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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麟瑀     诸国志txt下载     诸国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1章 奉印求全

    却说泰郃主动向幽毖请罪,幽毖则看出其中的端倪。

    泰郃闻听幽毖所问,随即再度叩首哭拜于地。幽毖无奈,心中已是了然这泰郃不过是个无用之人而已。若非当着诸将,只怕早就将他处置了。如今毕竟他有向自己主动自首的举动,自己想要杀他无疑还要找个合适的理由的。

    “哭些什么,且给孤王说个明白。”

    闻听幽毖所问,泰郃再度回应。

    “非是微臣七年之前有意隐瞒王上,实在是微臣也不知道鲁靖之到底藏身何处。鲁靖之虽然逃出,但却并没有真正来见微臣。而对于他,微臣也一直都是予以劝说他早日投案,并没有给予过他任何的帮助。”

    “哼哼。”幽毖冷笑,言道:“帮与不帮,只有你自己知道。反正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孤王也寻不到什么罪证了。如今想来,便是你曾经不曾帮助过他,但也没有向孤王主动举报他的行踪。其中缘故,你能解释吗?”

    泰郃摇头,言道:“解释倒是没有,毕竟微臣有错在先。不过微臣有心腹之言,不得不向王上一吐为快。”

    幽毖眉头微蹙,问道:“是何言语,但说无妨。”

    泰和道:“昔年屠戮吴侩,罪在南邵王一人。非是微臣偏向故友之子,实是我大夏曾经法度有所偏差。鲁豫有罪,与其家眷何干?更兼靖之高才,微臣这才不忍伤害。只盼着他能够主动投诚,为我夏朝日后能尽绵薄之力,这才隐瞒没有向王上奏报。虽出于私,却也念于公。”

    闻听泰郃所言,幽毖沉吟。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虽然不和法度,却也符合人情。此时想要让自己硬生生的因为隐瞒前事而选择责备制裁他,虽然不能说不可,但却无疑也在众将心中落下自己心胸狭隘不知人情的口实。

    幽毖由此想法,更想弄明白之后的事情。于是暂息心头怒火,看着泰郃不禁点了点头。

    “曾经的你虽然做的不合法度,倒也算是人情。然而即使如此,如今却为何突然和我提起此事?莫非故友之情念于曾经,却不顾于眼下了吗?”

    “不,非是微臣不顾旧情于眼下。只因如今之事,实在让微臣不能以私废公。”

    泰郃一语出口,遂将之前收到的模仿靖之的书信从衣兜里取出。幽毖疑惑,遂命军士取来相看。不看则矣,一看之下不禁面露惊惧之色。

    “他投靠了漠北的狼族了?”

    “是,而且还成为了狼族的额驸大人。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前我们的通信,他从未提及此事。此番来信,就是希望我能够趁着大王北征于后动作。然而臣既受先主恩赏、拜封为王,便是一死也不能行此不忠不义之事。权衡利弊之下,正好借助此时王上巡游之际,直接向王上告冕。无论王上对我处置如何,微臣都甘当领受。如今便将王印也一并带来,以此归还王上谢罪之余,亦不负先主所托。”

    言毕,即双手充满恭敬的将王印高高举过头顶。

    但见泰郃如此举动,幽毖也不觉心中惊讶。他亲自下座,走到泰郃的身边。看着泰郃手中捧着的中庸王印,心中忐忑不定。王印是真,绝无半分虚假。如今近在咫尺,幽毖自是看得清楚。

    王印献出,便如交出一**政。

    泰郃此番纵然有罪,此一举无疑解了幽毖心中多年的羁绊。而随着王印的交出,中庸之地对于幽毖的威胁无疑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威胁不在了,泰郃这条命我取是不取倒也就没个什么所谓了。”

    幽毖心中了然,而此时的他无疑很清楚自己最需要和忌惮的到底是什么。他从不畏惧泰郃,而是畏惧泰郃手中的权利。畏惧他和曾经南邵王之间存在的关系,畏惧他在南方掌握大权随时都能威胁自己所造成的潜在风险。

    如今泰郃自己主动承认罪状,而其中缘故虽然不合法度,但毕竟也算符合人之情理。更何况他存在的罪责,给了自己制裁他的权利和服众的说辞。而此时的自己只要拿下他的王印就好,毕竟他也是曾经大夏的功臣。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幽毖也不希望将一切做绝并且给后世留下自己不必要的口实。

    想到这里,幽毖对于泰郃的制裁基本已经有了决议。

    “算了,你的命我就不要了。毕竟怎么说你都是曾经先王册封的中庸王,而且还是曾经我大夏面临危机之时最先挺身而出的大功臣和元老。你虽然有罪,但不足以致死。今孤只剥夺你的王号,但中庸之地仍旧由你暂时负责掌管。具体负责事宜,你且听从国卫府的安排行事。不知这样的决策,你可满意吗?”

    “满意,当然满意。”

    泰郃由此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对幽毖连连叩首表示自己的心悦诚服。

    幽毖由此不疑,与泰郃一并来到中庸之地尽收其国中之兵留在自己军中全听调度。泰郃暗喜,自知心中大计已成就了一半。

    既尽收了中庸之地的全国之兵,幽毖随行辎重和军马也变得充实了起来。然而虽然平定了中庸,但寿阴和昌邑二王仍旧还让自己不能放心。出于谨慎考虑,幽毖更希望此番南巡能够将这二王的国土也能尽数收与自己手中。

    于是在中庸安排好了诸事之后,便再度找来泰郃询问寿阴、昌邑两地的情况。

    “孤王前番得到密报,闻听寿阴、昌邑二王曾在自己国中聚敛钱财以此自丰。不知这等消息,如今是否真的可靠?如果是实,同是我大夏子民。百姓疾苦这般,孤王身为大夏君主,自也是不能置之不理、袖手旁观的。”

    闻听幽毖所问,泰郃基本也了然了幽毖的用意。他倒身下拜,随即叩首。

    “臣在中庸,不知寿阴、昌邑之事。王上如今既有疑惑,臣愿代劳前往但为王上一探虚实,以此报王上宽容活命之恩。倘若二王真有作奸犯科之事实,微臣定然效死令他们伏法认罪。”

    幽毖大喜,从其言。泰郃暗喜,就此拜辞幽毖而去。

    放下幽毖在中庸之地按兵不动不说,单道泰郃出行去见濮阳政与裴寅婴二王。三人既见面,二王便将泰郃请入密室商谈。如今三人虽历经短暂分别,但看到泰郃成功回返,心中大底已经知道泰郃之计进展的还算顺利了。而面对二王关切般的询问,泰郃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淡然般的笑容来。

    “一切进展顺利,此番我已取得了幽毖的信任。今奉上王印,便令幽毖饶恕了我。如今他对我并不设防,还以为我心中对他感恩戴德的。似此局势,方便了我们之后接下来的行动。”

    濮阳政点头,言道:“似若如此,我们也该有所举措了。”

    他这样说着,也不禁转首看向身边的裴寅婴。裴寅婴虽然脸上还带着阴沉之色,但目光的决绝已经流露出难以抑制般的狠辣。

    “如此甚好。”

    他这样回应了句的同时,也不禁拔出了自己佩戴在宴间的利剑。

    一道寒光,在昏暗的密室尽露锋芒。而望着此时自己出鞘的宝剑,裴寅婴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抹近乎感慨般的激动。

    “七年了,七年以来的隐忍,终究还是躲不开如今既定的命运。先王、圣主啊,非是我等不肯尽忠效以死命。实在当今主上昏庸,对我等咄咄相逼。我等以尽其忠,为今不得不选择如此矣。”

    一语言毕,随手一剑斩断桌案一脚。泰郃、濮阳政见得,也都各自拉出宝剑。寒光犀利,尽露锋芒。随着“叮”得一声轻响,三把利剑已经彼此相交并且相互搭在了一起。

    这正是“只怪幽王行己欲,方使三王背夏朝”。预知三人接下来计谋怎样,最终结果又将如何?且看下文。

第272章 隐患犹然

    却说三王由此齐心,便乔装着一同来向幽毖请罪。

    幽毖闻听泰郃居然带着昌邑、寿阴二王此时竟然一同来了,心中也变得有些不能理解。他心性多疑,因此有所忌惮。为保万全,先召泰郃入进。少时泰郃到来,幽毖便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泰郃道:“臣奉王命前往两地去见二王,以言语诈出二人罪状详情。一番劝说,二人这才甘愿来向王上请罪。又听闻我将自家王印交出故而得到了王上的宽容和赦免,由此也萌生了自保之念。如今前来,他二人便要效仿微臣日前献出王印兵权之事,以此得到王上的宽恕。”

    “就这么简单?!?”

    幽毖看着泰郃,一副并不相信他的样子。

    毕竟在自己的眼中,泰郃和二王罪责不同。泰郃犯得罪责大,奉出王印理所应当。而二王所犯不过小罪,以此奉上王印在幽毖看来似乎有些为之太过。泰郃知道幽毖此时心中存在的疑惑,而面对幽毖对自己投来的质疑目光,泰郃只是一声叹息。幽毖眉头深锁,询问他叹息却为那般。

    面对幽毖的询问,泰郃没有选择马上回答。他沉吟片刻,这才开口。

    “微臣有句心里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嗯,你且说吧。”

    “七年的时间,他们是真的怕了。”

    泰郃一句话,可谓一语中的。虽然没有太明着详细去说,但这句话对于幽毖来讲却足以解除存在他此时心中的疑惑。

    “呵呵。”

    幽毖笑了,觉得泰郃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

    “他们吃过饭了吗?”

    “还没有。”

    “嗯。”幽毖轻轻点头,回应道:“你们一路辛苦,先去吃饭吧。吃过了饭,你再带他们前来见我。”

    幽毖做出了这样的吩咐,泰郃随即许诺告退。望着泰郃远去的背影,幽毖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

    他由此唤来军士,立即传护卫牧弈来见。少时牧弈到来,幽毖便向牧弈传下了自己的命令。虽然泰郃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幽毖仍旧不能因此彻底的掉以轻心。他就此传令上将牧弈,在大帐之外暗伏五百刀斧手于廊下。但听自己摔杯为号,一旦有变便即冲入手刃贼人。

    牧弈领命而去,就此做下了周详的安排。一切安排已毕,幽毖这才让泰郃带着濮阳政和裴寅婴二王一同入账来见自己。

    少时三人入帐,但见幽毖之面,便先予以恭敬般的礼拜。本想着二王会借助此番归还王印唯有暗藏阴谋,可一番叙谈幽毖才知道他们也和泰郃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不臣之心。

    虽然他们身负的罪责还不足以让他们归还王印,但通过和他们的言谈,幽毖充分了解了这两个人的心思无疑也在自保。幽毖由此放心,心中无疑充满了喜悦,然而脸上却选择了不动声色。面对二王执意归还王印之事,幽毖历经三辞之后这才选择欣然接受。

    王印既下,他们也和泰郃对自己的威胁一样,此时已经完全解除了。三王由此共相叩首,甚至承诺此番北征愿为前部率先破敌,以此弥补前过。

    幽毖心中欢喜,尽收王印玺授之余,也在帐中摆宴。席间众人尽欢,三人更是表现出了对幽毖的感激涕零。他们都是曾经子储亲自封禅的王爵,同时也是大夏开国的有功之臣。出于这一点,幽毖没有选择对他们动手。而合理的利用他们,更加为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北征做以打算。

    虽说暂时罢却了三王的王爵之位,但幽毖谨慎的个性仍旧让他没有立即对三人完全信任并且放松警戒。为了以防万一,之后跟随三王来到他们各自封邑的沿途幽毖都以铁甲护卫暗自侧立在自己身旁。本以为他们会有不臣之心,却不料沿途也是安然无恙。就像三王见到自己的时候一样,他们一路对自己毕恭毕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越轨的举措和行为。幽毖由此轻而易举并分先后到达寿阴、昌邑二地,同时也将寿阴、昌邑二王封邑之处的军马尽收收编到了麾下听候调遣。

    既收兵权为己所用,幽毖心中算是一块大石落了地。

    他自以为三王没有了兵权和王印便无所作为,同时也为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北征大业故而暂且将三王收为己用。

    后顾之忧即解,幽毖心中再无担忧。

    他料想三王并无背反自己之心,为了安抚他们在北征之中仍旧对自己效以死命,故而对于他们麾下的人马仍旧分拨了一些供给他们调用。三王拜谢,由此安于幽毖大营之中。

    开始的时候幽毖还不能对他们完全放心,甚至暗中派遣了一些卫士予以监督。但一连观察几日,见三人并无异状,心中的戒备也逐渐松懈了下来。原本被他派出去盯住三王的人马,也一点一点的撤回重新听调。

    戒备既已解除,泰郃心中的大计无疑又向前迈了一步出去。

    眼看大军所行,不日便要回到大夏王都。泰郃觉得时机成熟了,就此暗中秘邀濮阳政与于裴寅婴暗中相会、共做商议。少时二人尽到,三人互通礼数之后便就此在大帐之中分列而坐。

    濮阳政道:“近日幽毖松懈,原本暗中监视我们的守军也都一并撤去了。眼看不日就要回到大夏的王都永乐了,不知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却要如何进行?若在拖延下去,只怕动手的机会便越发渺茫了。”

    闻听濮阳政所问,泰郃不禁压低了声音。

    “我们的王印虽然已经交出了,但之前嘱托你们的准备不知道做得如何?”

    裴寅婴道:“依照中庸王你的意思,我们早有调度和安排。我国部下将领,我亦早有嘱托。王印之令虽可服从,但主要还是遵从手持龙符之人的命令。我国龙符如今便在我手,召集旧部重归麾下只在反掌之间。”

    泰郃点头,转首又看向濮阳政。和裴寅婴一样,濮阳政也制造了自己封邑的龙符并且握在手里。三人由此聚首,各自封邑足以调动本国之兵的龙符竟全都我在他们自己的手中。

    “由此兵符在手,便是交出了王印,举事也已不在话下。”

    濮阳政这样说,脸上也不禁露出了阴翳般的笑容来。而相比于他一脸的笑容,此时的裴寅婴倒是一副严肃般的姿态。

    “我们想要举事,时机最为重要。中庸王既是此番谋划的设计者,我们二人便全听你一个人的意见。”

    “嗯。”泰郃点头,低声道:“我观眼下时机已然成熟,举事之期宜早不宜晚。预期再行择期而定,不若就在今夜动手。”

    “今夜?!?”

