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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琉璃     凤临天下之妃子不善txt下载     凤临天下之妃子不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八章 逼宫

    白秋月好不容易稳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威仪摆得十足,大声说道:“哀家来为皇上分忧解劳,难道皇上不愿意吗?”

    “太后,您的话严重了,朕这边没什么事需要您来分忧的——太后,你太多事了!”

    “皇上!你放肆,竟敢说哀家多事。”

    “朕再放肆,也比不过太后啊。”

    “皇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上回在御书房,你可是吓得站都站不稳,还敢说来为朕分忧!”他醇厚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说着。

    白秋月脸色是一阵白,一阵青,那天是她最没面子的时刻,她承认当时真的是差点吓尿出来,被慕容谨之说出来,她在六大臣面前颜面尽失,恼羞成怒,反而是冷笑出生,“好,皇帝,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哀家也不跟你多话了。”说完,她从长袖中拿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朝着里面喝令道:“哀家与六大臣商议后,觉得你现在的情况不在适合做千叶的皇帝,最为皇帝,不应是荼毒生灵,致使冤魂无数,皇帝,你的所作所为,已招来天怒,导致六月飞霜,今天哀家为除这异像,与六大臣商议后决定,让太子惊鸿登基,而你将被送到潜龙宫尽心修养,而哀家也将垂帘听政,辅佐太子。”

    白秋月说的得意,“皇帝,快出来拿过圣旨,没什么问题,就盖上玉玺吧。”

    慕容谨之淡淡凉凉的声音传出来:“朕没空!”

    白秋月脸色骤变,恨得是咬牙切齿,“郭麟,打开门!”

    这次,里面的人脸回话都懒得开口了,御书房里也再也没有声音传来,白秋月退后数步,示意禁卫军上前,“将门撞开,将皇上请出来。”

    “是。”禁卫军大声应着,用他们的身躯撞击这个御书房厚重的楠木大门呢,无奈的是经过上次那次刺客行刺时间,御书房重新装修过后,连门都做的更加牢靠了。

    禁卫军是白家的一手培植起来的,他们全副武装,可是却怎么也撞不开。

    砰!砰!巨大的撞击声,让整间御书房都憾动了,就连梁上的灰尘都被撞得落下,飘落在慕容谨之的长发上,也落在宣纸上,以及余翘的衣上。

    慕容谨之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拂去灰尘。

    “给哀家撞窗子!”白秋月在书房外厉声下令,“还有墙,全给哀家撞!”御书房外巨大的撞击声接连传来,撼动整个房间,那些跟随白秋月的人简直是不要命了,但是他们也顾忌慕容谨之,但也趁这个机会,一个个抢着破口大骂,一个比一个骂得更狠,更大声。

    “慕容谨之,你祸乱天下,杀人无数,不再有资格做千叶的皇帝!”

    “慕容谨之,出来!”

    “报应到了!”

    “乱世恶鬼!”

    “杀死边城无辜百姓的凶手!”

    “你胡乱废后,不顾旧情,背德乱纲,是千叶的最大耻辱!”

    “你威逼百官,不容亲族,不孝太后,大逆不道!”

    六大臣咒骂呐喊着——

    这些声音传来,就连城外冤魂也应和,为什么杀我们?孝武帝,是你放的火!是你下令屠城!我们没有染病,我们不该死!边城的冤魂,也在哭嚎着。

    我们没有染病!没有染病!为什么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

    冤魂的哭声里,也有孩童的啜泣声——禁卫军的撞击,听命于白秋月的六大臣,他们自命清高,迂腐可笑,他们也只会勾心斗角,高谈阔论,当慕容谨之带着大军在外浴血而战时,他们全都忙着在都城温暖的行在享乐,现在却高声咒骂给与他们这一切的人。

    御书房外的撞击声,咒骂声,与城外冤魂的哭声,交织回荡,包围着整座皇宫,无论是人或是鬼,都想要摧毁这座宫殿,看着御书房里那个男人死掉。

    书桌旁的慕容谨之,还是继续写着,没有拿笔的那只手,落在余翘的手上,将她的手握紧,“他们是在逼供,怕吗?”

    慕容谨之抬起头,看着她,而她只是露出微笑,“没什么可怕的。”

    慕容谨之也露出微笑,仿佛她笑了,是上天给予他最好的珍藏,手将她小手握得更紧了。

    外面的人在逼宫,城外的冤魂不断悲鸣,天地动摇中,他们牵着彼此的手,没有松开。

    余翘将烛火挑高,挑亮,那些声音似根本就不存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不管是怎么样,她都会与慕容谨之同行,无论做什么,她都会陪伴他,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去在乎,她只要慕容谨之而已。

    宣纸一张又一张的折叠,UU小说完成后,余翘想后人看见这些书册,肯定是猜不到这本巨作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完成的。

    每当他手上的笔尖墨转为淡色,却还是继续书写时,她会温柔的握住他的手,将笔挪到砚台中,润了笔在让他继续。

    四周,依然喧闹不已,而他们却在烛光中静谧的相伴,“给哀家撞开!”白秋月依然在外面高喊着,墙壁承受不住那种冲力,终于被撞出了几条小缝,外面的阳光,声音泄露进来,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外面的禁卫军更是卖力,连位高权重的六大臣都争先恐后的挪动身体,给禁卫军腾位置。

    轰!

    哗啦一声,墙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一群气喘吁吁的人看见里面,慕容谨之仍是在桌边书写,以及他身边那美若天仙,起死回生的废后,他们都没有回头,依然在烛光中安静的坐着。

    白秋月脸上,露出隐藏了多年的狰狞,这么多年来,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就要被拔出了,得亏了御书房的宫女通风报信,她才能知道慕容谨之已经病重,而且趁着夏卿带着太子南巡的机会,她终于有机会杀掉这个野种了,那她白家在千叶就再无敌手,她完全可以控制新帝,可以在太子登基后,她一个不高兴,甚至可以废掉惊鸿,自己登基为女帝,而现在她必须尽快搞个禅让大典,让慕容谨之禅位。

    白秋月双眼欣喜得通红,紧紧的握着圣旨,刚要朝着御书房里走去,可是连第一步都没有迈进去,就听到身后宫门那里传来的骏马嘶鸣声,暗影卫又快又近,转眼就到了御书房外。

    “臣参见太后娘娘!”夏卿利落的下马,徐步上前,没事一般的躬身行礼,而跟随在他身后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的效忠于慕容谨之的文武百官,他们现在应该在江南巡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卿身后的人数,远远超过了白秋月带来的人。

    “夏卿。”白秋月眯起眼,知道眼前这阴柔的男子,是慕容谨之最得力的助手,“夏卿,你带着暗影卫进内宫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整个皇宫血流成河?”

第一百零九章 救驾

    夏卿面无表情,摇头,“不,臣赶回来,不是为了其他,是为了救驾。”

    “救驾?你胡说什么,难道你以为哀家是在逼宫吗?不,哀家是在为千叶百年社稷着想。”白秋月挥舞着手上的明黄色圣旨,“看见没有,这是哀家与六大辅政大臣共同的决定。”

    “哦?”夏卿淡淡挑眉,“很好,臣手上也有一道圣旨,是皇上在臣南巡前给我的。”夏卿也从长袖中,拿出一张明黄色的圣旨。

    “哀家的这道圣旨,是哀家与辅政大臣决定让皇帝禅位,去潜龙宫修养,以此来平息怨魂,安抚人心。”说着,可是白秋月的眼中还是露出了警戒的神色。

    夏卿脸上似有若无的浮现出一抹淡笑,“臣手上这道圣旨,是陛下亲自书写的,陛下下令,如果他身体不行了,感念太后恩德,送往潜龙殿颐养天年,白家劳苦功高,加官一级,授白元帅爵位,世袭罔替,太子惊鸿继位。”

    “你!”白秋月怒叫,老脸通红,“要哀家去潜龙殿颐养天年?哀家身体好得很!”

    夏卿这时殷勤的问道:“太后娘娘,要不我们找韩良开给你看看,你前些日子惊吓过度,就怕脑子一时糊涂了。”

    “胡说八道,哀家做事情从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从未出错。”白秋月指向夏卿,“你那圣旨,大概才是皇帝病糊涂了,皇帝被你挟持下才写出来的。”

    “太后,多说无益,不如我们都将圣旨拿出来,摊开,让所有人看看。”夏卿摊开圣旨,明黄色的圣旨上除了是慕容谨之亲自书写的之外,还比白秋月那张圣旨多了玉玺盖印。

    白秋月皱眉,碍于面子,只能将圣旨扔给了身后的望舒,“哀家今天来就是要皇帝在圣旨上盖上玉玺的。”

    “臣手上这道圣旨,是皇上亲笔所写的,而且比太后您的圣旨,多了一块玉玺盖印。”

    夏卿再三强调,那是他亲眼,看着那个曾经无比强的男人,现在虚弱无比的他写下每一个字。

    “臣现在怀疑太后你假传圣旨!”

    “字迹没错,两份圣旨,笔迹相同,那么,会不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夏卿好声好气的问。

    那语调,激得白秋月更怒,“夏卿,别拿这些来吓哀家,这道圣旨是哀家跟六大臣起草的,你别想拖延时间,哀家现在就要——”

    “太后,您瞧瞧,您的圣旨跟我不同。”夏卿好整以暇,伸出手来,指向她手上的圣旨。

    “瞧,太后您的圣旨上,所落的皇印,竟然是先皇使用的玉玺啊!”夏卿故意露出讶异的表情。

    白秋月惊呆住了,急忙在两道圣旨上游走,反复确认。

    两道圣旨上,都印有印玺,不同的是,夏卿手上那道圣旨,印的是当今孝武帝的印玺,而她手上这张印的,却是——却是——先帝的!

    那群老糊涂!

    当时她只顾着看六大臣起草圣旨,盖上宗人府的印章,却忘了去看该是皇帝盖下的那角盖的是谁的。

    她被耍了,而胜负,已分。

    白秋月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样子比之前在御书房看见刺客时还要狼狈,冷汗湿透了华服,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夏卿走过去,亲手将颤巍巍的人扶起来,“太后,圣旨只能是当今天子才能草拟,您与六大臣假拟圣旨,记住了,没有当今天子盖玉玺的圣旨吗,任你身份在高贵,任你在位高权重,那都是要诛灭九族的。”夏卿嘴里是狠话软话兼备,“不过,陛下念在太后也是关心自己,这件事情一定是哪里有什么误会,就不在追究了,所以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吧,不用惊扰皇上了,太后娘娘,你说好吗?”

    白秋月颤抖不已,说不出半个字来,一下子也苍老了很多,她还是斗不过,不说慕容谨之了,就连夏卿,都比她棋高一着,而慕容谨之手下的人,到底还有多少是这样深藏不露的。

    眼看着情势不对,那六大臣走的走,溜的溜,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此时此刻,也没有人去掺扶白秋月。

    “来人,送太后回天卿宫。”夏卿吩咐着,让宫女上前,将白秋月接走,已经年迈的脚步,印在青砖上,之后,夏卿朝着御书房墙上撞出来的大洞,恭敬的跪下来。

    “打扰皇上了,臣这就让人将这里收拾干净,将墙修不好,往后臣以人头保证,不再会有人来惊扰皇上。”夏卿蝮在为礼,语气如旧,就像是之前那场逼宫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书房中,传来低低的笑声,“朕是什么时候给你下的圣旨啊?”

