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苦肉之计
却说吾梓须一语道破天机,而他这样的想法无疑也得到了吕戌的认同。
吕戌心中暗思,不觉也有感慨。
“人才嘛,永远都是才能越强需求也就越大的人物。这些人往往讲求名利双收,而伯牯则为了自己地位的稳固不得不选择支持朝中的老臣。而那些新进的人才,自然也就因为看到自己渺茫的前途而选择对于元国的远离了。元国朝政如此,国中老臣、权贵独揽。而对于他们的子嗣、后人,更是有所偏袒。伯牯以权力之分化制衡国中老臣,由此也可以看出此人虽然年少,但胸中却有让我们想象不到的莫大韬略啊。”
吕戌一番言论,而吾梓须也对此深表认同。
“他们需要人才来对如今的元国做出改革,而这个人无疑是既能够受到伯牯信任,又能平衡朝中的元老一派并且将改革稳步推进的人。”
“你想效法曾经的古族,找出像是姝妤那样的人物以此打入元国境内掌控朝政吗?”
吕戌看出了吾梓须大计的意图,而吾梓须也没有对吕戌做出任何的隐瞒。
“不瞒王上,微臣却有此想法。急人所急,就像曾经圣主在日的我朝一样。因为人才的短缺,故而才使得当时的姝妤有机可乘。她把控朝政,差点儿颠覆了我朝。虽然她是我朝的罪人,但我们却可以利用近乎同样的方法以此介入并且最终达到控制住元朝政权的目的。”
“嗯,想法倒是不错,只可惜做起来怕是并不那么顺利和容易的。”吕戌眉头深锁,不禁一声叹息:“毕竟在我们如今的国中,想要找到像是曾经姝妤那样的人物并不那么容易。想当年的姝妤试问多么的聪明,最终都没有完成古国的大计。以我们国中的情况而言,此时想要寻找这样的一个人物,无疑更是势必登天。此人既要胸怀异才,也当为我夏朝尽忠誓死。既需要有身处惊涛骇浪之中如弄潮儿的能为,也要在身份上能够得到伯牯的信任。想要找到这样的人,实在太过于困难了。”
闻听吕戌所言,吾梓须只是沉默不语。
吕戌一声苦笑,问道:“卿之前所言此计尚且并不成熟,只怕也是这个人物还没有适合的人选吧。”
“不,王上猜错了。对于这个人,微臣早有人选。只恐王上不肯见用,仅此而已。”
“哦?”
吕戌一惊,看着吾梓须脸上的神情不禁再度倒吸了一口冷气。
“卿口中所说的那个人,莫非是……”
“不错。”吾梓须坦然而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以微臣愚见论之,此任非微臣一人莫属。一者,微臣虽然不敢说智谋超群,但却足以有能力担当此任;其二,微臣如今虽与王上莫逆,但毕竟是曾经先主驾前旧臣。尽管微臣如今尽忠于王上,但仍旧曾经也有与王上对立之嫌。期间琐事,朝中文武谁人不知?元国虽处西南,必也对微臣与王上之事颇有了解。微臣既有担当此任之能,又有昔日身份做以掩护能够博取伯牯之信任所在。如今所欠缺的,不过是王上是否能够信得过微臣或者肯不肯让微臣亲临险境罢了。”
吾梓须一语出口,目光中也不禁带着坚定。吕戌因此默然,眉宇间的阴沉也在此时不言而喻。
要说信任,此时的吾梓须堪为吕戌驾前的第一贤臣臂膀。而论及能为,吾梓须在左,更是无人能够出其之右。加上曾经吾梓须与自己对立的身份,无疑可以赢得伯牯的信任并且加以重用。只是似吾梓须这样的大贤之才,吕戌又怎么舍得让他去到元朝涉险呢?然而不让他去,元朝的发展又无法得到遏制。而一切又都像吾梓须所分析的那样,如今的元国除了人才上的问题,基本并无其他。夏朝不从此处下手,根本也无他处可寻。而以目下自己身边所能知道的朝臣来讲,无论能力还是出身,吾梓须无疑都是最符合出任此事的最佳人选。
吕戌因此犯了难,不禁一声叹息。
“卿且暂退,且容孤细思。”
闻听吕戌之言,吾梓须也没有强加上谏。他躬身施礼,就此退去。
吾梓须既退,空旷的大殿之中,便只剩下吕戌一人。吕戌由此细思,却无决策。回想吾梓须所言,想要遏制元国,却也唯有此法。不禁一声叹息,最终只得遵从吾梓须的建议,使他出使以此为内应。
二人再度相见,已在次日夜晚。
吾梓须道:“王上既然已经决定用我,便当构建契机让我有投奔元国的理由才好。依我之见,不若先施苦肉之计。除非如此,恐无对策可言。”
吕戌无奈,只得从其所请。
待到翌日,吾梓须将一切全都准备停当。便差密使告知吕戌,吕戌以吾梓须所备罪证,以此令国卫府朝臣诬告吾梓须以权谋私、贪赃枉法之罪。证据确凿,吕戌便当着群臣的面对吾梓须一顿斥责。
吾梓须不肯认罪,反而当着群臣的面大骂吕戌失德。
吕戌大怒,欲杀吾梓须以正国法。朝臣众人多番谏阻,吕戌方息其怒。言道:“若不看你前番功绩与众家朝臣为你求情,定斩你首。今你贪赃而废国政,纵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今我王朝方自历经战事、百废待兴,实在容不得你这样的蛀虫从中取利般的祸害。”
一语言毕,便也传下令去,当殿革去吾梓须国卫府执事之权。施刑五十丈,直接打入囚牢。三日后发配边关做苦役,无诏命不可入朝。群臣谏阻不住,吕戌遂命人带下吾梓须,由此便散朝会。
却说吾梓须囚于狱中,昔日旧友多来相见。其中一人名唤沈俊,虽在夏朝国中为官,却实为外国细作。他与多国互通有无,出卖夏朝情报。吕戌早知此事,故而只在暗中多多提防此人。以他为饵,便为后用。
沈俊此人,本是商客出身。为人奸险,唯利是图。
今见吾梓须蒙难,自知买卖到来。故而借探望为由,以此探问吾梓须口风。吾梓须何等聪明,怎生不了解他的小心思。二人便在大牢中相见,吾梓须便乔装感慨,与沈俊互诉衷肠。
吾梓须道:“昔日我在朝中为官,不曾与先生交往。期间门庭若市,不想此番遭难,昔日故友全都避我唯恐不及。唯有先生不弃卑贱,还来探望。似此人心如何,已尽可知。”
沈俊道:“先生身怀大才,屡助王上成就大功。今何以因为这般小事,竟落得这般下场?”
吾梓须一声叹息,言道:“吕戌此人,外宽而内忌。昔日先主在时,我与他互为对手。如今先主西去,他便成就了大事。原本用我,只道是他不计前嫌。谁想正逢夏朝蒙难,狼族南进之时。今狼族已灭,诸事皆平。故而借故与我清算,方自害我于此。”
沈俊点头,言道:“昔日先生欲王上的恩怨,某也略知一二。然而往事如烟,何必如今非要这等计较?王上如此做,只恐有失贤君之风。”
吾梓须“哼”得一声,骂道:“他算什么贤君?不过是披着一副仁义的外衣,实则是个嫉贤妒能的小人而已。只恨我曾经眼瞎,没有将他彻底看透。如今遭此劫难,竟落得这般田地。细思回想,只恨昔日信了他的鬼话。早知如此,不若便投他处去了。”
闻听吾梓须所言,沈俊自知时机已到。
他缓缓松了口气,就此贴近吕戌耳根,低声道:“兄有此念,此时未晚。”
这正是“贪念以为得契机,岂知己为瓮中鱼”。预知沈俊行事怎样,吾梓须如何巧加利用?且看下文。
第332章 巧施利诱
却说吾梓须与沈俊相见,对于沈俊的身份和此来的用意,吾梓须心中早已了然。他因此故作仪态,便想利用沈俊间谍的身份成就此番自己的大事。于是对他乔装礼敬,互诉衷肠。
一番言语,沈俊果然上钩。
吾梓须故作惊讶,问道:“此语何意?”
沈俊道:“不瞒兄说,弟在夏朝名为就职,实则与外部多国都有接触。今兄既有背夏而往他处之念,弟便可全力相助兄长成就大事。只盼兄日后高就,能够想着小弟。切莫忘记今日相助之义,小弟也便足矣。”
闻听沈俊所言,吾梓须立即摆出一副激愤的模样。
“若能脱此大难,弟便是愚兄再造恩人。来日若得飞黄腾达之日,兄又岂能忘记了弟今日大恩?”
沈俊点头,问道:“弟与多国相交,不知以兄之见,此番若离了夏朝却当往何处去?”
吾梓须道:“如今天下大势,诸国列分。以兄看来,唯有元国可投。一者,元国实力仅次夏朝。更兼元国国主伯牯虽然年少,胸中却有治国安邦之才。二来,自从元国大长老于赦死后,元国内政便尽数由国中空有其名的老臣负责处理。伯牯盼得天下才俊久矣,投之必得重用。故而以兄愚见而论,此人日后必成大器。若能脱此大难,兄必然便投元国而去。”
沈俊大悟,言道:“以兄之论,果有见解。似若如此,弟当倾囊相助。其中关系,弟自然会帮助兄一路打通。兄且在牢中莫急,弟这便前往安排。”
吾梓须谢过,沈俊这才退去。
却说吾梓须既与沈俊达成了共识,沈俊便开始利用自己的财力开始为吾梓须做出关系的疏通。
他与诸国多有通便,先以书信的形势快速送往元国境内。
元国此时的大长老名为臧布,曾经是元大长老于赦的助手之一。自从于赦病逝之后,便在元国之中继承了大长老的职位。职位虽然继承,但权力却被身为王主的伯牯以此列分。曾经于赦手下的四大长老,如今平分了于赦曾经的军政大权。因为权利对等而藏布又没有什么过多的建树,故而身边一直缺乏辅弼的股肱之臣。
臧布胸怀野心,有意在元国之中大权独揽。故而想方设法在列国之中招贤纳士,而其中之一的手段,便是与列国之中类似沈俊这样的人联手。以此获取人才,从而达到为己所用的私人目的。
沈俊如今既得吾梓须的信任,为谋私利便在和臧布的通信中尽言夏朝之事。对于吾梓须的命好,臧布早就有所耳闻。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吾梓须曾经和吕戌之间产生的莫大矛盾。当他听闻吾梓须受到吕戌的处分,已经萌生出叛变之心的时候,心中无疑喜出望外且不能言喻。
臧布感慨,言道:“吾梓须此人,心中怀有雄才。前番狼族南征,夏朝所以取胜,多赖此人之谋。似此这般大贤,不想吕戌居然对他不忘旧恨。今竟使得吾梓须萌生叛变之心,实乃天助我得此英杰才俊。此等大贤若能为我所用,何愁日后我在国中大权不得?”
心中由此想法,便对沈俊的书信很快作出了响应。
他探听了吾梓须发配的行程和路线,立即派遣密使与亲信直接埋伏于沿途。待得吾梓须到了,直接于中取利。杀了押运之人的同时,也将吾梓须带往元国。
吾梓须既入元国,便立即成为了臧布身边的宠臣门客。
和曾经的姝妤大有不同,因为没有关系,还要一路谋划博取夏朝的信任从而谋得权贵。吾梓须借助沈俊这个跳板,直接攀附到了元国第一权臣臧布的身边。更由于他和吕戌之不睦的关系,故而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身为元国大长老臧布的信任。
臧布很欣赏吾梓须的才能,而吾梓须在言谈之中也了解到臧布的才学。
他虽然是曾经的元国大长老于赦身边的助手,但却是个空有其表、没有什么真才实学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无疑更需要自己的辅弼。更因为他缺乏应有谋略与才学的关系,故而这样的人对自己来讲才更加容易驾驭。
不得不让吾梓须承认,天时和机遇的确给了自己不小的方便。
自己才入元国,就攀附到了这样一个所谓“大人物”的身边。而这个所谓的“大人物”,无疑还让自己更加容易驾驭。而为了获取到臧布更多一点的信任,吾梓须便在他的身边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如今我元国国事,缺乏人才当属为先。大长老既然胸怀雄志,理当广纳贤才为己所用。我在夏朝国中的时候,国中吕戌就曾为了吸纳众多的人才成立国卫府。国卫府的职责,除了广纳人才之外,还有刺探军情补给所需的莫大作用。今以我元国之势与大长老身边所需,但以微臣之见理当效仿。”
面对臧布,吾梓须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他名义上是帮助臧布,实际已经开始为自己日后的独揽大权做出了准备。臧布并不知道他的用心,故而对于他的这项意见全然选择了接受。次日朝会,便主动向身为王主的伯牯提出了这一项决策,同时也举荐吾梓须担当国卫府的第一负责人兼总理执事的位置。
吾梓须从夏朝来到元国,虽然他只是在臧布的门下作为一名门客,但他到来的消息却轰动了整个元国西都。西都臣民对于夏朝的这位股肱之臣早就有所耳闻,而身为王主的伯牯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伯牯居然以推托之词拒绝了大长老臧布的请求。这让臧布极为恼火之余,也让吾梓须倍感疑惑。吾梓须由此询问臧布伯牯拒绝在元国之内成立国卫府的理由,而得到的结果却是夏朝的国政与元国不同而已。
这样的理由,不单单吾梓须没有拌饭接受,即便是身为大长老的臧布也觉得牵强。
“先生暂且莫急,且待时日我与大王再做商议。”
臧布安抚吾梓须,而吾梓须也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满。
对于伯牯的拒绝,此时的吾梓须无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为元国发展的理由已经给出的十分充分了,而既然是这样,那么伯牯为什么又质疑的不肯执行效仿夏朝国卫府的决策呢?
他心中充满不解,同时也感觉到了伯牯用心的深沉。
“伯牯此人,虽然年少,但心智却非一般同龄之人可比。面对这么好的决策他却选择了拒绝,想必就一定有属于他自己的理由。莫不是我的意思被他看出,故而拒绝大长老臧布的此项申请,只为了遏制我在元国之中的发展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伯牯倒真的是不甚好应付了。”
吾梓须心中这样想的同时,内心之中也不禁产生了些许的不安。
就在他对伯牯此番的用意百般揣测未得其果的时候,内廷中的一位密使却在此时来到臧布的府中并且带着伯牯的命令请吾梓须入宫相见。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吾梓须心中更加疑惑,就此询问内侍缘故。
内侍道:“在下只是奉命前来,不知往上具体用意。先生若有什么不解,大可随我进宫与大王详谈便可知晓。”
吾梓须无奈,只道:“虽然大王相邀,但我毕竟只是大长老府中门客。今便要去,亦当告知大长老表示尊重和礼敬。故而还望尊使稍候,待我禀明令大长老再随尊使进宫朝见大王未迟。”
内侍道:“先生之意,在下理解。只是大长老如今正与群臣商议国政,此番只怕并不在府中。大王所差甚急,只恐等不到先生告知大长老。不若先生暂且在府中留下一封书信告知去向,既表示了对于大长老的礼敬,又不让在下为难违背了王命。似此这般,岂不两全其美吗?”
