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能屈能伸
却说蒙丹送别了袁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府中。袁馥虽然离去,但临去之时留给蒙丹的话,却让蒙丹始终难以释怀。就在他苦思之间,内廷内卫却传来了奏报,言蒙哥纳已经启用昔日雷格尔的门客并且便在内廷加以重用。
蒙丹闻讯,大惊失色。
其子蒙毅不解,问道:“大王重用之人,不过昔日大王子府中门客旧将而已。而且只让他们在内廷之中做事,这些人只怕还威胁不到父亲。但为此等人,父亲何以这般惊恐?”
蒙丹道:“我非为此一般人登担忧,实是担忧大王。此这一班人等都是被为父昔日遣散的,如今大王突然加以重用并且收揽与内廷之中,此为疑我之故。究其原因所在,只怕和上次为父邀靖之与郭不疑一同内廷为袁馥求情有关。大王欲杀袁馥而不得,故而对为父心存怨念。而大王所以在当时妥协,也无疑有畏惧我三人在国中掌权的意思。他不能剥夺我们的权利,但却开始暗中加强自己在内廷之中的权力掌控了。”
闻听蒙丹所言,蒙毅不禁顿感疑惑。他深锁眉头,感慨道:“大王本为书生,这般计谋只怕轻易不会想得出的。既是如此,但不知却是听信了何人之谋?”
蒙丹道:“但因之前事宜一并对为父怀恨的,除了大王之外,或许就只有那新册立的殷王妃了。之前袁馥让我提防这女人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相信的。如今但以形势来看,此女倒是个不容小视的人物。只怕让她久留在大王的身边,早晚会对我们有所不利的。”
蒙丹的话说到这里,脸色也不禁一片阴沉。
蒙毅道:“父亲所言,倒是不得不虑。然而此女正值大王宠爱,前番立妃之时大王尚且不顾群臣之间。后那袁馥以星象琐事告知大王,非但没有影响到那殷王妃在大王身边的地位,反而使得他自己险遭杀人之祸。父亲虽然掌握国中重权,只怕现如今还要以隐忍为先。待得日后大王对他逐渐冷漠了,也便才好下手的。”
闻听蒙毅所言,蒙丹不禁轻轻点头。他一声轻叹,看着蒙毅也不禁露出了欣慰般的笑容。
“大丈夫能屈能伸,精通审时度势之道。以此可见,吾儿又成长矣。”蒙丹对蒙毅倍加赞许,抚其背而问道:“但不知以儿之见,为父当务之急却当如何行事最为稳妥?”
蒙毅道:“但以儿臣之见,与其置之不理,不若明着示弱。那殷王妃既得大王恩宠,那父亲不若便在此时暂且笼络她一番。纵然得不到她的赏识,却也不至于遭到她的嫉恨。更兼大王这才新册立她为王妃,便是父亲馈赠她礼物以表恭贺也不会让外人有所见疑。只要礼送的好,便可令那殷王妃不会对父亲下手。父亲谋得一世之安,只需等待时机,之后再对她下手可也。”
蒙丹点头,凝视着蒙毅的目光露出更加充满灿烂且赞许般的笑容。
和自己的想法基本一致,蒙毅如今建议的,也正是如今自己最应该去做的。虽然自己在朝中掌握着大权,但毕竟蒙哥纳才是狼族的大王。如今殷纣璃受到蒙哥纳的宠爱,蒙丹便是手握大权也不便与她一较高低。与其和她在此时选择开战,倒不如暂且趋附一些更为实际许多。自己做了半辈子狼族的忠臣,如今地位已到顶点。虽然论及大权自己丝毫不惧任何人,但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没必要非要与他人一争短长。
他心中了然于此,便开始着手为殷纣璃准备恭贺觐见之礼。礼单丰厚,多为美色珍玩。蒙丹准备好了一切,更派遣身边可靠之人亲自送往宫中。对于呈送礼单的使者,更是精挑细选。专找能有舌辩之才者,以此俘获殷纣璃的芳心并且博得她最大的信任。
一切准备已毕,蒙丹便命人将装车的礼物送到内廷。
殷纣璃收到礼物的瞬间,眼睛就彻底的亮了。
使者最会察言观色,便以此道:“我家国政大人,命小人此来多多拜上娘娘。今娘娘新授册封,还望日后多多关照才是。”
闻听使者所言,殷纣璃不禁笑道:“大国政坐拥国中军政要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威已达巅峰、位极人臣之上。如今这般客套,竟送得这般重礼于我。小女子不过大王身边一侍婢,何得敢在大国政面前尽言‘关照’二字。大国政如此,却是折煞小女子了。”
使者笑道:“娘娘在大王身边侍候,使大王内廷尽享安乐。此等功德,非我家大国政所能比拟。同为大王效力,理当相互扶持。娘娘总理内廷事务,岂受不得‘关照’二字。小人还奉大长老所托,此来献宝之余,也请娘娘恕前番不敬之罪。娘娘受宠于大王,册封之事大国政素来支持娘娘。只是碍于群臣之面,不得不因此上谏。期间苦衷,还望娘娘能够理解才是。”
殷纣璃点头,笑道:“大国政言重了,大国政既为国中辅弼之臣,小女子岂有记恨之礼。还请尊使汇报大国政,便言他此番的心意,小女子已然尽知。日后但有所托,必然与大国政携手共度。”
使者大喜,由此告退。殷纣璃也不失礼数,就此托人一路送使者出了内廷而去。
使者既出内廷,殷纣璃便召夏侯邕等人来见。
殷纣璃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蒙丹馈赠给自己的礼物拿出一半分与众人。众人无不欢喜,殷纣璃脸上也不禁露出淡漠般的笑容。
司马玮感慨道:“如此重礼,这蒙丹老儿倒是为了巴结娘娘下了血本了。以此而论,只怕他已经向娘娘表示臣服了啊。”
殷纣璃一声冷笑,回应道:“他岂有这样的好心,只怕是放下香饵钓大鱼罢了。”
夏侯邕疑惑,问道:“娘娘认为他此举莫非有什么别的用意吗?”
殷纣璃道:“如今我受大王恩宠,他虽在国中掌控大权,却不敢在此时和我轻易为敌。更何况大望采纳我的建议重用尔等,只怕那蒙丹也已洞悉了其中的事故。此番如此重礼,便是要向我示弱的。我若拒而不受,必然遭到他更大的怀疑。唯有一并接受,方可让他彻底对我放心。”
闻听殷纣璃所言,三人不禁顿悟。
梁踵道:“娘娘既然收了他的礼物,可算是让他放了心的。然而之后具体的行事怎样,只怕还需另有斟酌才是。”
殷纣璃道:“斟酌自是要的,不过却是掌握在我们的手中罢了。他既然选择向我表示臣服了,短期内只怕不会与我刁难。趁着这个时间,坐实了你们的权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要想尽一切的办法让你们立下功劳,从而也让你们在朝中拥有属于自己的实权。只有这样,才能够彻底达到牵制蒙丹的目的。否则若是只在内廷,便是想要牵制蒙丹也不甚容易。”
夏侯邕问道:“如今狼族,方遭战乱。今力在发展内政,从而抚平之前南征带来的战败创伤。我兄弟三人虽然效力娘娘,但毕竟不通政略要务。想要在短时间内建立功勋、立于当朝,只恐不甚容易。”
夏侯邕心中犯难,梁踵、司马玮二人更是面面相觑。然而面对他们的困惑,殷纣璃的脸上却不禁再度露出了浅然般的笑容。而看到殷纣璃一副泰然自若且胸有成竹般的模样,此时的夏侯邕不禁眉头微蹙了起来。
“娘娘莫非已有对策?”
殷纣璃笑道:“此等小事,何足道哉?尔等只需听命而行,本宫自可保尔等位极人臣无恙。”
这正是“方有权臣暗示弱,如今妖后又争锋”。预知殷纣璃设计怎样,狼族朝政又当是何变化?且看下文。
第377章 杀鸡儆猴
闻听殷纣璃所言,三人尽皆面面相觑。
司马玮问道:“娘娘有何计谋,可让不通政略的我们在国政改革下建立功勋?”
殷纣璃笑道:“若论政略,尔等之才不及蒙丹万一。蒙丹所以大胆向我臣服示好,无疑也就看中狼族如今的境况如何。若论内政治理之道,你们便是再多出些人手也决计不是他所率领的国中老臣的对手。故而依我之见,还要想办法让你们立些赫赫般的战功更为实际一些。”
“战功?”梁踵苦笑,问道:“娘娘之言,却是出于实际而论。然而如今狼族内部忙于政治改革,哪里还有什么战事争端?若拓展其外,只怕朝中元老绝对都会反对的。毕竟南征创伤犹在,而国中也无对外主动用武之心。”
殷纣璃道:“主动用武,自然不可。然而为保疆土迫得一时用兵,倒也不难。”
三人闻言惊奇,更加不知所谓。
殷纣璃道:“如今狼族内部,诸王群分。名为执行北拓大计,但却使得不少亲族背井离乡、怨声载道。似此时机,诸王多有对朝廷有所不满者。我们只需要借故挑起战争,以不臣平乱之名开启远胜。待得战乱平复之日,岂非就是尔等建立功勋之时了吗?届时封赏可得,而被平诸地的封邑亦可尽付于我等之手。此一举两得之举,何乐而不为呢?”
闻听殷纣璃所言,三人顿悟。
梁踵道:“昔日王位之争,以大王和大王子争衡最烈。然而诸子之中,亦有彼此纷争不息者。这其中,便属五王子巴渡尔表现最为突出。此人勇武,不在大王子雷格尔之下。然而却因为性情暴虐、残忍弑杀,故而不得先王恩宠。后大王继位,诸子北拓前往自己的封邑。这巴渡尔也是对此最为不满的一个,毕竟他早已习惯了王都的生活。让他主动去开拓一片远离王都的贫瘠之地,他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殷纣璃点头,言道:“既如此,我们此番行事,便先从这个巴渡尔入手。此人既对北拓大计早有怨言,想必我们就是说他谋逆也不会有国中臣子会因此怀疑。重要的是怎么样找到他谋逆的罪证,这个是我们对他用兵的先决条件。技能说得动群臣,也能达到对他用兵平乱的标准。”
夏侯邕道:“娘娘想法虽好,只是想要找到这巴渡尔反叛的罪证只恐不易。据末将了解,此人虽然在北拓离京之时不甚安分,然而自从前往了他自己的封邑之后便素来励精图治。如今几个月过去,未见他有什么反行。今娘娘欲以此人用兵,只怕国中难服众人。”
殷纣璃道:“似如此说,莫非无计可施?”
三人面面相觑,以此沉默,最终还是梁踵再度开了口。
“此事若以寻常论,只恐不易。需当智士设以深谋,方可成就。”
殷纣璃疑惑,问道:“你所谓的智士,不知所指何人?”
梁踵道:“以末将来看,娘娘不若以此唤来罗伊问计。此人素有智谋,如今又因娘娘的举荐而在内廷效力。此人虽然明着对大王尽忠,实则早有偏袒娘娘之意。此等智士,娘娘正当拉拢。若他肯出谋相助,大事成就不难。”
殷纣璃点头,便差人唤罗伊来见。
少时罗伊奉命而来,便当着众人向殷纣璃叩拜。殷纣璃知道罗伊的心思,素来都是想要为自己谋得高官厚禄。故而以此为饵,令罗伊以此设计。罗伊也知道殷纣璃此时的权位,而他想要谋得权贵无疑是要依仗日后殷纣璃的帮助的。如今殷纣璃主动问计自己,罗伊自然要为殷纣璃谋事的。
他思索片刻,便与殷纣璃道:“娘娘欲借那巴渡尔为我诸将谋得朝中权贵,某倒是有一个计谋。巴渡尔此人自从前往封邑之后便即安分,但某也听说他叔父哈克还在王都为官。此人贪婪,素来以权谋私。娘娘大可收集此人罪证,以此呈报大王知晓。大王既知,必然治罪于哈克。那哈克为人奸险,必然以此鼓动巴渡尔谋反。巴渡尔只要有所动作,娘娘大计岂不自然而成了吗?”
殷纣璃称其妙,便按照罗伊的计谋行事。暗中派遣密使,以此再朝中搜罗哈克贪赃枉法的罪证,之后整理交到蒙哥纳的手中。蒙哥纳得到这些罪证,甚为震怒。加之殷纣璃在旁鼓动,使得蒙哥纳更加不能隐忍。
“我狼族内部正遭变革,眼下正是政理百废待兴之时。不想国中居然又这等奸佞,但为一己之私谋得财富,以此置我狼族国政于不顾。若任其放纵下去,只恐朝纲败坏沦丧。若不加以重罪,岂能以正国法?”
一语言出,便既传下命令,直接批捕了哈克并且将他下狱。之后又唤来大国政蒙丹商议对哈克的裁处决议。
如果是以狼族的法度而言,哈克所贪赃的钱财足以治他死罪。然而蒙丹心中却有所顾忌,不得不对蒙哥纳以此言明。蒙哥纳也知哈克的身份,因此也怕彻底触怒了巴渡尔,故而难以决断。
回到内廷之中,殷纣璃早已等候。但见蒙哥纳一脸忧郁般的难色,便佯装不知的询问其中事故。
蒙哥纳道:“哈克之罪,罄竹难书。若以国法,便当处以死刑。然而此人毕竟是孤王五弟巴渡尔的叔父,说起来也是我们王族的一家至亲。若以国法论处,只怕有伤骨肉亲情。”
殷纣璃道:“自古之道,国法无情。大王一代仁君,宅心仁厚。然而治国之道,最忌偏袒。若以此论,万民百官如何心服?大王今时为他念及血脉亲情,然而那哈克贪赃枉法之时,却又将与大王的血脉相连至于何处?若哈克为巴渡尔叔父,大王便要在国法之上顺从、让步。那来日若是其他王公贵族也以此效仿,我狼族国法岂非如同虚设了吗?”
闻听殷纣璃所言,蒙哥纳大悟。当即便命人请来大国政蒙丹,打算秉公办理此事。蒙丹入进内廷闻得蒙哥纳之言,又见殷纣璃在侧,基本已经了解到了此番蒙哥纳的决议八成和殷纣璃有直接的关系。而对于殷纣璃的决策,此时的蒙丹也完全说不出话来。
一者,自己之前送出诸多礼物,便有向殷纣璃示好之意。如今二人关系刚刚缓和,若以此直接破坏了,实在划不来;除此之外,还有其二。而此一点,无疑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殷纣璃秉公办理的态度,依照国法和常理而言无疑是正确的。
哈克贪赃,已非朝夕之事。如今被蒙哥纳点名彻查,怕亦多在殷纣璃谋划。
蒙丹虽为智者,却不曾料想的那么长远。他当然也更加不会猜到,此番殷纣璃是有意触动巴渡尔以此引发狼族内部的战事和争端。但以蒙丹的猜测,无疑是殷纣璃方自册立为妃。加之先前国中大臣反对,便有以此立威之心。既要立威,自然要找出几个朝中的权贵予以杀鸡儆猴。而这哈克,便恰恰正好便在此时当了殷纣璃立威的枪下之鸟。
“这个哈克,目前还不能处死。否则的话,一定会引起身在封邑之地的巴渡尔不小的动乱的。但是如今于情于理,处决哈克又全都势在必行。殷纣璃想要以此立威,故此断然不会轻易就这样饶恕了哈克的性命。而我到底又该怎么做,才能既保全了哈克的性命还能以此说服殷纣璃和大王从而不至于让我自己受到他们的怀疑呢?”