    “事态紧急,臣就借用了陛下的玉玺。”

    “那么,你会从朕这偷去的。”

    “是太子帮了臣。”慕容谨之又笑了,“不错,很有趣。”

    “谢陛下赞扬。”

    “夏卿。”慕容谨之手上的笔未停。

    “臣在。”

    “看来朕终于能将太子放心交给你了。”夏卿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又被迅速的隐藏,再度恢复面无表情,“请皇上继续,臣告退了。”之后,他转身,大步走向石阶,那里聚集的文武百官都在等着他。

    看着夏卿离开,余翘心里的紧绷感逐渐松了下来,她并不是担忧夏卿能不能及时赶到,而是欣喜夏卿今天的表现,证实他已经足以独当一面,这样慕容谨之肩上的担子也可以减轻一些了,而且她心里也放心夏卿成为惊鸿的老师。

    “翘翘。”余翘听见他在叫自己,“怎么了?”

    “烛光为什么熄了,快将蜡烛点上。”慕容谨之说着,还低着头,试图分辨出宣纸上的字,可是眼前却已经漆黑一片。

    终于,这个时候,余翘喉咙一哽,来到他身边,温柔的捧起他的脸,“对不起。”她轻声的说着,眼泪已经湿了整张脸。

    慕容谨之摸索着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安静了一会儿,才又闭上眼睛,唇角露出微笑,好苍凉的一个微笑,“原来,烛光没有熄。”是他瞎了。

    慕容谨之没有怪她,反而将她抱在怀中,“我的双眼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嗯。”

    “以后,还能好吗?”他问道。

    余翘流泪摇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这样啊。”慕容谨之能够感觉到她摇头时,柔软的长发略过他下巴:“嗯,没事的。”

    慕容谨之睁开眼睛,余翘抬起头,看着他摸索着将笔放在她的手上,露出一个温柔,鼓励的微笑,轻声的说:“我来说,你来写。”

    余翘握住那支比,在他侧身时,坐在了他怀中,而他的声音淡淡传来,“须修八达之路,开通南北大道,以利商运——”

第一百一十章 前路平坦

    “皇上——”这时只见韩良跌跌撞撞的冲进御书房,手里拿着一个晶莹透亮的玉瓷瓶,跪倒在慕容谨之面前,“皇上,臣找到解你身体内残毒的方法!”

    余翘猛然抬头,比慕容谨之还更加紧张,随后便是一阵欣喜,她看向慕容谨之,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握紧了对方的手——

    来年,春暖花开之时,把持朝政千叶朝三十载的六大辅政大臣一一离奇毙命,朝廷对外宣称六人都是得疾病而亡。

    而数日后,兵马大元帅白枫也死了,六大臣是被灭口,而白枫是暴毙而亡。

    白枫去世的消息震惊了苍月八国,千叶百姓是人心惶惶,而其他国家的人却举杯欢庆,一时之间千叶朝失去七位重臣,别人都以为孝武帝会不知所措,却不想这个时候孝武帝立刻下旨封其姑姑独子夏卿而新任宰相,好似千叶朝内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切,很快恢复如昔——

    从夏卿被封相之后,千叶一时之间似有了两个朝廷,明的是皇宫中的朝廷,暗的就在宰相府中,主事者为宰相夏卿,但是慕容谨之不以为意,反而是乐得清闲,便有了时间带着身边爱妃前往宫外秘密巡游。

    然后,千叶都城中,在温暖的春风中办了七场丧事,前后送走了七位大臣,六大臣的丧礼,虽然办得浓重,但是门前是冷清车马稀,反观两天前白枫的丧礼,却十分的简单,依照白枫的遗言,白衣一件,木棺一副,不需要别人在灵堂前歌功颂德,只要身边跟随二十载的亲信抬棺,可是当棺材刚刚走出前门,就有一对文武官员以及白家军一路相随,途中,百姓肃穆,新任宰相为主丧人,人人都说孝武帝给足了失势外戚白家的面子,竟让新任宰相来做这个主丧人,虽然已经身为了宰相,但是夏卿当天并没有骑马,而是一步一步的将白枫,曾经恩师的棺材送出了城外,一直送到坟上,那天,阳光明媚。

    就算是在官道上,一路南来的商旅队伍都会给送葬的队伍颓然,白与黑的队伍,离城之后远去,白枫的埋葬地选在都城东边的一处风光明媚,前后都有苍山,中央有湖泊的风水宝地上,而且站在坟墓上就能远远地眺望都城。

    长长的送葬队伍,拖得很长很长,两旁的人有的一脸木然,有的心里是极其痛快的,人群之中,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带着轻纱斗笠,静静的站在路旁看着,而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轻声问道:“怎么了?”

    女人转身,告诉他,“你是故意今天带我出来来看白家送葬的吗?”“嗯?”

    男人垂眼,说道:“这个丧礼怎么样?其实对于一个全天下的兵马大元帅来说,这样的葬礼未免太过于寒暄了。”

    “简单就是好。”女人说着,“这的人太多了,看这个样子,我们也是过不去的,我们绕路吧。”

    “也好。”旁边的人听见两人的对话,无意中转头,看见那个女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男人转身,男人手中握着一个金色的竹子拐杖,在前面的地上点了点,四周的人才知道那男人该是个瞎子的,纷纷让出路来,容他们先过去。

    等到他们一走开,多出的位置立刻是被看热闹的人给重新填上,没有任何人多注意一下这一男一女的行踪,女人惨扶着男人,回到马车上,珍贵的汗血宝马正嚼着草料,女人也不催促,让它慢慢吃完,吃好才随它慢吞吞的决定,是要走,还是要停下来。

    “那副棺材看起来挺重的,里面真的是白枫的尸首吗?”等到马儿拉着车,朝着都城外面山上的如意道馆而却,她才忍不住好奇的问。

    余翘一直都知道在慕容谨之毒解之后,白枫找过他,而且跟他达成了某种不能告诉别人的协议,慕容谨之现在身体的毒虽然已经解清了,但是身体依然很虚弱,不过经过这一年她陪伴他每个十日去如意道馆后山的温泉泡浴,身体已在逐步的恢复如昔,而眼睛虽然视线模糊,但因有温泉水的浸泡,也让他逐渐恢复健康。

    慕容谨之坐在车里一角,笑容满面,回答道:“有啊。”

    “谁啊?”

    “六大臣中的林步余。”

    余翘微微一愣,“真的?”

    “朕与白枫达成协议,给他自由,让他从此‘人间消失’,而他也保证以后不会在回到千叶,而且夏卿说白枫这些年征战,杀了不少人,在战场上恶名远播,仇人很多,怕是死后也不得安宁,所以死后一定会有人盗墓,棺材中如果无人,无骨,恐怕会让人怀疑,容易生出事端来,而且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

    “但是那位林大人,不是前几天就已经出殡了吗?”

    慕容谨之笑了笑,“夏卿那家伙主意多,又让人将林步余的尸首给挖了出来,他说这人罪孽深重,死前为了那小妾,将看上那姑娘全家都给扔井里淹死了,所以不值得有这样的好下场——不过,林步余大概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人来为他送葬。”

    “难怪了。”

    “有这么多人来为他送葬,林步余这个恶官也应该死也瞑目了。”

    “为什么要帮白——我爹,你不是最讨厌白家的人吗?“

    “哼——别激朕哦,我虽然讨厌白家人,但是白枫却是个值得敬重的人,朕虽然对他有些不好的情绪,但是心里也清楚这些年他对千叶的贡献。”

    这句话,让余翘轻笑出声,“要是这话让我爹听到了,他该觉得这些年没有白为你们慕容家出生入死。”

    慕容谨之的手摸索着上去,终于握住了她的手,“翘翘,你的笑声,真好听。”

    余翘从几个月前就一直在想自己今后该怎么走下去,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还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其实自己是白璃忧也好,是余翘也好,都不重要的了,但是两者总该是要选择一个名字,继续走下去的,她现在身处这个不知名的大陆,而现代的一切也早就与她无关了,所以那就白璃忧吧,以后千叶只有一个白璃忧,而没有什么余翘了。

    “皇上,以后还是叫我璃忧吧——”

    她的喉咙紧缩,心也发疼,却再也没有说一句话,慕容谨之也是,点点头,握住她的手,而她也反握住他枯瘦的手掌,握得很紧很紧。

    为了写完那部治国之策,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心力,那些讨命的冤魂,在太后闹事之后,虽然少了很多,但也没有完全的散去,每当入夜之后,那些固执想要报仇的,还是依然哭嚎着要索命,去年冬天,慕容谨之在解毒之时,就差点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玩耍

    是韩良倾尽全力,以全天下最珍贵的奇花异草,悬着他的命,保着他的人,补着他的身,好不容易的韩良才顺利的将他体内的残毒给清除了。

    而就在那夜,慕容谨之体内的残毒全清之时,皇宫夜晚的天空中突然降下一道闪电,打散了城外索命的哀嚎,那一道闪电似乎让天地都瞬间安静了下来,哀嚎在瞬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盘踞在城外的怨气,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场倾盆大雨,似乎这场雨是老天爷故意而为之,就为了洗漱掉那场罪恶而下——

    马儿哒哒哒的朝前走着,来到了官道上,而一旁的碧波大湖在春风中是湖光灿灿,远处还能看见,有些渔船,来到更近前面,就可以看见对岸的人已经开始建筑堤防。

    这个工程是他两月前下令开始做的,看那进度,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了,这个男人心怀天下,他不止是能写治国之策,也能有治世手段,完成之后,他将书册交给了夏卿,让他将这些都教授给太子惊鸿。

    白璃忧握着他的手,轻轻的说道:“前些天,我看见你招了夏卿进宫,还赐白枫时候披虎领九章。”

    “九章?”慕容谨之弯起唇,玩味的笑着,“千叶开国六百年,唯一领受过虎领九章的臣子,最后弑君篡位——而白枫是第二位,不过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白璃忧乌黑的眸子轻轻一眨,“其实你是很高兴白枫选择这样的离开,对吗?”

    “我也知道白枫去意这么坚决。”慕容谨之坦然说道:“我,其实对他,一直有一股崇敬。”

    “这倒是让我没有想到。”

    “真的。”他淡淡的扬起嘴角,笑容很轻松,“从朕登基开始,白枫作为朕的老师,一直帮朕了很多教会了朕很多,朕也想过好好报答白家,但是白家的人贪得无厌,让朕——”

    “一切都要已经过去了,不过太后虽然之前做了些错事,但也请皇上网开一面。”

    “朕知——那这个天下,总归是要有一个恶人的,让他们恨,他们诅咒,让她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才能兴家兴国,那就朕一个人来吧。”

    白璃忧愕然再问道:“陛下要连自己的名声也赔上吗?”