    闻听泰郃所言,二王脸上皆有惊惧之色。

    泰郃道:“今夜子时,你我各持兵符召回国中旧部。以旧部持龙符传令下去,便在幽毖各寨之中举火为号。届时诸路合围,直插中军大帐。打他幽毖一个措不及防之余,势必也要将他一举而下。能够将他生擒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定然也要取了他的性命。一旦让他有反扑的机会,只怕你我便是三人联起手来,正面交锋用兵也不是他的对手。”

    濮阳政点头称是,裴寅婴脸上却仍旧还有些许的阴沉之色。泰郃看出,便问其故。

    裴寅婴道:“中庸王计谋虽然不错,但幽毖中军却有上将牧弈护卫。此人勇猛,极难接近。更兼箭法如神,若有他在,只恐我等想要一举拿下幽毖会有困难。一旦奇兵不成,幽毖有所反应,你我三人岂不反而受到牵连了吗?”

    “嗯,此事倒是不得不虑。”

    泰郃点头,不禁面露深沉。

    这正是“虽有良机成在胸,只恨仍旧存遗漏”。预知对付牧弈又当有何对策,后事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273章 反受制约

    却说泰郃见时机成熟,便请二王密会商议。期间虽定大计谋事,却唯独疏漏了牧弈一人。此时的牧弈已经成为幽毖身边最得力的心腹猛将,因为备受信任的关系,幽毖命他执掌中军担当自己的贴身护卫。

    牧弈勇猛,人尽皆知。更兼箭法如神,不觉令三王有所忌惮。

    “依我之见,此番我等欲取幽毖,必先拿下牧弈此人。此人若能拿下,中军便无人统领。幽毖小儿便有惊天之能,料也只有坐以待毙。届时我三军诸路合围,不怕他还能够有生还的希望。”

    裴寅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这样的想法无疑得到了泰郃与濮阳政的一致认同。但是怎么样将勇猛的牧弈拿下,如今却成为了三个人眼前最重要的问题。

    若论无疑,牧弈的勇猛堪比曾经的璋滁无二。莫说他们三个人,便是再多些人恐怕一时间也不是牧弈的对手。更兼牧弈手中掌握众军护卫大权,部下虎狼之将更是数不胜数。一旦三王倾举而动,大计边有可能被牧弈察觉。届时非但牧弈不能被拿下,只怕三人的反叛大计也会因此被幽毖察觉。一旦幽毖与牧弈强强联手,以三个人手中的军队,只怕便是能够取胜也无疑将士一场恶战。

    “需要硬来吗?”

    “此时断然不可。”面对濮阳政的建议,泰郃立即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此人武艺高强,且手中掌握军权。此番我等虽势必在大计行动之前都要擒杀此人,但办法却只能选择智取。”

    裴寅婴点头,赞许道:“斯言是也,只是如何智取,不知中庸王心中可有什么主意吗?”

    泰郃由此沉吟,沉思片刻,心中已有计谋。

    “牧弈所依仗者,不过手中宝刀、鞍下雕弓而已。只要取得此二物,此人便不足为虑。至于他手中的军权,我们暂且不先让他触碰便好。依我之见,此时时间尚早。且待黄昏时分,我便请他来到我营中赴宴。宴间以美酒引诱,顺势直接将他灌醉了。待得使人将他送回大帐中的时候,也顺势将他的宝刀和雕弓一并盗来。那时他人已酩酊大醉,我们便是子夜动手他也多半还在梦中,便是醒觉手中掌握大权,只怕我们也早就将大事定了。只要成功擒杀了幽毖,那牧弈一介莽夫,便也孤掌难鸣。届时我们在收拾了他,也为时不晚。”

    二人闻言,皆称其妙。于是各自下去,暗中准备。

    待到黄昏时分,泰郃亲自到牧弈营中邀请。牧弈不知是计,由此欣然许诺。

    待到泰郃大帐之中,泰郃便备大宴。席间多番置酒,牧弈尽皆不惧。饮酒数瓮,不觉醉意横生。泰郃想要将他彻底的灌醉了,可无论再怎么劝,牧弈也都如何不予应付了。

    “中庸王的好意,末将心领了。然而我既为中骏统领,现下便还有公务在身。王上那边,今夜还需有人护卫。酒已足备,实不能再饮。”

    泰郃强留不住,牧弈于是赫然起身,站立也有不稳。

    泰郃见牧弈要走,便朝着身边假扮成侍从的精锐干士使了个眼色。干士会意,就此上前搀扶住了牧弈。牧弈见他眼生,不觉面露疑惑。

    “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干士回应道:“将军醉了,我送将军回营便是。”

    牧弈眉头微蹙,虽然已有醉意,但头脑却还算清醒。他见搀扶住自己的这人眼神迷离、行为鬼祟,不觉心中戒心犹生。

    “你是哪里的人,为何我从来没见过你的?”

    闻听牧弈追问,干士不觉惶恐。他支支吾吾,一时间却也不知如何回答。

    牧弈心中了然,一把直接将他推了开来。不等泰郃反应,顺手直接将自己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他怒目横眉、双眼圆睁的盯住不远处的干士与泰郃,使得原本就做贼心虚的泰郃不觉脸色煞变并且露出惶恐之色。

    “牧将军。你,你这是为何?”

    “为何?!?我倒还要问问中庸王殿下的。”牧弈脸上醉意犹在,但迷离的眼神却透出决绝般的犀利:“此番你来请我到你帐中赴宴,到底是出于好意,还是出于歹意?”

    闻听牧弈这样问,泰郃脸上的惶恐之色为之更甚。

    “岂,岂有歹意……”

    他声音支吾,颤抖的手却已下意识的在此时按在自己腰间的宝剑。

    牧弈虽然酒醉,却看出了泰郃脸上煞变之色。他一声怒吼,甚至不等泰郃反应便直接朝着他一剑刺了出去。泰郃骇然,一把拉过身边的干士。一时间匣中宝剑尚未来得及出鞘,牧弈手中的利剑已经刺穿了挡在自己前面的干士胸膛。

    一时间血如泉涌,吓得泰郃直接惊倒在了地上。

    牧弈面露狰狞,一脚将干士踢开。他脸上虽然带着醉意,但头脑却还算的清楚。此时手提利剑,一把将泰郃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看王爷神态诡秘,倒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我的。不若此番与我去见王上,一并说个明白。倘若是我牧弈错杀了人,你这军卒的性命我偿还给他也没什么问题。”

    言毕不等泰郃再说什么,直接将他像是拽死狗一般向大帐门口走去。

    方到大帐门口,还未来得及出帐。忽的大帐帘窿一挑,一名副将正巧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牧弈此时酒醉未得清醒,但来人衣着已能确定此人是自己帐下的一员副将。只是面孔生疏,牧弈不甚认得。

    “你是何人?”

    闻听牧弈所问,副将当即跪倒。

    “小人名叫司马信,乃将军帐下百夫长。只闻将军孤身到中庸王帐内赴宴,为保万全故而特带身边十几名弟兄前来充作将军护卫的。”

    牧弈点头,又问道:“既为护卫,不在帐外巡视,此番如何不奉命令却近帐来?”

    司马信道:“我既充当将军护卫,便要护将军周全。将军一番饮宴,末将已知都在帐外巡哨。只听得帐中刀剑之声,故而这才进帐。此番失礼,还请将军恕罪才是。”

    但见司马信态度恭敬,牧弈戒心渐去。朝着司马信轻轻挥手示意,司马信随即起身。他见此时牧弈酒醉,帐中居然还有一人尸体。如今竟又拖着中庸王泰郃有意出帐而去。司马信脸上不觉露出惊讶与疑惑之色。

    “将军,您这是……”

    牧弈道:“中庸王行踪诡秘,请我赴宴恐有他图。帐中侍从,正是被我一剑斩杀的。如今我正欲带他去见王上辩理,不想你便赶在此时进得帐来。”

    闻听牧弈所言,司马信由此释然。

    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以末将看来,中庸王此番请将军赴宴却是另有他图。末将在外巡哨,只见营中戒备非同往日。只因察觉到了危机,又听得将军帐内异动,这才及时赶来。如今我部下诸将全都在外,而且出于完全考虑,末将已经派遣心腹前往中军为将军调拨人马了。届时无论怎样,哪怕真的便有异动也不怕会出什么变故来。”

    闻听司马信所言,牧弈脸上露出笑容。他回首泰郃,而此时泰郃脸上的惶遽之色无疑更胜从前。。

    牧弈一声冷笑,问道:“似此这般,王驾却还有何话说?”

    泰郃诚惶诚恐,急道:“我请将军赴宴,只是好心,岂有歹意?”

    司马信怒斥道:“好心歹意,王爷且与王上说去。”随即环顾牧弈,言道:“此等小事不劳将军费心,末将愿为代劳。此番愿押解着他,随同将军一并去见王上道个明白。”

    牧弈欣喜,由此放心的将泰郃交到司马信手中。

    这正是“设计为除心中祸,不想为今反遭制”。预知泰郃性命怎样,三王命运如何?且看下文。

第274章 三王反夏

    却说泰郃请牧弈赴宴,本欲按照先前自己拟定的原计划将牧弈灌醉之后盗取他的兵器再行谋变。不想牧弈虽然酒醉,但心智却不糊涂。他由此看出了自己的用心,竟直接反向将自己在帐中擒拿制约了住。

    自己被擒,的确让泰郃诚惶诚恐。但真正令他绝望的,还是这突然到来的司马信。一番言论,泰郃已知此人颇有智谋。虽然他的身份只是牧弈手下的一员副将,但无疑心思的缜密已经让他对于三王即将展开的行动洞察了先机。

    自家营中变化和加强的戒备,此番全都在他的眼里并且了然于心。

    “若只是被这牧弈所擒去见幽毖,撑死令我遭到幽毖的怀疑。便是我心中的大计此番不能成就,至少性命不堪忧虑。如今这司马信才是最要命的,他的洞察先机却让我见了幽毖如何辩解的?”

    他心中思索着自救的方法,而此时的司马信已经为牧弈挑开了大帐的帘窿。

    “将军,请。”

    “嗯。”

    牧弈心中满意,就此踱步便要出帐。然而方自迈出一步,一把利剑却从背后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他充满惊恐的转向自己的身后,见到刚刚还对自己一脸恭敬的司马信,此时面对自己不禁露出阴冷的面容。

    “是你?!?为,为什么……”

    “下了地狱去问阎王吧。”

    司马信恶狠狠地一声轻语,随即也将利剑从他的身体内拔了出来。一时间血如泉涌,而牧弈的身体也充满颤抖并且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原本早已绝望的泰郃此时已经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司马信既杀牧弈,随即也充满恭敬的跪倒在了泰郃的身前。

    “王爷,末将来迟。让王爷受惊了,还请王爷恕罪。”

    闻听司马信所言,泰郃不知何去何从。看着他愣在当场不知所云的样子,司马信无疑也很清楚他心中的想法。

    “王爷不用担心,小人司马信,原是昌邑王大人的部下。只因昌邑王向夏主委曲求全,故而小人重新整编这才暂且栖身到了夏朝的军队中。裴寅婴王爷知道这牧弈凶险,唯恐王爷有失。故而密告遣我而来,只为保护王爷周全。刚刚王爷被这莽夫所制,小人实在不宜动手。非是畏惧,实在只怕动起手来一并伤了王爷。故而唯有选择缓和,之后择机对他动手、除去后患。”

    闻听司马信所言,泰郃方自大悟。他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伸双手将司马信搀扶了起来。看着眼前司马信的一身英气,泰郃连连充满赞许般的点头。

    “有勇有谋,实乃真将军啊。”

    “王爷谬赞了,小人实不敢当。”闻听泰郃赞许,司马信上前拱手,正色言道:“昌邑王遣小人来时,便将王爷全盘计划尽数令我知晓。王爷之计虽然稳妥,但眼下已生变故。如今牧弈已死,我们的计划也该有所变更。如果不变,此人久去不归,必然引得幽毖怀疑。更兼王爷请他赴宴的时候军中多有窥见者,若以此报之幽毖知道,不单单是王爷您,只怕昌邑王和寿阴王也会为之所害。但依小人之见,我们的计划,您看是不是可以提前进行?”

    司马信一语中的,而泰郃无疑也和他有着近乎相同的想法。

    如今牧弈已经身死,久而不归必然招致幽毖的怀疑。便如司马信所言,刚刚自己请邀他来赴宴的时候,自己并没有避讳。毕竟原本的计划并没有打算在这场宴席上杀掉他的,而如今既然已经做成了这样的变革,那么原本拟定的行动计划为了防止之后被幽毖的看破选择提前执行,无疑也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提前执行倒是没有问题,却不知道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充分不敢说,毕竟时间有限。但打幽毖个措手不及,无疑绰绰有余。王爷,且传令吧。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司马信由此劝慰,而泰郃也不禁将心一横。

    “罢了,早晚都是一刀。既如此,动手便在此时。”

    司马信拱手拜辞,就此传报另外二王提前举事,自然不在话下。

    放下他们如何忙碌细节暂且不提,单道幽毖身在中军。此番三王变故,他是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时值黄昏,军中侍从送来晚膳。幽毖细看,不禁叫住正欲离去的侍从。

    “王上,有何吩咐?”

    幽毖问道:“时值冬日,湖泊结冰。不知这膳中鲜鱼,却是从何而来的?”