蒙丹以此苦思,不禁在心中开始了盘算。
这正是“但为大局苦谋算,未审天意不由人”。预知蒙丹心计怎样,哈克性命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78章 坐享其成
却说蒙丹苦思权衡之计,却始终没有应对之法。
他想救援哈克,并不是因为哈克和自己有什么良好的关系,只是畏惧哈克如果被处死会引发狼族内部不必要的战乱。看着他以此沉吟般的样子,殷纣璃站在蒙哥纳的身边,此时也早已洞察了他的心事。
不等蒙丹想出应对之法,殷纣璃便率先开了口。
“此事大国政难道还存在着什么疑惑吗?”殷纣璃不禁这样反问了句:“如今证据确凿,而大国政身负我狼族国中军政要权。国中法度如何,只怕大国政比谁都更加清楚吧。如今我狼族政事百废待兴,朝中群臣无不恪尽职守。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居然有人公然作奸犯科。此等奸佞之徒,如此胆大妄为的视国法如无物,难道国政大人还想要为他开拓罪责吗?”
闻听殷纣璃所言,蒙丹不禁面露难色。他以此叩首,回应道:“王妃之言,可谓金石。只是哈克乃五王子巴渡尔的叔父,更兼拥有王族血脉。此等人物,非大王亲自裁处不能实行。虽然如今证据确凿,但微臣亦不敢轻举妄动。此番我狼族刚刚历经前番南征失败,内部不宜再起争端。今五王子率众于外,若依法度处决了他的叔父,只恐五王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殷纣璃笑道:“自古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哈克只是王族血脉而已。如今既然触犯了法度,便该量刑治罪。如若不然,何以服朝中重臣与万民?巴渡尔既为王子,亦当遵循我狼族先主之法度。若以一人而废法令于不顾,便与叛臣有何两样?难道为了顾及他,大国政就欲置国法于不顾的吗?”
殷纣璃一番言语,令蒙丹无力还击。殷纣璃随即转首看向蒙哥纳,就此跪倒叩拜,言道:“国难之时,大王更当以法度为重。此等奸佞不除,终必为国之大患。今大国政介于罪臣身份不能决断,大王需当早作处置才好。”
蒙哥纳点头,便与蒙丹道:“国之法度,乃我狼族历代圣主所立。今国难当头,更当遵循。如若不然,群臣但与王亲沾故便行己事。孤王身为王主,却当以何执掌万民朝臣?此事大国政既为难,孤当下达诏命,一切秉公办理。事后发书给我五弟,尽告其事便可。若他真有反意,此人亦当早早剪除为上。若令他在外做大,日后只恐更难加以控制了。”
闻听蒙哥纳所言,蒙丹自知此番哈克已然无法挽救。细想二人之意,也觉得不失为道理所在。国法如此,本该秉公办理。自己身为大国政,亦当以身作则。更兼哈克以被蒙哥纳逮捕入狱,如今证据确凿,朝野群臣全都看在眼中。若是为他开脱了罪责,只恐朝野之中人心惶惶。唯有处死了他,才可以平定此番事端。
想到这里,蒙丹只有依命而行。他一面处决哈克,另一面也按照蒙哥纳的意思发出书信对五王子巴渡尔发出安抚书信。此等事作罢,他又使家人密诏郭不疑与靖之来到自己的府中商议。
二人到来,蒙丹便将诸事告知。
靖之惊惧,问道:“哈克处死,但以巴渡尔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以此正了国法,只恐我狼族内部会再度掀起风浪和战事。”
蒙丹叹道:“此等事,也正是我来寻二位前来商议的要务。自从巴渡尔离开了京师,便在自己封邑励精图治。如今书信到处,只怕他会借助为叔父报仇的因由以此起兵的。他和大王早有隔阂,昔日大王继位的时候他便在王都闹出了不小的事端来。老夫多番安抚,这才让事态平息了下来。如今事已至此,只恐巴渡尔不会轻易罢休。大王说的也对,此人留在外部若令其做大,早晚都是个祸根。与其就这样一直顺着他,倒不如早早将他剪除了更为稳妥一些。”
郭不疑点头,言道:“巴渡尔野心勃勃,素有谋朝篡位之心。如今在外部励精图治,只恐也非为了国家。今国政大人有何安排,我等听命便是。”
蒙丹道:“依我之见,与其日后受制,不若先发制人。今书信已发,巴渡尔必然心存怨恨。无论他起兵与否,我们都要早做准备。大元帅以此备军,明日我便向大王上书请求远征之事。”
靖之道:“巴渡尔未曾举动,我国中反而先发奇兵。此虽战略之法,却有些不合情理。国中老臣历经前番战乱,早已无有战心。大王那边能否认同暂且不论,单是想要应对他们只恐便是不易。”
蒙丹道:“额驸之言,正是我心头所想。此番老夫所以请额驸同来议事,便在于此。此番我为大国政,额驸则是国中大长老。想要降服其他老臣,只有你我二人先达成共识才好。届时同心合力,在未请见大王之前便先与国中重臣达成共识。大王便有异议,也会迫于压力选择妥协的。毕竟巴渡尔的野心他比谁都清楚,扫灭了这个祸患也正是他心之所依。如今所在乎的,不过一个理字。但若是让那巴渡尔先动手,我们狼族本国必然会处在劣势。只要以形势说服群臣与大王,再以大元帅统兵之才,老夫料想巴渡尔必然一战可下。”
靖之点头,从其言。于是三人立即分头展开行动,其中靖之和蒙丹一组,先召集国中群臣展开商议以此说服众人。而郭不疑单独一队,便在国中开始暗中调度军马以为所用。
他们这边一通的忙碌,早有密探将国中群臣动作的诸事报告给了身为王妃的殷纣璃。殷纣璃闻讯,不禁开怀大笑。夏侯邕等人见了心中不解,不觉询问其中缘故。
殷纣璃道:“蒙丹此人,不愧为我狼族智囊。此番既拦不住大王斩杀哈克,便已经开始为了日后的动乱开始提前准备了。这般谋事,倒是正和本宫之意。此番任他们如何调度,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待得他们向大王提出请战申请的时候,本宫便出面直接劝服大王并且夺下此番出征的元帅之位。待得尔等功成名就之时,坐实了你们在朝中的官职便不在话下了。”
三人闻讯,不禁大喜。
殷纣璃又道:“此番大事虽基本已成,但具体行事还要看尔等的表现。如今本宫虽在内廷可以在大王面前说上些话,但具体功勋还需要你们自己建立。据本宫的了解,那巴渡尔也非寻常之辈。论及勇武,不在昔日大元帅驼陀之下。那驼陀曾经和夏国开战,也曾视夏朝第一猛将璋滁为掌上玩物。尔等论及勇猛,只恐不及。如何取胜,还需谋略为上。”
夏侯邕从其言,便与三人再度拜谢殷纣璃。
殷纣璃点头,言道:“蒙丹他们此番都已经开始彼此之间的行事了,你们也全都不要闲着了。只在暗中早做准备,以此听候调用便是。”
三人从其言,正欲退去。忽的内侍来报,言大国政蒙丹遣使送书信来了。
闻听内侍所报,夏侯邕等人不觉就此止步。殷纣璃眉头微蹙,脸上略带阴沉却无丝毫慌乱之色。她缓缓松了口气,便让内侍将书信呈上。殷纣璃打开书信,便举目观瞧。少时览毕,不禁缓缓松了口气。又见夏侯邕等人站在原地一副不解好奇般的样子,殷纣璃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浅然般的笑容。
这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后,谁是赢家未可知”。预知蒙丹书信怎样,殷纣璃又当作何抉择?且看下文。
第379章 计服君王
却说殷纣璃识破了蒙丹暗中调度的用意,以此安排夏侯邕等人早做准备。然而就在此时,蒙丹却突然遣使送来书信。殷纣璃览书已毕,见夏侯邕等人疑惑未解,便将书信传于三人。
三人览书,亦知其详。
夏侯邕不解,惊疑道:“但以蒙丹书信中用意,倒是要约娘娘到宫外密会一叙的。只是其中所谈何事,书信之中却并未说明。”
殷纣璃笑道:“蒙丹用意,本宫已大略知晓。此番动作,以为后事战争做出了准备。心中担忧者,唯有王上仁义不允而已。国中朝臣他身为大国政自做得了主,然而劝服大王,只怕还需本宫从中协助罢了。”
司马玮道:“似如此说,他此番所行,岂非也正中了我们的下怀了吗?”
殷纣璃道:“谁说不是,此人自视甚高,却万不会料到此番本宫帮他劝服大王其实是为了夺帅之争。他既有心让我相助,卖他个人情又有何妨。”
于是当即传命内侍,以此答应了与蒙丹的宫外相会。
一切正如殷纣璃所料,蒙丹请邀殷纣璃密会的用意果然是要借助殷纣璃来说服蒙哥纳以此答允用兵之事。殷纣璃借势打力,正好卖了个人情给了蒙丹。蒙丹不知殷纣璃的用心,以此心中再无顾忌。他就此与靖之劝服了朝中群臣,次日朝会便联名上表陈说用兵之事。
殷纣璃对此佯作不知,提前也没有和蒙哥纳做出说明。蒙哥纳心中虽然对五王子巴渡尔有所忌惮,但要在巴渡尔没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之下就对他突然用兵,以蒙哥纳仁义的性格的确不能做出决断。然而蒙丹早与朝臣众口说一,这样的朝局也让蒙哥纳不能轻易拒绝。他以此推诿,只言自己需要谨慎思虑为由,就此缓言回复。
蒙丹既得到了殷纣璃的支持,也没有对蒙哥纳多相逼迫。但见蒙哥纳推诿,便也没有过多强求。少时朝会散去,诸臣各自退下各忙各的去了。而蒙哥纳也由此退入内廷以此思量此番蒙丹与群臣提出的建议。
殷纣璃借故而来,又建蒙哥纳面露难色,便打着关切之心予以询问。此时的蒙哥纳,已经对殷纣璃非常信任。面对殷纣璃充满关切般的询问,更是欣慰的将心头琐事予以告知。
殷纣璃淡然含笑,言道:“臣妾一介女流,本不敢妄言国中大事。然而今逢大王困惑心烦,不得不便舒己见。大王圣明,自有裁处。若臣妾哪里说的不对,还请大王恕罪才是。”
闻听殷纣璃谦逊之言,蒙哥纳哪里还有气愤之心。只道:“孤为王主,却多为国事烦扰忧心。爱妃心系与孤,更与孤王视同一体。今孤王有难,爱妃不吝赐教,正好解孤心中烦闷,孤又岂能因此责备爱妃呢?”
殷纣璃道:“臣妾未在后宫之时,便听闻过五王子的事情。此人素有野心,曾经大王将那哈克正法处决之时,大国政也曾言明那巴渡尔会因此有所动作。此人在外,早晚为祸。今大国政身兼军政要权,一切但为国家,臣妾以为此举忠心可鉴。纵然有失仁义,然而却合我狼族国情。大王虽然仁智,但不可不以国事为先。倘若五王子暗中记仇,却不兴兵且以此在外做大,来日但有机会而举兵,我国都岂有安宁之日?”
蒙哥纳大悟,言道:“若非爱妃之言,孤险些自误。大国政与群臣所见,却是有道理的。今五弟在外图强,孤又杀了他的叔父。以此而论,焉有不加怀恨之理?一旦此人包藏祸心,只恐来日制约更难。”
殷纣璃道:“大王既明诸事,便请准了大国政与群臣所请。然而事虽如此,但臣妾还有一事担忧的。”
蒙哥纳不解,问道:“孤既准其请,爱妃却还有何事担忧?”
殷纣璃不答,反问道:“此番兴兵,不知大王欲使何人为帅?”
蒙哥纳道:“国中军权,尽在大元帅之手。今郭不疑统兵执掌大权,用兵诸事理当由她出征。”
殷纣璃道:“不瞒大王,妾正为此事担忧的。”
蒙哥纳不解,问其故。
殷纣璃道:“国中军权,尽付郭不疑之手。然而郭不疑名为大元帅,实则却是大国政手下。此番平定内乱亲征,若立了功勋必然受到大王的嘉奖。此番大国政权位做大,只恐日后朝臣更加人人畏惧。便是大王,只怕日后也会慢慢指挥他不动了。具体事宜,前番袁馥便是前车之鉴。”
闻听殷纣璃之言,蒙哥纳不觉倒吸一口冷气。他因此眉头深锁,不禁陷入沉思。
殷纣璃见机会已至,便复言道:“大元帅亲征,事后功成做大了大国政,之事臣妾其中之一的担忧。然而这毕竟是我狼族内部之事,外部则更加让臣妾不能因此放心的。”
蒙哥纳不解,故而又问外部担忧为何。
殷纣璃道:“自从前番我狼族南征失败,中原夏朝便常有借我狼族衰败之势时刻北征之心。幸得罗伊先生用计,这才令夏朝不得不在北境三地固守。如今我狼族虽然与夏朝形成彼此对垒之势,但夏朝却无一时不想北征尽取我狼族之境。所畏惧者,不过我狼族君臣一心而已。今我狼族内变,大元帅倘若亲自领兵而出,夏朝闻讯未必不会来攻。更兼夏国北境军权已经尽付于夏朝新任大元帅石毅之手。此人足智多谋,更兼部下精兵良将极多。而我国中方遭变乱,为今能够抵挡石毅的,便只有身为大元帅的郭不疑了。若大元帅北征而去,夏朝若来进攻,我狼族又当以何人为帅抵抗强敌呢?”
闻听殷纣璃所言,蒙哥纳不觉顿悟。当即点头,言道:“爱妃之言,可谓金石。然而若是独留大元帅在国中,试问我狼族内部之争,又当何人为帅可以前往抵御呢?”
