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子志母贤
却说吕戌力排众议,最终决计按照吾梓须的建议走上一遭。
他们沿着天河南岸而行,果然目睹了附近的渔夫村民对于驭舟之术的掌握。吕戌因此惊奇,而这些人却众口陈词的将一个绰号被称之为‘老把头’并且名叫石毅的人推荐给了吕戌。
吕戌由此对这个石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一路沿江而下,便往村民口中的东江村而来。
既到东江村,一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石毅的家。本以为这个绰号是‘老把头’的人既是经验老道的水手,怎么说也会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可是当他们真的见到这个村民口中的石毅的时候,却无疑大跌了眼镜。
村民口中的老把头石毅,没想到他就只是个看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吕戌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会是真的。
石毅身高八尺,生得极为健壮。
吕戌等人见到他的时候,石毅正在自己贫瘠的家中院子里削着竹子。
既闻夏王亲至,石毅便不禁倒身叩首。吕戌伸双手将他搀扶了起来,同时也向石毅道明了此番自己一行人的由来。石毅的态度显得极为惊喜,随即便请随行众人一并到自己的家中座谈。
石毅虽然年轻,但吕戌却从来不敢小视他。毕竟曾经年轻时代的自己也是一介兵卒出身,而如今年纪尚轻的石毅会不会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也是满腹经纶的治国之才,吕戌实在不敢轻易断言。
他因此放下身价,以谦恭的态度有意通过交谈了解他的能为。
单就事实来说,吕戌的决策无疑是正确的。
一番谈论,吕戌便知石毅之才。不知则矣,一知之下石毅卓越的能力无疑得到了吕戌以及随行的吾梓须的一并赞赏。
石毅此人虽然看似不过只是个小小村落的打鱼渔民,但其实也曾在年少之时遍访名师。习得一番好武艺不说,竟也晓得临场用兵之道。只恨家境衰败,老母无人奉养。故而久居家中,这才屈身做了渔民。他对江河的了解异于常人,何时兴浪起风,竟然全都了如指掌。他因此以丰富的经验传导村民,并且教授当地的年轻人出海捕鱼并且驾驭船筏抗拒风浪的有效方法。久而久之,年轻的他威望和声明便由此传开、不胫而走。最终造成了附近百里乡民但凡有遇到出海的问题,便率先都会习惯性的来拜望他并且询问解决的方案。
吕戌曾经也有自己家传的《吕氏遗本》,遗本中的记载尽言天道变幻之所。然而经过此番自己和石毅的一番叙谈,吕戌深刻地了解到,虽然石毅并没有在家族上留下了什么类似和自己的家族《吕氏遗本》一样的妙法,但以他多年对于风浪大江的研究,居然完全不在自己家传的遗本妙法之下。
吕戌由此心奇,转头不禁感慨与吾梓须道:“不想我大夏民间之地,竟也有这样的人物存在着。此番幸得孤王依先生之计走此一行,否则岂非错过这样隐匿在山林中的栋梁之才了吗?”
吾梓须道:“王上如今虽是我大夏之主,然而曾经也是一介兵卒出身。微臣胸怀谋略,若非昔日为先王所用,只怕如今也已空老林泉之间了。世事如此,千里马常有,只恨伯乐难寻。”
吾梓须一语中的,直说到了吕戌的心坎上。遥想曾经自己的崛起之路,走得也无疑并不顺畅。若非当时的闻寿看中自己,自己又岂能会有今天。
想到这里,吕戌心中感慨万分。
他一声叹息,不禁又转向石毅,诚挚问道:“此番孤王所来的目的,也和壮士说了个明白。今狼族南征,誓取我大夏疆土。壮士既为我大夏子民,又身怀将略之才。不知此番可愿随我大夏共御外敌,以此成就万世之功业呢?”
石毅道:“王上之意,我已尽知。大丈夫生逢乱世,当挺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我心虽如此,但家中毕竟还有八十老母无人奉养。如今便有报国之心,只恨家业难舍啊。”
石毅一语出口,后堂之中已经传来一老妇人的声音。
“毅儿,你好生糊涂的。”
闻听所言之声,众人目光全都不禁转向后堂。但听得缓慢的脚步声随即响起,紧跟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已经拄着拐杖从后堂走了出来。但见老妇人之面,石毅立即站起。随即便为众人介绍,原来走出后堂的这位老妇人便是石毅的母亲。
“哦,老妇人。”
闻听石毅介绍,吕戌急忙起身。他虽为王驾,但却不敢荒废夏朝礼数。
夏朝素来以老为长,纵然对方是一介老妪,但对于吕戌来讲却不敢有丝毫的慢待。他以此拱手施礼,甚至一躬倒地。吾梓须等人见吕戌尚且如此,便更加不敢对老妇人有丝毫失礼的行为了。
“王上亲至,请恕老妇人失礼了。”
“哪里的话,还请老妇人安坐。”
面对老妇人的一语言辞,吕戌恭敬应答。石毅为母智孝,便欲上前搀扶。然而手却刚刚身处,就被老妇人一把甩了开来。
“娘亲,这……”
“逆子。”
老妇人一口唾骂,随即也一记耳光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打在了石毅的脸上。
石毅被打得蒙了,但见母亲一脸的怒容,却不敢有丝毫的申辩。他当即跪倒在地,以此叩首请求得到老妇人的原谅。
石母道:“如今国乱汹汹,四方扰攘。北境狼族兴兵而来,誓要灭我王朝。你既为大夏子民,不在此时想着如何为国家尽力,却以家事作为推托之词。如此心智,岂不妄为夏朝之民?自古国安则天下定,我等百姓才有闲逸可乐太平的机会。若中原不保,天下百姓何来福祉可言?而你只想以私废公,但求自保苟安而置社稷于不顾。此等对国不忠之心,岂不有负平生大丈夫之名?我身为你母,深感耻辱。”
闻听母亲教诲,石毅连连叩首。而同样站在厅内之内的吕戌等人听得,也不禁为石毅母亲的这一番言论而发自内心的感到敬服。大义面前,忠孝节义自有取舍。便为大丈夫,理当忠君爱国为先。
国将不再,家当安存?石母以此教导石毅,可见大义之心。
众人闻听,亦为之感动。吕戌随即上前,再度拱手。
“老夫人且休动怒,石毅所言倒也不虚。大丈夫纵然面对大事需当公私分明,但奉母至孝的亲情又岂能如此轻易就割舍了去呢?毕竟您是将他一手养大的至亲之人,他因此没有取舍、失了分寸,无疑也在常理。既治其国而不能安其家,既用其子不能赡其母。此为孤身为王上虑事不周之罪,非石毅之过。今孤愿奉老妇人去我大夏国都永乐颐养天年,也好让石毅因此放心,不知老妇人尊意如何?”
石母闻言,不禁一声叹息。
“王上说笑了,此皆非我教导无方所致,与王上又有何干?王上为了天下之安不惜亲自驾临,老身心中感激至深。老身虽在山野,却也久闻王上贤明。若非王上曾经之功业,我夏朝何有今时之天下?犬子不成器,有负王上所托。我为其母,为此深感耻辱。”
言毕便欲下跪,吕戌急忙双手扶住了她。以此好言安抚,最终石母终于决定南迁夏朝王都。石毅更是对吕戌感恩戴德以此叩首相拜,并诚挚表示了自己此番归附的决心。
这正是“才子难舍至孝义,为母却系报国心”。预知石毅归顺,又当为狼族与夏朝决战付出怎样心力?且看下文。
第302章 忠言直谏
却说吕戌既收石毅,便将他拜为大将。
一面派人亲送石母到国都中安置不提,另一面自己一行人便离开了河东村并且再归天河南岸大寨之中。
此时的大寨之内,造船大业已经开始。数千工匠一起动手,日夜不停打造重船以备战时所用并不停歇。为了让石毅尽快适应于军中的生活,吕戌亲自带着石毅前往造船厂。一面监督制造,另一面一观大夏水战演练之风采。
石毅但见大夏军纪严明,心中欢喜。吕戌有命人取来造船图纸,以此请石毅观摩。石毅看图不语,但眉头却不禁深锁了起来。
吕戌因此疑惑不解,便问道:“将军如今莫非对于造船图纸或者设计有什么异议吗?”
石毅道:“异议不敢说,只是末将有些不理解。但看造船图样,战舰强盾林立。故而末将此番以此推测,王上所设计的战舰莫非趋于弓箭为先吗?”
吕戌道:“水上作战,船只便是驻军的着陆点。便与敌人开战,两船由此不接。似如此论,自然当以弓箭为先。为防敌军,以盾阵作为防护自然如是。此等设计,莫非将军以为不可?”
石毅道:“水上作战,弓箭自然当先。只是两军水上对阵,光是盾阵只怕不行。弓箭为武器,所可获得一时之势,但想要彻底击垮敌军的战船却不甚可能。届时敌军临战不敌而退,我军虽可获胜,但也给敌人造成不晓得警觉。敌人吃亏,必然也要加剧水军的训练。届时再想胜他,只怕就不甚容易了。故而以我之见,弓箭虽然可以作为武器,但却不能是水战临阵唯一能够对敌人做出伤害的所在。”
吕戌闻言,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不耻下问,便问石毅针对此番设计的战舰有何见解和改进之法。
石毅道:“我军此番所铸战舰,与寻常大船有所不同。除了兵力的容载量之外,船体也应该有所设计。简单来讲,盾阵虽可有,却不可只重视防御。但以末将之意,每艘战舰的船头都应该尽设刀斧。弓箭远程射击伤敌,而刀斧可助战舰与敌军近战。一撞之下,威力巨大。尽毁敌船的同时,岂非胜过万箭远程射杀之力吗?”
闻听石毅见解,吕戌顿悟。于是就此叫来造船督建,便以石毅所见予以改进。督建应命而去,而吕戌也因为石毅此番的独到见解而对他更为敬重。
“如今我大夏数千工匠一起动手,只怕造出几十艘的战舰,最多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战舰虽可完备,不知训练之法将军可否还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呢?”
但听吕戌所问,石毅也不隐瞒。就此拱手,坦诚而言道:“此番我军初设水战,当使军士先通驭舟之法。毕竟大江之上不比陆地,浪涛颠簸并非寻常之人所能抗拒的了得。故而但以末将之意,第一步就是先训练我大夏军马不晕船的能力。至于战法之类,可在之后继续详授、为时不晚。”
“嗯,斯言是也。”吕戌点头,问道:“还有什么吗?”
石毅道:“战场用兵,士为先驱拼杀,将在其后指挥。如今我们虽然训练水军可以,但如今我军中却缺乏能够临场指挥军士的优秀将领。末将虽然可以纵览全局,但水上作战每艘战舰上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统帅。这些人可以被称之为船长,就是按照我最终的率领临场驾驭战舰负责执行的人。这样的人,极为重要。但以微臣所见,非一朝一夕能够培养出来的。与其依仗目前我军中对水站完全不了解的将军们,倒不如提拔我们渔村中的有识之士来的容易。”
吕戌点头,言道:“驾驭战舰,的确非同小可。我军士卒没有经验,便是克服大江都是难事。想要驾驭战舰还能在战场物尽其用达到随机应变的能力,的确还是将军身边拥有多年行船经验的人更为合适一些。”
一语出口,便令石毅建议。
石毅见吕戌挚诚,也不避讳。当即便说出与自己相视此番堪为大用的十几个乡民作为举荐,而对于石毅所指出来的人,吕戌都在之后不惜花重金将他们请到军中。这些人既然都是石毅举荐的,吕戌索性就将他们全都编制到了石毅的麾下作为副将听候石毅的全权调配。
石毅由此领命,之后又提出不少改革水战的见解,而吕戌也都全部应承。
一切准备齐全了,石毅便作为夏朝第一人水军统帅开始了他的训练计划。夏朝兵将由此一心,各有忙碌自然不在话下。
南岸既有动作,北方也得到了相关信息的奏报。
此时的驼陀已经尽收北境之地,如今扎营在天河以北自己的大帐连营内,已经和夏朝对峙了足有月余的时间。在此期间,他无时无刻不想率军进攻。但却始终都碍于天河的凶险与夏朝严整的守卫,而最终不得不选择了暂时性的隐忍和裹足不前等待机会的方略。
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斥候针对天河南岸敌军大营内动向的传报,无疑让此时的驼陀再度感到惊诧。如果说自己如今选择造船是为了渡河,那么大夏同样选择制造船舶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北进收复失地?呵呵。”
驼陀笑了,如今的他也只能想到这个目的。对于大夏即将和自己展开水上作战的计划,一直都以骑兵自傲的他根本想都没有想过。
“如果你们打算想要收复失地,那你们就来吧。”
驼陀的脸上浮现出轻蔑般的笑容,毕竟在他看来,虽然大夏如今的军力和自己目前所统帅的狼族在人数上旗鼓相当。但在他的心中,始终认为自己狼族铁骑的悍勇,根本就是如今的夏朝所无法比拟的。他因此对于夏朝采取的造船行动熟视无睹,而作为他随军军师的罗伊却似乎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罗伊虽然出身是个商人,但多年的磨练却让他拥有了非凡的洞察眼光。
这种眼光的韬光养晦,其中的不单单是国中的政治,还有对于战略上的提前预知。和驼陀一样,罗伊也同样收到了斥候所禀报的消息。他因此心中疑惑,那就是以如今大夏的军力而言,根本已经不具备收复北境三地的能力了。
他因此面见驼陀,并且陈说此事。驼陀对此早有看法,故而仍旧不以为然。
“之前吕彻孤军而在北境,所以后撤是因为和我狼族的实力悬殊。如今他和吕戌合兵一处,就觉得已经拥有了可以和我们狼族一较短长的实力。岂不知论及平原作战,军力的多寡虽然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最终的成败还是要由实力说了算的。我们狼族的铁骑堪称当世无双,以如今夏朝的军事力量根本无法在平原与我们正面抗衡。就算有什么诡计,也休想瞒得过我。我可不是迷铮那样的笨蛋,就算是中了他们的计策,以我卓越的指挥能力也完全可以带领着我们的狼族在战场上驰骋万里、无坚不摧。”
驼陀十分相信狼族铁骑的实力,同时也对自己的能力有着近乎过分到的绝对自信。他的想法始终没有把如今的夏朝放在眼中,这让罗伊的内心深感不安。
“如果他们此番的造船并不是为了收复北境三地这么简单呢?”