吾梓须点头,连连称是。
此时的他脸上虽然摆出一副笑容,但心中却已基本了然。但看内侍,似乎早就知道臧布不在府中。与其说赶在此时来请自己,倒不如说有意如此。
“伯牯到底见我是何用意?”
吾梓须心中暗思,却不敢违抗王命。于是只在府中留下了一封书信,之后随同内侍直奔内廷面见伯牯而去。
这正是“果断拒谏当有道,相见择机必有因”。预知吾梓须此去凶吉怎样,伯牯用意如何?且看下文。
第333章 梅林论道
却说内侍携王命请邀吾梓须,吾梓须便留下一封书信,之后便随内侍入进内廷来见伯牯。
此时的伯牯,孤身只在内廷后花园之中。
后花园之西,一片梅树林。如今时逢腊月,虽降瑞雪、万物凋残,却唯独梅花争艳正浓。伯牯孤身步于梅林之内,以此观雪赏花。后侍从带吾梓须至,伯牯遂含笑转过脸来。
“吾先生,久违了。”
但见伯牯一脸笑颜,吾梓须一颗悬着的心不禁微微放下。他以此打量,但见伯牯相貌俊朗而不失英气。如今虽然天气寒冷,却只是身披一件貂裘外衣。梅林中凉亭瑞雪覆顶,亭中却煮酒正浓。阵阵热气蒸腾,伴随着淡淡般的梅香,酒气肆意。
“大王好雅兴啊。”
面对伯牯的问候,吾梓须恭敬施礼。随即便在伯牯的邀请之下,与之共入凉亭之内,坐于火炉之前。
炉火烧得旺盛,因此凄凄霜寒仍旧不觉得冷。
吾梓须以此询问伯牯此番召见自己的原因,伯牯只是淡然般的为之一笑。
“闻听吾先生入我元国西都,平生只闻先生之才,却未得见。恰逢园中梅林瑞雪,故而煮酒以待先生,以仰尊容罢了。”
闻听伯牯所言,吾梓须更加放了心。
虽然请邀自己名义只是为了赏雪饮酒,但看伯牯目光中的友善,只怕此番还有拉拢自己的意思。吾梓须心中以此了然,故而稳若泰山般的选择了以静制动、静观其变的方式。
但见伯牯客套,便拱手先施一礼,言道:“夏朝罪臣,穷困来投。幸得大长老不弃卑贱收留,心中不胜感激。”
伯牯道:“先生之才,孤早有耳闻。既得夏主重用,不知为何却遭流落之险?”
吾梓须一声叹息,言道:“世事无常,岂能为人尽测。自古伴君如伴虎,王之喜怒,便如难测之天数。世事尚且如此,何况人心?故今投奔大长老,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乐得逍遥。食则温饱,冻则有衣。似若如此,平生足矣。”
闻听吾梓须之言,伯牯不觉面露惊色。他沉吟片刻,不禁叹道:“先生既有鲲鹏之志,焉与燕雀同巢?若孤想的没错,前日朝会之上大长老提出的国卫府事,只怕源自先生之谋吧?”
吾梓须拱手,回应道:“不瞒大王,正是愚见。”
伯牯点头,又问道:“既出先生之谋,只怕结果大长老也告诉了先生了。如今你我相见,不知先生为何不问孤为何拒绝。其中具体缘故之所在,先生难道不甚好奇的吗?”
吾梓须浅然而笑,不禁轻轻摇头,言道:“臣之所见,乃回大长老所问。大长老在臣困顿之时不弃卑贱收留,对臣有知遇之恩。故臣之所言,不过尽忠而言。大长老如何处事,非臣所当问。大王拒绝与应允,自有周全考虑。国之所依,皆在大王做主。是拒是允,亦非臣所该问。”
闻听吾梓须所言,伯牯轻轻点头。吾梓须看得清楚,此时伯牯凝视着自己的目光,已经透出些许的敬意来。
为臣之道当需如此,纵然吾梓须心中对于王见有异,亦当以无为而侍君王。
伯牯轻叹,感慨道:“先生为雄鹰,曾在夏朝为夏主尽心竭力。不想此番来我元国,却已变成这般。以此窥探,只怕如今的遭遇对先生影响不浅。”
吾梓须道:“臣所以到来元国,皆蒙大长老收留。其中理由,已经告知大王说了。夏主如何待臣,便如往事。往事已去,好似过往云烟。今臣只想居于稳便,不想过多再问世事。安贫乐道,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伯牯道:“安贫乐道,虽说是一种幸福。然而对于燕雀可寻,鲲鹏但为于此而束缚,岂非辜负上天恩赐猎空之翼?”
吾梓须无言以对,只做默然。
伯牯道:“先生居于所以甘居安贫,虽有夏主轻傲之故,只怕也有孤王慢待之嫌。先生所以为大长老决策,不管理由如何,无疑也该都希望得到孤王的许诺吧。今孤王拒而不用,只怕也让先生因此心寒。先生方在夏朝遭遇大难,故而想在我元国之中以乐太平,不知是也不是?”
闻听伯牯所言,吾梓须亦不做声。
伯牯一声叹息,言道:“先生之见,孤已听闻大长老说过了。若论见识之短长,先生所建无疑当居高论。然而孤言不合国情,其实也有孤的理由。孤此番请邀先生一叙,便要和先生说个明白的。今我古国之中,自从前任大长老于赦病故之后,国中权利便被孤可以分化开了。曾经前任大长老驾前的四位辅弼之臣,孤王便令他们同掌军政要务。其中缘故怎样,孤既请来先生,也不便相瞒。除了他们四人的能力有限之外,便是他们的心思并非真的在于国政,而是为己反而更加多些。孤虽年少,却也能看世事。以权以诸分,以此制约四人。其中道理,先生既为名士,只怕不难理解。”
吾梓须道:“元国之事,微臣早有耳闻。但与大长老多日相交,大长老心性怎样,微臣也已心中有数。大长老纵有过失,毕竟是微臣的恩人。若以恩义而论公正之短长,只怕微臣还非圣人,故而做不到的。”
伯牯点头,正色问道:“然而我若负先生以大权,但以国事委以重任。先生能够恪尽职守,舍小义而取大义吗?”
吾梓须苦笑道:“昔日夏主,亦曾便向微臣许诺。当时时值北狼南下,夏朝危难之时。后危机渡劫,夏主反来责难。臣心灰意冷,如今只想安稳度日。说句大不敬的话,以夏主之英明尚且如此,微臣何以保证大王便不会在日后对微臣加以责难呢?”
吾梓须一问出口,伯牯默然。细思良久,再度抬起头的他已经眼神中透出坚毅般的光来。他换来侍从,吩咐便取王剑来。少时,侍从取一巨剑而至。双膝跪倒,捧剑置于驾前。
吾梓须看得清楚,但见此剑藏于剑鞘之内。虽然不露锋芒,但剑身之巨却比之寻常长宽有余。不等自己询问,伯牯已然傲然起身并且擎剑于手。他目光充满坚毅的面对此时的吾梓须,一副神目如电般的威严姿态。
“此剑名为‘道尊’,乃昔日夏朝圣主所赐孤伯氏一族至宝。上斩昏王,下灭奸佞。历经太祖,最终由先王传至孤王手中。今孤王委卿以大任,便以此剑为证。若来日孤背弃前言,便与夏主一并辜负了卿。卿亦可擎此剑弑君而无罪,不知可明孤王之心否?”
闻听伯牯此言,吾梓须心中震撼。
他当即离座,就此倒身叩拜。言道:“今蒙大王看中,臣焉敢不尽股肱之力?今愿以此剑为誓,从此为我元国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伯牯点头欣慰,毫不犹豫的便将‘道尊’交到吾梓须手中。吾梓须不敢抬头瞻仰,只将双手举过头顶双手接剑。既接剑毕,伯牯就此长长松了口气。他目光变得和善,同时也亲自伸出双手将跪倒在地的吾梓须搀扶起来。
“卿既接受了孤的征辟,便从此当为国事尽忠。似若如此,国卫府成立并且以卿为总理执事的决策,孤便再无异议。卿亦需记住今日答应孤的话,日后为了元国大业尽忠效力如是。”
吾梓须从其请,倒身再拜伯牯谢恩,自然不在话下。
这正是“为求贤良辅弼臣,便赠王剑不惜身”。预知吾梓须执掌大权决策怎样,大长老臧布那边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34章 远虑深谋
却说伯牯既赐王剑,无异于将自己的性命全都交到了吾梓须的手中。
吾梓须纵然为了夏主吕戌前来,此番也不禁为伯牯的气魄所撼动。伯牯虽然年少,却不失为一位得道英主。既有一腔热血,胆略无疑更加过人。吾梓须心中有所感慨,同时也为自己在元国顺利发展的境遇感到越发暗喜。
本以为傍上臧布这样的大长老已经算是上天对自己莫大的恩赐了,没想到如今居然连身为王主的伯牯也都全心全意的拉拢自己。虽然伯牯比及身为大长老的臧布更加不容易被自己所把控,但如今的‘道尊’宝剑居然都到了自己的手中,这样的结果无疑可以抵消掉自己无法驾驭伯牯的不必要担忧了。
“相比于臧布这样的大长老,当然心向伯牯更加有利于我此番出使元国的心中大计了。”
吾梓须由此决断,心中也拿定了主意。
虽然事情如此,但大长老臧布那边,自己也不宜和他太过于撕破了脸皮。
第一是考虑到自己刚刚来到元国的身份,第二便是伯牯如此轻易的就将‘道尊’宝剑这么重要的东西赐给了自己。他对自己到底是真正的放心,还是另有所图,如今的自己还不能完全确定。而如果还有第三,那就是全然没有必要这个理由了。
虽然吾梓须很不愿意与大长老臧布为敌,但他也很清楚。那就是伴随着自己在身为王主的伯牯与臧布期间作出选择的时候,这样的一天便早晚都会到来。吾梓须了然于此,故而此番只希望这样一天的到来能够尽可能的晚上一些。
离开内廷的吾梓须,再度回到了臧布的府邸。
此时的臧布已经回返,并且早就已经通读了吾梓须提前留下来的书信。臧布既听闻伯牯秘密找见了吾梓须,心中便开始打起了鼓来。而吾梓须当时也因为并不知道伯牯的用意,故而在书信的内容上表示出了对于臧布求救的意思。
臧布便览书信,于是心中更急。
正在想办法怎么样解救吾梓须的时候,吾梓须却在此时恰好回返了来。
再度见到吾梓须,臧布心中的一块大石便落了地。尽管心中的担忧是放下了,但伯牯对于吾梓须的暗中相会,无疑引起了臧布不小的关注。而面对他近乎怀疑的目光,吾梓须则随机应变,并且编造了一套让藏布完全说不出不是的理由。
“大王此番见我,明着是饮酒赏梅,但其实却大有考验我才能的意思。”
“考验先生的才能?!?”
闻听吾梓须所说,臧布既显得并不相信,又有些不能理解。
“先生是我府中的门客,你的才能又何必大王前来考量?”
吾梓须道:“大王非考别事,只看我是否有能力担当国卫府执事之位罢了。”
“国卫府执事之位?!?”臧布心中更奇,反问道:“前日朝会,我便和大王提过此事。对于国卫府在我大元国内的成立,他无疑是表示反对的。既然如此,如今却又为何考验你是否有担当的能力呢?”
吾梓须笑道:“大王心思,大长老难道眼下仍旧尚且不知?大王所虑,并非国卫府成立对错,而是执事人选是否具备相应的能力。说句令大长老不快的话,如今我元国内部的用人机制令大王极其不悦。诸位长老名为国事,实则多都为己。但凡国中要职,非自家亲眷而不用。大王所以之前不用大长老之言成立国卫府,只怕也为了防止您举荐成为国卫府执事的我并没有真才实学而已。故而此番特地挑选了一个您不在的时间前来邀我,名为饮宴接风,实则只为窥探我的才能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闻听吾梓须所言,臧布这才顿悟:“我们的大王,倒是有些心计的。不过这倒也没有什么,先生虽然是我的亲信,但论及学识却不在任何国中贤士之下。大王此番与先生一番会谈,想必先生也已经将他彻底说服了吧?”