殷纣璃道:“为今两难,臣妾倒有一计可以并立解之。前番大王招降了大王子昔日的旧将委以重用,如今全在内廷随时等候大王恩命。今大王若以抵御夏朝为由,必然可说动大国政不派郭将军前往。届时大王只需以此下令拜夏侯邕等人为帅,自可平定北方巴渡尔之乱无疑。霍乱既平,夏侯邕等人也正好建立了功勋。大王以此恩赏,也由此和郭元帅与大国政没有了半点儿的关系。非但不会让他们的权利越来越大,还可以借助此战率先分化了郭元帅手下的军权。由此国中军权并立两分,郭元帅掌其一,归属大国政管辖。另一半交给夏侯邕等人,大权岂非便在大王手中了吗?”
闻听殷纣璃所言,蒙哥纳不禁“哈哈”大笑。赞许道:“爱妃虽为女流,却是个智囊。孤有爱妃作为臂膀,何愁日后大权不得?”
于是便依了殷纣璃之计,直接请蒙丹到内廷商议。允了他出征之事的同时,也将拜将之事说给了蒙丹知晓。蒙丹虽然心中反对,但毕竟蒙哥纳所言占理。今以防止夏朝来攻为由,让蒙丹不得不向蒙哥纳最终选择了妥协。
蒙丹既选择妥协,大事基本已定。蒙哥纳由此再与殷纣璃商议,便于次日朝会当着众人的面加封了夏侯邕等人。以夏侯邕为元帅,梁踵、司马玮为副将。统兵两万,克日直往北境而发。
出征之日,蒙哥纳便与朝中群臣亲自出城送行。期间蒙哥纳置酒三人,便压低了声音道:“孤在内廷,早闻诸公才干。今番出征,只盼旗开得胜。待得得胜之日,自有封赏。”
夏侯邕大喜,就此与梁踵、司马玮共同倒身叩拜。
这正是“南征方使国中挫,北伐又引显刀锋”。预知夏侯邕等人北征胜败怎样,狼族国事若何?且看下文。
第380章 一意孤行
却说夏侯邕等人奉命兴兵,蒙丹也和群臣一样陪同着蒙哥纳出城送行。看着夏侯邕出征而去,此时的蒙丹遥望着远去的大军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其子蒙毅就站在他的身边,见到父亲以此长叹,心中大为不解。疑惑之间,不禁对蒙丹做出了询问。而面对蒙毅的询问,蒙丹只是无奈般的一声苦笑,回应道:“此番出征,只恐国中大权执掌者遥有此变化了。”
蒙毅顿悟,言道:“以儿之所料,只怕此番大王重用内侍之将,还是那殷娘娘的主意。曾经袁馥去时便曾与父亲言明,此女早晚都是我狼族秽乱后宫的祸水。父亲如今虽然已经向他表示了臣服,但她却仍旧不肯放弃拢权大事。这般视父亲如眼中钉、肉中刺,只恐日后必生变乱。父亲当早做打算,以此谋划方为上策。”
蒙丹道:“黄口庶子,休得胡言。之前为父行事之初,你的决策还是冷静处之的。如何到了现在,却说出这等话来?”
蒙毅道:“此一时彼一时,今时岂可与昨日相提并论。此番内侍三将兴兵,若不能胜尚且罢了。倘若当真胜了,只怕那殷娘娘会借故让他们掌握朝中大权。若当真如此,只恐父亲权势必然受挫无疑。不若趁其未立功时,先以阻挡。”
蒙丹问道:“似如此,你有何计?”
蒙毅道:“父亲莫问,儿臣自有主张。”
蒙丹大怒,斥责道:“事关重大,儿不可轻举妄动。一旦有变,滋事更加体大。你且安分一些,静观其变罢了。”
蒙毅不言,心中却已暗自拿定了主意。
他与蒙丹回到自家府中,便开始以此谋划。当即派遣密使,不惜重金雇佣江湖剑客。便于暗中在沿途设伏,以此击杀内侍出征三人。更写密书,以此便令使者快马飞驰而去。便以书信通知远在北方封邑的巴渡尔,以此早做准备,自然不在话下。
他有这般动作,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谁知殷纣璃自从来到国中,便早已在朝野之中布置了众多眼线。前番蒙丹谋划准备战事,便是这些眼线提前奏报的。而蒙丹之后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蒙哥纳的请求,殷纣璃也早就想到可能他会有所秘密行动。只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是,谋划此番行动的人并不是蒙丹,而是蒙丹的儿子蒙毅。
殷纣璃收到消息,不禁勃然大怒。当即拍案而起,喝道:“好个乱臣贼子,居然胆敢这般与我作对?此番我若不给你个厉害,如何便见了我的神威。”
一语出口,便召谢崇宝来见。当即传下命令,势必追上使者,以此截获蒙毅送出的书信。谢崇宝被殷纣璃控制,此番便如傀儡一般。既得诏命,当即离了内廷从后追赶而出。不消数日,便将蒙毅使者擒了下来。连同书信,一并交到了殷纣璃的手中。
殷纣璃截获了书信,心中大喜。便以此信连同使者,一并带到身为狼王的蒙哥纳面前。
蒙哥纳闻听诸事,大怒道:“好个黄口小儿,安敢坏孤国事?今暗通敌人,死罪难饶。”
殷纣璃道:“大王且先息怒,若以此对质,只恐那蒙毅小儿不肯认罪的。臣妾听闻他还秘密花重金雇佣了不少的江湖剑客有意刺杀夏侯元帅他们,此番大王不若以此为饵,赚那蒙毅小儿自来送死。届时罪证齐备,令他百口莫辩。”
蒙哥纳问道:“不知爱妃有何良策,如何调度才可令那蒙毅小儿自来送死?”
殷纣璃道:“既知彼行,破亦不难。今番只需如此这般行事,必可令蒙毅小儿自遭其祸。”
一语言毕,便既将口贴了上去。闻听殷纣璃之计,蒙哥纳连连点头。当即答允,便按照他的计谋做以行事。
却说蒙毅自打安排好了一切,便感觉自己周身乏力。于是便在府中房内睡下,睡中忽的一梦,竟梦到自己头生二角,不觉由此惊醒。心中不解之间,便请府中门客前来解梦。
门客闻听,不禁以此沉吟。蒙毅不知其中缘故,以此追问。
门客笑道:“自古龙生两角,此为祥瑞之兆。”
蒙毅大喜,因此不疑。
少时门客退出,不觉面露阴沉之色。正逢挚友,见其沉吟,不觉以此询问。
门客道:“适才少主偶得一梦,故令我前往解之。我闻其梦恐他不悦,故而未和他说实话。只以龙生二角,此为祥瑞告知。岂不知角如刀锋,更兼加之于首,此为大凶之兆。”
挚友道:“我等但居国政府中,凡事需当谨言慎行。更兼梦与现实差距甚远,不可以此为意。”
门客点头,言道:“正为于此,故而这才不敢多言。”
遂与挚友同出,不再提及此事。
放下门客去向不提,单道蒙毅闻听解梦只说,心中欢喜非常。然而正在此时,府中家人忽然来报,言前番派出去找寻江湖剑客的家人有书信回报。蒙毅因此心疑,就此命家人呈上书信来看。但见信中用意也甚简单,那便是剑客们觉得价钱不妥,要与蒙毅亲做商议。书信中约期次日王城外十里长亭相见,以此尽言其详。
蒙毅气恼,暗中谩骂这些人生性贪婪。然而碍于大事,却也只得暂时忍耐。
待到次日,自己亲自来到城外与之相会。但见不远处十里长亭内早已坐定数人,全都身着黑衣头戴斗笠,远远望去全都看不见容貌。蒙毅只道江湖人本是如此,故而未曾多想。待进了长亭,便与这些人相会。
蒙毅也不多坐,只道:“公务缠身,不能久留。公等既言价格不妥,便请开出自己的价格来。我若能够接受,必然许诺,绝无二话。”
其中一人道:“银钱足矣,只是还需要蒙少主搭些物件的。”
蒙毅疑惑,问道:“要搭何物?”
那人一声冷笑,言道:“搭上蒙少主一颗项上人头,足矣。”
蒙毅大惊,见那人已经摘下了斗笠来。非是旁人,正是身为狼主的蒙哥纳。
蒙哥纳既露身份,身边随行也都各亮刀剑。蒙毅惶恐,身边家人也都摆开阵势欲以火拼。
蒙哥纳大怒,喝道:“孤乃狼族王主,哪个却敢造次?”
一声断喝,蒙毅随行家人无不畏惧。便趁着这个功夫,蒙哥纳身边护卫一拥齐上。不等蒙毅逃走,便将他就地擒拿。
蒙毅既被擒获,随行家将无不倒身叩首。
蒙哥纳一脸阴沉的走到蒙毅的身边,冷冷问道:“孤自继王位以来,素带公父子不薄。今公何以与尊父一并谋叛,反助逆贼?”
蒙毅道:“此事皆我一人之罪,与我父并无关联。”
蒙哥纳一声冷笑,言道:“关联与否,孤自有明断。”
当即喝令左右,便将蒙毅囚下。
蒙哥纳既擒了蒙毅,回首便与身边同来的殷纣璃道:“爱妃果然深谋,幸得早已洞悉了这贼子的行动。不等他派出的使者寻找到可用的刺客,便早已将他于半途截获了下来。今孤带内卫冒充刺客,更以其派出的使者亲写书信作为诱饵,果然让这贼子自投罗网了。”
殷纣璃道:“蒙毅虽被擒获,但蒙丹仍旧还在国中掌握大权。其子既有行动,想必必是蒙丹授意。今大王虽擒其子,然而久后蒙丹了然必然便在国中生出变故来。此等大事,大王不可不防。若蒙丹有了举动,只恐颠覆我朝。纵使大王江山,亦不能因此保全矣。”
蒙哥纳大惊,问道:“似如此,却当如何?”
殷纣璃笑道:“大王莫慌,臣妾早已有计应对。今正好恰逢良机,便要将他父子二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这正是“方使计谋擒庶子,又要鬼策斗良臣”。预知殷纣璃计谋怎样,蒙丹命运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81章 良臣谋策
却说殷纣璃设计擒了蒙毅,便又要蒙哥纳再擒蒙丹。
蒙哥纳虽然仁义,但毕竟畏惧蒙丹在朝中的权贵。如今既擒得了蒙毅,一旦消息走露只怕蒙丹会因此报复。虽然蒙丹对自己有辅弼之恩,但如今自己都要面临大难、迫在眉睫,自然也就来不及顾及昔日他们君臣之间的情分了。
蒙哥纳想到这里,便问殷纣璃心中计谋。
殷纣璃道:“如今蒙毅被擒,只怕蒙丹还不曾知晓此事。眼下但以情形而论,蒙丹应该还在国中处理朝政。大王想要擒他,只需以国中要事为名将他单独赚入内廷来。届时便以内廷卫士就地擒拿,便可除了此祸。”
闻听殷纣璃之言,蒙哥纳轻轻点头。然而即便如此,在他脸上却仍旧布满阴沉。虽然看似已经接纳了殷纣璃的建议,但对于最后的执行发令,蒙哥纳却还是保持着沉默和犹豫般的态度。
殷纣璃看出了蒙哥纳的犹豫,便问道:“大王莫非觉得臣妾此法不妥?”
蒙哥纳一声叹息,言道:“孤所以能够继位,全赖大长老多年辅弼之功。昔日孤王蒙难之时,蒙丹亦对孤尽心竭力、不离不弃。却不想如今孤坐稳了大位,我们君臣之间的关系竟闹成了这般田地。孤以此感慨,不觉有所伤感。”
殷纣璃道:“大王仁智,令人叹服。然而昨日之事,不可与今时并论。如若不然,蒙毅此举却是为何?今为一己私欲而置国家大事于不顾,臣妾倒想敢问大王一句。大王念及对他父子念及昔日旧情,然而当他们设计谋害大王近臣之余,可曾念及与大王昔日的友情吗?”
蒙哥纳道:“此事虽然有所不妥,但孤认为大国政应该并无别的心思。此番只为保全自己的地位而已,纵有私心却也不至于背叛与孤的。”
殷纣璃笑道:“若不背弃大王,设计谋害近臣倒是能够理解。然而私通五王子之事,大王却当如何看待?那巴渡尔素来对大王继位王主心有不服,而此番主战无疑也是大国政自己提出来的。前番主战,之后却又暗通敌人。无论成败,他都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此等行事,试问可曾考虑到大王与我狼族的国事吗?”
蒙哥纳以此沉吟,叹道:“以孤对大国政的了解,只怕此事只和蒙毅有关。大国政对此,只怕未必知晓。”
殷纣璃道:“自古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臣妾但为大王设计,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若事后查实大国政果然没有参与到此中事来,大王自然会给他一个公平的裁决。然而如今大事未定,大王便以此揣摩是非。一旦有变,我狼族百年国政,岂非就此断送了吗?”
蒙哥纳点头,也知殷纣璃的心思。不禁一声叹息,这才最终下了决心按照殷纣璃的主意去办。
放下他们如何安排暂且不提,单道使者被蒙哥纳派出,便去国中请蒙丹来内廷相会。蒙丹得到讯息的时候,正在和国政朝臣议事。听闻信使奏报,心中不禁萌生疑惑。
“国中大事,莫过于五王子叛逆之祸。今兵戈已发,不知还有何等要事非要与我单独商谈不可呢?”
使者道:“大王恩命,臣下不得而知。今只奉命而来,特请大国政前往内廷一叙。其中缘故,大国政见了大王之后自然能够知晓。”
蒙丹点头,不知如何回应。此时靖之和郭不疑也都在朝臣之中,二人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屏退在场其他朝臣。
蒙丹看出靖之的心思,不禁问道:“此番大王邀我独往内廷,不知所为何事?”
靖之道:“但以臣下之见,此番只恐没有好宴。先前大王为了出征之事临场换将,其心已然明了。他所以这么做,无疑是忌惮大国政和我们在朝中所掌握的权利。如今国中军政尽在我们手中,便是有要事也理应我们与大国政最先知晓。大王身居内廷,自得了殷娘娘之后便少问国政大事。如今以大事为名独邀大国政前往,只恐其中深意不吉。”
“嗯……”
蒙丹目光阴沉,不禁陷入沉默。
便在此时,忽然自家府中老家人来报,言长公子蒙毅自从晨早出城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如今去向不明,不知所踪。
蒙丹闻讯骇然,问道:“他在国中也是内政大臣,虽然不及长老要职,但也有属于自己的要事可做。现国中群臣无不为了政事忙碌,而我儿素来也都但为国事而恪尽职守。如今离都而去,却是为何?”