    侍从回应道:“今日中军外出狩猎,见湖泊虽结冰霜,然却有鱼浮于冰面。狩猎之军因此凿冰取鱼,故有所获。”

    幽毖以此为奇,又见膳食鲜美,心中大悦。沉吟片刻,便道:“想我中军之内,便属牧弈最爱吃鱼。既有鲜味,可唤他与孤同食。”

    侍从道:“主上心念牧弈将军,只恐将军如今不在中军。早在不久之前,中庸王到来,邀他喝酒去了。但看形势,此番仍旧未归。”

    幽毖了然,不以为意,便命侍从退下。

    正欲独享美味之际,却忽听得大营中军一片喊杀之声震天动地。心中大奇之间,急忙出帐去看。但见营盘之内火光四起,此时已然一片混乱。幽毖大惊,不知何故。便在此时,诸路人马便如潮涌般从四面杀入自己中军大营而来。这些人各持刀枪,头上竟都裹着红头巾。纵马入营,不问所以,逢人便杀。

    幽毖惊恐,因而不知所措。部下一人急忙来见,言三王趁乱谋变。如今情势危急,已经不可控制。

    幽毖闻言,脸色刹变。回想三王向自己妥协献印之事,此时方知是他们蓄谋已久的欲擒故纵之计。心中愤恨,不禁咬牙切齿。当即拔剑出鞘,欲以己身统帅中军做出反扑。然而如今的态势,正如部下适才所言。幽毖虽然醒觉,此时却已为时已晚。如今诸路叛军已入中军大寨,幽毖自己所辖军马,十有**都被冲散。幽毖纵然深得仲夷兵法、颇知用兵之妙,然而此番却已无兵可用。便在此时,诸路冲进中军大寨的叛军溃败了自己的护卫中军,便已朝着他自己所在的主帐合围过来。大营四面起火,情势已然危机不可破解。

    幽毖见势,心中懊悔不已。不禁一声叹息,言道:“怪只怪我轻信三人,早知如此,当时不若就此将他三人斩杀来得干脆。”

    部将道:“王上切莫多言,想想如何逃出去才是上策。”

    幽毖苦笑,反问道:“你看看现在的中军大营,四面皆是敌军。孤纵有奇能,却还要往哪里逃得?与其受制于人,不若拼死一战。目下我众军将士还有多少,一并集结过来。孤倒要看看,这三个叛臣到底有多大的能为。”

    幽毖由此传令,部将只得依从。时间紧迫,仅有百余军马归属而来。此番众人皆无战马,手中也没有了趁手的长杆兵器,有些甚至连佩剑都已经不知丢在哪里且不少还都身负重伤。看到这样的场景,幽毖纵然心中叫苦,却也只有硬着头皮选择率领众人与三王之师一决生死。

    双方由此一番鏖战,幽毖纵有奇能,毕竟寡不敌众。此时的他已经练就了一身的武艺,但以手中长剑便可做到以一敌十。火光之中,长剑鬼魅如走灵蛇。叛军虽众,皆不能近其身。凡近其身者,十步之内必为利剑所杀。

    幽毖勇猛,三王在后方看得清楚。

    濮阳政惊呼道:“不想幽毖年纪轻轻,武艺却也如此了得。似若如此,只怕他虽胜不过我们,但我们想要拦住他只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这等剑术,好生了得。”

    他由此叹服,泰郃却在此时一脸的阴沉。

    这正是“方除猛将解困境,眼下幽王更难擒”。预知此番三王又当作何方法,幽毖性命如何?且看下文。

第275章 临危救主

    却说三王乘势反夏,以此打了幽毖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赢得一时之势,但幽毖展现出的惊天剑法,无疑令三王为之震惊不已。

    “这个幽毖,好难对付的。”裴寅婴咬牙切齿,不禁由此感叹道:“无怪他多年打压我们这般肆无忌惮,如今看来此人确有奇能。即便眼下身处绝对的劣势,居然也还能以手下这般残兵和凭借一己之力与我们打个平手。似若如此下去,只怕我军虽众,亦如寿阴王所言,仍旧困他不住的。”

    “困不住也要困,活的不行,死的也要。”面对裴寅婴的感慨,泰郃温文尔雅般的脸上,此时也不禁表现出凶相毕露般的狠辣:“形势所迫,我等已无退路可言。不管怎样,幽毖今天断不能让他逃出生天。一旦放他逃走了,以他睚眦必报的心性和狠辣般的打击报复手段,只怕日后我们全都要尸骨无存了。”

    他一语出口,随即转首看向身边的裴寅婴。

    “军卒既然近战击杀幽毖不成,当尽早以弓箭射杀、永绝后患。我便不信,数百弓箭手全都对他一个人乱箭齐发,他能为再高如何能够挡得住的。”

    裴寅婴称妙从其言,同时也立即调动数百弓箭手列阵于前。待得全部到位,泰郃便就此传下了命令。弓箭所及,不取别人,只看准幽毖乱箭齐发。但能将其射杀者,黄金万两赏赐。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数百弓弩手由此心中亢奋,手中弓箭全都以此对准了幽毖一人。幽毖纵使武功再高,此番毕竟孤掌难鸣。流矢所及,便如暴雨梨花一般。他虽用手中长剑尽力拨打,却终究还是难以幸免。一不留神之际,身上便已连中十余箭。若非众军不惜以死护卫,只恐幽毖性命骤毙无疑。

    虽然暂且得到了活命的机会,但此时的幽毖也已经身负重伤。幽毖纵然身怀绝世剑术,但此时身体微微一动便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身上箭疮多处严重,如今已然血流不止。

    “大势去矣,大势去矣。”

    幽毖自知此番性命难保,不由得仰天一声叹息。

    三王知幽毖受流矢重创,便开始逐渐缩小包围圈,以此誓要生擒幽毖。就在此危急时刻,中军大营北面忽现一军。旌旗招展之处,通天的火光也照亮帅旗之上一个硕大且鲜明般的“吕”字。

    军中一人手持鱼肠剑立马于前,但见三王众军合围的幽毖不禁一声高呼:“王上莫慌,吕戌在此,我大夏救兵来矣。”

    一语出口,三王尽皆惶恐。回首但见帅字旗下一骑座驾,马上之人正是夏朝大长老吕戌。

    濮阳政惊惶道:“吕戌只在王都国中,如何却在此时到来?”

    他一语方自出口,吕戌手中鱼肠剑已是一个挥动。剑如令旗,随行数千人马便如潮水般向三王之兵涌了过来。

    三王由此惶遽,部下万余人马更是惬意犹生。

    泰郃切齿咬牙,愤恨怒喝道:“吕戌便来,此番又能如何?量他随行不过区区数千人马,而我三王合力之兵胜彼三倍有余。事已至此,击杀幽毖之余,连同他吕戌也一并灭了。”

    一语言毕,就此将兵锋转向吕戌。

    双方由此一番激战,而面对三王所率远胜于自己的数倍之兵,此时的吕戌毫无惧色。他独处泰然,期间指挥更是镇定自若、虚实得当。三王合力之兵虽众,竟被他统领的数千人马不消半个时辰便轻松溃灭大半。

    三王惊恐,自知不敌。

    泰郃一声叹息,感叹道:“传言吕戌深通兵法,智略过人。如今亲眼所见,方信昔日堪与大夏仲帅武侯临兵对弈之事。此人能为远胜当年,果然厉害。”

    裴寅婴道:“此番不是我们感叹之时,夏朝之兵勇猛,更兼吕戌临场用兵之妙。此等人物,绝非我等可堪匹敌。不若就此退去,再做打算。”

    泰郃无奈,从其言。于是就此挥动令旗,诸路合围之军向后撤退。以寿阴王濮阳政为后翼,一路向南而去了。

    三王合围之兵尽退,吕戌也不追赶。

    正所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自从自己在国都中听说幽毖在南方毫不费力便收缴了三王印绶之事,吕戌便日夜坐立不安。此三人受到幽毖多年打压,早就怀恨在心。此番幽毖又以南巡为由施加压力,而吕戌心中很清楚他们绝对不会轻易就这样交出印绶并且向幽毖选择屈从的。

    “既不是臣服,那其中便必有奸计。”

    吕戌心中了然于此,故而临时在国中集结军马日夜兼程而来。此番不求自己能够立下多大的功劳,只求身为大夏国君的幽毖能够安然无恙。却不料想自己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三王虽退,幽毖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了过去。

    如今他们所处的地方,距离大夏的王都永乐还有几天的路程。吕戌但见幽毖伤势,知道断然不能耽误了。而如今幽毖遭到三王的反叛,随行的中军主力几乎全部溃灭。军中随行带来的辎重,无疑也已经在战乱中损失耗尽。而自己来的匆忙,带来的辎重也仅仅只够军中支用。其中药品的短缺,实在不足以应付幽毖此时身体遭遇的重创。

    “王上身负重伤,需当静心修养。此地距离王都尚有时日,却距离觑墉城最近。”吕戌以此谋划,随即传令身边士卒:“你飞马快骑,持我手令日夜兼程先到觑墉城内。命守将备足医药所需之物,更要集结城内所有的良医以备随时听候调用。”

    军卒应命,飞马而去。

    吕戌由此整军,带上幽毖与随行便往觑墉而去。

    放下吕戌带着幽毖往走觑墉暂且不提,单道三王被吕戌击败,一路向南溃退。三王逃了一遭,见追兵未至,心中稍有安稳。然而他们即将面临的问题,也再度使得他们身陷囹圄。

    虽说他们背反大夏是完全的迫于无奈,但怎么说如今的他们也已经成为了大夏国中的叛臣。更兼幽毖生死未卜,虽然身负重伤,但有吕戌在侧,难免日后康复还会卷土重来。一旦兴师问罪,但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如何抵抗呢?

    三人因此心中烦闷,而随行的司马信却在此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我看此时与其说是危机,倒不如说是三位王爷崛起的良机更为恰当。”

    闻听司马信所言,裴寅婴只道他是在调侃自己。如今三个人已经够烦的了,哪里还有功夫面对这样的玩笑。

    “你一个莽夫,懂得什么?”

    裴寅婴以此责备,而泰郃却和他有着不同的看法。

    这个司马信的心智,自己刚刚在他处理牧弈和变革自己计划的时候都已经见识过了。但以自己多年的识人之明而言,泰郃认为这个司马信绝对不是个寻常的一般将领。此人身怀高才,说不定真的能够帮助到此时的他们的。

    泰郃心中这样想,也不禁就此出来劝解。

    裴寅婴碍于泰郃的面子,故而也没有在之后继续多说什么。而司马信看着泰郃,脸上也露出感激之色。

    此时夜已渐去,三王大军奔走一夜,更兼又历经了几番大战,如今都已疲惫不堪。泰郃由此劝慰二王,与其继续向前,不若就地扎营暂歇。反正吕戌忙碌幽毖的事情,一时间也无暇顾及他们。

    二王闻言有理,就此传令扎营。

    少时营盘扎下,各军将领都回到自己的帐中休息。而身为裴寅婴部下的司马信,却在自己新建起的大帐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马将军,久违了。”

    泰郃一脸笑容,见到司马信居然选择了躬身施礼。

    司马信拱手还礼,同时似乎也对于泰郃此番的到来并不感到丝毫的意外。二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随即也一并走进了大帐。

    这正是“胸中自有识人志,玉藏石中亦可知”。预知司马信胸中良机怎样,三王日后运数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276章 司马论策

    却说司马信心中怀有大志,却被中庸王泰郃一眼看出。

    于是趁着各军休息之时,不惜亲自前来拜望。

    司马信明白泰郃的用意,同时也感念泰郃的知遇之恩。于是两人心照不宣,便入帐来彼此坐下详谈。

    席间对坐,泰郃率先开口。

    “前番与将军相处,已知将军大才。适才所言,更可谓看透我三王日后面临的窘境。将军既能语出惊人,想必心中已有策略了吧。今鄙人故而前来,便要请将军不吝赐教才是。”

    闻听泰郃所言,司马信感动至深。

    “一介武夫,胡诌几句,未必能登大雅之堂。”

    司马信一语出口,泰郃已然大笑。

    “昔日夏朝圣主矶子,不过也只是一小部首领而已。在诸多大贤面前,不过黄口孺子一名罢了。然而最终他却率领人族走出起源,一路东征西讨,方有大夏基业;而今时夏朝国中大长老吕戌权倾朝野,军政要务、无一不精,可谓当世奇才。然而放在曾经,不过也只是夏朝的一介兵卒而已。自古英雄不论出处,只以才德而论短长。先人尚且如此,将军何必以己之身份妄言粗鄙呢?”

    泰郃一番言论,引得司马信叩首相拜。泰郃将他扶起,随即拱手反拜司马信,并且摆出一副挚诚般的模样。

    “将军心中大计,今泰郃诚心请教,还请将军不吝赐教才是。”

    司马信感动,这才向泰郃道出自己心头所想。

    “如今夏朝,风雨飘摇。看似一统,实则诸王各立。先王子储以功绩分封,致使诸王皆感夏朝恩德。然而自从幽毖继位之后,便不修德政。为了推行新政、独揽朝权,不惜借故打压诸位藩王。藩王各路虽然看似臣服,其实不过敢怒不敢言罢了。对于夏朝的忠诚,其实早已不复当年、名存实亡。似此时机,王爷虽行不臣之举,但此举却是其他藩王多年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他们虽然表面仍旧表现出对王爷的憎恶,实则内心之中无疑是充满敬意的。”

    “嗯,这个道理我懂得。但反行谋害,终究还是篡逆之道。纵然诸王心中如是,只恐不为天下所容。”

    泰郃话说到此,不禁一声叹息。而面对他的有感而发和踌躇满志,此时的司马信却不禁充满淡然的微然一笑。泰郃因此不解,询问其中缘故。

    司马信道:“我笑王爷,为何还要以愚忠而论天下人心?当今天下,唯有德者居之。何为德?身处治世之中,德是品格、是忠义;而身处在乱世,这所谓的德字,无疑还是要建立在实力之下的。没有实力,品格不过是一纸空谈。如今王爷所以与昌邑王、寿阴王落下不臣之名背反夏朝,其实不也正是为了自己多年功勋获得的权利而战吗?”

    “这……”

    面对司马信的认知,此时的泰郃想要否认。但仔细想想,却似乎又没有否认和反驳他的理由。

    自己说是为了公道人心,其实还不是因为幽毖触及到了他们彼此之间的私利吗?司马信的话虽然不算很中听,但如果细说起来其实倒也直接并且明朗。而看着泰郃就此沉吟的样子,司马信的话也随即继续了下去。

    “以末将愚见来看,现在的您和另外两位王爷,实在不应该在为了什么自己的名声而多做考虑了。因为从您决定背反夏朝、擒杀幽毖的那一刻开始,您对夏朝的忠臣之名便已经不复存在了。史官口诛笔伐,那是之后的事情。而往往历史的对错,无疑还是要由胜利这书写。您虽然做不成夏朝的忠臣,但却也因此可以开创属于您自己的一段旷世基业啊。还是那句话,乱世讲求的是实力。没有实力,即便有再高的品格也始终都会受制于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您和寿阴、昌邑两位王爷已经饱受了七年,这样的日子难道还不够吗?不为夏朝而活、不为节烈之名而活,而是为了自己而活,这才是一位开拓者应该看到的东西啊。”

    司马信一番言语,令泰郃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到现在他们都有所顾虑,而顾虑的源头无疑还是再以大夏之臣的身份对于接下来的问题有所忌惮。司马信的话虽然残酷,但却充满现实。正如他说的那样,在幽毖的麾下做忠诚、重品德,得到的结果无疑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的不堪命运。

    这样的不堪,自己已经隐忍了七年。

    就因为不愿意继续这份不堪和隐忍,故而此番的自己才愿意摒弃所谓的忠义之名彻底的背反大夏。正所谓剑有双锋,命运的改变虽说不易,但势必也要付出必要的代价。而逆臣般的骂名,无疑就是毋容置疑的交换条件。

    “是啊,忠臣之名早就已经不在了。这其中,还包括我们之前的功勋。”

    泰郃目光深邃,不禁一声叹息。他沉吟片刻,再度抬起头来面对司马欣的时候,他原本充满犹豫的眼神也变得决绝了起来。

    “你说得对,现在到了我们应该为自己活的时候了。”他轻轻点头,问道:“明说吧,你希望我们接下来怎么干?”

    “很简单,自强。”

    “那么,如何个自强法?”

