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一叙旧情
蒙丹将萨日勒看得透彻,而萨日勒无疑也正如蒙丹所说的那样。
如今的他们身处北境,已经固步自封的坚守了七年。七年的时间,夏朝疆域的广阔使得曾经饱受战乱疾苦的夏朝用最短的时间就得到了国力最大化的恢复。而狼族虽然利用七年的时间也在屠苏大力发展,但疆域的狭隘终究还是让快速发展的狼族无法超越夏朝并且受到了不可言喻般的限制。
资源的短缺与所处地域的狭小,早已让萨日勒无比向往富庶的中原之地。
他性格如是,只是一直都忌惮大夏王朝的统一,故而迟迟都不敢解开自封的国策进犯中原。而面对此番遭受如此浩劫的夏朝,一生穷兵黩武的萨日勒是如何都不可能在此时放弃南拓夺取中原的机会的。
“你们暂且都下去吧,具体行事如何,孤王还要细细斟酌。”
虽然当着自己与驼陀的面,萨日勒并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但他的最终决议到底怎样,此时的蒙丹无疑已经心中有数。
“一旦放弃北拓而南进,必先修缮曾经被封闭的进军之路。一旦封路打开,只怕兵败之后夏朝也不会因此干休。若是这样,此战便关乎我狼族整个的兴亡大事。若大王当真劝阻不足,只怕我也要早做打算了。”
蒙丹这样想的同时,也由此在自己心中的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萨日勒既屏退蒙丹与驼陀,心中自有所思。而蒙丹早已看出萨日勒的决策,故而心中由此谋划,竟在半途之中选择叫住了驼陀。驼陀本以为蒙丹是要和自己就此一番理论,因此面对此时的蒙丹表现出不屑般的姿态来。
“我知道大长老的心思,毕竟北拓大计曾经也是我们共同拟定的大计。只是如今形式变化,大计自然也当有所更改。大王如今既然问及我们的意见,那我们各抒己见就好。最终决计的权利还是在于大王的,我看到长老就不必和我非要一较短长了吧。”
驼陀生怕蒙丹和自己辩论,故而先开口堵了他的嘴。而面对驼陀言语的用意,身为大长老的蒙丹又岂会不知?他淡然一笑,随即充满轻松的摇了摇头。
“大元帅恐怕误会我的意思了,如今我叫住您的确不是为了此事。朝堂之上,见解各有所议本在常理。何必殿上辩论不休,而殿下还要以此为意呢?”
“哦?那大长老叫住我的意思是……”
驼陀由此不解,不禁看着蒙丹面露疑惑。蒙丹一声叹息,不觉由此感慨。
“我与大元帅在我狼族同殿为臣,如今算起来也有将近十几年的时间了吧?其中我为大长老,负责国中政事。而您是大元帅,主理军国要权。此番我狼族越做越大,然而我们昔日与大王三人默契的友谊,似乎也越来越远了。”
驼陀看着蒙丹的感情流露,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如今仔细回想,虽然眼下的他们似乎早已互为政敌,但曾经狼族尚小的时候,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倒的确正如蒙丹所言,是那么的亲密无间。蒙丹此时由此感慨,不觉也触动了驼陀的心。他面露苦笑,不禁一声感叹。
“大长老素来强势,今日却是怎么了?”
蒙丹苦笑摇头,言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人上了些年纪,开始因为眼下而越发开始喜欢回念当初了吧。那时候我们的狼族还只是个小部落,而我们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统御那一小部落都让我们应接不暇,但闲暇的时候酒馆里的一杯老酒都能够让我们缓解一身的疲惫。如今我们狼族已经日见强大,但我们曾经的那一份友谊却越发的疏远了。”
驼陀苦笑,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了。
“也许随着事态的发展,人总是会变得吧。年轻的时候纵然我们能够不顾一切,但眼下已至不惑之年的我们却不能如此啊。此为大势所趋,任何人都无可奈何的。”
“无可奈何虽然如是,但我今天却有意请大元帅屈驾一行。你我曾经畅所欲言的酒馆还在,只是不知旧情能否在那里再度找回来呢?”
“大长老今儿个居然有这样的雅兴?”
驼陀闻听蒙丹所言,此时不禁露出些许开心的笑颜来。
蒙丹点头,言道:“我意如此,只是不知大元帅肯否屈驾?”
驼陀欣喜,便对蒙丹所求予以应承。二人彼此而进,便在昔日年轻时的酒馆再度聚首。随着狼族的发展,曾经破败不堪的小酒馆也早已改建成了酒楼。狼族民风的逐渐富庶,无疑也让曾经一些旧的回忆不禁在此时抹去了痕迹。
“我记得,我们曾经就一同坐在过这里。”
“亏大长老还记得,我还道你早就已经忘了呢。”
面对蒙丹对于旧情的回顾,此时的驼陀也逐渐放下了对于他的戒心。酒馆改建成了酒楼,而主人家也不知换了多少。店主认得二人,便亲自恭敬的前来招待。蒙丹没有摆任何的排场,而是叫了和曾经二人穷困潦倒时候近乎相同般的酒肉来吃。而看到这熟悉的场景,此时的驼陀也不禁为之动容。
酒过三巡,期间二人尽数诉尽昔日旧情。眼看着驼陀脸上的笑容逐渐逝去了对于自己的戒心,蒙丹也感觉到时机的成熟并且到了自己将话题引入正轨的时候了。
“虽然我们在来之前有过约法三章,此番只叙旧情不谈国政,但我却还想为此多说两句。不得不承认,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做事太过于谨慎了。你向大王的见解没有错,此时夏朝国政动荡,正是我们狼族进犯中原的最好时机。相比于中原的富庶,北拓大计就显得有些荒诞了。便如你所说,此时如果还是继续执行北拓计划,只怕也的确太过于迁延日月、有妨大事了。”
闻听蒙丹所言,驼陀不禁有些感到惊奇。
他没想到素来自视甚高的蒙丹会认同自己的见解,更加没有想到,此时的他居然回想自己做出让步和妥协。他心中疑惑,甚至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大长老的意思,莫非是认同了我向大王提出的对大夏用兵的见解了吗?”
“为什么不呢?我细思良久,觉得大元帅你此番提出的见解,的确不失为振兴我狼族的大计所在。相比于北拓,此时的确进取中原对我们狼族的获利会更大一些啊。”
蒙丹一语直言,引得此时的驼陀倒有些不知何去何从了。
他沉思良久,不禁问道:“那以大长老所见,此番我部兴兵中原,胜算当有几何?”
蒙丹道:“成败是在人为,岂能尽由人算?今夏朝遭此变故,我部兴兵无疑获利尤甚。只是吕戌统御夏朝,我部此番便要兴兵也当诸事谨慎。以我之见,此战统帅重责,非大元帅亲征不能成就。大元帅若能亲往,克取中原虽不能说万无一失,但胜券几率无疑更大。论及我狼族统军之妙,大元帅若出其左,试问又有谁能比肩其右呢?”
闻听蒙丹所言,驼陀不禁大笑。
“大长老太过于抬爱我了,想我驼陀不过大王驾前一介武夫而已。安敢望此,竟得大长老这般称赞啊?”
蒙丹道:“你我政见虽然各有不同,但却都是为了我狼族日后的发展大计。前番当着大王所言,也非阻止大元帅借故南征。只恐大王因此觉得夏朝易取,故而只派随便一将而去。毕竟夏朝虽然遭受劫难,但根基尚且还在。更兼吕戌极能用兵,而大元帅又抽不开身,故而才有反对意见所在。”
驼陀因此心中明了,言道:“大长老所虑,堪为诛心之论。既然你我二人同为我朝,我便依从大长老又当如何?你我军政两分,外出征战本来就是我驼陀的分内之事。今蒙大长老如此看重,我驼陀又岂敢有负众望?当便去向大王请缨,此番亲自南征。以此为我狼族建不世功勋,如何?”
蒙丹大喜,笑道:“既如此,我便再无忧虑。暂且先祝大元帅马到功成,为我狼族立不世之功勋了。”
言毕亲自置酒,二人由此痛饮尽欢。
这正是“欲行己志先谋算,目的何在尚不知”。预知蒙丹此番说动驼陀亲征,心中大计具体用意何在、权谋如何?且看下文。
第287章 绵里藏针
却说蒙丹既说服了驼陀,心中不禁暗喜。
驼陀放下酒杯,便要去向萨日勒主动请战。蒙丹急忙予以拦阻,驼陀不禁止步眉头微蹙起来。
“怎么,大长老莫非后悔了吗?”
“说过的话,怎么能够后悔呢?”
“那你这又是……”
面对蒙丹,驼陀深锁着眉头,不禁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虽然赞同了大元帅的出征,但如今却还有话要对您说的。”
“还有话?!?”
闻听蒙丹所言,驼陀刚刚站起的身子,此时又不禁坐了下来。
“还有什么话,大长老但说无妨。”
蒙丹面露含笑。
“大元帅此去见大王,大王若问大元帅出征何人同行,大元帅如何回答?”
驼陀不是很明白蒙丹的意思,但似乎有感觉他话里有话。
“有什么建议,大长老不如明言。”
“好,既如此,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蒙丹正色了自己的态度,随即就此开口:“此番出征,我希望大元帅连同大王子也一并带去。”
“带上大王子一同出征?!?”
驼陀闻听此言,心中更加不能理解。蒙丹看出了他的怀疑,随即脸上依旧泰然自若。
“此番南征夏朝,大元帅亲自往去,虽说不能一定获胜,但胜算当有八成。若只是你一人而去,功勋只在大元帅一人。但若是大王子也一并随行,一旦大事成就,大王子便可居于首功。此对日后大王子继承我狼族首领之位极其有利,难道大元帅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闻听梦但所言,驼陀不禁吃了一惊。
他细思蒙丹之言,觉得极有道理。然而他也记得很清楚,那就是蒙丹支持的明明是三王子蒙哥纳,如今却又为何突然上心起了自己所支持的大王子来。其中的缘由怎样,无疑让自己有些看不透蒙丹了。
看着此时蒙丹的一脸挚诚,驼陀心中虽然有所疑惑,但看样子蒙丹却似乎并没有什么阴谋存在着。他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对自己心中产生的疑问当着蒙丹的面选择了直言不会的询问。
闻听驼陀所问,蒙丹不禁一声叹息。
“大元帅的顾虑,我心中非常的清楚。你我非但在王上身边决议政见总是有所出入,便是我们在未来狼主继承人这个问题上也有各自的坚持。我支持的是三王子蒙哥纳,而大元帅支持的人则是身为大王子的雷格尔。”
面对驼陀的质疑,蒙丹此时也变得毫不避讳起来。驼陀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感兴趣,而面对驼陀充满鄙夷目光的凝视,蒙丹则不禁有些无奈的一声叹息。
“大长老为何长吁短叹?”
驼陀这样问了句,而他的询问换来的就只是蒙丹的一声苦笑。
“立嗣之争,朝臣皆有所向。然而最终的决定权,却还是在大王自己的手上。虽然立嗣是我狼族的国之大事,但若是细分起来,其实也算得大王自己的家事。他到底最终会选择谁,其实我们这些朝臣除了建议之外,根本起不到半点儿的作用。”
“我不算太明白大长老您的意思。”
驼陀仍旧懵懂,而蒙丹也不禁在此时长长松了口气。
“既然大元帅不明白,那么我就将话说的再明白一点。此番我为大王子谋划,其实也正是为了三王子日后着想。刚刚我的话说的其实很明白了,立嗣虽然是我狼族内部的大事,但决定权最终却完全在于大王一人。三王子虽有才华,但毕竟个性柔弱。这样的王子,根本不会被大王所拥立。大王心中到底喜欢谁,我想大元帅心中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听到蒙丹将话说到这里,驼陀这才有所醒悟。
他看着蒙丹一脸的苦涩愁容,不禁脸上露出了近乎有些嘲讽般的笑容。
“大长老素来刚毅,不想竟要借助我来向大王子妥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此事最终是由大王决策的呢?我虽有计谋,却也始终拗不过大王的。大王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要说日后他继承了狼主之位,其实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三王子虽然和我交厚,但毕竟柔弱太过。”
说到这里,蒙丹不禁一声叹息。驼陀看的清楚,只觉得他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遗憾般的不甘。
“照大长老的意思,莫非此番已经决定向大王子靠拢了吗?”
“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啊。”面对驼陀此时的猜想,蒙丹的回答也充满了决绝和坚定的味道:“三王子虽然柔弱,但为人谦和仁智。他既与我互为知己,我便不会轻易的舍弃他的。大王子虽有悍勇,毕竟性格太刚。来日他能继承王位,就现在的形势来说已经可以算是完全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我可以辅助他登上未来的王主之位,但只希望他继承狼主之位后,能够宽以待人。至少对于三王子,能够网开一面、顾念手足之情。”
蒙丹一语出口,驼陀这才心中了然。
原来蒙丹经过前番几件事情,已经知道萨日勒心中所向。他自知无论自己如何的使用谋略,身为狼主的萨日勒都看不上蒙哥纳的柔弱的。而为了保护好自己的挚友和主子,此时的蒙丹才选择对自己做出了让步和妥协。
“嗯,要说以此为了保住蒙哥纳,他这样的做法倒也算是符合人之常情。”
驼陀心中了然,由此对蒙丹此番的设计用意并不疑惑。又见蒙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宁可选择私下来见自己为他人谋计,也不希望日后自己的挚友、王主会有生命的危险。驼陀由此信服蒙丹的同时,也对他的为人深表钦佩。
“这个蒙丹,其实说起来也算是个重感情的人啊。罢了罢了,反正蒙哥纳的存在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其实都构不成对大王子的威胁的。更兼他们兄弟本来就是手足至亲,试问不到万不得已,又何必非要闹到手足相残的地步不可呢。便是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也是一切的大事都已做到板上钉钉的状况之下。此时大事未定,大王子若是能够得到蒙丹的支持,无疑是如虎添翼的。”
驼陀心中由此算计,不禁轻轻点头。
“大长老敬请放心,以大王子宽厚仁德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在日后对自家的兄弟动手的。”
“既如此,那我这边便再无忧虑可言了。”
蒙丹乔装样子,甚至故作其事的长长松了口气。
驼陀面露笑颜,以此坦然起身。就此与蒙丹拜辞,便再往内廷去见萨日勒。蒙丹拱手相送,心中已是暗喜。
放下驼陀如何去见萨日勒不说,单道蒙丹见驼陀离去,便立即离了酒家一路快马直奔三王子蒙哥纳府邸而去。既到府邸,便入其中。府中家人谁不认得他,更兼早有蒙哥纳手令,但凡大长老来见任何人不得拦阻。故而蒙丹一路畅行无阻,直接来到内廷之中。
恰好蒙哥纳在,即见蒙丹便施礼相迎。两人一番客套,就此对桌而坐。
蒙丹也不隐瞒,直接将此番自己和驼陀见过狼主萨日勒,之后又和驼陀在酒家之中详谈琐事从头到尾彻底的讲了个明白。蒙哥纳由此疑惑,不禁上下打量蒙丹。
“以我对大长老的了解,你是绝对不可能为我大哥和驼陀大元帅设计的。你既然选择了这么做,只怕还其他没有告诉驼陀的重要原因吧。”
“三王子明鉴,正是如此。”
“那么此番您来见我,是要告诉我其中的详细了?”