“呵呵,这倒是不一定的。”吾梓须苦笑摇头,此番故作仪态,言道:“若说才学,在下自认可在大王面前过关。然而大王所要的,却不单单只是有才干的有识之士。除了必须有识之外,这个人的大局观也要摆正。他希望一切今为国事,简单来讲就是作为他的心腹而并非大长老的。而我为了成就大长老的大事,不得不选择暂时向大王选择妥协。至于他最终是否能够选择相信我,老实说只怕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尽管已经知道最终的结果到底会是如何走向,但吾梓须还是在臧布的面前选择了故弄玄虚。
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他并不希望自己和伯牯之间的交易这么早就暴露在大长老臧布的面前。
臧布以此心中放心,就此离去。而就在第二天的朝会上,身为王主的伯牯一改之前的态度,直接宣布了元朝国卫府的成立,并且按照大长老臧布的意思,直接提拔吾梓须成为了国卫府的第一理事兼执事席位人选。
这一场任命,引起朝野一片哗然。因为吾梓须身为大长老臧布门客的关系,其余与臧布于国中同分朝权的另外三位长老对此表示了强烈不满。然而对于他们的据理力争,伯牯却表示出十分浅薄般的态度。对待三位长老,他主要以安抚为主,甚至变相表现出了自己处境的无奈。
三位长老据理力争不成,便将此番的责任全都推到了臧布的身上。毕竟提出国卫府组建议案的始作俑者正是身为大长老的臧布,而最初身为王主的伯牯无疑是对此反对的。那么为什么开始反对,而之后就突然态度发上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从而又直接答应了国卫府的组建议案的。
无可非议,三位长老一致认为是身为大长老的臧布以权谋私并且在此期间使用了什么非常般的手段并且迫使伯牯选择了妥协。而也因为这样的一份猜想,使得新建立的国卫府以及大长老臧布,全都陷入了其他三位长老的通力围攻之下。
吾梓须很快就通过臧布了解到了如今的情况,而相比于臧布对于其他三位长老的厌恶和彼此之间的报复打击,吾梓须倒是反而对身为王主的伯牯更加的敬服并且刮目相看了。
他这才知道,伯牯除了在之前试探自己并且希望自己为他做事之余,最初拒绝国卫府的成立居然还有一项重要的原因。
甩锅,或许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是让自己两不得罪的同时,还可以以此权衡四位长老之间的关系并且让自己身处在安稳之中。
“真是个聪明到至极的年轻人。”
吾梓须想起数日之前内廷梅林中的热酒与瑞雪,甚至还有伯牯年轻但却不失王者风范的飒爽英姿,此时的吾梓须居然对这个年轻人越发变得欣赏了起来。
“此番你如此设计,也让新建立的国卫府置于四位长老的众矢之的。除了考验我的实际统御才能以外,只怕也想向我从侧面说明那‘道尊’宝剑也不会白白的赠与我的吧。”
四大长老彼此争衡,而瞩目的焦点也必然会在之后全部集中到国卫府的身上。届时不单单他们四人,整个朝野上下只怕也会因为本次事件轩然大波般的渲染,使得所有群臣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国卫府日后的一举一动上去。
到底是为国选材,还是以权谋私,所有的人无疑全都看在眼中。而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心向国事还是私利,也无疑必将彰显的极为明了和清楚。
“好个伯牯,好个大元武王。”
吾梓须心中赞赏,同时脸上也不禁露出别样的笑容来。
这正是“前有施恩显仗义,今取权谋暗提防”。预知吾梓须行事若何,国卫府在元国发展怎样?且看下文。
第335章 借势之力
不得不承认,由于伯牯的“甩锅”,国卫府成立的初期并不太平。
不太平的体现,基本在吾梓须第一天就职的当日就有出现。
因为是元国新设立的部门,故而部门人员的最初派遣基本是由国中其他部门调派补充过去的。而这些人员,吾梓须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人全都不好管理。他们对于自己的领导并不服从,并且合谋刁难,大有篡位夺权之势。
吾梓须因此看出,故而甩手而去。
回到大长老府中,见到了臧布,吾梓须便向臧布尽数陈述此事。
臧布闻言,也感无奈,言道:“我虽是大长老,但国中政务也有诸细之分。部署人员调度,并不在我的管辖之内,是由渊默大长老负责。此人和我并列四大长老席位,此番人事任免只怕多有设计,故而才至如此。”
吾梓须了然,言道:“似如此,明日朝会,我当亲见大王言明此事。”
臧布道:“以我之见,此事与其闹到大王那边,倒不如私下调停。眼下三大长老与我较劲,实在不宜再生事端。”
吾梓须道:“咱们给他颜面,他势必会因此领情。国卫府虽为微臣所见,然却是大长老亲自在大王面前陈说道明的。此番方自建立,便出此事由。若再暗中解决,只怕那些和大长老做对的人不会就这么息事宁人,反而会认为是大长老怕了他们。此事该当据理力争,何必暗中调停?”
吾梓须一番言语,臧布无言以对。
次日朝会,吾梓须便先上书。其实不用他说,身为王主的伯牯无疑也早知此事。只是他佯装不晓,亦由此试探吾梓须胆略才华的意思。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吾梓须居然会在满朝文武齐聚之时当众陈说。此事一出,无异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直接打了渊默大长老的脸。
吾梓须这样的做法,非但身为王主的伯牯未曾料想,即便是包括渊默在内的三位长老也都始料未及。他们从来没想过,刚刚来到元国境地,不过只是大长老臧布一门客出身的吾梓须,做事居然会这般强硬。
渊默虽然理亏,却也对此事硬着头皮选择了矢口否认。
“大王,切莫听得吾梓须一面之词。老臣便在国中就职,负责人才调度已有多年。期间行事,素来秉承公正。自打国卫府建立,臣便第一时间予以相应。为他调配人手,建立机构诸事,不敢有丝毫懈怠。今吾梓须自治失利,反倒推责于臣下。非臣不允,实诬告之罪,还望大王明察。”
渊默即选择开口,作为自己的盟友,其余二位长老更是帮助渊默据理力争。而面对三老合攻,吾梓须仍旧泰然处之,丝毫不惧。
他拱手上谏,与伯牯道:“人才所取,自有渊默大长老负责。渊默大长老昔日功勋如何,微臣不在国中,亦不必在此时一较短长。然而如今国卫府新立,微臣便为用人之主。今臣既受大王重托,亦不敢无忧作为。人事调动虽在渊默大长老,然而具体如何启用,却在微臣。期间调来人才具体何许,微臣亦有把控职权。此众人从何处来,原本官职如何,能力怎样。一切事宜,渊默大长老皆在自己调度,从未与微臣做出商议。今只一厢情愿的尽言自己恪尽职守,未免言过其实。但以微臣而论,只怕只与情理不和。人才所选虽在渊默长老,然而最终决议微臣也当参与。今诸事不予商议便推微臣启用,臣倒以此不解我国卫府到底是应该听从与大王调度,还是应该服从于渊默大长老了。”
吾梓须一番言论,引得三大长老共同不满。
渊默大怒,喝道:“你为后生晚辈,我为国中长老。我今不能做主,何以反要诸事与你商榷的?”
吾梓须道:“国卫府成立,只为国事。既为国事,何有尊卑早晚先后之分?今渊默大长老这般说,只怕有违大王建立国卫府之初衷。具体怎样,微臣不便多言。今列位臣工与大王皆在,自有公断无疑。”
“你……”
渊默气急败坏,身边另外两位长老更不知作何言辞。他们环顾同殿朝臣,力求众人能够出来说话。岂知同殿诸臣左右环顾,皆不敢在此时多发一言。毕竟三位长老虽然强势,但吾梓须的后台却是比他们更高一阶的大长老臧布。臧布此时默然无声,也全都是吾梓须事前与他商量好的计策。
依照吾梓须的说法,次日朝会一旦自己戳破此事,必然会导致三大长老的合围相向。那时候的臧布无论他们或者自己说什么,都要保持静默并且摆出一副胸有成竹般的巍峨态势来。那种不怒而威的架势,足以令在场的其他群臣望而生畏,甚至对于三位长老也无疑会起到不小的震慑作用。之余剩下的舌战诸事,便完全交给自己负责了。
吾梓须的这一计划,很显然并没有瞒得过身为王主并且心细如发的伯牯。伯牯看出他二人的戏码,同时也确信若非吾梓须事前暗中授意,只怕以大长老臧布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此时这般沉稳的。
伯牯虽然身居王位之上,下面的情形却也看得清楚。
面对吾梓须与三位长老的政论,身为大长老的臧布始终都没有说话。而臧布虽然一直都保持着沉默,但架势的不怒而威无疑对群臣以及三大长老起到了不小的威慑作用。那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永远都有必胜的把握和让人摸捉不透的最终底牌。
“好个吾梓须,居然有胆量当庭叫嚣三大长老。”
伯牯身居王位,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对于吾梓须已经暗生敬服。
三大长老曾经与大长老臧布一起把持国政,致使身为王主的自己都要对他们礼敬有加。吾梓须今日所行,无疑是伯牯多年想做而一直都没敢去做的事情。
看着吾梓须稳便如物、处事不惊且对三大长老步步紧逼的样子,此时的伯牯虽然心中无比欢喜,但却并不能让他就这样继续下去了。毕竟如今身处朝会之上,而自己无疑还需要几位大长老的支持。
若是吾梓须落在下风也便罢了,如今因为吾梓须的设计,致使群臣和三位长老都对于臧布有所畏惧。加之吾梓须竟敢在朝堂之上公然叫板,使得众家朝臣和三大长老更加弄不清楚他和臧布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故而在内心产生莫名的紧张和畏惧了。
“好一出‘借势’之计。”
伯牯暗中叹服之余,也看准时机站出做了和事老。
朝堂之上的吾梓须见到伯牯出面,立即收住了对于三大长老的压制。此时的三大长老已经各个是一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般的样子,而相比于他们,吾梓须居然还是那么的气定神闲并且稳若泰山。
伯牯道:“众卿所议之事,孤心中已是了然。国卫府实乃孤亲许新建之人才机构,此番担负国之重则。今既建立,国中理当全力配合。助其早日运行,走入正轨。只看当今天下诸国列分,皆有图强。我国昔日孤王年幼,于赦大长老一人肩负国中军政大权,尚且能够披荆斩棘、助我元国建立这般不朽之基业。如今他仙逝而去,基业交给我们。而我如今的元国无论贤臣之数、国力之强,无疑全都胜于过往。诸如此论,若尚不能治国,岂不有愧先人?”
一番言论,诸臣无语。
吾梓须自知时机成熟,随即便朝着身为大长老的臧布使了个眼色。臧布因此会意,就此出班。
“大王,微臣有话要说。”
伯牯见了,心中暗喜。
却说刚刚吾梓须使得眼色,自己也全都看在了眼中。但以如今之势看来,吾梓须心中早有把控。只待他迫得三位长老无法还击,自己自然便会出来劝解。而随着自己的劝解结束,也终于到了大长老臧布出场的时候了。
“好一出设计。”伯牯心中感慨,对吾梓须更加敬佩万分,暗道:“既如此,孤且看你们这戏码到底作何精彩。”
这正是“朝会政论虽无度,君臣心中两相知”。毕竟臧布出班所言怎样,吾梓须想法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36章 彼此相知
却说沉默多时的臧布即选择了出班,群臣在朝堂之上的气氛无疑也更显的压抑了起来。
伯牯面露笑颜,言道:“大长老既有话说,便请明言。”
臧布不紧不慢,回应道:“朝臣所见,老臣在侧已听得明白了。如今三老与吾梓须各持己见,老臣本不该多说什么。毕竟吾梓须是老臣推荐,其中偏向怎样,只恐外人误会罢了。”
伯牯笑道:“朝中议政自有公论,何来偏执之说?今有何话话,直言无妨。”
臧布谢过,言道:“此番政论,只为国卫府人才用人所取。但以老臣之见,渊默大长老既然推荐的人不能为吾梓须所用,那便不若让吾梓须自己来寻可靠之人启用罢了。反正国卫府建立的职责,其中有一项就是为我元国尽览人才。人才既用于国中各处,国卫府内部自然也不例外。朝臣功绩怎样,只以政绩论功行赏。何必为此小事,反而便在朝堂之内争论不休呢?”
臧布一语出口,伯牯立即明白了吾梓须的用意。
原来他与三大元老争雄,中心思想只为摆脱三大长老在人才和国卫府建立之上的干涉之权。伯牯心中了然,同时也对吾梓须的决策深表认同。遥想国卫府建立的初衷,本来就是为国家和王权服务的。如果四大长老从中予以干涉,试问与被他们掌控的其他权利和部门,又有什么别的两样呢?
此番争辩吾梓须很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的就是双方的争执不下。之后迫于三老的面子和压力,身为王主的伯牯肯定会出来打圆场。而这样的行事,无疑也正中吾梓须设计的下怀。他与臧布早就暗中勾通,便在此时让臧布出班配合自己做出完美的收场从而达到自己不被四大长老干涉、限制的意图。
三老气急败坏,索性也就不再多问。吾梓须由此目的达成,正好一石二鸟。
“这个吾梓须,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伯牯心中既明,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吾梓须。
此时的吾梓须仍旧跪在朝堂之上,面对伯牯目光的示意,他就只是充满淡然的为之一笑。这一笑也很显然,那就是他并没有想隐瞒伯牯的意思。而伴随着一切的坐实,殿前的三大长老也全都没有了说辞。
眼看朝中气氛陷入僵局,伯牯也正好选择了顺势而下。
“此事如果诸公全都没有异议,那便按照大长老的意思去办吧。”
“臣谢大王。”
伯牯一语出口,吾梓须紧跟着便选择了谢恩。
看着吾梓须面露得意般的笑容,伯牯也对他深感敬畏。配合他演这一出戏码,伯牯万万没想到吾梓须也将自己算计到了其中。只是自己和身为大长老的臧布有所不同,吾梓须并没有提前做出任何的告知。
至于具体的原因,伯牯心中明了,也根本不必多做询问。
就像自己知晓吾梓须一样,吾梓须也同样很了解自己。既然都是聪明人又彼此相知,试问又何必非要暗中相通、凡事说个明白呢?
伯牯心中感慨,也便在不经意间帮了吾梓须的大计。
留下了这样的一席话,伯牯也没有再多听三大长老要说什么,便直接退了朝会。三大长老全都在气头上,朝会中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事后细思,方知吾梓须与臧布配合之妙。然而事已做成,更兼吾梓须的行事极为迅速。甚至不等他们予以动作,就开除了之前渊默派遣到国卫府的所有作乱之人。
这一行事果断并且干净利落,完全又在无意之间打了三大长老一个措手不及。
伯牯虽然人在内廷,却也在事后听闻了此事。
自从他将大权交给吾梓须,但也时刻都对新建立的国卫府派人暗中监视着一举一动。而就在伯牯身边的内卫之中,有一人从小就是自己的玩伴。此人名唤穆侑俭,实乃元国昔日大将后裔。因其平定昔日内乱故而阵亡有功,便被伯牯之父伯麟所怀念祭奠。
伯麟素有贤明,但凡国中阵亡将士便皆抚慰有度。穆侑俭既为遗孤,伯麟便将年幼的他一并收在内廷携养。
因为这个契机,二人由此相识。
穆侑俭自幼便与伯牯为伴,二人一路学习成长。虽名为君臣,实胜兄弟。后伯牯继承了元国王主之位,内廷护卫事务便也交到穆侑俭手中。今番国卫府动向如何,伯牯多有不能放心。故而差遣穆侑俭时刻留心,以此暗中监视,自然不在话下。
却说穆侑俭对于伯牯的吩咐据实汇报,而听闻了穆侑俭的回报之后,伯牯也对于吾梓须的处事果决深表赞赏。
二人游历与内廷梅林之中,便也不再拘泥于所谓的君臣之礼。
伯牯道:“这个吾梓须,倒是有些处事果断的贤臣风范。之前朝会相见,只道他为了一时之气,不想其中居然蕴藏这般深谋。此番他以国卫府用人不当摆脱三老束缚之弊,直接自己拿定了主动权。这样的人物与行事,倒是真有一番宝剑出鞘的锋芒啊。”
伯牯由此感叹,穆侑俭却在此时面露担忧之色。他沉默不语,甚至不禁在之后发出一声饶有深意般的叹息。
伯牯不解,以此询问。
穆侑俭也不隐晦,直言道:“这吾梓须做事虽然果决,但也不至于将国卫府所有由三位长老派遣来的人全部清除掉吧。似此做法如何得罪三老暂且不论,只怕他新成立的国卫府也会面临无人可用的危机。打压三大长老固然重要,但这样的行事却也太过于极端了。微臣只怕他只顾自己痛快,却完全忘记了大王对他委以的重任啊”
闻听穆侑俭的担忧,伯牯淡然含笑之间,也不禁轻轻摇了摇头。但见伯牯这样的反应,穆侑俭反倒不解,不禁以此询问伯牯其中的缘由。
伯牯道:“以孤看来,吾梓须绝不是那样顾前不顾后的人。他既然选择了这样行事,必然就对接下来的行动有所规划。如今国卫府三老想要涉及掌权,却因为行事不密反而遭到了吾梓须的反击和制约。相比于吾梓须,这三老倒显得没有什么头脑了。吾梓须干净利落的与他们断绝了不必要的干系,直接而不失风范的处理好了国卫府可能在将来面临的后顾之忧。这样行事果决、颇有建树的大人物,难道还怕日后没有人愿意追随他吗?”
