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故施香饵
却说殷纣璃与苏异前在朝会之中有所铺垫,便引得蒙丹由此注意。今番既闻密探所报,蒙丹便已亲自前往内廷而来,却是令殷纣璃大喜过望。她由此和苏异定下计谋,便为引得蒙丹上钩。
却说蒙丹进入内廷,便与苏异所幻化的蒙哥纳相见。
二人互通礼数之余,苏异便命人与蒙丹赐座并以此询问此番蒙丹来意。
蒙丹早有准备,便道:“此番老臣前来,不为别事,正为今日朝会所议。”
闻听蒙丹所言,苏异便问道:“不知大长老对此有何见解?”
蒙丹道:“非是老臣偏向娘娘说话,但以老臣个人之见,娘娘所言却有道理。夏朝势强,雄霸中原多年。国力之盛,并非一时所能尽克。郭元帅此番亲征虽未取得大胜,却也令夏朝由此受挫。大王以此追加责任,却是让朝中元老因此寒了心的。娘娘所言虽然便对大王有所冲撞,但也是一番好意。但以老臣之见,大王理当安抚军心,以为后事所用。”
苏异闻言,故作姿态。言道:“孤为狼主,如何不知夏朝势强。郭帅此番出征,却也辛苦。只是朝堂相议,孤便为一国之主。似殷纣璃那般,我狼族到底孤是大王还是她殷纣璃便为大王的?”
但见苏异说话带着气,蒙丹脸上虽然并未表现太多,可心中却也由此了然。他一声浅笑,劝慰道:“今日朝会,娘娘所言虽有道理,然而话语的确太过强硬了一些。毕竟当着朝中元老重臣,便对大王这般说话,的确有失大王威严。”
苏异怒道:“自打她入宫以来,孤一直对她宠爱有加。此番非是孤王非要责备她,她的行事作风却有太过。前番孤所以令她临朝,只是看她颇喜朝政而已。更兼那时孤王身感不适,故而才特令他由此辅政,只为协助群臣推进国政而已。而她前番谦恭,如今随着事态却变得越发骄横起来。非但开始拉拢朝中群臣不说,还以个人喜好打压权贵。似此这般行事,已然违背孤王早期初衷。前番亲临战场作为监军,也是她主动向孤王提出的。孤王念她心意,故而没有拒绝了她。谁想她竟暗中拉拢我狼族重臣良将,以此成就自己的势力。此番朝会这般回护郭不疑,甚至当着群臣挑战孤之王权,便已暴露出其野心所在。孤王若再对她忍让,只恐我狼族日后百年基业尽要倾覆在她的手里了。”
闻听苏异所言,蒙丹只是默然不言。
苏异但见蒙丹不语,便与他道:“孤王所以能够继承王位,皆在大长老辅弼之功。大长老既为我狼族三代元老,如今岂能放任我狼族王权便此陨落。今殷纣璃越发骄横,不知大长老可有破解之法?”
蒙丹道:“大王与娘娘本为夫妻,便是再有隔阂,却也不过自家内部之事。老臣纵然便为朝中辅弼之臣,却也不该对大王家事诸多过问。今大王所担心的,不过是娘娘摄政太深而已。既有担忧,不如便撤销了娘娘临朝辅政的权利。毕竟最初大王赋予娘娘这项特权的时候,主要也是当时大王身有不适而已。如今大王身体恢复、越发康健,娘娘便可主览后宫之事便可。至于朝堂琐事,大底也便不用太过挂怀了。老臣此举,并非挑拨大王与娘娘的关系,实在是为大王的威望着想。似如今日朝堂之事,日后还是尽量避免的好。娘娘是通达事理之人,大王也是饱学鸿儒之士。今不过见解不同而已,大可坐下来好好商榷,何必便在朝堂当着群臣的面就此撕扯,却让外人看了笑话的。”
闻听蒙丹所言,苏异已知他的用心。心道这老狐狸倒是机警,在事态不能尽明之前倒是以善意作为幌子,先来他个谁也不得罪的。心中由此了然,苏异也便将计就计,当即平复了原本激动的心态。
“大长老此言,却是如此。既如此,孤当依照大长老之言行事,以此避免日后这般冲突才是。”
一语言毕,便唤侍女奉茶。既传王命,少时便有一妙龄少女既入内廷。蒙丹见此侍女,心中不由得一阵。但见这女子年轻貌美,堪比天人。便是论及相貌,竟丝毫不在殷纣璃之下。
今虽奉命而来,却在望着苏异的同时满眼春意。苏异对她亦常常回望,眼中爱意横生,便如早时殷纣璃初入宫廷之时那般。
蒙丹疑惑,问道:“此女何人,倒是生得好相貌。”
苏异含笑,言道:“此女名唤春蝉,倒与宫中侍卫一人有些攀亲。原本是富家闺秀出身,不想家道中落便到王都来讨些生活的。孤王闻之,只应她可怜。有借内侍近臣面子,故而将她接入宫中令她谋个差事罢了。此女颇有灵性,故而孤王将她收在自己身边。如今时间不过一月有余,故而大长老并未见过。”
蒙丹顿悟,心中却有他想。只笑道:“此番老臣所来,只为与大王谈论今日朝会之事。娘娘既是好心,还望大王莫要因为今日之事便与娘娘产生了隔阂才好。”
苏异道:“大长老心意,孤王已然尽知。之前一段时间,孤王身体因为不适,故而倒与大长老走得远了一些。大长老对孤王素有辅弼之恩,孤王常挂心中不能忘怀。日后还望常来内廷,孤早晚聆听大长老教诲才是。”
蒙丹闻言,心中暗喜。以此叩首之余,便既请辞而去。苏异不舍,亲自送出。直到出了内廷,这才与蒙丹别过。
回到内廷之中,春蝉已然在内殿等候。苏异见她,便既用手一挥。以此撤了法术之余,侍女本来面容也便显露了出来。原来春蝉并不真正存在,不过是苏异利用自己善于易容的法术使殷纣璃幻化的罢了。
如今法术既去,殷纣璃也便露出了笑容来,问道:“怎样,那蒙丹可是里去了吗?”
苏异道:“一路谈笑风生,倒是心情好得很啊。毕竟他被娘娘打压的太久了,此番奴婢奉命行事,便让他再度得到了王权的信任。他压抑已久,如何不喜?”
殷纣璃摇头,笑道:“此番他兴致颇高,只怕得到王权的再度信任只是其中之一的缘故罢了。更主要的,还是在于见到了‘春蝉’这个关键的人物。”
苏异疑惑,问道:“此事奴婢不解,正要请教娘娘。如今这番设计,却是用意何在?”
殷纣璃笑道:“你为灵兽化身,自是不解人间诸事。世间男人用情,素来泛滥。蒙丹所以惧怕,只在于本宫得到那昏王的宠信而已。今本宫以春蝉见他,更兼你我彼此配合到位,必使他洞悉其中事故。便在本宫不在的这段时间,蒙哥纳以此另寻了新欢。以此作为媒介,便可令今日朝堂的矛盾有了个合理的解释了。只要让他知晓我们之间产生了微妙的隔阂,本宫料那蒙丹老儿必然暗中逐步做些文章出来。中心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越发扩张这份微妙般的隔阂,使其越发变得不可收拾。一旦你我彻底反目,他便有了动手除去本宫的机会了。”
苏异闻言,顿悟道:“如此说来,此番这虚构的‘春蝉’便是娘娘下得诱饵了。可惜这蒙丹老儿倒是鬼得很,之前任由奴婢与他尽言我与娘娘隔阂交恶,他也趋于保守般的处理方式。如今还以劝慰好心当成借口,倒是当真坐到了风雨不透、滴水不漏的。”
殷纣璃笑道:“蒙丹行事,素来谨慎。如今所行,皆在本宫计划之中。今本宫放了饵去,便只是个开头而已。虽引得他慕名前来,但想让这老狐狸放心咬勾,单是这般还不够的。”
苏异问道:“娘娘的意思,莫非还有后续之计?”
殷纣璃笑而不答,只做默然。
这正是“既已放得香饵去,焉使鱼不上钩来”。预知殷纣璃后计怎样,蒙丹应对如何?且看下文。
第483章 鱼上其钩
放下殷纣璃和苏异如何设计暂且不提,单道蒙丹离开内廷回到府中,心中甚为欢喜。正在此时,府中门隶来报,言额驸靖之前来拜见。蒙丹心气甚佳,便亲自前往府门迎接。
既与蒙丹见面,靖之便大为惶恐,急道:“属下前来拜见,何得大长老亲迎而出?”
蒙丹道:“额驸大人贵为国政,国中权位便在老朽之上。既来拜见,迎接又有何妨?”
于是不等靖之再言,直接牵住他的手,直接来到府内。
既至府内,便便分宾主落座。靖之见蒙丹心气不错,便问道:“大长老此去内廷,莫非有所收获吗?”
蒙丹道:“何止收获,简直可以用颇丰来形容了。”
闻听蒙丹所言,靖之骇然,言道:“某今奉命去见郭不疑,倒是没有探听出什么动态来。对于殷娘娘为何今日朝会当着满朝文武这般回护她,便是郭不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某以事态窥伺,觉得郭不疑倒是没有和属下说谎。按照郭不疑的告知而论,殷纣璃倒是有笼络她的意思。不过此女行事过于狠辣,郭不疑目前对她相比于信任,无疑忌惮更甚。听说她在战场之时,便已监军之名剥夺郭不疑的将帅大权。郭不疑为了不引起她的疑心,也不和她便争一时得失。但此女狠辣,竟然为了保住自己而在战后坑杀数万夏朝降军降将。其心之恶毒,便令郭不疑细思极恐。”
蒙丹点头,但看表情却似乎对靖之的陈述并不太感兴趣。
靖之以此看出,便问道:“某今前往探问结果,便是如此。却不知大长老便入内廷,斩获具体如何?”
蒙丹道:“此番老朽内廷去见大王,便知大王也对那殷纣璃有所忌惮。二人暗生隔阂,如今已成对立之势。”
闻听蒙丹所言,靖之再度骇然。他以此沉吟,不禁摇头叹道:“此番言论,未可轻信。殷纣璃素通算计,我等还需谨慎处置方自稳妥。”
蒙丹道:“额驸之意,老朽如何不知。只是此番经与大王一见,老朽倒是发现另外的一件事情。此一件事看似寻常,实则便为大王与殷纣璃隔阂主导。自从大王与殷纣璃共同打压我们,我们已经多时不入内廷与大王相见了。今内廷之中暗生变革,只怕额驸不能预料。”
靖之闻之,大奇。以此疑惑,便问其中详尽。
蒙丹也不隐讳,便将侍女春蝉之事尽告靖之知晓。并附言道:“此女虽为内侍,但以老夫来看,如今她与大王关系绝不一般。殷纣璃为了拉拢郭不疑,便在前线作为监军。然而让她想象不到,便是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内廷之中大王对她之心已有变化。此番朝会所议二人这般针锋相对,只怕殷纣璃但为郭不疑回护只是个引子而已。真正的矛盾,只怕便要和这春蝉存在着莫大的关系。”
靖之闻讯,心中震惊。言道:“倘若一切真如大长老所言,殷纣璃倒是失去了庇佑。只要大王之心不在她的身上,你我便也方便行事了。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殷纣璃此番回返内廷,只怕大长老洞悉春蝉此女之事,那殷纣璃如此便通权谋,定然也已心知肚明。一切便如大长老所说的那样,此番朝会二人对立不一,其中的关键就是此女而已。殷纣璃因此失宠,便对大王心中记恨。所以当着群臣逆反大王,只怕其意并非在于郭不疑,实则欲借此事以扬威。给大王难看之余,也表示了她对于郭不疑的回护拉拢之心。”
闻听靖之所言,蒙丹点头,言道:“额驸之言,可谓金石。想那殷纣璃素来行事微妙,如今却变得这般鲁莽起来。以此而论,内廷之事只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至少以大王的角度来看,此番已经对她隔阂不浅。”
靖之道:“就因为这样,所以大长老便向大王建议,以此剥夺殷纣璃垂帘听政之权。大王不拒,正见大王对于她的态度。而一旦大王由此决议,以殷纣璃的心性自然不会对此大权轻易放弃的。大长老此番便以好心谏言,名为劝说他二人化干戈为玉帛且避免入后冲突,实则以此激化他二人矛盾。只要殷纣璃立拒,大王势必对她更加仇恨。为了对付她,便要和我们商议对策。时值那时,大长老便有理由和充足的权势对殷纣璃下手了,是也不是?”
蒙丹闻言,不禁大笑道:“额驸不亏才智之名,一语道破老夫的心意。老夫此举,正为于此。便是其中有所偏差,料想老夫这般谏言,也不会引起殷纣璃或者大王对我们的猜忌。一旦举事功成,我们便有合理的手段对殷纣璃做出反击了。至于郭不疑那边,老夫所以让额驸率先去一探究竟,便也为了铺垫而已。如今额驸既对郭不疑有了这样的认知,老夫必不怀疑。既然郭不疑对殷纣璃更多的还是忌惮,定然不会因为此番朝会对于她的回护便对殷纣璃施以援手。如今我等只需静观其变、顺势而为,便可稳操胜券矣。”
靖之点头,沉吟片刻,问道:“大势如此,但如今属下仍有见疑。倘若殷纣璃真的抗逆王命,而大王也因为她的叛逆而对她起了杀心。不知届时便与大长老商议,我等却要作何论处?”