    泰郃目光坚定,同时也问到了关键的问题。而面对他的询问,司马信并没有马上回答。他泰然般的站起身,之后一副从容般的模样打开自己的随行包裹中并且先取出了一份卷轴。泰郃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在自己的面前将卷轴铺开,随即自己也低头去看,卷轴记述的内容竟是如今大夏全国国境的整个版图。

    “说起这自强制法,无外乎增强实力。实力并分两点,拼的是兵力和内政。如今大夏版图全境在此,而我三王疆土不过中庸、寿阴与昌邑三地。此三地三位王爷已经经营多年,虽然地处富庶、民风淳朴,然而比及大夏却仍旧望尘莫及。眼下大夏诸王分封,各有属地。三王之地,虽非最弱,却也不甚强盛。以此抵挡大夏,恐尚且存在不足。今夏朝幽毖遭此劫难,无疑重创。而短期内想要向三位王爷复仇,便需调动国中其他诸王的力量。而诸王是否选择服从,无疑也会权衡斟酌。若三王自强拓土、实力各有增强,便是夏朝王都令下,诸王亦会有所畏惧之心。故而此时王爷该想的绝不是固守原本自己的封邑,因为这样早晚都会受制于人的。但以末将之见,此番正当拓土以自强。幽毖推行新政,虽然七年以来使得不少的藩王权利归政于自己手中,但也使得原本应该属于一王之封邑由此实力锐减。现下南邵、吴侩两块土地虽然都有国卫府代为管辖,但国卫府的力量却远在大夏的王都永乐。虽有制约,却无暇及外。”

    闻听司马信之言,泰郃不觉醒悟了些。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趁着幽毖重创、吕戌一时无暇及外之际,率军先夺取吴侩、南邵之地以自强。一来增强实力,二来也好让夏朝有所忌惮。便是他们下令借助各地藩王的是力量,那些藩王也会因为我们增强的实力故而对我们有所忌惮,没错吧?”

    “王爷凡事看透,末将正是此意。”司马信由此点头,复言道:“如今南邵、吴侩二地,虽然政归幽毖,但各地守将却也以此相互为政。以他们分崩离析的实力,根本无法抗拒我三王合力之兵。此番前去,便可如同风卷残云之势一举而下。二地若得,三王便可以此平分疆土。届时自强壤内之余,亦可外交以此安于外部。便如末将适才所言,诸王虽然名义上归附于大夏,但对于幽毖早就已经诚惶诚恐。届时语气为他卖力,定然会选择自己的既得利益。各地王权若能增强,夏朝便由此并分诸国之势。地方不服中央,只以当地各自为政。诸王既得安全,我三王亦可安居,岂非万全之策吗?”

    泰郃大喜,由此心中忧虑骤解。

    这正是“一番论策解忧患,却使夏朝由此分”。预知二王见解怎样,天下格局又当如何改变?且看下文。

第277章 庄秦出使

    却说司马信道出自己心中大计,泰郃心中的忧虑也骤然得到释然。

    此时的他看着司马信,脸上不觉露出钦佩与敬服之意。

    “司马将军果然高见,只是你这般大才之人,留在昌邑王那边的确是有些屈才了。小王如今不才,希望将军能够移驾来到我的国中效力。将军若肯屈就,便是我中庸国中的股肱之臣,岂不远胜在昌邑王手下当一偏将来吗?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不知将军尊意肯纳否?”

    闻听泰郃之言,司马信就此起身。当着泰郃的面,便即跪倒在地。

    “臣飘零半生,未逢明主。今幸得王爷不弃卑贱,实乃末将之福。但为王爷日后霸业,司马信敢不誓死效命。从此跟定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泰郃大喜,立即起身双手搀扶司马信。从此将他收入麾下,自然不在话下。

    大计既定,次日泰郃便邀二王共做商议。期间他以昨夜司马信拟定的大计告知二王,二王权衡利弊之下对于这样的大计无疑尽皆表示了认同。三王由此合力整军,便先朝着如今距离他们最近的南邵之地而来。

    一切就如同司马信分析的那样,南夷和吴侩二地虽然因为幽毖的设计政归夏朝,但也使得原本能够集合在一处的兵力各自为政。各地太守兵力微薄,根本无法抵挡三王合力之下的数万雄兵。故而大军所过之处,二地城邑、关卡无不望风而降。三王以此一路凯歌,不到半月光景便将吴侩、南邵尽数攻取。

    土地扩张,三王由此声威大震。夏朝南境的整个硕大疆土,三王已占其一。这样的格局,不单单给远在王都的夏朝本土造成极大的威胁,也使得此时与三王互为相邻的另外二王心中有所忌惮。

    此二王一路是驻守庐郜的苏牧,另一路则是安居南夷的元国伯氏。

    疆域南境失地,三王以此做大。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夏国的本土。此时的幽毖还在觑墉养病,虽然历经半月,但他仍旧还是性命岌岌可危。国中诸事,如今已经尽付于吕戌一人之手。

    吕戌闻听奏报,心中骇然。

    本欲亲征,又恐国中诸事无人料理。毕竟幽毖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此时仍旧命悬一线。如今南方土地虽失,但吕戌未防变故却不敢轻易举兵而去。细思之下,偶得一计。他细观大夏版图,感觉到三王此番的做大无疑已经威胁到了身为邻里的另外两王。

    “既然我无法抽身,倒不如借助二王之力平灭三王之祸。既可以不动我大夏本国兵戈保存实力,又能由此剪除三王之患。似若如此,岂非两全之策吗?”

    他心中谋划,便由此决议。

    于是亲自写信,并遣使人克日而发。不过多日,伯牯和苏牧全都收到了吕戌的书信。二王见泰郃等三王做强,无疑也已经感觉到了他们对于自己这边的威胁。于是便以尽忠讨逆为由,当即在他们各自的本国之中集结军马,并以此相互约期,准备并分东西一起对三王造成夹击之势。

    苏牧与伯牯既有准备,便有消息报知三王知晓。

    三王闻讯,无不惶恐。此番他们虽然合力攻取了南方的南邵、吴侩之地,但还没有来得及予以发展。尽管在版图上胜过如今打算东西夹攻自己的苏牧、伯牯二王,但这两个国家的国主无疑都是人中龙凤。

    苏牧久经沙场、早有声威,单论战场用兵,实不在吕戌之下。而伯牯虽然年幼,但麾下辅国大长老于赦却足智多谋、堪为当世人杰。

    “两国若并分东西同来相攻,我们便只能选择分兵对敌。虽然这两个人论及才能不及吕戌,但无疑也非此时的我们所能匹敌。一旦战况有失,我等三人只怕便有灭门之祸啊。”

    濮阳政由此担忧,裴寅婴却将询问的目光转向泰郃。

    泰郃沉吟片刻,回应道:“此事事关重大,且容我细细思量一番。两位王爷且先在国中各权且自调度军马,临当有计自当奉上。”

    二王无奈,只得各行其事、以此备战。

    泰郃心中清楚,此番唯有司马信能够有对敌良策。随即散了朝会,便亲自来到司马信府中。司马信早知泰郃要来,已经命府中家人备酒等待多时。但见泰郃,便即笑脸相迎。泰郃虽知司马信高才,但此时大事未定,却也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了。

    既入府中,少时二人落座,司马信仍旧是一副泰然自若般的样子。

    泰郃心疑,问道:“如今情势,想必不用我说将军也知道了个大概了。我看将军早就知道我要来,而此时仍旧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莫非心中早就有了良策,如今能为我三王挂帅兵服伯牯与苏牧二王否?”

    司马信笑道:“本可不战而退二路之兵,又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呢?为今臣向大王举荐一人,大王如能见用,臣料有此人在,无需张弓支箭,便可令二王之兵尽数退去、我三王之地高枕无忧矣。”

    泰郃闻言,不觉面露惊疑。言道:“既有此等良臣,将军何不早报与我。此人是谁,不知有何奇能?”

    司马信道:“此人就在吴侩之地,名唤庄秦。天生聪慧,通晓机辩。此番王爷只需对他委以重任,只令他出使二国。无需兵马,只利用他三寸不烂之舌便可令二王退兵。”

    泰郃大喜,不惜亲自登门。庄秦感念泰郃知遇之恩,于是出山辅佐。

    泰郃既得庄秦,便对庄秦言明二王合击之事。庄秦淡然含笑,一副轻松自在且不以为然的样子。

    “王爷无忧,我既出山,便有良言说他二人罢兵。”

    于是带上礼物,只引侍从十余人,一路驱车先到苏牧所在的庐郜之地。

    此时的苏牧,正在国中集结军马准备战事。忽有斥候来报,言三王遣使而来。苏牧不知何故,又闻此番使者名唤庄秦。心中疑惑之余,不禁询问庄秦是何人物。

    近臣回应道:“此人年少聪慧,素有辩才。曾经效力于吴侩王,只因吴侩王刚愎自用,故而辞官归于田园。数年以来,一直都只在家中从事农耕。却不知如今为何出山,反而辅佐三王。”

    苏牧由此了然,出于礼数,便在自己国都的内廷大殿对庄秦予以召见。

    少时庄秦入进,苏牧身居王位对殿堂内的庄秦不觉暗中仔细端详。但见庄秦一身朴素的衣着,年纪不过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虽然姿容甚美,却不见什么轩昂般的气度。不禁浅然一笑,心中已然萌生出了轻视之意。

    庄秦既见苏牧,便先拱手礼拜。苏牧出于礼数所限,由此浅然致敬还礼。

    苏牧问道:“尊使此番因何而来?”

    庄秦道:“特奉三王之托,来做说客。”

    苏牧冷笑,不禁手指殿前侧立刀斧,言道:“三王反我夏朝,如今便是我朝宿敌。苏牧既为夏朝之臣,理当竭力尽忠。尔虽年少,却也是我夏朝子民。莫非不知忠孝节烈,如今何得反助贼寇?本欲将尔诛杀,奈何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既奉命而来,孤王便给你机会说完你要说的话。然而若敢有得半分造次,我殿间刀斧新磨,便请尊驾一试。”

    苏牧一脸阴沉,语气更是透出无比的霸道。本以为可以以此威慑庄秦,毕竟他看长相不过就只是个文弱般的书生而已。

    毕竟苏牧贵为一国之王,如何又能将他放在眼中。却不料自己一番言语,非但没有威吓住庄秦,反而引得庄秦一阵充满嘲讽般的大笑。

    笑声响彻内殿,使得苏牧脸上也不觉一阵难堪。

    此时朝中重臣尽在,但见庄秦如此狂妄也不禁恨意犹生。其中几名武将愤然而起,他们各拉刀剑,便要对庄秦动手。

    这正是“出山未把寸功立,虎穴方使命堪忧”。预知庄秦性命怎样,后事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278章 力压群臣

    却说苏牧对庄秦施压,非但没有威吓住庄秦,反而遭到了庄秦的嘲笑。

    内殿之中的朝臣武将不堪受辱,抽刀拔剑便要在内殿之中手刃庄秦。而面对这些人的剑拔弩张,此时的庄秦仍旧丝毫不惧。苏牧以此惊奇,就此挥手屏退众人。

    此时的他一脸阴沉,但看庄秦之面不禁冷冷询问。

    “孤言有何不对,引得你这般嘲笑?”

    庄秦道:“我笑大王与朝臣不识时务,如今皆在梦中。目下分明已经即将大祸临头,而在座诸位居然全做不知。只怕用不了多少时日,这殿中刀斧不用试我之头,反而要留给大王与国中群臣一并来试了。”

    苏牧不解,问道:“你且说说,孤有何祸?”

    庄秦不答,反问道:“以大王才智看来,此番我家王主是何人也?”

    苏牧冷笑不语,朝中近臣出班,以此回应道:“你家王主何人,难道还需我家大王明言吗?既为大夏朝臣,理当恪尽职守、忠君爱国。而你家王主却为私利谋逆,丝毫不念先王恩德。此为叛臣,有何异议?”

    庄秦笑道:“大人所言有虚。昔日先主遭难,叛逆当道,夏朝更有累卵之危。我家王主与你家大王尽忠结义,尊王命而助先王。不惜一并合力,亲冒矢石、平灭叛乱,方有如今之夏朝。先王以此表功,才使我家王主与你家大王同列受封。大人今番说我家王主是叛逆,莫非质疑今朝你家大王昔日壮举所行吗?”

    近臣闻言大怒,喝道:“我与你论今时之事,谁与你却说当初?如今你家王主背弃先王旧恩,独逞凶逆而害王上。纵有前时之功,此番却也已成叛逆之实。以前朝而轮今朝,岂非自欺欺人之道吗?”

    庄秦笑道:“大人也知以前朝之事而论今朝是自欺欺人,如今却为何总是将先王之恩惠时刻挂在嘴边?莫非先王恩惠,唯有大人一人能够记得,却唯独我家王主不予知晓吗?”

    闻听庄秦反问,近臣语塞不知所言。

    庄秦由此对他弃之不理,再度拱手于苏牧,言道:“昔日先王旧德,我家王主铭刻于心。正因如此,面对多年苛政,我家王主全都息事宁人。只恨当今王上昏庸,背先王之德而谋私欲。七年时间,他对诸王态度如何,不用我说,只怕诸王心中各个明了。今大王朝臣以先王旧德自恃忠诚,在下迂腐倒想问一问大王了。到底是我和我家王主自欺欺人,还是大王与诸位朝臣故作仪态般的依旧沉沦于梦中不知自省呢?”

    庄秦一番言语,直戳要害。

    夏朝诸王谁人不知幽毖用心,只是为求周全故而闭口不言、佯作不知罢了。

    苏牧心中了然庄秦言下之意,但他毕竟如今还是夏朝之臣。这样的大不敬之言虽然符合实际,但却也让自己不知如何回应。

    庄秦愣了半晌,见朝中群臣皆不语应。不禁一声冷笑,复言道:“如今夏朝,诸王并立。若论功勋,哪个不是追随先王的股肱之臣?先王赏罚分明,在位之时更是对诸王尽皆礼敬。那时候的夏朝上下一心,朝臣无一不尽忠、将士无一不奋力。对比前朝,再看今朝。现今王上怎样,诸王心中哪个不明?南邵、吴侩二王,便是前车之鉴。此番大王欲兴兵讨伐我家王主,而我家王主自认在用兵之上不及大王。然而就算此番大王平灭了我家王主,之后又当如何?我们这些人今天做了您的刀下之鬼,而大王来日又当成为谁的剑下冤魂呢?众家朝臣自诩忠杰,却以此自误且陷大王于囹圄之中,不是自欺,又是为何?正所谓因果循环,只怕我们这些叛臣即便如今都死了,来日这叛臣之名仍旧名花有主。此为祸事,若大王与诸位朝臣尚不能辩,岂非皆在梦中吗?”

