此怏怏而退。
待到会战之日,郭不疑和石毅便在约定地点各自列开阵势。期间双方交兵,玄季仍旧以妖兵列于阵前。妖兵驱动,以此奋勇向前。石毅战了一合,便依照吕彻的计谋,佯装不敌败走。大军所向,尽取葫芦谷方向退去。
郭不疑见势,心中饶有彷徨。
夏侯邕在侧,问道:“敌军败退,我军是否追赶?”
郭不疑手指石毅大军,言道:“敌虽败退,阵列却自整齐。以此推论,石毅恐有深谋。更兼退去方向正是葫芦谷,根据我们前番的分析,葫芦谷中如今必有异样。我军若是就此追赶,深入险境只恐不能自拔。”
梁踵道:“纵然我等决议不追,只怕娘娘之意并非如此。如今玄季仙师在侧,便如娘娘亲临一般。大元帅虽是主导,却断不该违背了娘娘之意才是。”
郭不疑闻听,心中为难。但见玄季,便恭敬问道:“不知仙师作何打算?”
玄季故作仪态,笑道:“我前番一战,便与郭元帅有言在先。召唤天兵之妙,唯有临场用兵方能展现。前番那石毅纵火,不在我意料之中。如今历经多日,某早已有了提防。纵然奸谋设计于葫芦谷,我军尚有何惧?”
郭不疑沉吟不觉,玄季便道:“娘娘遣我而来,便为相助大元帅。今大元帅止兵不前,便是回去了也无法便向娘娘交代的。娘娘心意如何,大元帅应该清楚。战场诸事虽然自由将军做主,但娘娘那边也要有个交代的。”
闻听玄季所言,郭不疑紧咬牙关。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下达了追击命令。
狼族大军由此一路向前,便在夏朝大军之后全数进入葫芦谷。
既入谷中,石毅大军少时便不见了。谷内柴草堆积,更有不少引火之物。郭不疑寻不到石毅,又见谷中这般设计,心中更加彷徨。尚来不及动作,两侧山峦之上便既伏兵尽起。一时间箭急如雨而下,当即点燃谷中引火硝石、柴草等物。大火蔓延,顷刻包围正片山谷。妖兵但遇大火,锋锐便既骤减。
眼看情势急转直下,郭不疑心中骇然,转首便与玄季道:“似此危机,仙师作何解救?”
闻听郭不疑询问,玄季也有些心慌。
毕竟殷纣璃虽然曾经受计自己,但妙法灵是不灵的,便是此时的自己也心中没个定数。眼看如今狼族大军尽在谷中,而大火弥漫的同时,石毅也早已使人彻底封住了进出谷口的唯一道路。
玄季由此心慌,暗道:“此时便是娘娘前来相助,只怕也进不得谷内。似此这般,如之奈何?”
他心中这样想,脸上也露出慌乱之色。眼看着石毅大军再现,便在此时再度朝着狼族大军掩杀过来。玄季紧咬牙关,最终决定还是按照殷纣璃的方法做以一试。
他但看掌中符咒,便掐指暗中呼唤殷纣璃。
郭不疑见他如此,不知到底为了那般。正待询问,忽见西北一片阴云聚拢过来。乌凄凄,恍若黑雾。看那样子,倒是极为慎人。阴云飘来,便在葫芦谷烈火上空。猛然惊雷骤起,云聚山河。不消片刻,大雨倾盆而下。雨势所及,无往不利。只引得草木湿漉,硝石不燃。不过顷刻,便将谷内大火尽数浇灭了。
石毅见了,心中大惊,呼道:“万里晴空,何来大雨倾盆之势?莫非天道,以此暗助北狼,灭我华夏?!?”
郭不疑亦有惊奇,部下更是群情激奋。
雨势来的突然,去得倒也迅猛。只浇灭了大火,便阴云溃散,再度恢复到了万里晴空。
夏侯邕大喜,呼道:“仙师果有妙法,不失前言。似此时机,不将夏朝尽数溃灭,更待何时?”
一语出口,狼族大军各个奋勇争先。妖兵身边没了大火,实力更胜以往。狼族诸路大军便与夏朝在谷中交锋,势如破竹胜于席卷之势。
石毅不能抵抗,羌布、龙勋、吕彻等人,大战之中负伤尽为所擒。眼看大势已去,石毅心灰意冷。郭不疑率领大军四面合围,困石毅于谷内磐石之间。
但见石毅势危,郭不疑便暂止刀兵,以此劝慰道:“石毅将军统兵素有妙法,堪为当时雄略之将。今陷绝路,已无处可逃。我狼族国主素有贤明,如若将军肯能归顺。不疑保证必使将军不失封侯之位,负平生所学。”
闻听郭不疑所言,石毅一声惨笑,言道:“大国上将,岂有卑膝番邦之理?石毅纵然不才,也受国恩。今逢绝境,非我统兵之过。实天命始然,以此亡我。今甘愿以死,以保王主。”
一语言毕,便拔佩剑出鞘。当着合围之兵,横剑自缢而死。
尸身倒地,血溅磐石。
郭不疑见了,闭目一声叹息,言道:“石毅才高,战场论兵堪为我的对手。只恨此等良将,不能为我狼族所用。今身虽丧,忠贞可悯。不想一代忠魂,却竟埋骨于此。”
言毕,泪如雨下。当着众军的面,单膝跪倒以示敬仰。
这正是“一代雄将虽陨落,忠杰之名永世存”。预知石毅死后三地怎样,目下诸将性命若何?且看下文。
第455章 会宴稻城
却说石毅兵败葫芦谷,不愿投降自已而亡。郭不疑感念其忠贞,便既礼遇下拜,心中感慨万分。
夏侯邕见得,不禁上前搀扶。言道:“身虽丧,其名可保。元帅若施敬意,不若成殓尸首,将其厚葬便了。”
郭不疑从其言,便使军士成殓起了石毅的尸身。另押解此番被自己擒获的石毅部下诸将,以此派遣使者便向殷纣璃表功。