    “名声?”慕容谨之轻笑,“朕从来都不在乎这些东西的。”

    是,他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名声。

    他让自己万恶之首,十恶不赦之人,拯救万民于危难之中——“皇上,你想百年之后,史官会如何写你?”白璃忧好奇的问道。

    慕容谨之想都没想,就立刻回答她,“朕是天子,想他们怎么写,就怎么写。”红润的唇,弯起一个笑容来。

    这个男人,是很清楚自己的分量与地位的,“你想,史官又会如何写你呢?”

    “我啊?”白璃忧想了一会儿,而他嘴角噙笑,说着:“白璃忧。”

    她耳根一红,摇着头,“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已,史官根本不会写到我。”

    “朕说会,你信不信啊?”

    “不信。”白璃忧摇头。

    “一定要信!”慕容谨之笑着说。

    白璃忧不觉得却也不跟他争辩了,问道:“上山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如意道馆了。”

    “今天就不去了,你想去哪里,朕带你去。”

    “我啊,哪里都想去。”

    “最想去哪里?”白璃忧想了想,听着溪水潺潺的声音,指向南方的某处,“听说如意道馆下面有一小镇,风土人情都格外的特别,很像当年我待过的梅龙镇。”

    “好啊,朕今天就带你去——朕也听说过那个小镇的海鲜粥特别鲜美,我们去尝尝。”

    “皇上想喝海鲜粥。”

    “是想让你陪着朕一起喝。”慕容谨之转过头,用模糊的视线望着她,虽然他现在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在心中有她清晰的样子,抬起手来,轻轻的抚着她的脸,“朕也想去那里,证实一下朕的猜测。”

    “证实什么?”

    “其实那个并不重要。”他笑了笑,准确无比的偷偷亲了她一下,“只要能跟你一起惬意的游山玩水,将政事交给夏卿处理,朕几满足了。”

    慕容谨之感受到手掌心的脸蛋热起来了,他是得意的笑起来。

    白璃忧不但羞,也窘,故意不搭理他,拉了拉绳索,驱赶着马儿在温暖的春风中一路朝着那个小镇而去,两人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的,游山玩水,这一趟,就走了十来天。

    路途中,白璃忧精心的照顾他,监督他每天吃下用温泉水熬制揉捏而成的清毒丸你,再加上慕容谨之本身就有武艺,所以一边游玩,一边休息,身体也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失明之后,慕容谨之的听力变得出奇的好,有时甚至不需要拐杖了,也能闪避前方的事物,甚至比一般的人反应还要敏锐。

    两个人与一头马儿,在这些日子里,走过了一村又一村,一镇又一镇,慕容谨之这个皇帝,竟对这些每个地方都十分的熟悉,却毕竟是初次到访,有些细节,他还是不太清楚的。

    而这时,白璃忧就充当他的眼睛,慢慢的告诉他,这些地方与书册中所写的有什么不同。

    这天,路上,他们在马车里忽然听到,有个孩童正在唱歌民谣,开始时他们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当马车离村子越来越近时,那些词就变得清晰了——乱世恶鬼,瞎眼,贪比饕餮,日食一城,一城三万六千一百一十人……

    这些日子来,他们偶尔都会听到这首民谣,而慕容谨之有时还会惬意的翘起二郎腿,嘴里轻哼,笑得直不起腰来。

    募地,白璃忧停下马车,询问路边的小孩子,“小孩,那个孟镇怎么去?”

    听见声音,小孩停下来,回头看去,瞬间瞪大一双大眼睛,一张嘴巴闭不起来了,眼前这辆破破烂烂的马车上,竟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最好英俊的男人,最好看的女人。

    白璃忧露出浅浅的微笑,再次开口问了一遍,“小孩,知道孟镇怎么去吗?”

    小孩回过神来,伸出一根手指头,朝着前面岔路口东边的方向指了指,“美丽的大姐姐,朝那边走,翻过那座小山就到了。”

    小孩说完后就跑开去找自己的同伴了,而深受那张粗糙的手掌,将她的手拉到嘴边,怜爱的亲吻,还不忘调侃,“我想以后史官会这样写,是天上的女神仙,降服了世间的恶鬼。”

    白璃忧笑着没有说话,“我要是天上的女神,你也绝对不是世间的恶鬼。”

    “你真的这么觉得?”他认真的问道,“认为我不是恶鬼吗?”

    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害得她也压抑不住了,笑声从唇边溢出来,“你啊,比恶鬼可恶多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贤后崛起路

    回到千叶后的第二个寒冬,一切如旧,经历了那么多事后,白璃忧明白了很多,也明白她不能要求一个帝王一生只要一个女人,所以她也不再强求这个。

    宫外晋献来的美人儿,她也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回宫后,慕容谨之执意要再封她为后,白璃忧其实没多少在意的,只不过夏卿却执意阻拦,甚至带着文武百官跪在东武门几天几夜请他收回圣命。白璃忧记得当时,皓月当空,她惨扶着慕容谨之走上城楼,看着楼下跪着的那群人,气不打一处来,“朕迟早杀了他们!”

    白璃忧噗嗤一笑,“就一个夏卿,你就舍不得杀,更何况下面跪着的都是你多年来精心培养出来的国家栋梁——其实,我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

    “他们在担心什么?”慕容谨之笑着问她。

    白璃忧淡然一笑,开口说道:“我毕竟是白家的人,是白枫的养女,白枫虽然现在已经‘死去’了,可是威望依然还在,再说了还有一个太后坐镇天卿宫,他们大概是怕白家女儿崛起后,悔秋后算账吧。”

    “他们敢!”

    白璃忧摇头,其实她心里已经接手了自己这个身份,渐渐忘记了现代的那个身份,所以对这件事情的理解也多了很多自身的感受,她握住他的手,让他安心不少,要是换做以前,他想这丫头早跟自己闹起来了。

    她道:“人心是很复杂的——他们担心的,我都知道,但是我一点都不在乎他们对我还存在敌意,我在乎的是你,其实是否是你的皇后,我都不在乎了,我在乎的是你能不能在你身边,做一个妃子,或者做一个待在你身边的宫女,都可以的。”

    “那太委屈你了。”慕容谨之反握住她的手,在掌心摩挲,“朕不会让你有一点委屈。”

    “我没有委屈,只是不想你为难——”

    两人相视一笑,在夕阳余晖下,身影拉长,越来越近——

    夏卿带着众臣的反对,慕容谨之根本不在意,不过白璃忧的一番话还是让他打消了封后的决定,他也知道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只要他坚持,不久之后依然可以让那个女人成为自己的皇后。

    所以,以后的某天,一纸圣旨封浓华殿主子为千叶开国后第一位仅次于皇后的皇贵妃,而且比淑媛贵妃妃阶高上不少。

    也许就因为这件事,为以后埋下了一个祸根。

    某日,大雪稍停,太阳也难得的露出了脸,弥足珍贵的阳光,为大地带来了些许的温暖,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屋内,一地碎光。

    衣着朴素的丫鬟,捧着各种嗅着精致图案的华美衣裳,一件一件的送进屋内,他们时而低声交谈,神态中透着紧张。

    各种奢华的衣裳,一一在屋内中央搁着,在中央那个眉目如画,神态淡静的美人儿身上更替,美人儿默默不语,任由丫鬟们的摆布,深邃的双眸,望着地面,因为临近晌午,缓缓挪移的阳光。

    折腾了不知几个时辰,丫鬟们为她们换上了金丝罗纹绢袍,穿上绣花的布屐,在梳理如同泉水一般的长发,戴上全是宝石镶嵌的流苏金色步摇。

    其中一个最年长的老丫鬟退后几步,仔细的审视了一番,确定已经打扮妥当之后,还来不及开口,门外已经传来不耐烦地声音。男人的声音隔门而入,“几个时辰了,还没有穿戴好吗?”

    年长的婢女惊住,匆匆回头吩咐,“快打开门,请王爷进来。”

    那些年轻的丫鬟,连连点头,快步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立刻恭敬的跪下来,连望都不敢望来人一眼。

    蜀邑逍遥侯府的谋士司空吉,现在身穿千叶的官服,现在他是南越送到千叶的质子,他走到满身美服的女子面前,拧着眉,上下打量,眼睛全是挑剔,只是那一眼之后,他就摇头,“不行!再换!”

    丫鬟们低着头,强忍惶恐,这已经是第五次换装了,王爷仍然是不满意,足以看出他对面前这个女人的打扮有多慎重。

    其中那位老丫鬟鼓起勇气,低声询问:“王爷,请指点一下她们这些奴婢,到底是哪里不妥当,奴婢们才好改进,合乎王爷的心意。”

    “你们选的衣服颜色太艳了,全都换成素色的,就连脸上的胭脂也给洗掉。”司空吉记得在蜀邑那座清幽的阁楼中,那个女人就是不施粉黛,便能倾国倾城,慕容谨之喜欢的类型都不是庸脂俗粉,根本用不着胭脂那些东西,司空仔细的吩咐,转身往门外走,踏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吩咐一句,“素雅,懂吗?”

    “奴婢知道了。”

    “还有,尽快打扮好,不要耽误了进宫的时辰。”

    “是,王爷。”

    司空吉抬起头来,看着阳光挪移到天际的正空,脸上露出难以掩藏的焦急,当他带下头时,眼中又露出凶光,朝着身后的那位老丫鬟厉声命令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再办不好,本王就砍了你的双手,反正有也做不好事,留着没用!”说完,司空吉走到门外,焦急的来回踱步,他是慌了。

    屋内那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心里清楚,可是她还是眼中温柔,纵容的看着那个背影。

    丫鬟们更是慌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老丫鬟,脸色不剩下半点血色,惊恐的连声音都在颤抖,“快,脱掉衣服,改为素色的。”

    丫鬟们也不敢怠慢,立刻听命行事,她们心里都清楚,要是再不能如王爷的心意,她们也会惨遭鱼池之殃。

    在这一片混乱中,唯有屋内那名美人儿,神态依然淡然,她目光望向窗外,看着天边的光亮渐渐暗淡下来,天空中一朵雪云,缓缓的接近太阳,最后遮挡住了阳光,隆冬的寒冷再次笼罩大地,暖意褪去得一点都不剩。

    窗外,开始起风——

    晌午了,两顶轿子一前一后,从南越质子府前门出发,在侍卫的严密护卫下,穿过繁华的城池大街,朝着城东的方向前进。

    雪婉坐在暖暖的轿子里,看着轿子外面的人来人往。

    即使她已经在这座城生活了数十年,不论是喧闹或者僻静之处,几乎都有过她的踏足,但是她仍然是很惊讶于这座城的日益繁华。

    这里是千叶的首都,虽然千叶之外的八国连年战火,但是这里仍不减繁华,尤其是三年之前,千叶举兵到了蜀邑,击溃蜀邑逍遥侯的军队,重新夺回蜀邑以北千里之广的土地,逼得逍遥侯北逃,原属于蜀邑的矿产等等珍贵物资,全归千叶所有,不再卖给其他国家,还有数以万计的百姓,成了千叶的奴隶。

    虽然征战蜀邑之役,耗损大量国力,但是有了物资与奴隶,千叶这几年来的繁华,虽然不比开战之前,但也日渐昌盛。

第一百一十三章 贤后崛起路2

    只是,战争之前,高官与富贾们,还能夜夜笙歌,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如今一切却都不同了,无论官员,商贾或是百姓,全都恪守节俭的律条,任何铺张奢华的行为,都是被禁止的。

    就算是官员,也只敢偷偷享受,再也不敢宣扬。

    舒适的暖轿,来到一座黄瓦红墙的宫殿外。

    千叶皇宫不但占地极广,且气势恢弘,厚高的红墙严实,内外还有侍卫守卫,一看就知道这里一般人进不来。

    虽是严寒,但是皇宫之外,早已有无数官员在门外静候,冒着风雪等候叫唤之后才敢踏入进去。

    司空吉先下了轿,走到旁边的一顶轿子旁边,望着远掺扶而下的女子,被斗篷盖住了脸,娇小的身躯被斗篷掩住了半个身子。

    司空吉细心的询问:“斗篷用熏炉暖过了吗?”