“不是?”驼陀一声冷笑:“大船除了渡河,还能有什么用途?他们当然不只是为了收复北境三地,因为再大的船也无法在陆地行走。如今的他们只是在选择哗众取宠,对于我们之间的战事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尽管罗伊已经有所提醒,但驼陀的态度却仍旧对此不以为然。
罗伊知道自己的商人身份,始终在驼陀这边都是个硬伤。虽然自己得到了大王子雷格尔的欣赏并且成为此次出征的随军军师,但身份的卑微却仍旧让自己在驼陀的面前完全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怎么办?”
走出驼陀大帐的时候,罗伊不禁一声叹息。
他眉头深锁,已经在心中彻底没有了主意。就在他踌躇满志的时候,脑海之中却猛然灵光一闪。
“对啊,也许相比于直谏,或许换一种方式会更好一些。”
他心中拿定主意,于是很快也将自己的想法开始付诸于行动。
这正是“人情势利古犹今,英雄亦有出处分”。预知罗伊作何打算,行动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03章 万事俱备
却说罗伊上谏驼陀未果,心中便突然响起了前番看中自己的大王子雷格尔。
如今虽然自己在驼陀面前吃了闭门羹,但或许自己去见雷格尔能够得到不同的礼遇。
罗伊的想法,无疑是正确的。
相比于驼陀对于自己的轻蔑,身为大王子的雷格尔对自己的态度却显得颇为礼敬。他了解罗伊的才华,故而一直都将罗伊当做自己身边的第一谋臣。如今闻听罗伊来见,便亲自迎出大帐。
罗伊受宠若惊,但雷格尔却认为这样的礼遇根本就是寻常之事。
二人由此同入帐中,罗伊便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此时的雷格尔。
“大王子,夏朝如今的行动,太过于异常了。以微臣之所见,实在应该引起我们狼族的重视才对。在来见您之前,我已经去见过大元帅了。但大元帅对于我所提出的建议,根本不屑一顾。在他看来,此番大夏所以大规模的选择制造船舶,目的就是为了收复北境。微臣认为这样的想法太过于天真,实在是有些低估了夏朝。”
雷格尔闻听罗伊所言,态度倒是比驼陀盛强百倍。
“那么以先生来看,莫非夏朝此番大规模的造船,并不是为了收复北境三地从而渡河而进吗?”
罗伊摇头,言道:“他们若是真的想渡河而进,大可不必选择在此时。曾经的北境三地,原本就都是属于夏朝的。而他们非但没有固守,反而在即将和我们狼族开战的时候选择了全线后撤。如今他们的全师都在天河以南,明明可以选择固守,试问又干嘛非要选择弃守为攻呢?这样的决议不和时局,所以微臣认为他们选择造船应该是另有目的。”
闻听罗伊的建议,不禁浅然而笑。
虽然他对于罗伊的态度要比驼陀好上了不知多少,但要说彻底接受罗伊所提出的意见,无疑也完全的谈不上。毕竟在他们的心中,船舶根本就只是渡河的工具而已。除了这一点,船舶在战时根本没有任何的其他作用。
罗伊的意见,在此时雷格尔看来,的确有些谨小慎微了。尽管自己心中并不认同,但却还是保持了对于罗伊的敬重态度。
“先生既然说大夏另有目的,但不知这个所谓的另有目的,先生具体以为会是什么呢?”
“这个……”
面对雷格尔的询问,罗伊不知如何回答。
虽然他已经对于大夏此番的举动感觉到了异常,但具体夏朝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做,他却完全料想不到。毕竟他只是个商人,纵然拥有过人的战略眼光,但却始终无法比拟通晓军略的大人物。同样是韬光养晦,但相比于吾梓须的见识,身为商人出身的罗伊就显得差得多了。
“怎么,先生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雷格尔看着罗伊语塞般的样子,不禁因此做出了追问。而面对雷格尔的询问,罗伊甚至沉吟了多时都不知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这个,目前我也想不到。”
“呵呵。”
雷格尔笑了,虽然笑的很浅,但却透出些许的讽刺。他缓缓松了口气,不禁站起身出于安慰的拍了拍罗伊的肩膀。
“先生这样,实在让小王也有些感到为难了。大元帅虽然是我的老师,我也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让我在他的面前完全能够说得上话的。但即便是这样,至少先生能让我说得动他才好啊。毕竟此战的总指挥是大元帅,而小王的责任就只是随军出征作为协助而已。先生如今的谨慎虽好,但即便是我去,只怕也给不出一个合理说服大元帅的理由啊。”
雷格尔的话说得很讲道理,同时也扎了罗伊一个软刀子。
罗伊很清楚雷格尔此时心中的想法,虽然他对自己一直都表示着绝对的尊敬,但对于此番自己提出的见解,他和驼陀所秉承的态度无疑是一样的。
“其实想弄清楚此事,并不困难。如今微臣虽然也对大夏的举动说不清楚,但微臣却又计策可以将此事彻底的彻查个清楚。目下我狼族内部也有了密探,大可以让密探渡江而去,由此潜入大夏的军营之中获取消息。届时他们到底作何打算,我们岂不是就一清二楚了吗?”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既如此,我当找个适当的时间面见大元帅,经过和他协商之后,届时再给先生您一个回复如何?”
雷格尔的态度仍旧恭敬,但话语中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说是找机会去见驼陀,其实根本就是故意推辞。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详查。之所以给出自己这样的回答,无疑还是不想和自己彻底的撕破脸皮。
“罢了,既然你们全都不在乎此事,我也没必要继续坚持惹人心烦。”
罗伊心中一声叹息,就此在脸上露出了苦涩般的一抹不失礼敬般的微笑。他起身告辞,而雷格尔仍旧还是选择充满恭敬的将他送出自己的大营。望着罗伊远去的背影,雷格尔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轻浮般的冷笑。
“这个罗伊虽然有些智谋,但却太过于谨小慎微了。今我狼族南征在外,应该想的是如何能够尽快的攻克夏朝以此获得尽取中原的机会,至于他们造不造船舶,又和我们有什么相干?此人以此等小事怀疑呈报,未免太过。”
言毕一声叹息,就此回账。也与驼陀一样,完全不以为意。
狼族既有表态,吕戌便从他们的行动就已知晓了态度。他们对于己方造船之事不以为意,而这无疑也方便了夏朝之后行动的进行。
转眼之间,夏去秋至。
两个月的时间又飞速而去,夏朝舰队基本建成之余,石毅针对夏朝水军的训练也已基本有了成效。如今的夏朝针对与狼族最后的决战可谓万事俱备,剩下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怎么样引诱狼族全师渡河并且主动发起攻势了。
吕戌以此谋事,便招吾梓须、吕彻与石毅共同来做商议。
吾梓须也很明白如今的形势,故而对于吕戌心头所思,也无疑早就了然于胸。但听吕戌席间所问,便主动出班。吕戌很清楚吾梓须的智谋,知道他真对自己的疑问早就有所设计。故而此番面对他的主动谏言,自己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和意外。
“先生既有良策,便可直言道明。”
“是。”吾梓须点头,因此也不绕弯子。面对吕戌所问,便直言回应道:“想要引诱狼族主动渡河来攻,其实也不是件难事。想我夏朝如今地处中原北部,今天下四分,南方尚有三王各自为政。今欲使狼族弃守为攻,但以微臣之见需借此卖个破绽给他们。我国只需先放出去流言,就说南部三王趁我大夏倾国之兵尽在天河与狼族对弈,以此起兵谋反。而王上只需在之后故作慌乱,摆出撤兵回援之势便可。狼族得到讯息,又见我军有意回师而去,必然率众轻举渡河来赶。只待他倾军渡河上船之时,我水军便可展现大用。具体成败调度,便全在石毅将军一人矣。”
闻听吾梓须所言,吕戌点头赞许。
他缓缓松了口气,随即又转头看向石毅,不禁正色道:“此番我朝用兵,意在利用水战一举而破狼族全师。但以将军才华,想要在水战中取胜不甚困难。然而若说以此水战而尽数覆灭狼族全师,只怕不甚容易。狼族骑兵颇为厉害,更有驱兽异术堪为己用。一旦水战不能一举而破,待得他们重回陆地,想要再胜他们只恐不易。故而今番一战尤为重要,不知将军可有一举破敌之策?”
闻听吕戌所问,石毅不禁“哈哈”大笑。
他以此叩首,回应道:“王上无需忧虑,臣既受恩命,自当为王上分忧。其中调度,臣心中早有定数。只要狼族挥师水上,臣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这正是“万事俱备当用武,临战对敌更需谋”。预知石毅调度怎样,双方胜败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04章 金蝉脱壳
却说夏朝万事俱备,而石毅也在心中对于此番战事的调度早已成竹在胸。
吕戌心中宽慰,为了保险起见,从而也为了保证军事行动的隐秘性,他并没有对石毅具体的军事调度详加询问。而是任由石毅的安排并且给了相应的特权,同时采用了吾梓须的建议,先在军中散布流言,以此达到蒙蔽狼族的目的。
夏朝既有动作,天河北岸的狼族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驼陀闻讯,心中大喜。又见夏朝做出了撤军的态势,只道夏朝当真后方起火、两面受敌。于是当即聚将升帐,便将所获得的消息尽数告知于随行诸将。诸将闻讯无不欢欣雀跃,唯有罗伊感觉到了狼族即将到来的大难临头。
驼陀对于自己的能力过度自信与对于夏朝的轻视,在罗伊的眼中都预示了此番狼族倾举而动的必败结果。虽然自己得到了身为狼族大王子雷格尔的赏识,但雷格尔的偏激与愚蠢,无疑还是让自己之前出于稳妥般的提醒完全落空。
身为商人出身的他,总是能够提前预知劫难的降临。而既然如今的自己劝阻不住,那么罗伊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开始为了自己的明哲保身研究对策了。
他苦思一日,终于想出了相关的应对方法。
他因此再度会面驼陀,这一次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罗伊选择了顺应驼陀想法的态度。他对驼陀直言,那就是如今的夏朝既有后撤的打算,那么狼族便拥有了进军中原的大机会。虽然建造船舶的工作已经基本落定,但北岸还有过多的辎重无法尽快随军渡河送往南岸从而接应狼族席卷中原击败夏朝的计划。
这些辎重,很多来源于狼族大军的后方。他因此提出想为驼陀解决后顾之忧的想法,从而保证在狼族成功渡过天河之后,后方的供给也能随时紧跟。
驼陀心中大喜,并不知道这是罗伊拟定下的脱身之计。毕竟如今的罗伊已经完全赞同了狼族即将到来的胜利,而他的做法无疑也正是此时的自己或许在日后需要解决的问题。
“好,有罗先生前往后方负责辎重军需的调度,本帅也就可以在前方放心的和夏朝一决生死了。你的主动请缨可以说解决了我们狼族的后顾之忧,本帅批准了。”
“谢大元帅。”
罗伊拱手拜谢,同时也充满恭敬的从驼陀的手中接过了他递给自己的后方督军手令。
驼陀因此赋予了罗伊前往后方的权利,而此时的罗伊也因此心中无比兴奋。
手中的令牌虽然很轻,但对于罗伊来讲却显得格外沉重。离开驼陀大营的时候,他一双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令牌,生怕就此将它丢掉了。在此时的自己看来,这张令牌无疑关乎了自己的性命,而罗伊也借助这个机会远离了可能出现危机的前线战场。
商人总是精于算计,这一点在罗伊的身上永远都表现的是那么得淋漓尽致。
就像曾经只是作为商人的他总喜欢将本求利一样,而此时自己这样的决策,无疑也与商人的本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罗伊很清楚,如今自己这样的做法,是完全并且绝对稳妥和保险的。
狼族一旦胜利,负责后方并且保证供给运输的自己无疑也算是狼族最终席卷中原的助力贤臣。而如果前线一旦有变,那么身处在后方的自己也可以第一时间规避前线战争不必要的风险。对于自己来说,此时前方后方并且负责调度,无疑是双赢并且极为保险的举措。
罗伊因此选择了离开,而狼族的渡河进军计划也随即开始。
他们利用一连数月制造出的小型船只运送辎重和人马,意在趁着大夏慌乱后撤的机会使夏军腹背受敌。毕竟在驼陀的眼中,狼族的铁骑始终何以纵横天下、无往不利。但让他想不到的是,夏朝针对狼族此番的歼灭计划早就在这泛起滔滔白浪的天河久已如同一张大网般悄然拉开了。
狼族既选择了上钩,石毅这边便很快收到了消息。
他因此大喜,便在自己的大帐内聚将议事。根据吕戌之前的嘱托,夏朝水军的调度由他全权负责。因为处于高度军事机密的前提保证,石毅的任何调度决策可以一人全权决断,不需要通知到身为王上的吕戌或者身处在夏**队中任何的一名国之柱石。
石毅自从为将以来,便受到吕戌格外的器重和信任。他因此倍感恩义,故而也也在此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石毅的调度并分几个步骤,第一步就是配合大夏的人马向后撤退,以此吸引狼族进入自己的埋伏圈。与此同时,第一波先遣部队并从天河的东西而侧分列而进。在不惊动狼族渡河军马的同时,一举利用船队袭破狼族的后方以此占领北岸大寨。此举一旦成功,渡河的狼族便没有了退路可言。先遣部队随即占领北岸,同时也对日后狼族的败退对大夏船队的追击做出响应,从而达到对狼族的败军两面夹击的有利形势。
这项工作,石毅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部将,一个叫龙勋的人去完成。
龙勋和石毅是自小的玩伴,同时也是此番石毅介绍给吕戌一同被重用最重要的一个人。曾经的他们一起求师问道,而龙勋对于水战的了解无疑比及自己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进军的速度一定要快,而且绝对不能让渡河的狼族大军有所察觉。一旦他们觉察到了,我们的全盘计划就要化为泡影了。别忘了我们此番战争的目的并不是单单只为了获得胜利,而是彻底的粉碎狼族的南征。将他们彻底剿灭并且葬身大海,才是我们此战的真正目的。”
递出令箭的时候,石毅不忘这样嘱托龙勋。而龙勋也十分清楚和明白,那就是如今自己担负的职责无疑牵扯到了最终战事的结果。
“将军尽管放心,末将必不辜负将军的信任。期间若有差池,末将甘愿将自己的人头奉上。”
“嗯。”
石毅点头,龙勋随即下去准备。
后方既有安排,石毅便开始布置两侧之兵。以他第二步的计划,是在将狼族引入包围圈之后三面铁壁合围。或许也就是这个时候,夏朝历经两个月制造的数十只战舰才会真正的派上用场。至于之前引诱狼族上钩的船舶,他为了不让狼族起疑,故而选择了和狼族一样的小船。而一旦小船引诱狼族逼近南岸,埋伏在两侧的真正巨舰便会从两面夹击。届时先前后撤的船队也在此时回返,便可以直接包了驼陀的饺子。
驼陀纵然有狼族铁骑,毕竟身处在水战之中。狼族地处北漠,根本不可能在水战的小船上发挥出什么战力。更兼身处在夏朝的包夹之势,以此覆灭狼族的主力大军根本不在话下。
狼族主力既灭,便只有放弃南下而选择后撤。那时候的龙勋已经拿下了狼族的北岸大寨,届时大夏四面合围。狼族大元帅驼陀纵然肋生双翅,也休想再有生还的机会。
“诸位将军,以令行事,不可有违。今番我等两个月的努力,成就旷世奇功便在近日一战。驼陀是狼族的大元帅,更兼还有狼族大王子雷格尔亲临战场。抓住他们两个人,不单单能够让此番狼族南征的野心彻底粉碎,也会因此重创整个狼族。故而他们两个的性命尤为重要,断不能有半点儿的疏失。”
闻听石毅所言,众皆许诺。石毅便在帐中分工详细,以此保证万全,自然不在话下。
这正是“数月磨剑显锋芒,欲以一战定乾坤”。预知双方开战怎样,驼陀与雷格尔性命如何?且看下文。
第305章 斗战天河
却说石毅聚将升帐,一切尽数安排妥当。待到时日,狼族果然进兵。
吕戌先做出相应,率领大夏主力军马予以后撤。驼陀见彼军轰乱,便挥师驾船渡河而去。方至江心,忽有几十只小船拦阻,期间尽书大夏旗号。驼陀身在船上,看的也极为清楚。但见每船所载军士不过二三十人,加起来也不过千人之数。不由得一声冷笑,心中甚为轻视。
他以此大笑,言道:“罗伊之前还曾经劝说过我要对大夏制造船舶之事多加小心,防止其中有诈。如今看来,所造的船舶还不及我狼族北漠。更兼欲以此老弱残兵阻挡我狼族大军南下,分明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他们以为我们没有了陆地,就发挥不出我们狼族铁骑的战力来。殊不知我们便在船上,却仍旧还是北漠狼族的勇士。以此残兵想要阻绝我们南下的道路,根本是痴心妄想。”
一语言毕,便将手中令旗挥动。
狼族船只由此尽数向前,以此驱赶大夏船队。夏朝兵少,不堪御敌。只与狼族一番小战,便已向后退去。
驼陀大笑道:“这等战力,也配上得战场吗?”