蒙丹道:“我子蒙毅在外,前番已有书信到来。今在外部,已然掌握重兵。只要大王和我们立场相同,我等便有出师之名。届时只需以此行事,暗中调集外部军马,便可以勤王之名而入京师。内外合兵,共诛叛逆无疑。”
靖之沉吟,不禁面露难色。
蒙丹见他不语,便问道:“此事额驸莫非认为还有不妥?”
靖之道:“非是属下有意违背大长老心意,只是如今形势急转直下的太快,属下总觉得其中存在阴谋。更兼那殷纣璃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我们与她几次交手也能够知晓此人的能为。这样一个女人,属下总觉得她能为不浅。如今大长老以此行事,属下只恐欠缺计较。何不从长计议,以求稳妥呢?”
蒙丹摇头,言道:“正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若缓行,只恐迁延日月反遭殷纣璃洞悉其中奥妙。若她届时有所防范,我们大事也难成就。此女虽然厉害,却也不过一介女流。玩弄权术所以压制我们,只在于掌控大王之心而已。今王心既已不在,她便已经没有了保护伞。我们如果不借此机会速战速决,反而便要生出祸患来。其中斟酌,老夫自有把控。额驸大人无需多虑,只需静观其变便好。”
靖之点头,故作笑颜,言道:“既如此,属下便尊大人之命行事便了。”
言毕就此拱手,便请告辞而去。
然而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心中却仍旧不安。待得回到家中,仍旧以此事烦于心头,从而郁郁寡欢。十公主昊阳见得,便与靖之明言。靖之起初还不愿相告,然而昊阳却看出靖之的心思,屡番追问其中事故。看着妻子担心自己的样子,靖之有所不忍。一声长叹之下,便与昊阳尽数言明。
昊阳闻言,不觉沉吟多时,随即问道:“但以夫君之意,莫非殷娘娘之患不可尽除?”
靖之不答,只是默然无疑。脸上担忧之色,已经不言而喻。
这正是“一起争端虎难下,便似处事两线难”。预知靖之决断如何,行事又当怎样?且看下文。
第484章 谋求自安
却说蒙丹决计行事,引得靖之心中担忧。
虽然以此劝慰,但蒙丹只是执意不听。靖之无奈,只得便从蒙丹之意。虽然他嘴上应了蒙丹,但心中却仍旧还有疑虑。回到家中,心中忧愁。恰逢妻子昊阳公主窥见,迫于无奈便向昊阳不吐不快。
闻听靖之所言,昊阳也不觉陷入沉吟。他以此询问,靖之却不知如何要与她说个明白。
昊阳见势,只得劝慰,言道:“大长老素有智谋,既然决定行事,便必然有所斟酌。夫君既与大长老共事多年,自然也应该懂他才是。何必今番如此执着,不知为何这般担心的?”
靖之无奈,叹道:“殷纣璃此人具体如何,我当真不能尽知。虽然手段一直都是以王权作为主导,但我总感觉此人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只是这般能为而已。更兼此人通达权术之变,又岂会留出机会便让后宫大权落入一侍女之手的?便是大王如今当真心意有变,以殷纣璃的行事作风,定然也不会与大王公然抗逆。如今她当着群臣的面给大王这般难看,无疑只会加剧大王对她的仇视而已。但以之前我们的权利争斗,这样的事情,她不应该不了解其中的利害才对。既然了解反要行事,只恐其中必有缘故。大长老虽有谋算,但毕竟被她打压太久。更兼之前殷纣璃不在,他便有意借此机会除去殷纣璃。只是碍于殷纣璃与郭不疑南征大军回返,这才因此被迫作罢。他等待这样反击的机会太久了,因此此番这才乱了方寸有失计较。如若此事其中当真暗藏奸谋,他以此行事只怕会引来灭门之祸。”
闻听靖之所言,昊阳这才明白。她轻轻点了点头,言道:“大长老惨遭灭门,其实并不是夫君所担忧的。自打我嫁于夫君,夫君心性我也了解。但为国家,夫君从来不畏强权。所以对殷纣璃的打压一忍再忍,只怕还是和我有关吧?”
靖之听闻,不禁一声叹息。看着昊阳充满深情望着自己的模样,靖之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坦然般的欣慰,言道:“人言知夫莫若妻,果然如此。自你我做了夫妻以来,素有恩爱。成婚之前,靖之不过中原一落难士族后裔而已。公主不弃卑贱下嫁,如今为夫又岂能便让公主受到伤害?此番大长老行事,确实有失计较。正如公主所言,靖之但为国事不畏生死。今陷入权利争斗之中,只怕日后事败牵连了公主。”
昊阳含笑,言道:“夫君便有此心,昊阳死有何惧?”
靖之摇头,叹道:“死有轻如鸿毛,更有重如泰山。如今靖之心中担忧,一为公主,二为我狼族百年基业。此番争斗,在靖之看来完全无意之举。大长老说是为国,实则为己谋权罢了。那殷纣璃虽然身处后宫迷惑君王,但说起来却也并没有做出什么祸国殃民般的事情来。只是她有雄志野心,不甘只在内廷做一平凡女流之辈而已。为谋权势,这才打压国中股肱。我所以这般隐忍,也有这个原因。如今但为私欲而要在国中拼个你死我活,无论谁胜谁负,损失的无疑都是国家的。”
靖之一番感慨言论,可谓金石之言。昊阳虽然是公主出身,却也颇通礼数。如今闻听靖之心中肺腑,不觉也有感慨。叹道:“只可惜两方争斗,势在必行。如今已如箭在弦上,不可不发。夫君劝不动大长老,想必也说不动那殷娘娘的。”
靖之道:“他二人如何,我心中自然明了。此番争斗既然在所难免,我只求能够置身事外。然而便是这样的机会,只恐也难觅得。”
闻听靖之所言,昊阳不禁沉吟。她以此细思,最终不禁抬起了头来,言道:“夫君若说阻止双方彼此争斗,为妻却无法门可寻。但如果你想要置身事外,为妻倒是还有些办法的。”
靖之闻言一震,问道:“爱妻有何法门,可使我们置身事外?”
昊阳道:“如今国之变故,在于王都屠苏。夫君想要置身事外,只需设法暂离王都便可避祸矣。之前巴度尔叛逆,如今其封邑之地仍旧无人管理。我曾听闻,那处生产目前已经处在停滞期。我兄虽为王主,却对掌管此地新主左右不得其人。此番夫君何不毛遂自荐,请求治理巴度尔封邑,便可以此避祸呢?”
靖之闻言,不禁点头,言道:“此计不错,只怕大王不允罢了。”
昊阳道:“若是换了平常人,自是不允。我与王兄实乃至亲,此番便可代兄去见王兄。王兄素来对我不薄,不会不买这个面子。为了避免让殷娘娘起疑,夫君也当前去向她陈说此事。今我夫妻分道而行,以此可保万全。”
靖之从其言,便与昊阳分道而行。
放下昊阳去见苏异化身的蒙格纳暂且不说,单道靖之便入内廷前来相见殷纣璃。此时殷纣璃正和苏异在密室密谋如何应对蒙丹,便在此时忽有信探来报,言大国政靖之已入内廷而来求见娘娘。殷纣璃由此疑惑,尚未知其中事端怎样。便在此时,又有内侍传报,言十公主昊阳也来内廷求见大王。
两番线报并分前后而来,不禁引得苏异就此起疑。言道:“但以娘娘来看,此夫妻二人同来所谓何事?”
殷纣璃摇了摇头,言道:“如今未见,不能尽知。不过但以他夫妻二人并取我二人来见,只怕早有预谋。如今你既然已经办成了蒙格纳,便要对这昊阳公主诸多爱护才是。这兄妹二人素来感情不错,你可别因此露了馅儿的。”
苏异道:“此等事,奴婢自会注意。奴婢只怕此番那十公主前来,必是借助兄妹之谊有事相求。如若她以此为质,却不知奴婢作何回应?”
殷纣璃道:“无论何事,切莫先答允了他。只故做推延,言明届时再给答复便可。事成之后你我二人再做商议,届时便再决断不迟。”
苏异道:“照娘娘这般推测,莫非此二人所求同属一事?”
殷纣璃笑而不答,只道:“且容相见,再论不迟。”
于是便与苏异分道,以此各去见靖之与昊阳,自然不在话下。
放下苏异暂且不提,单道殷纣璃与靖之相见。既见殷纣璃,靖之便先施礼。殷纣璃淡然含笑,也不与他客套。既见靖之前来,便问其中缘故。殷纣璃直言询问,靖之也便没有选择绕弯子。便按照他与昊阳原本计划的,直接将此番自己的来意和目的向殷纣璃彻底道明了个端详。
殷纣璃闻听靖之所言,心中已知他的用意。微然一笑之间,只问道:“大国政此番要往外部,莫非有意远离王都吗?”
她本以为自己一番所问,便是洞悉了靖之的心意。靖之心中惶恐,必然不知如何应答。却不想靖之闻言,竟然只是淡然一笑。其回答之坦然,却也完全出乎了殷纣璃的预料之外。
“臣下便离王都,一为国家,其二便求自安之道也。”
靖之一语出口,却让殷纣璃不禁吃了一惊。她没有微蹙,便又问道:“王都太平,何来凶险,便令大国政以谋自安呢?”
闻听殷纣璃所问,靖之不禁跪拜叩首。以此便施礼数,但对于殷纣璃所问,如今却只是不答。殷纣璃不明其理,但见靖之这般姿态,也不由得心生疑惑。心疑之间,便既追问其中详细。
这正是“为保自全求安道,以此便施唇舌功”。预知靖之说辞怎样,殷纣璃决断又当若何?且看下文。
第485章 自有调度
却说昊阳献计,便欲令靖之谋求自安之道。靖之许诺,于是二人全入内廷分见苏异与殷纣璃。但听靖之所言,殷纣璃便已洞悉了他心中的想法。故而以此相问,便做刁难。本以为靖之会被自己困住,却不想靖之的应变之能远胜自己。但见靖之叩首拜服,殷纣璃也急着想要知道他又作何说辞,故而便对靖之再度做出了追问。
闻听殷纣璃所问,靖之毫不慌乱。便再叩首,言道:“臣所以不答,只以娘娘为才智之士。既为才智之士,自然无需过多言语。其中详尽如何,不必臣下多言,娘娘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殷纣璃含笑,反问道:“本宫若是不明,大国政愿与本宫道明否?”
靖之道:“娘娘天威,臣素有仰慕。此番暂离,只求不碍娘娘心中大计而已。自古万事看透,不可说破。臣下之意,娘娘也当尽知。具体准与不准,皆在娘娘最终决定而已。”
殷纣璃笑意更浓,再问道:“此等大事,便属朝中政务。本宫不过后宫一闲散人,只怕有负国政所托。国政既有此意,却为何不报知大王?”
靖之叩首道:“臣下既效忠娘娘,便当万事以娘娘为先。在臣眼中,娘娘便是臣下之主。如今既有要事,何以不告娘娘先知?”
殷纣璃道:“额附既为国政,便不该如此。”
靖之回应道:“国中政务,娘娘也奉王命便有临朝听政之权。臣下以此报知娘娘,又有何异可言?”
殷纣璃大笑,言道:“额附所言,倒是不能说是不对。然而本宫也曾听说,十公主在额附来见本宫之余,也去见了大王。但不知公主此番面见大王,是否便与额附所求之事因此等同?”
靖之道:“臣下所请,曾经面告公主。公主便入内廷,主要和大王叙以兄妹之情。具体所议何事,臣下与公主虽为夫妻,却并非臣下所该问也。”
殷纣璃大笑,不禁赞许点头,喜道:“额附聪慧,果有辩才。此番诉求之事,本宫已然知晓。额附暂且请回,本宫少时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靖之叩首,也不多言,就此便辞而去。
他以此出了内廷,十公主昊阳早已等候。但见靖之出来,昊阳便即迎上前去,以此询问。靖之也不隐瞒,便将殷纣璃所问尽皆告知。靖之又问昊阳,昊阳便将苏异回复也告知了靖之了然。
昊阳道:“以此而论,二人倒是意同。但以夫君所见,不知事成几分?”
靖之道:“事成如何,无所定数。不过但以二人回复之言,似乎早有预谋。以此推论,只怕两人隔阂是假。倘若当真如此,只恐大长老此番凶吉难料矣。”
昊阳无言,便与靖之而去,自然不在话下。
放下他们如何暂且搁浅不论,单道殷纣璃送走了靖之,便与苏异再度见了面。苏异但见殷纣璃,便与殷纣璃诉说昊阳此来之意。殷纣璃闻言,不禁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也随即露出淡然般的笑容来。
苏异见她这般,便猜测道:“此番那靖之此来,莫非果与昊阳公主意同?”
殷纣璃道:“本宫早有所料,便知他二人此来定然为了同一件事的。如今看来,果然不出本宫所料。”
苏异道:“此番奴婢面对昊阳公主,便按照娘娘事前嘱托行事。以此善待与他的同时,并未表明此番自己的态度。此番既与娘娘道明,却不知二人所求之事,娘娘认为应该如何论处?”