    庄秦一番言论,引得朝堂之上半晌无人语应。

    苏牧目光阴沉,细思不觉惶恐。他长长松了口气,随即密告身边内侍并且耳语几句,便既起身选择退入了后堂。如今的朝臣面面相觑,不知苏牧到底如何打算。内侍既得苏牧所受,便踱步到了庄秦的身边。

    “我家大王有令,且请尊使到后堂一叙。”

    闻听内侍所言,庄秦不禁轻轻点头。内侍由此在前面带路,直接将庄秦引到了内殿的后堂。

    后堂之中,此时的苏牧早已等候。既见庄秦到来,便一改之前的风范。他恭敬起身,对庄秦以礼相迎。庄秦知道他的心中用意,随即也不计前嫌的予以还礼。二人由此坐定,苏牧便也屏退左右。

    内堂之中,此时便只剩下苏牧和庄秦两个人在了。

    但见诸人尽去,苏牧先起身向庄秦拱手赔礼。

    “先生之意,孤已尽知。奈何朝臣尽在,孤王不得不有所顾忌。期间多有得罪,还请先生见谅才是。”

    但见苏牧恭敬态度,庄秦也选择了予以礼敬的回答。

    “大王心意,我已尽知。朝中之臣的想法,其实也没有什么错的。只是眼下情势危急,大王不能再继续糊涂下去了。当今王上纵有雄才,却欲削藩而致诸王于死地。此时尽以愚忠,无疑是将自己和全家的性命全都付与他人。更兼忠杰之名不得保全,故而大王不可不察啊。”

    闻听庄秦所说,苏牧不禁一声叹息。

    “先生之言,句句诛心。我与尊驾王主曾经同受先王册封,尊驾王主是何等人,我心中无疑尽知。为今所以反叛,实在也是被逼无奈。正如先生朝堂所言,七年隐忍亦难逃大祸。只是为今大长老有命,且他对我诸王多年情谊深厚。更兼孤本为夏朝王臣,这才不得已而行啊。”

    庄秦道:“大长老恩义,天下尽知。然而他再怎么宽仁厚德,却终究以王命是尊。吴侩、南邵二王如何,莫非以他超群的智谋还看不透其中的事故吗?他选择沉默,无疑就是他最终的选择。在诸位藩王和幽毖之中,他还是以大夏的臣子自诩。便是日后大王您出了事,想必他也一并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苏牧点头,心中无疑也是了然于此。

    “既然没有人能够保护我们,那么我们便只有自己保护自己了。”面对苏牧的沉默,庄秦继续了自己的话:“如今我家王主所为,便是如此。同为一方之王,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谁愿意被弃前功放着好好的忠臣不做而担叛逆之名呢?”

    “嗯,先生所言极是。”苏牧点头,问道:“但以先生之见,此番孤王又当作何抉择呢?”

    庄秦道:“但以在下愚见,大王与其与我家王主相互残杀的受制于人,不如相互携手的共同进退。乱世之中,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眼下大王坐拥庐郜之地,更加需要予以自强。庐郜之东便是古地,推行新政已有多年。期间民生富庶,堪为大用。大王既要予以自强,难道当真无异于此吗?此番与其和我家王主并力相攻、相互残杀让别人得了实惠,倒不如兵锋所向直取古地。古地若得,一可自强,二可自守。更兼新政推行导致的各郡太守相互为政,但以大王之雄才,此番夺取古地易如反掌。而我家王主也早就有言在先,愿与大王划江而治、从此互为友邻。此两家互惠之道,大王因何不行反自甘愿却受他人所制?岂不知朝臣虽好,焉比自己掌权为王呢?”

    闻听庄秦所言,苏牧不禁顿悟。就此罢却与三王征战之事,更决定由此兵锋所向尽往古地而去。

    庄秦大喜,苏牧更使人在内廷备下酒宴招待庄秦。庄秦领受,而便在此时斥候忽有军情到来。言元国已经整军完备,大军克日而发。庄秦闻讯大惊,没想到元国的动作居然会如此之快。他纵然有舌辩雄才,奈何时间已然不及。

    这正是“虽有机辩服人能,只恨时机却不容”。预知苏牧妥协,元国那边境况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279章 志同所见

    却说庄秦虽然说动了苏牧罢兵,但元国却已军马集结完毕。如今大势所趋,已容不得时间让庄秦再度出使元国。更兼元国王主伯牯,实乃夏朝先主异性兄弟之后,此番实难劝解。庄秦由此担忧,不觉心中暗生惶恐。

    “似此形势,只恐先生出使不及。纵然孤王不予动兵,只怕先生王主那边也不好应付元国大军。却不知如今形势,先生又有何等决策处之?”

    闻听苏牧所问,庄秦由此沉吟。他片刻不语,不多时阴沉的脸上竟又浮现出一抹泰然般的笑容。

    “此番形势虽然与我王主不利,但却也不是无可解破。元国最终是止是打,只怕还在大王心之所向。”

    闻听庄秦之言,苏牧朗声大笑。

    “先生好生机智,不单单生得一张利口,借力打力的本事却也这般了得。”苏牧看着庄秦,脸上不仅能浮现出些许的敬服之意:“此番先生想要请我帮忙,孤王倒也不是不能相助。只是先生这般才华,留在尊驾王主那边太过可惜了。不知先生如今但为自家王主,愿来孤王国中效力否?”

    庄秦闻言,已知苏牧心意。他细思良久,不禁坦然而笑。

    “大王这是玩笑了,小子既为使节,岂有背主投诚之理?此番若是为了我家王主归属与大王麾下,便是我人在大王驾前,其心仍旧还是为了我家王主的。更兼小子身负王命而来,便当恪尽职守对主效死忠杰之义。今投大王,有违王主信任。其心不仁,岂堪受大王重用呢?”

    庄秦一语出口,苏牧对他更是敬服仰慕。他看着庄秦,不禁一声叹息。

    “三王得人,只恨孤与先生相知晚矣。但为先生之志,孤王何以不付全力相助呢?”

    于是就此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当着庄秦的面作书一封。随即封好,就此命国中使臣快马加鞭送到元国。待得一切处理停当,苏牧看着庄秦不觉面露笑颜。庄秦起身,拱手施礼谢过苏牧。

    苏牧挽其手,笑道:“此番孤王所为,不为三王,实为先生之才而已。若来日先生在三王那边不得志,大可随时来孤王国中效力。”

    庄秦许诺,就此拜辞。苏牧爱惜庄秦之才,亲自以车辇将庄秦送出自己的王都。看着庄秦远去的背影,苏牧饶有感慨的不禁又是一声叹息。

    放下他如何心中不舍和庄秦回见泰郃不提,单道苏牧使者携着书信快马疾驰来到元国都城。既入城来,便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当即奉上书表,请求面见元王伯牯。伯牯闻讯,便请使者来见。使者就此奉上苏牧书信,而苏牧书信中的所言,无疑也让此时的伯牯面临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此时的伯牯,年已将近二十岁。和七年之前少不更事的孩子相比,此时已经成长为元国的一代雄主。苏牧的来信虽然让他身陷两难境地,但毕竟他为人已经做到了老成练达。

    收起书信,伯牯的脸上也已经带了笑颜。

    “苏王爷信中之意,孤已尽知。尊使暂且先在馆驿内住下,具体决断如何,我君臣此番还待商榷。”

    于是充满恭敬的令朝臣将使者送入馆驿,自己却携着书信来到大长老于赦的府邸。

    此时的于赦,已经是年近八旬的老人。

    尽管身怀雄才伟略,但毕竟已经上了年纪。此时的他身体不好,起居也有不便。故而伯牯特许,于赦可以在府中就职,不必每日参加朝会。

    伯牯既到来,府中家人便充满恭敬的将他迎接入府并且来见于赦。

    伯牯既见于赦,便先施以礼仪。随即安坐之后,也将书信和苏牧遣使来意尽数向于赦道明了个详尽。于赦闻言,面露含笑。对于伯牯所询问的自己针对此事的意见,此事的于赦只是笑而不答。

    伯牯不解其故,便即追问。

    于赦笑问道:“但以此事而言,不知大王作何决断?”

    “这……”

    伯牯由此衔口,不觉面露难色。于赦看出伯牯的心意,依旧浅然含笑。

    “如今的大王,已经二十岁了。两年之前,便已行过了成人礼。老臣衰朽,早晚都要离开大王的。国中诸事如何,以大王的睿智自能有所决断。难道此番心中之意,尚且连老夫都要瞒着的吗?”

    伯牯苦笑,故而再无忌讳。

    “以孤王对此事的认知,倒是觉得苏牧信中之言不无道理。眼下我夏朝内部诸王并立,而幽毖又非先主宽仁厚德。他多年打压诸王,国中之人谁人不暗中惶恐。曾经吴侩、南邵二王,就是前车之鉴。而三王此番谋逆,无疑也是迫于无奈居多。以此形势来看,我们元国也应该有自己的打算。而以孤之所见,与其尽愚忠受制于人、来日自取祸端,倒是不若自强求以自安。”

    于赦点头,又问道:“此意虽好,不知忠孝节义又当如何?”

    伯牯道:“如今天下,名为治世一统,实则乱世分崩。忠孝节义之道,在当于治世之中,却不可在乱世之内倡以主导。若以此为固,无异于作茧自缚。遥想我夏朝之始建,因为万民之安泰而有王主。为护王主,而孕育诸王。故王主当造福于民,而诸王当为王主效死尽忠。现王主不德,天下何安?”

    闻听伯牯所言,于赦不禁朗声大笑。因为笑得太急,竟然忍不住一阵咳嗽。从人急忙取壶,于赦呕吐,却已经带了血。伯牯由此惶恐,双目圆睁。

    “大长老何时病的如此沉重?”

    于赦摇手,不禁欣慰的看着伯牯。虽然此时他脸色已经惨白且少有血色,但却仍旧因为伯牯的一番言论而一脸笑容。

    “老病缠身,命不久矣。然而大王适才之所言,却让老朽欣慰钦佩之至。一切正如大王所说,王主不德,天下因此不安。幽毖纵有一时之雄,但为人手段却为之太过。夏朝诸王并立,便如他的一块心病。本该药食同源、缓图而治,他却偏偏为求速成而下猛药。凡事求快、物极必反,才有今日之祸。当今天下,时逢乱世。诸王并立,便如群雄逐鹿一般。战幕其实早已拉开,而三王谋逆,不过是将所趋般的大势由此挑明了而已。王上既有这般见识,何愁日后我大元不兴?老朽纵然撒手而去,死也瞑目了。”

    闻听于赦所言,伯牯不觉心中伤感。

    “大长老岂可如此说?国中诸事与孤王,尚且还需大长老予以辅佐呢。”

    于赦苦笑,叹道:“大王仁智,可堪一代人杰。幽毖所行虽然偏激,但也不失为一代雄主。大王与他的行事风格完全迥异,幽毖偏隅集权,而大王却有些过于柔弱了。日后若能自勉,必可带领我们元国成就一番霸业。但为王者,心不可太狠,亦不可不狠。权重有道,拿捏自然。刚柔两相即,方为天下之主。”

    闻听于赦所言,伯牯连连点头。

    于赦言虽挚诚,语气却透出临终嘱托之意。伯牯心中明了,然而却不敢明说。他心中伤感,此时不禁潸然落泪。看着伯牯这样的表现,于赦心中也有不忍。他们相处多年,虽然名为君臣,但毕竟情若父子无二。

    伯牯纵为一国之王,却对自己礼敬有加。自古君王朝臣多有不睦,而此二人却是例外中的例外。于赦知道伯牯看出了自己的寿命,故而也在此时扭转了原本有些沉重的话题。

    “大王既有先见之明,不知此番对于我元国的行动决策又有何等认知?老臣衰朽,还想听听大王对此的看法。”

    这正是“纵有成长堪远见,眼下行事却犹然”。预知面对于赦所问,伯牯又当有何惊人之语?且看下文。

第280章 挂帅西征

    却说伯牯成长,雄志与见识兼备。于赦闻其言而观其行,心中尤未欢喜。然而远见虽有,如今行事怎样却还是眼前要面临的大事。于赦语气谦逊,以此而问。伯牯看出,于赦并非心中无策,只是有意考评自己的意思而已。

    他心中了然,长长松了口气。随即也当着于赦的面,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如今天下行事,迫使我国必有自己的做法。我境位于南方,而苏牧已向三王妥协。但以如今来书而言,苏牧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毕竟他的封邑地处东面,与三王之地与昔日之古国由此接壤。我国地处于西,但以目前的形势而言,无疑和苏牧没有利益冲突。因此借助此事和他互通有无、以此结为盟友,无疑该是我们元国最该做的事情。”

    伯牯由此论道,深得于赦之心。

    见于赦点头赞许而不言,伯牯随即将自己没有说完的话说了下去。

    “如今我朝想要结交苏牧,顺应他的想法只是其中之一。既为顺应,所以此番我们更加不能够对三王用兵。尽管三王刚刚攻取了夏朝南方的中部地带,实力还没有大幅度地提升。但以苏牧的决策而言,此时的他已经开始向三王靠拢了。我们一来为了拉拢苏牧为盟友,二来也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做一周全般的考虑。如果我们此时攻取三王,便无疑与苏牧及三王的立场对立。若只应对三王,以我们元国的实力那是绰绰有余的。但如果苏牧因为惶恐被三王拉拢,因此与我们为敌,局势无疑会对我们不利。故而以我之见,三王之地不可取。此事关乎立场与格局,如今尤为重要。”

    于赦点头,问道:“现今形势,南方便如大王适才所言。大王分析尽管无误,但三王毕竟居于南方中部。我国此番对他们放任自流,大王便不怕日后他们会因此做大吗?”

    伯牯笑道:“三王所以结盟,只是迫于形势。此等同心同德,只怕不能久持。我说缓图,并非不图。如今我国碍于形势,若与三王为敌,三王必然团结并联合苏牧攻对我朝。若我国对他暂且息兵,一旦事态稳便,届时不用我国动手,三王必然自起争端。届时在对他们用武,岂不事半功倍吗?”

    于赦点头,又问道:“决策虽然如此,莫非我国此番便不予动作了吗?”

    伯牯摇头,回应:“南方局势,我朝居于西部南夷。三王之地与我国接壤,位处南方中部。苏牧居于东,与三王所辖新得之地相连,外加最东面便是古国。格局如此,而我三家此时也都各有忙碌。三王方得吴侩、南邵之地,此番力求自安发展。苏牧信中来意讲得清楚,此番兵锋所向已往收复古国而去。两国均有所依,却皆意在自强。而我元国,无疑也当有属于我们自己要做的大事。”

    于赦闻听伯牯所言,心中大底已经知晓了伯牯的大计。然而为求稳妥,他还是佯装不知的做出了询问,而面对他的询问,伯牯也没有丝毫的避讳。他命侍从取来地图,以此指点。

    “如今我国既打三王不成,自强便只有向西发展一条道路。此番与我国西部距离最近并且相连的就是宜宾之地,而宜宾之地则是曾经夏国旧臣璋滁的封邑所在。”

    “大王的意思,是要攻取宜宾?”