闻听蒙丹所问,老家人以此沉吟。看他样子,似有难言之隐。
蒙丹大怒,就此追问。老家人知事不密,便就此跪倒在了地上以此叩首。
蒙丹与靖之、郭不疑无不惊疑,便问其中缘故几何。
老家人道:“长公子近日,多番调遣府中门客内侍以为己用,似乎在进行着与密谋着什么。小人虽然不知,却在昨日偶然接到其中一名内侍的密报。出于好奇,小人曾经在将书信交给长公子之前看过那封书信的。原来长公子为了防止朝中政权有变,竟暗地里私通了不少的江湖高手。欲借此而举事,以此扫平今番的大祸患。今日前去,便是与这些人在城外相会的。”
闻听老家人所言,蒙丹顿足捶胸,大怒道:“黄口庶子,今误我矣。我叫他静观其变,他却非要惹出什么事端来。如今外派而不归,只恐凶多吉少了。”
但见蒙丹担忧之色,郭不疑立即回应道:“大国政切莫惊惶,此事不如交给末将去办。末将掌握军权,自可派人前往城外长公子与那些江湖人相会的地方一探虚实。长公子若有危险,必定率先救援。”
闻听郭不疑之言,蒙丹轻轻点头,欣慰道:“既如此,且烦劳郭元帅了。此番大王见召,老夫不可不往。犬子安危,便全系于郭元帅一人之身。”
郭不疑拱手,蒙丹这便要去,然而靖之却在一旁做出了拦阻。
“大国政,此番不可轻易前往。”
他伸手拦阻,蒙丹亦不禁由此止步。
他转回头,不禁充满疑惑的看向靖之。沉吟片刻,不禁再度问道:“额驸大人,莫非还有什么需要嘱托老臣的吗?”
靖之上前,言道:“此事过于蹊跷,微臣之见,此番大国政不宜只身前往内廷而去。长公子做事尽管鲁莽,但他的身份漠北谁人不知?江湖中人便是有天大的胆子,又有谁敢与大国政为敌?长公子方自下落不明,大王那边便下了这样模糊的诏令。虽然只是猜测,但微臣认为此两者之间未必没有什么所谓的联系。若以微臣之见,大国政不若暂缓一时入宫。”
“暂缓一时?大王诏命,岂可暂缓?”
蒙丹不禁以此惊问,而靖之则随即做出了回答。
“王命虽出,身为臣子便当遵循。微臣之言缓行,并非不行。今事态如此,其中不少蹊跷,大国政身兼国中要职不可不谨慎行事。只需退了使人,承诺少时便往则可。”
对于靖之的想法,郭不疑也是表示认同的。
靖之也不多言,就此先安抚了使者。使者无奈,只得暂退。
使者既退,靖之便与蒙丹道:“如今使者退了去,大国政便当谨慎处事。不若静观其变,先请郭元帅调查清楚了城外长公子失踪的事情。既不违背了王命,亦可权衡诸事,岂不两全其美吗?”
蒙丹犹豫,不能决断。靖之随即朝着郭不疑递了个眼神,郭不疑便立即拱手而去。
这正是“纵使妖后设奸谋,奈何股肱却有计”。预知郭不疑此去调查怎样,蒙丹又当行事若何?且看下文。
第382章 共相劝阻
却说殷纣璃虽然设得计谋,有意赚来蒙丹自投罗网。然而蒙丹虽然失了方寸,但幸得身边大长老靖之看破其中细节。他以此设计,便使得蒙丹暂缓入宫。蒙丹虽然仍有疑虑,但细思也觉得靖之的处事倒也稳妥。故而一声叹息之间,只得对他和郭不疑的建议表示了妥协。
郭不疑既去调查,靖之便对蒙丹好生安抚。他命人煮茶,以此圈住蒙丹的同时,也为郭不疑的行事争取到了有力的时间。郭不疑一番调度,立即也展开行动。时间不过一个时辰,她便已再度回返而来。
但见郭不疑回归,蒙丹立即起身。但见郭不疑一脸阴沉,此时的蒙丹也基本意识到了什么。他急忙迎上前去,询问事态如何。
郭不疑道:“城外长亭,果然晨早有一班江湖人到来。然而根据村民所述,这些人似乎并不是起于外部,而是从王都城内一早前往的那里。很多田间劳作的民众也看得清楚,那便是长公子在之后的确是有前往那里与之相会的。然而没过多久,就直接被那群人给带走了。府中家人当时虽然随性不少,却没有一个人敢反抗动手。根据附近乡民的说法,似乎是那为首者说了一句什么话,便立即令府中家人全都放弃了抵抗。而说的那句话,似乎是……”
“是什么?!?”
蒙丹急切的做出了询问,而郭不疑沉吟片刻之后,不禁赫然跪倒在了蒙丹的面前。
蒙丹看着郭不疑的样子,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
靖之一脸阴沉,言道:“除非大王,否则谁还能让大国政家长公子的手下面临危险完全不予抵抗。而除了大王,试问又有谁还能让权倾朝野掌握军权的郭不疑元帅如此畏惧并且有所忌惮呢?”
靖之一语道破天机,而蒙丹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表情也无疑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郭不疑一声叹息,此时也没有了隐瞒的必要。
“当时为首的人声音高亢,田间劳作的民众也有听得清楚的。那人所言唯有一句:‘孤乃狼族王主,哪个却敢造次’?一语言毕,国政长公子身边家人便再无一人敢有反抗的了。”
闻听郭不疑所言,蒙丹和靖之全都陷入了沉默。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最终还是靖之打破了三个人彼此之间的沉默。
“此事但听郭元帅的调查,只怕其中琐事不浅。”
郭不疑问道:“额驸大人不知有何见解?”
靖之道:“依照我之前的分析,结合郭元帅如今的调查而论,看来长公子被捕与大王突然急着请见大国政这两件事的确是存在着必然的联系的。据我推测,只怕长公子的行事已经为大王所知。大王因此设计,先逮捕了长公子。如今又因为惧怕大国政在国中掌握的权利,故而以国事紧要为名请他独到内廷相会。此番相会,大国政若去,只怕亦难逃被捕的命运。”
蒙丹一声叹息,切齿道:“都是我那无用的庶子,偏要行己之事。如今触怒大王,大王这才疑我通谋故而前来赚我。想我蒙家素来对大王尽忠,如今又岂能担下这样的罪名。今大王既要召见,我自去向大王请罪便了。”
闻听蒙丹之言,郭不疑和靖之不禁再度伸手拦阻。
郭不疑道:“倘若一切都如额驸所料,只怕大国政此去凶多吉少。虽然长公子此番行事大国政并不知道,但眼下长公子罪证已被大王抓在手中。更兼有那殷娘娘在,大国政只怕想要解释也解释不通的。不若拒而不去,便在国中动作。以此自保,方为上策。”
蒙丹怒道:“我等为臣,大王是君。岂有臣下犯错,反而算君之理?我等掌握国中大权,是为了为国尽忠。但为私欲而行,此举与篡逆又有何异?我蒙家世代效忠大王,忠心可鉴日月。以大王仁智,必不负我。纵然一死,亦不为此不臣之道。”
一语言毕,直接甩开了郭不疑的手。
郭不疑自知拦阻不住,便转目看向靖之。靖之见势,急忙快走几步,只身守在门前拦住蒙丹最后的去路。
蒙丹大怒,喝问道:“额驸大人莫非也劝我以权谋私吗?”
靖之道:“臣下非劝大国政以权谋私,只是不希望国中再有任何的动乱发生。今大国政身兼要职,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以国事为先。长公子行的不臣之举,便是一死也难辞其咎。然而国政大人系于军政要权,一旦有变,我狼族必然举国震动。今大事为先,大国政又岂能以私废公,便以和大王之间的君臣感情来与我狼族的国政兴衰做出赌注呢?”
闻听靖之所言,蒙丹亦有感触。当即停了脚步,不禁一声叹息。
二人见蒙丹止步犹豫,也都不禁凑上前来。
郭不疑自知自己劝说不动蒙丹,故而只以目光传递靖之。靖之会意,便走到了蒙丹的面前,同时也缓和了自己说话的态度。
“适才郭元帅所言,其实也并不是让大国政行此不臣之道。若论效忠为国,大国政堪居我狼族群臣表率。而论及与大王之情,群臣之中更是无人能够出大国政之右。若换了旁日,大国政独去我二人绝无异议。只是如今内廷之中多了个殷娘娘,此女心性如何不能为我等所尽知。倘若她在大王面前煽风点火,大国政恐有不测。大国政纵然尽忠效死不惜己身,但朝中军政尚且不能缺少了您的主持与决断的。而郭元帅适才之言,也是为了方便大国政在大王面前赢得为自己解释的机会而已。此非为了制约大王,而是防止那殷娘娘借故说事罢了。”
靖之一番劝慰,蒙丹这才放平了心态。
他沉思多时,不禁缓和问道:“似如此说,却也不无道理。但依你们之见,此番却当如何?”
靖之道:“但依微臣之见,大王相邀自然不可不去。然而准备几何,却当由了咱们自己的。今大王召见大国政,是以紧急国政为由。大国政不若将计就计,便将此事一并告知群臣。群臣共往,便是进不得内廷,也可以在内庭外等候。郭元帅再以部分军马随行,一并守护在外。名为为了大王所言的紧急国事随时听候调度,实则却可以起到对那殷娘娘的震慑作用。此番做法,既符合大王见召大国政的理由,又不违反国法,试问有何不妥之处?”
蒙丹细思,不禁叹道:“此说虽然合情合理,不过实际也与逼宫无二。只怕此事虽然可解,但日后我与大王之见隔阂也越发深沉了。”
靖之道:“此等事虽说令人伤感,但也确实避无可避。只要那殷娘娘在内廷,她便会挑拨大国政与大王之间的关系。而且纵然无有此事,只怕她还会借别的事情说事的。既然避无可避,大国政不若不去顾他那么许多。眼下之事暂且解决了,日后再做其他计较倒也不迟。”
闻听靖之所言,蒙丹也觉得有些道理。
毕竟有殷纣璃身在内廷之中,身为王主的蒙哥纳早就已经猜疑自己了。便是此番自己孤身前去,只怕最终也难逃殷纣璃对自己的奸计算计。与其尽得愚忠而死留下叛臣的罪名,倒不如留的残躯以此但为国事操劳来的实际。
蒙丹想到此,便不禁由此觉悟。他当下拿定了主意,便按照靖之的安排予以行事,召集群臣共往内廷之余,也命大元帅郭不疑亲自随军数百并立前往。
这正是“心中虽有报国志,奈何情势不由人”。预知蒙丹此去凶吉怎样,殷纣璃又有何计应对?且看下文。
第383章 君臣相会
放下蒙丹如何调度暂且不提,单道使者被靖之屏退,先来见蒙哥纳。
闻听使者所报,殷纣璃不禁大怒,喝道:“废物,去时大王却是如何与尔说的?此去务必将大国政带来,不可令他推脱。怎么大王的话,你却当做耳旁风的?”
使者叩首,回应道:“非是小人不记大王嘱托,实在官职卑微,不容小人做得了主的。本来小人都说动了大国政,大国政也都要随着小人来了,却没想到临时除了变故。”
蒙哥纳一怔,问道:“是何变故?”
使者叩首道:“恰逢此时,大国政家内的老仆人到来,以此尽言蒙毅失踪的事情。大国政以此担忧,却也没能影响了他随小人来见大王的心思。然而那额驸大人却是足智多谋,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来。大国政都要随着小人去了,却是被他硬生生的拦阻了下来。”
殷纣璃一惊,呼道:“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那之后却又如何了?”
使者回应道:“之后的事情,他们便让小人先回去禀报大王与娘娘了。然而就在小人离开的时候,见到大元帅郭不疑也一并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行事果决,并利用手下进行调度。随后一路往北,直奔城外去了。”
闻听使人所言,殷纣璃和蒙哥纳全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蒙哥纳道:“额驸看出端倪,只恐令殷纣璃先去城外调查去了。一旦让他们得知了真相,只怕蒙丹不会轻易便来自寻短见的。倘若当真是那样,届时他若利用国中政权哗变,只恐孤江山不保。”
殷纣璃见蒙哥纳慌乱,然而自己心中也有暗思:“蒙丹虽然智谋超群,但毕竟心中念及人臣之道。相比之下,这大长老额驸倒是个冷静精明的人。此番面对突发事情,竟做出这样的周密安排。此等人物,倒是不容小觑的。”
殷纣璃心中这般盘算,便开始对额驸靖之有了敬畏之心。此时恰逢蒙哥纳焦虑询问,殷纣璃不禁浅然一笑。回应道:“之前大王对臣妾计策还有见疑,也曾向臣妾扬言大国政和大王之间的感情绝非寻常可比。既是这般,大王如今却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
蒙哥纳一声叹息,言道:“事关于己,只怕不能顾及昔日君臣情分。一旦大国政利用职权引发政变,孤王只恐不能抵挡。前番孤王错怪爱妃,还望爱妃莫要计较才是。”
殷纣璃故作娇媚,言道:“大王如此恩宠臣妾,今大王有难,臣妾岂有不救之理?大国政虽然八成了解了其中诸事,但却是他儿子谋逆、私通敌国于先。只要大王见了大国政处理得当,大国政必然不敢妄自行动。毕竟他蒙家一世声誉,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和大王轻易撕破脸皮的。”
闻听殷纣璃所言,蒙哥纳这才放心了一些。
他以此细想,蒙丹却是这样的人。他一生爱于名望,远胜私利。如今一过不惑之年,自然也不会轻易给后世子孙落下不忠不义的罪名来。只是日后见了他如何斟酌,蒙哥纳仍旧不得其法。无奈之下,只得再度请教殷纣璃。殷纣璃淡然含笑,遂将自己心头所想尽数告知,自然不在话下。
却说蒙丹依了靖之所言,便召群臣共同来到内殿相见。
内廷侍卫见了,便既做出了拦阻。
蒙丹道:“我奉王命而来见驾,尔等何敢阻拦?”
内卫下拜,回应道:“我等守护内廷周全,职责所在不容有失。今得大王之令,只接见大国政一人。群臣一并而至,不可共同入内。期间细节道理,还请国政大人予以见谅。”
蒙丹点头,言道:“既是大王有令,我等但为臣者理当遵循。”
他一语言毕,就此回身与群臣道:“此番大王召我内廷相见,便言有国中要事相商。我恐事大不能自处,故而邀公等同来相见。既是大王恩命,诸公权且现在廷外等候。待得老夫见了大王,诸公再行入内不迟。”
众臣从其言,蒙丹便孤身而入内廷。
既入内廷,便有内侍为蒙丹引路。蒙丹本以为蒙哥纳此番为了对付自己,会在内廷之中设下什么埋伏。然而自己一路走来,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迭起的杀气,反而内廷之中的侍者和内卫比寻常的时候都要少了许多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蒙丹心中疑惑,却不知是何道理。
正自心中难解,却已和内侍来到了大殿之中。此时的蒙哥纳早已在此等候,但见蒙丹之面便既转过了头来。
“国政大人,何来迟也?”
闻听蒙哥纳所问,蒙丹当即倒身下拜,叩首道:“国中诸事未决,故而来迟。还望大王恕罪,赦臣不敬迟误之罪。”
蒙哥纳点头,冷冷道:“大国政日理万机,但为国中忙碌倒是辛苦了。然而终日为国操劳如此,可顾得家中之事否?”