殷纣璃闻讯,略喜。便与使者道:“石毅虽亡,夏朝料定少时便会有所动作。若使其作了防备,我狼族南征大业必然因此在日后受阻无二。今北境三地没了石毅,便如空巢一般。我军不在此时席卷三地、尽得疆土,更待何时?你且以此传命,令郭将军休辞劳苦。待尽得了北境三地,本宫那时再与郭元帅一并庆功不迟。”
使者闻讯,不敢有违。就此回马,报知郭不疑知晓。
郭不疑闻讯,便与诸将商议。
夏侯邕道:“如今娘娘所言,倒合时局。与其此时回返,倒不如一并收取三地。毕竟前线诸事,夏朝必然早有奏报。届时吕戌若驱兵而来,只恐我等准备不足矣。”
郭不疑点头,从其言。当即整顿军马,便顺势举大军而下。因为石毅身死、吕彻等人皆被擒获的关系,北境三地如今已经再无能够抗衡狼族的兵马。郭不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过十日便尽数夺取了整个北境三地。
三地既下,郭不疑便向殷纣璃再上捷报。
因为多年建设,北境三地也已经颇具规模。因为石毅和郭不疑在葫芦谷中一战而定胜负的关系,致使郭不疑在灭了石毅之后的席卷北境三地的战争中并没有费太大的力量。但凡各地州郡闻听石毅战死,对狼族大军多有畏惧。故而郭不疑所到之处,十有九降。
郭不疑也施仁政,不似驼陀那帮娇纵野蛮。但凡降地郡守,各个礼敬。降地之民,尽皆抚恤并使一切照旧。如此行径,民众感念其恩,由此心悦诚服。盛名由此波及,致使最终北境三地均归狼族所有。
北境三地既下,郭不疑便率大军进驻稻城。
此为自吕彻执政北境三地以来,修缮、建设最富裕的一郡。因为产粮最胜、民风最纯,故而因此得名。虽是新立之城,但数年发展已经让稻城声名远布。更因此城位处三地中心、交通枢纽的关系,故而也是吕彻供应前线、囤积粮草的主要地方。这里经济贸易发达,甚至经过吕彻多年的悉心治理,堪比夏朝王都永乐。
郭不疑但引大军到此,便被这里的经济所吸引。毕竟是大国重镇,便是他们狼族的王都也有所不及。
郭不疑由此感慨,叹道:“无怪于曾经驼陀大元帅屡有兴兵南征、进取中原之意,此等繁华尚且不至中原便有这般富丽。纵然北拓大计实施十年,也未必能够比得上的。”
夏侯邕道:“中原文化,却是比我狼族更胜一筹。末将曾经效力大王子之前,也曾有幸往中原走过一遭。夏朝王都经济之繁华,便与此地无二。如今回想,不过十年之功而已。料想今时之夏朝,更胜从前才是。文化以此传播,更有能臣治理有方。北境由此飞速发展,故而才有今日。”
郭不疑点头,言道:“由此推论,吕彻倒是治国良臣。无怪于曾经吕戌不顾亲疏将他任命于此。此人不负吕戌之望的同时,也可看出吕戌深有用人之名啊。我等今生能与这般才俊互为对手,倒也是平生一大幸事。”
他们由此谈论,玄季在旁却有些不胜其烦了。言道:“大元帅既已尽取北境三地,便当立告娘娘知晓。今北境不过我狼族南征霸业起始而已,便以此雄势推进,中原早晚近在脚下。”
郭不疑闻言不悦,言道:“仙师此言,虽然不差,但中原多有才俊。我等虽为国之大计而来,却不可以一战轻视了中原诸国。至于通报娘娘之事,末将自然便要做。此等大事,无须仙师挂怀。”
玄季闻言,不悦道:“大元帅莫要忘了,此番灭的石毅,某也堪居首功。若非贫道葫芦谷中借来大雨,何得如今便使将军成就了这般功业。”
郭不疑闻言,浅笑道:“谷中雨势,虽是借来,但到底是谁功勋,某心中已然有数。仙师左掌符咒尚在,那时口中唤谁名号,不疑在侧也有窥见。既都是明眼人,何故相欺呢?”
玄季闻听,面露惊慌,不知做何言语。
郭不疑见他反应,心中恍然。如今不过试探而已,但见玄季脸色如此,已然有数。暗道:“果不出我猜想,那殷娘娘倒是个高人。无怪她在我上谏之时那般玩世不恭,原来早就有了想法。那雨来的诡异,必是她暗中相助的。”
郭不疑心中这样想,对于殷纣璃不禁也更加忌惮。
北境三地既得,郭不疑便再度发书向殷纣璃报捷。殷纣璃闻讯,便从后方而来。不需数日,便已到达稻城。期间郭不疑自由忙碌,以为后方稳固、尽取中原做出了准备。殷纣璃到日,心中宽慰。便与诸将会与稻城内廷大殿之上,以此重赏郭不疑等有功之臣,自不在话下。
奉上已毕,玄季便既出班,言道:“今番一战,我军擒得石毅部下诸将。作何处置,还需娘娘定夺。”
殷纣璃笑道:“本宫不过一妇人,此来但奉王命只为我军内部诸将和睦、力求共同对敌成就大事。至于军旅之中,自有郭元帅定夺。此番纵是擒了敌将,也应便有郭元帅做主才是的。”
闻听殷纣璃之言,郭不疑便既倒身叩首,言道:“娘娘既受王命而至,便如大王亲临。若论战场用兵,自由不疑斟酌。如今已是战后事宜,还需娘娘做主才是。”
殷纣璃闻言,大喜。点头言道:“郭元帅既如此说,本宫便僭越了。既如此,且带诸将前来一观。”
郭不疑称是,便使人带上被擒龙勋、羌布、吕彻及其众人家眷一并上殿。少时军卒押解而至,密密麻麻足有数十口之多。殷纣璃居于主位,便与众人道:“尔等众人,今被擒获,不知谁人愿降?”