“您要问个详细,我可以在日后和您慢慢说个清楚。但眼下时间紧迫,相比于我将其中用意彻底向您道明,您无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此事若能做成,便不负微臣此番一番苦心谋划。若是不成,只恐一切尽成泡影。”
蒙哥纳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见蒙丹此时紧张的表情,便知道他并没有和自己开玩笑。他心中了然,于是也正色起了自己的态度。
这正是“看似节烈求自保,实则尽忠谋进图”。预知蒙丹所受何事,行事目的又是为何?且看下文。
第288章 一语惊人
却说蒙丹来见三王子蒙哥纳,便将自己和驼陀面见萨日勒以及之后和驼陀在酒馆中商议的事情尽数告知了他。蒙哥纳由此心疑,觉得蒙丹这样做是另有原因。而面对蒙哥纳的猜测,蒙丹也没有否认。他直言不讳,告知蒙哥纳自己此番急着前来找他无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蒙哥纳了解蒙丹的为人,知道蒙丹没有和自己开玩笑,于是也正色起了自己的态度。
“不知道大长老希望我做什么?”
蒙丹不答,反问道:“曾经我狼族决计北拓,也因此决定了三王子您的封邑所在。只因夏朝欲对我狼族动兵,北拓之事这才得以暂缓,却不知如今三王子准备如何了?”
蒙哥纳不是很明白蒙丹的意思,但毕竟蒙丹这样问了,此时的自己也只有选择实言相告。
“不瞒大长老,早已万事俱备。但以如今的形势来看,似乎北拓大计已经不用执行了吧?”
“不,结果恰恰相反。”蒙丹正色起了自己的态度,同时也充满严肃的对蒙哥纳说道:“他人如何姑且不论,三王子理当速行。集结好自己的军马,今晚便出城去。若是迟误了,只恐一切全都晚了。”
蒙哥纳不明白蒙丹的意思,想要询问,但看蒙丹的意思,似乎也并不想在此时告诉自己。如今的时间已经快到黄昏,距离夜晚只有短短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的时间,无疑足够自己集结军马所用。
蒙哥纳感觉到了蒙丹话语中的严重性,细思之下只得答允了他的请求。他当即整军,便按照蒙丹的吩咐,夜半时分便暗中率军出城。一路快马疾驰,便往自己原本拟定的封邑而去。
蒙哥纳既去,次日蒙丹便受到狼主萨日勒的再度见召。
蒙丹早就料事于先,故而对此并不感到任何的惊讶。他准备好了一切,再度进入内廷拜见萨日勒,而这一次驼陀居然比自己先到了一步。
“我听大元帅说,大长老此番似乎也已经认同了他提出的南征大计了吗?”
“是,微臣认为此计可行。只是夏朝虽然遭受了变故,但根基毕竟还比较稳固。此番但以微臣之见,只有大元帅亲自往去不可。毕竟吕戌高才,而我狼族之内能够与他在战场一较高下的人,便只有大元帅一人而已了。”
闻听梦但所言,站在一旁的驼陀虽然一言不发,但脸上却露出自傲且得意般的喜色。
“嗯,具体的细节,昨天大元帅已经和我商谈过了。开始他说你也同意了此番的南征我还不信,故而今日特来召你前来询问。不想果然如此,似是这般,我族南征夏朝之举无疑可以执行了。就像你说的,夏朝虽然遭此变故,但枪声仍旧如前。我们原本为了北拓准备的人马,便全由大元帅予以调度吧。”
“大王之言,正与我意相同。”
面对萨日勒的决策,蒙丹给出了这样的回应。
萨日勒欣喜,由此加封驼陀。同时也按照驼陀昨天提出的建议,此番出征命大王子雷格尔一并同行。驼陀由此在狼族内部调度军马,却发现原本为北拓准备的诸路人马,竟然少了几路。其中之一,便是三王子蒙哥纳的军队。
驼陀由此心疑,不禁告知萨日勒。
萨日勒不解,又唤来蒙丹询问。蒙丹佯作不知,萨日勒也无可奈何。于是四下打听,终于从屠苏城门卫那边得到了消息。门卫告知萨日勒,昨天晚上三王子蒙哥纳便率领己之所部径出北门而去。临去之时便留下言语,那便是为了此番相应北拓国策,先往自己的封邑去了。
萨日勒顿悟,不禁叹道:“这个老三,平日做事不紧不慢的,如何此番却这般的等不及了?”
蒙丹道:“要说此事,只怕也不怪三王子。毕竟北拓大计不能执行,大王也没有告诉过诸位王室。适才闻听门卫所言,前往自家封邑的并不单单只是三王子一人。他们相应我狼族早先提出的国策,也是对大王的忠诚和我狼族复兴大计的上心啊。更兼大王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国策的变更,他们此番往去建设无疑也在常理之中的。”
闻听蒙丹所说,萨日勒一时间倒不禁就此语塞。他一声叹息,随即再度转首看向坨坨。
“如今缺少几路人马,不知剩下的是否还够大元帅此番南征调度所用?”
驼陀道:“走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如今我狼族大部分精英部队还在屠苏城中。人马充沛、粮草丰足,应付此番南征绰绰有余。”
听到驼陀这么说,萨日勒也便放心了。以此便令驼陀在屠苏之中留下的各路人马之中予以征用调度。而主理负责国中政务的蒙丹,此时也只是负责配合驼陀而已。
他回到家中府邸,本想着如何协助驼陀南征大事。却没想到刚刚回到府中,便收到了来自于三王子蒙哥纳的一封书信。
书信是早晨才由蒙哥纳派遣使人密书送到自己府邸的,书信到来的时候,蒙丹正好奉命应召前往内廷。故而信使以及书信,全都被府中的老家人接收。今既见蒙丹回返,便将书信呈递转送到他的手中。
“难道说三王子一路往去自己的封邑,是在沿途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蒙丹以此心疑,就此展开书信。览之,不禁心中骇然。
蒙哥纳心中所书之意,说得极为详细。他虽然按照蒙丹的意思率军出了城,但此时却并没有走远。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细思极恐。觉得蒙丹此番的设计另有他图,而这个图谋此时不觉让自己心有余悸。他因此不前,非让蒙丹在狼族屠苏国都以北的十里长亭相见不可。若蒙丹不肯向他说个明白,此时的他决计不会轻易就此前往自己的封邑的。
蒙丹因此无奈,只得暗中出城前往十里长亭去见蒙哥纳。少时二人见面,蒙哥纳便问蒙丹此番设计的具体用意。蒙丹知道蒙哥纳的心性,此时如果自己不和他说个详细,以他执拗的性格是怎么样也都不会按照自己的计谋行事的。
“罢了罢了,三王子既然想要知道,那我就将我的计谋全盘告诉你好了。”
“嗯。”
蒙哥纳轻轻点头,义正言辞般的目光也凝视着蒙丹。
蒙丹无奈,只得尽道其详。
“以三王子睿智来看,此番我狼族南征夏朝,胜算能有几分?”
闻听蒙丹这样问,蒙哥纳不禁由此心疑。
“关于此事,我记得大长老曾经也有提到过的。夏朝虽然遭此变故,但根基仍旧还稳。更兼大长老吕戌已经代替幽毖继承了大夏的王主之位,故而此番我狼族用兵胜算只有七成。”
“七成?呵呵。”
蒙丹由此冷笑,同时也不禁一声叹息。
但见蒙丹表现,蒙哥纳心中更加疑惑。他眉头深锁,这才知道蒙丹曾经对于此事的认知,其实是哄骗自己的。他正色了自己的态度,随即反问蒙丹。蒙丹知道此时已经瞒不住蒙哥纳了,故而也便将实话告诉了他。
“以我来看,此番我狼族兴兵而去,只怕胜算连三成都没有。”
“什么?!?”闻听蒙丹所言,蒙哥纳不禁心中大惊。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的目光也不禁充满了疑惑:“驼陀大元帅亲征而去,身边还有我大哥作为辅佐。我狼族派遣这些能征惯战之将,而夏朝还有此番这样的变故。似若如此,居然胜算还不到三成吗?”
蒙哥纳由此震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蒙丹的话。而面对他此时的表现,身为大长老的蒙丹就只是充满黯然的一声轻叹,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这正是“前番所言有隐晦,眼下无奈道实言”。预知蒙丹分析有何依据,是否真如他之所言?且看下文。
第289章 尽道其详
却说蒙丹一语实言出口,惊得蒙哥纳倒吸一口冷气。
他万万想不到,蒙丹的实言相告居然是这般残酷的现实。但仔细想想,却觉得蒙丹所言未必真的如此。毕竟狼族面对此番的南征也算是有所准备的,而夏朝又遭遇了那么大的变故。这样的形势,让蒙哥纳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蒙丹会对局势有着这样如此不乐观的认知。
“三成胜算?大长老,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吧?”
蒙哥纳有些难以置信,面对此时的蒙丹不禁反问了句。
蒙丹一声苦笑,回应道:“老实说,我也希望自己是在和三王子开玩笑。可惜不是,而且我说三成,其实都是过高一点的估算了。想我狼族身居漠北,国力虽然多年得到了不晓得发展,但比及夏朝如今的力量还是不能匹敌的。更兼驼陀为人傲慢,自恃天下无双。自古骄兵必败,临场用兵又岂是吕戌的对手?莫看大夏王朝遭此变故,但他们对待我们这些异族的态度却终究还是统一的。我部不以北拓大计实施取以自强之道,反而偏要发动对于中原的战争。届时夏朝诸王群情激奋、同仇敌忾,我部岂有胜算可言?”
蒙哥纳震惊,大呼道:“既然你都看清了如今的形势,为何不上谏我父王,让他罢却此番南征?”
蒙丹一声叹息,言道:“人都说知子莫若父,而父亲怎样想必身为人子也必然有所知晓。以三王子睿智看来,此番是我不选择谏阻大王,还是大王不肯接纳我的建议呢?”
蒙丹一语反问,让蒙哥纳瞬间没了话说。他细思极恐,不禁切齿顿足。
“似若如此,我狼族七年努力岂不付诸东流?但为我狼族大业,此番我便誓死都要去谏阻父王罢却南征。”
闻听蒙哥纳之言,蒙丹急忙选择了拦阻。蒙哥纳大怒,甚至不惜拔剑出鞘并且以剑锋直指蒙丹。
“蒙丹,亏你还是我狼族的大长老。就算有所党争,但这些都是我们狼族内部的事情。自从我父王任命你为大长老,这么多年不曾亏待了你。如今你明明知道我狼族南征必然会是失败的结果,而且到后面更有因此灭族之险。便是我父王心性急于求成,你也不该在此时还想着这么夺嫡大业。此时我已彻底明白你此番游说驼陀的意图了,你所以让他挂帅亲征,根本就是让他和我大哥一同去寻死的。你杀不了他们,便要借助大夏的手将你心中的祸患因此铲除。就算你是一心为了我,但这样的手段实在未免有些太过于残忍了。便是我日后赢得了狼主之位,我又如何坐得安稳。若我狼族此番南征失利、因此导致国灭之危,还谈什么日后但为王主之事?”
闻听蒙哥纳所言,蒙丹当即跪倒在了地上。
蒙哥纳仍旧火气难平,此番执意要再入国都去见萨日勒辩理。为了阻止他,此时的蒙丹跪倒在地上,甚至不惜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一双大腿。
“三王子,你且醒醒吧。”
“让开,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面对蒙丹的哭求,蒙哥纳仍旧不肯放弃此时心中的想法。他以手中利剑指向蒙丹,而蒙丹为了阻止他,甚至不惜用手抓住了他的宝剑。剑锋何等锋利,随着蒙丹的抓住,鲜血随即也跟着流淌了下来。
蒙哥纳惊惶,怒气也不禁有所衰减。
“大长老,你这又是何必?”
“三王子且容我申辩一言,若你还是坚持,我便放开任由你去。”
蒙丹一声断喝,使得蒙哥纳没了什么话说。
蒙丹道:“大王的心性如何,你我都应该很清楚。如今对于南征的建议他虽然表面是向我和驼陀做出的询问,但其实在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了。他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听取反对南征者的意见,自然也不会在此时选择接受你的良言相劝的。你去了只是枉然不说,只会让大王更加厌恶你。如果连你也出了事,那么日后一旦我狼族面临灭族之危,只怕我国中便再也没有人能够予以救援了。”
“这话怎么说?!?”
蒙哥纳不禁心上一震,同时也感觉到了蒙丹的话里有话。
蒙丹一声叹息,言道:“三王子以为,我真的会为了您能够在日后成功夺嫡故而不做手段到不顾及我狼族兴亡的大事吗?就算我有私心,但我还没有到达愚蠢的地步。如果我们狼族都不复存在了,那这夺嫡之争便是日后胜利了又能怎么样呢?”
蒙哥纳眉头深锁,不禁细思。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禁有所醒悟。
“大长老的意思,之所以让我立即选择离开就是希望我能够保存实力。等到日后南征失败,一旦大夏也有借故北进的时候,我们狼族还能够有抵挡之兵、不至于无兵可用吗?”