但听蒙哥纳又问,蒙丹不禁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虽然基本已经猜到了蒙哥纳要说什么,但却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如何回答。而就在他沉默犹豫的时候,蒙哥纳也似乎并没有等待他回答的意思。
他一声叹息,直接朝着后面挥了挥手。蒙丹心中一震的同时,也感觉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由远及近的从不远处赶来。
他心中惊疑,不禁下意识的带头去看。但见二十多名内卫,同时押着十几个人一并上了大殿而来。而这些被五花大绑押解上来的人,无疑全都是自己府中的门客和近卫。而为首被押解者,也并非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儿子蒙毅。
“大王,这……”
面对蒙丹此番的一脸惊惶,蒙哥纳仍旧还是一副冷若冰霜般的面孔。
“此番孤王传召大国政,正是为了此事。到底如何,孤王也不便多说。想必来者诸人身份,大国政也不陌生。具体怎样,不若大国政自己问个明白便是。”
一语言毕,便再度朝着卫士将手一挥。卫士会意,便将蒙毅等人身上的绑绳一并松了开来。卫士既松了绑绳,蒙哥纳便再度发出一声叹息,言道:“尔等且退,容我君臣独出一时便可。”
闻听蒙哥纳这样说,内卫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站在原地只是不不动。
蒙哥纳怒道:“尔等何人,安敢不服君命?大国政何人,尔等可曾知晓?孤为大王,全在大国政多年辅弼之恩。我二人虽名为君臣,实与父子无二。莫说大国政对孤忠贞不二,便是存有异心今生今世也无半点对不起孤的地方。孤王纵然防的天下人,亦不对大国政设防。”
一语言毕,就此屏退众人。众人虽去,其言语却令蒙丹仿若乱箭穿心一般。
他心中羞愧,不禁倒身再度拜谢蒙哥纳。
蒙哥纳背对着他,只是忍不住一声叹息,言道:“大国政与孤,素来视同一体。今长公子孤已经交到了大国政的手中,剩下的事便由你父子二人自己说个明白了。具体怎样,孤只在后庭静候佳音便了。”
言毕直接甩袖而去,只留蒙丹与蒙毅父子二人同在内廷大殿之中。
蒙哥纳既退入后廷,殷纣璃早已在屏风后等待。
再度与殷纣璃相见,蒙哥纳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
殷纣璃问道:“此番相见,不知大国政情态若何?”
蒙哥纳道:“孤见了大国政,便按照爱妃嘱托予以行事。如今看来,果然压制住了大国政。看来爱妃所言不错,提起情感果然能够让大国政予以动容。如今但看大国政的样子,似乎已经沉沦不能自拔。”
殷纣璃点头,笑道:“此番如此行事,不过只是个开头而已。待得他父子二人叙谈已毕,蒙丹必然再度来见大王。届时大王只需依照臣妾的嘱托再度行事,自然保得无恙不说,亦可让他父子自取其祸。”
这正是“能臣虽有谋算策,奈何妖后亦早觉”。预知殷纣璃又以何计处事,蒙丹又当如何抉择?且看下文。
第384章 变通之法
却说蒙哥纳以私情压制了蒙丹,之后便留蒙丹父子独留内殿之中彼此叙谈。放下他和殷纣璃如何谋事暂且不提,单道蒙丹和蒙毅父子相会在内廷之中。如今蒙毅再度见到父亲,只觉心中无比羞愧。
蒙丹不等他说话,便一个耳光打在了蒙毅的脸上。
蒙毅垂首,当即跪倒在蒙丹的面前,悔恨道:“儿臣不听父亲良言相劝,致使惹出今番这等祸事来。今罪证以为大王所知,儿臣已然无策。还请父亲斟酌,救得儿臣性命。”
蒙丹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曾经为父便劝你静观其变,可你却非要私自行事。如今闯出这样的大祸来,却让为父如何为你收拾残局的?”
蒙毅闻言,不禁一声叹息。他回首看见殿前陈列的兵器,便随手直接抽出一把利剑来。蒙丹大惊,便要阻止。
蒙毅道:“父亲休要阻挡儿臣,如今儿臣犯错,只恐连累了父亲。父亲既然也没有良策相救,那儿臣便唯有一死谢罪了。”
蒙丹道:“事还未定,岂可妄自轻生?便是要治你的罪,也当履行国法。你今自刎而死,与规避责任有何两样?为父曾经是怎么教导你的?大丈夫生于乱世,理当有所担当?你这般行事,岂不有违父亲昔日对你的敦敦教诲?”
闻听蒙丹所言,蒙毅立即弃剑,不禁哭拜于地。
蒙丹一声叹息,就此将他扶起,言道:“此番你的大罪,还需父亲请了大王才能最终作出论处。你且在此等候,我自前往去见大王便了。”
一语言毕,当即弃了蒙毅便往内廷而来。
此时的蒙哥纳,已经接受完了殷纣璃的嘱托。他知道蒙丹和蒙毅聊罢了,自然会来再度叩见自己。于是也不惊慌,便按照殷纣璃的设计早在内廷楼阁之中予以等候。
少时蒙丹到来,蒙哥纳早已备好了茶。但见蒙丹立于驾前,便请他到自己身边来坐。蒙丹不敢,蒙哥纳也不强求。但见蒙丹一脸难色,便问道:“诸事如何,大国政可都问得清楚了吗?”
蒙丹叩首,言道:“一切微臣全都问的清楚了,此事全都是小儿冲动的过错。臣教子无方,幸得大王及早察觉,这才以此规避了大祸。犬子虽然犯下不赦之罪,但毕竟是老臣膝下唯一血脉。还望大王念臣多年辅弼之功,饶得犬子一条性命吧。”
一语言毕,蒙丹便在蒙哥纳驾前连连叩首。
蒙哥纳但见蒙丹如此,心中也不禁软了下来。回想二人昔日之情,蒙丹更是为了自己不顾一切的谋得了狼族首领的权位。如今要自己杀了他膝下唯一的儿子,蒙哥纳无疑心中也有不忍。
他本想起身搀扶蒙丹,身后的屏风却传来了轻轻的敲击之声。
敲击之声很轻,但蒙哥纳却听得很是清楚。蒙哥纳心中清楚,殷纣璃此时就在屏风之后细细的聆听着一切。此番她敲击屏风,便是要提醒自己断然不可意气用事。而经此提醒,蒙哥纳也再度变得冷静了下来。
他缓缓松了口气,提壶自斟一盏,以此平复自己有些换乱了的心态。
面对下垂首苦苦哀求自己的蒙丹,蒙哥纳不禁再度道:“大国政之恳求,小王只恐受之有愧。如今倒是小王应该向大国政请教,到底孤王有何过失需要大国政如此行事?大国政对孤之恩,孤日夜铭刻于心,不敢忘怀。但居王位以来,大国政便位极人臣。家中府中,孤自认不曾亏待大国政半分。然而小王到底犯了何错,以致于大国政竟要如此对待小王?偏令长公子买通人手刺杀国中三位元帅不说,竟还要私通我那五弟。以大国政如今国中掌握的权利,想要杀孤易如反掌。如果你想谋得孤的江山,大可无需便与我家五弟合谋。大国政想要王位,孤今日便让给了你来坐,确当如何?”
闻听蒙哥纳这样说,蒙丹立即颜色更变。他连连叩首,泪泣道:“臣既受大王知遇之恩,岂敢不尽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此番行事,都是犬子一时糊涂所致。臣对大王忠心不二,岂敢由此篡逆之心?”
“无此篡逆之心?”蒙哥纳冷笑,反问道:“大国政既然如此,那孤请你内廷相会,内廷之外的群臣与大元帅随军护卫又待怎讲?”
闻听蒙哥纳所问,蒙丹便以靖之前番所告之言予以回应。
蒙哥纳冷笑,言道:“大国政智慧,非小王所能比拟。其中缘由几何,小王也不便和大长老一较高下。小王但凡行事,便凭自己一颗良心。如今相邀大国政前来内廷,之所以以国事为名密诏你来,就是害怕此事宣扬于外、有损大国政之颜面。然而国政却将孤好心置于何地?只怕早已洞悉了令公子的遭遇,以此群臣之势前来向小王示威的吧?”
闻听蒙哥纳所言,蒙丹战战栗栗竟无言以对。
想想却也的确如此,虽然靖之的说辞可为自己所用,但具体如何蒙哥纳无疑也是心中自知。只是让蒙丹不曾料想的是,原本因为提前屏退使者的奏报让殷纣璃改变了原本独自请邀蒙丹来讲的初衷。如今她就只是换了个说辞,变成了自己为蒙丹着想,而蒙丹反为所制不念昔日旧情的结局了。
“好个聪慧的爱妃。”
蒙哥纳现在都还记得,在殷纣璃将诸事的变更告诉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对她忍不住发出的一语赞许。而以蒙丹的智慧,这等事其实要想明白本不困难。只是他的弱点被殷纣璃拿了个准确,故而此番深陷其中不能自知便了。
“蒙丹这个人,一来在乎自己的名望,其二就是容易为感情所动。旁人暂且不论,至少他对大王算是一颗真心的。故而如今大王想要彻底的压制他,就只有多多让他在感情上处于劣势。只要让他觉得理亏于大王,那么克制并且制约住他,也就不再困难了。”
殷纣璃躲在屏风之后,此时回想起自己对蒙哥纳的嘱托,结合如今发生在眼前的现实,不禁让她暗中露出了洋洋得意般的笑容。
殷纣璃心中暗自佩服自己,而蒙哥纳与蒙丹之间的对垒仍在继续。
”大国政身居高位,总览国中军政要权。我狼族法度怎样,孤王自比不得大国政了然。今虽是令公子触犯法度,但王子犯法自与庶民同罪。大国政执掌国之政务,理当自有决策。孤便将他交给你,具体如何处置,卿斟酌自处便了。其中细节怎样,无需奏报。”
闻听蒙哥纳之言,蒙丹不禁止住哭泣。他以此沉吟,最终还是选择了叩首领命。望着他起身孤身离去的背影,蒙哥纳不禁有些莫名的伤感。他一声叹息之间,殷纣璃已经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见到蒙哥纳一脸痛苦般的表情,殷纣璃不禁问道:“怎么,大王心软了吗?”
蒙哥纳叹道:“人非草木,岂能无情?遥想昔日我与大国政君臣之情,只恐来日不能复来。”
殷纣璃道:“大王无需如此伤感,时势所致,不能由人。大王既为王主,理当以国政为先。我狼族本就一脉相传,断然不可因私人感情而使得王权受到任何的威胁。今唯有以此处事,方可规避日后险阻。”
蒙哥纳一声叹息,问道:“似如爱妃所言,大国政真的会放下国中的权利,以此向孤王妥协吗?”
殷纣璃道:“蒙丹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大王的意思。此番他为了救自己的儿子,只有选择徇私枉法。一旦徇私舞弊,那么他大国政的位置自然不能稳便。届时大王只需将今日与蒙丹相会之事并蒙丹之子蒙毅私下里通卖国罪状暗中流言于王都之内,以蒙丹的性格自然无法自处。届时无需大王下令,蒙丹自然就会自己来向大王请辞了。蒙丹既请辞,大王便可以此尽览朝权。这样做虽然对蒙丹有些残酷,但却免了日后蒙丹势力做大的风险。国中诸事由此归于王权,大王便再无忧虑可寻了。”
蒙哥纳点头,不禁长长松了口气。
他明白殷纣璃的意思,虽然也绝对蒙丹的裁处有些过分,但为了日后自己王权的稳固,如今的自己却也只有选择这样做。
这正是“但求安稳迫权臣,以此谋得王权政”。预知殷纣璃计谋得逞与否,蒙丹又当作何抉择?且看下文。
第385章 权谋施退
却说蒙丹离开了蒙哥纳,便再度到内廷大殿与其子蒙毅相会。
蒙毅见父亲回返,急忙上前询问结果怎样。
蒙丹道:“大王已传明令,使我为主判,以此审理并最终判决你的罪责。”
蒙毅闻言大喜,言道:“似如此说,岂非大王有意要宽恕我吗?”
蒙丹苦笑,当即唤来内侍,直接将蒙毅俘绑。蒙毅大惊,不知其故。
蒙丹一声叹息,言道:“我为大国政,自当晓得国法。你里通卖国在先,此为通敌之大罪。今若对你不予以重判,只恐难服国中朝臣。你且委屈一下,且容为父思量救你之法。”
言毕遂不听蒙毅再多说什么,便直接将他先行打入了大牢。
消息一经传开,狼族内部朝野震动。靖之与郭不疑同来见蒙丹,而蒙丹也正在府中为了如何处置蒙毅而倍感烦忧。闻听二人同来,蒙丹便请他二人入内并告知诸事。
靖之道:“大王此番决策,只怕目的并不单纯啊。”
蒙丹不解,以此询问。
靖之道:“大国政为人,素来刚正。期间从政多年,向来铁面无私。今大王明着将长公子的定罪交给大国政,实则便有以此考验大国政的意思。更兼如今消息走漏,国中群臣无不尽知此事。若大国政有所偏袒,只恐群臣异心难平。日后再想驾驭,怕是难矣。”
蒙丹一声叹息,言道:“不满额驸,此番老夫却也正为此事烦忧。只怪这庶子不争气,竟闯下这般大祸来。”
靖之道:“事已至此,悔恨已晚。此时思索应对之策,才是当务之急。”
蒙丹点头,问道:“似若如此,不知额驸大人有何主张?”
靖之道:“以某之意,大国政不若便为长公子徇私一回。”
郭不疑大惊,问道:“似如此,虽然可以救下长公子的性命,但朝中群臣却如何能够信服?”
靖之道:“若单只如此,国中群臣自然不能服从。大国政可在之后将计就计,直接向大王请辞。理由也很简单,便以自己徇私枉法为由,借此辞去大国政之职。此举一来可以救长公子,其二也可以因为卸职故而令那殷娘娘和大王以此对您放心。非是臣下为大国政支以偏棋,如今只有这样才能让此事和大国政与大王之间的争端有个了结。”
蒙丹闻言,深锁眉头而静思。
靖之又道:“大王所以担忧的,无过于大国政在国中掌权太重。那殷娘娘所以挑拨,其意也为得是让他的心腹由此掌握大权。大国政若不依从,便是此事揭过,臣料那殷娘娘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此番大王所以将处置长公子的决策交给大国政,其实为得就是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的不是吗?”
蒙丹沉默,仍旧不发一言。
郭不疑问道:“大国政身兼军政要权,一旦卸职,国中岂不因此混乱?”