穆侑俭惊奇,问道:“难道说,他故意将此事闹大的意思,并不是单单只是想给三老难看,还为了以此笼络国中贤才吗?”
伯牯笑道:“以孤来看,吾梓须做事风格独成一派。看似鲁莽之间,却又饱含缜密般的设计。自从大长老于赦病故之后,我元国的朝中政权一直都在四大长老的把控之中。他们的用人全都为了一己之私,完全不顾国事。而孤因为需要他们的帮助,故而不得不对他们的举措做出让步和妥协。虽然得到了他们的支持稳固了我朝的国政与群臣,但也使得我元国内部的才俊没有了一展才华的用武之地。此番吾梓须看似鲁莽行事,其实就是在向他们的权威挑战。此事闹大并且一旦传扬出去,必然使得我元国之内的有识之士对他竞相投奔。以此笼络人心,倒是利用此番的三老作乱,给他的国卫府做出了不小有力的的宣传啊。”
闻听伯牯所言,穆侑俭这才有所顿悟。
正在二人彼此谈论之时,忽有内侍来报,言吾梓须已到内殿门口,此番要求见大王。
穆侑俭因此疑惑,不禁问道:“他来相见,大王能知他所为何事吗?”
伯牯摇头,言道:“此人行事,未可尽知。”
于是传令侍从,便唤吾梓须到梅林相见。
这正是“虽有圣君识人智,所行臣下不尽知”。预知吾梓须此番到来,目的有甚如何?且看下文。
第337章 倾世国臣
却说吾梓须此时忽来求见,便是伯牯也猜不透他前来见驾的用意。
心中满怀着好奇,就此命侍从将他请来梅林相见。
穆侑俭欲退,伯牯由此拦阻。言道:“此人行事,颇有智者之风。你我名为君臣,实为心腹知己。此番相见,亦是你我相互学习的大好机会。既不比外臣,何必非要避讳呢?”
穆侑俭点头,就此跟随在伯牯的身边。
少时,吾梓须跟随着侍从来到梅林。便见伯牯,便倒身下拜。伯牯含笑,伸手将吾梓须扶起,言道:“孤在内廷,也知国卫府事。今闻卿遣散三老原派之人,致使目下府中无有部下辅佐。卿不去自寻亲随,反而来见孤王,不知是何意图?”
吾梓须道:“微臣此来,正为我国卫府人才。今新到元国,不识国中才俊之士。故而以此请教大王,民间何人可用?”
伯牯惊奇,反问道:“今在朝会之中,卿已表明愿意自处此事。三老由此不做干预,只恐孤亦当避嫌。”
吾梓须笑道:“大王说的哪里话来?三老派遣,实有故意刁难之意。臣所以谏阻遣散,只为国事而已。更兼自处是大长老的意思,微臣可从未说过不向谁请教的。更何况大王与三老不同,绝不会以私废公。更兼微臣重责是大王赋予,大王所荐之人,微臣有何可虑。”
闻听吾梓须所言,伯牯朗声而笑。
心中暗自赞叹,好个吾梓须,反而算计到了我的头上。他不言自处,却让大长老臧布说话,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一重深意。不过单就此番吾梓须的行事,的确对自己有利。自己身为王主,自然知道国中有什么可用之才。只是迫于曾经四大长老的权威,故而不能见用罢了。吾梓须此番前来求见,无疑心中了然于此。除了免于自己苦寻人才的艰辛,亦可向自己表示自己但为国事和王主的忠杰之心。
“真是个八面玲珑的贤臣,既有谋略,又有权术。”
伯牯心中感叹,脸上却选择了不动声色。
他以此推荐了三位贤臣,皆起于曾经的元国境地的民间。只因四位长老的反对,故而未曾予以启用。三人之名,一为崇楼、一为恭肆、一为范不期。其中崇楼多风雅,颇具当世儒将风范。更兼通宵用兵,故而奇才;二者恭肆,善于国政且为人刚正不阿;三者范无期,勇猛而好武艺。自幼拜得名师,弓马娴熟,为人敦厚忠义。
吾梓须闻之,不惜重金礼聘。三人受吾梓须礼遇,感念其恩,故而并分先后出山相辅。以此投身元朝国卫府吾梓须麾下,自然不在不必多说。
却说吾梓须由此三人相助,国卫府日渐势强。后贤明落于民间,又有二将前来相投。一人名唤袁不屈,实当时难得将略之才。为崇楼昔日同窗旧友,能为不在崇楼之下;另一人名唤古恶,实乃绿林中人。因年少好游侠杀了贪官,故而畏罪潜逃迫于无奈出家当了僧人。闻听国卫府纳贤,故亦来投奔。
此五人并立辅佐吾梓须所立国卫府,故又称‘国卫五虎’。
时年七月,元国境内多地天灾大旱。盗匪肆虐而起,民不聊生。元主伯牯为试吾梓须才干,下令吾梓须赈灾各地。吾梓须利用恭肆,现在元国各地筹措粮米,并赐以‘道尊’宝剑但行王使。
恭肆巡查各地,专剿贪官。查数十人,皆以国法论处、刚正不阿。所罚款项,尽数用于赈灾。以此又发动当地私通官吏以权谋私的权贵之人,故又得钱数十万不止。以此筹措不到两月,赈灾款项尽数完毕。
吾梓须称其能,便以功勋一面报于元王伯牯,另一面亲自将得来的数十万金换成粮油米面前往元国各地赈灾。
元主伯牯闻讯,心中大喜。然而各地土豪劣绅因为遭到国卫府的打压,纷纷来到西都状告。朝会之上,国中长老多有上谏。毕竟此番吾梓须行驶权利,是以‘道尊’宝剑。而‘道尊’宝剑无疑是曾经伯牯赐给他的圣物,这些人寻不到吾梓须做事中的弊端,便以此为由,状告国卫府窥伺神器之罪。
伯牯道:“我朝圣物,本身就是上打昏君、下除奸佞所用。此虽为孤赠与吾梓须,然而期间权衡也赋予了他相应的使用权利。此番他赠与部下或是旁人,只要使用得当、不违背圣物存在的初衷,试问又有什么干系呢?今我国多地天灾,盗贼蜂起、民不聊生。国卫府但奉王命一心为国,但以黎民为重,却没有耗费国中钱粮一分一毫。一切所取,尽数取之有道。既救济了黎民,也惩戒了国中暗通的不法之徒。如此磊落之心,却遭今卿等这般质疑。但似吾梓须之所为,朝野众人谁可媲美?今卿等不以国事,反来诬告忠心为国的贤臣。欲以窥伺乱用之名使孤落下害贤之过,孤且以此询问众卿。此番孤便处置了吾梓须,你们谁能做的比他更好的?且站了出来,让我见识一番。”
伯牯一番斥责,诸臣无敢语应。伯牯随即就此下旨,便就此事搬下崭新法令。国中但有诬告害贤之人,必当严惩。诸臣因此畏惧,从此不敢弹劾国卫府。
消息一经传开,吾梓须在灾地也知国中举措。
听闻伯牯贤明之手段,心中无比宽慰。不禁叹息一声,暗道:“此人年少,雄才且能辨是非。日后成长,只恐不能估量。幸得夏主早有提防,不然早晚元国必成为我朝心腹大患。”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对于伯牯的所行,吾梓须还是发自内心的敬佩的。
此时的他,相比于按照大计算计元国,倒更应该选择恪尽职守的为臣之道。尽管伯牯已经十分的信任自己了,但自己如今所掌控的权利却无疑还不够大。更兼元国遭难,民众无辜。吾梓须既投身夏朝吕戌麾下,也被吕戌的爱民之心所感染。二人曾经共论天下之道,深知得天下者,最该得的便是民心。
此番元国诸地遭难,吾梓须不惜亲自前往,也就是希望自己的贤明能够因此从元国上层的朝野之间,就此布施到更加广大的民众眼里。虽然赈灾诸事为了防止伯牯不必要的怀疑,自己都以奉行王命自居,但对臣民的关爱却无疑表现得发自于肺腑。
万民因此感念其恩,而吾梓须的形象也在元国万民的心中由此树立。
这一日他率领国卫府赈灾大军来到元国西境的乡余之地,但见民众疾苦,衣不裹体、食不充饥,便有萌生出了恻隐之心。吾梓须故而停军,便在当地抚慰万民。然而万民之中,却多老幼、妇孺。至于壮硕的年轻人,却不见多少。
吾梓须以此为疑,便在抚慰安民之间向当地民众查探民情。
民众道:“此地多有悍匪出没,故而民风使然。但凡青壮年,不是在多年之间丧于贼人之手,便往他处各寻生路去了。故而留下之人,只有老弱妇孺。”
吾梓须因此大怒,问道:“何等强匪,敢在我大元国境坐地为王?今我前来,若不剿灭,只恐此地万民难安。”
民众道:“贼费厉害,更兼盘踞卧牛山。那卧牛山纵横百里,山势极为险峻。强匪以此盘踞,当地官府亦不敢招惹。他们多年频繁下山,便以强悍欺压打劫民众。其首领二人,都是一家兄弟。兄长薛龙、其弟薛凤。二人皆怀武艺,并称‘卧牛双虎’。”
吾梓须因此了然,便与诸将商议平灭贼寇之事。
这正是“心怀万民疾苦愿,安忍贼寇独逞凶”。预知诸将商议怎样,便取卧牛山贼寇若何?且看下文。
第338章 诛贼灭寇
却说吾梓须来到西乡之地,竟听说当地卧牛山贼寇为患。以此欺压民众,致使当地民不聊生。吾梓须既明诸事,心中便自愤恨。以此心中决策,便有平灭贼寇之心。
于是当下便与诸将商议,诸将闻讯,皆表认同。尽愿前往之余,唯独崇楼默然无语。吾梓须深知崇楼性格,知道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此番既然选择沉默,只怕另有原因。于是坦然而问,而崇楼也不作任何的避讳。
“卧牛山的贼寇,自然是需要剿灭的。然而刚刚老乡说的也很清楚,那便是卧牛山的地势极为险峻。此番我们随行军马不多,以我之见不可强攻山寨。一旦强攻,势必大损。须当智取,引得贼寇出来。聚而歼之,可保万全。”
吾梓须点头,问道:“计虽不错,然而如何引得贼众弃守为攻?”
崇楼道:“自古贼寇,素来贪婪。更兼西乡遭受灾难,百姓疾苦不堪。群贼平日以打家劫舍为生,此番只怕山中也无余粮。今我随军前来,不若假扮商客,便去卧牛山道而行。贼众见了,必起歹心。只待他们出来劫我之时,便可擒贼擒王就地擒拿。似若如此,岂非胜于强攻之累?”
吾梓须称其妙,就此便将随军众人假扮成了商客。之后但取车帐,全都用青布幔子遮着,以此充当诱饵。一切准备就绪,大军便往卧牛山而去。
吾梓须既有行动,卧牛山贼寇便得消息。
探马以此报知薛氏兄弟,二人闻听,不知是计。只道商队前来借道,心中甚为欢喜。当即便于山中点拨军马,直奔山下而来。
既至山下,正逢吾梓须假扮的商队。当即敲响铜锣,便以群贼之势直接阻断了吾梓须众人的去路。吾梓须但见山中贼匪足有数百人,不以为意。又见为首二人,正如乡民形容的那样。心中以此断定,便是那‘卧牛二虎’。但见贼寇拦路,便询问身边诸将。
范无期一声冷笑,就此纵马挺刀而出。薛凤不知范无期能为,纵马便与交战。交马只一合,便被范无期回马一刀砍死。薛龙但见弟死,心中震怒。拍马舞刀,便要来取范无期性命为弟报仇。范无期不等纵马,袁不屈已经疾驰而出。望见薛龙,并不答话。抬手一枪,便将他手中砍刀击落。
薛龙震惊,自知不是袁不屈的对手。正欲拨马逃走,竟被袁不屈赶上。袁不屈一枪径出,之计从后面刺穿了他的后心。薛龙一声惨叫落马,就此与弟一并殒命。
薛氏兄弟既死,余者不敢与战。
吾梓须扬鞭大喝道:“我为元朝国卫府执事,今奉王命赈灾抚民至此。尔等既是我元国子民,何故却在山中落草、欺压良善?今薛氏兄弟已死,尔等若能归降共保朝廷。我必当上奏王主,以此赦免尔等之罪。”
一语既出,群贼叩首。
群贼之中,二人由此上前,便跪倒在了吾梓须的麾下。
吾梓须询问姓名,方知此二人原来是薛龙、薛凤两兄弟身边的副将。一人名唤徐垚,另一个名唤王瑞鹏。只因家中断炊、无有活路,这才被迫当了贼人。吾梓须心中了然,便问二人可愿随军改邪归正。二人叩首,皆表愿意归降。
吾梓须问道:“除了此处人马,你们卧牛山中还有多少兵丁?”
王瑞鹏道:“尚有兵卒三百人,马一百五十匹。辎重钱粮,不能尽知。”
吾梓须点头,又问道道:“此番我若放你二人归去,翌日能带辎重复还吗?”
徐垚叩首,回应道:“我等既蒙大人活命之恩,岂敢复有二心。大人若愿意信任我等,我二人便与大人定下约定。明日晌午时分,便率辎重与旧部同去西向县城与大人相会。若有违背,甘受天罚之罪。”
吾梓须言道:“我今率军奉王命至此,便以仁德布于四方。尔等虽为贼寇,我亦取信你二人。今且自去,明日便在县城与你们相会。若有失约,我必不会轻饶尔等。”
言毕将手一挥,就此便使随军让开去路。二人叩首拜谢,正欲领败军便归山中却又被吾梓须叫住。二人因此惶恐,急忙倒身再度跪倒询问缘由。
吾梓须道:“今番我虽纵你二人离去,但你二人皆已经表示对于朝廷的纳降。此番便归山中,却也不是昔日盗匪。今日前去,只宜在山中整军与我相会,断然不能再行作恶。若有违犯,我亦不能轻饶。”
二人尽皆叩首,惶惶而去。
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恭肆不禁摇头叹息。吾梓须心中疑惑,问其故。
恭肆道:“我看此二人相貌,不似信守诺言之人。此番归去,只恐翌日不会履行承诺的。”
吾梓须道:“若彼不肯守信誓言,我必有复擒他二人之计。届时杀之,亦有因由。以此不失吾王之仁德,岂不两全其美吗?”