“我的三王子,您终于能够理解我此番的用心了。”蒙丹长长松了口气,忍不住一声叹息:“要知道,我们狼族的兵马本身就不多。一旦此番南征全部殆尽,日后夏国如果借助得胜之师又往北进,我部当以何计抵挡?便是我心中有计,但那时候若是无兵可用,只怕也是徒劳。故而我现在能做的,就只能是让穆呷可以选择听从我言的三王子您能够暂时保存实力了。”
“让我保存实力?让我保存实力,就能在之后南征失败之后救得了我们的狼族吗?我的实力保不保得住不重要,此番南征才是要害所在。”
“我当然也知道南征便是此番的命脉所在,但毕竟想要劝动大王和驼陀罢却南征,此时已经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三王子的想法虽然不错,但太过趋于理想化。一旦此番你选择轻举,必然动触怒了大王。大王以此降罪,便是我只怕也保不住您。三王子遭殃是小,我狼族日后有倾覆之危无所救援只怕才是大事啊。”
闻听蒙丹所言,蒙哥纳由此顿悟。
此时的他,或许这才了解到蒙丹让自己及时退去的良苦用心。虽然此番他设计令驼陀亲往并且带上雷格尔的用意很可能就像自己分析的那样,的确是有意借助大夏之手剪除他们身边的这两个肘腋之患。但从战略的角度来讲,蒙丹的决策无疑还是正确的。
蒙哥纳了然于此,故而对蒙丹的态度也做出了相对应的转变。他一声叹息,就此放下手中的利剑。看着蒙丹此时仍旧跪倒在自己的面前,蒙哥纳心中不忍的同时,也伸双手将跪在地上的蒙丹扶了起来。
“大长老,是我误会您了。”
闻听蒙哥纳的致歉,此时的蒙丹只是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道歉就不必了,此番三王子还是早做打算来的更加实际一些。您的封邑距离我狼族的本国并不遥远,一旦有变也可以及时赶回。此番三王子前去封邑,主要还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尽可能快的在封邑建设起有效的防垒以备不时之需,一旦南征失败而屠苏又不能固守,届时只怕我们狼族还有可以抵挡大夏军马的地方啊。”
蒙丹设计如此,可谓万全之策。蒙哥纳由此了然,但却仍旧不能完全放心。此时的他一脸踌躇,不觉令蒙丹更急。
“三王子还在犹豫什么,难道非要让驼陀察觉到不可吗?此地距离王都尚近,久留只恐有变啊。”
蒙哥纳点头,却仍旧默然不动。
看着他若有所思般的样子,蒙丹不禁心中焦急。然而一时却又猜不透,那就是蒙哥纳到底还有什么顾虑。
这正是“实言只为劝人方,顾虑仍存不肯依”。预知蒙哥纳心中打算怎样,后事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290章 寻道志同
却说蒙丹不得已告知蒙哥纳实言,而一番言论无疑也已经让蒙哥纳心服口服。可是即便是这样,蒙哥纳却仍旧不肯轻言而去。看他的样子,如今心中似乎仍旧有所顾虑。
蒙丹由此心急如焚,不禁切齿顿足。
“我的三王子啊,我心中此番的打算都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时至此时,你却为何仍旧坚持不去?”
闻听蒙丹所问,蒙哥纳不禁一声叹息。
“大长老的意思,我已尽知。只是单凭我一路保存下了实力,日后只怕也还是孤掌难鸣的。若不能抵挡住大夏的军马,我部岂非仍要面临灭顶之灾?”
蒙哥纳的认知,不可谓不对。蒙丹也很清楚,只是此时的自己对此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的办法。
他一声叹息,回应道:“三王子所思,我心中如何不知?奈何群臣之中,还有谁又和我们一样的见识?此番要想说动他们逆着大王来帮我们,试问又有谁有这样的胆量呢?”
蒙哥纳由此沉吟,少时不禁再度开口。
“如今形势,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帮助我们,所以还请我去之后大长老予以斟酌才是。”
闻听蒙哥纳所言,蒙丹不禁为之一愣。他沉吟片刻,随即问道:“若当真还有这样的人,我倒是愿意一试。只是不知道三王子口中所言之人,到底是谁?”
蒙哥纳道:“此人也非旁人,正是与我同宗的小妹。”
蒙丹一怔,惊呼道:“三王子所言之人,莫非昊阳公主?!?”
“正是她。”蒙哥纳点头,坚定道:“或许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我这小妹和她丈夫靖之两个人。曾经的北拓大计,就是他们最先提出的。而曾经也是他们不辞劳苦,一路北拓探路。虽然他们此时的心性我并不能完全确定,但我认为他们应该会比驼陀和我大哥更有见识。我小妹自然就不必说了,她的丈夫靖之更是人中龙凤。若是他们能够相助我们,我们便可如虎添翼一般。大长老若当真为了我们狼族未来的大计着想,此番还需联合这些可能与我们有着志同道合的大智之人并且前往游说。只有将他们也一并联合了,我们日后才有抵挡住大夏来犯之兵的机会啊。”
闻听蒙哥纳所言,蒙丹不觉顿悟。他长长松了口气,不禁以此谢过蒙哥纳。
“三王子放心吧,此事我会斟酌而定的。”
“嗯,既如此,我便再无忧虑。”
蒙哥纳长长松了口气,随即也搬鞍上马。二人由此别过,蒙哥纳前往自己封邑自作准备暂且不说,单道蒙丹悄然回到国都之中。
此时的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而整个的狼族,都在为了此番的南征做以准备忙碌的不可开交。纵然蒙丹出城与蒙哥纳相会许久,也不曾有人察觉到他的异常举动。
确定了自己的行踪不会因此而暴露,蒙丹由此逐渐放下心来,而三王子蒙哥纳在临去之时向自己推荐的昊阳公主,此时也不禁涌入了自己的脑海。
对于昊阳公主以及靖之,蒙丹一直对他们的印象都比较不错。然而虽然如此,蒙丹却和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所谓的交集。蒙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长老,而他所在乎的一为国政国策,第二便是日后狼族可能面临的夺嫡问题。但凡和这两件事情没有什么关系,蒙丹一般都不会太过于在意。
昊阳虽然是狼族唯一的公主,并且也深得萨日勒的喜欢。但却因为她女儿身的关系,故而并不存在自己心中大计对于夺嫡问题上的争夺。尽管狼族内部选择王位的继承者没有所谓的男女之别,但在狼族历代的君王之中,却并没有女子担任君主的先例。
因为这一点,蒙丹从来就没有重视过昊阳。更因为萨日勒特别喜欢大王子雷格尔,故而自己的全部注意力也基本都放在了身为大王子的雷格尔的身上。
“昊阳公主,她会是北拓大计的支持者吗?”
蒙丹扪心自问,很快也就得到了相对应的答案。
从道理上来说,无疑应该是的。就像三王子蒙哥纳临去之时告诉自己的那样,最早的北拓大计无疑是他们夫妻二人提出来的。
既提出了大计的方案,又曾经为了方案苦心的探索一年。这样的情愫,无疑可以确定他们此时心中的想法。至少对于北拓大计的可行性,他们是绝对认同的。然而让蒙丹不能确定的是,面临如今夏朝遭遇如此大的祸患,他们夫妻二人是否还能维持原本对于北拓大计不变般的初心。
这其中如果单单只是昊阳的话,蒙丹倒并不感觉到担忧。毕竟她只是一介女流,而且在曾经的北拓大计上费尽了心力。或许让他更加在意的人,还是身为狼族额驸的靖之。对于这个人,蒙丹无疑还是有些接触的。但这些所谓的接触毕竟只是皮毛,就算参与到所谓的国政,却也不过只是一些改革土地之类的小事和细节问题。虽然这些问题在狼族复兴的大计面前依旧显得尤为重要,但相比于自己口中的国政要务,就显得有些太过于细枝末节了。
“靖之,此时的他还会选择支持北拓大计吗?毕竟他的身份可是曾经南邵王的王子啊。自己的一家都被夏朝无故所灭,难道在他的心中就没有一点可能被复仇懵逼的黑暗面吗?”
蒙丹不能确信,毕竟大夏如今遭受了这样重大的创伤。身为狼族首领的萨日勒和驼陀都为之动心了,难道一心为家人复仇的靖之还能选择淡然处之吗?
蒙丹想不通,最终决定只能先去试探一下他们夫妻二人的口风。
蒙丹心中由此想法,此时面临困境有意寻求盟友,而靖之和昊阳这边,又有谁会想到他们竟然也有近乎相同的境遇。虽然所处的困境不同,但此时的他们也和蒙丹一样都有着属于自己不能解破的问题所在。
蒙丹和蒙哥纳存在的问题是如何寻找和自己志同道合的盟友,而昊阳和靖之这边则面临了此番因为南征的关系而导致的身边力量的由此缩水。毕竟南征大计势在必行,而为了驼陀的征辟,很多王室身边的近臣全都归于了驼陀部下。
军马钱粮,靖之都不在乎。如今他们夫妻二人最在乎的,就是刚刚才被他们拉拢到手里的郭不疑。郭不疑因为才华出众,此番被驼陀亲自点名随军南征。而郭不疑因为和剑灵契约的关系,此番只是急着想要前往西北极地寻找重铸剑身的方法。但为将者以服从军令为天职,更兼南征大计为重。郭不疑不敢正面反对驼陀,毕竟驼陀曾经是将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可是剑灵那边的契约自己又不能不有所顾忌,无奈之下只得去见额驸靖之与昊阳公一并为她来想办法。
不单单郭不疑,昊阳和靖之也不希望郭不疑随同驼陀南征。毕竟此番他们才刚刚才将郭不疑拉拢到他们的身边,先将此番南征的成败与否放下,一旦放纵郭不疑随军而去,只怕让她日后再回到自己的阵营怕是就不好说了。
为了此事,昊阳因此亲自出面。
她仗着狼主萨日勒对她的宠爱,硬是要将郭不疑留在自己的身边。萨日勒无奈,又问驼陀。驼陀也看中郭不疑的才华,故而拒之不放。
萨日勒无奈,毕竟此番南征才是狼族的大势所趋。纵然他平日再怎么对昊阳有所疼爱,这个节骨眼儿上也不可能因此让他向儿女私情妥协的。而就在昊阳遭拒,夫妻二人以此无策的时候,蒙丹的到来却让一直对心中烦闷琐事愁眉不展的靖之,再度燃起了希望般的火焰。
这正是“心中难事正惆怅,恰逢正来解困人”。预知靖之打算怎样,双方洽谈若何?且看下文。
第291章 彼此联手
却说蒙丹来访,靖之心中大喜。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昊阳却从靖之的反应中感觉到了他此时的变化。
“以夫君来看,大长老此番突然来访,意欲何为?”
靖之笑道:“此番八成是为了北拓大计。”
昊阳疑惑,问道:“夫君何以见得?”
靖之道:“听闻南征大计决定之前,大王曾经并邀大长老与驼陀大元帅并立入朝商议。其中大元帅赞同南征,而大长老似乎仍旧趋于使用北拓大计。两人意见不一,虽然最终大长老做出了让步,但听说就在昨天夜晚,三王子蒙哥纳却率众突然离开王都直奔北境而去。以我所料,恐怕他的突然离去应该和大长老有着什么密切般的关系。”
“会是这样吗?”昊阳因此疑惑,不禁问道:“我三哥突然离去,虽然行踪有些显得诡异并且在时间上有些莫名的吻合,但以如今的形势来看,此事和大长老有关还是属于夫君的猜测吧?”
靖之点头,言道:“猜测还是事实,此番一见大长老就能分晓。我们与他素来没有什么交集,他却在此时突然来访,我料必有深意。届时且看我如何行事,你我以静制动便可。”
昊阳从其言,就此在府第内廷接见蒙丹。
二人既见蒙丹,便先互通礼数。少时相互落座,靖之便摆酒宴与内廷之中款待。酒过三巡,靖之便不禁发问。
“靖之虽在府第,却也知晓我族日前大事。如今南征诸事在即,凡事都免不得大长老从中筹谋。大长老日理万机,却不知因何却到我夫妻二人府中,想必定然有什么大事吧?”
闻听靖之所问,蒙丹并不惊慌。他早就已经谋算好了,故而此时反而坦然般的露出淡然的笑容来。
“南征大计,实乃我主大王和驼陀大元帅所定我狼族国策大计。虽然碍于形势有所变革,但却使得原本的北拓大事因此搁置不前。我蒙丹既为国中大长老,且身负要职主理政务,故而不敢轻易决断。毕竟曾经的北拓大计是额驸与公主拟定的,而期间为了准备也备受辛劳。如今轻易而废,难道不觉得可惜了吗?”
蒙丹一语出口,已经近乎暴露了自己的来意。
靖之毕竟是聪明人,很清楚蒙丹话里的用意。毕竟自己和昊阳都是曾经北拓大计的始作俑者,而此时拗不过萨日勒和驼陀的他,无疑是来向自己寻求意同的。
靖之心中了然,不禁一声叹息,言道:“为了北拓大计,我夫妻二人却是付出了不少的辛劳。奈何军政要务皆不在我二人之手,我们纵然深表遗憾,却也又能如何呢?”
但闻靖之所言,蒙丹对他也基本有了了解。
正如自己曾经想的那样,靖之的确还是支持着北拓大计的。毕竟大计是他一手策划,而其中付出的辛劳也非常人所能理解。
蒙丹心知于此,便又问道:“北拓大计迫于形势不能前行,却不知额驸与公主对于此番南征又如何看待?”
靖之不言,一副审度般目光凝视着蒙丹的样子。
蒙丹故作仪态,问道:“额驸何以这般看着我?”
靖之反问道:“大长老此来,是到我家闲着做客,还是与我谈论国事?”
蒙丹笑道:“做客是真,国事闲谈亦可。额驸如今来我狼族已有多年,期间为我狼族兴业大计,也算鞠躬尽瘁了。久闻额驸大人见识广博,只可惜鄙人一直公务缠生,无缘拜望。如今偶的兴起,故而来见额驸与公主。配合大元帅调度之余,也正想一见额驸的才华与风采啊。”
闻听蒙丹之言,靖之不禁淡然含笑。他沉思片刻,不禁反问道:“若我见解与大王不一致,大长老会将此事告知大王吗?”
蒙丹摇头,笑道:“额驸决计如何,不过自己想法罢了。你在朝中无有职位,便是告知的大王,大王也不会太过于重视的。更何况您是额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国中朝臣意见尚且不能统一,何求额驸非要意同呢?”
蒙丹一语出口,靖之不禁大笑。少时长长轻吐了口气,便就此直言不讳般的开了口。
“大长老请恕我无礼,我倒是觉得相比于此番的南征大计,我狼族还是执行之前拟定的北拓更为稳妥一些。”
蒙丹故作仪态,问道:“何以见得?”