由此心中对于夏朝更为轻视,挥军倾覆而下。狼族船队喊杀之声震天动地,一路便直接驶向北岸而来。
待大军全都过了江心,石毅也收到了前方的战报。
他以此推算,龙勋怕是早已并分两路从侧面渡过了大江。此时就算狼族察觉,只恐也已回师不及。以此心中大喜之间,便令伏兵一举而现。两侧巨舰见到石毅号令,由此在大江之上彻底现身。前面后撤引诱的船队也由此回军折返,顷刻之间便已经将狼族的船队全都三面包围其中。
驼陀即见大夏伏兵,便既心中大惊。尚且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三面合围的船队便已经朝着被包围的自己这边万箭齐发过来。
一时间箭急如雨,仿若流星一般。
夏朝此时所用弓矢箭头多涂硫磺、硝石粉等引火之物,一番箭雨倾下而下的同时,射杀狼族合围之兵不说,居然连同狼族的船只也一并点燃。大火顷刻蔓延,刹那照红江心。狼族军马不习水战,见船舶起火更是救援不及。一片混乱之下,哀声震天。其中被弓箭射死、烈火烧死、落水溺死和相互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驼陀无策,又不知如何驾驭船只。便在此时,忽又有军卒来报,言我方船只多已漏水。驼陀惶然,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原来除了三只队伍的安排,石毅还暗中派遣出了第四只军马。
这些人的身份都是沿江渔民,同时也都是之前吕戌不惜花重金依照石毅的请求从各个渔村请来的颇习水性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作为石毅此番作战的特别部队,每个人都配以搞头、铁锥等物。在大战开始之前,便暗中潜伏在水里。只待敌船到来,便从水底攻击敌船。不求杀敌,只求将狼族船只尽皆凿得漏了谁,从而配合三面合击之兵。如今驼陀收到的传报,正是这些人的所为。
石毅有此一番调度,驼陀此时方知是计。怎奈知之晚矣,此时已经无力回天。正在混乱之时,大夏的舰队已经朝着自己的船队直接并分三面撞了过来。
巨舰和船舶,身躯本在天壤之别。更兼大夏的巨舰因为石毅的建议,早就有所改良。船头皆以刀斧作为武器,如今全力撞击之下,狼族船队又哪里还能抵挡得住。小船倾覆粉碎,船上的狼族士兵、将士更是纷纷落水不能自救。
石毅见此态势,手中令旗又是一摇。
但见军令,三面战舰上的水手全都宽衣解带。面对落入水中的狼族将领和士兵,纷纷一拥齐上。
这些人都是吕戌招募来颇习水性的年轻人,便是大夏的原住军马,此时也因为受到石毅近两个月的训练而通晓了水性。虽然比及经常和天河打交道的渔民还差了一些,但应对完全不通水性的狼族将士无疑易如反掌。
江中由此一片混战,而面对同在水中展现出非凡集训效果的大夏军马,此时的狼族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一番鏖战,整个狼族几乎全都损失殆尽。大王子雷格尔溺死于水中,而身为大元帅的驼陀居然狼狈到被几个夏朝的士兵擒获上岸。
他曾经可是面对夏朝第一勇将璋滁都能完全压制的恐怖人物,没想到竟在南征的这一仗被夏朝几个普通的军士在水中直接硬生生的生擒了过来。
渡江战斗从清晨打响,甚至不到晌午就已经全面收官。悠悠天河依旧波涛汹涌,而江中的死尸更是一片狼藉。面对身处在陆地平原不可一世的狼族铁骑,此一战以夏朝绝对压倒性的优势而宣告终结。狼族全军覆灭大江之上,而作为石毅先遣部队的龙勋虽然也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举攻下了狼族位于天河北岸的一片联营,但却没有达到预先石毅安排下的接应作用。
狼族没有后撤之兵可言,死者横尸江上,而活着的人因为船只尽毁和不通水性的关系,根本也没有能力拥有回返北岸大寨的可能。他们要不被夏军所擒,要么便是为了活命选择了主动投降。
狼族大王子雷格尔溺死于水中,尸体被夏朝的军士抬上南岸。大元帅驼陀虽然被大夏的军兵所生擒,但却也和已经被溺死的雷格尔一样都是被人抬上岸的。他虽然被擒,但在被擒之前却早已溺水昏厥。此时的他就像死人一样,还有微弱的气息,或许是他和雷格尔唯一的区别。
战事惨烈,而夏朝却在石毅的精心调度与吕戌的决策之下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或许也因为这一场战事,重新书写了志霸大陆上的战争历史。史官柄笔记录,史称“斗战天河”。
狼族既全军溃灭,打扫完战场的石毅便遣使来向吕戌。吕戌闻讯大喜,传命大军复而北进。船队由此再出,一举渡过悠悠般的天河,直接入住到北岸的狼族大寨之中。
吕戌到来的时候,石毅早已在北岸大寨之中等候。
闻听吕戌率领国中百官亲至,石毅便领部下亲自迎出。君臣二人会面,吕戌喜不胜收。不禁伸双手握住石毅,激动道:“孤以此恭贺,将军果成旷世奇功矣。今北狼溃灭,全在将军一人。”
石毅道:“若非王上重用,末将岂能成就这般功勋?”
吕戌心中宽慰,不禁又转头看向吾梓须。礼敬道:“若非先生坚持,我朝难得今时之大胜。”
吾梓须闻言,就此拜倒于地,以此叩首道:“昔年微臣多有罪过,而王上竟能对我不计前嫌。今番用力,不过弥补前过而已。”
吕戌感动,伸手扶起吾梓须。
石毅随即遣人将驼陀押解上来,一并连同被溺死的狼族大王子雷格尔的尸体一并抬来。吕戌大喜,遂重赏石毅、吾梓须、龙勋等有功之臣。驼陀既为狼族大元帅,又是此番南征夏朝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数罪并罚,罪无可赦。吕戌由此传令,将他便在大寨中斩首。更设香案,以他首级告慰子储、璋滁等诸多曾经丧命在北境狼族手里将士的在天之灵。
全军由此欢腾,共贺奇功。吕戌更对三军犒赏,自然不在话下。
待得休整已毕,便挥师再度亲自北上。以上将军窦晏婴为先锋、吾梓须为军师,一路浩浩荡荡直取北境而来。
这正是“曾经夏朝临危难,如今狼族反遭殃”。预知吕戌北征怎样,狼族命运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06章 以退为进
却说夏朝大胜,吕戌整军便驱得胜之兵而往北境而来。
此时的北境三地,以为狼族所居。
为了加强供给,不必让前方的战事全部依仗后方的屠苏王城,曾经驼陀在一举席卷北境三地之后便遣使送往国都向身为狼首的萨日勒报捷。萨日勒闻听驼陀大胜,心中极为欢喜。便邀蒙丹来见,以此告知诸事。
蒙丹得知了消息,觉得北境三地虽然军马、辎重都被夏朝迁走了,但土地和城邑大可堪用。故而便从屠苏派遣一支别动队,专门负责针对北境三地土地的维护以此减轻和缓解狼族北部的供给压力。
蒙丹虽然有所决策,但驼陀对此却并不放心。
他害怕自己在前方成就了大功,蒙丹会在后方动些手脚,故而便派遣心腹大将雍彘前往后方督建。名为辅助蒙丹派遣出的别动部队,实则是害怕蒙丹借故设计自己、从旁掣肘。他的用心虽然动机不良,但却使得身为自己麾下的第一勇将,同时也号称‘金毛狮子’的雍彘得以远离了前方阵线。
到了后来,驼陀答应了罗伊的请求。其用意第一是为了解决之后资源供给的运输问题,另一方面他则考虑到前线马上就会莅临大战。毕竟天河势在必得,而自己的身边也无疑缺少像是雍彘这样的心腹猛将,故而便有意也利用罗伊将前番发往后方负责督建、协助的雍彘替换回来。
罗伊到日,便向雍彘传达了驼陀的意思。二人由此作出交割,而雍彘本想交割完毕之后便再度去向驼陀复命。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和罗伊的交割还没有完成,狼族前线彻底溃败的噩耗便已传到了后方来。
大王子雷格尔战死,身为大元帅的驼陀居然也被夏朝生擒之后遭到了斩首的命运。雍彘闻讯大惊失色,这样的消息甚至让罗伊都感到震惊不已。他为了自保万全故而选择来到后方,但让他完全始料未及的是狼族居然会败得如此之快,甚至到了全军溃灭的地步。
如今战况的急转直下,使得罗伊不得不再度开始新的筹谋。
如果依照雍彘的意思,自然是要为驼陀和雷格尔选择报仇的。毕竟他是驼陀身边的第一悍将,而驼陀无疑也对他有知遇之恩。雍彘虽然缺少智谋,但为人却还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罗伊理解他的心意,但此时自己的全盘计划无疑或许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之所以来到驼陀的身边,就是希望从驼陀这里飞黄腾达从而得到升迁的机会。如今驼陀身死不说,即便是狼族首领萨日勒最看重的大王子雷格尔也已经命丧身亡。自己当然可以效法雍彘以死效命,但这样的决策无疑是完全不智的选择。
“我应该要选择新的靠山了,尽管蒙丹并不是我想要的。”
罗伊心中这样盘算,同时也开始谋算用什么样的方法建立功勋并且这样前线狼族战败的局势之下取得蒙丹的信任。看到雍彘趾高气昂般一心报仇的样子,此时的罗伊心中已有盘算。
“罗先生,你为什么选择沉默?别忘了你自从来到我们狼族之后,大元帅可一直都带你不薄啊。其中大王子更是对你倍加看重,而你一个商客也这才有了在军中效命建立功勋的机会。如今他们二人全都战死在前线了,而作为他们陈姿的我们,难道不应该为他们选择报仇吗?”
“不,将军恐怕误会我的意思了。报仇是一定要的,只不过现在的夏朝气势正盛。我们如何击退他们,也应该讲求些方法的。依我之见,夏朝此番兴兵而来,就是要借助前方我们狼族的惨败一鼓作气的袭取北境、彻底覆灭我们的狼族。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屠苏主城,而北境三地则是他们通往屠苏的必经之路。我们只有守住了三地,才有击破夏朝的机会啊。”
罗伊一番言语,使得原本愤慨的雍彘变得平静了许多。
“嗯,先生的话也有些道理。那么以你之见,北境三地我们应该如何去守呢?”
罗伊道:“如今的北境三地,是渠荼、壤平与段安三地。曾经三地全都地处平原,但随着吕彻前往几年的建设,如今已经有了防垒作为守护的屏障。尽管这样的屏障还很薄弱,但却使得如今的三地已经足以拥有了防守敌人进攻的实力。”
他这样说着,也随即取出了地图并且平放在了桌子上。
“三地地处广博,然而我军目前拥有的兵力却远远不及夏朝。所以以我之见,与其分兵去守,倒不如将守军集中于一点。以此固守险要,从而确保我狼族本部的安全性。大夏远来,军心必然疲惫。如今他们气势正盛,我们断然不可与他们正面交锋。只需取以坚守之道,则夏朝不能久持。待得后撤之日,我军救援想必也已从本部到达前线。届时我军再对夏朝予以反扑,必然能够大获全胜。以此报王子丧命之仇、雪元帅身死之恨,岂不两全其美吗?”
闻听罗伊所言,雍彘也觉得颇有道理。便不禁再问道:“那以先生所见,我们当取何地才能守住夏朝大军呢?”