    “不是攻取宜宾,而是拿下南部位于西面的整个疆域。”对于于赦的见解,伯牯做出了纠正:“如今的天下格局,狼族居于漠北以自拓。中原北部仍旧还是大夏疆土,只因幽毖遭遇三王重创故而不得不取修养之道。这两方面短期之内都不会有什么变化,而发生改变的无疑就是我们所地处的南面中原。如今局势,三分格局基本已成。其中三王占据南方中部,而古地此番必在苏牧的强攻之下尽数被他收入囊中。而南部的西面诸国,无疑要由我国完全收入掌中。此为大势所趋,同时也是我国目前必须要执行战略的大计。而想要实现这份战略大计,攻取宜宾便势在必行。它距离我们元国最近,同时也是阻挡我国西进的必经之处。所以以我之所见,我国欲在南部称霸实现所谓的三分大计,便要率先拿下宜宾才能算是迈出重要的第一步啊。”

    伯牯一番言论,可谓金石之言。于赦大喜,不禁鼓掌为他喝彩。他看着伯牯连连点头,目光中的欣慰甚至到了快要感动落泪般的地步。

    “大王虽然年少,胸中果有雄才。老臣不才,此番愿为大王心中鸿志讨令挂帅。一举扫平南部以西所有诸国,以此助我大元未来的千秋霸业并且奉献老臣的绵薄之力。”

    闻听于赦请令,伯牯心中大惊。

    “大长老身体有恙,岂可再行军旅劳顿?现我国中人才济济,此番西征只需一将即可,大长老又何必亲劳车驾呢?”

    于赦摇头,言道:“宜宾既为南方西面我朝征服诸国必经之路,同时亦是门户所在。此为我朝西征第一战,若能旗开得胜,则诸王震慑、不敢再与我朝为敌。之后纵有荆棘,我朝亦可如履平地。此为实现我国西方一统大计,有百利而无一害。老臣衰朽,命不久矣。但居家中,亦无过等死而已。自古为将者,马革裹尸而还。临终死于战场者,幸矣。故还望大王成我心愿,老臣当效死命。今愿以残躯之身,为我大元付毕生最后一战。”

    言毕跪倒叩首,泪泣于地。

    伯牯由此感动,双手将于赦搀扶而起。心中纵然还有不舍,但看于赦坚持,却也只有遵从他最后的心愿了。

    此时的元国,已经大兵集结。于赦虽已年仅八旬,却仍旧顶盔掼甲。

    大军出征之日,伯牯亲率朝中重臣十里相送。期间置酒,于赦尽饮。伯牯但看于赦脸上病态,心中已知此番分别八成再无相见之日。故而紧握他手,不肯轻易松开。

    于赦心中感动,脸上却不能表现。

    “请大王记住老臣的话,日后需当多加自勉才是。”

    一语言毕,就此强行挣脱开了伯牯。随即翻身上马、率军出征而去。

    却说元国既对宜宾用兵,便有探马第一时间报入宜宾之地。此时宜宾的守将,已因为璋滁的身故而有所易主。璋滁膝下无子,朝臣由此推举璋滁的之子璋庶为君。璋庶暗弱,因此朝政日衰。

    闻听探马所报,璋庶更是惶恐至极。又闻元国大长老于赦亲自统兵,便有就此投降之意。部下大长老窦温执掌朝权,不甘人下。因此上书亲征,欲败于赦。

    璋庶因此不决,问道:“大长老欲起兵破敌,不知当以何策?”

    窦温道:“于赦虽为仁杰且颇知统兵之道,但毕竟年近八旬。量此老儿,有何能为?更兼彼军远来疲惫,辎重运输困难,而我宜宾尚有崇山峻岭为险。只需先行固守险要,劳敌以自疲。我国以逸待劳,破敌又有何难?待彼粮尽退时,追之可获大胜。何必不战而降,就此屈于他人之下?”

    窦温一番言论,璋庶无可语应。心中虽对于赦有所畏惧,但毕竟又忌惮窦温的位高权重,因此不敢有违。但见璋庶不发一言,窦温不禁为之大怒。喝道:“先主在我夏朝屡立战功,方有今时我国之强盛。更兼先主在时,临阵于前从未退缩。如今大王既为先王之后,何以见敌便有畏惧之心?似若如此,基业如何可保。纵然一死,又有何面目面见先王?”

    璋庶因此更加畏惧,无奈之下只得加封窦温为大元帅,尽起国中之兵三万余众,便来与于赦相斗。

    这正是“心生胆怯虽畏虎,身边仍惧有豺狼”。预知窦温兴兵,两国胜败如何?且看下文。

第281章 扮猪吃虎

    却说于赦兴兵宜宾,宜宾王璋庶便加封大长老窦温为元帅前来与战。

    窦温引兵出宜宾,便以雄兵固守险要,以此阻绝元兵进犯之路。

    早有探马报知于赦,于赦由此了然,心中并不担忧。只在军中定下计谋,以此先令大军前部来与窦温交战。

    次日元国前部率先到达了窦温所建的防垒处,先锋上将先以一队不整不齐的老弱残兵向窦温挑战。期间所设阵列不齐,漏洞百出。探马以此急报窦温,窦温便既亲自登楼观看。但见探马所言不虚,心中不禁萌生轻敌之意。

    “传言元国大长老于赦颇知用兵,今日一见,人皆虚言尔。竟以此等前部来与我军对垒,岂非驱犬羊而斗虎豹吗?若不先给他们一些厉害,如何却见我的神威?”

    于是传下令箭,便引军马出寨相斗。期间列阵整齐,窦温更亲自督战。一番指挥,元国大败。当即退兵五十里,连失三座大寨。窦温以此率军而进,又居险要处重新安营下寨。败军逃回去见于赦,于赦就此率军亲自而来。他只身只在中军,大军就此列阵于窦温崭新建立的大寨之前。

    一切准备停当,便令军卒喊话挑战。

    窦温闻报,再度登楼观瞧。但见于赦列阵,虽然比及之前元国前部已经盛强了不少,但始终还是不得其法。不由得“哈哈”大笑,言道:“这等军阵,也配与我宜宾天兵抗衡?于赦果然老矣,不堪重用了。”

    部下闻言,由此提醒,只恐是于赦诱敌之计。

    窦温细思有理,虽命大军出战,但却传命即便获胜却不可远追。于是宜宾人马又与元国交锋,再度大胜元国。于赦不敌,只率败军一路向东溃退。窦温恐是于赦奸计,故而不追。方归大寨,又得探马线报。言南面影影绰绰,似乎出现敌军运运粮之兵。所押运的粮米辎重车帐甚多,却只有几百人随行。

    窦温顿悟,言道:“无可非议,此必是敌军运粮之兵。若能予以截获,焚其辎重,敌军必然丧胆、日后更无战心。”

    于是一连派出两支部队,其中一路为先遣部队,另一路暗中予以接应为防变故。两支军队并分前后而进,只在沿途截杀元**马。一番交战,元国再度大败。非但粮草尽失,随军主将亦为窦温先遣部队擒获。至于出于稳便派出的接应部队,根本没有派上任何的用场。

    既得大胜线报,窦温便自心中疑惑。

    他由此思量,不觉自语道:“人言于赦多有谋略,用兵更是诡诈万变。昔日属地民变,他率军出征不过数日便平息了数万民众的变乱。如今却是怎么了,所来我地一连几战全都大败而归。似若这般,这于赦倒有些和曾经截然不同了。”

    窦温因此心疑,不由自语如是。身边部将闻听,不禁谏言道:“此番我军劫粮大胜,所获辎重更是无数。更兼擒了敌军运粮主将,敌军内部动向怎样,何不借他之口以此询问,料定可知其详。”

    窦温从其言,便让军卒押来被擒元国将领询问。少时俘虏押到,窦温便以此询问其中详细。

    降将道:“我国虽然兴兵,但此番军中主将仅仅只是名誉上为大长老而已。大长老年近八旬,本就体弱多病。和七年之前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同日而语。虽在朝中就任要职,却不过借助名义而已。他起居不便,已至知天命之年。如今远征,更是水土不服。虽有挂帅之名,然而掌权者早已易主。副将不知军略,方至此番数战皆败。”

    窦温闻言,心中骇然,又问道:“现在你家大长老,不知身体具体怎样?”

    降将道:“起居不便,基本出不得大帐。但有军令,都是传于身边人的。”

    窦温疑惑,怒斥道:“一派胡言,前日来我营前挑战,我尚在众军帅字旗下见过的他。虽是远观,但见他身体却也健朗。你以此欺瞒我,莫非不惜自己的性命了吗?”

    闻听窦温施压,降将急忙倒身叩首,乞求道:“如今被擒,我性命都在大元帅掌握之中,岂敢又有谎言?我家大长老确实已经病入膏肓,只是碍于情面,此番但受王命不得不出征西向。他身体每况日下,便在国中都已数年不得临朝。前番将军所见帅字旗下之人,乃是一具木雕而已。身边副将执掌令旗,才是真正的统军之人。”

    窦温顿悟,心中惊骇。

    细细回想,前日自己果然只是在帅字旗下看见一道身影而已。具体面貌怎样,因为距离尚远尤未看得清楚。他隐隐约约的记得,当时发号施令的人的确是站在帅字旗下他身边的一员副将。那人手持令旗,指挥完全不得兵要战法。窦温还自新奇,为何于赦明明自己就在,却让他人为他执掌令旗、发号施令的。如今但听降将所言,这才不觉了然如是。

    他当即命人押下降将,便在众军聚将议事。

    当着众人的面,此时的窦温也已经挺直了腰杆,言道:“此番元国统军,若当真已非于赦为帅,那其部下虽众,却不过乌合之众而已。我军正当乘此时机,一举将彼溃灭。之后率得胜之师予以东拓,成就一番旷世功业。”

    闻听窦温所言,身边谋臣不禁出班,言道:“降将所言,未必是真。具体虚实,还需探明再做打算。若当真如此,元国一举可下。若是奸计,我军倾出只恐届时难觅退路可寻。期间斟酌,还望大元帅明察才是。”

    窦温细思,觉得也有道理。毕竟于赦到底怎样,如今自己也不能完全确信。

    他以此沉吟片刻,便又问道:“似若如此,当以何计确定虚实?”

    谋臣道:“此事倒也不难,大元帅大可修书一封。与彼军约期相见,届时两军对垒,便可尽知其详。若当真如同降将所言,我军动兵尤未迟晚。倘若是彼奸计,亦可一战而破。退而固守令敌自疲,无疑也不失为上计谋划。”

    “嗯。”

    窦温点头,觉得这样的行事无疑趋于稳妥。于是当下修书,便邀于赦一战。信使既出,便到元国大营。于赦闻言,心中大喜。只身着长袍,便在帐中接见使者。使者但见两侧军将皆穿戴整齐,而大帐之中唯独于赦只是身上穿着轻薄的棉袍,不觉心中顿起疑惑。

    于赦命人取信,自装虚弱。他举目看信,似乎信上明朗般的文字都已经看不清楚了。他随手丢在桌子上,便让副将念给他听。书信念完,于赦竟还闭目不语。信使居于帐中,不知于赦心中所思何事。诸将面面相觑之间,却已听到年迈的于赦居然打起了浅浅般熟睡的鼾声来。

    使者先是惊讶,之后不忍窃笑。副将脸上无光,急忙唤醒于赦,而于赦似乎还对信中琐事不能知晓。副将屡番重复,于赦似乎这才勉强明白。

    “尊使且在军中,具体事宜,我军诸将尚需商议。待的少时,自然会给你个回应的。”

    使者但看于赦之态,也对他身体情况大底了然于胸。由此拜退,少时便有副将来告,言于赦已经答应了交战赴约之事。使者又以自己需当复命为由,向副将索要于赦回信。

    副将道:“我家元帅只有口传,并无书信。”

    使者了然,由此拜辞而去。副将亲送他出营,随即来向于赦复命。

    于赦闻讯,心中大喜,冷笑道:“只要他回报消息,窦温必不疑我。只待他对我完全放下戒心之时,我军便可一举而下。”

    这正是“欲擒故纵为设计,扮猪吃虎犹尽然”。预知窦温上当与否,于赦又以何计破敌?且看下文。

第282章 大破窦温

    放下于赦如何安排暂且不提,单道使者以此回归向窦温复命。

    但听使者所言,窦温不觉失声大笑。言道:“不想于赦老儿竟病到如此地步,竟当着诸将的面都睡着了。身体之虚弱所在,已然不言而喻。”

    使者道:“他老眼昏花,甚至已经看不清楚大元帅书信中的字迹。纵然身边副将念给他听了,他脑子只怕也是一片空白。为了防止我起疑,竟让我先在寨中等候,之后复命竟也是他身边的那位副将。我以信之身份要向元帅回复为名索要回信,而那副将居然说于赦只有口传、未有书信。此分明是那于赦已经病入膏肓,写不得信。故而以此为话,只为蒙混于我罢了。”

    窦温点头,不觉感慨道:“七年风霜,此时他已年近八旬了。天命所致,非人力所能救矣。于赦曾经也是一代人杰,如今暮年如此,何以不令人有所感叹呢。只恨他不思颐养天年,偏要行己不能之事。若非他有意为之,岂不是苍天让我成就旷世功业吗?”

    因此不以为疑,便整全军以备来日决战。

    却说次日决战,窦温率领全军在平原之地与远过对垒。

    此时的他身居马上,对面的形势也已尽收眼底。但见帅字旗下仍旧一人顶盔掼甲,但发号施令的令旗却仍旧还是掌控在他身边的一名副将手中。更兼元**阵所列仍旧不得其法,窦温由此心中更加确信无疑。

    两军鸣炮,随即开战。宜宾之兵各个奋勇争先,大战情势急转而下。元国因此不敌,一路溃退。窦温不舍,率军追击百余里。直至元国边界丹水营垒、弍樟城,见彼军退入城寨之中自守不出,这才予以暂且息兵作罢。

    窦温既大胜,便有以此进攻元国之心。

    于是聚将议事,便以此商榷攻取元国之计。席间谋臣谏阻,窦温只是不听。欲以此番元国无故相攻之恨为由,大军倾出尽灭元国。正值争执不下之际,忽有探马来报,言元国丹边境水营垒、弍樟城内尽数扬起白旗、哀声震天动地。

    窦温闻讯大惊,不觉起身。

    “于赦莫非死矣?!?”