靖之道:“如今中原形势,夏朝虽有变故,但根基仍旧未损。自从夏朝先主子储册立诸王开始,夏朝早就从实质上沦为诸王并立的朝局。如今三王分夏,不过让曾经实质上的局势增加了一个名誉而已。除了这些以外,大夏的朝局根本还是和曾经基本没有区别的。他们对我狼族素有敌意,此番又岂会轻言屈服?更兼大长老吕戌继承夏朝王霸之业,夏朝必然开启崭新局面。外交、政治、军事,以我之见只怕他都会多方面予以改革。他在诸王之中的影响力很大,绝非曾经的幽毖可比。更何况诸王所以反夏,不过憎恨幽毖罢了。吕戌素来颇有威望,只怕届时他振臂一呼、加以巧言游说,诸王还是会选择支持他的。毕竟幽毖想要集权不那么容易,但想要瞬间就摧毁掉诸王对于夏朝绝对的忠诚,其实也不是件绝对容易的事情。权衡利弊、感情积、历史影响,这些无疑都是诸王和吕戌要考虑的问题啊。而我狼族虽然如今看似势力强大,多年居于屠苏得到了大力的发展。但论及实力,比及现在的夏朝仍旧大有不及。更兼南征倾国之战,战胜则罢。若不能胜,只恐国力衰败。大夏借故而进,我族有倾覆之险。便是不进,我部七年努力的结果,只怕都要付诸东流了。”
靖之一番言论,无疑与身为大长老的蒙丹见解意同。
蒙丹来的时候想到了靖之可能是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人,但他完全没想到的是,靖之居然也有这样对于南征如此深刻的见解。他心中惊叹,这才方信曾经关于靖之的传言。
“这样的人物,可不是个纨绔子弟那么简单。他的政治远见和目光如此高远,甚至完全不在我这大长老之下。看来三王子说得对,这等人才我们如果不拉拢,若是日后被别人拉拢了去,岂不是莫大的可惜吗?”
蒙丹由此释然,便对靖之再不隐瞒。
对于此番自己的来意,直接向靖之和昊阳公主彻底道明。靖之故作震惊,其实心中早已知晓。便如他事前所想的那样,蒙丹此番的来意与三王子蒙哥纳的突然离京,无疑都和蒙丹有着直接的关系。
“既如此说,大长老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一直沉默的昊阳,不禁在此时询问了句。
“很简单,我希望两位能够和三王子与我站在一起。”蒙丹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意图:“毕竟我们才是北拓大计的坚持者,而对于此番南征的看法也基本一致。一旦南征失败,我部便要面临灭族之险。公主既为王室,理当以大义为重。”
靖之道:“大长老之言,我欲从之。只是目下所部调动,尽为大元帅南征所用。我们虽然有心,但毕竟无力。手中没有兵权良将,莫非只以二人之力空助三王子与大长老吗?”
闻听靖之所言,蒙丹“哈哈”大笑。
“额驸大人的担忧,不可失为不对。然而想要帮助你们要回自己的部下诸将,试问又有何难?今我不才,只需略施小计,便可令那驼陀心甘情愿的奉还公主殿下所部之兵。届时你我通力协作,何愁无兵可用?”
这正是“难事困扰无良策,还看高人有深谋”。预知蒙丹之计怎样,是否真的能够帮助靖之夫妇重获兵权?且看下文。
第292章 形势所迫
却说蒙丹前来劝说靖之夫妇,由此得到了靖之的认同。
二人虽然决心支持蒙丹和三王子蒙哥纳,但最终却仍旧因为目下无兵不堪重负。蒙丹不以为意,自称自己能够有计应对。非但能够让靖之夫妇重获兵权,还能够让驼陀主动放弃对于夫妇二人目下之兵的征缴。
靖之由此欣喜,急忙询问蒙丹计策怎样。
蒙丹笑道:“南征虽然势在必行,然而我狼族本部还需有将守卫。此等大事,不可因此而荒废。目下守将尚且没有人选,额驸与公主既然选择支持鄙人与三王子的大计,此番我当亲自去见大王陈说此事。料想大王必然许诺,届时我在推荐公主与额驸,岂不可以让你们尽收部下被驼陀尽数征调走的兵权了吗?”
靖之夫妇闻言,不禁恍然大悟。
昊阳道:“大长老此计虽然可行,但支持我们的郭不疑将军却被大元帅强行点名征调而走。此番目下军马虽然容易要回,但郭将军那边只怕不容易行事。曾经我就因为此去见过了父王,而父王也曾经为了我去见过了大元帅。大元帅很欣赏郭将军的才干,因此执意不肯放心。对于此事,不知道大长老是否有什么可行的对策呢?”
闻听昊阳所言,蒙丹不觉由此沉吟。
要说郭不疑的才干,的确在狼族诸多将领之中算是极为出众的。驼陀无疑也很看重这一点,因为之前的北拓大计,郭不疑介于自己这边的考虑由此向靖之与昊阳靠拢,驼陀由此便十分吃心。毕竟身为大元帅的他才是一手将郭不疑提拔起来的人,如今郭不疑的将略之才为狼族众人所知,驼陀自然不会因此而放任郭不疑这样的优秀人才由此流入他人之手。他因此执着,而这才是昊阳和靖之最为担忧的事情。
蒙丹心中了然于此,同时也因为此事昊阳的提出而犯了忧愁。他细思量久,不禁一声叹息。
“难道说,公主此番没有了郭将军,便不愿意相助我们了吗?”
“我……”
闻听蒙丹所问,昊阳不知如何回答。靖之在旁,就此拦住昊阳。随即向蒙丹拱手,再度开口。
“不是我们不帮助大长老,但毕竟郭不疑将军深通战场用兵韬略大事。如果此番没有了她,我们就算要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兵马,只怕还是缺乏用兵之人。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郭将军无疑正是这样的应需之人啊。”
靖之一番言论,蒙丹已是心中了然。
虽然靖之的话说的很有道理,但言下之意无疑也已经很明白了。相比于目下他们被驼陀征调的人马,身为主将的郭不疑才是对他们来讲最重要的。如今的自己有求于他们,自然也要满足他们的一应要求才是。
“额驸大人的话,倒是所言不虚。”蒙丹轻轻点头,回应道:“此事其实要是说起来,其实也并不难办。大元帅虽然南征而去,但军需供给无疑还要来自于后方。其中辎重粮草全都好说,但军马供给还需国中有人招募并且勤加训练才能足够战场所需。如今我为大长老,调拨物资没有问题。但是要说到训练兵马,无疑还需要一位资历绝佳的上将辅助才行。我以此顺势一并告知大王,顺便推荐郭将军暂且留下。此既在结果上满足了额驸与公主的诉求,想必也不会遭到驼陀的反对。毕竟军需物资一应之物对身处在战场上的他,可是忧关此番征战成败的大事啊。纵然他欣赏郭将军的才干,我料定他也不会因为这个而耽误了后方的供给大计。”
蒙丹一番言论,正所谓金石之言。既让靖之夫妇心服口服,又能够以此说动萨日勒出面有充足的理由帮助昊阳。更兼后方练兵兹事体大,无疑决定了输送向前线军马的质量。纵然驼陀心中估量,却也不至于因此拒绝顽固。
靖之夫妇由此大喜,便依蒙丹之计。蒙丹为了拉拢他夫妇二人,故而离府之后亲自去见萨日勒陈说利害。萨日勒明白蒙丹的用心,加之之前昊阳已经多番向他索要郭不疑,此时蒙丹的建议无疑也给了自己充足的理由。既为了狼族的南征大计,又为了自己一直疼爱的女儿,萨日勒终于决定再召驼陀入见内廷。少时君臣二人相见,萨日勒便以此事告知驼陀。驼陀虽然心中不悦,但身为大长老的蒙丹还在。他一番细思,觉得蒙丹的请求的确也不无道理。
驼陀因此不能决断,便以自己需要考虑为由暂回府中思量做为托词离去。
既归府中,驼陀不禁因此震怒。
蒙丹此时的举措,无疑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加之前番昊阳公主前番经萨日勒索向自己要郭不疑无果,故而此番借助蒙丹所建议之事再向自己施压。他心中了然于此,却不晓得蒙丹为何与昊阳公主竟因为这件事纠缠到了一起。
但见驼陀震怒,府中家将无不惶恐。谋臣罗伊不明其故,故而向驼陀询问其中事由。驼陀无人宣泄,故而便将一应诸事尽告罗伊知晓。罗伊由此了然,不禁就此劝慰。
“大元帅此番正欲亲征,断然不可因为此等小事耽误了自己的千秋功业。如今大元帅虽然获得了兵权,但后方政务无疑还是要由身为大长老的蒙丹说了算的。纵然此番他与昊阳公主合谋串通,大元帅也当先以大事为重。毕竟我军南征,后方供给都要依仗蒙丹的。此时和他闹翻了脸,实在对我们极为不利。不若暂且妥协,日后得胜而归再与他计较不迟。”
罗伊有此言论,虽然让驼陀心中不服。但仔细思量,却也不失为金石良言。
自己战场厮杀,后方的供给的确还要完全来由身为大长老的蒙丹负责调配。此时因为一个郭不疑,就此和蒙丹翻脸,那是万万都划不来的。更兼狼主萨日勒涉足其中,更加让驼陀无法自处。迫于诸多压力,驼陀权衡利弊之下终于做出了让步和妥协。他归还靖之夫妇原本部下的一半人马,以此作为自己让步的条件。而对于郭不疑,他也只能选择暂且的放手。毕竟就像罗伊所建议的那样,如今身为大元帅的他,的确要以南征和建立功勋作为首要考虑。
驼陀既放郭不疑,靖之夫妇无不欢喜。就此带着郭不疑,亲自到蒙丹的府中并携带重礼表示感谢。
蒙丹想要拉拢靖之夫妇,故而设宴款待。席间众人尽欢,却忽然有侍从来报,言国中诸位长老有要事欲与大长老商议。蒙丹无奈,只得暂去。临走的时候吩咐府中侍从,一定要好好招待靖之三人。
府中下人因此不敢怠慢,便以管家为首,饭后带着靖之夫妇以及郭不疑在大长老府邸各处一番游览参观。待到了后院,郭不疑却下意识的被一口水井吸引了住。这水井与寻常的水井看似并没有任何的分别,但水井口却被一块硕大的巨石彻底封锁了住。
郭不疑以此见疑,不觉上前一观。然而刚到井口,却不禁感觉到这口水井附近的一股森森般的寒意。寒意浓重,仿若九天霜雪。而以此细思,如今正处晚春临夏。
“园中春暖花开,而这凄凄般的寒意却是从何而来的呢?”
郭不疑由此心疑,而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如今自己感觉到的这股凛冽的寒意,就起源于被巨石封住井口的水井里面。
这正是“本为谢客增情谊,不想又引事端生”。毕竟此番迥异怎样,后事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293章 机缘得见
却说靖之一行人得到了蒙丹的帮助,心中由此感激便来府中向蒙丹道谢。蒙丹为了结交靖之夫妇,便对他们礼敬备至。即便是自己临时有事,也让府中家人予以厚待。
一行人用过了午宴,便在蒙丹府中家人的带领下在蒙丹的府邸中游园观赏。不想到了后院,郭不疑却被一口被巨石封住的水井吸引住了目光。水井虽然井口被一颗大石头封住,但却有令人为之颤栗般的寒气透将出来。
郭不疑由此疑惑,不禁心中暗思。
“水井悠悠寒气凛冽,竟至这般逼人般的态势。就算水井中的水甚凉且被巨石封住不见天日,但这凄凄般的寒意却也未免有些为之太过了吧?”
郭不疑心中正思,深通察言观色的官家却看出了端倪来。
“郭将军在想什么?”
“哦不,没什么的。”闻听管家所问,郭不疑不禁一声浅笑:“我随管家到此后园欣赏,却在此水井的旁边感觉到了非凡一般的冷意。如今又见这水井被大石头封住了口儿,因此不觉疑惑。”
管家闻言,不禁“哈哈”大笑。
靖之夫妇由此亦到近前,同时也感觉到了这水井的迥异。又见管家“哈哈”大笑,由此心中与郭不疑一样不甚理解。
“这水井确实有些迥异,却不知这悠悠的寒气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闻听靖之所问,管家淡然含笑。
“不瞒额驸大人,此等寒气正是起源于水井之内的。”
“起源于水井之内?!?”靖之闻言,不甚理解。问道:“寻常水井,纵然有所凉意,却也不至于如此寒气逼人。更兼此时已至春末近夏,园中百花争艳之时,这水井内便是水凉却何至于如此呢?”
管家道:“此水井,与寻常水井大有不同。所以寒气逼人,并非井中之水所致,实是与我家老爷放入井中的一块石头有关。”
“一块石头?!?”
闻听管家所言,靖之更觉惊奇。出于好奇,不禁详问其中缘故。管家闻听靖之所问,一时间倒也不加隐瞒。
原来事出去年,以商客游历到北境狼族屠苏国都,随行便带了一块从极北之地的冰河中打捞上来的冰石。冰石整体晶莹剔透,足有两人环抱般大小。商人将本求利,故而便在狼族国都内的坊市售卖。
那日恰逢蒙丹游历坊市,但见此石心仪不已。于是便出高价将冰石买下,就此藏于府中内廷后院枯井之中。他平日最爱饮酒,尤其喜欢新酿果子佳酿。然而果子佳酿唯有冬日寒冰之时饮之味道最佳,蒙丹以此更甚得意。如今获此冰石,便可以此镇酒、求得四季皆有佳酿享用。
管家一番讲解,靖之夫妇与郭不疑无不释然。
此事本是蒙丹的家事,但郭不疑的脑海中却在此时再度响起了沉默多日剑灵的声音。
“如此凛冽般的寒气,只怕管家口中的冰石便是我们打算前往西北之地打算寻找的寒铁也说不定啊。”
剑灵一语出口,郭不疑不禁吃了一惊。
“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吧?”