    丫鬟连连点头,“一直都搁在暖炉上的,下轿之前才替姑娘穿上了。”

    “今年冬天特别冷,千万别冻着她了。”

    “是,王爷。”

    司空吉四周看了看,看见她那双细嫩的双手,裸露在韩峰中,连忙脱下自己的皮毛手套,顾不得自己也冷,就给她套上了。

    “戴上这个就不冷了。”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她就留在轿子里,以免寒风冻着她了,但是这座皇宫无论春夏秋冬,官员都是这样恭敬地排队等候,没有一个人胆敢坐着轿子进去,司空吉自然也不敢造次,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皇宫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启开,传来侍卫响亮的声音,“户部尚书,进!”

    满头银发的户部尚书,小心翼翼的走进那扇宫门,比任何时候都还要精神,大雪纷飞,一个接着一个的官员,恭敬地走进宫去,之后又恭敬的出来,眼看着前方的队伍渐短,就将轮到他们了,司空吉转身,仿佛是在确认珍宝一般的望向身后的那个女子,他是否能在明年中秋之前回到南越,就全靠她了。

    “雪婉,记住,没有等传唤,就不可以进去。”司空吉吩咐着。雪婉点了点头。

    “进去之后,郭公公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千万别对话。”

    雪婉再度点头。

    “还有,以后如果你得宠了,皇上对你恩宠有加,也千万不要忘记,是本王送你来这里的。”司空吉紧张而兴奋,全身都在颤抖,他心里虽不舍,但也不得不违心的将她送出去。

    “是。”

    斗篷之下,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

    司空吉还想多吩咐几句,但是站在皇宫大门外的郭麟却已经扬声了,“吉王子请进!”

    “是。”司空吉连忙应声,挥手示意丫鬟掀开斗篷,募地,女子美丽的容颜显露在众人面前,任何一个看见这张面孔的人,全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前方的那些人一改沉默,传来他们低声议论的声音。

    就连见过世面的郭麟,也是一脸震惊,这些人的反应,全都在司空吉的意料之中。

    司空吉走上台阶,特别留意了身后的雪婉是否跟上了自己的脚步,直到走到御书房外,司空吉才停下脚步,“留在这里稍等。”

    雪婉点头,少言而温柔。

    御书房经过重修后,设计变得特殊,任何人的声音,不管大小,都会传到一个特定的位置,只要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都能听到大厅内的动静,一丝声动都能尽入耳中。

    坐在中央位置上的那个人,只要一开口,不需要扬声,声音就能传入众人的耳中。

    “南越西南蛮族作乱,南越皇病危,我朝派了三万人前去,已经成功帮助南越镇压下来。”

    “为首作乱的人呢?”

    “不知去向。”说话的人,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朕给你半个月时间,找出那个人,当众斩首示众,如果超过了时间,那就你来身首异处!”慕容谨之下令,语气悠闲。

    “是。”

    不知道是不是御书房的设计问题,还是语气悠闲的男人,声音中哄蕴藏着难言的魅力,无论是御书房内外,只要是听到那个声音的人,内心都深深的承受着震动。

    “司空吉,月初南越的运河泛滥,南越可有人派人通知你?”

    “回皇上,父皇差人送信来,说是洪水已退,但是百姓流离失所,亏得皇上送去赈灾粮食,不然百姓就得掘草根,啃树皮充饥了。”司空吉诚惶诚恐的回答。

    “朕再给你十万担白米,并派蜀邑奴隶去南越帮助你的国家重建,充饥之外,也给你们粮种,你最好告诉你父皇,不要在懈怠耕种,安于享受。”

    “是,臣会尽快给父皇去信的。”

    一桩桩一件件的政事,都在御书房由慕容谨之指挥,但是他悠闲的语气,无论是赏还是罚,要人生,要人死,都没有一点变化,中途还因为咳嗽暂停了几次。

    又过了一会儿,当冷冷的寒风吹过,雪婉脸上已经毫无感觉了,门内终于传来声音。

    “进来吧。”司空吉走出来,朝他招手,雪婉跟在他身后匆忙进去,恭敬地跪下。

    “司空吉,上月在你管辖的地方,有土匪作乱,劫去了商旅车队一万两白银。”

    “回禀皇上,臣已经擒获了匪首,也已经就地正法,银两也已经追回,还给了商旅。”虽然如此,司空吉仍是忐忑不已。

    “是吗?”慕容谨之那悠闲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又开口:“你身为地方官员,监督失查,罪不可赦,罚你两年俸禄,连降两级,仍留侍郎位。”

    “谢皇上。”司空吉松了一口气,“臣得知皇上忙于政事,身体偶有不好,臣担心不已,特意为皇上寻来名医。”

    “司空吉,你更应该担心的是自己在千叶的政绩,直接影响你是否能在明年回到南越去继承皇位。”慕容谨之慵懒的声音里,有着讥讽。

    “臣,铭记在心!”司空吉继续进言,“皇上,名医就在门外等候。”

    “哦?”

    “这位名医名扬南越国,她谈得一手好琴,琴声能为病人消灾解惑。”

    慕容谨之慵懒的声音中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是不大相信琴声就能为人治病的,只懒懒的说道:“那就传进来。”

    “是,皇上。”司空吉不露出喜色,只敢低声呼唤,“雪婉,进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褪下斗篷的雪婉,缓缓进入了御书房——

    穿着素色长袍,长可及地的秀发扎着素色绢带的雪婉,低垂着脸儿,轻盈的伏地为礼。

    素色的绢袖散在身畔,如蝴蝶的羽翼,她垂首注视,感受到大厅之中,那阵不寻常的寂静,仅仅在踏入御书房时,匆匆的一眼,她就已看见御书房内每个人都垂首站立,恭敬对待中央的那个男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贤后崛起路3

    慕容谨之斜卧在龙椅旁,四周围的青花瓷大缸中堆满了竹简,竹简上的墨迹未干,修长的手指握着狼毫毛笔,正在专注的批阅着面前的竹简,信手挥毫,笔墨酣畅。

    “这位是南越雪婉,雪大夫,以琴声救人,在南越救人无数。”

    “琴声如何救人?”

    “是臣亲眼所见——”

    “朕没有问你。”慕容谨之依旧拿着狼毫挥笔批注,甚至没有抬头。

    “皇上恕罪。”司空吉前额重重的叩地。

    而委婉轻柔的声音在这时传到所有人耳朵中,“琴声其实与药物没有区别,只要选择合适的音律,配合得宜,在加上内里推送,无论内外伤,都是有功效的。”

    雪婉的声音,狼毫笔略微的停了停。

    慕容谨之是没有想到殿下大夫竟是个女人,“朕最近身体偶感伤寒,那么你该如何治疗朕的伤寒。”

    他淡淡然的问着,毛笔又动起来。

    “请皇上允许雪婉为你抚琴。”

    慕容谨之只答了一个字:“许!”

    雪婉轻盈的起身,在殿中众人惊愕的注视之下,走到殿内的长明灯下,接过身后丫鬟递来的古琴,雪婉身着白衣,容颜堪称倾城,面无表情的拨动着身前的古琴。

    琴音因为他不早不晚的抬头,恰恰看见她时,而有了无尽的哀,她爱着殿中另外一个男人,但却被那个男人送给其他男人。

    他教她以琴音救人,亦可杀人,去让她为情所伤,为爱所苦。

    望见那璀璨流丽长明灯下的绝美容颜,慕容谨之身躯狠狠一震,心攸得揪紧,眼前这个女人,眉目之间有着他这些年来一直魂牵梦绕的影像重叠,那么的似曾相识。

    慕容谨之身体里的铁石心肠剧烈的震动起来,眼睁睁的看着她弹完一曲,耳后,她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来,将一些不知名的粉末洒进香炉中,而后她探手紧袖,取出一把小巧的妆刀,“放肆!”侍卫立刻警觉起来。

    妆刀锵然落地,柔嫩的手泛起青紫,让她疼痛不已,双眼含泪,侍卫就要上前,可是这时一个高大的身躯徒然上前,一手握住刀背,反力一推去过,强大的内力将侍卫推了一个踉跄,两名侍卫都狼狈的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慕容谨之竟然离开了龙椅,来到了她面前,亲手捧起她的脸,仔细的端详,而这一切都被琴音吸引从内殿走出来的白璃忧看见了——

    她静静的看着,心内五味杂陈。

    初见时的震惊,此刻已经迅速的收敛为平静,俊美无双的一张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雪婉望着他,这个男人有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凌冽,锐利,让人不敢多看,而他望着雪婉的眼神,恍若她只是一只被他擒获的猎物,任他宰割。

    雪婉在南越时,听过有关于千叶孝武帝的所有传闻。

    慕容谨之,千叶皇帝,苍月大陆最有权势的皇帝,无论是北方四国,还是南方四国,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人的恶名。

    触及她的目光时,慕容谨之变得温柔不像平时,“这么柔弱的一双手,就算是握着刀,也伤不到人的。”

    他缓慢的拉起她的手,撇唇一下,双眼细细看着她的手腕,掌心,手指,无限怜惜的轻轻抚过她手腕上那点小伤。

    然后,慕容谨之抬起手,手指划过她的眉目,指尖上的墨水染上了她的肌肤,像是在为她烙上印记,那一瞬间,雪婉已经明白,这个男人不会放她离开了。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司空吉!”嘴角叫着名字,双眼却仍然望着她。

    “臣在。”

    “你可真是费劲心思了,说是替朕找的大夫,但实际是这么一份厚礼,而且这礼送得深得朕心!”

    慕容谨之是赞赏有加,满意到了极点,“辛苦了。”

    司空吉大喜过望,“皇上喜欢,臣再辛苦也是值得。”

    能博得他的欢心,他回国之路毕竟坦荡,“朕很喜欢,喜欢得很呢。”

    慕容谨之轻声说着,缓慢的转头,微笑说道:“只不过,按照千叶律法,私送女人进宫,可是死罪。”

    司空吉满心的欢喜,一瞬间就凉透了,“皇,皇上——”脸色瞬间惨白。

    “大家可看见了,你这是罪证确凿啊。”慕容谨之淡淡的说着,吩咐两边的侍卫,“来人啊,将司空吉推下去,斩首!”