    探马回应道:“但以规模来看,倒是大贤离世之礼。虽比不得一国之王,却无疑甚是宏大。”

    窦温大喜,言道:“似此形势,非于赦之死不能有此态势。今元国新败,国中又失股肱重臣。似此良机,我军岂容不动?若令元国休整完备,日后必然卷土重来复报今日之仇。届时我国再想破敌,只恐难矣。不若乘此时机而决大事,则元国一举可定。”

    一语言出,再无疑虑。当即整军,便备战事。

    翌日,窦温尽起宜宾之兵而向元国边境。攻丹水营垒,夺弍樟城。元**将死守,窦温不肯轻易而退。一连攻城十余日,城北将陷。元兵见守不住,便往东面溃退。

    窦温有意一战而定元国,故而率军追赶,誓言一举覆灭元国全部主力。元兵由此退入小河古道,窦温仍旧锲而不舍。但见窦温追来,探马便急报元国中军大帐。

    是夜十分,于赦身披铠甲聚将议事。原来此前不过假死,为得就是引诱窦温来追。此时诸将复见于赦,脸上都有惶恐。毕竟于赦身死算是顶级军事机密,故而知晓真相者即便在元**中也是屈指可数的。

    于赦不言,只以副将简单的对帐中诸将做出了说明。诸将骇然,而于赦也在此时开了口。

    “大鱼上钩,我军距离大胜已经成功了七成。剩下三成,只需诸位依我将令而行,宜宾之兵便无可以复归者。胆敢有违将领,立斩不赦。”

    诸将由此拜服,愿听军令。

    于赦由此派遣部队三支,第一支部队足有一万人。并分左右,绕路而取敌军之后。不等窦温反应,以此切断宜宾之兵的归路;第二只军队五千骑兵,便在小河古道中间设伏。敌军至,便先放过前军。随即横插直入,直接将敌军一分为二断绝前后二军之联系;最后一路分兵五千,意在出奇。只趁着敌军慌乱之时,侧面切断窦温粮道。此三路军马,又称三断。无疑招招狠辣,尽取命脉。

    安排已毕,众军便既行事。于赦自留精兵五千于身边,以此在小河古道尽头筑建壁垒。宣告留守众军,无论再有何等大的危机,亦不可向后再退一步。敌军来,则以死战。而自己更是亲自登上楼台,手举令旗予以指挥。

    元军见于赦未死,军心由此大振。而元国大军针对窦温以及宜宾之兵的反击,也由此悄无声息的正式拉开了序幕。

    元国这边的情况,此时的窦温并没有丝毫的觉察。

    他只看到元国因为没有了于赦的统御,此时被自己打得溃不成军的样子。这样的军马,根本无法阻挡自己的东进的脚步。而在自己的心中,此番自己尽起国中之兵覆灭整个元国无疑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完全料想不到,自己的大祸已经悄然而至。

    小河古道地势险峻而修长,此时的窦温意在覆灭整个元国的主力人马,对于地形已经完全的不屑一顾。他率领大军于前,后军已经不设什么提防。待他赶到的时候,于赦筑建的防垒无疑还没有彻底完成。

    窦温因此再度对元国大军展开绝对的进攻态势,但这一次他所率领的宜宾之兵却遭到了元郭大军的殊死抵抗。而元国战斗能力的强悍,无疑也和之前对弈自己的时候完全今非昔比。

    就在窦温苦战未果,心生惶恐的时候,于赦站在敌楼之上的现身与呐喊,无疑加剧了他内心之中的不安与恐慌。

    “窦温,尚且识得老夫否?”

    于赦一声如同闷雷般的呐喊,使得此时指挥全军突进的窦温充满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于赦?!?于赦原来尚在啊。”

    他一声惊语出口,而站在敌楼上的于赦也不禁捻髯“哈哈”大笑。

    “窦温小儿,中吾计矣。此番你孤军深入,老夫且看你还往哪里走。”

    窦温惊惧,但见于赦健在,心中惶恐万分。此时的于赦手持令旗,身居高耸的敌楼之上。面对两国兵将的对垒,摇动令旗指挥有度。窦温心慌,更加用兵不是于赦对手。两军一番交手,宜宾之兵便已逐渐处于下风。元军各个奋勇,慢慢转守为攻。而原本处在最初进攻态势的宜宾人马,也因此开始败退。

    “于赦尚在,此番便是老儿诱敌之计。”

    窦温心中了然于此,便有退兵之意。然而未及传令,后方已有探马报来,言小河古道一军横插而下,如今已断绝了我前后两军的联系。窦温惶遽,而噩耗也随之接二连三的传来。

    自己军马后方的退路被元国人马切断,而负责供给运输的粮道也已经尽为元国一举而克。如今的形势急转直下,而此时的自己和所率领的前部人马,无疑也已经彻底的困死在这地势险峻的小河古道之中。

    “这便如何是好,这便如何是好啊。”

    窦温的心彻底的乱了,而于赦也在此时率领元国的五千人马彻底的弃守为攻。窦温还没有来得及抵挡,自己前部的后军便已大乱。一镖人马自后杀来,尽失元国的精锐骑兵。但入自家军阵,逢敌便杀。便如风卷残云之势,顷刻之间便已将自己所率领的前部后军横扫击溃。

    前有于赦亲自统军,后有敌军骑兵势不可挡。两侧山峦阻隔,让此时的自己完全没有了任何机遇可寻。一番苦战,窦温抵挡不住。元国人马在于赦的指挥之下前后夹击,使得窦温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的能力。

    不过一个多时辰,窦温所率之兵已被尽数溃灭。窦温身为主将,亦为元国大将所擒。于赦由此取得胜利,而军士也将窦温捆绑带到了他的马前。

    这正是“自古轻敌皆有败,缘由只在不言中”。预知窦温性命怎样,后事战况又当如何?且看下文。

第283章 四分天下

    却说于赦率众在小河古道大败宜宾之兵,而宜宾大长老窦温也被元兵所擒。

    军士由此将窦温押到于赦马前,而于赦看着他就只是充满冷漠的为之一笑。

    “将军此时,尚且自省否?”

    闻听于赦所问,窦温战战栗栗不知所言。军士随即询问于赦对于窦温的裁处,于赦随即传令将窦温就地斩首。将其首级成殓,就此派遣使者送往宜宾国都之中。自己更亲自整军再出元国,就此浩浩荡荡直奔宜宾都城而来。

    却说窦温首级解之宜宾都城,璋庶闻听窦温兵败,国中数万之兵竟无一人回还,心中震惊无比。但与朝臣商议,国中群臣亦无良策。而此时的于赦也已率军倾出,但入宜宾,便先率领大军围住都城。璋庶惶恐,就此与群臣登楼观看。但见元国之兵浩浩荡荡,此时已经将都城围得四面水泄不通。于赦但见宜宾王主与群臣登楼而观,便令军卒予以喊话。言宜宾叛兵,皆已遭到自己的镇压。而作乱魁首,只是窦温一人。现魁首既已授首,叛逆之罪便与他人无关。他希望璋庶能够早日开城投降,以免生灵涂炭。

    璋庶闻讯,无计可施。但与群臣商议,便先遣使者献出全城策籍,并约期出城投降。于赦从其言,暂缓攻城。更使元国之兵后退三十里,传令但凡宜宾城中百姓皆可自由出入往来农耕畜牧。于是宜宾百姓尽感其恩,心之所向多已向元国靠拢。对于抵挡元国,此番更无战心。

    于赦既得宜宾降表,便发使人往元都报捷。

    元王伯牯闻讯,率军亲至。待得投降之日,亲自接受璋庶的投降。期间礼敬,仍旧不失王侯之尊重。仍旧令璋庶据守宜宾,只是派遣自己国中为监国。但凡大事,及时传报。宜宾群臣见元王贤德,因此更无反心。

    于是伯牯亲率大军入城,以此开仓放粮、出榜安抚军民,自然不在话下。

    宜宾既破,其地亦为元国所据。西进之路由此打开,而身为元国大长老的于赦无疑因为此战堪为第一功臣。伯牯安抚住了整个的宜宾,之后便欲加封大长老于赦。然而整个元国众心欢腾的时候,噩耗也不禁由此传来。

    于赦府中人哭泣来报,所着尽是丧服。伯牯虽还未听他们道明,心中却已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以此瘫倒,而于赦临终之时就只是差遣府中下人主笔并且留下自己带给伯牯最后的一封书信而已。

    伯牯颤抖览信,书略云:“臣本一介老朽,暮年幸遇大王。大王重用,使老臣不负平生所学。本欲辅佐大王在这乱世之中成就一番大业,奈何天不予寿、命数使然。臣虽死,不能报大王知遇之恩。然而尚有一言,不得不临死尽忠而告大王。今天下看似一统,实则诸王纷争。更兼狼族居于北漠,早晚必成大势。但以中原格局而定,夏朝虽失一统河山,毕竟根基尚在。更兼大长老吕戌足智多谋,此诚不可与之争锋。如今南方局势,我大元与苏牧、三王平分秋色。大王欲定天下,当先统一南方,之后方可缓图北进之道。若凡事操之过急,则我元朝复有夏国幽毖今日之祸矣。其中利弊得失,大王不可不察。

    臣家有桑八百株,田两百顷。子孙后世,遂有余粮。今臣虽离大王而去,大王断然不可因臣一人之故而废我朝万古基业。眼下宜宾既破,西拓门户大开。而我军之将士,无不枕戈待旦、以候王命。大王正当借此时机,一举而克西方诸国,方可实现我大元在南部三分天下之计。随之内修外攘,以待天时矣。”

    伯牯览书毕,又知于赦已然于昨夜晚间病逝。更见书信之中措辞挚诚、尽显忠杰,不觉放声大哭。

    “大长老夭亡,孤王失一臂膀矣。”

    然而心中虽然悲痛,伯牯毕竟深通大义。

    正如于赦信中所言,元国大计断不可废。今宜宾已平,西面诸王皆有震慑。若以此时休兵,无异于前功尽弃。伯牯一番思量,为了军心考虑只得暂且隐匿于赦病逝的消息,之后便在宜宾整军、抚慰将士。待得一切准备已毕,就此挂帅亲自西征,却仍旧使用于赦帅字大旗。

    元**马由此军心振奋,浩荡而进。西方诸国闻讯,无不心中惶恐。又见元国对待主动投降类似璋庶与诸臣之优待、反叛似窦温之狠辣决绝,试问哪个还敢挂帅而战?故而未曾一战,便诸多递来降表,陈说臣服之意。伯牯一一领受,但至其国全都以礼相待。至于余下反抗势力,也完全不是元国的对手。一番西拓,仅仅两月有余。西方诸国皆平,国土封邑尽归元朝所有。

    元朝西拓成功,而国外战报也由此相继传来。其中三王稳住新得封邑,而苏牧率己方亲国之兵也已尽克古国全土。夏朝中原南部形成三分之势,而原本统一的大夏王朝也就此一分为四。夏朝占据中原,而南方之地便由三国同分。

    三王既分夏朝南部疆土,却仍旧恐惧夏朝大长老吕戌会因此兴兵讨伐。故而定下决策,一面暗中遣人在中原散布幽毖削藩之罪恶,另一面分别遣使前往夏朝王都。书信中陈词仍旧恭敬,不说自己谋反,只言恐惧夏王幽毖行事作风,此番只求自保而已。

    吕戌览书,不禁一声叹息。由此去见内廷之中仍旧还在养伤的幽毖,而此时虽然时间距离三王谋叛、幽毖遭遇重创过去了三个月,但深受重创的幽毖却仍旧伤势没有半点儿的好转。

    介于朝中变故,吕戌不得不以实言相告。幽毖悲愤交加,病体越发沉重。他精神恍惚,自知命不久矣。无奈之下,只得请吕戌再入内廷,行托孤遗命。

    少时朝臣皆至,幽毖躺在榻上,但见目下群臣,不禁一声叹息。

    “我朝变故,皆因孤行事自专方至大祸。遥想圣主立国,如今不过三十余载。眼下国中变故如是,孤已成我大夏千古罪人。纵有昔日平灭古国叛乱之前功,如今只怕仍旧罄竹难书。眼下孤王病体沉重,自知命悬一线。而孤膝下无子,不得不在临终之前以大事相托诸位。遥想先王在时,便言孤王不德,予以王主之位传于大长老。是大长老尽忠结义,这才奉孤为主。如今看来,先王却有识人之明。今孤命不久矣,愿禅位于大长老。日后国中大事,尽由大长老一人做主。诸公竭力辅佐,不可有违。”

    闻听幽毖所言,群臣无不落泪。吕戌上前叩首,不知所言。幽毖一声叹息,随即屏退众人,只留吕戌一人在内廷。但见他仍旧还在地上跪着,便请吕戌到自己塌前而坐。

    吕戌泣不成声,幽毖看着他的样子,不禁又是一声叹息。

    “前番三王叛变,若非大长老及时相救,孤王岂有再归王都之日?大长老之才,远胜于孤。故而临去之时,不得不以大事相托。孤王行事虽然自专,却只想着将政权收回到我大夏自己的手中。不想以此引得诸王谋变,如今反受其制。大长老既有才智,当赴先主之志。令我大夏重有天下一统之宏业,孤便在九泉之下,亦当瞑目矣。”

    吕戌闻言,再度跪倒。但在幽毖面前,以此叩首道:“臣必不负大王之嘱托,早晚复兴我大夏千古基业。”

    幽毖欣慰,不禁面露笑颜。沉吟片刻,不禁再度问道:“三王前日来书,大长老已然向孤尽告其详。只恨孤病体沉重,今大长老既承我大夏王位,不知南部三王,却当如何处之?”