“是与不是的,一看便知。”
剑灵以此坚持,非要郭不疑想办法弄清楚真相不可。郭不疑无奈,便以此为说辞向蒙丹府中管家做出请求。此番心中好奇,对于这井中的冰石,非要借此一观不可。
靖之夫妇有些不好意思,不明白郭不疑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件事情。
管家虽然心中也是疑惑,但毕竟蒙丹临走时也有所吩咐过了。如今靖之夫妇与郭不疑既然都是府中的贵客,便有要求如何不能应承的。于是欣然许诺,便令府中家人搬开封住井口的大石头。之后深入境内,便取冰石出来,借于三人一观。
随着封印井口的大石被挪开,凛冽的寒气也仿若决堤般的河水一般一股脑从井口涌出。此时靖之三人全都在井口,凛冽的寒气竟不觉令三人都为之颤栗般的打了个寒颤。
“好冷。”
昊阳不禁叫了一声,随即也下意识的偎依在靖之的怀中。靖之将她抱紧,即便是这样两个人的身体都不禁因为过之般的寒意瑟瑟发抖不止。于此同时,郭不疑也感觉脑海中剑灵的声音不觉透出些许的激动。
“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千年寒铁,我曾经也有幸目睹过一次的。”
他激动的声音,让郭不疑也不禁屏住了呼吸。而随着府中家人从枯井内上来,寒气的凛冽也变得越发逼人。井口凝起冰霜,而园中的春意似乎也在这股寒意的催逼之下显得黯然失色了不少。
“好一块冰石。”
当府中的家人将一整块硕大的冰石从井底取上来的时候,看着着巨大冰石如同水晶般的样子,靖之瞪大了双眼并且不禁发出这样的一声轻语。冰石真的是太美了,周身的光华和晶莹般的剔透,无疑让在场第一次见过它阵容的靖之等人为之汗颜。
那感觉,就像一个异域般的少女。既风情万种,又不乏绝代般的风华。虽然寒冰凛冽,却似乎有令整个世界都为之失色般的妆容。
“郭将军还是尽快看吧。非是老朽小气,实在是这冰石太过异人。此井深达十余丈,更兼用巨石封住都不能掩盖它寒气的锋芒。寻常的人与它相处的久了,只怕身体会吃不消的。”
管家由此建议,而郭不疑也这才从痴痴般的凝视中醒觉了过来。
“真的是太美了。”
她不禁这样感慨了句,随即也在自己的脑海中再度听到了剑灵的声音。
“就是这个,百年一遇的千年寒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就算是我们前往西北的极寒之地,只怕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一块铸剑的绝佳材料了。想办法将它弄到手,我金身便复有重塑之天日了。”
“你真敢说,这可是大长老府邸的东西。人家视之为珍宝,你以为就这么容易到手的吗?”
郭不疑在心中责备,但剑灵却已经丝毫不顾于此。
“那你想办法让靖之夫妇出手帮忙,如今的你是他们的心腹爱将。你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们一定会帮助你弄到手的。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你答应过我重铸金身的请求。若肯失信,你狼族早晚必遭昔日人族横祸。届时天数使然,其中轻重,你且自己有些斟酌吧。”
剑灵闻听郭不疑不肯依从自己,心中不觉由此不悦。他语气强硬,并且带了威胁般的味道。郭不疑最不屑于这种态度,但回想自己和剑灵之间的契约,觉得他这样的反应,无疑也并不为过。
“罢了,你且让我想想如何与额驸与公主去说的吧。”
“还要想什么,直言不讳便好了。”剑灵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耐心:“他们若帮,自然会选择出手。若是不帮,便是你再怎么斟酌也是惘然的。”
郭不疑问道:“那如果他们选择不帮,我们又当如何?”
剑灵“哼”得一声,冷冷道:“那是你的事情,不是我该考虑的周祥。我只知道我们契约如此,你既然答应了便当为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帮我重铸金身。如今千年寒铁就在眼前,而你却左顾右盼的拿不定主意。我只看结果,若金身不能铸就,天谴自来。届时我剑魂焚毁,你狼族也休想得以保全。”
这一次的剑灵,却是真的怒了。而对于她的请求,郭不疑根本是无力反驳。她由此做下心病,自己更加不知应该何去何从。直到最终跟随着靖之夫妇离开了蒙丹的府邸,也都为此事而踌躇、烦闷。
这正是“机缘使然方见宝,烦心由此枕边生”。预知郭不疑当以何计获取冰石,最终是否又能重铸神剑?且看下文。
第294章 长者风范
却说郭不疑在蒙丹府邸意外窥见冰石真容,剑灵便以此确信这就是他苦心想要寻找的铸剑金身材料千年寒铁。机缘的巧遇虽然给郭不疑提供了相应的机会,但如何获得冰石却成为了眼下不得不面临的最大问题。
郭不疑由此心中踌躇,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就在她为此事不知所措的时候,离开蒙丹府邸之后的她,却收到了靖之的邀请。郭不疑不知所为何事,于是便跟随着靖之回到他和昊阳公主的府邸之中。
既到府中,便即落座。原来靖之早就看出了郭不疑离开蒙丹府邸时候的一脸愁容,故而以此询问其中缘故。
郭不疑一直都不知对此事如何向靖之开口,如今靖之居然主动问了,郭不疑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原原本本的向靖之道明。
“也许我这样说,额驸大人会觉得有些不妥。但那颗冰石,正是我一直打算寻找到的东西。如今踏破铁鞋无觅处,不想它居然在大长老的府邸之中。我心念于此,却也深知此物乃大长老所爱之物,故而因此踌躇不觉。”
闻听郭不疑所言,靖之也不禁犯了忧愁。
如今的郭不疑,已经是他和昊阳公主身边的心腹爱将。爱将所惜之物,无疑正是自己拉拢郭不疑的最好机会。只是一切正如郭不疑如今所担忧的那样,这件东西如今是大长老蒙丹的府中之物并不是自己的。自己如何帮助郭不疑拿到它,无疑已经成为了眼下最困难的问题所在。
靖之以此深思,最终仍旧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得暂时安抚下了郭不疑,并且承诺自己会尽可能的选择帮助她。郭不疑因此谢过,就此离去归于自己的府中自不在话下。
郭不疑既去,靖之也因此犯了忧愁。
恰巧此时,昊阳从后堂走了出来。但见靖之一脸愁容,便问靖之所为何事。
面对妻子的询问,靖之不敢隐瞒。便将郭不疑的请求,就此和靖之说了个详细。昊阳无疑也有些惊讶,但对于如何行事的办法却和靖之一样完全没有半点儿的头绪可言。
“这件事情,夫君为何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她?要知道,此冰石她虽然想要得到,但却也是大长老蒙丹如今的所爱之物。但听管家所言,大长老最爱果子佳酿,还要依仗这颗冰石的。如此苦心得来的神物,大长老又岂能因为郭将军而选择轻易的割舍呢?”
靖之叹道:“我也正为此事忧愁,但郭将军毕竟是选择义无反顾跟随着我们的。想要彻底的拉拢她,她的诉求我们就应该尽可能的帮她办到。对于人才,这才是我们应该去做的事情。此事虽然困难,但我却还是想要就此一试。”
昊阳问道:“那夫君打算怎么做?要让大长老忍痛割爱吗?”
“不。”靖之摇头,回应道:“让大长老忍痛割爱,的确有些有违人情了。我相信冰石虽然可贵,但天下并非仅此无二。此番我有意携重礼再见大长老,以此询问那曾经在我狼族国都坊市售卖此冰石的商客讯息。曾经的他既然售卖过冰石,手中只怕还有近乎相同的存在。”
靖之的话,让昊阳松了口气。
无可否认,靖之的变通能力的确异于常人。就如今的现实而论,这样的举措无疑也是最为切实可行的。
昊阳既没有反对意见,靖之便对自己拟定的方案在翌日予以了执行。
经过前番前往蒙丹府邸的一番走访,如今的靖之基本已经确定了大长老蒙丹爱好果子酒的嗜好。他因此投其所好,不惜花重金在国都之中采购大量的果子佳酿。以此为礼,第二天再到蒙丹府邸拜望。
蒙丹闻听靖之又来,心中无比欢喜。又见靖之此番携带的礼物,居然是自己最喜欢的果子佳酿,于是对于靖之更加礼敬万分。
少时将靖之接入厅堂,蒙丹便又设宴席款待。席间二人无不尽欢,而靖之也对蒙丹没有选择什么隐瞒。对于此番又来拜望的缘由,直接和蒙丹做出了说明。蒙丹早就在昨天从管家那边听说了有关冰石的事情,故而对于蒙丹此番的诉求并不感觉到任何的意外。
“原来额驸大人此番来见,已经并非为了之前的恩惠,而是另有诉求啊。”
闻听蒙丹所言,靖之不禁一声叹息,脸上也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让大长老见笑了,我实在也是不得已啊。”
“嗯。”蒙丹含笑点头,似乎对此事并不在意,反而便显出一副十分理解的态势来:“女人嘛,谁都喜欢珍宝的。更何况公主是千金之躯,对于异域宝物便更是会有所垂怜了。额驸大人爱妻心切,倒是令老夫钦佩之至啊。”
闻听蒙丹所言,靖之急忙做出了解释。
“大长老误会了,此番欲求冰石的人并不是公主。若是她,只怕我不会来见大长老。想她虽有千金之躯,却毕竟是一个妇道人家。如果单纯的只是为了喜欢,我纵然爱妻心切也断然不会因此来麻烦大长老的。”
靖之一语出口,蒙丹反而在此时不禁露出惊骇之色。
“莫非冰石不是公主殿下所求,反而是额驸大人需要的吗?”
“这个,也不算是吧。”靖之一声叹息,索性和蒙丹说了实话:“不瞒大长老说,此番欲求冰石之人是昨天和我们随行的郭将军。她的性格您是清楚地,毕竟是战场厮杀之将。若换了寻常女子,所求冰石不过为了一己之私而已。但我看郭将军之神态,似乎冰石对她有所大用。我虽然并没有问及她到底作何用途,但我却相信她不是那种喜欢故意刁难、夺人所爱之人。若无大用,料想她也不会有求于我的。”
“哦,原来是这样。”
蒙丹由此顿悟,看着靖之的目光更加透出别样的钦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看额驸大人也没有必要继续从我这边寻找那关于曾经贩卖此冰石的商人的讯息了。第一,无从考究;第二,也太过于麻烦了。郭将军既有所求,此番老夫愿意将冰石拱手相让。”
“什,什么?!?”
闻听蒙丹所言,靖之不觉吃了一惊。
“怎么,难道额驸大人认为有什么不妥吗?”
“不不不,冰石乃大长老花重金购得。如今又是府中心爱之物,靖之不敢以君子自居,却也岂敢夺人之美?”
蒙丹“哈哈”大笑,不禁伸手握住靖之的手。
“额驸大人能够为了府中一近臣前来求我,这等爱才之心,难道不值得老夫如此敬服吗?冰石再美,不过一块石头。若用人皆如额驸这般,我狼族岂有日后不兴之理呢?此番老夫已经决定了,誓要将冰石拱手相送。额驸大人若再推辞,便是看不起老夫了。”
闻听蒙丹所言,靖之心中感动。蒙丹当即便吩咐家人,立即从枯井中取出冰石,随行一并让靖之带归府中。靖之觉得不妥,便要让侍从顺势送到郭不疑府中,并以此向她道明是大长老蒙丹诚心般的馈赠。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举措,都遭到了蒙丹的反对。
靖之不解,询问其中缘故。
蒙丹笑道:“郭不疑将军虽然是我狼族部将,但如今却已经是额驸大人府中的客将了。更兼老夫此番赠予,完全是看在额驸大人爱才之心。便是受益者是郭将军,也当由额驸大人亲自转交。届时对老夫提与不提,只在额驸大人而已。岂有绕过主人,直接受益他人家将之理?”
靖之感悟,以此对蒙丹为人处事更为敬服。
这正是“馈赠本已施大义,作风又显长者风”。预知冰石铸剑怎样,后事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295章 举国南征
却说靖之得蒙丹馈赠冰石,心中感激万分。
他上前躬身一礼的同时,同时也对蒙丹倍加敬重。二人又在席间畅谈多时,靖之这才恭敬的予以领受并且在之后予以请辞告退。靖之既去,蒙丹便亲自送他出府。两人拱手拜辞,靖之就此押送冰石而去。而望着靖之欣然而去的背影,蒙丹脸上的笑容也不禁被阴沉所逐渐取代。
此时蒙丹的儿子蒙毅就站在他的身边,看见儿子和自己就站在一起,蒙丹不觉对儿子发起了提问。
“以儿看来,额驸大人是何许人?”
蒙毅思索片刻,坦然相告道:“人中之龙凤,只是如今未得其势。日后得势,只恐不凡。便如九天玄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其声之浩瀚,只怕非常人所能尽知与估量啊。”
闻听蒙毅所言,蒙丹淡然含笑。以此点头,赞许道:“我儿成长,已有识人之明矣。”
蒙毅浅笑,却不禁心中疑惑顿生。他缓缓松了口气,不禁就此而问道:“父亲既然夸耀儿臣,想必对额驸的见解也与儿臣意同。既然如此,却不知父亲为何如今还要这样的帮他?郭不疑既已投身额驸大人麾下,此等将略之才我们无疑也当拉拢为上。父亲此举,无异于将顺水人情推给了额驸大人。难道就不怕郭不疑因此对他更加誓死效忠,为我们日后养虎为患了吗?”
闻听此言,蒙丹含笑摇头。面对一脸疑惑的蒙毅,他缓缓松了口气,不禁以此反问道:“儿既有识人之明,为父且多问你一句。以你看来,额驸与郭不疑,二人谁人更加可畏?”