罗伊道:“三地以北五十里,有一山岭名唤‘阴仇涧’,此为大夏进攻我狼族本部屠苏的必经之路。更距三地不远,吕彻在日曾经便在此地设有关隘,以此防止我狼族的南进大军。只是前番收到了吕戌发来的后撤命令,故而弃之不顾。此关隘身处要地,堪称险要。此番我二人不若尽撤三地之兵尽数退入阴仇涧中、加固雄关,将辎重另屯他处,从而保证前线供给便好。将军一夫当关,我在后方调配物资。同时写下书信求援于后方,只待援军一到,便可尽灭夏朝。”
雍彘虽然点头,但脸上还是一片阴沉。罗伊看出,不禁问道:“莫非我计,将军以为不妥?”
雍彘道:“计虽不错,只是北境三地便等于拱手让与夏朝了。”
罗伊道:“地是死的,人是活的。此番情势,对我极其不利。留地失人,人地皆失。留人失地,人地皆存。待得我部宠展雄风之日,丢失三地岂不唾手便可复夺吗?既为大势,何必计较眼前一时之得失呢?”
雍彘无奈,只得依从。罗伊长长松了口气,心中不觉暗喜。
二人既已商定,便在当下行动。就地集结军马,由此向后撤军退入‘阴仇涧’大寨之中。雍彘为主将,率领全军可战之兵尽数便在大寨中驻守防御。罗伊作为副将,进入大寨后便与雍彘分道而行。他只留给了雍彘足够一个月支用的军粮辎重,之后便带着剩下的军需继续向后撤退。
二人既有动作,便有探马告知吕戌知道。
吕戌闻听此讯,心中略显踌躇不安。从弟吕彻看出,就此出班,言道:“阴仇涧大寨,无人比弟更加了然。此处大寨虽然居于险要之地,但建成时间却并不长久。如今的大寨不得稳固,而以狼族北境残留之兵,便是固守只怕也无法抵挡我们北进的大军的。”
吕戌点头,言道:“我非为攻城拔寨之事而感到担心,只恐旷日持久中原南部三王会因此有所行动。如今我朝大胜狼族,便该收复北地。本以为敌方会因为前线的失利自乱阵脚,我军便可挥师一举而克。不想狼族虽遭败绩,后方残余之兵居然还能够有这般的调度。今阴仇涧大寨纵然可下,只怕也需要至少十天的光景。这些时间,无疑给了狼族北部得以喘息的机会。我朝届时便能得胜,只恐这般迁延日月,中原局势也会有所变故的。”
吕戌因此担忧,故而愁眉不展。此时吾梓须就在他的身边,面对吕戌的话却选择了默然。他目光闪烁,似乎已经看出了吕戌此番心中的决议。
这正是“天河一役虽得胜,如今北地又遇难”。预知吕戌决计怎样,吾梓须又当有何惊天妙语献于驾前?且看下文。
第307章 惊天妙语
却说吕戌心中担忧,却看吾梓须沉默不语。吕戌由此疑惑,遂遣散诸将只留吾梓须一人在帐中。面对吾梓须的沉默,此时的吕戌直言而问。
吾梓须不答,反问道:“王上心中担忧,莫非已有退兵之意了吗?”
闻听吾梓须所言,吕戌面露惊惶。他凝视着吾梓须淡然的目光沉默了少时,这才忍不住一声叹息。
“我心中的想法,果然全都瞒不过先生的。先生既然了解我的心事,不知我军此番是否可以退去?”
吾梓须道:“王上之所忧虑,以臣看来不过疥癣之疾。而北境狼族此番虽在前线遭受败绩,但他们的存在才是我大夏的肘腋之患。”
面对吕戌的询问,吾梓须坦言而答。
吕戌深思片刻,不禁一声叹息,言道:“先生所言,我如何不知。此番兴兵,便要扫除我朝这块心腹大患。狼族不除,我北境不得安宁。只恐倾军久离中原,南部三王会因此而动。”
吾梓须含笑不语,只是摇头。
吕戌因此疑惑,问道:“先生为何这般反应?”
吾梓须道:“王上所料,堪称万全。然而以臣之所见,王上如今大可不必担心三王。一者,三王方遭变乱。此番虽然得安,却当养内而无攘外之心。更兼王上非比先王之苛刻,今继大业而成,足以安定南部。曾经的他们只是出于自保而选择的造反,幸得王上宽容这才谋得一时之势。而我大夏虽遭变故,却根基不曾撼动。今纵然倾军而来,但中原皆有我部稳固所居。更兼我朝在北境大胜狼族,无疑震慑了南部。今王上之威已盖寰宇,三王纵有异心,亦不敢轻易动作。一旦有变,我夏朝之兵随时可以回返。三王既不能立胜,何敢枉加刀兵而向我朝呢?故而但以微臣之见,此番狼族才是我朝最大的敌人。今敌军溃败,大军尽毁。我部若轻举而退,一旦让彼得到喘气之机,日后终必卷土重来,夷为大祸。王上便是要退,也该在夺取阴仇涧大寨之后再做思量。届时固守之险要在于我们,便是我国清军而退,北境三地亦有阻挡狼族的屏障所在。若此寨归于彼军,我们整个北境三地便随时都有被骚扰的大祸。故而微臣斗胆奉劝王上,断然不可在此时退兵。”
闻听吾梓须所言,吕戌因此决断。
“是啊,卿之所言可谓金石之言。我朝此番便是覆灭不了狼族,但也决计不能将阴仇涧大寨就这么交到他们的手中。此地关乎重大,得此地者无疑便有主动权。趁着此寨目下尚且新建不固,理当将它一举而克,方为万全。”
一语言毕,就此传令全军开拔。以席卷之势重夺北境三地的同时,也与更先锋将军窦晏婴合兵一处。而此时的阴仇涧大寨,雍彘才刚刚驻军不过数日。军心不稳,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将大寨加固完毕。本想着夏朝的进兵不会这么快,却没想到事实的结果却再度出乎了雍彘的意料之外。
夏朝的行军速度远远超乎雍彘的想象,而刚刚到达的夏军甚至连策应防御的机会都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下。面对此时建设上前不稳的阴仇涧大寨,夏朝在吕戌的亲自指挥下赫然发起了凶猛的进攻。雍彘虽然誓死顽抗,但终究兵微将寡。夏朝军兵来势汹汹,以车轮战术对阴仇涧大寨日夜攻打不惜。雍彘身心俱疲,手下将士更是死伤惨重。不出三日,寨南将陷。雍彘无奈,只得派遣使者前往后方向罗伊求援。
罗伊既得奏报,不禁一声叹息。但见使人急切,便道:“你且回去,便告诉雍彘将军知道。便说我之前发往本部屠苏的书信已经得到了大王的许诺,他如今已经派遣大将郭不疑统帅重兵前来救应,你今回去且让他务必再坚守朔日。只待我狼族大军前来,便可一举而灭大夏。”
使人欣然许诺,就此告辞而去。
但见使人远去,罗伊身边近臣不禁心中疑惑。
“大人,大王有回信到来,怎么我等全然不知?”
罗伊苦笑道:“屠苏吃紧,之前大军尽被驼陀送往前线。如今屠苏自守之兵尚且不足,哪里还有外顾之力?”
近臣震惊,呼道:“莫非大人是骗那使者的?”
罗伊一声叹息,言道:“此番南征,我狼族大军尽灭于前线。我集合后方之兵设计令雍彘固守,不过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所为的,不过是让我们狼族少一些损失。毕竟后方这么多的辎重,绝对不能落入大夏的手中。我们要将这些东西全部运回屠苏主城去,这才能够最大程度的降低此番南征给我狼族造成的毁灭性打击啊。”
近臣大惊道:“莫非先生早就知道阴仇涧大寨是守不住的?!?”
闻听近臣所问,罗伊不禁一声冷笑。
“是你的话,你能守得住吗?”他反问近臣的同时,也不禁一声叹息:“阴仇涧虽然固守险要,但新建大寨并不稳固。便是稳固了,以如今悬殊的兵力也是抵挡不住大夏的进攻的。更兼吕戌亲自统兵,手下能征惯战之将多矣。驼陀曾经击败夏王子储,却仍旧都不是他的对手。雍彘不过一莽夫而已,难不成你认为他能够远胜驼陀击败吕戌吗?”
“这……”面对罗伊的反问,近臣不知所言。他沉默多时,这才不禁缓缓道:“具体能不能胜的,只怕还要看我们的大王到底作何安排?”
“呵呵,没那么复杂。以我之见,谁的安排也不用看。”罗伊直言不讳,再度泼了近臣一脸冷水:“如今我部王城屠苏兵力不多,根本不可能派遣救兵前来。剩下我等所持之兵,便是全去亦不过徒添亡魂罢了。既然救应不得,不若给雍彘一些希望,让他所带领的兵将发挥到能够阻挡大夏的最大价值吧。”
闻听罗伊所言,近臣不禁为之汗颜。罗伊前番的设计,原来意义却在此处。
本以为狼族能够借助阴仇涧的大寨予以固守阻挡夏朝进军的脚步,但没想到这根本不过是罗伊的权宜之计罢了。
“就为了守护这些辎重,我们狼族就要赔上此番南征的最后一员大将吗?”
“赔上?呵呵,我认为你这个词用的很不恰当。与其说是赔上,倒不如说最大程度上的发挥从而保全其他或许更为贴切一些。如果我不选择这么做,到时候雍彘也一样会死。而且除了他之外,我们的性命以及这些被我们带到后方来的辎重,也会全部落入夏朝的手中。此时以你来看,我的计谋到底算是对还是不对呢?”
罗伊一番言语,使得近臣再度无言以对。
面对他充满愁容般的一张脸,此时的罗伊不禁充满坚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我不会让雍彘将军白白牺牲的。他的牺牲,为了我们之后的大计赢得了最为宝贵的时间。”
“大计?呵呵。”近臣不禁一声冷笑:“什么样的大计?就是将这些我们手中的辎重完全送回到屠苏国都的时间吗?”
“不,不单单是这样。”
面对近臣近乎讽刺般的言语,罗伊的目光透出别样的坚韧。
“辎重一定会成功的运入我们的屠苏国都,但这项工作却和我口中提到的大计毫无关联。我会挡住夏朝,并且彻底阻绝他们继续北进的脚步。他们的胜利将在此止步,而我们的狼族也当由此而获得长达至少十年的平安。”
近臣因此愕然,他无法想象罗伊到底又有干什么。
这正是“一言惊天堪妙语,难知事后己所行”。预知罗伊大计怎样,是否真的能够阻绝夏朝进军以保狼族?且看下文。
第308章 巧取阴仇
放下罗伊如何在后方调度暂且不提,单道使者回返去见雍彘。
雍彘闻听使者所报,心中并不晓得此番是罗伊的用计。他由此心中宽慰,更将援军不日将到的讯息告知给了守城军将。军将众人虽然早已疲惫不堪,但得到援军不日既到的消息无疑军心再度得到了振奋。
他们奋尽全力的坚守,一连击溃夏朝在此之后发起的几番猛攻。
狼族既得到振奋,夏朝也因此不得破城。吕戌见狼族顽抗,心中颇感不安。吾梓须再度献计,由此密告吕戌。吕戌大喜,从其言。期间诸事,便以吾梓须安排酌定。
夏朝攻城不得,便暂退进攻之兵。
狼族守城将士因此大喜,故而速报雍彘知晓。雍彘闻讯,不敢相信。亲自登楼去看,见夏朝攻城之兵果然向后撤去。他长长松了口气,多日的奋战已经让他和守城将士身心俱疲。
眼看着夏朝兵退得以喘息,雍彘不禁瘫坐在地上。
守城将士多有手持兵器、倚墙而睡者,唯独雍彘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他虽然是一莽夫,但也知军略。如今城关寨南将陷,正好借助夏朝这个退军的时机修补防垒。雍彘由此亲往,命身体健壮尚有余力者担土寨南,以此增强城关巩固。正自忙碌,忽有军卒来报,言南面影影绰绰出现一队人马。见其姿态,似是辎重供给部队。
雍彘心中一动,再度登楼观望。但见南方果然有一队人马,往来夏朝军营不断。
雍彘一震,心道:“莫非夏朝供给不足,这才暂退的吗?如今我军中辎重已然不多,若能趁势将其截获充作军需,岂不解了军中燃眉之急?”
他心中由此打算,但又恐力不能及。
毕竟以此眺望,此番夏朝的运输部队各个精悍。虽然人马不多,但以如今自己目下统帅的疲惫之兵,想要截取夏朝的辎重只恐不易。
“难道我便只有在此坐以待毙不成吗?”
雍彘紧咬牙关,不禁捶胸顿足。
部将看出他的心思,不禁谏言道:“彼军运输之兵虽然强悍,但夏朝全军皆在我城关之地如今聚集且意在攻城。以此推算,屯粮之地只恐守军不足。我部如今虽不能切断彼军运量通路,却可从源头最薄弱的敌方下手。若能尽毁彼军屯粮之地辎重,虽不能解我部的用粮之急,但却可使得夏朝的供给彻底断截。夏朝兵多,每日军粮辎重的支出极为庞大。似以此论,必然不能久迟。只要倾军而退,我军便可获胜。届时援军再到,夏朝必败无疑。”
闻听部将所言,雍彘大悟。急忙命探马暗中寻探,以夏朝运输两队的路线打探如今夏朝的屯粮之地。未得一日,探马回返。言根据夏朝运粮车队的路线,确定夏朝屯粮的地点正是距离城关南部五十里的小乘古道。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夏朝因此屯粮,却不见多少的守军。
听闻探马回报,雍彘心中大喜。言道:“一切正如你等推论的那样,如今的夏朝全师皆在此处。更兼所选屯粮之所地处险要的关系,故而他们因此自信并没有过多的守军。此番我军只需趁夜摸进,出其不意的将彼军屯粮之地就此拿下。焚其辎重之余,夏朝必然军心震荡、不能久迟。”
雍彘一语出口,部将皆称其妙。
雍彘由此决议,便在当天夜晚亲自统兵袭取小乘古道。
待到夜晚,雍彘便挑选精英部队两千余众暗中出了阴仇涧大寨。一行人一路摸进,直取小乘古道。待到了小乘古道,但见山势险峻、四下无声。期间大小山包之上,也都林立着数以千计的营头垛子。雍彘心中欢喜,料定这里就是夏朝的屯粮之地。待得一路摸得近了,便忽施突袭。欲以倾军之力一举拿下夏朝的屯粮之所,不想大军杀进营盘,却不见夏朝一个守军。雍彘心奇,立即使人查看。探马少时回报,言营头垛子里没有军粮,居然全都是柴草。
雍彘暗惊,此时方知是计。正欲退却,四面忽的喊杀震天。通天的火光骤然亮起,将原本寂静的夜晚照如白昼一般。
狼军见势,无不惶恐。夏朝由此四面合围而来,为首将旗之下银盔白马一员小将。虽然年轻,相貌却极其威武。手中一把银枪,在悠悠般的火光之下绽放出夺目的寒意与辉光。
但见雍彘,小将便即大笑,问道:“雍彘匹夫,尚且认得我窦晏婴否?”