    “皇上饶命!”司空吉惨叫起来,全身颤抖不已,只是没想到自己苦心一番筹划,换来的竟是死路一条。

    就在司空吉要被侍卫拖下去时,夏卿这时走了出来,走过龙椅后面的珠帘时,还不忘朝着里面那人得意的挑衅一笑,“皇上!”他跪在了慕容谨之面前。

    “夏卿,你有话说?求情?”

    “是,皇上,臣想为吉王子说一句话,他送大夫进宫,也是一番好意,而且皇上听了琴音后,伤寒也有所好转,吉王子而且还是南越的储君——”

    夏卿故意将最后那句话拖长了一下。

    慕容谨之睨他一眼,随后手在袖中一挥,侍卫便放开了司空吉,淡然说道:“下不为例。”

    这话是对司空吉说的,也是对夏卿说的,这个夏卿自从升任宰相后,平时对他的决策就多有意见。

    慕容谨之拉起雪婉,将她拉进自己宽厚的怀中,他的温度,气息,将她笼罩其中,无处可逃,雪婉仰望他,心中知道从今以后,他会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之后,慕容谨之将雪婉安置进了奢华的以她名字开头命名的天雪宫,而且隔天就封了一个妃位,这位雪妃的出现,除了得宠之外,没有第二个字能够形容她现在的处境。

    日落西山,暮色渐浓时,当最后一个官员退出去,御书房更静了。

    倚靠在龙椅上的慕容谨之,终于转过头,将视线落在身后的白璃忧身上,“过来。”他说道。

    白璃忧走到龙椅旁,长睫敛起,安静的站在那里不动,“来了怎么不说话。”他又问道。

    “那就请皇上恕了臣妾不懂规矩之罪。”白璃忧还是那样站在,手中抱着暖手的小炉,沉静的轻语:“皇上,刚封了妃,为何不去天雪宫呢?”

    即使面对的杀人不眨眼的他,白璃忧依然是仪态娴静。

    “你吃醋了?”他一双深邃的眼睛中,幽幽的光芒闪过,随即又消失了,“怪我封她为妃了。”

    眼前是他珍宠的女人,他没有必要隐瞒,“封她为妃,朕有其他打算。”

    “我倒是不会吃醋,皇上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就是觉得奇怪,你啊以前对纳妃的事情不太上心,怎么这一年时间就纳了三名妃子,外面都在传——”在他的注视下,她忽然不想说了。

    而慕容谨之不动声色,“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啊,不过皇上想告诉臣妾吗?”她知轻重,不强问,愿意回答,她就听,不想说,她也不强求。

    “今天——”慕容谨之挑眉,“是司空吉,韩良回国的期限。”

    “纳妃跟他们回国有什么关系吗?”

    “千叶一共有七国质子,而其中以韩良与司空吉的势力最为强大,因为他们都是自己国家的储君,韩良这人忠诚尚可,但那司空吉就——”慕容谨之轻啧摇头,“其实七国质子每年都在向朕晋献美女,但是一直被朕拒绝,今年我之所以收了,也是因为朕想让他们放松警惕,这样就容易露出马脚来,朕想看看到底是真的归顺千叶,还是狼子野心,伺机作乱。”

    白璃忧对司空吉这人,没什么好感,当初不是他一直在怀思面前怂恿造反,怀思现在也不会生死未卜,所以慕容谨之要对付他,白璃忧是十分愿意的,“我也不喜欢司空吉这个人,当初在蜀邑——”

    慕容谨之将她拉进怀中,“放心,为了你,朕不会在追究赵怀思的谋逆之罪,只要不要让朕再看见他就行了——而至于司空吉为了邀功怂恿赵怀思谋反的事情,朕一定会为你调查清楚的,如果清楚了,朕不会放过他。”

    无论是慕容谨之所言,或者所行,白璃忧都知晓,从此以后,她就是一只被剪去了羽翼的蝴蝶,只能被他彻底的囚禁在这个皇宫里。

    他以醇厚低沉的声音,对她说道:“我知你心里担心赵怀思,但是你无须多虑,那小子离开蜀邑时,带走了不少金银珠宝,说不定现在隐姓埋名在哪个地方逍遥自在呢。”

    “是啊,那小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亏待自己的。”

    她话语委婉,却又格外的坚信,慕容谨之莞尔一笑,“今晚朕陪你。”

    他伸出手来,任由她纤细柔嫩的水葱一般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的手掌中,柔嫩的指尖,有些冰凉。

    当她手指触碰到他的掌心时,她抬头望着眼前俊美的他,“掌心有些冰凉,怕是风寒还没有好吧,以至于汗不能发出来,还是再请韩良过来看看。”她娓娓说道。

    “经过上次清毒之事,你都快成大夫了。”他斜卧在龙椅上,不改慵懒,而她从容应答,没有半分的犹豫,“这倒是——我还知道啊,这风寒,要以丁香,心意,佩兰,以及柏叶,磨成粉,放进熏炉中,就能让你出汗,通鼻窍,这样闻上一两天,就能逼退风寒,自然痊愈。”

    “好,就照着你的方法,给朕来一剂,让朕亲眼看看你是不是在夸夸其谈,还是就像是韩良说的,你已经能够出师了。”他捧着下巴,温柔的下令,“来吧。”

    白璃忧没有应答,只是轻轻地点头。

    韩良送给了她一个药匣子,她一直珍视的带在身边,从药匣子中拿出需要的药材,精心的研磨成粉,掀开香炉,炉盖上是一龙一凤的雕刻,一朝前,一回首,凤尾交缠在龙身上,刻痕是细若游丝。

    慕容谨之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黑眸渐黯,她那专注的模样,让他心中想要跟她一生一世——

    光影一闪,长明灯的灯火照亮了她的容颜,知道确认气味没有问题,一切妥当之后,白璃忧才抬起头来,看着沉默不语的他。

    “只要今夜闻了这香,明早风寒就会被逼退了,皇上不舒适的症状就能痊愈。”白璃忧平静的说着,眼中没有半分的笑意,“那位雪妃也会医术,皇上为什么不去天雪宫让她瞧瞧。”

    她笑得单纯甜美,却醋味浓浓。

    “还说不是吃醋。”说着,可是他脸上的神色,没有半分的改变,“如果不表现得像个昏君将司空吉带来的人抱进怀中,司空吉会上当吗?”

    “这个司空吉,真的有阴谋吗?”

    “很大可能——”他伸手弹向熏炉,任由浓烟在指尖缭绕,“司空吉是南越储君,可是十年前他的父皇后宫的一个妃子生下了南越第二位继承人,其实司空吉的父皇一共有六个儿子,司空吉是长子,也成年了,而其他五个皇子因为出身低贱,对他造不成威胁,而那个新出生的皇子,母妃是外戚中势力最强的,如果司空吉再不回南越,可能会失去成为南越皇的机会。”

    “所以,你害怕司空吉为了回到南越,而做出伤害千叶利益的事情来?”她问道。

    “没错。”烟雾盘踞在他们之间,白烟从熏炉中飘出,有时如丝缕,有时如掌如指,轻轻淡淡的拂过他俊美的轮廓,他领口与袖口,精工刺绣的柔美兰花,卷曲兰叶。

    白烟笼罩着这个全天下权势擎天的男人。

    他隔着淡淡的烟雾,问她道:“朕的伤寒,明天就能好吗?”

    “是。”

    “好,朕就等上一夜。”慕容谨之嘴角微弯,说道:“现在,时间还很充裕。”说罢,他懒懒扬手。

    不知藏身何处的殿中宫女太监都无声无息的出现,恭敬的垂首站在角落,不言不语的等待吩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拿来笔墨。”慕容谨之说道。仅仅两个字,殿下的人就已明白,默默躬身退下。

    才过了一会儿,他们就搬来红木的如意卷腿几,将笔墨,奏折慎重的放置在几上,几上的笔墨砚台俱全,还点上烛,如此一来就殿中就灯明几亮,更便于阅读与书写。

    郭麟这时解开新卷,裱衬着暗色锦缎的宣纸上,摊放在慕容谨之面前,磨好了墨,布置好一切后,郭麟带着众人一如出现时那般又无声无息的退出御书房。

    慕容谨之坐起来,取笔蘸墨,落在宣纸上批注,就此不再言语,注意力全转而集中在宣纸上的文字中。

    光影缭绕的轻烟,笔在宣纸上划过的声音。

    白璃忧还是那样的坐在原地,静默不语,甚至不曾望向宣纸上的文字一眼,长睫敛目,双手迭于华服之中,除了浅浅的呼息之外,再也没有半点动静,宛若一尊美丽的雕像。

    窗外,迟迟钟鼓初长夜,时间无声的流逝,两个时辰之后,写尽了宣纸的慕容谨之,终于是抬起头来,烛光照亮他的俊脸,那张脸上全是汗滴,以及那双疲惫的黑眸,才刚抬起手来,俏如鬼魅一般的郭麟已经送上锦帕。

    慕容谨之站起来,解开了衣带,褪下身上的长袍,拿过锦帕擦拭掉汗水,就连里面贴身的单衣,叶北汗水浸透了,烛光下,强健的身体一览无遗。

    “韩良说得对,你果然是他最得意的徒弟。”慕容谨之似笑非笑,凑近熏炉旁,深深嗅了嗅,“天还未亮,朕就已经好了七八成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贤后崛起路4

    白璃忧那张美丽的脸上,难得露出了讶异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这一年跟韩良研习医术,确实已青出于蓝,像是治疗风寒这样的小病,对她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但是,白璃忧没有想到慕容谨之身体痊愈后,竟能康复得如此快速,眼睁睁的她看着他走过来,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手指上有着药材留下的独特香味。

    “既然治好了朕的病,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吧。”慕容谨之靠她很近,近到没说出一个字吐出来的灼热气息,都拂红了她的小脸蛋,“想要什么赏赐?”

    白璃忧的身体不知什么缘由,竟因为他的话而轻轻颤抖,就连心里都隐隐颤抖起来,可是,她实在想不出要什么赏赐了,自从他将自己封为皇贵妃后,慕容谨之对她的宠爱几乎到了专宠的地步,南方进贡的极品丝绸,赏赐给她垫凤床,北方晋献的罕有的银狐皮毛赏赐给她做了一件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披风,南海的像眼珠子一般的珍珠,浓华殿中都堆满了,还有北方山脉开凿出来的夜明珠,用来当烛光使用。

    白璃忧耳畔又传来他低沉姓-感的声音,“想好了吗?”