殷纣璃含笑,反问道:“以你之见,却该如何?”
苏异道:“但以昊阳公主的表现,那靖之必然已经感觉到了事态的发展。此人如此聪慧,娘娘不如不放他去。若能让他留下便为娘娘所用,何愁那蒙丹老匹夫不灭?”
殷纣璃摇头,言道:“建议虽好,但想要彻底的拉拢他只恐却不容易。此番他所以前来相见,为的就是借此避祸。靖之是聪明人,只希望自己不乱入国中内部的争斗。此等贤士,本宫正当委以大用。日后治理国家,断然少不了他的。此番他想要置身事外,便算的是对本宫莫大的尽忠了。如若强行将他留下,只恐适得其反。”
苏异点头,言道:“如此说来,娘娘的意思,倒是要放他离去了?奴婢并非担心其他,只恐此人到了外面,未必便会安分的。”
殷纣璃笑道:“天下疆土,尽在本宫掌握。何况北境之地,原本就属我狼族所有。今番不过让他暂去而已,此人纵有才华,本宫却料定他难以掀起多少的风浪来的。日后待本宫彻底收拾了那蒙丹老匹夫,靖之自然会便为本宫所用。蒙丹若灭,他便已无人可投。似如此论,本宫却还担心什么的?今非但要让他和昊阳公主离去,便是那郭不疑本宫也要一并让他一并带去。此人也有大才,临战用兵却是当世一等一好手。若是将她留在王都,但以目前她举棋不定的态势来讲,倒是相助蒙丹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一旦作乱,本宫平叛之时如果不处置了他只怕难令朝中群臣心服。如今唯有让她也规避在外,方可免得日后祸患无疑。”
苏异顿悟,点头道:“娘娘此番行事,果然考虑甚为周全。但只是恐怕这样行事,势必会引起蒙丹对于娘娘行动的怀疑。如果他因此放弃谋反不思变故,届时我们又将以何等说辞能够将他置于死地呢?”
闻听苏异所言,殷纣璃不禁浅然一笑,言道:“此事本宫早有打算,届时你只需按照本宫计划行事,自然可令蒙丹并不起疑。”
一语言毕,殷纣璃便令苏异上前,以此密告其计。二人由此商榷,自然不在话下。
待到次日,朝会再临。蒙丹与群臣以此便居朝堂之上,等了许久却始终不见身为王主的蒙哥纳登殿来朝。蒙丹心中疑忌,不知何故。不过少时,殷纣璃居然独身而出,以此便居朝堂之上。诸臣见得,各有见疑。
殷纣璃面对群臣,丝毫不惧。面对群臣,居然坦然而答,言道:“昨夜打完偶感风寒,今日不宜临朝。由此交代本宫,今日代为主持朝会。”
他一语方出,夏侯邕猛然带领数百甲士入得大殿而来。武士百人各配刀剑,以此立于大殿之中充作护卫。群臣得见,心中惶遽。蒙丹见得,心中亦有震撼。诸人面面相觑之间,殷纣璃却位居主位之上面露笑颜。
“诸公勿惊,此番行事,仍旧便是大王之意。近来宫中内殿不宁,故而加强守卫而已。此与诸公无关,无需过度惶恐便是。”
朝臣闻言,皆不敢多说什么。殷纣璃由此主持朝会,泰然自若。待得朝会便散,诸公皆有对此皆有异议,就此便与蒙丹相商。蒙丹面对诸臣所言,只是不答。但见诸臣惶恐,便露笑颜劝慰道:“娘娘负责内廷诸事,必然不会欺瞒我等。诸公先去,少时老夫亲自前往内廷探望,且看大王身体若何便是。”
诸臣无奈,便各自退去,自然不在话下。
虽然将群臣安抚并且送走了去,但蒙丹却仍旧心有余悸。蒙丹以此沉吟,对此也暗中心知肚明。
他心中由此忧虑,正不知作何决断。便在此时,忽的身后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正是“胸中惶恐正难解,背后一手反惊心”。预知来者为谁,蒙丹又当作何抉择?且看下文。
第486章 内廷受阻
却说朝会变故,殷纣璃看似独揽大权。群臣因此震慑,蒙丹更是一片忐忑难安。
回想今日朝会之上殷纣璃独揽大权般的模样,自己心中已然不禁暗生惶恐。
想起昨日他于蒙哥纳驾前献计,便欲削夺殷纣璃临朝听政大权。但以他的料想,便是殷纣璃不尊王命却也不过只会与蒙哥纳隔阂越发加剧罢了。却是万万料想不到,今日殷纣璃居然非但没有退居后宫,反而便使蒙哥纳不能便临朝会。
对于殷纣璃在朝会中当着国中群臣之面所言的蒙哥纳今日不能临朝的说辞,或许不单单是自己,即便是国中群臣也都心中了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根据蒙丹的推算,蒙哥纳有病不能临朝,多半只是殷纣璃的托词而已。此番真正的缘故,只怕蒙哥纳是因为欲削殷纣璃大权未得,反而彻底将殷纣璃触怒了。殷纣璃因此利用夏侯邕这个心腹爪牙,更以内廷之兵便将蒙哥纳囚禁在了后宫之内。之后借助夏侯邕负责内廷将军的职位,彻底接管了内廷的防御事务与重权。故而才有今日朝会所见,数百带甲以此与国中群臣共聚一堂。不为其他,只为防止国中群臣有变而已。
想到这里,蒙丹越发心中惶恐不安起来。他一声叹息,心中暗道:“这殷纣璃,此番莫非当真被逼得紧了,有意狗急跳墙、以此萌生篡位之心了吗?倘若真是这般,只怕大王身居内廷早晚便有性命之忧。”
他正在便为此事有心重重,不想便在此时一只手却从自己的身后猛然搭到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蒙丹一震,心中不觉倍感冷意。
他急忙回头,待看清了来人的相貌之时,提到了嗓子眼儿的一颗心这才稍有宽慰般的放了下来。
来者并非旁人,正是身为大元帅的郭不疑。
原来今日朝会中事,郭不疑也与国中诸臣临朝。对于殷纣璃的安排,身为大元帅的郭不疑也全都看在了自己的眼中。郭不疑心中暗怒,却没有因此发作。所以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就是要等朝会散去之后同与蒙丹一并合力计较此事。
闻听郭不疑道明来意,蒙丹这才放心。他长长松了口气,便与郭不疑道:“此番郭元帅来得正好,今日朝会之事,你也全部看在眼中。老朽已得线报,那便是大王已与殷纣璃彼此交恶。如今殷纣璃这般行事,只恐并非如他所说,大王是因为身体不适不能临朝。”
郭不疑道:“此女素有野心,今日此举无疑反行已露。莫说你我二人,便是朝中群臣只怕也已心中了然。不疑所以按兵不动,便要在朝会散去之后先与大长老谋定,再做计较不迟。”
蒙丹点头,言道:“郭元帅能够控制情绪,此番行事却是做得不错。如今大王深陷内廷,到底如何我等不可只凭猜度而定。但以老朽之意,便当先入内廷见得大王才好。”
郭不疑道:“大长老所言极是,只是但看今日朝会,只怕内廷已被殷纣璃心腹夏侯邕所彻底控制了住。我等此时想入内廷见得大王,只恐不易。”
蒙丹道:“若只老朽一人,自然要见大王是比登天。然而今已有郭元帅便在身旁,以此行事便要容易的多了。内廷近卫,诸多分裂于元帅昔日所统之军。老朽素有耳闻,那便是郭元帅素来对待部下不薄。此等众人虽然如今尽为内卫,但曾经却也在元帅手下做过事的。今与老朽同去,或可赢得进入内廷的机会。”
郭不疑点头,言道:“大长老所言有理,此番不疑为护国家,理当一试。便是不成,带兵硬闯也要进入内廷得见大王。”
蒙丹摆手,言道:“此事断然不可。殷纣璃既然如此偏激行事,只怕如今便已将一切全都置之度外了。你我同去便入内廷尚可,如若带兵硬闯,只怕那殷纣璃更加会选择狗急跳墙的。若他害了大王以此栽赃我们的身上,实在划不来。我们身为臣子,蒙受不白之冤倒是小事。若大王遇害,我等何安?”
郭不疑闻言,便也心有余悸。沉思多时,便与蒙丹拱手道:“末将有失计较,还请大长老见谅。此番行事,末将全听大长老安排便是。”
蒙丹点头,言道:“此事宜早不宜晚,如若推演下去,只恐殷纣璃做以防备。那时我等再想借机进入内廷,只恐更加不易矣。不若此时便去,方为上计。”
郭不疑从其言,于是便随着蒙丹一并来到内廷大门之前。
二人既到大门之前,便被门卫拦阻。蒙丹不言,只是向郭不疑使了个眼色。郭不疑由此上前一步,便与守卫道:“尔等今虽为内卫,昔日也曾在我的手下做事。某自诩曾经待尔等不薄,何以今日便到他人处却这般不顾往日情分?”
闻听郭不疑所言,内卫众人无不面露羞愧。为首者上前一步,便与郭不疑拱手道:“非是我等不念旧日大元帅恩情,实是如今命令所知。我等不过奉命而已,故而不敢便放大元帅和大长老进入内廷。”
蒙丹道:“国之诏命,起于狼主。内廷将令,亦当决于大王。尔等如今所奉何人之令,老朽不说,尔等也定明了。是否合乎国之法度,自有定数。”
内卫闻言,便有惶恐。郭不疑有意趁热打铁,正要再说。忽的内廷之内的不远处,传来一人洪亮般的声音。
“何人在此喧哗?”
此语一处,众皆肃穆。郭不疑微蹙眉头,不禁看向内廷,但见一人缓步走来,身影极为显得熟悉。待走的近了,郭不疑方自恍然。原来来得不是别人,正是身为内廷统领的夏侯邕。
夏侯邕即到,便与郭不疑拱手见礼。
二人互为对手,但南征一战早已使得二人化干戈为玉帛,甚至彼此成为了莫逆之交般的好友。如今二人虽然各事其主,但夏侯邕却仍旧对郭不疑极为尊重。但见他如此礼数,郭不疑便也拱手还礼。
夏侯邕问道:“某身居守卫要职,不得不恪尽职守。但不知道大元帅与大长老前来内廷,如今所为何事?”
郭不疑道:“朝会之间,闻听大王染病,故而心中放不下心,今特来探望。”
夏侯邕道:“大王只是偶感风寒而已,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将养数日,便自康复。两位大人不必多虑,便请回去便可。今末将奉得王命镇守此处,无内廷大王召见者,任何人不得便入。”
郭不疑闻言,不禁一声冷笑,反问道:“将军职责所限,不疑本不该多问什么。只是将军一口一个大王,一口一个诏令。敢问将军口中所言大王为谁,其中诏令所发,又是何人?”
闻听郭不疑所言,夏侯邕不禁面露不悦之色,言道:“末将奉命而为,不问那么许多。郭元帅质疑所在,非末将应该问者。”
郭不疑道:“某与夏侯将军,虽然算不得相交于患难之中,但也算彼此互有相吸、不打不相识。南征一战,你我相互了解。某自知将军是忠义之人,便应明是非、知对错。娘娘纵有奇能,毕竟原属后宫。我等既为臣子,效忠者便该是大王。今大王有疾,臣子探视,合情合理。娘娘以此拒之,只恐有失法度。其中斟酌,将军心中自明。”
夏侯邕因此沉吟,不知如何决断。
这正是“国中虽有主事人,是忠是奸两难分”。预知夏侯邕决断如何,郭不疑等人是否进得了内廷而去?且看下文。
第487章 得见君王
却说殷纣璃在朝堂举事,以此引得群臣不满。为了确保狼主的安全,郭不疑和蒙丹便来到内廷想要拜见蒙哥纳。然而二人来到内廷大门之前,却遭到卫士的拦阻。郭不疑正要以感情说动卫士,却不想夏侯邕便在此时到来。郭不疑一番言论,便让夏侯邕面露愧色。
他沉默多时,最终不禁一声叹息,言道:“郭元帅所言是也,此倒是末将狭隘了。末将既然效力我北漠狼族,便当以王命是尊。此番末将虽受娘娘之托以此镇守内廷,却不该拦阻大元帅与大长老以此便去探望大王的。”
一语言毕,便既朝着身后众家卫士挥了挥手。
卫士各立两侧,以此便让开了通往内廷的道路。郭不疑和蒙丹由此便向夏侯邕拱手,夏侯邕也以此还礼。由此二人通过门卫,便径直往内廷而去。通过了内卫,内廷之中便再无拦阻。二人由此前往后宫,以此便见蒙哥纳。
此时的蒙哥纳,尚有侍女春蝉在旁侍候。但见二人来,便既将他们拉到寝宫之内,以此来见蒙哥纳。
此时的蒙哥纳躺在床上,看样子倒是一副病态般的模样。
郭不疑与蒙丹见得,心中无不惶恐。蒙丹率先上前一步,以此便对蒙哥纳叩首跪倒,言道:“昨日微臣还见过大王,那时大王身体康健,何以今时便已卧床不起病成这般模样?”