一声长啸,仿若龙吟一般。雍彘心头一震,这才看清晏婴的相貌。曾经二人在北境大战,相斗数十合不分胜负。那时的自己率领狼族铁骑,本可一战将而擒吕彻。正因为这窦晏婴,故而才让吕彻死里逃生了去。如今二人再度相见,雍彘自是一番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
“好个黄口小儿,你便化成了灰我也认得你。前番害我成就大功不成,今番却又在此设计赚我。今日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他在马上叫嚣,而晏婴却不禁“哈哈”大笑。
“前番让你侥幸得脱,如今却没那么容易了。匹夫出言如此狂妄,今日定与你见个高低。”
言毕纵马挺枪而来,雍彘亦不惧迎上。二人刀枪并举,便又战在一处。相斗百余合,仍旧未分胜负。狼族两千余众全体冲上,夏朝亦四面如同潮涌般铁壁合围过来。雍彘虽然论及勇猛和武艺与窦晏婴不分胜负,但毕竟麾下兵马颇少。更兼连日守城疲惫,如今倾军动起手来试问又岂是夏朝人马的对手。
雍彘虽然悍勇,毕竟只手不能遮天。但见夏朝军马逐渐占领上风,而此地又根本不是夏朝的屯粮之所。细思之下,觉得没有必要继续和窦晏婴纠缠下去。一旦夏朝援军到来,自己只恐不得脱身。
想到这里,雍彘便朝着晏婴虚晃一招。晏婴闪避,雍彘随即搏马便走。晏婴不舍,率军于后追赶。驱兵十余里,以此大败雍彘。
雍彘既败,便再度往归阴仇涧大寨而来。
此时的随军基本损失一半,待再度到了关城的时候,基本已经天已见亮。随军千余人身心俱疲,而城关一片死寂。雍彘心中惊奇,便令随军呼喊唤城。军卒一语方出,城头便赫然扬起军旗无数,竟然都是夏朝的旗号。
雍彘大惊失色,但见一人立于关头,面对雍彘大军浅然含笑。
“雍彘匹夫,孤已乘势攻取关城多时了。”
说话的人非是旁人,正是夏朝王主吕戌。
原来一切都是吾梓须的设计,他故意卖了个破绽给雍彘,为得就是放下香饵来钓他这条大鱼。只趁他亲自率军兵向小乘古道的时候,一面令窦晏婴将他绊住,另一面却令吕戌率领夏朝精锐一举袭取了关城。
如今关城已失,无异于后路被切断。雍彘心中悔恨,不禁切齿顿足。
吕戌身处关头,此时毅然止笑。但见雍彘身临窘境,不禁劝慰道:“雍彘,你也算是狼族的一员上将军。虽为一介莽夫,也该知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道理。此番兴兵,只怪狼主无德。你既为将,也算恪尽职守的奉命而行罢了。今驼陀溃灭,狼族北漠指日可下。你既为良将,何苦不谋生图、反寻死路。今孤以此悠悠城关盟誓,往日功过不论,只盼你能够早日的弃暗投明。此番你若能归我大夏,孤定然不会薄待与你。届时拜将封爵,定然不负你平生所学。”
这正是“前番水战杀凶虎,为今巧计困豺狼”。预知吕戌劝服怎样,雍彘性命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09章 名利之臣
却说雍彘中了夏朝之计,不单单关城被夺,自己也已身处窘境。
如今自己的身边还有剩余不过千余的人马,而且早已身心俱疲。吕戌爱于雍彘的悍勇,故而想要劝降与他。谁知雍彘不忘旧主恩义,此番纵然身陷囹圄,却仍旧不肯降服。面对吕戌的劝降,此时的他不禁破口大骂。
“吕戌小儿,但施奸计,陷我于如此窘境。我既为狼族大将,便受狼主与大元帅知遇之恩。为今被困,却也不过有死而已。岂能弃之忠杰于不顾,反而投降于你?今你袭取我城关,我纵然拼着一死,也定然要与你决一雌雄。”
一语出口,便喝令全军向前,有意强攻复夺城寨。
吕戌一声叹息,手中令旗随即一摆。不等雍彘残军向前,原本埋伏在城寨外的军马已然就此浮现。左有石毅、右有吕彻,后面窦晏婴也已率军追赶而来。夏军四面合围,军马多达万计。顷刻之间聚而合围,便已将雍彘与部下残兵围困于城关之下。
雍彘大怒,仍旧不肯屈服。便率部下残兵死战,纵然一身悍勇,毕竟寡不敌众。一番血战,部将千余人马尽丧。雍彘欲凭借一己悍勇杀出重围,却被石毅拈弓搭箭射杀了坐下战马。战马一声嘶鸣,直接将雍彘从马上翻了下来。
雍彘因此没了坐骑,却依旧奋战到了最后一刻。夏朝军将铁壁合围,逐渐缩小包围圈。雍彘自知大难临头,已经无路可走。面对夏朝全军,不禁扬天一声长啸。夏军畏其勇,止步不敢上前。
雍彘道:“我自出世以来,备受狼族厚恩。今既不得脱困,甘愿一死以报国恩。”
言毕,横剑自刎而死。
雍彘既死,吕戌不禁一声叹息,言道:“忠贞节烈,不失一代将军风骨。”
于是命人以棺椁成殓,便在阴仇涧附近予以厚葬。
雍彘既死,阻挡夏朝北进的障碍也因此消除了。吕戌与诸将商议,便要进军狼族。探马突然回报,言狼族此番南征的随军长使罗伊正带此番南征的辎重车队一路向狼族本部后撤。如今所行甚缓,人马出现疲敝的迹象。
诸将闻讯,心中大喜。以此推断,此时正是夏朝出兵截获的大好时机。吕戌却因此而感到疑惑,乃与诸将道:“彼军人马虽然稀少,但却不像雍彘那般在前线与我方苦战。疲敝之态,缘起何处?更兼此人虽然名不经传,但却听说他曾经在狼族的前线向驼陀进言过我夏朝制造船舶应该多加提防之事。驼陀因为他的出身,故而未曾采纳他的意见。若是采纳,只怕我夏朝在天河之役不会有前番那么大压倒性的优势并且取得胜利。此人深谋,更在之后负责后方。雍彘在前阻挡我大军,他本该早就能够趁着机会将前线的辎重利用有效时机送回狼族本部的,然而他却没有这样做。如今摆出一副自我疲敝般的样子,便率辎重大队缓行。以孤之所见,此人这般举动只怕是为了诱敌深入。我大军便是要赶,亦当谨慎而行。稍有不慎,只怕便中此人诡计。”
面对诸将此时被胜利冲昏的头脑,吕戌选择了更为稳妥并且冷静的处理方式。而这样的处理方式,无疑也得到了身为近臣的吾梓须的认同。吾梓须的想法和吕戌近乎一致,那就是名不经传的罗伊无故缓行并且摆出疲惫的姿态,无疑是以手中掌握的大批辎重作为诱饵。
闻听他二人所言,在场诸将无不面面相觑。
诸将虽然很少有人答言,但很明显能够看出他们其实并不认为吕戌这样趋于保守般的做法。如今战机难得,又怎么能够轻言放弃呢?期间一人出班,就此向吕戌上谏。
“王上无需过多忧虑,此番到底是不是敌人的诱敌之计,我朝只需派遣一支部队前往一试便知。毕竟彼军兵少,无需我大夏全部军马倾出。若能得胜,则可截获敌军辎重。对我军日后覆灭狼族,无疑有百利而无一害。便是不行,一支别动队,也于我朝全军无损。今末将不才,愿代我王上一探虚实。成则夺取辎重归来,不成为国捐躯也绝无二话。”
闻听此人见解,吕戌这才细看说话之人。
这人看年纪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眉目俊朗、一身的英气。
吕戌因此为意,不禁询问年轻人他的姓名。而听到吕戌的询问,年轻人也由此自报家门。
原来他名唤谢崇宝,目前是夏朝水军大将石毅手下的一员偏将军。因为石毅前番天河为帅主导战争身边缺乏辅助良臣,故而吕戌接纳他的建议在附近渔村网罗各种熟悉水战堪为大用的将略之才。其中龙勋是其中之一,而谢崇宝无疑也在石毅的推荐之列。
论及战场用兵之能,谢崇宝与龙勋不相上下。然而天河一战,石毅却并没有对谢崇宝像是龙勋那样委以重任。期间的缘由,并非是对他的能力表示质疑,而是谢崇宝的性格太过于浮躁所致。
谢崇宝此人虽有能为,但毕竟年轻气盛。加上心娇气傲、好大喜功尤甚,故而并不能让石毅对他完全放心。
石毅深知他的性格,故而前番一战并未对他委以重任,只是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听用。之后天河一战既获胜利,谢崇宝也受到了吕戌的封赏。然而封赏的多少毕竟依仗功勋的大小,谢崇宝因为留在石毅的身边并没有独当一面,故而得到的赏赐远远不及独当一面的龙勋。
谢崇宝以此为意,故而此番出头便要成就功勋。
他没有经过石毅的允许,便主动出班上谏。而这样的举措,也让石毅没有了阻挡他的机会。
谢崇宝既选择上谏,吕戌便将询问的目光转向吾梓须。
吾梓须细思,觉得谢崇宝的建议无疑算是稳妥的。他因此面对吕戌询问般的目光深思片刻,最终不禁点了点头。
“好,既如此,那此事便辛苦将军一行。”
吕戌起身,遂唤侍从取酒。便在大帐之中当着诸将的面,亲自向谢崇宝置酒,以此表彰他的大义和胆略。谢崇宝心中欢喜,面对众人仰慕般的目光,自己也充满恭敬的接过吕戌手中的酒杯。吕戌看他年轻,目光中也沉沦着几分浮躁之气。因此也并不能对他完全放心,心中以此为念,故而即便答应了他的主动请战却仍旧还是不忘对他再三叮嘱。
“将军此去,万事需当谨慎为先。若有察觉其中迥异,便请立即回返。万不可贪功心切,自取祸端。”
谢崇宝道:“王上放心,末将自有斟酌。且在军中少坐,末将去去便归。”
一语言毕,尽饮杯中酒。随即当着帐中诸将的面,毅然昂首挺胸般的离去。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吕戌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吾梓须迎接上来,同样望着谢崇宝离去的背影,此时的他却忍不住发出一声略显苦涩般的叹息。
吕戌见他如此,心中不解,便问其故。
吾梓须道:“此人为人轻浮,倘若敌军真有埋伏,只恐不能复归。”
吕戌道:“似如此,大可不必让他前去冒险的。”
吾梓须道:“若不遣将涉险,何得知彼真伪所在?此小将见解不错,能力怕也卓越。只是心性太燥、过于求成,便是此番能够得胜而还,来日只怕还要吃上大亏的。”
吕戌默然,不知所言。
这正是“但为名利求诸己,不为功勋枉为人”。预知谢崇宝此去凶吉怎样,罗伊奸谋手段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10章 猛将天威
却说谢崇宝既请令兴兵,吕戌虽有担忧,但毕竟拦他不住。便派遣了两千人的骑兵部队给他,谢崇宝由此领兵而去。一路出了阴仇涧大寨,便引兵直取罗伊而来。
夏朝既遣兵马来赶,罗伊很快便收到奏报。
就和吕戌与吾梓须分析的一样,此时的他故意缓行,为得就是赚来夏朝人马的追击之兵。他早有谋定,意在凭借自己的智谋以此翻盘。但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吕戌居然识破了他的计谋。选择谨慎处事,并且只派遣了两千人的军马前来追赶。
罗伊闻讯,不禁含笑点头,赞许道:“吕戌用兵果然谨慎,不亏一代雄主。”
近臣见势,便问罗伊道:“我军准备停当,只求夏朝倾兵而来。然而如今的吕戌谨慎处事,只派遣了一队人马来赶。似若如此,不知我军是否也要按照原计划行事呢?”