靖之笑道:“以臣下对大王的了解,大国政的权利只是太重。便是大国政请辞,只怕大王也不会轻易允许的。就像郭元帅你说的那样,如今大国政掌握的权利实在太大了。大国政如果全权卸职,国中政务只怕无人能够接替得了。更何况大国政辅弼大王多年,大王也不会因此而对大国政彻底放手的。此番臣下决策,意在以退为进。既满足了大王和那殷娘娘的意愿削减了权利让他们放心,同时也可以救下长公子并且化解我们双方之间产生的矛盾。大国政若是紧握大权不放,臣料那殷娘娘和大王任谁都不会彻底放心的。此番争斗便如弈棋,双方对弈之人都是高手。若是步步紧逼,只恐盘中无有落子之地。唯有一方弃而求全,方使得死局能够再度成活。期间斟酌怎样,量大国政才智如此,自有谋定才是。”
闻听靖之所言,蒙丹不觉顿悟。他一声叹息,点头道:“额驸所言,可谓金石之语。小儿性命如何暂且放开不提,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化解老夫和大王、娘娘之间的矛盾。此矛盾若不破,我狼族内部必将永无宁日。”
靖之含笑,赞许道:“国政大人能知臣下用心,臣下感激不尽。”
蒙丹摆手,叹道:“若论感激,当时老朽感激额驸大人的。此番若无额驸大人指点,老朽尚且不能领悟其中奥妙所在。今形势既然如此,老夫便按照额驸大人的嘱托予以行事罢了。只是犬子所犯罪责太大,纵然老夫有意向大王与娘娘妥协,其中审判却也不能太过草率。虽然徇私可以免了他的一死,只怕若以此赦他无罪,恐亦不妥。具体如何裁处得当,不知额驸大人心中是否还有高论可以指点老夫一番呢?”
靖之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具体判决怎样,臣下也有想过。此番长公子所以犯错,在于己之一意孤行所致。虽然论及谋略,长公子才智部下国中良臣。然而他毕竟年轻,为人轻浮欠缺考虑。更兼如今殷娘娘身居内廷,便有拢权自大之意。若再将长公子留在国中,只恐日后他反而会成为殷娘娘对大国政下手的引子。但以微臣之言,不若便借助此事将他发配于外。一者免了日后权利争斗,长公子日后性命之忧。二来也好以此发配,平息国中群臣的悠悠之口。似此两全其美之策,大国政何以不为?”
蒙丹闻言,称其妙。然而伴随着靖之的建议,崭新的问题也不禁再度浮现了出来。将蒙毅发配,自然可以化解如今不利的格局进而让他远离争斗。但具体将他分配到哪里,无疑又让蒙丹在此时犯了忧愁。
但见蒙丹犯难,靖之便又谏言道:“诸子之中,除了身在国都的大王之外,便属七王子桑弘最为礼贤下士。此人好让不争,且重贤才。如今封邑身处西北,以此又远离王都。大国政将他发配到那里,即可让长公子远离了国中的争斗,又可以让他得到历练。更兼七王子素敬贤德,必然也不会亏待了长公子。便是真的有一天国都之中那殷娘娘让大国政没有了立足安身之地,大国政亦可有所退路可寻。故以此而论,发配那边无疑最为合适。”
蒙丹点头,从其言。
次日便对蒙毅展开审理,最终以反叛未遂之名将蒙毅发配边疆而去。虽然名义上是罪犯并且充军,但实际上蒙丹早已在发配之前就为蒙毅安排好了一切。而对于此事,蒙丹也没有选择对蒙毅有丝毫的隐瞒。其中的用意,父子二人在地牢相见的时候便已相互说了个清楚。面对蒙丹的厚恩,知道此番自己错误的蒙毅再度倒身下拜。
他颇有智谋,自然也很清楚蒙丹这样的判决是出于对自己的照顾。如今听了蒙丹对自己的阐述和诉说,便更加让蒙毅对于自己的父亲感恩戴德了。
“儿不听父亲教诲,致使如今犯下如此滔天之罪。不单单让自己身陷囹圄之中,也让父亲受到了牵连。父亲自在国中掌握政权以来,一项秉公执法、素无私情。今为儿臣破例,儿纵万死亦难补报父亲再生之恩。”
一语言毕,蒙毅便在牢中跪拜蒙丹。蒙丹见子如此,无疑也甚为感动。两父子相互落泪,畅谈许久这才各自离去。
判决既正,蒙丹便以此公告天下。群臣闻讯,无不对蒙丹心生敬畏。虽然徇私仍旧存在,但对自己的儿子尚且能够如此,朝中元老重臣试问又有哪个还会不能心服呢?
布告既传,消息变很快传开。
蒙哥纳收到讯息,心中不禁也有感慨,叹道:“难得大国政如此,真贤臣也。”
众皆如此,唯独殷纣璃以此窃笑。
这正是“为解矛盾施退策,安知妖后另深谋”。预知殷纣璃又当如何举措,狼族朝政日后变故发展怎样?且看下文。
第386章 一赌上下
却说靖之为蒙丹设计,以此借助徇私之名安排蒙毅的同时,也就此让他与王权的争端由此画上句号。
处分一出,朝野震动。不单单群臣为之汗颜,即便是身为狼主的蒙哥纳也都对蒙丹此番的举措有所动容。然而面对整个狼族内部的震惊,唯有殷纣璃不禁发出一声不屑般的窃笑。
蒙哥纳心中疑惑,更不晓得殷纣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此番蒙丹的行事作风,多半都在爱妃的预料之中。只是让我们没有想到的事,他居然对自己的儿子也都如此严苛。虽然他最终还是徇私饶了他儿子的性命,却将他儿子发配到了那么遥远的大西北去了。这样的处罚,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啊?”
面对蒙哥纳质疑般的询问,殷纣璃的表现显得丝毫不以为然。
“大王认为此事太过吗?臣妾倒是认为这样做,反而凸显了蒙丹的高明之处。”
蒙哥纳不能理解,眉头也不禁充满疑惑的深锁了起来。而面对他的疑惑不解,殷纣璃也没有过多去解释说什么。
“大王与其此时在意蒙丹这般处事的用心,倒不如先想想要在之后给蒙丹安排一个什么样新的职位反而更加重要。”
“怎么?!?爱妃的意思是,此时的他还会来向孤王请辞吗?”
“如果臣妾计算的没有错,蒙丹一定会这么做。”
“爱妃为何如此肯定?”蒙哥纳脸上的表情透出难以形容的震惊:“虽然他在处理他儿子的事情上存在着徇私枉法的情节,但将他的儿子发配到了大西北说起来也不算太过于违背法度。毕竟他儿子蒙毅在王都多年,都和他一样对我狼族的政务恪尽职守。而按照我狼族内部的法度,对于有功之臣触犯法度的,是可以做出量刑处理的。”
“我明白大王的意思。”看着一脸疑惑的蒙哥纳,殷纣璃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大王是想对臣妾说,如今蒙丹虽然饶了他儿子的性命并且改为了发配边疆,但这样的做法其实也算不得太过于徇私。而既然他没有选择徇私,自然也就不存在身为大国政职务上的失职。而失职既然不存在,自然也就不需要来向大王请辞了对吗?”
“难道他此番这么做,竟不是这个意思的吗?”蒙哥纳充满疑惑的看着殷纣璃,不禁反问道:“难道说,他此番这么重的处罚他的儿子,并不是为了保住自己大国政的官位吗?”
“为了保住他大国政的官位就选择这样做?呵呵,大王您还是太不了解蒙丹了。他此番这么做,可算是费尽了心思呢。”殷纣璃不禁这样饶有深意的做出了回答:“如果大王不相信的话,不如和臣妾打个赌。臣妾料定,此番用不了多久,蒙丹便会来向大王请辞的。”
“这样啊……”蒙哥纳眉头深锁,不禁摇了摇头:“爱妃虽然聪明并且截至到如今算无遗策,但此事孤王却不能相信。”
殷纣璃笑道:“是与不是,少时自见分晓。今臣妾愿与大王一赌,便以三日为限。若三日之内蒙丹未至且不想大王请辞,臣妾自应得大王提出条件的任何一件事;如果如臣妾所料,大王反当应得臣妾一事,不知如何?”
“呵呵,这倒有些意思。”蒙哥纳来了兴趣,却忍不住问道:“但不知如若爱妃赢了,想要孤王应你什么事情的?”
殷纣璃道:“臣妾自打入宫,备受大王恩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如今若侥幸胜了,也不用大王输金输银。届时只需大王做主,以此安排大国政辞职后的官职若何?”
蒙哥纳大笑,就此欣然许诺。
二人正自谈话之间,忽有内侍来报,言大国政前来请见大王来了。蒙哥纳惊愕,转首去看殷纣璃的时候,他已经彻底说不出了话来。
“这,这……”
“大王无需这般惊惶,此时若论你我赌注之胜败怎样只怕尚且为时过早了。如今大国政虽然前来请见,但却未必就是为了向大王请辞而来。大王且好生招待他,臣妾自到后堂暂避便是。”
蒙哥纳点头,这才稍微安分。他缓缓松了口气,就此准了殷纣璃的请求。殷纣璃含笑欠身施礼,随即也由此退到了内廷去了。
殷纣璃既退,蒙哥纳便遣内侍请上蒙丹来见。少时蒙丹到来,但见蒙哥纳便先跪倒叩拜。
蒙哥纳淡然含笑,亲自将蒙丹搀扶了起来,含笑道:“孤王身在内廷,也知朝中之事。大国政不愧我狼族贤臣之名,处事果然秉公执法、不徇私情。然而凡事不必太过,孤王之前所以将长公子的定罪交给卿来裁处,其意便是希望卿有个斟酌的。卿如今这样重判,只怕苦了贵公子了。”
蒙丹道:“我国法度,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臣若不念他叛国未遂且有多年治国之功,此番定然不能饶他性命。”
蒙哥纳点头,欣慰道:“我狼族国中能有大国政这样的股肱之臣,何愁日后大业不行?只是孤之前就和大国政说过了,此番判决全在大国政一人。国政既了解我国法度,便无需和孤陈说清楚。”
闻听蒙哥纳所言,蒙丹不禁再度当着他的面跪倒在了地上。而面对蒙丹一脸严肃的神态和这样的举措,此时的蒙哥纳已经在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臣不敢欺瞒大王,此番前来并非只为陈说微臣对犬子的判决的。”蒙丹跪倒在地,以此叩首道:“如今臣所以前来,便是想向大王辞去大国政一职,还望大王恩准才是。”
闻听蒙丹所言,蒙哥纳为之汗颜。而相比于他,躲在屏风后的殷纣璃却露出一抹浅然般的冷笑来。
蒙哥纳道:“判决已成,令公子也已经受到了相应的惩处。但依国发而言,大国政并无徇私之处。然而如此,却为何却要引咎辞职的呢?”
蒙丹道:“自古圣人有云,子不教父之过。如今犬子闯下这般大祸,而老臣居然毫无所知。虽未曾参与其中,却也难辞其咎。故而微臣恳请大王辞去大国政一职,还请大王批准并另择贤明之士予以继承才是。”
一语言毕,对着蒙哥纳连行三拜。蒙哥纳看着蒙丹的样子,其心如碎。思量多时,不禁一声叹息,言道:“此事滋体甚大,孤王还需斟酌而定。国政大人且退,容孤思量一番。”
闻听蒙哥纳之言,蒙丹也不勉强。他以此叩首,就此退了下去。
既出大殿,靖之和郭不疑二人便在内廷之外等候。二人见蒙丹出了内廷,便立即上前询问短长。蒙丹含笑,尽以实言相告。连同最后蒙哥纳的犯难之色,也都一并告知给了二人。
靖之笑道:“似如此,大王恐不能决。”
郭不疑亦笑道:“国中诸事,全赖大国政。今国政主动请辞,且看大王如何裁处。今国政处理自己子嗣全都秉公执法,朝野之中谁人不予佩服。若削大国政之权,莫说大王不能自处,便是朝中群臣也都不会有人答应的。今大王骑虎难下,正当与他个教训。国事当前,且看他妄托何人。”
闻听二人所言,蒙丹脸上也不觉带了笑容。
他虽然对蒙哥纳素来尽忠,但蒙哥纳多番听从殷纣璃的计谋与自己相斗,倒使蒙丹心中窝火不易。如今他找靖之之计行事,倒是让蒙哥纳得到了些教训。如今蒙哥纳犯难,而国中诸事无疑还要依仗自己。想到日后蒙哥纳要来反求自己的样子,蒙丹倒是有些心中的畅快。
他心中虽然这样想,但脸上却还要乔装出一副贤臣忧国忧民的必要模样。
“此等事,也是被逼无奈。此番我等只为了与大王日后没有矛盾,绝非有意难为大王。大王乃我狼族之主,岂可受臣下的威胁?此等妄语,不可再言。”
他以此嘱托,郭不疑便拱手拜服。
蒙丹心绪甚佳,笑道:“心中大事了却,我等也当畅快一番。今番诸事,权杖二位鼎力相助。今老夫坐庄,你我三人便寻逍遥之地痛饮一番若何?”
二人意同,便与蒙丹携手而去。
这正是“自诩了却心中事,焉知所来亦非福”。预知殷纣璃怎番安排,后事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87章 一石千鸟
放下蒙丹等人如何庆祝暂且不提,单道蒙丹走后,蒙哥纳犯了忧愁。
殷纣璃从屏风后转出,再度看到蒙哥纳的时候脸上不禁露出了淡然般的笑容。
蒙哥纳再度见到殷纣璃,不禁一声叹息。
“爱妃果然算计的不错,此番大国政却是来向孤王请辞的。孤王赌约虽输,却不知大国政此番用意怎样?爱妃如何便能算定,此番他一定会这么做呢?要知道,他处置自己的儿子这般严苛,也算不得徇私太过。照理说他此番处分,已经可以安抚孤王以及国中群臣。既是如此,为什么他又非要向孤王请辞不可呢?”
闻听蒙哥纳不解询问,殷纣璃脸上笑容更甚。
“我记得我和大王说过,此番请辞正是蒙丹的高明之处啊。”
“哦?这话怎么说?”
殷纣璃道:“此番处分,国中群臣与大王全都对他倍感敬服。他儿子犯罪,本来应该让他收到了牵连。然而他此番做法,无疑已经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非但不让朝中群臣怀疑到他,反而会因为他的处事果决与公正严明对于他更加的敬服至深。蒙丹以此赢得名望,此番便是来向大王请辞,大王也绝对不会将他贬为庶人。一旦折贬,非但朝中诸事无人处理,即便是群臣也会将心中的不满全都归咎到大王的身上。蒙丹既知大王折贬不能,以此示威表示自己心中对大王的不满,大王又能如何呢?”
闻听殷纣璃所言,蒙哥纳不禁轻轻点头。
“爱妃所言,确实符合礼数。其实说起来,也是我们猜疑他在先。大国政本是我狼族的辅弼重臣,此番行事虽然出于泄愤,但孤王却也拿他无可奈何。他在国中掌握权重,以此削减尚可。但若是真的将他折贬了,朝中政事只怕无人能够取代他做得更好。今番事已至此,不知爱妃又有何策解之?”