恭肆点头,故而不在多言。
却说吾梓须既杀了薛氏兄弟二人,便使随军砍下了他们的首级一并归去。带到乡里,便请万民前来瞻仰。乡民闻听二虎伏诛,无不欢庆。因此尽相叩首,尽歌吾梓须之德。吾梓须以此抚慰,深得众民之心,自然不在话下。
待到了翌日,吾梓须便按照和需要、王瑞鹏二人的约定在西向县城等待他二人率众来降。然而从早晨等到晌午,却不见任何线报传来。
恭肆一声冷笑,言道:“前番早有断言,此二人不似信守诺言之辈。如今看来,当真如此。”
吾梓须点头,言道:“既如此,我等当议取山之计。之前既然给了他们机会,便是他们二人不予珍惜的。来日复擒,便是杀了他们,想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存在的。”
说话间,便欲与众人商议。谁想刚刚聚齐诸将,便有探马报来。言贼军为首之人王瑞鹏,已经带着部下前来投奔了。
吾梓须心中了然,便请人将王瑞鹏带了过来。然而一见王瑞鹏的面,吾梓须便不由得心中一惊。但见王瑞鹏一身血污,一副丢盔卸甲般的落拓模样。非但徐垚没有与之同来,便是同来的盗匪亦显得郎唐至极。
吾梓须心中疑惑,问道:“昨日与你二人约定,今日晌午时分便在县城相会。尔今何故失信,却来迟晚?另外依你事前所言,如今带来的人马尚且不足一半之数,且那徐垚哪里去了?”
闻听吾梓须所问,王瑞鹏大哭伏拜于地。
吾梓须惊奇,便问其中缘故。
王瑞鹏道:“我等蒙大人活命之恩,岂敢有违盟誓?既归山中,便四处集结人马,以备今日与大人县城相会之约。却不想今日清晨,我山中忽然来了一位强人。不由分说,便要抢夺我们的山寨。我二人因此与他交手,不想皆非他的对手。那人手中一对镔铁锤,好生厉害。徐垚与他交战,只一合便被他一锤震死。我在随军中召唤众人,仅有这些敢随我而来。”
闻听王瑞鹏所言,吾梓须不禁暗自吃惊。
恭肆惊疑,问道:“那人生得怎生模样,姓氏名谁?”
王瑞鹏哭泣道:“生得极其雄壮,未知姓名。”
范无期大怒,喝道:“不想此处尚有这等强人,此番我倒要去会他一会的。”
于是就此出班,跪倒在吾梓须面前予以请战。吾梓须不能决断,身边恭肆不禁上前,言道:“此等人物,如若是真,只怕只遣一人前往实在难测凶吉。更兼王瑞鹏所言,真假虚实难定。大人此番若无旁事,不若率军一并前往,且看这王瑞鹏说的是真是假。”
吾梓须点头,便在当下集结了军马。另使王瑞鹏一路在前指引,众人一起再度直奔卧牛山而来。
这正是“方灭贼寇除祸患,不想又出事端来”。预知强者是否存在,吾梓须众人此番一行凶吉若何?且看下文。
第339章 又得臂膀
却说卧牛山忽逢强人,贼将王瑞鹏便来报信。
吾梓须闻之,便应恭肆之言,率众以王瑞鹏为向导,一路在来卧牛山。
既至山中,方知王若鹏所言并非虚言。山中并无埋伏,而远远的山寨东门,一颗首级悬挂旗杆之上。吾梓须看得清楚,正是徐垚人头。
此时的王若鹏得了吾梓须相助,气势也比之前强了不少。
既至辕门口,便高声断喝道:“奸贼速来领死,今日定于你见个高低。”
一声呐喊出口,山门便因此大开。一将纵马飞身而出,银盔素甲极其威武。但见王瑞鹏,便既纵马于先。王瑞鹏见了,心生惶恐。便退其后,与吾梓须道:“大人且看,夺我山寨者正是此人。”
吾梓须点头,以此定睛观瞧。但见来讲英武,一脸正直不失雄风气概。心中暗自惊叹之余,也不由得便生爱才之心。以此高声问道:“来将何人,因何伤我部将?”
那人高声回应道:“山中盗匪,祸国殃民。此等奸恶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但看尔等军容,莫非西乡官府?既为国事相托,不求安定庶民、以仰黎庶,何得便与贼匪串通一气?”
一语出口,便引得身边范无期大怒。正欲纵马出战,吾梓须却感觉到其中事出有因。他以此拦住范无期,亲自纵马于前。
但见来人,便先拱手施礼。
“我乃元国国卫府执事吾梓须,今特奉王命前来西乡赈济灾民的。闻听卧牛山贼匪为患,昨日已然率军尽破其军。彼今已有归降之心,今日正欲率众归降同为朝廷效力。不想壮士竟在此时攻拔山寨,故而特来相见,并无他意。”
闻听吾梓须所言,那人不禁吃了一惊。
“吾梓须?你便是如今我元朝新成立的国卫府执事大人?!?”
吾梓须也不解释,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又生怕来人看不清楚,故而直接丢给了他看个详细。那人接牌,仔细观瞧。大惊失色之余,急忙下马拜倒在了吾梓须的面前。
吾梓须但见此人礼数,便知他不是奸恶之人。
急忙也翻身下马,就此将他双手搀扶了起来。问及姓名,才知道此人名唤裴炎肇,实乃一落难武士。只因前番诸国纷争,故而便到元国而来。因为家境贫寒无有门路,故而四海漂泊。今闻元国国卫府新立,故有因此投军之心。不想今日晨早至此,正逢山中贼匪为患。更见他孤身一人,便欲夺他马匹。裴炎肇因此而战,反杀徐垚之余,也将卧牛山山寨收入囊中。
“原来是这样。”
闻听裴炎肇所言,吾梓须这才顿悟。
裴炎肇道:“大人自从执掌国卫府以来,遍布贤明于万民之间。某早有相投之意,恨无缘相见而已。今之所言,未敢有虚。如若大人不信,大可让那贼寇与我一并对峙。”
裴炎肇一语出口,便用手指向一旁的王瑞鹏。
王瑞鹏心中惊慌,便欲逃窜。身边古恶看出,一把便将他就地擒下。少时解至吾梓须驾前,不等吾梓须询问,王瑞鹏便叩首全然向吾梓须探路了实情。
原来昨日‘卧牛二虎’被杀,他与徐垚自知不敌,便有以缓兵之计但取活命的心思。虽然答应了吾梓须次日便到县城与之相会,但其实暗中却统御人马加强了卧牛山四处的守卫。
本想着只取固守,便能够阻挡住吾梓须的大军。谁想偏赶此时,正巧裴炎肇单人独骑便取卧牛山小路而来。二人原为盗匪,贼性难除。又见裴炎肇孤身一人,便有夺他财物马匹之心。
谁想率众出迎而去,居然全都不是裴炎肇的对手。
贼首徐垚被杀,王瑞鹏也身受重伤。裴炎肇一双银锤厉害,单人独骑纵横万马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双反一番鏖战,群贼虽众,却被裴炎肇一人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期间贼众多有畏惧请降者,唯有王瑞鹏率领残部夺路而逃。
劫掠不成,反倒失了自家山寨。王瑞鹏心中愤恨,便有报仇之心。故而借助与吾梓须的履行约定为由,反来县城一番颠倒是非。其意便是要借助吾梓须的手,擒得裴炎肇替自己谋得私利。
却不想裴炎肇与吾梓须二人谁都不是性情冲动之人,阵仗未曾打响,真相便已经付出了水面来。吾梓须了然事实真相,心中极其愤恨。虽得王瑞鹏连连叩首,吾梓须却已对他无法饶恕。
“昨日我去之时,却是如何告诫你们的?你们既然已经归降了我,便当为朝廷效力。今贼性难除不说,反设奸计前来赚我。今若不将你正法,难解我心中之恨。”
于是吩咐众军,直接将王瑞鹏拉了下去。众军一起动手,刀枪并举之间,便将王瑞鹏万剐凌迟。
王瑞鹏既死,吾梓须不禁拱手向裴炎肇致歉。
裴炎肇感念吾梓须的大仁大义,就此跪倒于地,以此叩首道:“某飘零半生,未逢如大人这般英明贤主。今番本自有意向投,不想正在此时巧逢大人。若大人不弃,某愿日后跟定大人。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吾梓须大喜,伸手搀扶裴炎肇。便将他一并收入国卫府,从此朝夕相处,自然不在话下。
吾梓须既收裴炎肇,身边无疑又多了一员上将。
此时元国灾祸已平,吾梓须便奉命回返西都。以此报知赈灾诸事,深得元主伯牯之心。伯牯对于国卫府再行赏赐,加封其部将之余,也使得吾梓须位列辅弼长老之位。由此吾梓须掌握大权,便与国中四大长老同列而居。
从这一刻开始,他已不再是大长老臧布的属臣。臧布以此为意,心中也由此对吾梓须产生了芥蒂与隔阂。昔日主仆身份既已不在,曾经与他为敌的三老也因为畏惧吕戌掌握的国卫府的威严,逐步开始和臧布走到了一起。
吾梓须感觉到了四老彼此之间的再度联盟,同时也察觉到了伯牯此番加封自己的用意。而此时的自己,也面临相应的抉择。那就是继续选择跟着臧布继续作为他的眼线,还是作为元国的辅弼之臣,真正以目前伯牯加封自己的长老席位与四大长老分列而居。
单从吾梓须的意向来讲,此时的自己在元国的朝局还没有彻底稳固住自己的地位。很多事情,自己还需要臧布这样的人予以从中协助。然而伯牯无疑也已经看出了这一点,他针对此番赈灾的功勋加封自己虽然在于常理,但要自己和国中的四大长老同列就班,这样的封赏无疑显得有些太过了。
吾梓须很清楚伯牯的用意,那就是伯牯希望在他没有彻底稳固住自己朝局和地位的时候就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
一旦自己选择了身为身为元王的伯牯,那么势必就要与四大长老面临分庭抗礼的局面。尽管他并不想现在就如此这样做,但权衡利弊之下,如今的自己根本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并且必须做出选择。此时的他无疑更应该是向身为王主的伯牯选择靠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日后在元国的根基更为并且利益达到空前绝后的最大化。
“吾梓须真的已经做好和四大长老的分庭抗礼了吗?”
面对伯牯的册封,吾梓须选择了泰然般的接受。面对他这样的选择,身为伯牯近臣的穆侑俭还是无疑显得有些担忧的。
伯牯淡然一笑,问道:“怎么,难道此时你还觉得他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穆侑俭轻轻摇头:“我只是有所担忧,毕竟以吾梓须的才智来讲,他的确拥有在大王与大长老臧布的面前彼此平衡的能力。”
“你的意思是,他会脚踩两条船,彼此互不得罪?”
“不得否认,以他的能力而言,微臣认为他的确做得到。”
“嗯……”
伯牯眉头微蹙,不禁以此沉吟。他沉思良久,阴沉的脸上不禁再度露出了淡然般的微笑。
“没关系,我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的。既然他左右摇摆不定,那么我就不得不选择再逼他一把了。”
伯牯的声音很轻,但言语间却透出别样的坚韧。
这正是“朝臣平衡需有度,王主岂容两条心”。预知伯牯设计如何,吾梓须又当如何应对?且看下文。
第340章 大势所趋
却说伯牯为让吾梓须没有退路二心选择,便以此暗设计谋。
时有人犯鲍旭,在元国之中作奸犯科。虽逃亡多年,最终仍为元国卫士所捕获。但以此人罪恶,本当处以斩刑。奈何鲍旭系大长老臧布外甥,元国官吏因畏惧臧布权威,故而不敢最终作出判决。只将他一直囚禁在牢狱之中,而臧布亦为了这个外甥多年打点关系,力求能够使鲍旭因此获得活命的机会。
伯牯深知于此,故而多年以来都对此视而不见。
如今虽然时过多年,但鲍旭所犯下的案子仍旧因此搁置,至今都没有一个结果。伯牯以此做下文章,便在次日朝会当着国中众臣的面要求吾梓须以国卫府执法之名三堂会审,最终必须查明详细并且给出判决。
伯牯既有明令,吾梓须便清楚了他的用意。
他这样做,无疑是想让自己审判鲍旭。而以鲍旭所犯下的重案,根本毋容置疑该判他斩刑。可自己一旦这样做了,便势必要与大长老臧布决裂。而若是自己反其道而行之,那么元国法度便如同虚设。而自己的徇私枉法,无疑也给了伯牯制裁自己的理由。吾梓须因此两线为难,不知作何抉择。
夜已至深,吾梓须独处公堂仍旧未离。忽听得空旷的公堂外,却在此时响起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吾梓须故而下意识的抬头,同时也在公堂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来人非是旁人,正是恭肆。
吾梓须但见恭肆来,便请他在公堂中安坐。
吾梓须道:“夜已至深,先生因何不归?”
恭肆含笑,反问道:“既然夜已至深,大人为何却还逗留于此?只怕正为心事烦闷,不能解惑吧。”
吾梓须闻言,不禁一声叹息,苦笑道:“但凡诸事,全都瞒不过先生。先生既知我心中所忧,如今可有对策处之?”
恭肆道:“大人所虑,不过鲍旭案件处理。若以公论,案件无需再审。但若看含义,却牵扯到大王与大长老两线为难。今以微臣愚见,大人独善其身之日已然不复存在。大王既有明令,便要大人做出最终抉择。大人以此迟疑,瞻前顾后而不得,只怕迁延日月反为他人所制。”
吾梓须点头,问道:“公既如此说,我便应该速裁此事。但以先生之见,王主与大长老我国卫府应该何去何从?”