罗伊摇头,言道:“我计意在尽数覆灭夏朝之兵,以此获得翻盘并且逆转我狼族目前处在的不利战局。如今只是夏朝的一只先遣部队,尚且用不到我的谋略。一旦引用,我们便再也没有了翻盘的机会。虽然仍旧可以保护我们和随行的辎重安稳的退入屠苏主城,但却和我预期要达到的效果相差太多了。”
近臣明白罗伊的意思,但却还是不禁深锁起了眉头来。
“先生虽然有所设计,但吕戌毕竟是一代智将。他如今行事趋于稳妥,并没有因为前番的胜利而冲昏掉头脑。眼下我们的军马不多,而且敌军的追兵还都是大夏的精锐骑兵。如果不使用先生的奇计之策,此番以我们拥有的军力而言只怕很难摆脱敌人的追击。”
罗伊笑道:“我不用我的奇计,不代表可以放纵敌人来追。今番只需略施小计,便可令彼军有来无回。届时追兵既败,吕戌必然亲自前来。那时我们再按照原计划行事,以此逆转战局便不在话下。”
近臣从其言,罗伊便就此再行设计。
面对此时谢崇宝的追击人马,罗伊先加快了输送部队的行进速度。并以此为诱饵,直接将夏朝军马引入崎岖的山道之中。山道早就被他设下了陷阱,三十几辆铁滑车齐备于道路两边的土丘之上。只留下一条小路直通前路,而自己也顺着这条小路一路前行。
谢崇宝不知是计,只道是罗伊发现了自己的追兵故而为了逃窜而加快了行军的步伐。
他心中欢喜,由此骑行更快。一路追击之下,很快就被罗伊引进了山谷之中。山谷之中一条小路直通远方,谢崇宝倾军而入,不想谷口很快就被罗伊暗中伏下的军马堵死了。
谢崇宝此时方知是计,却也已经走脱不得。
伴随着谷口被封死,夏朝跟随谢崇宝的骑兵也全都暴露在了山谷间的羊肠小路之中。道路两边的土丘之上,立即浮现出狼族的军马。而那早已准备好的数十辆铁滑车,也早已在此时蓄势待发。
所谓的铁滑车,其实就是早期人类战争时候所使用的战车。
只是相比于普通的战车,铁滑车的体积要显得小上一些。它的作用不是为了载人,而是承载了数以千斤般的巨石。战车无需牲畜牵引,四只车轮足以借助冲力一路向前。战车四面荆棘,全都是用削尖的巨木错综复杂的横插其中。但从山谷而下,凶猛非常。只要碰到了人,非死即残。若再以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置于车上,在推下铁滑车的同时将其点燃,则滑车所过更是一团火焰。火势蔓延,威力更胜。
此为罗伊设计,早先为了大夏接应之兵而算。如今谢崇宝既代吕戌而来,罗伊便先用他试试自己这铁滑车的威力所在。
谢崇宝既中计,罗伊安排在两侧的土丘之上负责操控铁滑车的数百伏兵也由此现身。统御者是个身材不高的将领,但他的身份却是罗伊身边的心腹爱将。此人名唤张约,原本只是狼族屠苏本部的一个市井流氓。因为善于武艺、能使枪棒,故而被罗伊征辟。此人心性狠辣,好勇斗狠。曾因打架伤得一目,故而又名“独眼太岁”。如今但见谢崇宝被困的大夏之兵,不由得站在土丘山头“哈哈”一阵大笑。
“小娃娃不知死活,居然也敢只身前来。今番你已中了我家先生之计,尚且不在此时下马就缚,更待何时?”
谢崇宝大怒,咒骂张约不止。
张约一声冷笑,言道:“你死到临头,尚且如此狂妄。可惜我家先生这铁滑车,要杀你这无名的鼠辈。”
一语出口,便命军士将铁滑车上的硝石点燃。顷刻之间,土丘之上遍是燃烧通天般的火焰。张约一声令下,顷刻之间四五辆铁滑车已从两侧的土丘直冲而下。熊熊火焰燃烧,顷刻之间点燃沿途草木。更兼铁滑车遍布荆棘,碰人既死。夏军由此慌乱,谢崇宝身边的副将也由此惊惶。
“将军,此地不宜久留。我诸将且护你后撤离去,迟疑恐不能逃了。”
谢崇宝怒道:“我方在王上面前夸下海口,此番必然得胜而归。今番若是这样便去,又有何脸面去见王上复命的?你们若怕死,权且退去罢了。便是只我一人,也定然完成王上交付于我的使命。”
一语出口,骤然纵马不退反进。此时土丘之上正逢一辆燃烧着火焰的铁滑车朝着他直冲了下来,部将大呼小心,而谢崇宝早已看到。他紧咬牙关,不禁以手中铁枪一戳到地。先阻挡了滑车的继续向前,随即一双膀臂骤然奋力一挑。但听得“咔”得一声,承载着数千斤巨石的铁滑车居然被他硬生生的翻了出去。期间火石飞溅,便是连身处在矮丘上的狼族军将也都为之所伤。
张约因此大惊,呼道:“这小娃娃,好大的力气。”
于是再度传令,便放更多的铁滑车下去。前番四五,如今七八。车轮滚滚之声震耳欲聋,而谢崇宝居然丝毫没有半分惧色。他纵马挺枪上前,单凭一己之力便只在瞬间就已一连掀翻三辆铁滑车。
张约惊惧,才知谢崇宝悍勇所在。
本想再发,却不想谢崇宝既然纵马从矮丘之下直冲了上来。但见张约手持令旗,便知他此番是这里的主将。谢崇宝也不答话,快马朝着张约直冲而下。张约畏惧,身边十余部将欲架盾阵防护。谢崇宝丝毫不惧,当即一枪直接插入盾阵缝隙。随即双膀一个调力,长啸之声仿若龙吟无二。护卫连同强盾,居然尽被他一人之力挑飞了出去。张约魂飞天外,断然想不到谢崇宝居然身怀这般的好武艺。一时间想要逃窜却已不及,正被谢崇宝迎面赶上。张约惊倒于地,当下被谢崇宝一枪刺穿了胸膛、横尸当场。
张约既死,余者便向四下逃窜。谢崇宝一声怒吼,惊得余军无不倒地告饶。
夏朝军马由此也都冲了上来,直接将众军团团围住。但见狼族众人,谢崇宝这才长长轻吐了口气。不禁一声冷笑,言道:“彼军设伏,只道会有多少能耐,却不想竟只有这般程度。似若这般,岂非皇天助我成就大功?”
遂问诸将,诸将亦倒身拜服。
望着众人充满敬畏般的目光,谢崇宝心中傲娇。当即命人俘获狼族余部带回去见吕戌并且报捷,另一面自己则率本部军马继续一路向前追赶敌军而去。
这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纵有险阻亦不惧”。预知谢崇宝追赶最终胜败怎样,罗伊最终命数如何?且看下文。
第311章 拒诏强进
放下谢崇宝追赶不说,单道部下军士俘获狼族并且归见吕戌报捷。
自从谢崇宝去后,吕戌便在帐中寝食难安。
期间他也有询问过石毅关于谢崇宝的情况,毕竟谢崇宝和石毅很早就认识。吾梓须曾经的认知没有错,虽然吕戌现在都不认为派遣谢崇宝出征有什么问题,但谢崇宝为了建功而表现出的轻浮却无疑让吕戌心中无比担忧。
面对吕戌的询问,石毅选择了实言相告。
他首先肯定了谢崇宝的能力,但与此同时也对谢崇宝的缺点没有表示丝毫的隐晦。石毅的坦言,使得吕戌更加心中不安。根据石毅的说法,谢崇宝的能力无疑是可以得到认同的。然而他性格上的缺陷,却也让吕戌认为此时的他并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这样的将才,应该留在军中好好培养。只要培养得当,他早晚都会是我朝难得的将略之才。”
面对吕戌的担忧,石毅给出了这样公平的评判。而面对石毅这样的坦言,吕戌的心中则更加充满了不安。
如果谢崇宝是寻常的将领也就罢了,可经过石毅的说辞,这个人的能力无疑是十分卓越的。如果因为此番的追击而使得谢崇宝便遭横祸,对于夏朝日后的发展无疑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存在。
“这样的将才不能让他轻易涉险,一定要尽快将他替回才是。如果他只是对于封赏有所不满才决定了此番的出征,那我大可以放宽对于他的恩赐。这样的人才,绝对不可以有失。他的生死存亡,关乎到我大夏日后人才的培养。”
吕戌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而就在石毅准备接受吕戌命令并且派遣使者调回谢崇宝的时候,谢崇宝在前线的捷报却恰巧在此时传来。
狼族的埋伏,被谢崇宝一举击溃不说,甚至还临阵斩杀了狼族的上将。
得到这样的捷报,吕戌不知道应该是担忧还是感到庆幸。问及始末,军卒据实汇报。石毅因此欣喜,但却从吕戌的表情里感觉到了更加深沉般的担忧。
“王上,崇宝在前线击溃了狼族,应该感到欢喜才是啊。”
“欢喜?”
吕戌一板正经的严肃样子,让石毅一瞬间不敢再说什么。
“难道石将军不觉得,这样的胜利太过于弄险了吗?敌军奸谋如是,而谢崇宝根本连地形都不曾查看。但凭着自己的血气之勇成就大功,此番如果兵败,那么他所带领的人马势必会面临全军覆灭的命运。战争有时候需要冒些风险,但这样的风险如果细心一些分明是可以规避的。”
面对石毅对于侥幸的欢喜,吕戌做出了严肃的斥责。石毅不敢多说,毕竟吕戌的话并不失为道理所在。对于谢崇宝的性格,石毅是最清楚的。为了成就功勋,他是个完全不会计较得失的人。而正如吕戌此番所说的那样,此番的得胜实在是太过于弄险了。
“那王上的意思是……”
“没什么说的,立即遣使下书,即可将他调回来。”
吕戌的言辞透出犀利,而命令的口吻无疑也透出了不容辩驳般的坚毅。
石毅无奈,只得遵命。他当下修书,便令军士带回。军士拿到书信,于是快马而归去向谢崇宝传命。
此时的谢崇宝,基本已经在山间古道覆灭了狼族的大队人马。他一路前行,誓要尽得狼族全部辎重。而军卒携书信的回返,无疑也让谢崇宝有种要让自己前功尽弃的感觉。
“我正待成就大功,岂可便在此时轻言而退?”
谢崇宝因此大怒,而军卒面对他的询问也不知做何言语。
“具体细节,小人不知。只知此番乃王上之命,特遣小人调将军速归。具体原因,小人并不知晓。”
谢崇宝冷笑道:“前番王上才遣我出征,如今我成就了功勋岂有将我调回之理?更兼我观书信字迹出自石毅之手,他向来都对我身为轻视。觉得我年少德薄,不能成就功勋。前番天河水战,他也只对龙勋偏袒,这才让我留在他的身边没有成就大功的机会。如今我在前线用力,以此击溃狼族败逃之兵。后方也定是他见了王上,王上这才有意将我调回的。”
他嘴上这样说,心中也越发愤愤不平。
身边部将见得,只得劝慰道:“孰是孰非,此时便论只恐尚早。更兼我等新来投奔,理应服从王命。将军已成就了功勋,便是依令退去对我们也没有损失。届时再向王上禀报解释,断然不可奉召不归。”
闻听诸将劝慰,谢崇宝丝毫不以为然。
“诸公难道没有听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吗?莫说王上此番是被那石毅蒙蔽了,便是没有,也休想让我弃此大功而返。我为大丈夫,平生以信义最重。前番当着帐内诸将立下誓言,如今就这样回去了岂不令人笑话?如今眼看大功将成,待得追讨了狼族辎重再行回兵亦不迟晚。”
诸将闻言,面面相觑。其中有人胆大,不禁以此询问:“将军虽有定夺,只恐王上那边不好交代。”
谢崇宝笑道:“此事又有何难?此番是石毅下书令我回返,彼既出于礼数,我当回敬便了。今亲自回信一封与他,料也无妨。此事我心意已决,定成大功回返,诸将莫要再谏。”
言毕就此亲自写下一封回信,又让军士飞马带归。随即传下命令,全军加速行进,直追狼族押运辎重之兵。
放下他如何追赶不说,却说军卒带着谢崇宝的书信再度回到夏朝营寨之中。
吕戌见军卒回返,便急忙询问谢崇宝的境况。军卒无奈,只得以实言相告。期间奉上他的书信,吕戌览书因此顿足叹息。
“谢崇宝为人轻狂傲娇,此番多半会为罗伊所败。此等将才遇难,对我大夏可说是莫大的损失。此番纵然调他不会,也要确保他的生命安全才是。”
石毅道:“王上既有恩命,末将愿率军亲往接应。”
吕戌思索片刻,言道:“将军便去,孤仍旧不肯放心。且传命令整军,孤要亲往去救。”
石毅领命,就此而去。
就在谢崇宝击败张约向夏朝报捷的时候,身处在前线的罗伊也得到了后方自己伏兵惨败的消息。因为谢崇宝的勇猛,很多狼族的伏兵因此归降。然而这其中,仍旧还有少数逃亡了罗伊所在的前线。他们据实奏报,而得到消息的罗伊无疑面露骇然。
“想不到那统兵小将看似没有什么名气,不想居然这样的厉害。这样的人物如果留给夏朝,只怕早晚都会为我狼族留下祸根的。”
罗伊由此感叹,而便在此时后方的探马也由此传报来了谢崇宝继续选择追击的消息。
“那小将好生厉害,此番看来是非要将我们置于死地不可的。”
探马由此回报,而罗伊也不禁变得目光阴沉起来。
“他来追赶,无疑是自寻死路的。”
罗伊目光阴沉,语气中已透出难以掩饰般的杀意。
“罗先生的意思是……”
“罢了,这一次就暂且放过吕戌吧。他这样的谨慎处事,看来是苍天不让夏朝覆灭啊。既然我的大计用不到吕戌的身上,那便退而求其次的斩断夏朝日后的一条臂膀吧。”
罗伊一声叹息,也就此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他随即传令,使全军押运辎重的部队再度加快步伐。大军由此继续北进向前,直取漠北屠苏的最后一处险要绝龙岭而来。
这正是“奇谋欲为逆天策,焉知万事不由人”。预知罗伊设计怎样,谢崇宝性命如何?且看下文。
第312章 命陨绝龙
罗伊既引军北进而取绝龙岭,谢崇宝便趁得胜之兵前来阻击。
罗伊早已胸有成竹,故不与战。便引辎重大队退入岭中,由此守株待兔以候良机。崇宝不知是计,引军孤身犯险。但入绝龙岭内,但见四面悬崖峭壁、地势险峻,不由得心中萌生莫名惬意。
此时绝龙岭三字傲然刻于石壁之上,谢崇宝见得不禁心中惶然。
诸将因此不解,问其故。
谢崇宝一声叹息,回应道:“昔日我年少之时,曾为求学遍访名师。虽然习得一身的本领,却也曾在离开师父的时候聆听过他的教诲。”
诸将不知何意,详问其中琐事。
谢崇宝道:“我恩师名唤普吉先生,实乃世外高人。曾言我是人中之龙,但人生却困于浅水之中。想要飞黄腾达,唯有摆脱浅水之困,方可大成。为今投奔大夏,方授王主重用。本想借此以成功勋,就此摆脱命中浅水之困。却未曾想到,居然来到这不吉之地。我为人中龙,而此地却偏偏取名绝龙岭。今见如此不吉之名,故而心中不悦。莫非天命当真使然,此番难逃劫数吗?”