蒙毅细思,回应道:“将略之才纵然可堪留用,但能识人用人之人,无疑更加可畏。”
蒙丹点头,笑道:“正因如此,为父才要在此时拉拢额驸。此人便是人中龙凤不肯久居人下,那也便是日后的事情。我们虽然可在此时暗中提防他,但名义上却还是要先亲近他的。以此让他感恩与我的同时,也好加深我们之后的合作。待到时机,趁他对我们放松芥蒂之时剪除不晚。是和是打,拿捏有度。一切尽在掌握,便可尽付于我罢了。”
闻听蒙丹所言,蒙毅顿悟。由此拜服,对蒙丹此番举动,方尽领受。
却说靖之既得冰石,便请来郭不疑予以馈赠。郭不疑闻听冰石被靖之拿到了,心中感念非常。以此取冰石而铸神剑,就此履行了自己与剑灵之间的契约。期间历时两月,神剑终于铸成。剑身晶莹剔透,寒气咄咄逼人。剑灵以此附着剑身之上,由此使得新筑之剑更显锋芒。郭不疑与剑灵造成一体,故而新剑纵寒亦不能由此伤身。
郭不疑大喜,就此为新剑取名‘洛辛’。从此为己所用,自然不在话下。
新剑铸成,后方大事基本也已落定。南征诸事停当,驼陀也集结大军准备随时出征。狼首萨日勒闻讯大喜,由此下令定下出征日期。出征当日,大军集结屠苏城外。狼主萨日勒更是亲自率领国中百官,为驼陀南征大军践行。驼陀与大王子雷格尔同受册封,以此兵出屠苏,便杀奔中原而来。
狼族既在屠苏起兵,便有消息传到夏朝王都。
此时历经两月,吕戌继承大夏王主之位的同时,也基本安定了国中朝政。前方北境战报,吕彻所管辖的北境三地便即将要面临狼族南征大军的攻袭。狼族攻势凶猛,而北境三地建设时间尚短。虽有防垒作为屏障,但却不能抵挡狼族此番凶猛的攻势。
虽未开战,但吕彻也已心中了然于此。他由此未雨绸缪,一面紧锣密鼓的做出准备。另一面上书告急,便请国中发兵救援。高级文书很快送达夏朝王都,
而吕戌心中也很清楚。狼族既兴兵而来,吕彻便肯定守不住北境三地。
他虽然也有谋略、知晓战场用兵,但以目前吕彻的才能来讲,无疑还并不是狼族大元帅驼陀的对手。更兼狼族此番来势汹汹,誓在一举席卷整个中原。北境三地距离屠苏太近,而且地处平原并没有任何天然般的屏障作为防护。此番被狼族攻取,无疑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吕戌心中了然于此,便发布了应对狼族此番南征的第一道命令。
诏命中的主旨只有一个字,退。
“既不能进,又守不住,如何却要部下将士空拼血汗、枉送性命?”
吕戌在给吕彻的书信中,其中就有这样的一句话。而吕彻虽然心有不甘,但成熟的心智却让他很清楚如今的形势。狼族借助夏朝政变,来势汹汹。如今气势正盛,北境三地已然守卫不成。而面对如今的大局,此番兄长的决策是绝对正确的。
“撤退虽是,但如何撤退?又当往哪里去退?”
对于这样的问题,吕戌在传递给吕彻的旨意中却并没有写明。书信中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尽撤军民、以保皆安”。简单来讲,就是北境三地的军民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数退去,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至于具体怎么做,吕戌给了吕彻自己调配的主动权。
这是一种国君对于臣子的信任,同时也是一种来自于兄长对于从弟能力的考量。
收到吕戌的这份旨意,吕彻在为之犯难的同时,心中却又不觉萌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欢喜。
这种复杂的心情,无疑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无可否认的是,吕戌此番的作风已经和曾经对待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相比于曾经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让吕彻感觉到无比的气愤,此番吕戌投注到自己身上的重责和信任,无疑让吕彻有种挺起腰杆想要以此大展宏图的心愿。
一封诏命,就像一根让人完全不知道痛的强行针,让此时的吕彻第一次有种要做大事的感觉。
他由此找来吾梓须,针对吕戌此番的诏命做以商议和决策。
吾梓须和吕戌本为对手,吕戌执掌国卫府,而他则以内卫府执事受到幽毖曾经的加封。
曾经的他打压过吕戌,甚至想要以此获得幽毖的信任并且逐渐取代吕戌身为大夏国中第一近臣的身份。他因此多番筹谋,甚至曾经一度到了疯狂且不择手段的地步。但让他完全无法想到,幽毖居然败得那么快。自己命亡身死之余,而自己一直视为对手的吕戌居然继承了大夏王主的地位。
吾梓须对此始料未及,而相比于心中的大位关火来说,之后萌生出的恐惧更加尤甚。自己的身份是什么,无疑瞒不过吕戌。而此时曾经的对手执掌了大权,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吾梓须因此在前一段时间日夜惆怅,甚至有了逃离夏朝往走他国的想法。但吕戌最终的处理结果,无疑让自己大跌眼镜。
继承大夏王主之位的吕戌,非但没有削弱和撤销自己所掌控的内卫府执事的职务和权利,反而对曾经屡次陷害自己的他选择了重用。更让吾梓须想象不到的是,身为大夏王主的吕戌居然亲自给自己写过一封信。
书信中,他提到自己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但同时也提到,这些事情如今都将成为过眼云烟。因为自己的才能,他愿意对自己摒弃前嫌、不再计较。也希望自己能够真心为大夏付出辛劳,全力的辅佐吕彻治理北境。
吕戌的仁智和宽宏,最终感动了吾梓须。
毕竟相比于幽毖的外亲内疏,吕戌做到了对人才真正的量才适用。吾梓须由此权衡利弊,觉得自己的才能或许相比于曾经的幽毖,似乎在吕戌这边更能展现出自己的平生所学。
他因此不再疑惑,最终决定全心全意的辅佐大夏并且成为一名真正恪尽职守的股肱之臣。
这正是“曾为私利堪对手,为今大义做国臣”。预知吾梓须诚心归夏,此番又当有何作为?且看下文。
第296章 会战列马
却说吾梓须曾经为了私利谋算吕戌,吕戌非但不记恨他,反而在自己掌握大权之后对吾梓须倍加亲近。
吾梓须由此全心而向大夏,便常有报国以此弥补前罪之心。
如今吕戌令传北境,吕彻便邀吾梓须共同商议。曾经幽毖身边的隐秘谄臣,如今就此心向夏朝。吕彻也了然吾梓须的用心和能为,故而此番面对狼族的进犯,便因此和吾梓须同仇敌忾。
两人既见面,便在北境内廷相见。吕彻由此奉上吕戌书信,并且以此询问吾梓须对策如何?吾梓须览信了然,对于吕戌此时的决策也深表认同。
“王上远在国都,却心中挂念北境。正如王上所言,如今北境地处平原,而新筑建的防垒无疑不足以抵挡狼族大军。眼下我军兵微将寡,又无天险屏障。既然守不住,尽可能保存实力的后撤无疑便是至上良策。”
吕彻点头,言道:“王上诏命中之深意,我亦尽知。只是狼族大军来犯,我部三地只恐一时间兵力难以集结。更有辎重与万民随同,只恐不易全身而退。似此形势,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吾梓须道:“彼军原来,纵有野心而取中原之势,但毕竟大元帅驼陀深通兵略。如今狼族兵马众多,但辎重的运输却成为目下当务之急。但以战场论兵之道,驼陀必先寻找立足点。以此解决辎重运输的通路问题,才会继续南下。若无立足点,不单单后方辎重的运输成为问题,便是人马也会久战疲惫的。故而辎重运输之通路,意在能够养兵。以此推算,我料狼族到我北境,必然先攻列马城。一者,列马城不大,很容易被我们忽略掉。二者,此地乃狼族此番南征取我北境三地只要冲所在。列马城若得,非但狼族屯粮有所依仗,便是大军亦可有落脚之地。更兼列马城地处我北境三地之中心,届时便以此为根基攻取任何一地,都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吕彻由此了然,对于吾梓须的认知深表赞同。
“先生之言极是,却不知可有应对之法?”
吾梓须道:“既知之,当能破之。敌军远到于此,欲当先立军威。驼陀以此设计,此番必然不能让他如愿。今将军既为北境三地之统帅,便可乔装固守三地之姿态,由此放任列马城而不顾。驼陀见将军如此,必然派遣一军而夺列马城。列马城小,更兼将军疏于防守。以驼陀自傲之心性,必然因此轻视。夺取列马城所派之军,绝对不会超过两千人。届时我在后方调度辎重与万民以备撤退,而将军只需亲率一军从后包抄,必可一战击败攻取列马城的狼族先遣部队。先遣大军既破,列马城中的辎重与万民也便有了后撤的机会。届时我们在于途中汇合,纵然驼陀亲自率军来赶,你我合兵亦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闻听吾梓须所言,吕彻大喜。就此调拨军马,乔装固守三地之姿态。
他们既有动作,便有探马报知驼陀。此时的驼陀已出屠苏离临近北境,闻听靖之取以自守态势,心中大喜。他以此观看三地地图,一眼便看中了位于北境三地最中间的列马小城。随即与诸将道:“此番我部南征欲取中原,必先攻克北境三地。如今夏朝见我大军因此畏惧,故而退守三地城邑不出。眼下形势,正是我们攻取列马城的大好时机。此城虽小,却是三地中心要冲咽喉。我军若能先得此地,日后北境三地便在掌握之中。既可屯粮亦可养兵,何乐而不为呢?”
雷格尔道:“似此要冲之地,夏朝却疏于防守。不是有诈,怕就是没有料想到它的重要性。似若如此,我军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尽快拿下此城。也免得日后夏朝警觉,以此再生变故。”
驼陀点头,言道:“大王子所言甚是,如今列马城小,又不被夏朝所看重。我以以一队骑兵作为先驱部队,率先攻占此城。我大军于后,随即便到。纵然夏朝察觉,救之亦已无及。”
众将皆称其妙,驼陀遂唤心腹部将迷铮出班,问道:“将军愿领命去袭列马城,替我狼族南征大军成就第一大功吗?”
迷铮大笑,言道:“元帅且行,待末将先走一步。只在列马城中备下酒宴,等候我狼族南征大军。”
驼陀大笑,就此拨了两千兵马,令他速取列马城。
驼陀既发前部,靖之便早到了列马城附近。闻听狼族调度如此,心中大喜。
“不愧是吾梓须,果然料敌于先。今彼率前部到此,正中我们的下怀。”
于是传令部下诸将,就在城外予以埋伏。
不过几个时辰,迷铮便率大军杀到。既到城下,便列开军阵,命军士挑战。城中守将立现城头,不禁破口大骂:“狼族蛮夷,岂敢枉施凶兵攻我天朝之地?”
迷铮大笑道:“我乃狼族大将迷铮,今奉王命来取列马。尔等之主缩手如龟般取以自守之道,鼠辈还不早降,还望谁来相救吗?”
他一语方自出口,自己后军已然大乱。
迷铮为之一惊,但见身后竟杀出一军。趁着自己不备,便如风卷残云之势已将自己所领的后军尽数击破。自己正待反击,两侧竟有浮现出大夏的伏兵来。迷铮因此自顾不暇,由此失了方寸。吕彻亲自统御大军,就此合围掩杀。迷铮突出不得,便被合围的夏军就地擒拿。军士将他俘获,以此解至吕彻马前。迷铮还没有过多反应,便惨遭败北。如今但见吕彻之面,全身已经颤栗成了一团。
吕彻冷笑道:“人言驼陀极能用兵,却不晓得部下竟有你这草包。此番我若杀了你,只恐污了我匣中宝剑。且放你回去告诉驼陀,我大夏疆土不是他狼族可以觊觎的。他若识相,便当早早退去,以此可保性命无忧。少有迟疑,如今的你便是他的前车之鉴。”
一语言毕,就此令军士将迷铮按下。当即割了耳鼻,直接轰了回去。
迷铮既败,吕彻便入城中。守将亲自出迎,而吕彻则朝着他挥了挥手表示不必多礼了。
“说说吧,城中境况如何?”
“但依将军之令,军马、辎重早已准备完毕。唯恐民众脚力匮乏,故而末将已先遣一军护送他们走小路去了。”
“嗯,做得好。”对于守将的安排,吕彻表示了赞许。他缓缓松了口气,严肃道:“迷铮既败,驼陀必然愤慨亲至。列马城小,不足以抵御狼族大军。我所以擒他而不杀,就是为了为我们的安全后撤拖延些时间。如今分秒必争,理当速退而去,方为上计。”
守将道:“将军所言即是,然而虽然如此,只怕时间还是不够充裕的。狼族久在漠北,多善骑兵。而我军此番纵然没有万民相随,却仍旧还有不少的辎重在。若是全部带上,只怕所行甚缓,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狼族大军追上的。不若便就列马城一并焚而自毁,也免得让狼族蛮夷得了便宜。”
吕彻道:“此等事,我已尽知。其中早有调度,无需忧虑。太守既已整军完备,此番便当与我同去速行。其中辎重为万民含辛茹苦,不可轻言而弃。至于城邑虽然不能随军,但也属于我朝所有。狼族逞凶纵得一时之势,来日我朝亦可复夺。岂可轻言而焚,自毁基业?”
守将闻言,只得依从。吕彻就此率领大军,与列马城守将合兵一处,一路押运辎重便往后方而去。
这正是“前有诏命誓共存,如今恒心不言弃”。预知吕彻溃退怎样,驼陀又当行事若何?且看下文。
第297章 效死之战
却说吕彻率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败狼族大元帅驼陀的前部人马,以此赢得了此番狼族倾国南征的第一场战役——列马城之战。
列马城虽然得以保全,但此时形势所迫却已不能再守。
他联合守将,就此率领城中的军民、辎重随即撤退。而放下他如何调度暂且不提,单道狼族部将迷铮一战失败。手下军马尽损不说,还被吕彻出于羞辱的割去了耳鼻以此归见驼陀。
驼陀本以为列马城一役是一场势在必得的战争,却没想到自己刚刚出师,就遭到了夏朝这样的反打且受此惨败。自己所派出的两千前部尽数溃灭,部将迷铮也受到了如此奇耻大辱。他因此心中震怒,又不见吕彻之面,故而一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身为败军之将的迷铮身上。
“出师不利、损我军威,如今尚不自死,居然还有脸来见我?!?”