蒙哥纳闻听蒙丹所问,不禁一声叹息。他转首看向春蝉,问道:“二卿此番来见,身边可有旁人跟着?”
春蝉摇头,言道:“只有二公并来,未见其他人。奴婢窥见,便立即带他二人来见大王矣。沿途一路小心,并未使得禁廷之内任何人由此察觉。”
蒙哥纳闻讯,不禁长长松了口气。他轻咳一阵,便令春蝉为二人去坐。少时二人坐定,蒙哥纳也在春蝉的搀扶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郭不疑和蒙丹见得,尽皆惶恐。纷纷起身之余,也劝蒙哥纳保重贵体。
蒙哥纳闻言,不禁一声苦笑道:“孤王本无病,此番所以卧病在床都是那殷纣璃的设计。昨日孤王与她私下商议,便要削她临朝听政之权。闻听孤王所言,她答应的倒是爽快。孤王不以为意,只道她是好心。待到黄昏,内侍送来羹饭。孤王不曾留意,不想饮食不过少时,便既染了恶病。当时精神恍惚、四肢尽皆无力,由此打听,方知这晚上羹饭,原是殷纣璃特意为孤王准备的。”
郭不疑大惊,呼道:“如此说来,此必这妖妇暗中便对大王下毒。”
蒙丹一脸阴沉,蒙哥纳却不禁一声叹息,言道:“此等事,孤王亦知。只恨当时未加留意,如今悔之晚矣。孤王既病倒了,那殷纣璃也便很快到了孤王身旁。她不请医官,反以此贼喊捉贼般的想要彻查内廷。孤王知她用心险恶,恐不允便要遭她加害。无奈之下,只得对她选择了顺从。以此移交内廷之权,只为自己谋得暂时的生路一条罢了。”
郭不疑闻讯,不禁切齿道:“不想这妖妇却是这般的歹毒,为了此番大权,居然对王上这般加害。”
一语言毕,心中愤恨难平。便既拔剑出鞘,欲寻殷纣璃去拼个死活。蒙丹见得,立即将她拦阻了住。言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内廷诸事以为妖后彻底掌握。我等若在此时动手,只恐不智。害了我们自己还是小事,若以此彻底触怒了她,反而伤了大王,那便是莫大的划不来了。”
闻听蒙丹劝慰,郭不疑只得暂息其怒。
她心中了然,毕竟自己在前线也曾见过殷纣璃的神威法力。此番便是自己为了蒙哥纳冲冠怒发而去,料也必然不是那殷纣璃的对手。
但见二人如此,蒙哥纳便与春蝉相互递了一个眼色。
春蝉道:“二公放心,大王虽然困居内廷,如今已有降服此妖后之计。”
蒙丹闻之,心中疑惑,问道:“不知大王作何决断?”
蒙哥纳道:“孤王虽为妖后所困,但心中已有谋算。今虽在内廷,但却已交付出的大权换得妖后对孤王的暂时容忍。毕竟她虽然行事狠辣,但短时间内却不敢便动孤王。孤王趁她在内廷掌权调度之际,便已密令心腹趁乱混出内廷而去。然而让孤始料未及的是,不想大长老还对孤王如此用心,居然为了孤王与郭元帅便入内廷而来。若孤早知如此,不如便将大事托付与你们二人之手了。”
闻听蒙哥纳所言,蒙丹不觉疑惑,问道:“今微臣至此,只为便救大王。但不知大王派遣心腹出了内廷,倒以何等大事托付何人?”
蒙哥纳道:“群臣惧于殷纣璃之威,孤王不敢便以大事请托他人。唯有血脉至亲,为孤最为信任。故而孤王借助内廷未曾全数戒备之时,便以己之信物交给心腹让其带出去寻孤王十妹昊阳公主去了。”
闻听蒙哥纳所说,蒙丹这才稍感欣慰。以此不禁点头,叹道:“大王如此行事,倒也算是明智之举。十公主素与大王亲近,自非旁人可比。大王将大事托付与她,自无大碍。更兼十公主是国政靖之之妻,靖之更会因此全力相助的。只是微臣不知,大王所托十公主大事却是为何?”
蒙哥纳道:“王都之兵,随着殷纣璃掌握内廷,只怕多半不能为孤所用。孤由此想法,便欲调遣外部兵马前来王都勤王。昨日已得心腹回应,那便是十公主如今已然成功离开了王都。此番带着孤王的信物,便寻孤王外部亲族去了。”
郭不疑惊奇,言道:“怪不得今日朝会,却不见国政来朝。只怕早得大王密令,此番便与十公主一并出城去了。额驸为人,素与公主相爱至深。此番冒险行事,臣料但以额驸心智,必然不肯便令公主独自一人舍身犯险的。”
对于郭不疑的认知,蒙丹也表示了认同。
蒙哥纳见蒙丹并不疑惑,便道:“此番孤王未曾想到大长老和郭元帅居然进得了内廷来,既是这般,倒是为本宫此番除去内患增添了不少的力量。只是不知二公是否能够与孤冰释前嫌,以此护我狼族共诛叛逆?”
闻听蒙哥纳所言,蒙丹和郭不疑全都尽数跪倒于地,以此叩首道:“臣等既效忠我北漠狼族,便当为大王肝脑涂地。今番纵然一死,亦不敢有违。”
蒙哥纳见势,欣慰点头,言道:“事出突然,孤王虽有调度,却不及太过反应。今虽有额驸与十公主调集外部军马,只恐单以一路之兵难以便解王都内廷之危。如何便施取胜之道,孤还想听听大长老的建议。”
蒙丹道:“臣之子蒙毅远在西北,此番已与七王子桑弘交情莫逆。桑弘对我子极为信任,老朽若发书信而出,我子与七王子必在外部响应。届时奉旨勤王,便与额驸、公主所求援军合兵一处。老朽也在城中发动群臣,届时内外合计,何愁那殷纣璃就此不除。”
蒙哥纳闻言大喜,笑道:“既如此,孤王便无忧虑。”
他以此缓缓松了口气,便又将正色的目光转移到了郭不疑的身上。言道:“郭元帅,此番既来,孤王倒是还有一件大事交给你去办的。却不知郭元帅是否亲冒矢石,助孤以此便成大事?”
郭不疑闻言,立即跪倒,叩首道:“大王但有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蒙哥纳点头,不禁面露笑颜。
这正是“忠臣岂容君受辱,焉料物是早人非”。预知苏异所托何事,殷纣璃具体计划如何?且看下文。
第488章 混淆视听
却说蒙丹和郭不疑进入内廷来见苏异所假扮的蒙哥纳,便被谎言彻底蒙蔽并且决心相助蒙哥纳共同举事。苏异见势已成,便按照殷纣璃预先的计划开始执行全盘算计的下一步。她以此传命郭不疑,以此争得了郭不疑全力相助的决心。
郭不疑不知苏异到底要让自己做什么大事,心中好奇之间,不觉便问其中详细。
苏异道:“孤王所托之事,便在于希望郭元帅就此出城一趟。前番孤王虽然将大事托付于我妹十公主昊阳,但毕竟孤王亲信所持不过孤王的一件信物罢了。这样的信物,想要调集外部我狼族全部军马共同便来王都屠苏勤王,只恐并不容易。孤王以此细思,便又生得一计。今欲亲自写下一封书信,便使郭元帅持此书信而已。我狼族外部各军见此,必然会比前日孤王所交付给十公主的信物更加具有说服力。只要外部军马全部前来勤王,殷纣璃便可被我狼族大军一并歼灭。”
闻听苏异所言,郭不疑顿悟,言道:“似如此,倒是大王此番计算更为稳妥一些。”
她一语出口,便转头看向蒙丹,以目光询问蒙丹决议如何。
蒙丹也在旁听着,同时也认为苏异这一次的决断其实并没有什么有失稳妥的地方。毕竟王主亲自撰写的书信,自有文字上的支持。以此为据,自然比一件信物对外部诸来讲更加具有说服力的。细思之下,也便认同了苏异此番的决定与想法。
二人既表示了认同,苏异便当着二人的面将书信写在了一块羊皮之上。待得书信写好,便由侍女春蝉呈与郭不疑。郭不疑览书,见其中并无异议,随即便又将蒙丹做出审核。蒙丹见了书中陈词,也甚为慷慨激昂。以此谋定,便以此书而发外部便可。
为了防止书信被人在内廷拦截,郭不疑撕开自己的腰带并将羊皮以此藏匿于腰带之中。待得诸事已毕,蒙丹便向苏异请辞,言道:“我等前来,此番多亏夏侯邕便肯放心。若停留的久了,只怕会让那殷纣璃有所察觉的。若是被她撞上发现了书信还是小事,然而若是妨碍了大王的举事,便无疑滋体甚大。如今大王虽然困顿内廷之中,也当尽可能地善保贵体。臣等先去,自救大王无疑。”
苏异点头,便对二人起身相送。
眼看着二人离去最终消失的背影,侍女春蝉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淡然般的阴阴笑容。
苏异道:“但以此番而论,娘娘大计基本已成。”
殷纣璃淡然一笑,言道:“但以本宫所见,倒是尚且还差一些。”
苏异不解,问道:“郭不疑、蒙丹皆已便向娘娘妥协,但不知道娘娘所言相差之处,不知还有哪里?”
殷纣璃道:“蒙丹多智,生性多疑。此番内廷全在本宫掌握之中,他却和郭不疑轻松进入。其中琐事,只怕蒙丹不会轻易放过。若有迟疑,必然有碍本宫心中大事。他虽然在见你我之时并未言明,但本宫却仔细留意过他的眼神。他的眼神告诉本宫,此番并不能全然放心的。”
苏异问道:“既如此,却不知娘娘有何主意,可令蒙丹老儿不在疑惑?”
殷纣璃笑道:“此事不难,只需另外燃起一把火便可。”
苏异不解其故,只看到殷纣璃笑容透出一抹浅然般的阴沉来。
放下殷纣璃如何谋计不说,单道郭不疑与蒙丹离开了内院便直奔内廷大门,便要离开内廷是非之地便去。方行半路,殷纣璃恰巧便从对面迎来。二人惊恐,便欲闪避。然而尚不及防,便已听到殷纣璃呼唤之声。
郭不疑因此不知所措,便问蒙丹作何抉择。蒙丹道:“你不能避,便当以礼相迎便可。大王书信权且收好,莫让她得了去的。”
郭不疑称是,便与蒙丹一并上前去迎。
但见殷纣璃,二人便既下拜。殷纣璃一声冷笑,言道:“内廷戒备森严,却不知二公如何便入?”
蒙丹道:“闻听大王有恙,故而便来探望。我二人在朝中便居要职,门卫不敢横加拦阻。虽然违背娘娘禁令,但却一片挚诚之心。其中琐事,还请娘娘莫要怪罪才是。”
殷纣璃轻轻点头,转首便又看向郭不疑。郭不疑虽然对她素来畏惧,但此番殷纣璃行径却无疑已经将郭不疑彻底触怒。郭不疑虽然强加忍耐,但脸上仍旧难以抹去气恼之色。
殷纣璃以此看出,便问道:“郭元帅莫非有所不悦?”
郭不疑拱手,言道:“娘娘位居人臣,以此掌管后宫。不疑只是我北漠狼族驾前之臣,焉敢便对娘娘品头论足?只是大王身体染病,内廷之权尽付于娘娘之手。娘娘不在大王身边伺候,却要以此封锁内廷,致使朝中群臣皆生不安之心。此番行事,实在不能令不疑苟同罢了。”
闻听郭不疑所言,殷纣璃不怒反而抚掌而笑,言道:“好个心直口快的郭元帅,本宫就欣赏你的直来直去。二公既入内廷,想必已见了大王了吧?”
蒙丹闻言,立即再度拱手施礼,言道:“不瞒娘娘,臣等已经见过大王了。”
殷纣璃点头,反问道:“既已见过了大王,那便是了。然而二公可知本宫下了法令以此封锁了内廷,二公却如何便轻松入内的?”
闻听殷纣璃所问,蒙丹不禁身子微微一震。他以此窥探殷纣璃的表情,但见殷纣璃毫不慌乱,只在此时露出一抹浅然般的笑容来。他以此沉思片刻,不禁便道:“如此说,莫非娘娘有意便令我等入内?”
殷纣璃笑道:“夏侯邕是本宫心腹,素来对本宫唯命是从。今番本宫命他守卫内廷负责大事,何以三言两语就这么被你们说动的?若非本宫受计与他,他又怎么会公然违抗本宫之命放你二人便入内廷而去呢?”
闻听殷纣璃所言,郭不疑与蒙丹无不面面相觑,此番倒是没了方寸。
殷纣璃长长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由此遁去。但见二人迟疑,便摆出一副语重心长般的样子,就此复与二人道:“大王与本宫之关系,自从本宫回归内廷之后便日渐疏远。正如二公所看到的那样,今番大王宠信新欢春蝉,凡事都要和本宫彼此争锋。大王之病,经过内廷太医诊治便证明有人投毒。而那投毒之人,本宫怀疑便是那侍女春蝉。此女看似柔和,实则为人狠辣。她以此行事,便要借助大王对本宫施压。本宫所以不对她动手,便是碍于大王之面与本宫夫妻之情罢了。本宫手段怎样,想必大长老虽然不多了解,但郭元帅在前线也有了然。若当真此事便是本宫动手,说句大不敬的话,试问本宫又何必非要留下大王的性命不可呢?”