闻听殷纣璃所问,龙勋第一个站出,言道:“我等皆是大国上将,岂容便象番邦?今身虽可腐朽,忠贞之名誓当永存。别人不论,龙勋甘愿随同大元帅一并而去。”
殷纣璃点头,笑道:“好个大国上将,既不归降,本宫全你之名又有何妨?”
言毕便令左右推下,就地殿前斩首。龙勋由此而死,头颅少时便被军卒奉上。
殷纣璃既斩了龙勋,便再度询问其他众人。言道:“本宫此来,但为狼主招纳贤士。若有诚心归降者,不失封爵之位。若负隅顽抗,本宫也不强迫。还有谁要全忠杰之名,本宫也一并允了你们。”
但见龙勋首级,其余诸将皆不禁感慨落泪。殷纣璃以此震慑,便居主位谈笑风生如是。见诸将已有畏惧,便欲再劝。谁想便在此时,在场囚犯之中竟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来。
“番邦妖人,害我父亲。我今若得生还,来日也要砍下你们的头以此祭奠亡父。”
其声虽然稚嫩,却极为响亮。便在大殿之中,呼呼山响。狼族诸将闻声,亦多心中震慑。殷纣璃脸上笑容尽失,目光也随即落在人群之中一十三四岁的孩童身上。
这正是“方斩猛将行威慑,谁想便有呼声来”。预知孩童何人,此番性命却又如何?且看下文。
第456章 母代子罪
却说石毅自缢而亡,北境三地便再无抵抗之兵。郭不疑由此奉了殷纣璃将领,便驱狼族虎狼之势对北境三地一举而克。以此成就大功之余,也在之后与殷纣璃在稻城相会。
殷纣璃由此处置石毅部下诸将,其中龙勋执意赴死,殷纣璃为了杀鸡儆猴威慑其余众人,便当着众人的面将龙勋处斩。本以为因为龙勋的死,其余众人会因此而产生畏惧之心。却不料便在此时,囚犯的人群之中响起一孩童响亮般的呼喊之声。
闻听此声,狼族诸将不禁尽皆震慑。殷纣璃眉头微蹙,充满深沉的目光也落在发生之人的身上。但见说话的人,看样子不过就只是个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童。他身材虽然不高,但一双眼睛却神目如电。虽然仍旧难退稚嫩,但一身桀骜般的不屈筋骨,却不禁让外人一看就对他暗生忌惮几分。
“此乃何人?”
殷纣璃眉头微蹙,冷傲的目光凝视着孩童的同时,也不禁这样充满威严的问了句。
闻听殷纣璃所问,夏侯邕便既出班,回应道:“此乃龙勋之子,至于名字嘛,末将也不甚记得了。”
他这般说,便呼唤手下欲取册籍对照。然而不等他对照册籍,那孩童已然再度开口。
“我名龙骜,便是龙勋将军的儿子。”
“哦,原来是龙勋的儿子。”殷纣璃点了点头,反而脸上露出了笑颜来:“果然将门虎子,你父亲刚刚誓死不想正被本宫所斩,你却在此时一并站了出来同样毫不畏惧。似你这般有胆略的,本宫倒是少见。今且回答本宫,你当真不怕死吗?”
龙骜毫不畏惧,挺身喝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挺三尺剑成不世功勋。自古为将者,马革裹尸而还。能死战场者,幸也。诸如此论,何惧于死耶?”
殷纣璃笑道:“既不畏死,本宫何必非要今日留下你这个祸根。将来待你长大,莫非威胁本宫吗?既不惧死,便当随你父亲而去。”
言毕便唤左右,以此将小龙骜就此押到在了地上。龙骜之母便在身边,急忙上前跪倒,叩首哭泣道:“小儿不懂事,并非有意冒犯娘娘。还请娘娘念他年幼,就此宽恕了他吧。”
殷纣璃冷笑,并不在意。羌布见势,也急忙跪倒,叩首道:“娘娘,末将愿意归降。从此心甘情愿,侍奉于娘娘左右。只求娘娘开恩,放过故友之子。如娘娘不能饶恕,羌布甘愿代替友人之子向娘娘领罪。”
闻听羌布之眼,殷纣璃这才微微转过头来。她瞄了一眼羌布,不禁笑道:“羌布将军与龙勋之感情私交,本宫也略有耳闻。闻听你曾在石毅帐下谋官不乐,所以恪尽职守全都为了不辜负友人龙勋对你的保荐。前番用计,郭不疑元帅尚且被你算计其中。你是智略之将,又通情义。只是适才龙勋以为本宫所杀,你留本宫身边,真能尽忠结义吗?”
羌布稽首道:“龙勋不降,在于恪守杰义之道。末将愿降,乃天命是尊。理念不同,岂可并论?故请降出于本愿,护故友家眷出于情谊。更兼两军对垒,互有生死。岂可因娘娘斩杀故友,便不对娘娘唯命是从之理?”
殷纣璃点头,又问道:“你之情分气节如此,今令本宫饶恕其家眷,不知是何道理可寻?”
羌布道:“自古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嗣。但以此论,末将保全故友家小出于义气。今劝娘娘饶其子嗣,便是出于仁。于公于私,仁义并存,岂非天道?”