诸将闻言,心中皆有畏惧。然而谢崇宝毕竟是主将,此番只有安慰。
崇宝表面应允,心中仍旧以此为意。正自行进之间,忽听得山谷中一帮铜锣。不等自己做出反应,四面山峦之上尽数浮现出狼族的军马来。人数虽是不多,但却全都身居险要高地。将旗之下,一人风度翩翩傲然而立。此非是旁人,正是罗伊。
崇宝既见罗伊,心中极为震怒。然而相比于他,此时的罗伊倒是一副泰然自若般的样子。
“好个勇猛小将,却是让我低估了你。本以为之前的铁滑车足以将你应付,不想你竟能击败我狼族的伏兵一路追赶到了这里来。如今你已生逢绝处,不若早早投降。我狼族正当用人之际,归降于我定然不负你平生所学。如若不然,这绝龙岭就是你等众人的埋骨之地。”
崇宝闻言,大怒道:“好个大言不惭的鼠辈,前番算计我不成,如今又在这里设下陷阱。可惜你家宝爷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更何况如今以你们这些残兵走卒,又岂是我的对手?便是你们四面合围而下,我亦不惧。”
一语言毕,便喝令部下发起冲锋。然而此间地势并不比的之前,之前虽然也有高处,但毕竟只是土丘。如今四面尽是峭壁,骑兵根本无处可攀。
罗伊大笑,令旗挥动之间,四面军卒今投巨石而下。夏军惨被围困,纵有战力,只恨却无还手之机。崇宝无奈,只得引军向后退去。本以为此番进入山谷不久,退出便可规避大祸。谁知谷口早已被罗伊设下了埋伏,虽然只有百人之数,但却足以覆灭多达两千余众的整个大夏追兵军团。
绝龙岭的谷口,就像是一道拱门。两侧峭壁相互为应,以此形成一条蛇道。
这百余人身居两侧崖上,早已在崖顶的山石处埋好了大量的火药。但见夏朝军马有意退回,当即将火药予以点燃。一瞬间的轰天之力,直接将两侧的崖壁炸塌。刹那间山石崩陨,就像是倾斜的瀑布一样朝着下面砸了下来。
巨石滚滚,恍若炮击。夏朝后撤之军根本没有提防,瞬间便落入这陨落轰塌下来山石之下。生死只在一瞬之间,而谢崇宝纵然有惊天之能,却也无力抵挡这样的攻势。
山石涌动,惊起尘埃一片。夏朝的全部军马,一瞬间便被吞没在整个迭起的尘埃之中。谷口被彻底封住了,曾经的狼族为了防止大夏的进攻烧毁了山道。而这一次的罗伊,则为了阻挡夏朝的北进居然炸毁了整个绝龙岭的谷口。
这样的设计,他本来是为了吕戌准备的。
虽然自己所带的人马稀少,但只要利用好绝龙岭的优质地形无疑就可以彻底的反败为胜。然而吕戌却不比幽毖,他的谨慎处事最终避免了夏朝全军的倾覆之险,但却也将谢崇宝置于险境从而成为了罗伊此番设计下的牺牲品。
当吕戌的大军赶到绝龙岭谷口的时候,前方的战事早已结束。不久之前这里的硝烟弥漫,此时已经再度复归于平静。而望着抢先一步到达这里的石毅,看着眼前一番景象的吕戌基本已经猜到了谢崇宝的结局。
石毅的身影,在不远处谷口封住的敌方透出别样的孤寂与感伤。
吕戌下了马,急切的冲上前,看到的却是石毅不停颤抖的身体。
谢崇宝和他的随行军马尽数埋骨于此,而成堆的山石无疑也让此时赶到的夏军无法挖掘到他们的尸体。吕戌默然上前,看到石毅颤抖的身体此时伴着目光对于自己手中的凝视而潸然落泪的样子。
一只头盔,而那无疑是属于谢崇宝的。
“紧赶慢赶,我们最终还是来晚了……”
石毅的声音低沉,一双抓住谢崇宝头盔的手,也在此时利用指甲在头盔上的抠动而不禁发出“吱吱”般的声音。那声音听着有些令人撕心裂肺,同时也让吕戌感到溢于言表般的揪心。
他一声叹息,脑海更是在此时不禁一片空白。
吕彻和吾梓须就站在距离他们的不远处,而他们虽然也心中难过,但思绪却无疑要比吕戌和谢崇宝清楚得多。吕彻轻叹了口气,不禁伸手轻轻拍了拍吾梓须的肩膀。吾梓须下意识的转回头,同时也看到了吕戌如同钢铁般坚韧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但眼神却象征了无声般的言语。
“这里不能久留,而眼下也只有你可以说服我的兄长了。”
吾梓须当然明白吕彻的意思,于是他长长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毅然决然的挺步上前。
“王上暂忍心中悲痛,此时还需以大事为先。”
吾梓须的话,说的很简单。毕竟在他的心中,吕戌是个绝对的明白人。而对于明白人,很多没有必要的废话就可以省略。身为一代雄主,吕戌冷静的头脑能够完全让他清楚如今的形势。
绝龙岭谷口既封,夏朝此番的北进之路无疑也被彻底阻绝。如今的形势,是狼族威胁不到夏朝,而夏朝也同样不可能灭掉漠北的狼族。谢崇宝虽然身死,但说起来却无疑也是他的轻浮与傲慢自取祸端。虽然他的死亡对于夏朝的未来可能是个不可估量的损失,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无疑还要继续走往属于自己的路。
吕戌明白吾梓须的意思,沉思良久,不禁长长松了口气。
“便在此地设祭,以慰此番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
他做出了这样的吩咐,同时也不禁拍了拍石毅的肩膀。石毅明白吕戌的意思,故而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众人心情沉重,却还是在完成了祭典之后全部回到了后方的大营之中。
谢崇宝虽然阵亡了,但他生命的付出却无疑是有价值的。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保住了夏朝全军可能出现的倾覆之险。吕戌彰表了他的功勋,更厚待了他的家人。诸事皆毕,夏朝便开始谋算下一步的计划。
目前的道路无疑有两条,第一条是依旧以狼族作为目标,毕竟他的存在始终都是夏朝的肘腋之患。而这也就是是必须要打开北进的通路,从而进军屠苏;第二条路是就此选择回返,毕竟夏朝目前已经在中原不是一方独大。虽然趋于稳妥,但也将漠北狼族这样的隐患再度选择了弃之不顾。
吕戌由此左右为难,于是最终决议在军中商讨,再下决定。
这正是“前方猛将方殒命,为今进退两难决”。预知群臣见解怎样,夏朝到底何去何从?且看下文。
第313章 唇齿相依
却说面对如今的进退,吕戌左右为难。于是便在帐中聚将,询问群臣决计如何。
君臣由此商议,而群臣所持的意见也各有不一。
其中以石毅为代表,欲取进图。不得否认,石毅秉承这样的决策,的确存在着属于自己的私心。毕竟谢崇宝命丧绝龙岭,同时也是被狼族所害。尽管自己对谢崇宝并不予以重用,但更多的原因则是出于对尚且心智不成熟的他做出的保护。
谢崇宝是曾经石毅主力向吕戌苦谏必须收拢来的人才,而石毅对谢崇宝的看中无异于也比及旁人更甚。尽管谢崇宝对石毅却有误会,但这并不影响石毅对谢崇宝个人的看中与情感。
如果说出于对谢崇宝的复仇是出自于私心的话,石毅也有此番出于公事选择对图进方略的坚持。
在他看来,狼族虽然此番在南征的途中遭遇了惨败,但惨败的原因主要在于夏朝对于水战战法的运用得当。如果正面对狼族展开作战,狼族的铁骑无疑会给夏朝造成极大的冲击。这对于夏朝如果此番采取后撤趋于保守的战略而言,日后如果再与狼族战场相逢是极为不利的。
狼族曾经在漠北只是一只蛮夷,不过历经了七年的发展就拥有了与夏朝抗衡的实力。或许就像吾梓须曾经秉承的理念一样,那就是如今的狼族已经今非昔比、一日千里。这样的放纵,只会让此时的狼族得到喘息机会的同时,从而在北境更好的发展。
只要狼族不灭,他们进军中原的野心就会永远存续。与其日后给身处在四面包围下的夏朝造成肘腋之患,倒不如趁着他们现在兵力大损的时机一举将他们彻底消灭掉更为稳妥一些。
这是石毅的想法,无论出于公事还是私心都可以说恰到其份。然而就是这样意见的秉承,却遭到了以吕彻为首的夏朝元老们的反对。
相比于石毅作为将军的理解,吕彻等人的想法永远趋于万全般的保守化考虑。毕竟就像吾梓须曾经说的那样,如今中原的格局已经完全变化。如果是曾经夏朝的一党独裁,那么进军北境彻底的覆灭狼族无疑势在必行。但现在的形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夏朝的南部已经完全丢失。而三王的独立,也无疑给夏朝的后方随时带来不可估量的威胁。
夏朝虽然在此番的北境获得大胜,但自古便有‘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的说法。夏朝虽然利用水战一举击溃狼族,但却也在天河与狼族数月的对峙中国力损耗严重。更兼如今夏朝中原之兵尽在北境,而中原也面临了空虚的格局。虽然胜利足以震慑南境三王,但这样的震慑力始终不能永久持续。
如今进军北境狼族本部屠苏的唯一通路绝龙岭古道被毁,再度打开通路起码要耗费长达几个月的时间。其中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是无可估量的。而现如今北境三地空虚,如此拉锯般的供给都要来自于夏朝的中原之地。战争的持续不单单会给夏朝的民众带来疾苦,同时也会让原本就空虚的夏朝国政更加雪上加霜。
战争是需要财力的,而如今的夏朝无疑并不具备持久作战的能力。
吕彻由此提出了自己的理念,那就是先稳固自己并且逐渐的带起国中的经济与发展,才有和狼族一决雌雄并且防御南部三王的实力。
“尽管如今的后撤会让我们之前在天河的胜利前功尽弃,但根据如今的形势而言这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前路堵塞,继续图进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我们眼下最应该选择的是稳妥般的打法,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地处四面敌军包围之势的我们能够安然而居。”
吕戌点头,心中无疑是更加赞同自己弟弟的说法。然而毕竟两个人是兄弟,此时身为王主的吕戌为了避嫌,故而也因此不能明言支持吕彻。他由此将目光转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吾梓须,随即也询问吾梓须的意见。
吾梓须很清楚吕戌的认知,同时他也认为吕彻的想法或许相比于石毅更符合目前夏朝应该面临的窘境与国情。此时他想要表明自己的支持与想法很容易,但自己也很清楚的认为,绝对一边倒的支持,其实并不是吕戌询问自己并且真正想要的。
吕彻的意见虽然是正确的,但石毅的意见却也不能予以否认。毕竟论及能力,石毅是夏朝绝对的股肱之臣。如今谢崇宝被害,石毅就算有公理,但私心仍旧存在。这样的时候,自己的决策无疑关乎到石毅对于夏朝的效忠。一旦一概否决,不管是吕戌还是吾梓须或者是吕彻,他们谁都不能保证石毅会做出什么异于常人的举动。
他虽然拥有成为一方大将、统御千军的能力,但毕竟作为一朝之臣的权谋还是太过于有所欠缺了。
“其实我认为,双方的决策可以一并而行。”
吾梓须提出了自己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无论是吕彻提出的既为稳妥的保守建议,还是石毅所提出的以进攻为方略的计划目标,其实都是可以同步推进的。
毕竟如今的夏朝已经重获了北境三地,而对于三地的开发无疑可以大幅度增强夏朝的国力。中原之地,是夏朝的根基所在。但这并不意味着,日后进攻狼族的大部分供给以及兵力,全部都要来源于后方的中原。
“罗伊虽然用计封死了我军前进的道路,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而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开发北境三地无疑是重中之重的举措。另外,阴仇涧的大寨也显得十分重要。正如我之前对王上说过的,它的存在无疑可以让我们大夏进有图进之策、退有堪守之兵。此番石毅将军与吕执事之言,大可并立而用。前方留守军马,开拓通路之余训练军马以此养兵。毕竟我们的对手在漠北,而水战的方略此时已经不能实现。如何克制狼族铁骑,就成了日后练兵的重点。此事微臣认为王上大可将它全权交给石毅将军负责,一旦养兵储备得成并且道路打通,那时候我们紧逼狼族可谓事半功倍。而与此同时,北境三地的建设也可以同时推进。吕执事曾经就在北境,此等政略大事非他莫属。二人彼此通力协作,有何不美?何须此番为了一争短长,而就此伤了和气呢?”
吾梓须的话,既出于战略的考虑,又有平衡二人决策的用意。吕戌对他的建议十分满意,而他的金石之言,也无疑得到了吕彻以及石毅的双方认同。
“我精通水军,故而前番能够在天河的胜。如今兵锋已向漠北,曾经的水战的确已经不能开展。吾先生所言不虚,狼族的骑兵的确应该让我们好好想想应对他们的法门了。”
面对吾梓须的权衡,石毅最终选择了妥协。
他虽然出身于渔村,但毕竟曾经为了求学而在天下遍访名师学艺。自己虽然以一介莽夫,但为人处世的道理并不是完全不懂。如今的吕戌十分看中自己,而自己又岂能为了私事而弃国政于不顾呢?