殷纣璃笑道:“此番想要化解蒙丹的计谋,其实说起来也并不困难。臣妾所以便和大王打赌,便已料定了他的行事。既知之,破之何难?”
蒙哥纳点头,急问殷纣璃处理方法为何。
殷纣璃道:“此番大国政来向大王请辞,准与不准全看大王之意。大王不准,自当无事。蒙丹既要泄愤,大王顺从他一些却也无妨。”
“无妨?”蒙哥纳一声苦笑,叹道:“爱妃说的倒是轻松,孤王顺从他倒是容易,然而颜面却当何存?”
殷纣璃道:“大王想要维护权威,自然也不困难。只需稍加变通,便可两全其美。”
蒙哥纳惊疑,问道:“如何两全其美?”
殷纣璃道:“适才大国政前来请辞,臣妾在屏风后也听过了他的言辞。此番他虽然未曾参与到其子的谋逆之中,但也言说他儿子犯错与他这父亲教诲有失存在联系。他以此为说向大王请辞,大王便可对他降职而非折贬。以此仍旧令他负责朝政之余,岂不也既顺应了他的心思还保全了大王的面子了吗?”
闻听殷纣璃所言,蒙哥纳细思之下不禁轻轻点了点头。
“嗯,爱妃这般行事,倒是权衡了诸多的不平衡。既顺应了大长老、保全了孤王的面子之余,也让朝中群臣对此不会产生太大的非议。只是要将他降到何职,才能让我狼族的国政依旧由蒙丹掌权并且不会影响到我狼族日后的发展呢?”
殷纣璃道:“但以臣妾之意,不若将蒙丹降为大长老。大长老主管政事,似此岂不依旧何如从前吗?”
“大长老?!?”蒙哥纳一声苦笑,言道:“非是孤王不依爱妃之言行事,只是我国大长老素来只有一人。自从蒙丹就任大国政以来,大长老之位便由十公主额驸靖之就任。此人高才,多年就任多有功绩且未曾有过任何的过失。今番便是降了蒙丹,那么靖之确当如何?若同时设立两位大长老,只怕于我狼族国法不和啊。”
闻听蒙哥纳所言,殷纣璃仍旧泰然自若。
“大王所虑,臣妾早有所料。今无需折贬靖之,又没必要令两位大长老同时为政。靖之既然从政多年屡有功勋,大王何不借此加封,令他成为继蒙丹之后的第二任大国政呢?两人相互职位互换,岂不美哉。”
殷纣璃一语出口,蒙哥纳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爱妃真会开玩笑,这等事岂能行的?靖之虽然高才,但岂可为大国政来做群臣之首?他如此年少,只恐罩不住群臣。似若如此,确当如何?”
殷纣璃道:“他若罩得住,臣妾尚且不为大王献得此谋。此番臣妾所以建议大王如此,就是要他罩不住的。”
“这话如何说得?”
面对殷纣璃的说辞,蒙哥纳是越听越不明白。
殷纣璃解释道:“靖之昔日虽有高才,然而却引出身中原的关系,故而在我狼族之中并无官职。后经蒙丹提拔,他这才一跃而起成为了国中的大长老。也正因为如此,靖之开始对蒙丹言听计从并且效以死命。蒙丹说是提拔人才为国所用,其实无异于收揽了靖之的心并且将他揽入自己的麾下。更兼郭不疑身兼大元帅之职,三人以此同心,便为大王政权之祸患所在。今大王以此降职,使蒙丹独领政务之余,也让他没有了制衡二人的官位。似此做法,无异于打破了三个人之间的同心合力。今加封靖之,更可以让蒙丹对靖之心生猜忌和疑惑。三人不在同心,大王试问又能有何可忧呢?群臣不服靖之,那是靖之应该做的事情。他做不来,而蒙丹又对他心生猜忌。那么他想要在朝中继续任职,试问除了大王又有何人可投呢?”
殷纣璃一番届时,蒙哥纳顿悟。赞许道:“爱妃不愧为孤王身边的智囊,似如此说,此既可谓一石千鸟。既满足了蒙丹的用心、保全了孤王的颜面、令群臣无有意义并且国事依旧如前的同时,还使得蒙丹三人之间的同心和默契以此彻底瓦解。妙,当真妙绝。”
蒙哥纳以此欢喜,却又不禁心生疑虑。殷纣璃看出,询问其中细节。
蒙哥纳道:“爱妃设得此计,虽然堪称神妙。然而以孤对额驸的了解,此人也算是聪明绝顶。此番行事虽可如此,未必此人不会洞察其详。若他以此拒而不受,却当如何?”
殷纣璃笑道:“大王无需以此忧虑,只需便以臣妾之谋行事便可。今可先召靖之告以诸事,若彼不从,大王便可以王权相压。臣妾居于后堂屏风,只待大王震怒便出来劝解。届时大王与臣妾二人相互配合,一个红脸、一个黑脸。他若应允便好,若不应允臣妾自有劝说之策。”
蒙哥纳点头,便从其计。当即派出使者,便请靖之前来内廷单独相见。
使者应命而去,便在城内坊市酒家寻到了靖之。
寻到靖之之时,靖之与蒙丹、郭不疑正在一起饮酒。闻听诏命,三人俱感疑惑。蒙丹以此不解,便询问靖之此番诏命如何?靖之眉头深锁,也猜不到其中的事故。
郭不疑道:“大国政新辞,只恐大王又与那殷娘娘谋得什么计策。以我之见,既然凶吉不定,不若不去为好。只需借故不出,看他又能如何?”
蒙丹摇头,言道:“王命如此,臣下岂有抗拒之力?此番使者即发,便唯有前往不可。然而去便去矣,需当早做准备、以防万一才是。”
这正是“妖后设得离间计,能臣又当引权谋”。预知蒙丹设计怎样,靖之抉择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88章 何去何从
却说殷纣璃设得离间之计,便遣使者前往召唤靖之内廷相见。
使者即发,便在坊市酒家寻得靖之。恰逢此时靖之正与蒙丹、郭不疑二人饮酒,闻听诏命不禁心有余悸。
蒙丹以此预早准备,靖之却对此表示反对。
靖之道:“前番大国政孤身前往内廷,只怕已经引了大王不少心中怨言。如今我去内廷,如果再有动作,只恐大王怀疑我等用心。今既诏命臣下,微臣便当自往可矣。期间琐事怎样,自有斟酌便可。无需有所准备,以此再招大王不必要的见疑。”
闻听靖之所言,蒙丹也觉得有理。毕竟靖之非比旁人,自打他接任大长老之位以后,日夜便为国政操劳。素来有功无过,更兼额驸身份还有十公主便为王室血脉,因此蒙丹也对此毫不担忧。
蒙丹点头,言道:“既如此,额驸且一路小心便了。”
靖之应言,就此便与侍者前往内廷而去。
既入内廷,靖之便在大殿与蒙哥纳会面。蒙哥纳但见靖之,便也表示礼敬。毕竟靖之身为额驸,与朝中其他臣子有所不同。二人少时坐定,蒙哥纳便将加封靖之为国政之事与靖之直接道明了详细。
靖之闻讯,心中大惊。
他以此揣摩,便晓得了蒙哥纳此番的用计。此番自己一旦接任,势必会引起朝中臣子的不满。自己虽然身为额驸并且理政有所建树,但要想以如今自己的威信制约群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更何况自己一旦继位国政,权位便在蒙丹之上。再加上前番自己一番设计,只怕蒙丹会因此对自己从此怀疑。
靖之心中了然,故对加封拒而不授。
蒙哥纳面露怒色,言道:“国中政务,自当有人主理。孤王看中额驸,便自对额驸放心。额驸与孤妹通婚多年,理当为我狼族国事尽忠。现大国政向孤王请辞,额驸又对孤王册封拒而不授。莫非在额驸看来,孤王尚且不如大国政在额驸这里说的算吗?”
闻听蒙哥纳斥责,靖之急忙跪倒叩拜。回应道:“非是微臣不授大王册封,只是德薄才疏,不堪重负而已。”
蒙哥纳道:“孤既加封,便是信任额驸。今既负重权,额驸自可担当此任。”
靖之心中忐忑,又无说辞以说蒙哥纳。故而只是跪而不起,以此沉默不语。殷纣璃在屏风后听得清楚,于是就此转了出来。
蒙哥纳但见殷纣璃,便佯装不知,只问道:“孤王正与额驸商议国中大事,爱妃何以此时到此?”
殷纣璃道:“臣妾不敢过问大王国政,只在后庭闻听大王震怒之言,故而前来劝解。若是换了旁人,臣妾也不便出来了。然而额驸与十公主结亲,大王又是臣妾的夫君。以此而论,臣妾与额驸便如自家人一般。今大王虽为国事,却如何要和自家人如此恼怒的?”
闻听殷纣璃之言,蒙哥纳故作仪态的暂息怒火。
他长长松了口气,便与殷纣璃道:“非是孤王不顾自家人的颜面,实在是额驸不给孤王的面子。今大国政向孤王请辞,意志如此坚定。孤王恐群臣无有表率,故而请额驸前来商议。额驸全才,政理多年饶有功勋。今以其雄才而担当国政之位,有何不可?更兼正如爱妃所言,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此等关系,孤王自然放心。然而额驸却对孤王册封拒而不授,岂不有意令孤王难堪吗?难不成自家人有难,同为家人尚且彼此见疑乎?”
他们一番言语,其实就是说给靖之听得。靖之虽然心中了然,却也不发一言。殷纣璃见靖之沉默,便觉得时机已到。他上前轻轻拍了拍蒙哥纳的手,轻声道:“此等事大王言的唐突,额驸一时间难以接受亦可理解。臣妾见大王心绪不佳,不如先入内廷暂歇。额驸这边,臣妾自有劝说罢了。”
蒙哥纳点头,言道:“既如此,此事便由爱妃做主了。”
一语出口,便踱步甩袖退入了内廷。大殿之中,便仅仅只剩下了靖之和殷纣璃两个人。
蒙哥纳既去,靖之便更加不敢抬头窥伺殷纣璃。
殷纣璃前番闻得靖之为蒙丹设计,早就对他倾慕已久。自打自己入得内廷当了王妃,这还是第一次见过靖之。但见靖之五官俊朗、眉清目秀,心中不免以为所动。暗道:“早听闻额驸靖之才高而深谋,却不想其人竟然这般年轻且如此美貌俊秀。无怪于曾经十公主为了他不惜多番请求先王,如今见其相貌,这是公主倒是好福气的。”
她心有所思,不觉盯着靖之一番窥伺。靖之被看得毛了,急忙叩首向殷纣璃再行礼数。
殷纣璃缓过神来,不禁面带笑容。
“臣妾为大王妻,便与额驸如同自家人一样。今大王已去,额驸无需对我一个妇人如此礼敬。”
于是亲自搬来座位,便要搀扶靖之起身。
靖之身子一颤,急忙谢过并且自起。而面对殷纣璃的倾世容貌,此时的靖之也不禁为之心动。
殷纣璃道:“自家人且不说两家之话,臣妾虽然是一妇人,但今也有肺腑之言,望额驸垂听。”
靖之拱手,以表礼敬。
殷纣璃道:“自古历朝,王权为先。身为人臣,便当以王命是尊。诸如臣者,皆侍于王。而王用臣道,无过于亲信最著。今额驸所以相侍国政,不过国政才高且待额驸有知遇之恩罢了。然而今大王所以用额驸,一者额驸高才,其二便是额驸与十公主联姻堪为王室心腹。若额驸今对大王见用而不从,额驸虽然对得起大国政,但却与十公主如何交代?正所谓旧恩虽是难舍,但毕竟血脉至亲相连。便是砸断了骨头,却是连着筋的。大国政曾经待额驸情谊深厚,然而这样的情谊大王也能给予。额驸若心向大王,便可为国中第一权臣。若取道而依附国政,不过国政驾前一臣而已。且君既为额驸、又为权臣,便理当忠君爱国,以此便为己任。从公而论,当心向大王。于私来讲,应该对得起公主。故而如今取舍怎样,相信额驸心中自有斟酌。”
殷纣璃一番言语,可谓一语中的。靖之细思,不觉有所顿悟。
蒙丹曾经所以加封自己,说起来也是为了他当时能够身居国政之位,以此获得总览朝中军政要权的高位而已。且虽然待自己深厚,但无过于限制并且欣赏自己的才华罢了。
曾经自己想要和十公主昊阳远离京师便发西北从而尽取自由之道,最终也是蒙丹利用职权绊住了自己的脚步。如今蒙丹失势,而殷纣璃一番言语无疑能够证明她的才干。有她这样的女中强人留在蒙哥纳的身边,料想蒙丹日后恐无再进之日。更兼如今王命令自己任职国政,如果自己拒绝,那么怕是不等蒙丹猜疑自己,自己就要面临大难了。而殷纣璃此时虽然名义上是劝慰自己,但其实也和自己下达最后的通牒没有什么两样。
她和蒙哥纳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戏码,靖之心中早已明了。但是即便明了了,如今自己又能如何?说起来,自己不过王权驾前一臣。殷纣璃说自己是血脉至亲尚可,若是不认,分分钟便能够取了自己的性命。自己性命是小,若以此牵连到十公主便是大事了。
单就审时度势而论,此番自己如果再继续执着下去,便和尽愚忠没有半点儿的区别。以殷纣璃和蒙哥纳此番用意的决策来讲,他们能用自己那是最好。若自己不能为他们所用,那他们便是毁了自己也断然不会让自己继续相助蒙丹的。此番任职,就是最好的由头。自己答应了,便可身居高位。自己不答应,那对方便可以抗拒王命为由,直接对自己动手了。
这正是“心中虽有忠杰义,奈何时势不由人”。预知靖之最终决策怎样,又与蒙丹情谊该当若何?且看下文。
第389章 大势所逼
却说靖之心中权衡,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
面对殷纣璃的劝慰,靖之也很清楚,此时自己选择屈从,无疑是最好解决问题的方式。然而蒙丹那边如何自处,对自己却还是个难题。但以自己而论,靖之自诩深谋不在蒙丹之下。便是牵扯到朝中政局漩涡之中,无疑也可便如惊涛骇浪之中当个弄潮儿一般。但自己的身后却是身为妻子的昊阳公主,或许这才是让自己最为担心的人。
昊阳公主为人耿直,不善玩弄权术、阴谋。一旦自己身陷囹圄,只恐日后连同昊阳公主也一并牵扯到了其中。此番狼族内部争衡,说是君臣之变,其实便是后宫殷纣璃和身为狼族第一权臣的蒙丹之间产生的战争。自己一直都想保持中立、独善其身,但以如今的情况来看,这样的想法无疑已经是做不到的了。
靖之因此心中忐忑,而他的想法也无疑没有瞒得住殷纣璃。
面对靖之的一脸难色,殷纣璃不禁淡然一笑,言道:“额驸心事,臣妾大底也能知晓。所以令大王暂退,便有意和额驸讲些肺腑之言。今大国政权势日强,大王王权受到威胁。纵然大国政没有野心,但这样掌控的朝局无疑也是历代君王全都不能接受的。额驸大人如今身居大长老之位,又和十公主通婚牵连王室血脉。似此时机,理当有所抉择。更兼如今王命如此,身为臣下岂有不尊之理?只要额驸一心为国,自然可保无恙。”
殷纣璃面带笑容,话中之意说的倒也明白。那便是告诉靖之,身为人臣只要履行人臣之道,便谁都无法撼动得了你。如果他存在异心,那么王权第一个容不下你。而除了身为靖之的自己,只怕同为结发之妻的昊阳公主也无疑会因此受到牵连。
此话虽然说的含糊,但对于靖之这样的明白人来讲却已经绝对明白。
靖之心中了然,也不敢再有任何迟疑。他轻轻点头,就此倒身叩拜。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殷纣璃却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屈服。她面露笑颜,也伸手充满恭敬的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靖之。
殷纣璃含笑,同时也不禁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言道:“此番国中内部变革,还希望额驸大人能够完全看得清楚形势。额驸大人聪慧,自然能够明白本宫的意思。额驸大人想要独善其身,以现在的情况基本没有什么可能了。既然如此,站好并且选择自己的队伍,无疑就奠定了自己的制胜之道。”
她声音虽轻,但语气却透出异样般的阴柔。更兼殷纣璃此时对自己的称呼,已经从之前的“臣妾”换成了“本宫”,其中用意几何,靖之此番也已完全的了然于胸。
他轻轻点头,压低声音道:“娘娘之言,微臣已然尽知。从此以后,微臣跟定娘娘。娘娘但有驱驰,微臣必然效以死命相随、绝不有违。”
闻听靖之之言,殷纣璃大喜。不禁拍了拍靖之的肩膀,以此表示了赞许。随即呼唤侍从,以此再请蒙哥纳来。少时蒙哥纳又至,靖之便对蒙哥纳再行行叩拜之礼。以此请罪的同时,也对蒙哥纳的册封选择了欣然般的接受。
蒙哥纳喜出望外,急忙伸手亲自搀扶靖之起身,言道:“额驸肯来相助,孤再无忧矣。似如此,明日朝会之时,孤便向群臣宣布此事。”
靖之拜谢,言道:“大王看中微臣,微臣必然对大王效死。只是大国政那边,毕竟在朝野群臣之中影响甚广。臣治国有余而声望不足,届时还望大王和娘娘能够从旁相助才好。”
蒙哥纳点头,以此欣然许诺。靖之称谢,便起身选择了告辞。蒙哥纳不舍,亲送靖之出了内廷而去。
靖之既出内廷,心中便忐忑不安。
如今内廷一行,殷纣璃何等人物自己已经看得明白了。若论智谋,此人不在蒙丹和自己之下。但在她的手中,如今却掌握着身为狼主蒙哥纳这样的一张重牌。莫说自己孤身之力,便是和蒙丹一并联手也决计不是她的对手。形势既已分明,而殷纣璃无疑也有拉拢自己的意思。自己若不能为她所用、从此驱驰,只恐性命必然难保。以此而论,如今从蒙丹那边逐渐向殷纣璃靠拢,无疑才是最好的选择。
靖之心知于此,但想想如今的自己却也不能对蒙丹太过于冷落了。更兼此番自己入宫,蒙丹也已经彻底知晓。若不提前告他,只恐日后又生出什么麻烦事来。好在蒙哥纳身为狼主,自己只是臣下。册封既是王主之命,自己也无抗拒之能。靖之心料于此,便也想出了应对蒙丹的办法。
他离了内廷,立即便到蒙丹府中求见。
蒙丹闻听靖之到来,立即将他接入府中。二人少时落座,蒙丹果然率先问起蒙哥纳此番内廷召见之事。而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周全,靖之虽然对蒙丹告知了册封之事,但却对其中的一些细节做出了变化。
蒙丹闻听不觉惊疑,言道:“大王居然有意拜你为大国政,那么你答应他了吗?”