恭肆道:“如今之势,大长老虽掌国中大权,然而毕竟鲁莽无智。王主虽然年少,胸中却有大才。只恨身边无有相随之人,故而不敢与大长老分庭抗礼。今所以下令,便欲尽拢大人之心。故而以臣愚见看来,未来之势在于大王。大王可以灭四长老,而四长老终究不能颠覆大王。更兼此番大王设计,大人根本无路可退。若向大长老,便只有徇私枉法一条途径。便是轻判了鲍旭,那鲍旭只怕依旧不能活命。而王主也会因为大人的最终决断,而已徇私枉法的罪名论处于大人。届时便是四大长老,只怕也保不住大人的。反之,大人秉公执法。大长老虽然心存怨恨,却也不能奈何得了大人。更兼王主以公维护,国卫府必然可保无恙。再者大人既为国卫府执事,凡事当以大局为重。今大人多番努力,致使国卫府名扬四海。岂可因一人之故,痛失民心所望呢?”
吾梓须顿悟,由此不在疑惑。次日便整案卷,以此秉公办理。数罪并罚,判鲍旭腰斩之刑。以此张榜,以告国中万民。大长老臧布闻讯,怒发冲冠。一路急冲冲来见吾梓须,而吾梓须也早就知道他会因此到来。此番自己便处公堂之上,外部便以国卫府裴炎肇奉命率军守护在外。
裴炎肇但见臧布怒发冲冠而来,便引军士将他拦住。
臧布道:“我寻吾梓须有要事,速速让路。”
裴炎肇道:“大人执法期间,早已吩咐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臧布大怒,喝道:“我为国中大长老,何以闲杂人等视我?尔不过国卫府一偏将,安敢阻拦于我?”
裴炎肇厉声道:“大人虽然官居高位,却并非国卫府中之人。末将官职卑微,却肩负国卫府安定要职。今吾梓须大人手令已出,秉公期间任何人不得入进。莫说大长老,便是王主亲至,亦当有大长老手令方可入进。”
一语言毕,只手便已紧握剑柄。更兼双目如电,已不禁透出浅浅般的杀意来。臧布心中畏惧,因此不敢向前。只不忿般“哼”了一声,无奈之下转身暂且退去。
臧布既退,府中家将便将裴炎肇阻绝臧布之事入府报知吾梓须知道。
吾梓须闻听臧布暂退,不禁长长松了口气。时恭肆在侧,不禁浅然而笑。吾梓须不解其故,变问其详。
恭肆道:“老朽此番虽退,只恐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大人虽然心向何人已经有所决断,但此人毕竟还在掌控着朝中大权。若是能够尽量不和他产生冲突,还是应该在此时以安抚为主。”
吾梓须点头,言道:“我亦了然,且容思量。”
恭肆拱手,便不多言。
却说忙碌了一日,夜已至深。吾梓须便离国卫府,由此归于伯牯新赐给自己的长老府邸。方至大门口,老家人便已迎上前来。看他一脸焦虑般的模样,吾梓须心中却已了然。
他故作不知,只问道:“看你如此焦虑,莫非府中除了什么事情了吗?”
老家人回应道:“大长老臧布,已然来到府中等候多时。”
面对老家人的回应,吾梓须并不惊讶。他浅然而笑,就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既如此,不可再令大长老久候。替我安排酒宴,便在内廷之中。此番我与大长老,一起吃个痛快。”
老家人因此犹豫,不禁又道:“大长老晌午而来,便一直就在府中坐着。府中晚膳,老奴也曾给大长老送去。然而大长老只是不吃,如今备下酒席,只恐有所不妥。”
吾梓须微然一笑,言道:“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他不吃,我却还是要吃饭的。”
老家人无奈,只得就此而去。
却说吩咐完了老家人准备晚宴,吾梓须便来会客大厅来见臧布。但见臧布孤身在会客厅中稳坐,此时一脸的阴沉模样。吾梓须笑脸相迎,就此上前拱手施礼。臧布一声冷笑,言道:“吾长老好生忙碌啊,若不在你府中等候,只怕见不得你的面了。今你我同列,断然不敢受你这般大礼。免得日后反求照顾,倒要给你敬回去的。”
臧布一副话里有话、阴阳怪气般的模样。而面对他此番的举动,吾梓须却表现出一副大度般的面孔。
“大长老说的哪里话来,想我吾梓须初到国中之时,若无大长老收留,岂能会有今日。今纵然位列长老之位,却也不过大王抬爱罢了。我一日是大长老府中的门客,此一世便都当对大长老恩德铭刻于心。”
闻听吾梓须所言,臧布脸上的颜色不禁好了一些。
他一声叹息,脸上却仍旧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但看吾梓须之面,不禁一声冷笑,以此嘲讽道:“亏得你还记得这些,倒不是个忘恩负义的。这么晚了,也非是我有意打扰你吾大长老的清净。只是白天的时候我便去过你的国卫府拜会过了,然而却被你府中的部将拦阻在外。稍有不允,便要动了刀枪。闻听倒是奉了你的命令行事,好生的了得与厉害呢。”
吾梓须笑道:“近日公事繁忙,故而不得与大长老相见。又因近日封爵,朝臣诸多往来不胜其烦。因此便传令下去,使得府中部将拦阻一切所拜之客。部将恪尽职守,却不想得罪了大长老。吾梓须这里,且与大长老先赔礼了。今闻大长老来我府中已经半日有余,水米未进。故而已经吩咐了家人,便在内廷备下酒宴。以此为大长老接风之语,也当赔礼。只盼大长老因此赏光,不胜荣幸之至。”
这正是“门前惹得冲关怒,府中却遭暖心安”。预知吾梓须设计怎样,臧布又当作何抉择?且看下文。
第341章 巧施应变
却说吾梓须摆出一副和善恭敬的笑颜,倒是让此时的臧布怒不起来。
他之前在国卫府碰了钉子,因为惹了一肚子的气故而胸中憋闷茶饭不思。如今吾梓须让他顺了气去,臧布倒是有些饿了的。
“也罢,既如此,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语出口,就此起身。
吾梓须一脸陪笑,便在前面引路。二人一路小行,这便离了会客大厅,直奔内廷而来。
此时的内廷之中,酒宴基本已经摆下了。
吾梓须以此请臧布入席,居于上座。臧布闻言,略有惊惶。毕竟此时的他已经和吾梓须同列而居,而此番自己无疑还要为了自己的外甥前来恳求吾梓须的。尽管前番在国卫府的门前遭到了冷遇,但刚刚的吾梓须无疑已经致歉过了。如今又以上座相让,臧布因此于心不忍。
“吾长老太客气了,自古客随主便。岂有客人到来,反居主座之礼?”
吾梓须道:“昔日我方来元国,便在大长老家居住。大长老待我以礼敬,将我奉若上宾、看若家人。如今大长老便入我府,何得反言两家之话?为主为客,只论旁人,大长老岂在诸列。今若不肯赏光,莫非瞧不起吾梓须了吗?”
臧布道:“非是老朽瞧不起吾长老,此番着实有事相求。故而今番客座便好,安敢便居主位,以此坏了规矩?”
吾梓须道:“一家至亲,岂言两家之话?莫非大长老居于主座,某便不念大长老旧时恩义,此番不肯相助了吗?大长老心中所虑,某已尽知。此番前来,无过于为了令侄而已。我与大长老既为一家,安忍使得大长老反受其害?期间诸事,无需大长老明言,某早已自有斟酌。”
闻听吾梓须所言,臧布顿悟。他转忧为喜,以此大笑之余,也便居于主座。
酒席宴前,吾梓须多番置酒。期间便如下人一般,将臧布伺候得无微不至。臧布大喜,故而但凡吾梓须所敬,尽皆豪饮。一番叙谈,吾梓须尽言臧布昔日对于自己的恩德。臧布心中畅快,又多饮数升。酩酊大醉之间,便在宴间桌前昏睡了过去。
吾梓须见臧布果真醉了,便令家人将他抬进自己的府中。顺便告知家人,无论明日何事,皆不可叫醒臧布。
家人应之,吾梓须就此趁夜离府。
他连夜归于公办处,便召国卫府中人在西京南市安排下了断头台以及行刑诸事。随之以此撰写榜文、昭告各处,次日午时便将罪犯鲍旭正法。消息一出,轰动整个西京。伯牯唯恐有异,竟于次日亲至牢房就此查探。见人犯果然不虚,心中由此放心。以此提醒吾梓须,臧布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的。但为他这外甥,他已苦心忙碌了许多年。今番行事,未必不会动手。
吾梓须含笑,便以实言告知伯牯。伯牯闻言,又惊又喜。一面佩服吾梓须的睿智,另一面也对吾梓须最终做出的抉择有所宽慰。
时间转眼到了午时,南市刑场由此人声鼎沸。元国都城百姓拥堵于市,足有数千之众。身为王主的伯牯为防有变,更是亲到刑场负责监斩。吾梓须身居主位,便以囚车将鲍旭带来。
军卒奉命,直接将鲍旭押到刑场。待到正午时分,吾梓须便当着王主伯牯以及在场万民之面亲自发出令箭。令箭既出,行刑人员手起刀落之间,当下一片血光。万民之中,不少曾受鲍旭欺凌。今见鲍旭伏诛,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吾梓须既斩鲍旭,便以人头相祭。为顺万民之心,以鲍旭首级悬于西京东门。百姓尽皆守望,以此唾弃鲍旭并感念吾梓须执法严明。但经此事,国卫府声威更胜,自然不在话下。
鲍旭在正午时分伏法,而身为大长老的臧布直到下午才在吾梓须的府邸之中酒醒过来。方自醒来,便听府外熙熙攘攘民众嘈杂之声。虽然此时距离鲍旭正法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但万民彼此之间的庆祝与欢腾却依旧不减行刑当时。
臧布由此也闻讯息,这才了然吾梓须已经趁着自己酒醉直接将鲍旭正法腰斩了。他一声惊叫,差点儿昏死在地。幸得府中家人相扶,臧布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方自缓过劲来,臧布便愤慨离府而去。他知道吾梓须此时应该便在国卫府,于是一路纵马,便来国卫府向吾梓须兴师问罪而来。
却说吾梓须既应万民所请腰斩了鲍旭,虽然执法的公道贤明同时得到了万民的拥戴和伯牯的赞赏,但伯牯心中也很清楚,那就是酒醒之后臧布决计不会和吾梓须善罢甘休的。
此时的吾梓须,已经和之前大有不同。
因为他奉命杀了鲍旭的关系,故而已经不可能和身为大长老的臧布在站在同一战线上了。而相比于臧布,此时的伯牯无疑得到了吾梓须这样的辅弼之臣。对于这样的臣子,伯牯自然是要选择回护的。
他以此告诫吾梓须,便有意让吾梓须暂且对臧布暂避锋芒。
吾梓须很清楚伯牯的好意,但如今发生的一切却全都在他预先的计划之中。
“大王无需担忧,此番微臣自有应对之策。今大事既成,还请大王放心归去。期间行事,微臣自有斟酌。”
闻听吾梓须所言,伯牯自知他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既然吾梓须已经选择了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那么如今的伯牯对于吾梓须投注的信任无疑也更胜从前。他以此安抚吾梓须,并承诺一旦有事尽可派人来宫中汇报。为了保护吾梓须的安全,伯牯深知将自己身边最为亲近的臣子穆侑俭也一并留了下来。他临去之时对穆侑俭详加嘱托,此番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护得吾梓须的周全。
穆侑俭因此领命,便以此留守在国卫府之中。
一切安排方毕,伯牯才离去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侍从来报。言大长老臧布愤愤而来,此番已经带着不少的人到了国卫府门口。穆侑俭大怒,便欲亲出帮助吾梓须解决此番的麻烦。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迈出一步,吾梓须便一脸泰然自若的将他拦阻了住。
“卫统领无需心急,此番还不必您亲自出马。此番臧布前来兴师问罪,便在我预料之中。卫统领若是信得过微臣,便请先在我国卫府偏厅稍歇。若事态微臣按捺不住,自然会使人请来卫统领前来相助的。”
看着吾梓须一脸胸有成竹般的样子,穆侑俭不禁轻轻点了点头。
和伯牯一样,他也对吾梓须的才能与智谋怀有很高的评价。既然吾梓须早就有所预料,自己也不便此时便轻易出马。于是便按照吾梓须的提议,直接前往国卫府偏厅暂歇。
安然送走了穆侑俭,吾梓须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但见报事侍从仍旧还在内殿之中,便不慌不忙的询问道:“大长老此来,随行多少人马?”
侍从道:“但以人数而论,决计不下三百。”
伯牯点头,复问道:“既带了人马前来,如今何以还在外面并未闯进内殿来呢?”
侍从闻讯,复言道:“外门之处,自有裴炎肇将军驻守。虽然守军不多,但多以弓弩为先。更兼裴将军悍勇,大长老也不免心中畏惧。故而不敢便取强攻态势,双方由此僵持。而裴将军既受大人嘱托,便在事发的第一时间令小人传报大人,静候恩命。”
“做得很好。”
吾梓须淡然含笑,不禁充满赞许的点了点头。
侍从道:“如今我国卫府面临大长老逼宫之险,大人何不紧闭大门以此拒之。门房四面皆有敌楼,只要以兵守之得当。莫说此番三百,便是再有数倍之兵,亦难轻易犯进。”
吾梓须大笑,言道:“何须如此?且在头前带路,引我去见大长老便是。”
侍从闻言震惊,一时倒也不知所言。
这正是“虽为文官善笔墨,临危不失大将风”。预知吾梓须此番前去行事怎样,凶吉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42章 软硬兼施
却说大长老臧布前来问罪,侍从便想以国卫府之固阻挡臧布等人的闹事。然而吾梓须心中另有打算,居然决议去见臧布。侍从劝阻不住,吾梓须已然径直走向府邸大门之外。
既到大门之前,便与臧布会面。臧布但见吾梓须,不禁破口大骂。
吾梓须丝毫不慌,反问道:“大长老此番,可是为了鲍旭判决之事前来的?”
臧布怒道:“我来为何,你心中自然清楚。今我外甥为你所杀,便要你给他抵命。”
吾梓须道:“令侄所为,大长老心中自知。如今要我为他抵命,却不知昔日被令侄害死之人,倒该向何人去讨命的?”
闻听吾梓须所言,臧布无言以对。
吾梓须淡然含笑,言道:“大长老若是对判决有异,不若入府单独详谈。其中细节,某可尽告其详,定然不失判决之公正。今大长老带人在外面私自喧闹,只恐有违身份以及万民所向。害了国卫府倒是小事,若以此玷污大长老名誉,只恐朝野议论。”
臧布目瞪吾梓须,切齿道:“好,我便与你单独聊一聊,看你给我什么样的解释。”
言毕迈开步子,便入府中。余者亦要随入,却被裴炎肇伸手阻拦。
臧布气愤,便与吾梓须道:“老夫随行众人,亦当随行而入。今吾长老强加阻拦,莫非怕了不成?”
吾梓须道:“但为国事,何有惧怕之说。只是国卫府乃我国家机构,更为王主亲诏所立。今为公事,岂可便让他人而入?大长老为外甥不服判决,此番是来论理还是意欲他为?”