闻听殷纣璃所言,蒙丹与郭不疑均自无言。但看他二人姿态,殷纣璃不禁一声叹息,言道:“此番本宫所以不允群臣只允二公去见大王,便是本宫对于你二人的信任。具体作何决断,你二人自有斟酌。本宫无需多言,便看你们如何行事便了。”
一语言毕,便与身边侍女共同离去。只留下蒙丹与郭不疑,由此呆立在了原地,各自一副不知所措般的样子。
待去的远了,身边苏异便既面露阴沉。殷纣璃看出,便问道:“莫非觉得本宫处事不妥?”
苏异道:“娘娘这番行事,似有混淆视听之意。其计深谋几何,却将奴婢彻底弄得糊涂了。”
殷纣璃笑道:“本宫之算,非你所能洞察。若有以此了然之意,便与本宫独自会与内廷之中。届时其中端倪,本宫自告你知便可。”
苏异从其言,于是便与殷纣璃同去。
这正是“一番行事难知意,由此只待道其详”。预知殷纣璃此番行事目的怎样,道理又当为何?且看下文。
第489章 内中深意
却说殷纣璃为了防止蒙丹心中疑虑难决,故而便在内廷之中以此行事。然而行事既出,却将苏异彻底弄得糊涂了。她不知道殷纣璃此番这样的行事到底目的何在,更不晓得她这样的行事又为什么会在蒙丹的面前达成预期般的效果。
她由此心中好奇,便问殷纣璃。殷纣璃听到她的询问,也毫不慌张。二人由此便入深宫,以此论的今时之计。
殷纣璃道:“想弄明白本宫此番行事深意,便该先弄明白两件事情。这第一件,便是蒙丹打算反叛本宫的初衷到底是什么。他是我狼族之中的功臣不假,但此番谋逆本宫的真实目的想必不单单是为了护卫王权而已吧。”
苏异点头,言道:“此事不用娘娘细说,奴婢也已心中了然。借助护卫王权肃清奸党其实只是个托词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再度尽览朝中大权,以此回复曾经他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而已。娘娘屡番打压他,他所以忍让,等的也就是这个机会而已。”
殷纣璃点头,言道:“你能有这样的认知,便算得是个聪明人。以此而论,本宫与那春蝉到底谁忠谁奸,对于蒙丹来讲便都不再重要了。他的目的是再度夺得自己在朝中丧失的权利,如今怕的就只是本宫暗藏深谋,让他谋逆之事败露罢了。今番本宫如此行事,便有意暗示是要对他和郭不疑进行拉拢。而这样的举措,也无疑会让蒙丹对本宫放下戒心。毕竟在他看来,如今的本宫需要他的帮助,而身为侍女的春蝉才是本宫真正的敌人。本宫为了对付春蝉,如今已经完全对他信任。而蒙丹也正好借助这份信任,以此顺理成章的可以以勤王和护卫本宫为名调集外部军马入京而来。待得大权尽被他所掌握,他便可将本宫和春蝉一并处置,以此再度恢复他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弼重臣身份。这笔买卖,对于蒙丹来讲是绝对不亏的。纵然他举事失败,届时也可斟酌权衡,以此倒向胜利的一边从而彻底的保全住自己而已。但他决计想不到的是,本宫既是春蝉、而春蝉既是本宫。只要他敢带兵入京,本宫便可坐实他叛逆的身份。届时只要将他擒住,便可借助你所扮演的昏王身份以此便施王权并且将他彻底的剪除了去。看似对蒙丹的拉拢,实则便是本宫送他前往地府的一张催命符。有了这张催命符,蒙丹必然自诩无有后顾之忧。无论他日后如何权衡,举兵便都不会再有疑惑了。”
殷纣璃一语出口,苏异这才顿悟。
令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殷纣璃洞悉人心的能力的确远胜于自己。她彻底把控住了蒙丹,同时也非常清楚蒙丹的顾虑和担忧到底如何。如今虽然只是换了一种方法,便令蒙丹自诩稳操胜券,因此没有了任何的顾虑。殷纣璃以此驾驭整个战局,便以让蒙丹在自我沉沦的喜悦中一步步的走入她预先设计的圈套之中不能自拔。
殷纣璃把控尺度的能力,的确令人不禁拍案叫绝。
“蒙丹纵有奇谋,但此番便有私欲。私欲一旦被人掌握,便终究会成为敌人手中的利器无疑。”
听着殷纣璃这样的讲述,苏异不禁因此拜服。
放下她二人权且不说,单道郭不疑与蒙丹离开了内廷,蒙丹原本沉沦在自己脸上的阴沉便烟消云散了。
“但以老夫之意,郭元帅还是宜早不宜晚,立即准备动身启程要好得多。如果继续耽搁下去,只怕王都之中会有变故。那时我们再想举事,便不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啊。”
郭不疑闻言,心中惊讶,问道:“大长老之意,莫非我们还要按照原计划行事吗?”
蒙丹一声浅笑,反问道:“为什么不呢?”
“可是殷纣璃既然早有安排,那么她就应该已经知道了大王的行动了啊?”
“知道又如何?”蒙丹面露笑颜,言道:“我们的目标是为了保护王权,而她的目的则是内廷和一大王私通的侍女一决高下。如今所以不想动手,便是要借助我们的手帮助她除去大患。此番她用心如此,我们也便正好巧加利用。便是日后事败,也可以有个说辞的。更何况王命已出,我等岂有不尊之理?”
郭不疑疑惑,问道:“那末将便想要请问大长老,此番我们用兵,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帮助殷纣璃除去那春蝉,还是继续维持原判,以此扫除殷纣璃这个祸患的?但以大王所说,殷纣璃是投毒真凶。然而今日末将与殷纣璃一叙,倒又觉得她的话不失为道理所在。倘若我们当真杀错了人,岂非有失公正?”
闻听郭不疑所言,蒙丹心中沉吟。暗道:“郭不疑这个人,凡事太过于秉公执法。我若告知他我真正的目的,想必她未必便会真心助我。若以此坏了大事,那便更加便是划不来的事情了。与其在此大势未定之时和她产生间隙,倒不如略施谎言以此避免矛盾的好。”
想到这里,蒙丹不禁点头,言道:“郭元帅之言,倒是不得不虑。只是具体谁是谁非,便是你我此时也说不清楚的。既是如此,不若先定大事。届时救了大王确保了王权稳定周全,再行调查不迟。”
郭不疑闻讯,也觉得蒙丹所言不失为道理所在。考虑到蒙丹但为王权而战的忠心,也便没有了什么顾虑。由此归于府内,收拾行装,当日便既趁着夜色离开了屠苏王都。
既出王都,她便在都城之外遇到了早已似乎在此等候的夏侯邕。
夏侯邕但见郭不疑,便既下马施礼。郭不疑心中疑惑,便问道:“将军既受娘娘之命镇守内廷,何故便在此处?”
夏侯邕道:“娘娘闻听郭元帅便要但为国事远行,便命我前来相送。内廷之事,既然已经得到了控制,便无需末将驻守了。群臣之中除了郭元帅与大长老以外,旁人试问还有谁胆敢擅闯内廷?如今末将前来,一者是为娘娘差遣前来送行,其二便是要向郭元帅告罪。前番内廷之外,末将所以那么轻易便放元帅与大长老入内,其实也是受了娘娘的吩咐行事的。”
郭不疑点头,不禁为夏侯邕挚诚所感,笑道:“此事某已知晓,将军奉命而为,某又岂能以此苛责将军呢?只是将军此来送行之说,某自不能相信。便是想要赔罪,将军也不至于便在此时非要在此专程等候不疑的。此番到底还有何事,将军也无需隐瞒不疑。但有吩咐,只要不疑能够帮得上忙的,自然便可答应了将军的。”
夏侯邕点头,笑道:“郭元帅不亏足智多谋之人,一语便道破了末将的心思。末将身为娘娘驾前近臣,本不该便为娘娘多说什么。娘娘为人处事虽然狠辣,但却对郭元帅素有敬重。如今内廷暗生变革,大王被那春蝉迷惑。娘娘封闭内廷,其实也是迫于无奈。末将来前,已听娘娘所言。知道元帅便要远行之余,也知你与大长老必是奉了王命而行。娘娘但在内廷所行,全被末将看在眼中。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娘娘既然对郭元帅与大长老磊落,便不怕你们会有何举动对她不利。只是大长老与郭元帅有所不同,并非一心便为王权着想。其中怎样,只怕以郭元帅的才智,自是不难看出。大长老被娘娘打压久矣,常怀复辟之意。今番便令大元帅出行,只怕日后未必便会对元帅信守承诺。更兼前线娘娘与元帅交厚,必招大长老妒忌之心。故而娘娘便令末将此来为郭元帅带上一句话,希望郭元帅万事小心为上才是。”
郭不疑闻言,阴沉不语。夏侯邕也不多说什么,便将一只锦盒交到郭不疑的手中。郭不疑心中疑惑,不知匣内何物。
这正是“临别相送自有心,匣中藏匿料若何”。预知匣中所藏何物,殷纣璃又当用心如何?且看下文。
第490章 圣物传承
却说郭不疑奉命出城去求救兵,却在城外与早已等候的夏侯邕见了面。
二人既谋面,夏侯邕便将殷纣璃所嘱托自己告诉郭不疑的话尽数对她言明。郭不疑虽然面露阴沉、以此不语,却也心中不觉有所防备。在她看来,殷纣璃纵然是个让自己感到害怕的人,但她的才能无疑足以凌驾如今的天下群雄之上。狼族想要崛起并且问鼎中原,殷纣璃的力量无疑是不可或缺的。
只是她为人过于奸险狠辣,这一点为郭不疑所不齿。不过平心而论,殷纣璃对于自己还是比较器重的。前线一番论兵,自己也已经见识到了殷纣璃的过人之处。她由此对殷纣璃心生畏惧,但也怀有不少的敬服之心。只是自己效力狼族,便以护国勤王为先。虽然不乏心中对于殷纣璃的不少敬意,但如果殷纣璃选择对王权不利,以便行篡夺某逆之罪,自己是如何也不会和她站在一起的。
从郭不疑的心思来讲,自己无论从实力还是内心,都不愿意与殷纣璃为敌。她心中的底线,便在于殷纣璃是否会在狼族中撼动王权。殷纣璃之前的行事,除了把控蒙丹之外,也有以此令郭不疑放下戒心的意思。
郭不疑的心思如此,但以殷纣璃的聪慧自然对她也无疑十分了然。由此便在内廷一番洗白,便让郭不疑对于殷纣璃的仇恨之心削减了不少。即便是当着蒙丹的面,郭不疑也敢直言不讳。那就是殷纣璃如果不在朝中撼动王权,自己是决计不会与她为敌的。甚至因此害怕错杀了她,这才让蒙丹为了自己心中的大事都免不得和郭不疑扯上几番谎言做以安抚了。
郭不疑心思如此,所说的话暗探早有人密报宫中。
殷纣璃闻讯之后,以此更加确定了郭不疑心中的底线。此番故而派遣夏侯邕率先一步前来,就是要借机会拉拢郭不疑的同时,也好便让她与蒙丹暗生间隙。而说是暗生间隙,其实也算是实事求是。毕竟蒙丹心意怎样,郭不疑也有了然。只是如今大事于前,不得不让自己计较那么许多。如今经过夏侯邕的一番提醒,倒是让郭不疑在心中暗中警醒了不少。
看着郭不疑一脸阴沉、犹豫难决般的样子,夏侯邕便已可以看得出她的心思。他以此上前,用手轻轻拍了拍郭不疑的肩膀表示安慰。而面对夏侯邕这个不打不相识的挚友,如今深陷两难的郭不疑就只是充满苦涩的勉强一笑。
“这匣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郭不疑不想继续想让自己为难的事情,索性就此岔开了话题。
夏侯邕微然一笑,言道:“此为娘娘送给大元帅的饯别之礼,具体是什么,大元帅打开匣子一看便知。”
郭不疑眉头微蹙,却丝毫不动。
夏侯邕见得,不禁又是一笑,言道:“郭元帅虽与大长老交厚,但前线娘娘待你如何,只怕郭元帅也已心中自知。娘娘是做大事的人,为了成就大事却是得罪了不少的人。但以某平心而论,她对郭元帅倒是素来器重的。此番便令某前来践行,郭元帅莫非还怕娘娘有意加害你不成吗?”
郭不疑闻言,不禁一声苦笑,言道:“娘娘若想害我,不疑早已死上几十上百次了。莫说身在前线,便是前后却又何止多少的机会。但以娘娘天威,想要除去不疑便有何等困难?”