靖之摇头,言道:“臣授大国政知遇之恩,岂能未经国政允许便对大王欣然许诺。然而毕竟王命是尊,靖之虽然贵为额驸,却也不敢公然违逆。今只以托词推诿,以此先见大国政来。但以微臣之见,此番大王如此行事,便是要做给大国政看的。臣下与大国政关系,朝野上下谁人不知?定是如今大王受到了大国政的威胁,自己面子下不来了,故而才从臣下这里想些法子。他应该也很清楚,那就是此意一出,臣下必然会报知国政知晓。国政若沉不住气,定然会去内廷向他求情的。只要国政收回了前言,大王自然也就有了下台的梯子。毕竟靖之年少,纵然多年治国有功,却也是辅助大国政而已。而论及驾驭群臣之力,国中谁又能胜得过大国政您呢?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今大王虽然有意加封微臣,但其意却在大国政矣。”
靖之一番言辞,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的恭维。既阐述了自己的苦衷,也将蒙哥纳此番用计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蒙丹的身上。他清楚的拿捏到了蒙丹性格上的弱点,深知蒙丹虽然智谋过人,但唯独重视名望过甚。而这其中,自然也对自己多年辅弼的蒙哥纳对他的看法最为关注。
此等言辞一出,蒙丹心中自是了然。
不得不说,语言的确是一门别样的艺术。同样目的的言辞,换上一种说法,带来的便是不一样的感受了。此番靖之所言,成功转移了主题,令蒙丹彻底将关注点放在了蒙哥纳此番用计对于自己的用心之上。他以此摆脱靖之的责任,同时也加重了蒙丹在蒙哥纳心中的重要性,以此令蒙丹不对自己产生疑忌。
“大王为了赚我,倒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蒙丹一声叹息,不禁饶有感慨般的一番轻语。
靖之上前,问道:“似若如此,大国政是否要给大王个面子呢?”
闻听靖之所问,蒙丹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淡然般的笑容来。他审视着眼前的靖之,甚至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再度开了口。
“以你之见,老夫该当如何行事呢?”
不可否认的是,蒙丹此番的言语大有试探靖之的意思。而靖之如此聪慧,自然也已经猜到了蒙丹的用意。此番自己是否能够在他这里平安并且日后与他继续共荣,自己接下来的话无疑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对于此,靖之既然心中已明,自然也已有计应对。
这正是“言谈方使谋己策,但为安逸两不负”。预知靖之如何自处两面,蒙丹又当行事如何?且看下文。
第390章 巧言令色
却说蒙哥纳加封靖之,以此离间靖之和蒙丹之间的关系。殷纣璃亦用心如此,而靖之心中自有谋划。他离开内廷先见蒙丹,并以天生的舌辩之才说服了蒙丹。蒙丹由此对靖之并不怀恨,却在之后询问靖之的自己应该如何处事。
靖之理解蒙丹的言下之意,而自己接下来的说辞无疑也关乎到自己日后两面的互不得罪与和平共处。靖之心中有计,故而面对蒙丹此番的询问从容应答。
“但以臣下之意,大国政不若请见大王,以此化解了大王心中的疑虑罢了。毕竟大王的用心,还是在用大国政的。而臣下居于大国政之位,大王心中也很清楚以臣下目前的威望其实是无法驾驭群臣的。此等决策与国政有碍,故而但以臣下之意,还是希望大国政能够给大王一个台阶下的。”
靖之虽然嘴上这样劝说,但蒙丹会做出什么样的决策,自己却早已心知肚明。若论面子,蒙丹和蒙哥纳二人可算是不分高下。蒙丹既然选择向蒙哥纳请辞了,试问又怎么会因为此时蒙哥纳的别有用心而将自己说出去的话收回呢?
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向蒙哥纳以此低头倒还是小事,让那秽乱内廷的殷娘娘看扁了自己倒是大事。更何况这样的事情,对于此时的蒙丹来讲根本无法开口。
尽管靖之所言有理,而蒙丹也相信蒙哥纳希望靖之继承大国政的位置其实是在向自己示威,但这样的示威却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而自己如果按照靖之的意思去办,那么便只有以此恳求蒙哥纳而已。
这样的事情,料想自视甚高的蒙丹是如何也做不出来的。那么他的做法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按照蒙哥纳的意思去做,真正的帮助靖之坐稳大国政的位置。虽然这对于自己有些委屈,但的确可以彻底化解他与蒙哥纳之间的矛盾,同时也可以让秽乱内廷的殷纣璃对自己彻底的放松警惕。
毕竟自己独揽朝权的国政权位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中了,那么一项忌惮自己的她,试问还有什么样的担忧呢?
靖之心中早就在来时计算好了一切,而对于蒙丹心思的揣摩与拿捏,靖之自认为完全不输给殷纣璃。就算蒙丹真的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了,那么最终蒙哥纳即便驳回了蒙丹的请邀,蒙丹也会将责任完全推卸到殷纣璃或者身为狼主的蒙哥纳身上去。而身为朝臣的自己,在告知他一切的同时,便已经将一切的责任全都甩了出去。至少靖之认为,蒙丹绝对不会怀疑或者埋怨到自己的头上。而自己之所以还要蒙丹去请见并且给蒙哥纳一个面子的原因,其实也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的本意并非在意蒙丹去或者不去、给或者不给,他在意或者想要传达的意思就只是想要让蒙丹认为自己的确没有所谓的僭越之心。而自己选择继位大国政,完全也是出于蒙哥纳宣布诏令的王命难为而已。从自己的角度来讲,自己无论是能力还是威信,全都无法与如今身为大国政的蒙丹相比。自己并不想就任,只是迫于无奈而已。
靖之设计如此,而蒙丹也无疑清楚了靖之的用心。
他轻轻点头,在听到靖之的言辞之后,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欣慰般的笑容。
虽然只是一个眼神和表情,但靖之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话语已经在蒙丹这里起到了莫大的作用和预期的成功。
“这件事情,我看还是不要再去见大王了。大王既然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那额驸便按照他的意思继任大国政的职位也便是了。”
靖之闻言,心中暗喜。然而脸上,却由此故作惶恐。他以此下拜,便在蒙丹的面前连连叩首。
“这怎么可以,大国政对臣下素有知遇之恩。臣下曾经也已立誓,一生跟定大国政的。今如此僭越,岂不有违曾经誓言吗?这等不仁不义之举,臣下誓死不为。”
闻听靖之所言,蒙丹更加欣慰。他一声叹息,就此将靖之搀扶而起。
“额驸的心意,老夫如何不知。然而如今形势所迫,不容老夫如此。便是老夫去请见大王,虽说得动他,但也奈何不得那殷娘娘的。今老夫掌控朝权一日,那殷娘娘便日也不得安寝。唯有额驸代行其职,老夫方可安稳。大王此番的心思,只怕便如额驸所言的一样。老朽既为辅国老臣,实在无意内斗。但以官位而谋得一时安逸,试问有何不可呢?”
靖之故作难色,言道:“大国政弃官,此番岂非便将臣下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臣下受大国政知遇之恩,本当报答。然而毕竟才疏德薄,大国政之职实乃群臣之首,只恐群臣驾驭不住。”
蒙丹大笑,言道:“我虽折贬,却仍居大长老。更有额驸与我一心,手中重权仍旧还在。今国政不过一个头衔而已,有何可虑?额驸既选择助老夫挡箭,老夫试问又岂能让额驸难做?有老夫在,群臣哪个敢有不服?”
靖之闻听此言,暗自欢喜。心道:“我等得便是你这句话的。有你这句话在,我便身处惊涛骇浪之中,做个弄潮儿又有何难?”
心中虽然这般想,但脸上却仍旧表现出一副苦相。
“大国政虽然这样说,但臣下还是觉得不妥。臣下为大国政挡箭自然没的说,但还请大国政趁早谋计,救我以出水火才是。”
蒙丹含笑,坦然应之。靖之故作苦叹,就此怏怏而退。
伴随着蒙丹的折贬,狼族的内政也由此趋于稳定。靖之虽然威望不足,但毕竟有殷纣璃和蒙丹两线的暗中支持。更兼靖之才高、善于交际,故而群臣的非议很快就被靖之所平息。他以此坐稳大国政之位,勤于政务的同时,也在蒙丹与殷纣璃之间两线权衡、自然不在话下。
狼族国中既折贬了蒙丹,殷纣璃可算是帮助蒙哥纳掌握了王权。
蒙哥纳以此欣喜,岂不知更加为之欣喜的人还是殷纣璃。蒙哥纳把控朝权,而殷纣璃无疑才是最大的得利者。他既离间了蒙哥纳和蒙丹的关系并且削弱了蒙丹,也让自己得到了蒙哥纳更多的信任。加之靖之如今对于自己的臣服,殷纣璃原本的野心和抱负也更进一步得到了实现。
此时的她稳坐王妃之位,更兼以美色蛊惑住了蒙哥纳。狼族国中虽然看似归政于王权,实则一切皆已尽在她的一手掌控。正当殷纣璃想要以此继续做强的时候,前线传来的奏报却让殷纣璃再度从欢欣雀跃般的享乐中再度蒙上了一层灰色般的霜。
书信是夏侯邕派遣密使送到内廷来的,故而只有殷纣璃一个人看过书信。
书信中详述了前线的奏报,而让殷纣璃万万想不到的是,曾经被大王子雷格尔如此看重的夏侯邕等人,居然在前线惨遭败绩。
殷纣璃因此大怒,便喝问使者道:“前方战事,本宫曾经也有听闻多番奏报。夏侯将军自从出兵以来,屡战屡捷。何以如今不过十数日,便遭这般败绩?莫非前番几次传报皆为虚言,只为以此掩饰、欺瞒本宫吗?如此大胆,本宫岂能容得尔等。”
一语出口,一双平日里妩媚动人的眼睛刹那之间便杀意怒腾。
使者为之汗颜,急忙跪倒连连叩拜,言道:“前方战事奏报,岂敢欺瞒娘娘。夏侯将军自从出征以来,最开始时却是屡战屡捷。若论用兵之法,那巴渡尔恐有一身悍勇却绝非夏侯将军的对手。无论正面对敌,还是临战用兵全都败下阵来。夏侯将军以此便率大军长驱直入,兵临巴渡尔封邑王城酆都之下。”
使者颤栗讲述,不似存在谎言。
殷纣璃心中疑惑,便感觉到其中必有蹊跷。她眉头微蹙、目光阴沉的沉默了多时,这才不禁强忍着心中怒火。如今当着使者,便问其中详细究竟如何。
这正是“心中虽恼怀愤恨,却为蹊跷肯就屈”。预知前线战事怎样,此番迥异又当如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