    就因为他这一刻的温柔,她放弃了,摇头,“臣妾已经不知道应该向皇上要什么赏了?”但是又知道他这人不会轻易罢休,便说道:“实在想不到了,先存在你那吧,等我想到了再问你要。”

    慕容谨之的双眼连眨都没眨一下,“好,先存在朕这里。”他突然低下头,薄唇在她的唇瓣上,只剩下一个呼吸的距离,她以为,他要吻自己。

    可就在吻上之前,慕容谨之募地停住了,不再朝她靠近,薄唇弯成一个更深的笑意。

    两人因为靠得太近,近到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微笑的弧度,“你是上苍给朕最好的礼物,其实——朕想过,如果朕只是一个普通男子,而你也是普通的女子,朕便能轻而易举的兑现对你许下的承诺。”

    慕容谨之说着,缓步后退,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他背对着烛火,火光围绕着他高大的身躯,而他的脸庞也因为背光,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今天朕乏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来人啊,带皇贵妃回宫,好好伺候。”

    难得的一次,他没有留她在御书房过夜。

    郭麟带着宫女进来,转身面对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更别说是碰了,郭麟恭敬地朝着御书房侧边的门伸手,为她引路。

    白璃忧在郭林带领仔细,一步步走出御书房,娇小的身子却始终僵硬着,既是背对着慕容谨之,她也依然能够感受到他注视着自己。

    白璃忧突然回头,昂首,略微抬了抬胸膛,“皇上,可有事发生?”

    慕容谨之脸上依然带着那抹笑,朝她挥了挥手手,“无事,今天是真的乏了,明日朕去你宫中。”

    “臣妾并非是来争宠,只是觉得皇上病好后,将自己依然逼得那么紧,并不是什么好事——臣妾不是好事之人,只奉劝皇上一句话,保重身体。”

    浓华殿,夜——

    白璃忧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户,任由韩峰夹带着雪花吹灌进屋内,风扬起了她的长发,令她全身冰冷,伸手出窗,张开手掌,雪花飘落在她掌心,很快融化。

    “不会有事的。”她用最轻柔的声音,对着外面的风雪喃喃低语。

    “不会有事的,既然选择相信,你不要犹豫。”她对着虚无的夜空低喃,也对自己说,是的,选择相信了,就不要犹豫,不会再有事发生的。

    她已经选择了回到宫中,回到他身边,就算是她想要再次离开,慕容谨之约会放她走的。

    关上窗户,白璃忧走回到屋内,坐在凤榻上,拉起叠好的被子,覆盖在身上,整个人蜷缩进厚实的被褥中,感觉到自己冰冷麻木的身子因为被褥中的温暖而放松下来。

    夜,渐渐深了,风雪还在窗外呼啸,白鹭有在幽暗的床上,稍稍的享受着温暖的滋味,“慕容谨之,不要让我失望。”

    她轻声说着,慢慢闭上眼睛,陶醉在梦中,这应该是她这些年睡得最甜美的一个夜晚。

    慕容极致用人,唯才是用,受到他提拔的人,无论是聪智冠绝天下的文人,还是久经沙场的将领,莫不感念在心,全数对他忠心不二。

    封雪婉为妃不到三天时间,韩良一身玄衣越过御书房外面久侯的官员,枉顾众人的注视,直接闯进了御书房中。

    擅闯御书房的人,向来都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唯独只有少数熟人,得到了慕容谨之的应允,能够随时进出御书房,譬如夏卿,还有就是韩良——

    慕容谨之与朝臣的对话,穿透窗户传到偏殿,韩良坐在偏殿中,仔细的倾听,耐心的等候。

    直到日落西山,朝臣相继离开,侍卫才开口禀告,“皇上,韩大夫已经在偏殿等候多时。”

    慕容谨之微微挑眉,嘴角轻勾,“韩良,你没睡着吧?”他问道。

    韩良从偏殿走进正殿,灯火照亮了他儒雅的脸,还有那与年纪不相符合的灰白头发,“陛下忙于政事,臣不敢打扰。”

    韩良慎重的跪下来,慕容谨之轻酌了一口热茶,嘴角的笑意加深,“这些繁琐的事情,连朕听得都昏昏欲睡。”

    “陛下说笑了。”

    “既然知道朕是在说笑,你为什么不笑?”

    “臣笑不出来。”

    “那朕该如何治罪于你?”

    “随陛下喜欢。”韩良一脸镇定,“不过请陛下治臣的罪之前,还请陛下给臣一个说法。”

    慕容谨之斜靠在龙椅上,背靠着五爪金龙绣团,仰头闭起双眼,慵懒的说道:“朕一直就在想,你何时会来?”

    “这么说来,陛下也知道自己犯了错?”韩良的问题一针见血,普天之下,敢直言他犯错的人,恐怕也只有韩良一人了。

    慕容谨之不以为然,懒懒一笑,“朕也在想,你一定会这么说。”

    “臣便直言了,陛下封那位南越女子为妃,实属不智的决定。”韩良的话怎么听,怎么振振有词,语气中毫无隐瞒的责备,“司空吉晋献的人,而且还是一位医女,陛下就这么相信司空吉?陛下可别忘了,医者,能救人,也能害人,而且还是南越人,最该提防。”

    “她的模样,不像是坏人。”

    韩良身躯略僵,仍是直言不讳,“表面看起来无害,背地里却更是危险。”

    “那么,你想盘问一下她吗?”慕容谨之认真的问道。

    “不。”韩良摇头,从袖中拿出几张薄薄的宣纸,“臣已经将她的来历调查的清清楚楚。”

    “说。”

    “此女本姓单,是南越名医单承之女,单承因为在南越救人无数,而受到南越皇帝看重,不过后来卷入南越后宫的一件悬案中,单承获罪,惨死狱中,而他的独女,也就是这位婉妃被司空吉的老师收养,之后辗转成为司空吉府中的医女,直到司空吉将她晋献给陛下。”

    “她的背影看起来很干净,像是一张没有用过的宣纸。”

    “越是干净,越是无害,越是应该提防着。”韩良谨慎进言,“陛下,千万小心。”

    慕容谨之扶额,神色不清,沉吟半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笑容里复杂的东西太多,让人分不清楚他此刻的情绪。

    “你大概也忘记,世间越是多变,越是危险的东西,就越是迷人。”

    他缓缓的说道,韩良脸色乍变,“陛下!”

    “朕已经决定留她在宫中,也封了妃,不可在改。”

    事到如今,韩良也明白了,自己说再多也是枉然,面前这个人一旦是做了决定,就没有人能够改变,眼看着他缓缓起身,跨步走到他面前,抬手将掌搁在他的肩膀上,“韩良。”

    “臣在。”

    “近日大臣禀告的那些政事,你记得多少件?”

    “一共八十九条,全部记得。”

    “好。”他拍了拍韩良的肩膀,“近日这八十九件事,全部交给你来处理,作为你不笑的惩罚。”

    “是。”交代完之后,慕容谨之在郭麟伺候下,径直离开了御书房,往浓华殿的方向走去,高大的身影就像是一座大山,坚实得无法撼动,每走一步,都在雪地里印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夜里,慕容谨之像是发疯一般的在她声上寻找轩鞋的出口,吻便了她的全神,有时缓慢得像是野兽一般的舔舐,有时又像是烈火一般。

    好几次,白璃忧都像是挣脱,却被他来回来,健硕的身体紧帖她的,热裂的酒气,捉唐她的体温,亚着她,索着她,铲饶着她,邪恶的轻笑,回荡在她耳边,他的手指,唇,出击在她神上的每一忖,聊剥她的惊慌,惹隆她的是闰,念媃她的闰泽。

    一山被一件件退去,里面那件粉红色的度都被粗抱的车开,暴陆出一声的白恁,慕容谨之双眼闪烁,弯唇邪笑,俯身允偿怀中的裂物。

    这夜,他对她做的一切,远远超过了她所能想象到的极限——

    云——雨之后,白璃忧卧在床榻边沿,汗水湿润了长发,贴在她的满是吻恨的娇区上,她此刻很倦很倦,但是心中却惊恐。

    她虽已经不是处——子,但也隐约感觉到今晚的慕容谨之不太一样。

    至今,他的长指仍然是慵懒的划过她细恁的背,这么轻微的一点触碰,都让她惊颤不已,本能的颊近了霜褪,却更能感受到双霜褪之间因为他的廖波而犯懒的温闰。“今晚,你让朕觉得惊喜不已。”

    他伏在她耳边,轻药她的耳锤,像是要一口一口的将她吃咣,而且贪婪不肯停止,她的紫薇,让他着米。

    知晓他不会善罢甘休,她脸色慌乱,苍白,欲逃又无路,“想逃去哪里?”他问道,握住她的脚裸,将她拖回来,一双黑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混乱之间,她只听见耳畔传来喃喃的低语,“你永远永远都逃不掉!”

    从那夜起,白璃忧,余翘,都永远被禁锢在了这座深宫中——

    “娘娘?”米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刚才她在想什么,不过就是那些羞耻的画面,让她不禁全身发烫,“嗯?”她应了一声,只觉得双颊烫的厉害。

    “娘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米翠关心的询问,伺候得比之前更加小心。

    “没有啊。”白璃忧克制着,不再去回想那夜的点滴,勉强自己镇定下心神,“我只是一时恍神了而已。”

    米翠也不再多问下去,领着门外的宫女进来,看着她们将皇帝的用品搬进来,他的软褥被叠放在她的床上,枕头也被摆放在她的枕畔,慕容谨之所有的用品都被收纳入她的放纵,一如他已将她重新归入自己的所有物中。

    不知妥当之后,米翠恭敬的请示,“娘娘,请看看还有什么不妥的?”

    白璃忧的目光落在那些东西上,“这样就好了。”

    自从跟着娘娘来到皇宫,米翠觉得娘娘整个人都变了,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变了,米翠也知道宫中女人,绞尽脑汁,不过为的就是得到圣宠,而娘娘现在得到专宠,却一点都不开心。

    米翠本想在问问的,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愣了一会儿,就退了出去。

    夜,慕容谨之又过来了浓华殿,晚膳也没有吃,就将她给抱上了榻——

    “你怎么了?”

    她撒娇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了,“话真多。”慕容谨之将已迷茫娇窜的她放置在自己霜褪上,连衣山都没有腿去,只是先开她的一衫下摆,以自己的兼硬桌热,磨者她的阮闰,似笑非笑的就要——

    殿外,传来郭麟恭敬的声音。

    “皇上,韩大人有事求见。”

    慕容谨之置若罔闻。“皇上,韩良有事求见!”韩良的声音中透着坚决,慕容谨之弯唇,缓慢的收回手,离开她的温暖,将她安置在床头,离开前还替她理了理衣衫。

    “陛下,韩良有事求见!”门外的声音扬起来。

    “朕听见了!”慕容谨之坐起来,将床帘放下,打开盒子,让夜明珠照亮床榻,一只手把玩着她的秀发,懒洋洋的说道:“真是个扫兴的家伙,给朕爬进来。”

    白璃忧盖着被褥,露出一双眼睛,噗嗤一笑,看着他,之后拉住他的手,低声对他说道:“别这样对我师傅说话。”

    殿门开启,韩良缓步走进来,在慕容谨之面前跪下——

    “皇上。”

    “韩良,你可真会挑时间。”

    韩良恭敬地应答:“臣是特意挑这个时辰过来的。”

    “朕不是要你爬进来吗?”