一语言出,心中再无疑惑。便即伸手当着夏侯邕的面,就此将锦盒打开。而伴随着锦盒的开启,锦盒里面的东西也映入了郭不疑的眼帘。郭不疑不看则已,一见之下不禁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大的锦盒之内,只有一件巴掌大的物件。那物件型若狼型,身为铜筑。通体鎏金,自显风采。此物虽小,却在北漠狼族之中象征了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此物名为‘狼符’,便是狼族内历代王家的传承之物。狼族圣祖有训,但凡手持此物者,尽可调动漠北一切各处兵马。凡见此狼符,便犹如便见狼族列位先主明君。狼符暗藏神力,上治昏王奸佞,下打列王诸侯。凡见狼符而不尊者,必遭天谴。莫说国中忠臣权贵,便是当代国中王权,亦要甘居狼符之下。
此等传闻早有传承,但凡狼族中人,便无人对此不晓。郭不疑既为狼族权臣,自然也知狼符的厉害。如今但见狼符,当即倒身叩首,不觉面露惶恐之色。
夏侯邕道:“此为娘娘所赠郭元帅之圣物,以此便助大元帅此番成就大事。此狼符素来供奉于我狼族号称圣殿的大仙寺中,非国中动荡不可便取。如今内廷变革,我狼族便有倒悬之危。但为大事举措,娘娘不惜己身以此取符,只为就此相助大元帅而已。”
郭不疑闻言惊诧,言道:“我北漠狼族圣主遗训,狼符不可轻易便取。既取便要委以大用,否则必招天人共愤。今我狼族不过内廷变革,娘娘何以便冒这等风险。风险既冒,何不自己掌控,反以此狼符托付于我?”
夏侯邕道:“娘娘早有言语,今我狼族内廷变革,必有大事。此等神物,娘娘虽取在手,却不敢轻易擅自而为。且纵观群臣,唯有郭元帅才智公正,堪用此物。”
郭不疑感动拜首,言道:“不疑何德何能,敢当此重任?今蒙娘娘这般厚意,不疑必不辜负娘娘所望。以此秉公执法,保我狼族基业无疑。”
夏侯邕点头,言道:“既有狼符在手,郭元帅行事便当自有斟酌。倘若来日内廷变革引得大长老借故举事欲取私利谋得复辟大事,但不知道郭元帅又当作何论处?”
郭不疑坚定道:“某既受狼符,便要以我狼族基业为重。无论是谁,再大全都不能大过王命。便是大长老举事作乱,不疑亦当秉公处置。然而话说回来,若最终不疑查实其中娘娘谋逆,不疑亦当法不容情。”
这正是“但受圣物托大事,岂容耿直不秉公”。预知郭不疑行事怎样,狼族内变大事如何?且看下文。
第491章 计赚内廷
却说郭不疑接纳了殷纣璃所取的圣物‘狼符’,便决意此番为狼族大业而战。她由此决心秉公执法,之后便辞夏侯邕而去。
既送走了郭不疑,夏侯邕便归城中内廷去向殷纣璃复命。既见殷纣璃,便将自己会面郭不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殷纣璃作出了说明,殷纣璃含笑点头,由此重赏夏侯邕自然不在话下。
夏侯邕由此便去,内廷之中便再度只留下了殷纣璃与苏异两个人而已。
既见事成,苏异便向殷纣璃道喜。殷纣璃淡然一笑,言道:“郭不疑为人耿直,不似蒙丹奸猾。今本宫所行,便可尽得其心。现靖之在外不理内乱,郭不疑便又以为本宫所用。蒙丹自以为稳操胜券,实则战局如何皆已尽在本宫一手掌控矣。”
苏异问道:“似此大事将成之时,不知娘娘又该如何控制蒙丹的?”
殷纣璃笑道:“诸将皆在外部,朝中便只有蒙丹一人而已。如今本宫已经给了他一天的时间,料定他定然已经发出了书信便到西北相邀他儿子与那七王子桑弘同来朝中勤王了。想他在群臣之中素有威望,若是趁着群臣心思未定之时以此拉拢举事,事后只怕难以控制。但以本宫之见,不若便在此时以商议大事为名请他入的内廷来。蒙丹诡诈,为了不让本宫起疑定然亲自往复。只待他到来之时,便将他就地擒下。以此将他剪除,永绝后患。”
殷纣璃谋计果决,处事更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一点,一直都是苏异为之钦佩的地方。然而如今殷纣璃这般决议,却让苏异不禁深锁起了眉头来。
殷纣璃看出了她的担忧,便问她做何想法。
苏异道:“非是奴婢不认同娘娘之计,只是如此快的行事,只怕蒙丹还没有来得及发动朝中党羽。纵然蒙丹可擒,但留下那些心腹,只怕事后也会萌生出了变故来。但以奴婢之意,不若等待他儿子蒙毅和那七王子桑弘一同到来与他共同举事之时就地擒拿,那时候也算是人赃俱获。蒙丹朝中党羽何人,娘娘亦可尽知。以此斩草除根,岂不更好吗?”
殷纣璃闻言,不禁含笑摇头道:“你之所见,虽在道理,却并非本宫之意。蒙丹身居朝堂多年,便在群臣之中威望不小。其中不少死党自不必说,但却有不少的忠义之士也会因为此番本宫控制内廷故而便随蒙丹谋叛的。这些人都是我狼族之中的才俊之士,若都以谋反之罪论处只怕蒙丹被诛之后不远,我狼族国中便要面临人才凋敝的困境了。故而本宫此番只想剪除蒙丹及其亲属,其余之人并不想以此问罪。毕竟本宫想要掌权的国度并非空壳,本宫既要尽览国中大权,也要让我狼族全国才俊尽数臣服在本宫的脚下啊。”
闻听殷纣璃所言,苏异不禁为之顿悟。
却说蒙丹自从应了殷纣璃,便自觉无恙。便依照殷纣璃计算的那样,待送走了郭不疑之后便遣使者发出书信邀请其子蒙毅协同七王子桑弘共引大军而出西北直来王都。
书信即发,便有家人到来,言宫中内廷密使到来。
蒙丹疑惑,不知何事。请来密使,方知便传殷纣璃之令。蒙丹心中不解,便问道:“昨日方见娘娘,却不知今日却有何等大事便要商议的?”
密使道:“小人奉命而来,便传娘娘之令。具体所为何事,小人并不知晓。”
蒙丹一震,直觉心中不安。沉思片刻,便道:“娘娘见召,便当前往。密使且候少时,且待老夫将家事交代一二。”
密使道:“大长老国事繁忙,自当有所交代。只是娘娘见召,切莫让小人为难才好。”
蒙丹笑道:“密使无需记挂,不消片刻便好。”
于是吩咐家人,便在堂内奉茶。蒙丹唤来老家人,暗中低声道:“密使前来传报,要我便如内廷。我闻此讯,心中不安,不知主何吉凶。今额驸与郭元帅都在外部,老夫一时得意却失计较,只恐便有差池。”
老家人闻言,便既劝慰道:“大长老切莫多疑,不过便入内廷而已。今国政既已不在王都,国中大事便由大长老做主。如今内廷震动,殷娘娘还要诸多依仗大长老的。便有险恶,用心却也不当便在此时。”
蒙丹点头,叹道:“借你吉言,但愿如此。然而其中变故,不可不防。今我留书一封,你权且手下。若我傍晚不归,便以飞鸽传书报知我子蒙毅知道。以此阻断他的行动,不可轻易行事。”
老人家从其言,蒙丹便立即写了一封书信交到了他的手中。
待得一切安排已毕,蒙丹便满面陪笑的再度来见密使。密使见蒙丹回归,便既起身道:“大长老可交代的完毕了吗?”
蒙丹强作笑颜,回应道:“交代已毕,便请密使带路。”
密使从其言,便带着蒙丹除了府邸便入内廷而来。
二人既入内廷,内廷大门便既紧闭。蒙丹但见事态,心中更沉。以此揣摩,自诩此番凶多吉少。密使依旧于前引路,少时便引蒙丹进入内殿。既入内殿,前脚方自踏入,后脚便有侍卫紧闭了大门。
蒙丹心中一凉,但见大殿之内一片昏暗,只有隐隐般的烛光照亮着一切。内殿两边,数十军卒带甲而立。纵观大殿之中,殷纣璃竟和身为狼主的蒙哥纳站在一起。蒙哥纳自是苏异所化,此番完全看不出半点儿的病态来。
蒙丹见势,便已基本了然。一声叹息之间,便道:“不想大王无病,此番见召行事,莫非只为老臣?大王若欲诛杀老臣,只需一道诏命即可。你为君、我为臣,何须定计谋划这般麻烦?”
殷纣璃笑道:“大长老言轻了,但以大长老之才智,又岂是大王一道诏命所能轻易拿下的?如今还有何话,不妨一并说来。本宫与大王念及大长老多年治国功勋,大长老临终若有所托,但凡能够办得到的,定然依从。”
这正是“来前已有不吉感,到时方应大凶兆”。预知蒙丹性命如何,此番言语又当怎样?且看下文。
第492章 奇门道术
却说殷纣璃见势皆成,便要先斩蒙丹以绝后患。她以此设计,用计便将蒙丹赚入内廷来。蒙丹来时已有不吉之感,只是未应其言。待得真的进入内殿,但见殷纣璃居然和身为王主的蒙哥纳站在一起,便已知此番自己深陷窘境。
为了能够侥幸谋得一生,蒙丹此时只能故作镇定。而殷纣璃早已看透了他的内心,故只以浅言一番直接道破了他的心机。
蒙丹一声叹息,言道:“老臣但为我狼族朝政,数十年来向来恪尽职守。不想最终竟遭大王与娘娘妒忌,落到这般境地。”
他由此感叹人生,只为以情感说动蒙哥纳。岂知蒙哥纳早已物是人非,目前是身为殷纣璃第一贴身侍婢的妖兽苏异。蒙丹以情所感,苏异根本不为所动。但听蒙丹所言,苏异已然洞悉其中缘故。
她故作威严,言道:“卿待孤王,自有辅弼之恩。故孤王即位之时,便封你做了国政。论及官位,可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卿平心而论,孤王哪里对不起你?而你却以此自傲而居,有意独揽国中朝权、为己所用?前番卿子叛逆,孤王念卿辅弼之恩,亦开恩赦。只盼卿专于政务,令我狼族以此富强、足御夏朝。然卿何得常怀不臣之心,便欲借娘娘不在之时与子合谋,接连外部之兵但施谋逆之举?若非娘娘及时归返,孤所掌之王权,只怕早已尽付你手。今以此和孤论及旧功、自诩冤枉,莫非以为孤王眼瞎,看不出你的野心来吗?”
蒙丹闻言,心中骇然。他暗中举事,不想却为蒙哥纳所知。此番纵然如是,但为了确保自己一线生机,仍旧不肯认罪。沉吟少时,不禁仰天一阵大笑。笑声声嘶俱厉,不觉震撼在场众人。
苏异大怒,喝问道:“何故如此发笑,莫非孤王冤枉了你不成吗?”
蒙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辅弼大王多年,机会岂只朝夕而已。今番大王预借不实篡逆之名而杀老臣,老臣又有何话可说?不想老夫算计一生,不曾死于他人之手,如今居然受难与大王也。”
殷纣璃一声冷笑,言道:“大限将至,何故便施言辞?大王既要对你动手,便是掌握了你谋逆的罪证。此番纵然你巧言诡辩,却也难逃一死。”
蒙丹冷笑道:“我不惧死,只怕我死之后,朝中群臣无有个交代。纵使大王与娘娘手握罪证,却也不能心服众人。老臣死不足惜,只怕我狼族国政基业,由此尽毁无疑。”
殷纣璃大笑,言道:“大王既决定杀你,便有承继你职位的合适人选。今你用心怎样,瞒得过旁人,却休想瞒得过本宫。你自视甚高,觉得朝中无有可以替代你的人。因此有恃无恐,凡事肆意妄为。觉得本宫与大王都会因为对于你的忌惮,总可以对你网开一面,然而你却大错特错了。”
一语言毕,便密探奉上蒙丹多封与其子蒙毅在狼族大军南征之时的书信来。
蒙丹见了,心中大惊。
殷纣璃一声冷笑,言道:“此些书信怎样,只怕大长老并不陌生吧。本宫虽受王命前往前线,但后方却始终对你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你以为你行事周密,岂不知一切不臣之举全都便在本宫与大王的掌握之中了。”
蒙丹色变,便欲毁去书信。苏异使人喝止,随即三五内卫一拥齐上,就此将蒙丹按倒在了地上。
苏异冷冷问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说?”
蒙丹道:“大王要杀微臣,莫非不怕国中群臣人人自危、以此谋变吗?”
苏异冷笑,言道:“孤既擒你,便已料事周全。你去之后,自有人可以继承你的位置。如今你反行既然罪证以为孤王掌握,料你死也无憾。孤王无需再听你诡辩多言什么,只因再多说也已毫无意义。”
一语言毕,便自拔剑出鞘。一道寒光,直刺进了蒙丹的胸膛。蒙丹一声惨叫,就此而亡。可怜狼族第一权臣,便即身死。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晓得斩杀了他性命的大王,早已物是人非。
苏异既杀了蒙丹,便使殿内数十武士退下。
殷纣璃见武士尽数退去,便朝着苏异使了个眼色。苏异会意,轻轻抚掌之间,内廷大殿屏风之后便已转出一人。此人非是旁者,正是罗伊。罗伊即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便在殷纣璃和苏异面前倒身下拜。
苏异道:“久闻先生才学,只是无缘得而已。前番我狼族首次南征失败,也是先生以此设计绝龙岭从而阻断了夏朝的进军之路。后先生便受招募,以此投身孤王内廷之中。对于先生才学,孤王早在娘娘这里听得如雷贯耳。但不知先生临战设计不错,治国兴邦之才确当如何?”