闻听羌布所言,殷纣璃大笑。但看羌布,连连点头赞许道:“久违羌布将军才智,今日得见,果然如是。此番既是你为之请命,本宫便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此子向本宫低头,本宫饶了他去又有何妨?”
羌布拜谢,便劝龙骜。然而龙骜性格倔强,硬是不肯向殷纣璃屈服。
殷纣璃点头,复上前与龙骜道:“似你之前所论,此番若得活命的机会,来日却是定要寻本宫复仇不可的吗?”
龙骜道:“只要一息尚存,定然为父报仇。”
殷纣璃含笑,赞许道:“不亏将门虎子,倒是有一腔气节。今本宫便要看看,日后你如何向本宫复仇。”
一语言毕,便走到龙骜母亲的身边,问道:“要我饶你儿子,倒也容易。只是他冒犯本宫之罪,还需有人承担。今你母子,本宫智能饶恕一个。你若甘愿赴死,本宫便立即释放了你这儿子。”
闻听殷纣璃所言,羌布大惊。正欲再劝,殷纣璃却变了脸色。
“适才将军所言,本宫已然卖了你一个面子。将军如要再谏,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但见殷纣璃怒了,羌布只得切齿隐忍。
殷纣璃转目过来,脸上再露笑颜,言道:“究竟放你儿子还是放你,就看你如今给本宫如何一个交代了。”
他一语出口,便从身边军士腰间抽出了刀刃就此丢在了地上。
龙骜大呼不可,但幼小的身躯便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军士按住。无论此番他怎么用力,也都抗逆不得。龙骜之母拾起刀刃,便与龙骜道:“我儿听了,此为母最后对你训教。人生天地之间,纵然身为大丈夫难能可贵,却也要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若只知一概势强,终究难成大事。日后为母不在身边,凡事儿当自有斟酌才是。”
龙骜闻言,哭泣不止。
龙骜之母一声叹息,转首再向殷纣璃,言道:“还望娘娘勿失前言,妾这便代儿受过来了。”
一语出口,便在大殿当着众人的面自缢而死。
龙骜大呼,泪流满面。郭不疑见得,好似万箭穿心一般。眉头深锁之间,唯有紧闭双目。殷纣璃倒是无感,但见其母就义赴死而去,便朝着按住龙骜的几名军士轻轻挥了挥手。
军士会意,便将龙骜松了开来。龙骜连滚带爬来到母亲尸体之畔,紧拥母亲遗体放声大哭。哭声撕心裂肺,瞬间响彻大殿。
殷纣璃冷冷道:“你母代你受过,皆因你不识时务而起。正如你母临终嘱托,人生天地之间,不由得你万事好胜争强。本宫既答应了你的母亲,今日便当放你一马。至于你日后是否要向本宫寻仇,本宫全都随时恭候便了。”
闻听殷纣璃所言,龙骜切齿愤恨。但见地上母亲自缢之刀,便既赫然将刀抄了起来。夏侯邕等人见得,立即各亮兵刃挡在殷纣璃的前面。
“小子,你要作甚?!?”
夏侯邕怒目横眉,便以此质问龙骜。
龙骜不语,哽咽着怒睛敌视。殷纣璃仍旧一副冷傲般的样子,看见龙骜这般姿态,不禁一声冷笑。
“夏侯邕,你等权且退下。”
“退下?!?娘娘,可这小子……”
“退下。”
殷纣璃一声呵斥,语气中充满了不容辩白般的威严。夏侯邕见殷纣璃怒了,便不敢继续坚持。他回首望了梁踵、司马玮一眼,便既闪身退到了一旁。殷纣璃淡然含笑,就此与年少的龙骜相隔十步彼此对视。
“看你姿态,想必此时便要为你父母报仇了。既如此,此时本宫给你一个机会却又如何?但事先说好,本宫答应过你的母亲,适才已经放你离去了。是你强要留下,此番硬要复仇。若再被本宫擒得,可便非是本宫失信了。”
她一语言毕,便既当着龙骜的面摊开了自己的双臂。她凝视着龙骜就快蹦出火焰的一双眼睛,脸上却再度流露出一抹轻蔑般的冷笑。
“来,替你的母亲来向本宫报仇吧。”
她似乎再度龙骜这样说。
这正是“母代子罪方捐躯,儿又举刀欲行凶”。预知后事怎样,龙骜性命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457章 善言论道
却说龙勋之妻代子受过,当着众人的面便在大殿自缢而亡。
龙骜见母捐躯,便要向殷纣璃复仇。夏侯邕等人欲护驾,却遭到殷纣璃的喝退。如今龙骜手持战刀,便和殷纣璃相隔不过十步。但见殷纣璃坦然而笑,龙骜手持战刀紧咬牙关的同时,最终却还是将战刀丢弃在了地上。
殷纣璃见战刀落了地,不觉眉头微蹙,问道:“怎么,不为你的母亲复仇了吗?”
龙骜愤恨,泪泣道:“我父母之仇,早晚便要向你讨回。然而今时母亲临终遗训,实不敢忘。此时我尚年幼,更兼孤身之力如何便能复仇?不若留的己身周全,日后再与你一较长短。”
殷纣璃点头,欣慰道:“似如此,倒是明智之举。”
夏侯邕震怒,劝慰殷纣璃道:“此子凶悍,留之只恐必为祸患。不若就此铲除,永诀后顾之忧。”
殷纣璃大怒,喝道:“其母戴罪自缢,临终不忘便要本宫信守诺言。本宫既与她有了约定,岂有背信不尊之理?”