    “臣不会爬!任凭陛下处置。”

    慕容谨之脸色微变,这家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韩良抬起头,目光扫过帘内的白璃忧,才看向慕容谨之,“但是请陛下容臣先将事情禀告,在处置臣。”

    慕容谨之冷哼一声,“说吧,什么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贤后崛起路5

    “陛下,南越老皇帝送了礼来。”

    “哦?”这倒是让慕容谨之来了兴趣,“司空吉的父皇可是一只老狐狸,除了伸手向朕要东西,还真没有主动送过礼来。”

    “陛下之前绝对私下收受别国送来的礼物,显然是知道了陛下已经破例了。”韩良故意话中有话,慕容谨之手中把玩着青丝,弯唇淡笑,韩良你这家伙,朕迟早要收拾你一顿,“不知道那只老狐狸送了什么来?”

    “一颗万年的金珠。”韩良说道,语气很是平淡:“这颗金珠与南越紫玉琉璃并称为南越二宝,老狐狸肯拿出其中一宝来,想来是想司空吉明年能够顺利的回到南越。”

    慕容谨之冷笑的声音在殿内响起,“这只老狐狸只有司空吉一个已成年的儿子,看来他也没有完全老糊涂,不然早就另立太子了。”他兴味盎然的说道。

    韩良直起身子,朝殿外挥手示意,等候在外面的太监这时才敢踏进来,太监送上一个温润的翡翠雕成的玉蝶,碟里铺着一张丝绸手绢,上面就是一颗金光闪闪,价值连城的金珠。

    这颗金珠,约莫有一个婴孩的拳头大小,“拿过来。”慕容谨之淡淡说道。

    太监听从他的命令,将玉蝶送到他面前,让他观看,韩良看到这一幕,不疾不徐的说道:“司空文哲亲自派人送来这份礼物,说是送给陛下,但是据说南越本来那颗金珠多年前已经失窃,这颗大概是之后从商人手上高价买来的。”

    “司空文哲是花冥钱买的吧?”

    “陛下猜的没错。”来之前,韩良已经仔细的调查过了,“那位卖给他金珠的商人,已经在前往北海的路上突然暴毙了,至今都没有查清楚死因——”

    “这倒是他们司空家的惯用手段。”慕容谨之笑笑,抬眼看向床榻上美丽的女人,“喜欢吗?他指向玉蝶中那颗金珠。

    “喜欢。”白璃忧凝望着玉蝶,“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割爱?”

    慕容谨之倾身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仔细的看着金珠,“将这颗金珠镶嵌在你的腰带上,你一定会更加迷人,朕将它赏给你。”慕容谨之贵为一国之君,却力求节俭,难得会对一件贵重的物品有兴趣。

    韩良却抢先开口,“陛下,这颗金珠太过于珍贵,臣以为——”他看向床榻上慕容谨之身边的她,双眸在灰白色的长发下,更显得幽深,“金珠不仅是全天下最珍贵的,也是一味能够入药的珍贵药材。”他的语调铿锵,坚定不让。

    白璃忧轻咬唇瓣,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珍贵,不如就赏给韩大夫做药好了。”

    “臣不敢!”韩良拱手跪拜。

    白璃忧呼吸一停,隔着帘子注视着韩良,没有移开目光,这个男人,还是在提防着她,“韩大人就不要客气了——拿给我镶嵌在腰带上,佩带几次也不过被本宫扔进箱中,不如给韩大夫,这样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白璃忧的语气,变得更加的从容。

    韩良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警告,“既然娘娘清楚,臣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金珠其实是调配忘尘丹的重要配方之一,之前忘尘丹被娘娘——”

    “这个就不用韩大夫在提醒了!”

    “不,韩良必须提醒娘娘,忘尘丹本就不该是娘娘享用的。”韩良顿了顿,恭敬匐地,“陛下是一国之君,不能伤,不能病,臣必须为陛下将忘尘丹配好,以备不时之需。”

    “韩大人是在怪本宫呢?”白璃忧绝美的容颜上没有半分的惧色,果然皇宫中就如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没有永远的朋友。

    “臣不敢,只是觉得陛下应该知道该如何决定。”两人一来以往,完全是忽视了慕容谨之的存在,听师在谈论金珠的归属,却又有着弦外之音,坐在一旁的慕容谨之听而不语,嘴角始终带着浅笑,仿佛带着欣赏,玩味的听着世间有趣的争吵。

    慕容谨之待在浓华殿的时间远比在御书房的时间多了,即使属御书房的龙椅比在浓华殿的卧房不知道舒服多少,他也不在移驾回御书房。

    白天,慕容谨之处理政事,夜里就在床上审阅各地送上来的卷宗,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换做是别人,怕是早就已经累倒了吧。

    白璃忧怕他身体出现问题,也劝过几次,可是慕容谨之不用于普通人,越是投入到处理政事中,越是精力无限,就像是森林中狩猎的野兽,政事越是繁忙,他的厮杀就越尽兴,睡得也极少。

    身为他身边的女人,她也舍弃舒适的卧房,将被褥枕头一并带进了偏殿中,夜夜陪伴在他身边,兵不打扰他,只是坐在一旁。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深夜,当他批阅完桌上的最后一本卷宗,才抬起头来,望向安静的她,像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她一直在自己身边。

    “怎么还不睡呢?”他问道。

    这一月来,她一直这样陪伴他身边,每次都是到天色亮起来,难以想象,她娇弱的身体,是如何耐住这些日子来的少眠。

    “陛下,你也没有就寝。”白璃忧轻声回答,“臣妾不能早于陛下先睡吧。”

    “嗯?”慕容谨之莞尔挑眉,嘴角笑意深沉,“就连跟在我身边多年的夏卿,韩良都不受住这样的夜夜少眠,像是夏卿那种儒雅的文士,礼数还多了些,会告罪去休息,将士就是倒头就睡,鼾声震天。”

    “文士能为皇上出谋划策,将士能为陛下征战沙场。”白璃忧挑了挑烛光,烛火便烧得更亮了些,而烛光下的双目盈盈,“而我,能为陛下做的事情太少了。”

    慕容谨之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她的身上,“那就这样陪着朕吧。”

    白璃忧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为朕焚香吧。”白璃忧点头,伸出手,掀开药匣子,药匣子刚一打开里面就溢出幽然难辨的香气来,各种香料被收放在药匣子里的小格子里,慕容谨之突然探出手,捻起一块香料,用内力将其捏碎为细碎的粉末,“你这药匣子里可还缺少什么?”他探望着药匣子里的各种香料,很多都是难以分辨的物体。

    “都是齐全的,要是缺了什么,臣妾会去太医院取的。”

    慕容谨之为她收罗了全天下珍奇异香,比她所需要的都要多,软润的纤指,熟练的捻取几种香料,有的多,有的少,以精准的比例搭配,再以石钵研磨成细粉,倒入熏炉之内,引火焚之,熏炉内的香料,因为火焰的烧燃,被逼出淡雅的香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 贤后崛起路6

    “陛下,现在夜已深了,加上陛下现在思绪过多,不宜闻特别浓重的香味,所以臣妾为陛下调配的香以清淡为主,清淡的香能让陛下安神定心。”白璃忧仔细的解说,加上烟雾缭绕,安双眼睛朦胧如梦。

    慕容谨之残毒清除之后,身体状况已经好了,但是却落下了头疼的毛病,但也不影响他的生命——他久久凝望她之后,开口说道:“你错了。”

    她错了?娇弱的身躯一僵,心中慌乱,却克制着不露声色,“陛下,臣妾错在哪里?”

    慕容谨之邪恶一笑,伸手穿过厌恶,以大拇指轻轻抚平她的慌乱,干涸的唇,“除了能为朕烧这暂缓头痛的香之外,还能为朕做另外一件事。”他将她揽入怀中,慢条斯理的解开她的以上,丝滑的季父,在烟雾中落路,一件又一件的以上,都被他滚烫的手掌退掉,随意让扔在四周围。

    欢哎他向来都是癫狂的,逼迫着她再也无法多想什么,只能随他摆布,沉沦在他的锁欢中。

    白璃忧还是不能适应他的兼硬与拒打,但是他总是以各种方式哄骗她去适应,教她迷茫的低泣,不知秀的求取他的占友,在似痛非痛的环宇中迎和他的亲饭,甚至舍不得他离开。

    精力无限的他,连夜锁欢,直到她倦极而睡着——

    夜深人静,寒意沁骨,但是有了他的怀抱,让她一点都不觉得冷,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大亮了,白璃忧躺在床上,发现身上除了被褥,还覆盖着好几件昨夜被侧掉的衣裳,看样子是为了确保她能温暖不被寒意冷醒。

    而枕边已经不见了慕容谨之的身影,看外面的天色,他应该早就上朝去了。

    白璃忧伸出手,抚着身边已经冰凉的枕头,猜想他与自己同眠之后,还没有休息,唤爱之后就净身沐浴,换上龙袍离开。

    连夜少眠的疲倦,因为疲惫而想沉睡的沉睡,而神奇的消褪了不少,要不是他疯狂的需锁,她也绝对不可能睡得这么沉的,那昨夜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蛮横的重雨,还是另外一种,白璃忧在被子中凝眉细想,体贴?

    这就是体贴?

    其实,直到现在白璃忧都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为了不让自己头疼,她只能不去想,蒙上被子,睡个回笼觉——

    临近晌午,殿外有了动静。殿门被推开,数名宫女在米翠的带领下,垂首而进,脚步触地无声,她们的手上捧着安静的华服,素雅的木梳,绑发的丝素色丝绸,还有一个青铜盆,盆里的水还保持着热气。

    窗外的亮光,照进卧房里,“现在什么时辰了?”她问道。

    “娘娘,已经午时了。”米翠与其他宫女都在一旁伺候着,褪下她刚穿上的衣裳,为她仔细清洗了全身,在仔细的梳洗,动作轻柔,柔得就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格外的小心翼翼。

    “竟睡了这么久?”她很惊讶:“怎么没人来叫醒我?”

    “皇上下令,说娘娘您最近日夜少眠,怕你倦累伤身,要你多睡一会儿,所以不让任何人进来惊扰。”米翠回答,说完继续为她梳理长发。

    不许任何人进来?那就是说她们始终都在门外等候?

    “你们在外面等了多久?”白璃忧忍不住问道。

    米翠露出微笑,淡淡回答:“没多久。”

    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白璃忧并没有说破,但是从她们身上的冰霜,就足以可以才出来,她们极有可能是从天刚亮,慕容谨之离开之前就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不但如此,她们手上端着的铜盆中的热水,始终都是热的,就连伺候她穿上的衣裳,也带着暖意,显然是水只要一凉,她们就要去宠幸换上热水,衣裳也是熏蒸了热气,穿上身才不会有寒意。

    第一批宫女在为她梳洗换装之后,又换上了另外一批宫女,端上来了一个漆盘,里面摆放着各色的小菜,中间一碗白粥,每一道菜都冒着热气,是在确认她醒过来之后,才从蒸笼中端出来的、

    “娘娘,请用膳。”米翠恭敬的送上来。

    而白璃忧未食先问:“这些膳食,也是按照皇上的意思所做的?”眼前的菜肴,样样都很清淡,都是御膳房精心所制。

    “是。”米翠不敢说半个不字,老实的回答:“陛下下令,娘娘您近日来少眠,少食,所以膳食为娘娘准备的都以清淡为主,之后再添滋补之物。”

    就连如此细微的地方,慕容谨之都下了指示,可以说是呵护到了极点,白璃忧双手紧紧揪住衣裳,双眸注视着漆盘中的食物。

    柔软的衣料,被紧揪得绉了,她的双手却还揪得更紧更紧,衣纹上的线条纠结难分,一如她的心绪,紊乱得剪不开、理还乱,最困扰她的,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乎这些?