臧布道:“只为论理,不为他事。”
吾梓须点头,回应道:“既为论理,大长老一人足矣,何须随行同入府中?莫非不是我吾梓须惧怕大长老,凡是大长老为保万全反而害怕我吾梓须或者国卫府会对您不利吗?”
闻听吾梓须所言,臧布再次无言以对。
吾梓须道:“若来论理,大长老一人随行入府足矣。若为其他,国卫府也不是大长老随意撒泼的地方。但有异议,可于朝会告知群臣,亦可禀明王主那边知道。何去何从,大长老自有斟酌尽可。”
臧布闻言,强压心头怒火。他长长松了口气,随即回首与随行众人道:“尔等且在这里等候,我去去少时便归。”
诸人闻令,不敢妄动。更兼国卫府上将裴炎肇在,此番诸人更加畏惧。
却说臧布安抚下了手下众人,便与吾梓须到国卫府内廷单独叙谈。
既入内廷,左右便无旁人。臧布心中怒火,此时再也无法抑制。他一把揪住吾梓须,怒喝道:“你这贼子,好个奸猾。昨天我去见你,你却是怎么承诺我的?何以暗中将我灌醉,却趁着这个时机将我外甥处死。如此大胆,安敢还言心中感念我昔日对你的情分?”
吾梓须道:“臣下所为,正为大长老着想。若不念及昔日情分,断然也不用如此行事。令侄所为如何,大长老心中应该清楚。您为他奔波多年仍旧未果,可见此人罪恶极其深重。今王主亲自命我主审此事,便是要以此事挑拨你我二人的关系。便是我不判他斩邢,以大长老看来,鲍旭能够因此而活命吗?王主届时追究其罪,微臣罢免是小,只怕连同大长老也一并牵扯了出来。其余三老素来与大长老不和,此番岂能不在之后落井下石?但因一子而失全盘,愚者所不为,大长老何以不明此理?”
吾梓须一番言语,使得臧布第三次没话说。
他虽然仍旧怒视着吾梓须,但言语却已经变得平和了许多。
“似若如此,你却昨天为何欺骗我?”
“我哪里欺骗了大长老?”
面对臧布的质问,吾梓须不觉厉声反问。
臧布大怒,喝道:“你以言辞安抚我,故意将我灌醉了,还说不曾欺瞒我吗?”
吾梓须一声叹息,言道:“言辞安抚,微臣却从未说过会饶了那鲍旭的性命。王主既亲自下令严查,大长老就应该知道,那鲍旭根本是活不成的了。故而昨天微臣安抚大长老是真,但却只说我们一家至亲,会对此事予以斟酌。至于将大长老故意灌醉,微臣并不否认。甚至微臣也可以向大长老承认,这就是微臣的斟酌之道。大长老以此为欺骗,岂不知微臣用心何在?以大长老的心性,若得鲍旭被处斩之事,必然会选择剑走偏锋的。为了他的性命,届时反救不得更赔上了自己,微臣岂忍大长老做出此等自损之事?故只得将您灌醉了,以此避免大长老偏激的行径。虽然保护不了令侄的性命,但却让大长老以此免除掉了一场大祸。以大长老来看,微臣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你……嘿~~~~”
臧布切齿顿足,便既松开了吾梓须。
虽然事情的结果让他痛心无比,但当他细思吾梓须之言,却也不认为吾梓须有什么不当的处事以及错误存在。毕竟自己为了鲍旭的事情已经奔走多年,连他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长老都保不住鲍旭的性命,如今的吾梓须又如何能够保得住呢?
臧布了然于此,便只有哀婉叹息。
吾梓须劝慰道:“依我之见,大长老痛失爱侄子,虽然伤感之至,却也无疑了却了心头的一件大事。自从令侄被捕,大长老多年奔走。朝中群臣虽说嘴上不说,但心中早有介意。令侄虽系大长老至亲,但毕竟触犯法度,不得相容。今既已去,大长老便再无口实落于朝中了。”
闻听吾梓须所言,臧布轻轻点头。以此回想,似乎吾梓须的说法也的确不无道理。
臧布一声叹息,不知做何言语。
但见臧布姿态,吾梓须自知时机已到。他当即跪倒,以此叩首道:“令侄罪责,虽审判在于臣下。然而臣下所奉,不过王命而已。今大王欲借臣下之手而害令侄性命不说,反要臣下与大长老彼此之间暗生间隙。大长老若能明白臣下用心,臣当感激之至。若仍旧对臣下之心有所怀疑,臣下愿以昔日大长老之旧恩,效以赴死之罪。”
一语出口,随即便从腰间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来。当着臧布的面,就此揭开了自己的衣服并且露出胸膛。藏布为之愕然之间,却也不知应该何去何从。吾梓须以手中匕首硬生生塞到臧布的手中,同时也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甘愿赴死般的姿态来。
面对此时诚惶诚恐的臧布,吾梓须袒露胸膛毫无惧色。
“大长老既不肯相信微臣之心,便请以此试刀。今便以此利刃,抛开微臣的胸膛。自古对待忘恩负义的奸佞之徒本该如此,大长老且将微臣破膛剜心。今臣绝无怨言,甘愿以死以报大长老昔日知遇之恩。”
臧布见吾梓须如此挚诚,试问又还怎么下得去手?
他一声叹息,当即将匕首丢弃在地上。随即便伸双手,将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吾梓须充满礼敬的搀扶了起来。
“老朽已经失去一位爱侄了,不能再失去身边的一位股肱之臣。”
闻听臧布感慨之言,吾梓须心中暗喜之余,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感恩戴德般的样子。
“大长老待某如此恩重,某必以死相报,不负大长老之所望。”
臧布点头,问道:“要说此番吾长老行事,倒也的确处处为我考虑。我那外甥不成器,故而犯下滔天之罪。我虽动用关系数年,却也未曾救得下他。今大王要他身死,便如天数使然。吾长老不过对我克尽忠杰而已,有功而无罪。然而为今之事已然如此,却不知你我该当如何?”
对于吾梓须的态度,此时的臧布已经完全改变。吾梓须心中长长松了口气之余,也由此计上心来。
这正是“王主纵施张良计,臣下自有过墙梯”。预知吾梓须心中计谋怎样,此番借助臧布又当反击若何?且看下文。
第343章 反客为主
却说臧布前来兴师问罪,反被吾梓须以言语说服不说,还以此巩固了二人之间的关系。臧布如此的好糊弄,却是出乎了吾梓须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臧布会因为此事与自己结怨,便是不杀自己,也不会在日后选择谅解自己的。没想到事态的发展居然急转直下,反而让自己加强了与臧布之间的关系。
吾梓须了然于此,便对臧布再度萌生了利用之心。
今闻臧布所问,吾梓须由此慨然而答道:“王主令臣主审大长老外甥一事,归根结底便是我国卫府日渐强盛所致。他知道我和大长老的关系,故而想要借助此事离间我和大长老。大长老心中怨恨微臣,便从此会和微臣结怨。微臣国卫府虽然日强,却毕竟方来国中不久。既无大长老相助,便会转投他的麾下去。”
臧布闻言,心中了然。以此顿悟,言道:“似若如此,此番倒是伯牯小儿想要加害于我。他身为王主,不思修德以养政理,反而将我这大长老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此等昏庸之主,老夫早晚杀了他以血此恨。”
吾梓须道:“想要谋定伯牯,只恐不易。此人虽然年少,权谋方面却有大才。今只借助大长老外甥一事,便让大长老如此待我。若非大长老贤明能知某心,只怕日后你我二人都会成为他争斗之下的棋子了。”
臧布点头,回应道:“此等计谋,何其歹毒。先生既知此计,想必必有破解之法。”
吾梓须道:“既知之,方能破之。如今伯牯毕竟是我元朝王主,更兼贤明加之国内群臣,此番大长老不宜与他便斗。既然此番他的用计便要挑动我二人之间的不合,我们不如来他个将计就计。”
臧布疑惑,询问道:“如何将计就计?”
吾梓须道:“此番你我二人叙谈,并无第三人知晓。大长老但离府去,便当表现出对我的极度不满,并从此在明处尽数表现出你我之间的不和从而达到麻痹伯牯的目的。但以伯牯之才,定然会对你我二人两边拉拢。就像曾经你们四位长老各自为政,他却从中权衡一样。你我二人便也就此静观其变,求得各自安稳之间,正好也在暗中彼此相通。只待时机成熟,即可对他联手相攻。届时大势一阵可下,丝毫不给他任何还手的机会可也。”
臧布大喜,称其妙。
于是就此便与吾梓须达成共识,从此只在表面不和互为敌手。暗中却四下相通,彼此壮大实力。但有对吾梓须国卫府不满的,便会投身大长老臧布的麾下。相反,但凡仇视臧布之人,亦会因此和吾梓须所建立的国卫府相互勾结。
二人以此为利,相互勾结尽晓异己所在。以此铲除,相互壮大,自然不在话下。由此元国内部虽然看似祥和平静,但却由此开始了暗潮汹涌的内斗朝局。
元国态势如此,朝局逐渐已经被吾梓须掌握了要权。
吾梓须心中暗喜,故而暗通使者送往夏朝。
吕戌得吾梓须书信,心中欢喜,自是溢于言表的。此番有吾梓须这样的人作为自己国中的内应,元国日渐衰落的命运无疑可以基本确定。而自己内修政理予以自强之余,也不禁将目光再度放到了南境另外一个国家的身上。如果说,最早三王的联盟土崩瓦解是让自己最开心的事情。那么伴随着吾梓须在元国日渐强盛的扎根,此时的元国吕戌也已基本可以完全放下。剩下的最后一位强敌,便是身处在中原南境东夷之地的靖国了。
相比于三王和元朝,靖国无疑算得上是南境三国之中为人处世最为低调的一个国家。
国主苏牧因为曾经在先王子储时期救援过夏朝,故而得到子储的提拔并且在最早的庐郜称王。后又因帮助幽毖一起平灭了东夷古国,故而得到了身为夏先主幽毖的赏识。莫说庐郜,便是与庐郜相连的下卞之地,也一并被封于了苏牧作为王朝靖国的封邑之地。
说起苏牧的做人,向来以低调为主。这样的人,即便是在幽毖强烈的想要收纳王权削藩诸王的重要时期,他甚至都没有将苏牧的靖国提上日程。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备受历代夏朝先主全都认定是国中忠杰的王主,却在大夏先王幽毖死后悄无声息的壮大了自己的实力并且以此夺得了整个的东夷之地。
“苏牧这个人,因为低调的处事很容易被人忽略,但他却是个决不能小视的大人物。”
在和吾梓须的相互暗中通信之中,吕戌曾经便有多次提到苏牧。
吾梓须细思惶恐,也认为吕戌的认知无疑是绝对正确的。
单就苏牧的表现来说,夏朝历代的君主全都将他视为夏朝诸多藩王之中对夏朝最为恪尽职守、尽忠结义的人物。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忠杰之人,却在夏朝面临南境危机的时刻,与当时率先挑起反旗的三王共同反夏。他一举悄无声息的平灭东夷壮大自己的同时,也让原本应该全权属于夏朝的土地因而一分为四。后诸国在南境多有纷争自损,而苏牧也是暗中保存实力并且勤于政务的唯一的人。
实力的保存,虽然并没有让他在南境诸国纷争之中获得什么所谓的既得利益,但勤于政事的忙碌,却无疑让他在继如今的元国和三王动乱之后,成为夏朝未来最具雄厚实力的对手。
“如今三王联盟已破,元国政务亦有先生全权做主。现天下诸分,唯有靖国暗中图强。若不加以制衡,只怕日后他的发展会比诸国更快。而对于我朝的威胁,也无疑会在悄无声息中显得越发渐大的。”
吕戌在书信中的提及,无疑也让吾梓须开始对苏牧所统领的靖国倍加提防起来。
苏牧虽然为人看似和善低调,但如今回想,他的几次出手无疑都快似疾风并且常有令人为之莫测般的异样风骨。从他最早帮助夏朝平定内乱,直到在南境独立称王收复整个东夷古国,苏牧都是未尝一败的大赢家。这样的人一旦任其肆意发展,只怕未来他不选择动手便罢,一旦动手整个中原只怕都要被他一人颠覆。
“不动如山,动若雷霆。一旦出手,便如狂风席卷之势,必然势必可当。”
吕戌的书信中,给予向来处事低调的苏牧这样恰如其分的评价,同时也让吾梓须对于苏牧的态度越发诚惶诚恐起来。
他心中明了,那就是以如今夏朝的国力而言,理当以休养内政、自强军队为主。实在不宜于和苏牧随便开战,甚至主动挑起战端。正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利用他国的国力对苏牧所统帅的靖国进行逐渐并且稳步的消耗,无疑才是夏朝最应该秉承的对于南境诸王的攻势态度。
想办法同时消耗靖国与元国的国力,这才是夏朝如今解决南境两大列国的根本国策。再简单一点来说,如今没有事情是让靖国和元国这两个南境一等一的强国相互开战彼此互做损失对夏朝更有利的事情了。
身为无双国士,吾梓须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然而想要达成这个目的,老实说却不甚容易。一来是两国之间并没有彼此的矛盾和利益的冲突,另一方面就是在他们彼此之间还存在着那所谓的三王之地。三王虽然已经列分,但他们的存在仍旧阻断了中原南境两大巨头的战场相逢。而想要靖国和元国彼此开战,就只有先吞并三王一条道路。否则隔着三王,靖国和元国又有什么利益的驱使能够让他们独自用兵呢?
看着吕戌的回信与见解,吾梓须暗中长做叹息。
这正是“虽然掌得权在手,万事却难尽由人”。预知吾梓须又当以何策利用元国之兵对抗苏牧所率领的渐强靖国?且看下文。
第344章 狼狈为奸
却说吾梓须虽然掌握了元国之中的大权,但对于吕戌书信中提出的利用元国之兵削弱靖国的决策,却不知应该如何进行。
想要利用元国的力量和靖国抗衡,如今的三王之地便显得极为重要。
尽管吞并三王之后和靖国开战是个不错的决策,但吾梓须却并不像这样去做。
自从三王彼此之间结下冤仇,原本他们建立的昔日联盟也已不复存在。如今三王虽弱,但却仍旧能够起到对于元国和靖国的牵制作用。一旦他们被灭,靖国和元国尽管能够拥有彼此开战的机会,但也势必会因此令原本就强大的元靖二国更加强大。
战事虽然必要,但做强二国却是吾梓须和吕戌全都不想看到的。
“有什么方法,既能让元国和靖国彼此消耗自损,又能够不必让他们因为三王的平灭而因此会有做大的风险与机会呢?”