一语言毕,便既喝退夏侯邕。转过头来,复与龙骜道:“亡母遗训,你倒也记得清楚。以此而论,你倒是个智孝之人。如今留下你虽然对本宫日后可能是个威胁,但本宫却很欣赏你。既然本宫已经答应了你的母亲,此番便容你去吧。只是日后如何生存下去,你一个孩童倒要计较一番才是。本宫就此等你长大,看你如何便向本宫复仇。”
于是一个挥手,便令殿内武士两侧退避。由此让出了一条道路,便令龙骜离去。龙骜哭泣,也不多言。就此抱起母亲的尸身,由此扬长而去,自然不在话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羌布其心如碎。
殷纣璃窥见,便自笑问道:“羌布将军莫非心有不舍?”
羌布一声叹息,言道:“故友家事如此,其子落得这般境地。如今见了,如何心中安枕?”
殷纣璃道:“此番容得此子而去,也算本宫应了将军之请。日后如何效力,还要便看将军表现了。”
羌布默然,以此沉吟不语。
殷纣璃知他心思,也不过多理会。转过头来,又与吕彻道:“诸将皆有决断,却不知大人又当何去何从?”
吕彻紧闭双目,回应道:“近日被擒,有死而已。”
殷纣璃笑道:“我闻北境三地治理,多赖大人多年之功。今与诸将不同,本宫欲收大人为我狼族所用,不知大人尊意若何?”
吕彻冷笑,言道:“我兄既为夏朝王主,我又岂能屈膝侍奉敌人?便是娘娘强留微臣,微臣之心必然也不在狼族。自古有言,强扭的瓜不甜,如今不若便给在下一个痛快的。”
殷纣璃闻言,不禁面露威仪,问道:“公不见适才龙勋拒而不降,最终结果如何吗?”
吕彻道:“夏朝良将,只有断头将军,没有屈膝之辈。”
他一语出口,不禁转首目视羌布。羌布见了,不觉面露愧色。
殷纣璃赞许点头,态度也变得和善了下来。又问道:“大人不顾自己性命,此去自可。然而府中家眷众人,又当如何?”
吕彻道:“适才羌布已有良言,自古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嗣。此番吕彻家人怎样,便由娘娘做主罢了。我既被擒,便请就戮,心中并无牵挂。”
言毕便唤刀斧手,与己同出大殿而去。
殷纣璃拦阻,笑道:“先生果然高义,但在本宫心中,你与别将却不相同。你精于政务,并不擅长军略。便是留下了你,对本宫也无威胁。本宫素来敬重大人,不如便与大人一个方便。今无论大人还是家眷,本宫全都予以释放。本宫还需借大人之口,以此告知夏主。今我狼族南征,并非只取北境三地而已。我军目的在于席卷整个中原,早晚也让夏朝臣服在我族麾下。”
吕彻闻言,不禁一声冷笑,言道:“大言不惭,简直痴人说梦。”
“你说什么?!?”
闻听吕彻所言,夏侯邕等人再度震怒。众人再度各亮刀枪,吕彻却对此毫无半点儿畏惧。
殷纣璃眉头微蹙,呵斥道:“谁允许尔等便对吕大人无礼的?”
一语出口,夏侯邕等人不敢再有造次。纷纷后退之余,也将出鞘的兵刃再度收回鞘内。
殷纣璃收起怒容,再度当着吕彻的面露出笑颜来。她上前一步,言道:“本宫是否大言不惭、痴人说梦,来日定见分晓。今所以容得大人自去,便有信心在覆灭夏朝之余复有与大人再见之缘分。大人治国之才实令本宫仰慕之至,本宫早晚收编大人于麾下,以此为我狼族效力矣。”
吕彻震惊,目视殷纣璃而惶恐。
殷纣璃移开目光,便令殿内军士将吕彻连同其家眷众人一并释放。非但如此,更资以川资路费。甚至率领部下众人,将吕彻及其家人一并送到城外。吕彻心中酸楚,悲愤交加。但见殷纣璃,也无多言。便既上了马匹,一路南下而归夏朝而去。
殷纣璃既送走了吕彻,便和郭不疑等人再度归于内殿之中。
但见郭不疑面无颜色,便问道:“莫非郭元帅对于本宫此番处理俘虏,心中尚有不满?”
郭不疑闻言,急忙拱手道:“娘娘处理得当,末将岂敢便有不满二心。”
殷纣璃笑道:“便有也是无妨,本宫既做得出来,便不怕任何人有所不满。其中细节,自有把控。今北境三地全土尽在我军掌握,虽得大胜,但料想夏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如今吕彻往去报信,王主吕戌早晚便会动作。但不知郭元帅身为南征主将,对于接下来我军调度又当有何安排?”
郭不疑道:“夏朝闻讯,必有动作。然而中原诸国方自莅临大战,此番便有失地,只恐一时却也无暇对外。但以末将之见,吕戌固守中原之心有余,复夺失地之念已然不足。更兼我军北境破敌,大军也急需休养。三地臣民虽然看似臣服,却未必无有乱国者。故末将欲率大军而进,以天河为险,暂与夏朝隔江而治。一来养兵,二来也好安抚三地。待得整兵已毕、粮草充足,复与吕戌一战,为时未晚。”
“嗯……”
殷纣璃轻轻点头,目光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夏侯邕身上。
夏侯邕但见殷纣璃目光,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己立即出班,言道:“回禀娘娘,郭元帅之见虽为缓图,但却是长久之计。我军方自大胜,更兼三地交割事宜诸多。若不能以此稳固后方,速进只恐不妥。”
殷纣璃含笑,言道:“既有决策,执行便了。本宫不过奉命而来,军旅大事还需郭元帅做主的。”
郭不疑领命,便与夏侯邕等人告请退去。
殷纣璃许诺,亲自送众人便出内殿而去。但看众人走得远了,殷纣璃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淡去。
“你心中有什么想法,此时便说无碍了吧?”