驼陀震怒,就此喝令左右将迷铮就地擒拿。随即当着众将的面,就地斩首于马前。诸将心中畏惧,而罗伊也就此走上前来。
“大元帅暂息雷霆之怒,列马城一役虽说罪在迷铮,但也有我们低估了大夏以及吕彻的关系。此番根据探马传报的消息,吕彻既击败了迷铮,便立即带上辎重和城中军将一并向后撤退了。他们虽然早就有所计划,但毕竟所押运的辎重实在太多。臣以此料定,此番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回归后方。我军若能再派一支部队追上去予以截杀,必然能够大获全胜。”
闻听罗伊所言,驼陀觉得极有道理。本欲亲自率军去追,但身边却有一员上将主动请缨。驼陀去看,见此人身材过丈,相貌极为异人。一头金发黄胡须,便仿若一头雄狮般让人深感畏惧。
此人并非旁人,正是驼陀曾经身边两名心腹之一的雍彘。
雍彘此人,前番也有提及。昔日狼族首次进攻北境三地与大夏开战的时候,驼陀就曾将他和郭不疑一同举荐给身为狼族首领的萨日勒。当时的雍彘极为勇猛,甚至得到了比巾帼女将郭不疑在萨日勒面前更高的评价。后郭不疑逐渐向昊阳公主与额驸靖之靠拢,但雍彘却一直都留在驼陀的身边。
不客气的说,这雍彘是目前驼陀帐下的第一悍将也绝不为过。
此时的驼陀,因为前番迷铮在列马城一役的败北,本自心中烦闷至极。此时正欲亲征率军追赶,还想着身边诸将谁人但有阻拦的,必要一同苛责。似若这般,倘换做旁人早就被驼陀骂了回去。但是当驼陀看到雍彘站了出来,自己愤怒的心情竟一下子好了不少。
“大元帅,杀鸡焉用牛刀?末将不才,愿代大元帅往去。必提吕彻人头,献于麾下。”
驼陀点头,喜道:“此事非将军前往我不能放心,然而将军虽然勇猛,但毕竟吕彻既为诡诈。前番是我们低估了他,这才导致列马城一役如此惨败。如今将军亲自前往,凡事当小心谨慎。之前两千兵马,眼下我与将军五千。能砍下吕戌那厮的人头下来最好,便是不能,也定然要将他所带的辎重全部留下来。你率骑兵前往追赶,我自去列马城尽屯大军。届时你我合兵一处,不怕那吕彻小儿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雍彘领命,就此率领军马而去。
驼陀再出追兵,吕彻早有所料。他一路向前,正如之前列马城守将预言的那样。如今押运的辎重太多,故而行速甚缓。而狼族追兵尽是快骑,故而没用多久便被逐渐赶了上。
后方既有追兵,探马便立即报知吕彻知道。
守将道:“之前所言,果应其实。眼下追兵凶悍,不若就此弃了辎重。以此点燃尽焚的同时,连同道路正好也一并阻绝了。我军正好乘势可脱,而辎重亦不为敌军所有。似若如此,岂非两全之策吗?”
吕彻由此沉吟,转头便问探马道:“敌军统军之人,不知是谁?”
守将道:“驼陀帐下第一悍将,名唤雍彘。此人勇猛,手使一把金背大砍刀,所向无敌。更有绰号,名叫‘金毛狮子’。”
“原来是他?!?”
吕彻不禁为之一震,身边守将以此为疑。
“怎么,将军听说过他?”
“嗯,此人堪称驼陀帐下第一员悍将。论及勇猛,只怕不在驼陀之下。驼陀不遣别人,单遣此人来追,足见已被列马城一役彻底的触怒了。此人悍勇,不可正面与之争锋。但若是以你的计谋行事,只怕避得了一时、却避不了一世的。就算我们利用辎重阻绝了道路全都将他们烧尽了,敌人来了也绝对不会因此而选择止战撤军。一旦他们扑灭大火、疏通了道路,只怕还会继续追上来的。要知道狼族的铁骑可是出了名的,如今的我们纵然届时已经没有了辎重的累赘,只怕仍旧跑不过这金毛狮子的追兵。那时候有别追上,我们又该如何应敌呢?”
闻听吕彻所言,守将没了计谋。不禁一声叹息,问道:“似若如此,我们莫非就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了吗?”
吕彻道:“临场用兵,便如弈棋。弈棋之道,宁失一子、末失一先。与其恋子求生,不若弃子取胜。胜者,在于转守为攻之势。与其逃命受制于人,不若反行其道,或可谋得转生之机。”
守将不解,问道:“如何反行其道?”
吕彻环顾四下,多有草木。于是计上心来,便与守将道:“之前你的建议,我认为可用。只是此番,我打算稍微变通一下。”
于是就此上前,尽告其计。守将欣然许诺,就地布置开来。
却说雍彘奉命引军追赶,忽有探马来报,言前方道路被车帐封住了。雍彘闻言,心中大底了然。不由的一声冷笑,言道:“此必是败军知我追赶,故而扔下车帐阻绝道路想要阻挡我的追兵。此等小儿计量,如何瞒得了我?”
于是传下命令,命全军一同下马动手,用最快的速度拆除前方的拦路车帐,之后继续追赶。军令既出,狼族骑将纷纷下马。众人合力,一起动手搬动拦路的车帐。而就在他们下马忙碌的时候,两边低矮的土山骤然响起一声鸣炮。
刹那之间,箭如雨下。而箭头居然都带着火光,一通射将下来,点燃车帐与草木。使得原本的大道,顷刻之间便成为了一片火海。狼族将领措不及防,未等上马反击,便已大乱。期间被乱箭射死、大火烧死、相互践踏而死的,根本已经不计其数。
雍彘由此汗颜,而道路两旁原本埋伏下的吕彻以及大夏伏兵,也在此时骤然出现。他们各个摇旗呐喊,声势震天动地。但从两侧土山而下,一时间人借马力、马嘶山崩。左右并出,直夹狼族于中央大道之中。
雍彘大怒,挺身纵马于前。但有从山坡冲下者,手中大刀起处,红光尽皆崩现。便如烈火中的一尊雄狮,使得原本其实高昂的夏朝军马一下子没了底气。
“来啊,本将军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还有什么本领。”
雍彘独骑于前,就此喝住大夏全军。
列马守将不服,纵马来战。只在雍彘面前走了不到一个回合,便被雍彘一刀斩于马下。随军十几人纵马而来,将雍彘一人围于其中。一番鏖战,十几个人刀枪并举。却在雍彘的马前走步上十个回合,便纷纷被雍彘一人所杀。
雍彘扬天大笑,声如闷雷。山间夏朝弓箭手闻听,不禁肝胆俱裂,尽弃弓箭于地、不能自已。
这正是“虽定智谋掌局势,奈何威猛却逆天”。预知此番双方胜败,后事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298章 一鸣惊人
却说吕彻设计,本欲击败雍彘追击之兵。然而计虽成就,但雍彘的勇猛却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所料。
如今的雍彘一马当先,竟以股神之力阻挡住了夏朝针对追兵的反击。
夏朝诸将畏惧其勇,纷纷不敢向前。雍彘大笑,纵马挺刀一声断喝。趁着夏朝诸将心生怯意之间,便直取吕彻而来。
“吕彻小儿,尚不下马就缚,更待何时?”
一声断喝,声似闷雷。吕彻由此惊惶,坐下战马也不禁前提跪倒。吕彻措不及防,直接从马背上被掀翻了下来。雍彘大笑,纵马而来便欲取吕彻性命。正在情势危急之时,一骑猛然从道边杀出。不等雍彘反应,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雍彘以此大怒,挺刀与那一骑战将对峙而战。吕彻看得清楚,但见此一员小将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生得极为雄壮。此番白马银枪,面对驼陀帐下的第一勇将雍彘居然毫无惧色。
二人走马盘旋,刀枪并举。转眼之间,已斗五十余合。那小将虽然年轻,但却极为悍勇。便是面对此时号称狼族‘金毛狮子’的雍彘,仍旧不见半点儿惧色。二人相斗五十合,枪法丝毫不乱。
吕彻以此惊奇,细看却不认得此小将到底是谁。但见他一身装束,倒不似中原人的打扮。然而论及相貌之雄伟,却似乎又不是狼族中人。
吕彻正自心奇疑惑,便在此时,后方一阵金鼓齐鸣。一彪人马,赫然到来。为首之人,正是吾梓须。原来自打前番出战之前与吕彻约好,吾梓须便在后方负责调度。一切辎重既已启程后撤,吾梓须便应约前来支援唯恐吕彻有失。
既见吕彻无恙,吾梓须心中欢喜。当即引军救下吕彻之余,也就此对狼族发起攻势。雍彘虽然勇猛,但面对此时的银枪小将却不能立胜。如今又见吾梓须接应兵到,已然自知孤掌难鸣。于是虚晃一招,搏马便走。吾梓须不舍,率领大军驱兵十余里,打破狼族雍彘追兵。雍彘纵有一身勇猛,毕竟人单势孤。就此引军撤离,归见驼陀去了。
夏朝军马既获大胜,吕彻便与吾梓须合兵。此时银枪小将亦纵马疾驰而到,但见这小将之前悍斗雍彘之绝伦武艺,此时方脱大难的吕彻不禁心中极为欢喜。他一声感叹,便与吾梓须道:“先生但从何处觅得如此勇将,此番若非小将军,只恐我命休矣。”
闻听吕彻所问,吾梓须不禁面露惊疑之色。
“此等悍将,莫非不是将军帐下之人吗?”
吾梓须一语出口,吕彻面露骇然。他立即转头,不禁看向那随之而来刚刚救下自己性命的小将。
“敢问小将军姓名,来自我夏朝何部?”
闻听吕彻所问,银枪小将立即下马跪拜。
“不瞒将军,我非夏朝军马,实乃我大夏北境三地之民。姓窦,名晏婴。自幼喜爱枪棒,常有报国之心。今闻狼族南征,故而特来军中效力。不想路径于此,正逢将军有难,故而这才出手救援。”
吕彻这才了然,由此心中极为欢喜。更见前番晏婴绝伦之武艺,便因此萌生爱才之心。当即收了晏婴做了军中副将,以此整军向后方撤去,自不在话下。
却说雍彘败北,便来见驼陀请罪。此时的狼族大军,已经在驼陀的指挥下夺取了列马城。闻听雍彘又败,驼陀心中震怒。然而毕竟雍彘是自己的心腹爱将,故而驼陀不忍责罚。问及缘由,方知是一员不知名的勇武小将最终救了吕彻的性命。故而以此为意,铭记在心。
“好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救下了我狼族的仇人。此番我定然要亲自兴兵,且看他到底怎生模样。”
驼陀由此立誓,便在列马城整军亲自而来。
此时的夏朝军马,已经尽撤北境之兵与辎重。驼陀虽然亲征而出列马城,但却无疑已经丧失了追击吕彻等人的最好时机。期间吕彻接受吾梓须的建议,引兵押运辎重并且护送万民尽离北境三地。依照吾梓须的建议,此时的北境已经不可守卫。唯有退向天河以南,并以湍急的天河才能阻挡此番狼族的大军。
对于这样的建议,吕彻选择了欣然接受。吾梓须既早有谋划,便已在天河以北准备好了足够的船只,等待狼族赶来的时候,夏朝的军民已经都在船上。
驼陀追之无及,更苦于无有船只摆渡,于是便依照罗伊的决策,就此在天河以北设立营寨驻扎,和大夏军马再度隔河而望。
吕彻既率众渡过天河,无疑便彻底逃过了狼族的追击。此时的吕戌,也已经率领夏朝的军马到达天河南岸。兄弟两人时隔数载再度聚首,而身份也与曾经大相迥异。二人虽是兄弟,如今却也已是君臣。臣见君面,便当大礼叩拜。吕彻了然于此,故而不敢有违礼数。而面对此时兄弟的再度回归,吕戌的心头无疑也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如今的吕彻,相比于数年之前无疑成熟了太多。
吕戌但见弟面,心中感慨万分的同时,又见他带领着军民和辎重全身而退,自是更加欢喜。
吕彻跪倒,叩首道:“臣奉王命行事,不敢有违。今率北境三地军民辎重尽归,特此来向王上交令。”
吕戌点头,笑道:“吾弟成熟矣。”
言毕,就此伸双手相扶。问及北境此番诸事,吕彻尽以实言相告,更借此向吕戌介绍了此番救了自己性命的窦晏婴。吕戌因此惊奇,谢过晏婴之余,也加封晏婴为将军。晏婴大喜,以此拜谢吕戌。诸人于是同入天河南岸大寨,就此商议此番共退狼族大计。
吕戌既为王上亲自升帐,随行诸将众臣便在帐内并分左右而立。
吕戌身居主位,与众臣道:“此番狼族兴兵南征,意在尽取我中原之地。孤既为王上,便不敢废大夏历代先主万世之功业。如今为保我夏朝疆土,誓与狼族一决生死。今敌我两军隔河相对,以天河为界已成对峙之势。不知此番我部,当以何策击败狼族?”