吾梓须以此深思,却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只得暂且将此事搁下,完全忙碌自己在元国之中苦心经营的国卫府。他一面选择向身为王主的伯牯靠拢,另一面暗通身为大长老的臧布逐渐在元国之中铲除异己。
本以为吕戌在书信中提到的靖国,怎么样自己都无法利用元国的力量加以制衡了。然而天意终究难以预测,人谋无法料定的事情,往往上天命定的机缘总是带给有缘人不小的收获。
就在吾梓须来到元国以此掌权的第二年,看似安稳的中原再度在南部的三王之地掀起了久违的波澜。
历经一年多的休整,身处在南邵边境的砚山盗匪再度崛起。
自从黄蝎被杀之后,砚山匪巢的首领便由桓嵇继承。
桓嵇素有谋略,在与寿阴王濮阳政相互缔结盟好之余,也利用一年的时间大力发展。使得原本因为黄蝎出征失败近乎就要溃灭的砚山,如今在他的手中再度得到了振兴。
桓嵇心怀仇恨与野心,总想着走出砚山尽收南邵之地。为了万众一心,打着为昔日首领黄蝎报仇的大旗再度兴兵而去,无疑是最好的决策。桓嵇心中了然于此,故而便在吾梓须在元国掌权的次年三月再度引兵出山。他亲自统军,并且一路浩荡直扑南邵而来。
此时的南邵,已经因为之前的战事,而最终落入了昌邑王裴寅婴的手中。裴寅婴原在南邵,后因南境战事的逐渐平定,故而在之后又回到了原本自己的封邑昌邑去了。
毕竟南邵虽好,但昌邑才是自己的主力根据地。更兼南邵国土虽广,但因为遭遇前番战乱的关系,导致南邵的富庶远远不及昌邑。经过多番考虑,裴寅婴便再度回归昌邑。然而为了防止南邵的失手,故而临去之时也曾留下重兵作为防御之用。
今砚山盗匪复有行动,留守人马以此固守之余,也立即遣使下书前往昌邑告急。
裴寅婴闻讯,便急召大元帅卫郓、近臣黥季共做商议。
少时二人尽到,裴寅婴便将诸事告知。随即询问二人,言道:“如今砚山盗匪平息一年,却在此时复来南邵。今盗匪头目桓嵇亲自统兵,以此骚扰南邵边界。边防守军以此告急,却不知二公以为该当如何?”
黥季道:“桓嵇为人,不比昔日黄蝎。此人深通战法,堪为将略之才。以臣愚见,非大元帅亲征不能破敌。”
裴寅婴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卫郓。
卫郓拱手,言道:“末将受王爷知遇之恩,今岂敢不效死命?今番我亲自统军,誓要将贼寇一战扫平、尽除我国肘腋之患。”
裴寅婴大喜,便对卫郓再度加封。卫郓就此统兵两万,便从昌邑起兵,一路直奔南邵而来。
桓嵇闻听卫郓率领大军而来,心中便知此战不甚好打。
昔日他们同在砚山的时候,桓嵇就因此了然卫郓的用兵才能。虽然山中盗匪诸多对于卫郓施加打击,但桓嵇却常常和卫郓互有往来。他们彼此相交,常以兵法论道。虽然算不得一时之朋友,却也算得彼此之间的知己。二人同有用兵才干,然而如今却已经各为其主。
桓嵇闻听卫郓亲至,遥想昔日二人论兵之事,心中不甚感慨。
“此等将略之才,只恨不能为我所用。若我早些时候为主,定然不至于让卫郓这样的才干之士背离而去。便是留不住他,定然也要及早将他铲除。只恨黄蝎那厮不听我言,偏偏与手下的一帮谄媚之人为伍。迫得卫郓背离不说,此番也给我军平定整个的南邵之地,造成了极大的隐患与困难啊。”
闻听桓嵇感慨之言,身边近臣朱温不禁道:“往事如烟,追回质控部及。卫郓虽有大才,奈何毕竟我砚山叛军之将。如今我军与他各为其主,互为敌手。首领纵有惜才之心,奈何此番感叹却也于事无补。理应速议决策,取得南邵之地方为大事。”
桓嵇点头,言道:“卫郓若论才干,只怕和我不相上下。今我二人若在战场用兵,只恐你来我往难免伤损。如今南邵之地尽归昌邑所有,而我部远来于此后方供给困难,便当速战为胜。卫郓深知此道,必然不会让我如愿的。”
朱温道:“既若如此,首领何不设计调他分兵别处,似此便可为我军赢得攻取南邵的契机了。”
桓嵇叹道:“计虽如此,只恐卫郓不便行动。他胸中韬略如何,我对他知之甚深。寻常计谋,在它面前必然会被识破。想要调动他去,只恐不易。”
朱温道:“首领太过高看他了,卫郓虽有韬略,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今我砚山已与寿阴暗中通谋,彼此缔结盟好。更兼南邵之地,本就归属寿阴王濮阳政所有。只因前番败于我师,这才不得已让与裴寅婴。后裴寅婴将我军击溃,濮阳政也没有捞到任何的好处。故以此为念,常有复夺南邵之心。今我部逢遇卫郓做敌手,何不遣使下书令寿阴同时动作。我部攻袭南邵以东,而寿阴之兵则可尽向南邵之北。两线夹击,对卫郓形成合围之势。卫郓纵然有才,亦当首尾不能相顾。届时首领再举用兵,南邵岂不一战可下?今只需遣使告知濮阳政,得胜之后平分南邵疆土。濮阳政急功近利,必然倾军相助无疑。”
桓嵇点头,笑道:“似若如此,卫郓不足为虑。届时纵然分了濮阳政一般的南邵疆土,我部尚且有利可图。以此而论,此计却是可行的。”
一语出口,便既遵从朱温所言。当即遣使下书,便往寿阴而去。
却说寿阴王濮阳政,自从前番两次大败,也使得国中军力大损。为保万全,故而一年多的时间不得不励精图治、勤于军政。如今历经一年有余,兵戈粮草足备。亦常有复仇之心,只是畏惧卫郓之才,故而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此番天赐良机,倒是砚山盗匪遣使来见自己。
濮阳政闻听使者所言,心中自是欢喜。
虽然南邵疆土本就属于自己,但裴寅婴的实力却无疑远胜自己。如今单凭一己之力,根本没有办法收复失地。
砚山盗匪趁此时机而来,倒是正中了濮阳政的下怀。
濮阳政安抚使者,便与傅珣再作商议。傅珣闻知此事,对于此番举兵也表示认同。濮阳政于是下定决心,对于兴兵相助再无顾忌。当即便起国中一万余众,自己亲自统帅便出寿阴,直奔南邵相应桓嵇而来。
真正是“自古狼狈各为奸,其实不过利驱使”。预知寿阴、砚山合击而来,卫郓又当以何计谋应对?且看下文。
第345章 靖国往事
却说桓嵇既遣使者到寿阴相邀濮阳政共同举兵,卫郓便很快收到了消息。
如今寿阴和砚山贼寇并分东北而进,自己便了解到如今的形势受到了两面夹击之势。桓嵇既了解卫郓,卫郓自然也对他知之甚深。此番濮阳政举兵攻打南邵以北,卫郓便了解这是桓嵇的计谋。他自知战场用兵和自己互为对手、不能立胜,这才遣使请濮阳政前来相助。意在令自己分兵的同时,加大此番砚山盗匪的胜算。
这样的计谋,无疑让卫郓面临两难之势。
自己如果分兵,便中了桓嵇的下怀。但如果不分兵,那么其中一面必然会因为受到其中一方的攻击而不能保全。卫郓进退两难,因此难决。
部将费渊道:“大元帅既不肯分兵,不若上书王爷,令他在派遣一只军马前来。届时王爷亲自掌帅,以此北拒那濮阳政岂不更好。濮阳政能为有限,必然不是王爷的对手。而我大军,亦可全心对敌桓嵇。以此为战,料胜不难。”
卫郓摇头,言道:“王爷若起兵北拒濮阳政,那濮阳政以能为而论自然不是王爷的对手。然而如此派遣,我昌邑本部必然空虚。想我昌邑与中庸国土相连,本部若空,中庸王手下司马信未必不会乘隙而入。他的能为比及桓嵇有过之而无不及,前番中庸腹背受敌之时便是此人力挽狂澜的。而我昌邑前番也害了中庸王朱泰郃,司马信因此常怀复仇之心。此番若起国中之兵而拒濮阳政,岂非将我昌邑拱手让给中庸吗?”
卫郓考虑周全,因此拒而不行。
部将昭棣道:“国中之兵为防中庸动静,此番自然不能动。然而我国现与诸国树敌,而诸国却各有盟友所依。以此而论,我国是不是也该交往一些强有力的盟友以为后盾呢?”
卫郓点头,觉得昭棣所言有理。便问道:“以你来看,何人可为我国盟友?”
昭棣道:“我国疆土,地处中心。其中南邵相连砚山、寿阴,而昌邑又和中庸彼此相连。此三国届时我国劲敌,然而尚有一国目前处在中立之下,且国力强盛远胜这三股势力。我国若能以此拉拢作为盟友,可胜三国之力。”
卫郓顿悟,这才明白昭棣的意思。
他口中要拉拢的盟国并非别家,而是以庐郜作为原有封地,如今又拓土开疆得了下卞以及东夷全土,实力仅次于夏朝并且和西境元国不分上下的靖国。靖国国主苏牧,说起来也曾和卫郓有过几面之缘。曾经卫郓等三人在吴侩王手下做事的时候,也与靖国互通有无过一段时间。
苏牧为人谨慎且和善,在诸多藩王之中素来名声不错。但以昭棣所言,如果此番昌邑能够与苏牧皆为友邻。以靖国的实力,无疑远胜砚山、寿阴与中庸三地合力之兵。
“联合苏牧与靖国,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然而自从我三人归属昌邑王以来,便从未和靖国有过什么密切的接触。此番我国遭遇大难,靖国苏牧又岂会轻易出手相助呢?”
昭棣道:“靖国地处东夷,尽纳昔日古国疆土。然而无论是他原本的封邑还是现在新得到的地盘,全都缺少铁矿。而铁矿的重要,自然也无需末将多言。今大元帅欲请靖王相助,便可以此作为条件做出拉拢。现我南邵之地虽然多年屡遭战乱,但铁矿资源的丰盈却是各地望尘莫及的。只要大元帅舍得从此分了几处给他,料想那苏牧必然全心前来相助。靖国既来相助,此番霍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的平息。既用不着国中之兵,又可以和强国互为友邻、彼此共荣。这样一举两得之事,大元帅何乐而不为呢?”
卫郓称善,于是一路引军来斗桓嵇,另一面也带着丰厚的礼物飞马直奔靖国而去。
使者既到靖国,便在第一时间拜上苏牧。苏牧闻讯,心中大喜。便与群臣商议,准备举兵之事。
国中近臣道:“大王此次出兵,援助南邵本为国策。然而具体统兵之人,尚需因此决断。”
苏牧道:“此番孤欲遣冉锓为上将军,统兵两万前往南邵,不知诸位臣公以为如何?”
近臣众人闻讯,无不骇然。但看苏牧脸上笑容,已知此番派兵深意所在。
群臣既无反对意见,苏牧便召冉锓入见。以此加封,另点国中军马两万五千众,克日令冉锓统军直奔南邵而来。
对于冉锓此人,倒也不得不在此时一说。
此人本为囚徒,崛起于苏牧便受夏朝圣主矶子册封之处。那时候夏朝方立,而苏牧也刚刚继承父亲的基业驻守庐郜之地。身份不过一守将,部下所拥亦不过数千之兵。
苏牧父亲苏锦,曾经是人族早期部落中的首领之一。因为追随夏朝圣主矶子兵出起源并且伴随仲夷东征西讨、拓张版图有功,故而册封庐郜守将之位。后苏锦年迈病故,便使苏牧承继守将之位。那时候的苏牧尚且年轻,因为德望不如父亲,故而造成庐郜诸臣内乱。
苏牧为守住父亲基业,亲自率军平定。然而目下当时坐拥的兵马不过千余,因此并不具备平定内乱的实力。苏牧以此担忧,便接纳当时身边近臣的意见,启用大量国中的刑徒充作部下所用之兵。而如今的冉锓,便是最早苏牧采用的刑徒军之中的一员。
为了让当时的刑徒军为自己效以死命,苏牧甚至采取了以军功而定减罪责的决策。其意的宗旨便是只要有刑徒愿意参军入伍,就可以以此减刑。便是犯下弥天大罪的死囚,亦可因为国难当头的参军入伍而免去死罪。之后的减刑具体,便以战场上的军功而论。就算最终减至无罪,封赏也不会因此而停止。只要军功不断,减至无罪的犯人就可以获得和普通人建立军功之后一样的封赏。
这样的决策,在当时庐郜的犯人中甚至引起了不小的轩然大波。
为了减刑和得到恩赏,刑徒们几乎全员入伍。这些人基本都是作奸犯科的穷凶极恶之辈,放到战场无异与虎狼无恙。年轻的苏牧看到刑徒军的战力,心中深有感慨。最大的一次成功,区区百余刑徒军,居然强冲拥有数千之中的敌军防线。非但最后防线被刑徒军全然而下,便是防线的敌军主将亦被这百余刑徒军硬生生的生擒了过来。
苏牧以此为意,对于刑徒军也从最早的充数变成了逐渐般的器重。
为了更好的鼓舞他们在战场立下赫赫功勋,苏牧甚至加大了对于刑徒军的赏赐。他以此对他们加大重用的力度,甚至从其中选拔战功卓著的骁勇之士封为部将为己所用。得到如此好的待遇,刑徒军更加不顾一切的为苏牧拼死效命。而如今我们提到的这个名叫冉锓的人,也就是当时苏牧最早提拔出来的刑徒将领之一。
他从一名士兵崛起,因为在战场的效死而得到了苏牧的看中和提拔。从最早的一名士兵,成为百夫长、千夫长,之后甚至坐到了副将的位置上。苏牧对他卓越般的作战能力极为看重,甚至一路破格提拔。冉锓也完全的不负苏牧所望,在战场屡立战功、毫不畏死。而当时存在于庐郜之地的内乱,也在刑徒军和冉锓的全力效死之下,被很快的平定了下来。
苏牧由此坐稳了自己庐郜守将的位置,而让他想象不到的是,身为一方之主的他,一场来自于国中内部的崭新变革,此时也如席卷般的风暴一样,在无息般的沉寂中悄然而至。
这正是“平息虽得一时势,难料隐患顿然生”。预知靖国昔日尘封往事如何,苏牧又当如何平息?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