双方由此和解,吕戌也倍感欣慰。当即便按照吾梓须的建议,对吕彻和石毅委以大任。二人同处北境,并分军政要务。诸臣无不心服,夏朝前路决策由此定夺,自然不在话下。
这正是“一番言辞解矛盾,互为唇齿两相依”。夏朝既定国策,预知狼族又当有何变革?且看下文。
第314章 新主即位
就在夏朝为了今后的国策予以拟定的时候,罗伊已经率领着狼族前线的大批辎重回返到了狼族的本部屠苏主城。于此同时,狼族南征全线溃败的消息也就此在狼族内部彻底传开。
狼族首领萨日勒闻听驼陀身死,而自己挚爱的大王子雷格尔也在此番南征的战役中遇难殒命,心中悲愤交加,不觉因此病倒。不过月余的时间,病体越发沉重。萨日勒自知性命不能保全,因此临终之时立遣蒙丹与朝中的股肱之臣托付大事。
少时群臣尽到,不禁跪倒在萨日勒的病榻之前。诸臣以蒙丹为首,就此叩拜萨日勒。
此时的萨日勒,精神已经越发恍惚。然而他的脑子却还十分清楚,那就是此番南征造成的结果,无疑对于狼族是足以致命的。眼下罗伊虽然率领大部分的辎重回返到了屠苏主城,但狼族的主力人马无疑也在这场南征中尽数溃灭。绝龙岭的封路阻挡了大夏以此北进的脚步,但这无疑是暂时性的。、
“如今国中大事,孤就全权交给大长老处理了。孤王虽然有九个儿子,但九子之中无疑只有三子蒙哥纳最为乖巧。我死之后,蒙哥纳可继承我狼族的王位。诸公辅弼,不得有误。”
临终之前,萨日勒做出了这样的吩咐。
如果就他心中的意愿,就算长子雷格尔命丧南征途中,但王位怎么样也还是轮不到蒙哥纳的头上的。在萨日勒的眼中,蒙哥纳毕竟太过于软弱。而自己一生征战,最不喜欢的就是舞文弄墨。蒙哥纳与自己的性格完全大相径庭,但如今的他也十分的清楚,只有自己册立蒙哥纳才能够保住狼族的血脉。毕竟驼陀已经死了,而蒙丹势必在国中独揽朝权。就算自己册立别的子嗣,蒙丹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将王位送到蒙哥纳的手中。
与其狼族内部展开夺嫡之争,倒不如一致对外要好上许多。
萨日勒出于这样的考虑,故而在临终之前将王位交到了三王子蒙哥纳的手中。他随即撒手人寰,而蒙丹在遵从萨日勒的遗愿帮助蒙哥纳登上狼族王位的同时,在朝野中的地位也因为驼陀的身死而一人独揽。
“大王继承了狼主王位,但似乎却并不高兴啊。”
扶持蒙哥纳简单的完成登位大典之后,面对一脸踌躇的蒙哥纳,蒙丹不禁选择了直言不讳般的询问。
“大长老觉得,此时的我应该高兴吗?”蒙哥纳一声叹息,不禁这样做出了反问:“父王仙逝,兄长和大元帅又在前线战死。大夏兵临北境,早晚必来相攻。似此危机之时,孤便是继承了主位,想必也在日后难以得到安宁。兄长之仇报不报得尚且不知,如今便是保住祖宗的基业只怕也已不甚容易了。”
闻听蒙哥纳所言,蒙丹含笑似乎并不以为然。
蒙哥纳疑惑,不禁问道:“但看大长老如今之态,似乎对于如今的局势并不很是在意的样子。难道说,您已经有了应对夏朝的办法了吗?”
蒙丹笑道:“之前未曾南征之前,大王可还记得微臣和您说过的话。此番南征胜败,其实微臣早就有所料想了。虽然如今的形势对我狼族极为不利,但微臣早就为了今天有所算计。既有准备,难不成还怕会有什么意外吗?”
“准备?!?”
闻听蒙丹所言,蒙哥纳眉头深锁的更紧。
如今回想,曾经的蒙丹的确有预言过狼族此番南征的结果的。驼陀刚愎自用,蒙丹觉得他此番兴兵面对吕戌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当时的蒙丹为了以防万一,甚至让自己提前前往封邑避祸的。保存自己实力的同时,也在后方筑建起防垒,以此用来抵挡大夏日后对于狼族本部屠苏的进攻。现在看来,蒙丹的确是很有先见之明。虽然自己也在自己后方的封邑作了些准备,但自己也没想到此番部落的南征居然这么快就完全败下阵来。前后不到几个月的时间,而后方自己苦心建筑的防垒如今无疑还没有完全竣工。
“大长老的意思,是需要借助我们后方的防垒以此来抵挡大夏日后的攻袭吗?但是时间方面似乎并不允许我们这样做,而绝龙岭虽然阻绝了夏朝的进攻脚步,但这毕竟只是暂时的。一旦他们打开通路,我屠苏主城便再度暴露在了他们的眼前。而如果将所有的军民全部迁入后方的话,以时间推算只怕防垒竣工的启用很难赶在夏朝的进攻之前。”
蒙哥纳的推算,无疑是精准的。毕竟夏朝全师全都集中在北境,前路纵有阻绝只怕他们在齐心合力的前提下也不会用去太长的时间就能打开阻绝的通路。而狼族后方的壁垒虽然提前了几个月动工,可以如今狼族的民力实在难以赶超夏朝的脚步。
“不,我想三王子误会了。”
“什么?!?我误会了?!?”
蒙丹的一语出口,使得蒙哥纳眉头的深锁更深了一层。
“是的,您误会了。”蒙丹很肯定地做出了回答:“之前微臣让大王前往后方筑建壁垒,的确有想要借助壁垒防御大夏进攻兵马的意思。但是以目前的局势而言,我们却无需率领倾国之兵尽数退向后方。并不是如今没有必要这样做了,而是罗伊炸毁绝龙岭入口的计划,给了我崭新的启迪。与其借助残余的兵力想尽一切的办法对抗夏朝,倒不如借力打力的方式或许来的更为稳妥一些。就像他能够以极少的兵力击溃大夏的追兵一样,而我们如今则更需要曾经山石一般的盟友才好应对大夏啊。”
面对蒙哥纳一脸疑惑,蒙丹提出了崭新的见解。而对于他这样的见解,蒙哥纳仍旧还是有些听不明白。蒙丹看出了他的疑问,索性直接道明了自己此时的心意。
“大王不要忘了现在中原的形势,曾经的夏朝一党独裁,如今已经完全不复存在了。”
“大长老的意思是,南境三王?!?”
“正是。”蒙丹含笑点头:“如今的大夏,已经一分为四。曾经统一的中原南部,现在已经被三王的势力彻底瓜分了。如今我们狼族是夏朝的心腹之患,但南境三王也无疑是身为夏朝王主吕戌的眼中钉、肉中刺。既然我们同气连枝,为什么不能够彼此达成共识呢?”
“你想拉拢他们?!?”
“正是如此。”
蒙丹点头,同时也明确了自己的意思。蒙哥纳眉头深锁,由此深思。
“您认为,他们会和我们合作吗?”
“具体会不会合作,全都事在人为。至少如今能够确定的是,我们没有什么不能谈的。虽然处境略有不同,但他们对待大夏的态度无疑也和我们有着殊途同归般的共同点。虽然吕戌为政,让他们不敢轻易背反夏朝。但我们狼族如果被夏朝所溃灭的话,他们南境三王也不会因此得到安生。只有我们彼此携手、相互为应,才能对身处中原的大夏做出牵制。一旦任何一方倒台,那么大夏无疑也都要面临再度强盛的命运。这一点我们不愿意看到,而他们想必也更加不愿意看到吧。”
“嗯,您这么说,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蒙丹道:“是不是道理,只有试过才知道。如今夏朝还在绝龙岭开辟前路,大王便可遣一人为使,从我狼族后方绕过山峦,以秘境小路直通中原南境而去。此计若成,则夏朝必然分兵援助中原各地守卫,而我狼族燃眉之急即可自除。”
蒙哥纳点头,复问道:“但不知谁人可为使者,大长老心中可有人选?”
蒙丹道:“大王且放宽心,臣已有最佳人选了。只要大王能够答应,臣这便去请他来见大王。”
蒙哥纳点头,便从其言。
这正是“自古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预知蒙丹所荐者何人,后事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15章 大义当先
却说蒙丹的意见得到了蒙哥纳的认同,蒙丹随即便离开内廷。
他驱车来到十公主昊阳的府邸,再度拜上靖之。
此时的靖之,已经开始和昊阳为了大夏的进攻做出了准备。本想着蒙丹早晚都会到来告知大战所需之事,却没想到他来的居然是这么的快。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蒙丹居然将此番出使的人选指定到了靖之的身上。
听到蒙丹的诉说,十公主昊阳不禁感觉到了震惊。
狼族在此时选择出使,这样的决策简直让昊阳公主感觉到了匪夷所思。然而相比于她的震惊,靖之的态度则显得十分的泰然。蒙丹看到靖之的反应,心中不禁暗自赞许。
“额驸大人,以为我的计谋可行吗?”
“嗯,依照目前的情况来讲,大长老的建议倒是个最为稳妥的方式。毕竟我们狼族如果真的和夏朝动起手来,兵力的悬殊只怕我们再怎么准备胜算都不会很大的样子。我们最引以为傲的铁骑,基本都在南征的途中被夏朝尽数溃灭。而这样的结果,无疑也是让我们所有人都完全始料未及的。如今我狼族国中精锐之师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兵力根本无法与如今的大夏作出抗衡。”
“额驸,你居然……”
十公主昊阳万万没想到靖之居然会选择赞同蒙丹的决策,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靖之就选择了拦阻。
“公主殿下,您应该很清楚如今我们狼族需要面临的严峻局势到底是什么。对于我们来讲,守住先王留下的基业比什么都重要。不战而屈人之兵,无疑是现在最好的决策。大长老因此设计,这样的方针其实是没有错的。而身为狼族臣子的我们,理应在正确的方针之下暂时选择放下我们自己的得失才行啊。”
靖之的话显得很轻松,但态度却透出了无可辩驳般的坚韧。
昊阳看到靖之这样坚持,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付。她一声叹息,不禁再度将询问似的目光转向蒙丹。
“大长老,就算你的决议从实际出发没有错,但这样的举动,却无疑将额驸大人的安危置于险境之中。我们狼族之中的勇将不少,能臣更是数不胜数。如今出使这种事情理当由国中的贤臣们前往,为什么你会放着他们不用,而唯独要选中额驸呢?”
昊阳强压心头怒火,语气也带了质问的味道。
蒙丹理解此时昊阳公主的心情,毕竟他选中的是自己的丈夫。而面对如今狼族的危机,出使之人无疑也要面临相对应的险境。不论靖之额驸的身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就算轮到国中朝臣的职责,此事也不该由靖之做出担负。
他因此一声叹息,解释道:“不是微臣非要额驸出马不可,实在是眼下国中群臣没有比额驸大人更合适的人选了。一者,额驸大人智谋超群。论及舌辩之才,无疑远胜如今我狼族内部的众家朝臣。第二,那就是额驸大人的身份。他出生在中原,而且还是曾经的王族后裔。他去劝说,会让南境三王倍感亲切并且感同身受。此事关乎我狼族的存亡大计,故而微臣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取舍和选择。”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靖之一摆手,再度拦住了昊阳。他面对蒙丹,表现出一副毫无惧色般的样子:“大长老的决议是对的,但为我狼族大计,靖之此番愿效犬马之劳。”
蒙丹由此大喜,当即躬身表示拜谢。靖之还礼,亲自送蒙丹出府离去。
放下蒙丹去向蒙哥纳回信暂且不说,单道蒙丹去后,昊阳公主不禁在家中与靖之大闹。面对妻子的不舍和情绪,靖之无疑深表理解。然而面对此时狼族的存亡危机,靖之只能对不舍的妻子好言劝慰。
昊阳公主也是个深明大义的人,闻听靖之的大义之言后不觉因此落泪。
她舍不得靖之,尽管她并不认为靖之的决议是错误的。在这样的情势下出使南境,一旦稍有不慎,便会因此有性命之危。夫妻二人一番言谈,最终还是昊阳选择了妥协。
“出使之事,却为国家。夫君执意尽忠,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要我答应你去,需当夫君答应我一个条件。如若能够答应,我自放心。若不答允,莫说夫君执意如此。便是我王兄亲来,也休想让我退让分毫。”
靖之不解,便问昊阳条件。
昊阳道:“我的条件也很简单,此番便是让夫君许我一同陪你出使。”
靖之闻言大惊,直言不可。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此番出使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我为男子,上报国家,虽死无恨。公主千金之躯,岂可亲到虎狼之穴?我孤身前去,便遭不测,公主亦可日后为我报仇。若与我同行,一旦有变,我夫妻二人皆不能回还。”
昊阳道:“你我夫妻多年,早已视同一体。便是此番我不与夫君去,夫君遇难,妾亦不可独生。与其在后方日夜为夫君担惊受怕,不若此番共赴艰辛。生则同室,死亦同穴。更兼妾虽一介女流,却也是狼族王室后裔。今夫君尚且为我狼族存亡不肯惜身,妾既为王宗贵族,何惧于死?夫君若执意要去而不愿让妾同去,妾宁可今日便撞死在阶下以表真心。”
一语言毕,便要去做傻事。靖之惶恐,只得告饶并且遵从昊阳之命。
夫妻二人由此商定,次日便受召见入内廷来见蒙哥纳。蒙哥纳见他夫妻二人同心,甚为感动。又听闻妹子誓死都要相随,更兼为了自己狼族的大业不肯惜身,心中更加汗颜。
待得二人退去,蒙哥纳便再度与蒙丹商议。
蒙哥纳道:“我妹夫妻二人,不想如此大义。今彼厚待孤王如此,孤王又岂能让他们这般去冒风险?依我之见,不若派遣心腹随行护卫。虽然不能确保万全,也能让他们一旦面临困难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蒙丹道:“若说护卫,国中最得力者,非郭不疑和其部下的无当飞军不可。大王既有恩命,便可遣郭不疑暗中随军保护。更兼他们曾经开拓北境的时候就在一起,彼此之间也都存在这默契。此番绕路出使,亦可彼此有个照顾。”
蒙哥纳从其言,便又请来郭不疑嘱托大事。
郭不疑闻讯,便接王命。当即便到公主府中,道明蒙哥纳之意。靖之大喜,便在府中设宴,以此款待郭不疑。席间三人尽欢,午宴从晌午一直延续到了黄昏。最终因为郭不疑还有要事,故而这才散席而去。靖之夫妇亲自将她送出府门,并约定出使日期等事,自然不在话下。
一切准备停当,出使便在三日之后。期间准备应需、规划路线等等,如今均已齐备。出使当天,蒙哥纳亲自在城外为靖之等人送行。除了靖之、昊阳公主与郭不疑之外,更有郭不疑部下的几十名无当飞军与之同行。她们虽然都是女流,却各个都是经过郭不疑的精挑细选。
无当飞军本是狼族内部的王牌部队之一,而如今随行的兵勇虽然不多,但却各个战力非常、足以以一当百。
期间狼主蒙哥纳亲自置酒靖之,言道:“此番我狼族兴衰存亡大计,全系额驸一人之身。只盼额驸鼎力相助,不负我狼族全城军民所望。”
靖之闻言,倒身下拜,回应道:“臣自从中原来到北境,备受狼族恩义多年,无以为报。今岂敢不效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继之以死?大王敬请宽心,臣不出半年,必奏凯歌而还。”
言毕尽饮杯中酒,随即与昊阳翻身上马。率领使出人马,尽取小路直奔中原而去。
这正是“但为国事负重任,为成大业不惜身”。预知靖之等人出使怎样,是否说动南境三王?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