吕戌既做出询问,随军朝臣便各出己见。
其中国内文臣长老一波的意见,是以天河为险久困狼族于江岸以北。毕竟狼族此番虽兴亲国之兵来犯夏朝,但如今所居之地距离漠北屠苏太过遥远。而北境三地军民如今皆已平安迁过天河,狼族虽得北境三地,但却得地不得民。北境三地虽然可以作为狼族进犯夏朝运输辎重的交通枢纽,却无法当做他们前线作战生产辎重的供给来源。更兼狼族此番兴兵军力庞大,军资耗费日常开销也是目前狼族所需要面临的最大问题。北境三地既然无法作为狼族前线作战的供给来源,那么他们主要的供给如今无疑还是要全部依仗漠北狼族主城屠苏之地。夏朝以此可以施展劳师疲惫之计,借助天河为险阻断狼族的进攻,同时利用坐待其毙的方式彻底拖垮狼族的经济。狼族没有了经济,自然也就没有了和夏朝作战的本钱。选择最终的撤退,无疑是对夏朝无损还能稳固发展的最好并且妥善的处理方法。
这样的方法,不能说是不对,但却遭到了以身为夏朝挽住吕彻之弟吕彻以及信任股肱之臣吾梓须的强烈反对。吕彻因此不解,便以大夏国主的身份询问吕彻和吾梓须的不同建议所在。
这正是“虽有稳妥群议策,还看良臣股肱谋”。预知吾梓须、吕彻所见具体怎样,夏朝又当以何策应对狼族?且看下文。
第299章 战前论策
却说朝中文臣长老的意见虽好,吕彻和吾梓须却并不表示认同。
吕戌因此好奇,便询问他们的看法。
吾梓须作为反对者的发言人身份出班,在没有说出自己建议的同时,先提出了自己对于如今夏国朝中老臣所持建议的弊端。
在他看来,朝中老臣此番的应对建议虽然看似趋于稳妥,但其中却包含了太多不能估量的不稳定因素。
首先,如今的夏朝虽然与狼族隔河相望并且拥有利用天河为险阻绝狼族进攻的防御资质,但狼族此番的兴兵就是要席卷整个的中原之地。夏朝的策略意在困守使得狼族不战而退,但狼族多半不会就这样像这些朝中老臣所说的那样坐以待毙。
北境三地的军民、辎重虽然都在吕彻和他的用计之下成功迁徙到了天河南岸的夏朝本土,但还有很多东西是不能随之而来的。这其中就包括开拓丰美的土地,建设基本完善的城邑等等。这些有效的资源,虽然短期内并不能够提供给狼族的南征前线提供巨大的供给生产力,但却无疑给了狼族莫大崛起的机会和不可估量的空间。
拿着夏朝多年开辟的所获,这无疑是对于狼族莫大的帮助。就算暂时的生产力予以停止,狼族的朝中股肱之臣也不会让这片土地从此荒芜。他们如今掌握的国力,已经和七年之前只懂得畜牧生存的蛮荒一族截然不同。土地的改革以及针对耕种作业的发展,足以让如今的狼族拥有充足的实力利用这些可靠的资源从而获取长期的受益。夏朝遗留在北境三地的建设,无疑要远胜于他们的北拓大计。而就算夏朝以此故步自封的守住的中原的疆域,但北境的陷落无疑也从侧面决定了夏朝再度丢失疆土的事实。
“别小看他们,他们已经完全不是七年之前的狼族了。”
面对帐内座无虚席的夏国朝中老臣,吾梓须言辞犀利的做出了这样趋于警示般的提醒。而对于他这样趋于残酷现实化的认知,之前还对自己提出故步自封并且利用天河为险阻绝狼族进攻发展脚步见解而感到沾沾自喜的朝中老臣来说,无异于是来自于正面的一记**裸的耳光。
吾梓须的话锋,透出利剑般的犀利。而他秉承言论的直接,也无疑得到了此时已经身为大夏王主的吕戌的认同。
“是啊,狼族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狼族了。虽然他们的国力还不如我们,但他们七年以来的快速发展无疑是不容小视的。低估我们的对手,得到的结果无疑是不可估量的。”
对于吾梓须的见解,吕戌表示了赞许。他用近乎谦和恭敬的目光向吾梓须示意,甚至诚挚的希望他能够将自己的见解继续说下去。吾梓须也没有避讳,就此将自己的分析继续了下去。
除了狼族本族的自身问题造成的威胁之外,另一个不安且极具重要的因素也迫使大夏不能执行此番故步自封困守狼族的战略。而那就是夏朝不得不面对的另一个残酷问题,那就是如今发生在中原朝局的变化。
自从人族崛起一来,中原一直都是被夏朝所统一、问鼎的。但如今的局势,却已经今非昔比。夏朝因为三王的叛逆,而导致了中原南北四分的局面。而面对如今狼族的进攻,夏朝想要采取固守的策略,无疑也意味着天河以南的防垒需要随时设以重兵。如果稍有松懈并且被狼族所察觉,那么他们就绝对不会放过绝佳的机会。一旦轻举渡河成功,那么夏朝的本国土地无疑将面临倾覆之危。
“我们没有说过不留重兵,留下重兵防御北岸的狼族,这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啊。”
“那南方的三王呢?各位长老就能保证他们不会选择趁着我们全力抵挡狼族进攻的同时,选择对我们下手吗?”
面对朝中元老们所秉承的建议,吾梓须立即做出了强而有力的反问。而面对他此时的问题,朝中老臣无疑不面面相觑。中原之地四分天下,三王借故崛起以此分裂中原南部。原本统一的夏朝一分为四,而广阔的南部土地的遗失不单单削减了夏朝原本强大的国力,还是得如今身处在中原北部的夏朝不得不面临四面受敌的风险。
“北有狼族虎视眈眈,南有三王各自为政。而我大夏朝局动荡,谁又能保证南部三王不会乘虚而入呢?就算他们选择不动,以现在我们朝中千疮百孔般的国力,支撑天河南岸这么多军队的日常开销,难道就不是对我们本国的损失了吗?别忘了中原已经不再是我们夏朝统一的局面,我们虽然国力的根基还在,但要和狼族打这样持久般的消耗战。狼族支撑不起,我们夏朝更加支撑不起。”
吾梓须措辞犀利、一语中的,使得朝中老臣所秉承的战略在此时完全的不攻自破。他们各个垂头,已经无人再能反驳一言。吕戌点头,也觉得吾梓须具备绝对长远的政治远见和战略目光。一番沉默之下,他随即亲自站起并且向吾梓须拱手施礼。
朝中文武见得,无不骇然。便是吾梓须本人,也感觉到极为惶恐。
他立即跪倒,叩首道:“王上这是何为,莫非折煞微臣吗?”
吕戌挚诚道:“先生所言,句句诛心,堪称金石之言。我夏朝之国力,已非昔日可比。今北有狼族、南有三王,朝局动荡、内外不安。似此危机之时,幸得先生由此见解。今孤愿洗耳恭听,聆听先生胸中大计、视为教诲。”
一语言毕,就此伸手扶起吾梓须。吾梓须感动,更亲自扶吕彻再归主位。
吕戌既归坐,吾梓须便再度立于帐中。
“依我之见,狼族之祸此番不可不平。而且以我夏朝国政而论,意在与狼族速决胜负。若不能决,早晚南方三王必然有所动作。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击败狼族。只有这样,才是养内攘外、一举两得的战略国策。既能击败狼族、覆灭他们南下并吞我中原之地的野心,也能以此震慑南境三王、展我大夏知国威所在。”
闻听吾梓须之言,朝中群臣虽有震撼,却多有捧腹而笑者。
“这话说得都是废话,谁不想与狼族速战?然而敌我两国如今以莫大的天河隔江而对,何谈速决胜负之道?要么强行进攻,要么退而自守。强行进攻不能保证胜利,而若是因此后撤便无疑是将我中原之地暴露在敌军的面前。进退两难,何谈速胜可言?”
朝中老臣以此为论,不觉对此时吾梓须的见解加以讥讽。
吕戌虽然不喜欢他们的嘲弄,但无疑也对此时吾梓须所秉承的速战之道表示出了与朝中老臣近乎相同的怀疑。
“敢问先生,如何速决?”
吾梓须道:“狼族战场所长,不过骑兵、驱兽之能。若以平原作战,以我大夏目下之兵,的确不能保证完胜狼族。因此但以微臣之见,避敌之长、扬敌之短,方为我朝此番与狼族决战的制胜之道。既然平地作战不能,不若便与狼族在这滔滔天河之上一决高下。狼族擅长骑兵,我军就借助地利获取优势。如今微臣已经得到消息,如今的狼族已经为了渡过天河而开始想尽一切办法筑建船筏了。他们的船筏只为渡河而用,而我军也当效法于此。只是与狼族的筑建船筏不同,相比于他们只是用来渡河的工具,我们则要以此作为战争的武器。”
闻听吾梓须之言,吕戌与群臣不禁全都为之汗颜。
“先生的意思是?”
“很简单,水战。”面对吕戌的询问,吾梓须充满决绝的给出了这样的回应:“此番这悠悠般的天河,便是漠北狼族大军的葬身之地。”
这正是“方使言论服众臣,今又决策惊在座”。预知吕戌与群臣决策怎样,战事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300章 吕戌访贤
却说吾梓须一番言论,说服夏朝国中众臣。众臣还未来得及反应,他提出的决策便再度震惊了在座。
水战或许对于地球人族的发迹史来讲并不稀奇,但在志霸大陆上的人族历史上,这样的论战无疑还是第一次。朝臣因此震惊的同时,也不禁纷纷表示了反对。
“王上不可,此事太过风险了。”
“是啊,论及我人族的战争历史,从来都没有在水上与敌人交战的道理。”
“天河凶险,行舟尚且不稳。似此形势,如何开战?今以天险不据,反而要以此作为兴兵之道,此乃逆天之道。若轻举而行,只恐皇天不佑。”
朝臣众论不一,却全都对吾梓须的见解表示了反对。
他们纷纷在大帐中跪倒,以此叩首向身为王主的吕戌激动请命。希望吕戌能够驳回吾梓须的用兵建议,彻底打消水战的念头。
朝臣如此,吕戌如今也有顾及。论及原因,却不单单是因为朝中老臣们众口说一般的反对。只是论及人类的发展史,的确没有利用大江大河作为主战场的范例。吾梓须的见解虽然符合如今的战况,但毕竟大夏也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水军训练。这样的战场用兵,岂非玩忽弄险?一旦有变而不能胜,夏朝被狼族覆灭便指日可待了。
“先生所见,尽管有理,但仍旧太过于侥幸弄险了。朝中老臣们全都反对,不知先生对此又有何等看法?”
吾梓须一笑,言道:“临场用兵,风险自然。除非不用,否则岂无胜败之分?今狼族南征,困我夏朝主力与天河之南。除非借地理而速胜,否则可有他发可寻?诸臣言纵观我人族历史,从未在水上与敌人交战。然而曾经我大夏圣主率领人族兵出起源而取天下之时,又有谁回想到我们人类能够成为这志霸大陆的主宰而并非凶猛强悍的妖兽呢?至于逆天言论,更是荒谬至极。想我人族起兴,便曾尊过彗星神之庇佑,天道何寻?昔日圣主兵打荒丘之时,也曾在荒丘古迹中逢遇妖龙,妖龙以天道自诩。若非圣主斩杀妖龙带领人族,何来我大夏如今中原之基业?今以此缪谈而不顾国事,临场用兵又无尺寸可用之见解,何以人言而论天道哉?”
闻听吾梓须所言,群臣面皆失色。
吕戌含笑,便问道:“先生既有高论提出水战,却不知道心中可曾想过这战要如何打的吗?”
吾梓须道:“王上如今,所问有差。当询问者并非如何打,而是如何大胜,才是王道。”
吕戌惊呼道:“莫非先生已有制胜良策?”
吾梓须道:“若不能胜,何以此见而言王上?水战关乎重大,既可一战而定胜负,亦由此决定我大夏命运。如此重大,微臣岂敢不谨言慎行呢?”
吕戌点头,正色道:“似若如此,先生且和我说说,此战要打得胜,你却有何等的安排?”
吾梓须道:“借助天河而打水战,优势刚刚微臣已有所言。北漠狼族战场用兵,所依仗者不过驱兽之能与目下骑兵而起。如今水上作战,可令敌军失去优势。我朝虽然也没有打过水战,但却提前做出了准备。狼族不知于此,只把船渡造成渡河之用,我朝因此又胜一筹。兵者,唯有勤加习练方可在战场为之大用。我军提前演练,通晓临场水战用兵之道,无疑又胜彼军一筹。有此三胜,何愁狼族不败,我朝不能立胜呢?”
吕戌沉吟,又问道:“先生所言三胜,之前两个孤都认同。唯有第三条,尚且不能确定。临场用兵,习练在于觅得要法。水战既在我人类历史上都不曾有过,练兵法门无疑也无从得知。似若如此,何得一胜?”
吾梓须笑道:“此事臣也早有所思,如今我军中虽然没有通练水军者,但想要在我大夏国中寻觅,却也不难。”
吕戌惊奇,问道:“这么说来,先生莫非已有人选了吗?”
吾梓须道:“朝中无人胜任,民间却有高人。现距离我天河南岸大营不远处便多有村庄,民众加起来也有成百上千。这些人平日谋生,都是靠着天河的鱼获。无论冬夏,年年皆是如此。他们驾驭自己渔船,乘风破浪。无论有何变故,全都要为了生计而行。对于天河变化,早有所知。我军欲寻同习水军之人,大可前往走上一遭便可。”
吕戌顿悟,由此下定决心。
朝中老臣虽然仍旧不能心服,但吕戌却选择了力排众议的做法。
他一面督促全军加强守卫,另一面便开始铸造水战所需的战船。战船的规格完全按照吾梓须的制定,比一般的船要大上好几倍。四面坚实带有护盾,船上储兵多倍弓弩。待安排好了一切,便依照吾梓须的第二项决策,简装素行。一路出了大寨,便往民间寻访高人而来。
大夏虽然历经多年在中原的发展,其中各地城邑的建设更是不计其数。然而即便如此,却仍旧还有不少散落在城邑之外的村落。天河以南便是这样的场景,除了位于荒丘的帝都永乐之外,河岸附近不少的渔村邻里。居住在这里的乡民平日全靠着打渔为生,故而对于江河湖海的行舟驾驭颇得妙法。
吕戌既与吾梓须出行,便在沿江寻找能打水战的人才。一行人轻装简行,沿江而走,但见天河宽阔、滔滔江水翻涌不息。而当地渔民为了生存得到鱼获,日日忙碌。吕戌在岸边沿江看得清楚,但见江中白浪滔天之间,木易行舟的渔民驾驭船只竟视滔天般的巨浪如若无物。
他心中惊奇,就此请来渔民询问。渔民闻听吕戌此番所请,不禁浅然而笑。
“此等小事,何足道哉?若以此能为比及东江村我们的老把头石毅,根本就是捉襟见肘的。”
闻听渔民所言,吕戌不觉大惊。又问不同船只上的十余人,渔民居然全都众口铄金。对于驭船知江之术,居然全都提到了东江村一个绰号是‘老把头’并且名唤石毅的人。
吾梓须上谏,言道:“但以村民所言,此番这个石毅只怕就是我们苦心想要寻找的人啊。”
“嗯。”
吕戌轻轻点头,对于吾梓须的认知无疑身边认同。
一行人由此询问了前往东江村的道路,之后一路动向而行。约行十余里,便到了东江村。
既到东江村,石毅之名更是在这里家喻户晓。
虽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渔民,但这个人的声明却在众多渔民的心中仿若天神一般。除了驭船之术超乎寻常之外,此人对于江河的了解更是远胜其他渔民。吕戌等人虽然此时还没有真正的见过这个石毅,但以渔民们的说法,基本就能确定他们所说的话基本是属实的。
一群身处在滔滔天河之中,面对巨浪波涛都能驾驭扁舟如履平地的人。他们的能为在自己看来已经堪称绝妙,但在这些人自己的眼中,他们拥有的能为相比于如今如今口中提到的这个‘老把头’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吕戌由此断定,这个石毅一定有比及这里的渔民更高的能为。
“也许就像先生所说,村民口中的这位‘老把头’,或许真的就是我们此番苦心想要寻找的人啊。”
吕戌由此感慨,但心中也不禁萌生出相对应的疑惑来。
是啊,如果一切真的就像渔民们所说的那样。如今这样的大人物,又为什么会身处在这么小的一座渔村并且甘于平凡呢?
吕戌不能理解,但心中对于这个石毅的仰望无疑也变得越发好奇了。
这正是“苦心只为寻良驹,不想玉藏荆棘中”。预知石毅本领如何,是否真是此番真的是夏朝苦心寻找的人?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