罗伊道:“论及治国之才,微臣自诩不输蒙丹。只是朝中群臣皆以某家轻贱,便受大王与娘娘所托,只怕亦不能服众矣。”
苏异含笑,言道:“此事无妨,先生只需听候调度、以此大展才华便可。”
罗伊不解,不知苏异深意几何。苏异也不过多解释,便令妖道玄季从后庭而出。以此目光暗示,玄季便已心中了然。他取一虫蛊,以此丢到蒙丹的尸体之上。伴随着口念法咒,那虫蛊居然像是听得懂命令一样顺着蒙丹身体上的伤口钻进了他的体内。这还不是最令人惊奇的,最让人惊奇的是,虫子进入蒙丹尸身不过多时,原本已经成为死尸的蒙丹居然再度睁开眼睛并且站了起来。
罗伊惊恐,不由得一声呼喊,当即被吓得瘫倒在了地上。若非自己亲眼得见,试问又岂能相信这尘世间尚有这般奇事。
苏异浅然含笑,便伸手将倒地的罗伊搀扶了起来。言道:“此不过雕虫小技,先生无需这般惊惶。其中琐事怎样,何不便请道长一道其详。”
罗伊惊魂未定,只是下意识的轻轻点头。
这正是“初始方见奇门术,怎使常人不惊心”。预知苏异、殷纣璃此番行事算计怎样,玄季又当作何言语?且看下文。
第493章 各有察觉
却说苏异杀死蒙丹,之后便要让罗伊继承蒙丹的大位由此主理国中政治。
罗伊自诩自己执政能力不在蒙丹之下,但只恐自己威望不足,无法驾驭群臣。闻听罗伊所言,苏异早有主张。以此请出妖道玄季,便将已被自己杀死的蒙丹再度复活了过来。
但见蒙丹重获新生,行为举止便与被刺之时毫无异样。罗伊不解其中奥妙,便问其中详细。
玄季浅笑,言道:“蒙丹已死,如今不过借助虫蛊浮生而已。虫蛊进入他的大脑,便与他意识相连。虽然看是蒙丹模样,实则便是贫道所炼化的虫蛊罢了。”
闻听玄季所言,罗伊不禁顿悟。然而虽然如此,心中仍有不解。问道:“纵有傀儡在侧,只恐某日后行事他不能照搬行事。”
玄季一笑,言道:“贫道自有妙法,可令大人操控此傀儡无疑。”
罗伊惊疑之间,却见玄季从衣袖中掏出了另外一只虫蛊捏在手里,随即便与罗伊道:“此虫蛊,大人便可吞下。由此借助虫蛊之间的意识传递,便可以自己意识无需多言轻松操控傀儡了。”
罗伊骇然,却不敢轻易服用。
玄季面沉似水,便即威胁道:“先生不吞虫蛊,是不信任贫道,还是对娘娘、大王不忠怀有二心?”
闻听玄季所言,罗伊立即惶然,言道:“某既决心效忠,焉有便存二心之理?”
殷纣璃道:“先生既无二心,便当吞下虫蛊。”
罗伊无奈,只得便将虫蛊吞下。
但见罗伊服下了虫蛊,玄季便自笑道:“如今大人意识,已可通过虫蛊传递到傀儡身上。只需脑中意识存在,便可以轻松操控虫蛊了。”
罗伊半信半疑,只得一试。他脑海之中想着让傀儡抬起右手,方自便有这样的想法,傀儡便已收到了信息。此时便在自己的面前,直接将一只右手就这么轻松抬了起来。便是举高的程度,居然也和自己的意识丝毫不差。
罗伊惊呼道:“此为何法,果真神妙。”
玄季淡然一笑,问道:“便以此法,可解大人不能驾驭群臣之忧否?”
殷纣璃在旁浅然一笑,言道:“先生不是说以你的威望目前驾驭不了群臣的吗?大王的意思,也不需要你驾驭。但有群臣不服的,皆可驱动此傀儡行事。只是他只懂得听命而行,却无过多思想。朝政诸事怎样,还需先生作以决断才好。日后他便做名义上的大长老,而你虽然是他的副手,但以此掌握国中实权。待得少时此傀儡还有大用,只等完成了他最后的使命,先生便可成为名副其实的国之柱石。这段时间,就先权且委屈一下先生。正好先生国中威望不足,也当借此时机建立一番才好。”
闻听殷纣璃所言,罗伊倒身叩首。苏异由此对罗伊加封,使他便为蒙丹副手,以此尽览朝中政权,自然不在话下。苏异既加封了罗伊,罗伊便请辞去。殷纣璃伸手拦阻,罗伊由此不敢便去。只问道:“不知娘娘如今还有何吩咐?”
殷纣璃道:“但以本宫对蒙丹的了解,此人多智不会便入内廷不做防备的。如今傀儡既是蒙丹,想必外部人员并不知道蒙丹已经遇害的消息。今你与傀儡同去,不若便到他府中一探究竟。如若发现了什么,立即便报本宫与大王知道。以此避免蒙丹留有后手,我等措手不及。”
罗伊称是,便与蒙丹一并离去。
二人立离内廷,便归于蒙丹府中。闻听蒙丹回返,老家人亲自迎接而出。
傀儡虽然被虫蛊所操控,但行为举止便与蒙丹生前无恙。但见老家人模样,罗伊暗生疑惑,待进的府中,便欲与蒙丹密谋。傀儡意识被罗伊操控,便与老家人道:“此为罗伊先生,便是老夫挚友。但凡有事,无需便对他做以隐瞒。”
老家人道:“大人既平安归来,去时嘱托大事,是否可以作罢?”
罗伊不解其意,便操控傀儡意识,回应道:“倒是何事,老夫却是忘却了。”
老家人闻言,不觉心中惊讶,暗道:“这等大事,试问又岂能忘怀的?”
他心有此想,便不禁以目光窥伺蒙丹动态。但见蒙丹举止虽然看似无恙,但神情却有恍惚之举。老人心中起疑,便不敢多言便说实话。只道:“老奴事前与大人言明,家中有事需要归家一段时间。大人只恐娘娘召见有事,故未应允。今大人归来,故老奴再问大人是否能让老奴归家数日一趟的。”
此等话,老家人并未与蒙丹说过。如今他见情势不妙,故以此言应对。一为回应适才蒙丹所问,其二便是以此试探蒙丹是否便如自己怀疑的那样已经便不寻常。
罗伊闻言,便以意识操控傀儡。言道:“此等事倒是无妨,今我既归来,家中自有他人主事。你既有所请,便可归去处理家事。待得一切处理已毕,届时再归不迟。”
老家人闻讯,心中已然明了。为了防止罗伊起疑,便既拱手称谢,随即怏怏而去。
老家人既去,罗伊便生疑惑。暗道:“此等小事,何故这般神秘?莫非其中有诈,便让这老儿看出了端倪来的。他以此故作托词,一为借口,其二便是在于试探的吗?”
心中了然于此,便有种不寒而栗般的感觉。
为了确保万全,他留下蒙丹傀儡,立即便再入内廷求见殷纣璃。待得复与殷纣璃相见,便将老家人之事尽数告知。殷纣璃闻言,不禁轻轻点头,以此冷笑道:“本宫早料蒙丹必然会有所准备。此番家中老人这般答复,只怕便与蒙丹早有预谋。正如你所言的那样,如此小事何故这般避人?必然以此便为托词,只为自己谋得一条逃出我王都的生路罢了。”
罗伊问道:“似若如此,不知娘娘作何举措?”
殷纣璃道:“蒙丹虽死,必在来时以大事相托。本宫今既已了然,便不能让这老儿轻易离去。”
于是传令夏侯邕,暗中调派人手严守王都屠苏四面城门。但有逢遇老人者,定然不能就此放过。
这正是“只因洞悉其中策,安忍便使后患生”。预知殷纣璃调派结果怎样,老家人性命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494章 空木藏花
却说老家人既得了详情,便知蒙丹异样。以此揣摩,最终决定暂离王都去寻蒙毅告知诸事。他在家中收拾了行装,便立即动身离府而去。一路赶到西门,却发觉城门口增添不少守卫,以此严查过往民众。
老家人心中一震,不觉暗生不吉。又见守卫各持画像一份,虽然不见画像中人的模样,但见他们以此盘查过往和自己同年纪的男性老者,便已知这些守军专为等候自己。
老人虽然上了些年纪,但毕竟掌管蒙丹府中大事多年。他心细如发,由此不敢轻出。正逢没有良策之际,忽见四五人抬棺而往城门处去。老人眼珠一转,立即心生一计。他由此上前,便拦住了抬棺五人。
五人不解其故,便问其详。
老人道:“我乃中原人,为做生意故而来到北境。今家中有事,急归故里而去。然而身边缺少通行证,今又见城门增添了不少的守卫,只恐一时间不能出城。几位老哥若是好心,便请带我一并出城而去。只要出了城,某必有重谢。”
一语言毕,便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白花花的银锭子。五人见了,全都眼前一亮。
为首者是一个年近五旬的老者,但见银锭虽然眼馋,但却不禁面露迟疑。言道:“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便。我等欲助老哥,只是身边通行证每人一个,并无富裕。”
老人道:“无需便将你们的通行证让与我,今你们抬着的棺材,我便藏于棺椁之内。待得出了城去,便即无事矣。”
为首者一震,言道:“棺椁之中,已有沉尸。非我等不允,只恐老哥沾了死人因此惹了晦气的。”
老人道:“我已暮年,还在乎那么许多。如今出城甚急,还望诸位相助才是。”
五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抵挡不住银子的诱惑。便寻了个角落处,就此打开了棺盖。老人由此安于其中,棺盖便复盖上。三人由此抬着棺材,便往城门处去。即到城门口,守卫便将几人拦阻。由此盘问,原来是城中大户家死了人。方自做了法事,如今便请抬棺人抬着棺材便到城外要埋了的。
守军不以为意,便以手中画像核对了几人。但见无有异样,便要放他几人出城。谁想守军方自让路,夏侯邕便即纵马而来。但见五人,立即使人拦住了五人的去路。
五人惶恐,便即下拜。
夏侯邕以此窥视五人态度,觉得其中必有诡异,便问道:“所抬棺椁之中,却是何人?”
五人之中的为首者急忙叩首,言道:“回禀将军,是张大户家夫人不幸夭亡。方自在府中做了法事,之后便让我等抬棺出城下地安葬的。”
夏侯邕目光阴沉,不禁以鞭点指,喝道:“待开馆验了尸身,再放尔等过关不迟。”
无人闻言,无不惊恐。抬棺为首者道:“此等事,将军玩玩不可行。尸有阴气,恐有不吉。将军万金之躯,岂能沾染污秽?更兼死者已矣,理当尊重。若行开棺,只怕阴灵生怨,有碍将军。”
夏侯邕一声冷笑,言道:“某纵横沙场,杀敌何止千万。若每个被某斩杀之人都来索命,某便有千万条命又岂便够。你等说开不得棺,为何棺椁封盖不严?莫非棺内有诈,不便查验?”
五人闻言,径相惊恐。
夏侯邕见五人反应,心中更加疑惑。当即一声呵斥,便令守军将五人按下。之后直接亲自上前,便以手中宝剑撬开棺盖。
伴随着棺盖的开启,一片阴气便散出来。
夏侯邕定睛观看,但见棺椁内一女子盛装打扮,此时便在棺内安详而眠。身上首饰、衣着,无不尽显雍容华贵之气。更有白花、珠宝陪葬,纵有阴气,亦不失芬芳之香。夏侯邕但见棺中女人沉尸,不觉心中疑惑。毕竟棺材里除了女人和诸多陪葬物之外,并无其他。
“难不成是我想的错了吗?”
夏侯邕心中质疑之间,也不禁再度合上了棺盖。他以此转首,询问五人道:“棺中既无旁骛,何必这般惊惶?”
闻听夏侯邕所言,为首抬棺人应变倒是灵巧,言道:“棺有沉尸,开馆恐有不吉,因此惶恐。”
夏侯邕一声叹息,并不疑惑,言道:“死者已逝,何必便惧?速速封了棺盖,离了城去便了。”
五人闻言,不敢耽误。便既抬了棺椁,就此出了城去。
既出城门,五人尽相疑惑。明明刚刚老者暗藏棺内,如何便不见了。
心中惊疑之间,不禁再度开棺去看。方自开棺,老家人便自从棺椁内走出。五人惊惶,不觉以此询问。老人尽以实言相告,众人这才了然。原来棺椁之内,自带暗格。暗格所在,便在沉尸之下。所为防护者,便在于日后盗墓掘坟。以此暗格,便装陪葬之物。
自打五人便至城门内停下,老者便在棺中听了动静。故而灵机一动,只在棺中打开了沉尸之下的暗格。将暗格内原本堆积的珠宝香花一并置于其外,自己却就此潜身于暗格之中故而避祸。夏侯邕不知棺中自有暗格,这才因此失察。
既脱大难,老者付了银钱之余,也便与五人道别。
五人谢过,为首者更是惊叹老者灵机应变只能,言道:“老人家足智多谋,倒是一把好手。此番你我若是顺路,便可通道而行。沿途也好与老哥讨教,岂不美哉?”