    面对幽毖询问,吕戌似有难言之隐。他因此沉默,只是闭口不言。

    这正是“临终方悔昔日事,目下决断两难知”。预知吕戌心中打算怎样,夏朝又当如何应对?且看下文。

第284章 疑虑难除

    却说幽毖虽然命不久矣,然而却仍旧心中念及国中诸事。

    毕竟三王如今把持大夏南面疆土,而幽毖无疑也因此担忧至深。他以此发问,但面对他的诚心所问,此时身为大长老的吕戌却似乎心有难言之隐。他因此沉默,只是不言。

    幽毖看出,就此加以追问。

    吕戌无奈,就此回应道:“三王之言,虽为托词,却也不无道理。此番所以谋逆,却有王上苦苦相逼迫于自保之意。虽为不臣之心,但我夏朝前番已遭重创。眼下三王把持南方,各自手握兵权、朝政。若我国此番对他们用兵,料此三王必然相互联合、一致对外。臣纵有用兵之道,只恐也不能保证万全。故而以为今之计,只得暂向三王妥协。待得休养已毕,枕戈而发,三王方可平定。若以此时操之过急,莫说南方失地不能收复,中原恐有倾覆之危。臣既付王上所托,不敢不料事周全。”

    幽毖闻言,轻轻点头,言道:“大长老所言,与孤想得基本一样。以此而论,大长老做事却是要比孤稳妥许多。孤心性偏执,凡事急于求成,这才欲速不达、反受其制。大长老能够将形势看的这般成熟,孤心中再无忧虑了。”

    言毕,遂命从人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只黄布包裹交到吕戌手中。

    吕戌不解其中为何,而侍从也在此时将包裹当着吕戌和幽毖的面一并打开了。里面一共有三件东西,一为宝剑、二为书册、三为诏书。其中诏书自不必说,乃是幽毖为正吕戌继承王位而准备的。第二便是宝剑,虽然吕戌对于这把剑还是第一次见,但这把剑的锋锐却与寻常利剑大有不同。

    他取来宝剑上下打量,而剑未出鞘,便有阴阴般的寒意。

    “这个是……”

    “此剑方自铸就,还未来得及取名呢。”幽毖以此告道:“孤王南巡之前,北境商客曾经游历到我国中。那一日正赶上孤王外出闲游,便在无意间于坊市之中窥见他随行带来的一件宝物。这宝物黑黝黝的,貌似镔铁之类,却又似乎比普通我中原能够开采到的铁料坚韧许多。孤由此将它买下,随即不惜重金聘请当地有命的铸剑师父为孤打造兵器。待孤回到王都,便在内廷收到了这把神剑。只恨孤病体沉重,本欲以此剑荡平天下的,如今看来只怕没有这样的机缘了。故而以此赠与大长老,同时也是我夏朝未来君主的您。也希望您能够带着此剑,助我大夏可以日后荡平天下、克成一统,以此不负孤平生宏愿。”

    闻听幽毖所言,吕戌再度叩首,就此谢过幽毖。

    幽毖道:“但凡名剑,皆当有名。今此剑既为名师打造,铸剑材料又无疑可堪极品。名剑之名,只怕无可不及。既如此,不知该给他取个何名字呢?”

    吕戌道:“还请王上示下。”

    幽毖沉思良久,随即道:“孤本欲取此剑一番作为,不想中途夭亡,就此与此剑无缘了。然而即便无缘,孤死亦当魂追此剑,随卿一并看尽这乱世纷纷繁华。更兼此剑为孤所赠,卿见此剑便当见孤。不若取名望幽,以此留念罢了。”

    吕戌从其言,于此从此便将望幽剑时刻配在自己的身边。

    两份宝物既得,吕戌随即又拿起最后的一份书册。令他感觉到惊奇的是,书册并无名字。吕戌由此疑惑,不禁向幽毖投来鄙夷的目光。幽毖对于吕戌此时的不解并不感觉到疑惑,只让吕戌打开书册自己观看。

    吕戌由此展开,但见书册中的内容不觉心中震惊。

    书册所绘,并分两篇。一篇为兵法,所载内容包括列阵、谋略、战场行军用兵。单以所载内容而见,无疑汇集奇妙精湛所在。吕戌曾经在闻寿军中做事,也有幸因此和大夏夏仲武侯临场兵机对弈。而自从仲夷死后,很多他发明的战法便因此失传。让吕戌感觉到惊讶的是,这本书册前半部分记述的居然都是临场用兵的先进之法。而加上幽毖的汇总,无疑比曾经仲夷所展现在战场上的军略更胜其妙。

    吕戌由此震惊,问道:“册中所记,莫非全都是王上您自己的总结吗?”

    幽毖含笑,言道:“孤王临场兵机要略,尽付其中。至于书册后半篇,便是孤平生武艺所学。心法、剑术,皆有所记。大长老如今继承孤之大志,理当受孤平生所学。而这也是孤,最后能够帮助大长老的了。”

    吕戌由此感动,再度叩首谢过幽毖。

    幽毖一声叹息,言道:“孤平生所学,尽付于此。闻听卿也曾经有家传之《吕氏遗本》,今亦可在孤此番所受书册之中予以完善。以此为基,兴孤未完成之大事,助我大夏再建辉煌。日后大事,全都依仗大长老了。孤恨不能得见我大夏日后盛景,深以为憾。”

    言毕泪如雨下,少顷吐血而亡。

    幽毖既死,大长老吕戌便继承大夏王主之位。

    因有幽毖临终遗诏,加之吕戌贤德,故而朝中无人不予心服。

    消息很快传开,南部三王也因此得到了消息。

    此时的南部,三分大局已成。其中苏牧占领东方,把持原本自己封邑之余,也将幽毖苦心拿下的古国境地一举而下、收为己用。而西面自有元国伯牯独揽,统帅诸国、因此做大。至于剩下的南中部分,此时尽为泰郃、濮阳政与裴寅婴瓜分。

    此三人才刚刚解决了二王的合攻之难,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平分此番的战果,幽毖身死、吕戌继位的消息便传到了他们的耳中。而对于这样的消息,三王无疑又惊又喜、又忧又疑。心中之念既溢于言表,又百感交集。喜的是幽毖这块心病,终于身死。他是一直都想谋害自己的元凶,此时他死了对三王之中的任意一人来讲无疑都是件莫大的大喜事。但紧跟着的吕戌继承夏朝的王主之位,这样的消息一出,却让三王再度身陷囹圄、倍感惶恐。。

    “此事只怕有些不好办啊。”

    三王由此聚首,再度相互商议了起来。他们各自眉头深锁,而议事大厅内更是充满了凝结般的空气与死一般的静默。

    濮阳政一声叹息,言道:“幽毖虽然死了对我们来讲是件好事,但是吕戌继承大夏王位,却无疑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威胁。他对幽毖的忠诚,是有目共睹的。一旦借故兴兵而来,他的本事我们是见过的。只怕我们才刚刚得到的土地,就又要被夏朝分割去了。”

    濮阳政的话,无疑也是此时裴寅婴与泰郃最为担忧的。

    幽毖的处事风格,固然令他们倍感惶恐。但吕戌的临场用兵,无疑也让他们深感畏惧。

    “这便如何是好。”

    三王一番研究,最终也没有个具体的决策。

    为了防止万一,他们只能先在各处调集军马,以此防备不时之需。然而但以聚集起来的兵力,是否能够在日后抵挡得住大夏新王吕戌的来攻,三个人无疑心中谁也没有个把握。

    三王因此忧虑,就此不欢而散。

    泰郃本欲回府,却不想在回府的路上正巧碰到司马信和刚刚投入自己麾下、之前因为劝说二王建立了莫大功勋的庄秦。

    二人既见泰郃,便施礼数。泰郃见两人仍旧一脸笑容,心中大为不悦。

    “夏朝王主新继,我三王便要再度面临危机。我愁得心烦意乱,你两个倒似乎一番惬意啊。”

    闻听泰郃抱怨之言,二人不觉相视而笑。泰郃因此心中不解,却感觉两个人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莫非他们心中已经对此事有了对策了吗?”

    泰郃不觉这样想。

    这正是“王主忧心诚惶恐,朝臣嬉笑却迥然”。预知二臣心中想法怎样,又以何智予以破敌?且看下文。

第285章 国策更变

    却说泰郃心中忧虑,但司马信和庄秦却丝毫不以为然。

    泰郃不解,隐约感觉到二人似乎早有对策。细思之下,便请他二人同来府中做客。少时酒宴摆上,泰郃便问他二人此时看到夏朝吕戌兴兵之法。

    司马信道:“王爷无需忧虑,臣料此番夏朝不会兴兵。”

    泰郃惊奇,问道:“何以如此见得?”

    司马信欲道其详,身边庄秦却将他拦住。随即面露笑颜,便与泰郃直言。

    “此时便由此断言,只怕为时过早。王爷既有所问,我等既为王爷心腹近臣,便理当为王爷分忧。”他以此拦住司马信,随即又将淡然含笑的目光转向泰郃:“此番王爷不是为了大夏兴兵复仇而倍感担忧吗?臣下倒有一计,可解此番我三王燃眉之急。王爷若是觉得不保险,只需如此如此便好。”

    泰郃闻听庄秦之言,心中仍旧尤未可信。

    他愣了半晌,不觉一声苦笑,复问道:“只要这么做,你保证吕戌便不会为幽毖报仇向我三王兴兵而来了吗?”

    司马信含笑点头,接话道:“王爷尽管放心,庄秦之计看似简单,却极为稳妥。王爷若是不信,亦可集结兵马防备以应不时之需。便是有个万一,我们也不至于被夏朝打个措手不及的。”

    司马信虽然一脸自信般的笑容,但泰郃却仍旧心中没谱。只是碍于没有办法,故而只得按照庄秦的方法照此一试。

    为了防止吕戌借故举兵、以此来复幽毖之仇,庄秦提出的做法也很简单,那就是三王由此率先各自发去使者对吕戌的继位表示恭贺。而面对三王的殷勤,此时的吕戌也不得不碍于大势所趋予以暂时性的妥协。泰郃本不相信这样的方法会起到什么重大的作用,而当他真的收到吕戌的回信以及大夏并没有举兵集结的消息的时候,或许才真正确信了庄秦计谋的真实与稳妥性。

    “此时的大夏遭到前番的变故,如今已经再度面临了七年之前的一蹶不振。南方疆域丢失既然已成定局,那么便以吕戌之意,不若就此做个顺水人情,先安抚住我们并且让自己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是啊,我们不想动兵,其实此时的吕戌比我们还不想动兵的。”

    对于泰郃心中仍旧存在的疑惑,司马信和庄秦在事后也对泰郃做出了详细的解释。

    “吕戌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此时他向我们进攻,只能算做忠臣,但却不是个好的王主。忠贞虽然可行,却也将国事置于万劫不复之地。毕竟如今夏主才刚刚离世,而原本身为夏朝大长老的他纵然很有威望,但毕竟还需要大把的时间来安抚群臣、处理国事的。而继位之后第一道命令就是对我们用兵,执行这样的举措至少在此时是绝对不智的。自古养内而攘外,内尚不能养,试问又何以攘外呢?”

    泰郃释然,但心中疑惑犹存。

    “照你这么说,此番就算我们不遣使下书,吕戌八成也不会选择对我们用兵。既然是这样的话,庄秦的计谋岂不算是多此一举了吗?”

    闻听泰郃所问,司马信含笑着轻轻摇头。

    “庄秦此举,自然有他的用意。吕戌纵然不想用兵,但国中群臣悠悠之口只怕不能平息。如今我们三王发出书信,其实并不是为了吕戌,而是给吕戌缓和朝臣的一个台阶而已。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卖了他一个面子而已。而他信中因此也提到幽毖对于我们的不公,便是借助此事将人情还了给我们。这样的聪明人,又怎么会行此不智之举呢?他以此安抚朝臣,并且以理解的方式换取暂时大夏的和平和修养身息的机会,而这才是吕戌现在要去做的事情啊。”

    庄秦淡然含笑,而司马信也随即接上了话。

    “更何况他对我们此番用兵虽然容易,但当我们受到威胁的时候,同在南方的苏牧和伯牯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毕竟一旦我们被夏朝所灭,他们也会受到同样的威胁。到时与其在他们的封邑本土和夏朝开战,倒不如直接援助我们三方合一来得胜算更为大些。而吕戌不对我们用兵,无疑也会将这一点算入其中。如今的他揣摩不出我们之间存在的亲疏关系,所以以臣愚见他是断然不会在此时对我们轻易举兵的。”

    闻听司马信和庄秦所言,泰郃这才顿悟。由此放下心来,便既不在为了此事担忧和感到疑惑。

    夏朝既不兴兵,中原局势便可由此大定。原本一统的夏朝,此时也已一分为四。形势如此,就此敲定大局。

    中原既有变革,消息也随之不胫而走,不久之后便传入漠北狼族之中。

    狼族闻讯,举国震惊。

    之前的他们,只是为了给自己谋得北拓的机遇、不被大夏叨扰,故而这才有所行事。但让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他们此番的略施小计和挑拨离间,居然换来夏朝如此重大的朝局变化。其中幽毖身死不说,即便是雄霸了中原几十年的大夏王朝居然也由此分崩离析。

    狼族首领萨日勒因此喜极而泣,甚至有了放弃北拓而兴兵夏朝、独占整个中原的想法。然而心中只恐朝臣不服,故而先唤来身边近臣询问怎样。驼陀和蒙丹由此同受召见而来,而萨日勒也将自己的想法向他们诉说了个清楚。

    闻听萨日勒所言,蒙丹与驼陀再度产生了意见方面分歧。

    驼陀一直都是对于夏朝的主战派,此时夏朝遭遇如此变故,而身为主战派代表的驼陀无疑坚持了对大夏此时用兵的战略。相比于他,蒙丹的建议则趋于保守。毕竟狼族拟定下了发展大计,而大计此时不可轻易而废。另外就是蒙丹很看得清楚此时的形势,觉得夏朝虽然分崩离析、一分为四,但根据却仍旧存在。更兼新继成王位的人是夏国原大长老吕戌,而吕戌的行事作风向来趋于谨慎。虽然他没有幽毖那么强大的军事才能,但在诸国之中的影响和号召力无疑才是最可怕的。

    驼陀因此不悦,言道:“夏国才遭变故,更兼国力空虚。南部三王各自为政,与夏朝本土已经互为敌对。此时我狼族兴兵,席卷中原易于反掌。而北拓虽为大计,但毕竟所属荒芜。一番开辟快则十年、慢则不可估量,又怎比得大夏原本建立完善、富庶的疆土呢?故而以我愚见,此番我国用兵大夏正是时机。夏朝朝局动荡,焉有抵抗之力?”

    他一番言论,由此说动萨日勒。

    正如驼陀所言,此番萨日勒所以愿意摒弃北拓大计转而南向的原因也尽在于此。此时的他已经五十多岁,除了一生穷兵黩武之外,也和幽毖有着近乎相同的性格特点。那就是凡事急功近利,想要以平生筑建自己不朽般的功勋。

    北拓大计虽然不错,但毕竟行事太缓、迁延日月。以萨日勒的心性而言,无疑更加倾向于驼陀进攻夏朝坐享其成的大计方略。

    对于萨日勒的心性,蒙丹了然于胸。

    他很清楚,萨日勒虽然没有表态,但其实在自己的心中早就已经拿定了主意。之所以此番会将自己和驼陀一并召来商议,其实就是看看他们二人会不会有和自己意见相同的人存在。除非自己和驼陀的意见完全都趋于北拓大计,否则的话萨日勒一定不会放过夏朝如今变故这样莫大的机会。

    这正是“名为问计求意同,实则心中早有决”。预知蒙丹想法怎样,狼族又当如何行事?且看下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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