她声音很轻,语气却再度透出威严。此时玄季就站在她的身边,而一直沉默不语的态度,也早让殷纣璃洞悉了他心中的想法。
玄季拜首,言道:“不愧是娘娘,一语道破属下的心思。此番属下正自有话要说,不过碍于郭不疑、夏侯邕等人在场,多有不便罢了。娘娘才智过人,属下望尘莫及。”
“行了,拍马屁的废话倒是省了些吧。如今你既有言,不妨便如内殿来与本宫一叙。”
一语言毕,便既转身而归。玄季不敢造次,便在后面随行而去。
这正是“元帅方议战略策,妖道又有巧言出”。预知玄季所言隐晦之事如何,后方情势又当如何发展?且看下文。
第458章 隔江而治
却说玄季有话要与殷纣离说,殷纣离便将他再度带到内殿之中说话。
见内殿之中没有了外人,玄季便与殷纣离道:“属下此番有要事回报娘娘,娘娘法力,只怕那郭不疑已有洞悉矣。”
殷纣离闻言眉头一皱,问道:“她却如何知晓的?定是你周事不密,这才由此泄露。郭不疑纵然心智过人,但毕竟只是个凡人。妖术之说,她便是见你施过了法术也未必能够尽数全信。更兼你自施法,便与本宫何干?若非你泄露了契机,她如何都联想不到本宫的身上的。”
玄季一语出口,殷纣离便直接洞悉了其中的事态**。
玄季闻言,不得不向殷纣离认罪。慌忙跪倒叩首,言道:“娘娘想得不错,此事却是便有属下之过。属下但尊娘娘之命行事,在当时的葫芦谷依照掌中符咒呼唤,没想到郭不疑当时就在属下身边。属下呼唤之时,她应该正好听到。更兼天变突然,她又怎生不疑?”
殷纣离问道:“似如此,你便如何知晓她便知我暗中通晓助你法力?”
玄季道:“郭不疑战后曾向属下言明此事,虽未明着提到娘娘,但也饶有暗指。其中细节,便如属下适才所言那般。”
殷纣离恍然,言道:“此事倒不足虑,郭不疑知道倒也无妨。能瞒得住她尚可,若瞒不住她让她晓得了,不过使得她多出几分对于本宫的敬畏而已。说起来,倒也是件好事的。你此番密谋有话要告本宫,莫非就只是这件事情的吗?”
玄季道:“此事只是其一,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向娘娘禀报。”
殷纣离疑惑,便问何事。
玄季道:“但以属下观测,夏侯邕等人之心似有变化。此番一路南征,便与郭不疑越发亲密。郭不疑重用夏侯邕等人,此几人之心,如今已经逐渐向郭不疑靠拢了过去。郭不疑极能用人,故而还望娘娘多加提防才是。”
殷纣离闻言,不禁轻轻点头,言道:“不单你说,本宫也有这般料想。此番所以让你随军跟随,其目的如何,无需本宫多言,料你也必然清楚。此三人是本宫亲自提拔,其中轻重自有拿捏斟酌。更兼郭不疑如今八成已晓本宫能为,本宫料她也不会便存异心。只是本宫为了大局,也当时刻对他们多加留意。其中重责,便落在你的身上。”
玄季点头,拱手道:“属下必不辜负娘娘信任,定当盯紧这几人。一旦有变,随时便向娘娘奏报。”
殷纣离许诺,玄季便由此而退。
既安排好了后方,郭不疑克日便率大军前行。她以此率军抵达天河北岸,就此筑大寨而建壁垒、以此而待夏朝。
时夏侯邕见势,便来帐中与郭不疑商议。言道:“我军抵挡北岸,而敌军尚且未至。今天河河水暴涨,以此便为天险。我军何不趁敌未至,便在此时抢渡天河而去以此赢得地利之便。若以此驻守,少时夏朝兵到,只恐便与我军形成对峙之势。我军那时再向图进,只恐不易。届时只怕与夏军便临水战,已经在所难免。想我军世居漠北,长奔袭而不擅水战。之前南征所以败北,命脉便在于此。其中斟酌细节,大元帅不可不查。”
郭不疑闻言,笑道:“将军之论,虽合情理,却与实际不符。”
夏侯邕不解,便问其故。
郭不疑道:“渡河虽然可夺占先机,却也令我大军由此便无后退之路。一个石毅已然让我军如临大敌,若非娘娘相助,只恐我们胜不过他。而吕戌之才,比及石毅更甚。今北境三地既为我军所夺,吕戌必然亲征而来,以此守卫夏朝最后疆土。其能为怎样,正好一探究竟。岂可未知敌情,便先置自己于死地之理?此为其一,其二便是我军后方供给线尚未彻底打开。正如将军适才所言那般,如今时值深秋,江水暴涨。我军若轻举渡河而去,后方补给必也运输困难。如无大船,岂能轻渡?届时吕戌若再设计断我归途,以此截断江北供给,我军安有生路可言?不出一月,不胜便要饿死。此等诸事,将军可曾想过?”
闻听郭不疑所说,夏侯邕顿悟。问道:“似如此,不知元帅决计若何?”
郭不疑道:“我之决策,倒也简单。以此坚守,静待时机。借机造船,以为后用。”
夏侯邕惊呼,问道:“将军此意,莫非要与夏朝水上作战吗?”
郭不疑道:“前番我军败北,疏于水战。今番本帅再临,势必克练水军,以为大用。夏朝前番虽胜,毕竟有石毅、龙勋等精通水战之人。今二人皆死,夏朝便与我军趋于平等态势。更兼本帅统领无当飞军,非驼陀不智自诩逞凶之辈。只需勤加操练,定然不输夏朝。届时便施水战,又有何惧?”