老者道:“我虽亦有此念,此番却不敢过多停留。城门口那将军心思缜密,只是一时有失故而放过。老夫料他久后必然察觉,定复寻道而来。你我当就此别过,方可无恙。”
为首者闻言,不觉心中骇然。惊问道:“若彼察觉寻来,再查棺椁发现了棺底暗格,我等岂非难逃其罪?老哥既有深谋,还请如今指点迷津,令我五人脱此险境才是。”
老家人道:“无需惊惶,我自有计。只要诸位按照我计行事,纵使那将军复来,也不会为难诸位的。”
这正是“既得恩惠自脱险,焉忍义士便捐生”。预知老家人所算怎样,计谋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495章 全身而退
却说老家人脱得大难,就此离城而出。便以此谋算,料定夏侯邕久后反应必然复来。面对相助自己出城的五人,敦厚的老家人又如何便忍让他们因此遭遇劫难。故而心中再度设计,以此相助五人。
五人闻言,便问其策如何。
老家人道:“如今棺中金银不少,尔等可寻其中价值连城的珠宝一些放置于暗格之内。另外一些不值钱的,例如银锭、黄金等物放在上面。若是那将军再来又要开棺,便可先行阻拦,仍旧以开棺不吉为由横加拦阻。那将军见状,必然不疑尔等。便是寻到了暗格,但见暗格中藏匿的珠宝比外面陪葬的金银更加昂贵,定然也会顿释疑惑的。”
五人闻言,便按照老家人的做法行事。老家人看着这些人忙碌不停,便借空挡就此遁去。待得五人完了事,再寻那老者便已不见了踪影。
其中一人道:“我等虽按照他的计谋行事,但最终灵是不灵,还没个定论。理当先将他留下,待完了事再放他去才好。如今他借故没了踪影,倘若计谋不灵,我等又要如何交代?”
为首者道:“人都去了,我等却到何处去寻?此老者胸怀深谋,只怕早已料到我们会有留他的想法,故而便施此金蝉脱壳之计。此等人物,智慧非我等能及。更兼我观他为人敦厚,此番逃走只怕便让我们暴露了他的行踪罢了。今番用计,应该并无过失才是。”
于是喝令众人,再度抬棺而起。
走了不过片刻,便听到身后马褂銮铃之声。回首张望,果然是夏侯邕带兵复来。不等他众人反应,夏侯邕便率军赶到。一声令下,手下军马便将五人团团围住。五人由此惊惶,最终还是那为首者率先站了出来。
“城门口方别,不知将军为何复来?”
闻听为首者所问,夏侯邕不禁一声冷笑,言道:“适才查验尚未尽详,如今复来,便为查个仔细的。且再开了棺椁,验明真伪。”
听闻夏侯邕所言,抬棺五人便按照老家人之前交代的那样尽相跪倒便以开棺不吉为由横加拦阻。夏侯邕不听,便令随军开棺查验。棺椁即开,夏侯邕便命随军抬出了棺中沉尸。后以此寻探,果然发现了暗格。但当他看到了暗格之中隐藏的比外面陪葬物更值钱的珠宝的时候,原本堆满在他脸上的疑云也再度缓解了下去。
他一声叹息之间,便将手中珠宝放下。随即上马,撤了对于五人的围困,言道:“事已查明,尔等可以离去了。”
一语言毕,便即纵马而去。黄沙阵阵之间,顷刻便带领着人马消失在了五人视线无法触及到的地方。
抬棺五人起身,各自长长松了口气,这才心中安宁。放下他们暂且不论,单道夏侯邕寻不到那老家人,便向殷纣璃前去复命。殷纣璃闻讯,心中阴沉不语。但见下拜在殿中的夏侯邕,便道:“此事将军可曾悉心查验过了?”
夏侯邕叩首道:“既得娘娘将令,末将便不敢有违。然而悉心查点数日,却未见到那老家人的消息。但以末将推算,若非他在娘娘下达了将令之前便已出城,不然便是如今还在城中隐遁着的。”
殷纣璃摇头,言道:“事既紧急,隐遁自然怕是不会的。在本宫令发之前出了城去,倒是有些可能。毕竟罗伊奏报尚且需要时间,而他既然早有测算,赶在本宫发令之前倒也极有可能。既如此,将军且退吧。”
夏侯邕叩首,便自退去。
但见夏侯邕远去,身边苏异对殷纣璃劝慰道:“不过是个老儿罢了,娘娘何必这般在意?便是蒙丹有所安排,料定以此老儿也定然成不了什么大事的。既寻不到,便是他命不该绝。且容他多活几日,又有何妨?”
殷纣璃浅然一笑,言道:“此等老儿,本宫自然不会如此上心。然而他身负蒙丹使命,便是另外的一码事了。蒙丹素来诡诈多智,此番被本宫铲除,只能算是他天命如是罢了。然而如果他临死之前却有挣扎,无疑会引发事后不少的连锁效应。可惜的是时间尚短,料定他也不会有太多的阴谋。”
殷纣璃这样说着,也不禁饶有沉思。她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沉默多时这才再度将眼睛转向了身边的苏异并且再度开了口。
“如果你是蒙丹,你会在临时发生的那么短时间里做出何等准备?”
苏异沉吟少时,便道:“此番内变计划,在于引入外部诸路人马。其中国政靖之逃避于外,以此不受任何人的摆布。而他的立场也是简单,那便是保持中立以求自安之道。但以奴婢看来,以靖之的为人他也一定会选择这样做。毕竟此人碍于十公主昊阳,不敢擅自便对娘娘发难的。”
殷纣璃本是询问苏异的意见,没想到却引来了苏异针对此番内变战局的分析。虽然苏异的言辞有些跑了调儿,但殷纣璃却对此十分的感兴趣。她以此沉吟,默然不语。而苏异也察觉到了自己话语的过多,便将话说到这里的时候选择了短暂的顿住。
殷纣璃因为没有听到下文,便从沉思中觉醒了过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苏异,脸上也随即露出阳光般的微笑和善意。
“你说的很好,为什么不说下去呢?”
苏异得到了殷纣璃的首肯,谨小慎微的胆子也变得打了起来。她正色起了自己的态度,也随之将自己的分析继续了下去。
“靖之如此,之后的事情便是郭不疑了。而相比于靖之绝对保持的中立,但以奴婢看来,郭不疑倒是如今最不稳定的外部因素之一。她奉命而向外部,更兼手持国之圣物狼符在手,可谓权利逆天。虽然以奴婢来看她不会随意便与娘娘开战,但以她的心思来讲,对于王权的守护始终高于对于娘娘的挚诚。此等重点要事,奴婢认为娘娘实在不得不防。”
“嗯,你说得很好。”
殷纣璃点头,同时也对苏异投来了近乎欣赏般的赞许目光。而面对这份欣赏般的赞许,此时的苏异既感到惊讶又有些发自内心般的兴奋。她缓缓松了口气,最终决定鼓起勇气将自己的见解对身为妖后的殷纣璃和盘托出。
这正是“王都之内方变故,身边近臣自有言”。预知苏异全盘分析怎样,殷纣璃又当作何主导战局若何?且看下文。
第496章 箭在弦上
却说蒙丹府中老家人以此遁去,不禁惹来殷纣璃对于内部变革的重视程度。她只是无心询问苏异,但没想到苏异的一番分析却让自己倍加欣赏。
本以为她只是自己身边的一名奴婢,同时也因为上古妖兽化身的缘故,殷纣璃一直都把她当成一名协助自己的傀儡而已。而此番苏异的开口论政,无疑让殷纣璃有些觉得自己低估了苏异般的感觉。
“这异兽化身的女子,自从进入尘世以来倒是通达事理不小,如今居然能够分析局势以此论政。若她当真能够成为本宫身边的一名股肱近臣,本宫岂非多了一位绝佳的臂膀吗?”
殷纣璃心中如此想,也控制不住对于苏异投来充满欣赏般赞许的目光。
虽然只是无声般的赞扬,但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肯定,却令只是此番无心之举的苏异倍感惶然。她心中的情绪很复杂,既惊讶又感到莫名般的兴奋。毕竟这是殷纣璃第一次如此般的肯定自己,而内心情绪的变化也让这个异兽化身、初涉人世的女子有了种第一次身兼重责般的感觉。她由此感到内心越发的兴奋,同时也随着这种情绪的蔓延而逐渐、彻底放开了自己。
这是她身为异兽化身人形的第一次论政,尽管苏异拥有异于常人的法术,但屈身殷纣璃之下的她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对殷纣璃手下的一颗听命而为的棋子而已。而就是这所谓的第一次无心之举般的论政与局势分析,居然让她得到了殷纣璃如此默许般的高评价赞许。
这种备受信任且身兼重责般的感觉,第一次让初涉世事的苏异尝到了甜头。
“如果奴婢是蒙丹的话,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第一个想到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蒙毅因为前番的谋逆之罪被发配到了大西北之地,而那里正是七王子桑弘的封邑。蒙丹曾经有这项决定,如今看来倒是暗藏深谋。依照原计划进行的推算,是他已经发出书信令蒙毅暗中举兵。如今既然察觉到了自己面临的危险,那么他在进入内廷被击杀之前所做的提前准备应该就是想方设法阻止他们预先拟定的计划才对啊。”
“他会阻止蒙毅率军原本拟定的来京计划吗?”
殷纣璃一脸阴沉,同时也不禁做出了这样询问。而面对殷纣璃如此在意般提出的问题,苏异也很快给出了相对应的回复。
“以奴婢对蒙丹的了解,他很可能会选择这样做。毕竟他就是这样做事情谨小慎微的个性,在不能确保万全或者有必胜把握的时候,一般来讲他都就会选择趋于稳妥和保守式的隐忍。前番娘娘与郭不疑南征而去的时候,奴婢就曾洞悉到他想要动乱的心思。原本一切的准备都已经就绪了,可他却在听到娘娘大军回返的同时,立即取消了所有蓄谋已久般的计划。”
“嗯……”
殷纣璃由此沉吟,整个目光都变得压抑了下来。
虽然她没有对苏异的见解做出回答,但从心底来讲,苏异的分析殷纣璃无疑是表示认同的。对于蒙丹的了解,自己也算深入其心。而以苏异的推论来讲,这的确是蒙丹想要做到的事情。只是如今蒙丹托付大事的老家人不见了踪影,若他还在城中倒还算好。一旦出了城去便如苏异分析的那样,那么他一定会一路前往西北并且送达蒙丹的指示。如果事态进展到那样的地步的话,蒙毅很可能不会选择趁势而动。如果他以此按兵不动,那么自己扫除后方蒙丹余孽的总计划便无法实施。
毕竟杀人也是需要理由的,而如果蒙毅选择了按兵不动,那么自己无疑便拿他没有了半点儿的办法。至少想要以外兵入京作乱反叛为由的说辞,是断然无法成立了的。
想到这里,殷纣璃不禁由此犯难。
她沉思多时,最终还是充满决绝的开了口:“这件事情,本宫绝不可能轻易便罢。如今本宫已经杀了蒙丹,便和蒙毅有了不共戴天之仇。此事虽然目前没有曝光,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只要蒙毅在西北一天,本宫便不能离开京师实现席卷中原的大计划。故而如今能行则行,不能行也一定要行。纵使事已败露他不肯来到京师,本宫便是亲自兴兵前往西北,也要将蒙毅彻底覆灭。”
闻听殷纣璃所言,苏异默然无语。殷纣璃转头看向她,只见她面沉似水,眼神之中却显得颇为平静。殷纣璃由此一怔,问道:“此番本宫行事,莫非你心中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苏异急忙叩首,回应道:“奴婢但听娘娘之令,不敢不从。”
殷纣璃一声叹息,顺手将她扶了起来,言道:“前番一场论述,本宫已知你如今成长。如果你心中又更好的计谋,不妨直言本宫知晓。若能见用,本宫定然不负你成长所学。”
闻听殷纣璃所言,苏异再度大起胆来。言道:“但以奴婢之见,此番箭在弦上,却是不得不发。蒙毅后患不除,我狼族终有腹背受敌之险。然而如何除去蒙毅,娘娘何必亲自统兵而出?刚刚奴婢也与娘娘说了,如今形势可谓四分而立。娘娘居于王城,蒙毅自有外兵安于西北。除此之外,国政靖之、大元帅郭不疑各自为政。放下靖之不论,郭不疑便是个大问题。如果蒙毅不动,娘娘主动出击。那么蒙毅便可以此相邀郭不疑,与之共同举事。那郭不疑护卫王权,必借娘娘无故兴兵而助蒙毅。纵使娘娘法术不惧,毕竟如今身负重伤。既有良策,何必非要与他一战,便取自损之道呢?”
殷纣璃闻言,便觉有理。又闻苏异后面所说,既有良策,不觉心中又是一震。以此问道:“似如你说,莫非果有良策?”
苏异叩首,言道:“奴婢如今已谋得一策,只是不知是否可行。今告于娘娘,还请娘娘决断才是。”
这正是“心中正愁无良策,身前却使经略来”。预知苏异设计怎样,殷纣璃决断若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