夏侯邕称是,由此拜服。以此便依郭不疑所言,全军枕戈待旦,造船训练水军,以此便为大用。
放下他们如何准备,暂且不提。单道吕彻被殷纣璃释放,便既护送府中家眷,一并离开北境三地而归中原。但至王都,不及片刻歇息,便来向夏主吕戌奏报前线诸事。
吕戌身为王主,闻听其弟奏报,又知石毅、龙勋以此捐躯,痛心不已。一面在国中调度大军、招募人马以为前线战时所需,另一面便设祭坛以此祭奠前线阵亡将士。国中由此便举大事,群情激奋不已。一时间参军复仇,保国安民热潮风靡整个夏朝全土。不过数日之功,便有数万新兵争相入伍。吕戌由此赢得臣民所望,大军即可组建而成。
大军既有组建,吕戌便即临朝与国中群臣商议对抗狼族之事。席间群臣各有所见,吕戌身为王主便要御驾亲征。
群臣不允,吕戌则在朝堂力排众议。慰藉群臣道:“如今北漠来袭,我夏朝已有累卵之势。孤身为大夏王主,岂可坐安后方。石毅大元帅报国捐躯,孤心痛之。今番定要亲率大军,阻绝狼族南征大军,以此扬我国威,令北境番邦不敢小视我中原之地。”
一语言出,便既拔剑出鞘。为表决心,一剑斩断桌案一角。群臣拜服,故而再无异议者。
吕戌由此亲自挂帅,以上将窦晏婴为先锋。留国中长老众臣坚守国都,起兵八万,由此杀奔前线而来。便与狼族以天河为界,居于南岸另筑壁垒,形成隔河相对之势。
防垒既成,吕戌便引大军驻扎壁垒之内。忽闻探马奏报,言狼族大将郭不疑据住北岸,尽取险要。期间日夜督造大船,训练水军不息。
吕戌闻讯,便与诸将道:“郭不疑不愧是狼族大将,其能为远胜驼陀数倍不止。今番得势不思轻进,足见用兵谨慎所在。更兼此人智勇,由此吸取前车之鉴。今督造大船、训练水军日夜不息,足见其志不浅。应对这般将才,亏得孤王亲至,否则轻托他人必然再遭败绩无疑。”
吕彻道:“此番狼族南征,对我中原虎视眈眈。郭不疑虽为统帅,但狼族之中尚有奇能异士。前番石毅大元帅所以败阵,便在狼族施妖法唤得妖兵。那妖兵无惧刀枪强弩,唯惧大火。此等中事,王兄不可不查。”
吕戌点头,正要与吕彻细问详细、商量应对决策。却在此时,忽又有探马传报,言先锋大将窦晏婴前来参见。吕戌闻言,急命请上。少时窦晏婴顶盔掼甲走上帐中,吕戌便问所来何故。
窦晏婴道:“吾闻奏报,狼族前番妖兵逞凶,以此便为杀手锏败我夏朝大军。今番末将此来,便要为王上奉上一至宝。王上若能见用,便可为我夏朝决胜北漠成第一大功。”
这正是“方闻妖兵逞凶逆,便有上将奉宝来”。预知窦晏婴所奉宝器为何,决胜狼族又当怎样?且看下文。
第459章 倾世虎臣
却说夏主吕戌闻听狼族再度南征,便在国中举事,亲自挂帅而来。
待到前线,便与狼族大将郭不疑隔江而治。此时正闻先前石毅败绩所在,正为妖兵逞凶苦恼,却在此时先锋大将窦晏婴来见。言此番为吕戌奉上一至宝,可令夏朝决胜狼族成第一大功。
吕戌闻言,心中震惊。虽然有所疑惑,但他也晓得窦晏婴并非吹嘘之人。此番既放诳语,必有因由。故而以此询问,此番奉上至宝便为何物。
窦晏婴道:“末将所奉至宝,不过一人而已。”
闻听窦晏婴之言,帐内诸将无不面面相觑。想狼族数万大军而来,如今有和夏朝隔江而治。两军阵前用兵暂且抛开不论,今以一人如何便能立胜于整个北漠狼族呢?
诸将由此不信,吕戌也不禁面露质疑,问道:“不知何人,便有这般能为?今可引来一见否?”
窦晏婴应命,便使人向帐外召唤。不多时,一人披挂进帐。帐内诸将见得,无不骇然色变。吕戌但见此人,也不由得心中一震。但见此人一身兽面吞头连环铠,身长足有丈余。面如重枣,三柳长髯飘于胸前。膀阔肩宽,便恍若天神一般。
吕戌见得,不觉感慨道:“天神下凡,真当世勇将也。”
一语出口,便转首问窦晏婴此人姓名、本领如何。窦晏婴不敢欺瞒,便以实言相告。原来此人也是夏朝国中人士,祖居野王小县。闻国中招募,故而不远千里前来投奔。时恰逢窦晏婴奉了吕戌之命押运后方粮草而往前线供给所需,此人便于半途杀出。为了展现自己的本事,故而乔装盗匪。随军千人,尽皆身披重甲列阵而阻绝了夏军运粮通路。
窦晏婴不知此人身份,便与他就此交手。二人马打盘悬,仅三合便将窦晏婴走马生擒。夏朝随军畏其勇,不敢上前。待分出了胜负,此人便下马叩首,尽言其中缘故。
窦晏婴因此大喜,便将他带来朝见吕戌。
吕戌闻听窦晏婴所说,心中惊骇不已。试想此人如何本领,吕戌虽然并不了然。然而窦晏婴本领如何,自己却早已心知肚明。此人悍勇,一看相貌便知。然而仅仅三合便将窦晏婴生擒,却是让吕戌大为震惊。
“不想当今天下,尚有这般绝世猛将。便是我夏朝始祖圣王重生,只怕勇猛却也不过如此。”
一语言毕,便既离座亲至那人面前。问道:“壮士不知能饮否?”
那人大笑,其声便如雷动无二。言道:“便得佳酿,自当豪饮。”
吕戌大喜,便命人在帐中取酒。那人不以酒杯,直接提瓮而饮。连饮数坛,便如江流如海,巍然不动。帐中诸将见了,皆为汗颜。吕戌随即拜首,这才问及姓名。
那人道:“吾名鲍鸢,此番专程应召而来。欲以己身报国,虽得万死而不辞也。”
言毕,便在大帐之中叩拜吕戌。
吕戌大喜,急忙双手搀扶鲍鸢起身,问道:“将军武艺绝伦,孤深信不疑。只是战场用兵,在于将略计谋。今我夏朝与北漠雄兵隔江而治,不知将军有何深谋,可助我朝成第一大功?”
鲍鸢道:“末将手下千人,足可为之大用。今愿尽提本部之兵,趁夜渡江奇袭敌寨。届时大王只见敌寨火起,便可率军渡河接应。如末将不能一战而得令敌军丧胆,便使我军尽取北岸。末将甘愿领罪,受军法处置。”
闻听鲍鸢之言,吕彻不禁目光阴沉。帐中诸将闻讯,以面面相觑、不觉饶有窃笑者。
吕戌沉吟少时,便既苦笑道:“将军勇则勇矣,只是不知用谋。如今我朝与狼族隔江而治,更兼时值深秋、江水暴涨之时。一旦轻举渡河,只恐众皆不能复还。将军以此为胜,毕竟太过冒险。岂不知江河多变,夜间更是风浪不息。期间艰难险阻、天道使然,怎能为人所尽算呢?”
闻听吕戌所言,鲍鸢不禁捻髯而笑。言道:“末将曾在草莽绿林之时,也曾听闻大王曾经有一家传秘宝,名为‘吕氏遗本’。此物推行天道,又名‘二十四气候图’,不知可有其事?”
吕戌闻言吃了一惊,问道:“孤家中相传‘吕氏遗本’之事,将军岂知?”
鲍鸢道:“不瞒大王,此遗本,某在拜师学艺是也有识得。传授末将此学者,实乃世外一高人。今以此推算,夜晚子时不起风浪、大雾迷江。大王既通此术,不知料算如何?”
吕彻似此而望天数,点头道:“但以天象而论,今夜却是风平浪静。只是是否起雾,不能尽知。”
鲍鸢道:“吾学此术,可知天数。以此料定,必起大雾,正是用兵之时。今愿与大王一睹,若届时起雾,必可用兵。”
吕彻惊奇,言道:“既如此,便当允将军之请。”
言毕便在大营置酒,专待子夜。
待到夜深,江上果起大雾。探马回报,吕戌放信鲍鸢之言。叹道:“愿赌服输,既如此,可允将军之请。只是江面虽然平静,起的大雾也可令彼军不能识我借此用兵。但如何取胜,只恐仍旧不易。更兼大雾迷江,郭不疑恐有提防。将军只率本部千余人趁夜渡江,只恐不等进入敌军水寨,郭不疑便会察觉的。似如此论,何以奇兵致胜?”
鲍鸢含笑,言道:“此番用兵,说是千人。其实论起来,末将一人足矣。随行千人驾舟随行,只需暗藏于迷雾之中。待得末将一人冲入敌寨成就了大事,随行千人便可尽出。届时末将一人扰乱敌寨,其余兵将便有机会就此登岸。待得一并杀退了敌军,大王只需以接应之兵占领北岸便可。”
闻听鲍鸢所言,帐中诸将皆露愕然之色。惊呼道:“敌军数万,安得一人便成大事?”
鲍鸢笑道:“某之神勇,足以御敌。若冲入敌寨伤了一分一毫,也不算功。”
吕彻称奇,言道:“一人前往,莫非独自驾舟而行?”
鲍鸢道:“随行部下乘舟,末将独骑乘马便可。”
吕戌惊问道:“何处良驹,可渡千里长江?”
鲍鸢道:“寻常坐骑,自是不能。吾有宝马,名唤‘千里镫’。逢山涉水,皆可如履平地。纵使长江万里,亦可便如无物一般。”
诸将不信,鲍鸢便使人牵马在大营外。吕氏兄弟心中惊奇,便率诸将一并出营去看。但见此马周身乌黑,高足五尺余。一声嘶鸣,便如九天玄龙长啸苍穹。四蹄蹬开,犹如踏雪登云。鲍鸢翻身上马,又使人取来兵器。那兵器长已过丈,非枪非刀。因为锋刃便如展翅大雁,故而又名‘雁子切’。依照鲍鸢所说,此神器便是上古圣物,可避阴邪。重达三百五十斤,便是抬起都至少需要寻常七八个人一起。
这样的神兵,放到鲍鸢手中只以单臂便可。但在马上轻舞,便引得狂风肆虐、云聚山河无二。
诸将惊奇,畏其勇。吕戌见势,方信鲍鸢三合而擒窦晏婴之事。如今又将鲍鸢执着,便也好奇他如何成就旷世功勋。于是亲自送行,便在迷雾纵横的大江之畔以酒为其壮行。
鲍鸢不下马,伸手一探便抓起一只酒翁来。以此居于马上,尽饮翁中酒,随即便将酒坛丢于地上。与诸将和吕氏兄弟拱手道:“大王与诸将暂且稍候,且待某此番为我夏朝成就第一大功。”
言毕一拉缰绳,坐下战马一声长啸。由此甩开四蹄,便在滔滔江水之中踏浪而行。不消片刻,便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般的迷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这正是“世之虎将堪悍勇,宝马更比走蛟龙”。预知鲍鸢此去战果如何,郭不疑又当如何御敌?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