    就在她渐渐平静下来时,预备要开始用膳时,男人的吼声,以及杂乱的碰撞声,却打破了殿中的宁静,是从浓华殿外传进来的。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白璃忧问着,这样的骚动,在静谧的殿中,显得格外异常,外面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奴婢这就是出去看看。”米翠说着,就走了出去。

    才一会儿,米翠就飞奔了回来,惊慌的跑进来,险些跌倒在地上,顾不上仪态了,米翠脸色苍白,急急上奏。

    “娘娘,陛下下朝时,在回来的路上遭人暗算,受了重伤。”

    前朝已经乱成了一团,喧嚣的声音几乎掀翻了皇宫的屋顶,白璃忧脸色骤变,猛地站起来,漆盘跌落在地,稀粥也洒落了一滴,滚烫的白粥甚至是洒在了她的衣裳上,烫红了他的肌肤。

    “皇上现在在哪里?”她的脸,凄白,连声音都在颤抖。

    米翠是诚惶诚恐的回答,“刚被送到了御书房,韩太医也去了——娘娘您——”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个娇弱的身影,已经冲出殿外,朝着御书房的方向奔去,就连御寒的长袍都没有穿上。

    寒风扑面而来,有如利刃,但是白璃忧此刻却没有任何感觉。

    她在寒风中奔跑,跌了站起来,站起来之后又跌倒,但是却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痛,用自己能用的最快速度,往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御书房里拥挤的人,几乎全都慌了——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朝服,他们是千叶最精锐的文官武将,他们本该回府的,但是因为慕容谨之遇袭,他们都急忙赶来,每人脸上都满是焦急的神色。

    每个人的视线都注视着卧榻上那个因为重伤而昏迷被韩良抢救的人——

    “你们这些人,是怎么护卫陛下的,竟让刺客潜入皇宫,害得陛下受了重伤!”一个身穿武将官府的大胡子男人,抓住一个暗影卫,怒发冲冠的质问。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贤后崛起路7

    “他们都穿着侍卫的衣服,属下也是一时——”被抓住的那名暗影卫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狠狠的摔出看大殿,躺在地上痛苦的咳出了口血。

    这时,那名武将又抓起了另外一名暗影卫,“你们这群饭桶!”又一个暗影卫被摔了出去,第三个被揪住衣领的暗影卫也不说话,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是咬紧牙关任由武将将自己扔出去。

    而此时,慌乱的人群中,只有韩良与夏卿保持镇定,韩良对那位武将劝说道:“王将军,你现在将所有暗影卫都摔出去,也无济于事。”王将军转过头,恶狠狠地等着韩良。

    “韩良,你手无缚鸡之力,给本将军闭嘴,不然我连你一起扔出去!”王将军怒目相对,吼声穿得很远,韩良却镇定自若的说道:“如果你将我扔出去,能够保陛下平安无事,那王将军就是摔死韩某人,韩某人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他从容回答,面对暴力威胁,无动于衷。

    王将军嗤牙咧嘴,说罢就要伸手去抓他,但是还没有抓紧,收握起来的拳头就放弃了攻击,大声咒骂起来,像是困兽一般的在殿内来回踱步,“小王八蛋!要是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将就把你给活活撕了!”

    这时,从龙床上传来慵懒的声音,“你们吵什么,朕还活着,别急着咒朕!郭麟,过来。”

    “是。”郭麟一听叫的是自己,立刻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跪在龙床下,“陛下,有什么吩咐奴才的?”

    “你去浓华殿,告诉她,今夜朕不过去了,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不许透露半点朕遇袭的事情。”

    “是。”声音不大,但是殿内所有的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部急忙转过头去,看着龙床上的慕容谨之,郭麟领命而去,却在出大殿时,被殿门外遇到了白璃忧,刚想开口,她却制止了郭麟的声音传进去。

    “陛下,你终于醒了!”王将军突然扑上去,激动地双眼泪汪汪,“王楠,你太吵了。”

    慕容谨之满脸是血,懒懒的下令,“掌嘴!”

    “是!是!”王楠一下又一下的猛打自己耳光,刚打了几下,那张俊俏的脸就被打得通红,“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是我太吵!”

    “夏卿。”每多说一个字,就有更多的鲜血从他额头的伤口涌出来,夏卿站出来,恭敬应声,“臣在。”

    “那些刺客呢?”

    “已经被王将军乱刀砍死了。”夏卿回答。

    “真是鲁莽!”慕容谨之鲜血滴流,却依然保持清醒,“这是朕的皇宫,现在竟然有刺客能够进来行刺,而且目标竟是朕的后宫!如果不是朕及时发现,皇贵妃受到任何一点伤害,朕都要你们陪葬!”晌午时,下了朝,他本是准备带着郭麟回浓华殿陪白璃忧用午膳,途径通往后宫的那座白玉桥时,发现桥下有什么动静,没想到竟然几名侍卫躲在桥下,他本以为侍卫是在偷懒,却没想到那几个愣头青二话不说,也不认识他就是当今天子,惊慌下竟举刀就朝着他砍去。

    在暗影卫还未赶到时,慕容谨之就已经将那些人制服了,也问他们是如何进到皇宫的,那些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不回答他,一个个竟服毒自杀,他从那些服毒的人怀中拿出了一张红色箭头指明通往浓华殿的地图,他们的目标竟是璃忧?

    “得留下一个活口,才能循线追查出元凶来,这下子什么都查不到了,想过找到元凶,那是难上加难。”

    这时,王将军砰的跪地,“请陛下恕罪。”脑袋在地上磕得响亮,慕容谨之闭上双眼,又下令,“掌嘴!”

    “是!”清脆的巴掌声在殿内回荡,募地,一个身躯娇小的女人,衣裳发间都是积雪,闯过大殿的人群,焦急的奔到龙床旁,**的双脚被冻得发红,匆忙间踩到了王楠的朝服,这可是对一耳光武将的侮辱,王楠气恼得忘记了自己应该继续掌嘴,“无礼!”

    王楠拳头举起,就要落在白璃忧身上,但是在看清楚女人的容貌时王楠僵住了,“臣,臣,贵妃娘娘,臣,无礼——”王楠难以置信,面前这个扑在龙床上,连鞋都没有穿的女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

    “放心,陛下不会怪罪你想要打贵妃的。”韩良在一旁说道,颇有点看笑话的意思。

    王楠瞠目结舌,恨不得将自己那只手给砍了。

    “臣——鲁莽!”其实让王楠此刻惊慌的不是他刚才想要出手打贵妃,而是这位皇贵妃跟废后长得太像了吧。

    听说皇上前年征战蜀邑就是为了废后,可是行军至半,废后身故的消息就从蜀邑传了出来,但是皇上还是执意要攻下蜀邑,将废后的尸首抢回来。

    那时他正在北边边防镇守,对于废后的传闻有所耳闻,外面都在传废后在蜀邑身故,皇上因为思念成疾,在蜀邑大病一场,之后更是找了一位于废后样貌有七八分相似的女子带回宫,封为皇贵妃。

    外面的人都还以为皇帝带回来的是废后替身,可是王楠今日一见,这皇贵妃分明就是废后,而且名字都一模一样,但是他也不清楚这位到底是真的废后,还是废后的替身,因为民间传言太多了。

    韩良看笑话似的冷淡说道:“王将军,你没有白昼见鬼。”

    “但是,她真是——”王楠不敢多说一个字。

    “哼,是与不是,都是那样了——事情已经平息了,天下老百姓喜欢帝王为博美人一笑,而倾尽天下,你就——”

    “哼,朕在你嘴里倒成了不中用的昏君了。”慕容谨之忍着疼,怒斥他一声,韩良也就闭嘴了,白璃忧黯下眼眸,心里也知道韩良对她的有怨。

    不过,她也不在乎一个韩良的看法,她担忧的望着龙床上鲜血漫流的男人,“谨之?”她轻声呼唤着,语音颤抖。

    慕容谨之的长睫,被鲜血染红,缓慢的再度睁开,“这是你回宫后,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伸手轻轻抚上她泪水已经如同断珠一般滚落的脸蛋,“别哭,我没事。”

    白璃忧咬着唇,眼泪落得更急了,“谨之,你不能死。”白璃忧握上他的手,用自己有限的认知去察觉他的体温,他的身体因为大量的失血而不再暖和,变得冰冷。

    慕容谨之笑了笑。

    “我不会死的,你还欠着我一个公主呢。”就连这个时候了,他还是依然在开玩笑。

    “不要死,我们就会有成群的王子公主。”白璃忧就是在哀求的,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而他的黑眸深处,闪过一抹从未出现过的光芒,“这么担心我吗?”

第一百一十九章 贤后崛起路8

    他注视着她那张眼泪汪汪的脸蛋,竟觉得有点陌生,她用力的的相投,丝毫不隐瞒自己此刻对他的担心,眼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王楠是心急如焚,不由得叫嚷起来,“韩良,你为什么还不为陛下将血止住!”

    随侍在旁的太医,韩良,脸色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一位太医说道:“陛,陛下的后背还有一个伤口,那个伤口太深,血流难止。”太医根本不敢告诉身边这群男人,要不是慕容谨之自身强装,根本不可能熬到现在,要是换做别人,后背挨了这么一刀,恐怕是早就已经命丧九泉了。

    这是他第二次遇袭,但都命大,没有当场死去,当时他在想什么?他想起来了,当时他为了不让那些刺客跑到浓华殿,伤害自己最爱的女人。

    王楠怒斥道:“连血都止不住,你们这些人活着有什么用!”

    王楠愤怒的声音,穿透了白璃忧的惊慌,让她终于是回过神来,她勉强镇定下来,一双手用力的按住他后背的伤口。

    慕容谨之痛哼一声,惊得那些男人都叫嚷了起来,“娘娘,住手吧,你弄疼陛下了!”

    “娘娘,快放开!”就连郭麟都过来拉她了。

    “将她拉开,快!”身后人的手刚落在她肩上,她的声音徒然扬起,“你们都给本宫退开!”清脆的声音呵斥他们,坚定的语气,以及苍白的脸上,都透露出坚决,竟然千叶满朝文武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韩良,你过来帮本宫!”白璃忧唤道,“郭麟,去将本宫的药匣子取来!”

    而韩良则是先看看她,又看了看重伤的慕容谨之,很快做出判断,转身命人将自己的药匣子取来,太监用最快的速度将他的药匣子取来。

    白璃忧专注的掀开药匣子,将里面用于止血的药粉拿出来,取了一撮,在掌心搓揉得温暖,然后她倒出瓷瓶中的金疮药,与药粉一同混合,混成泥状,才仔细的将其敷在了慕容谨之的伤口上。

    她轻声告诉床上的他,“这能止血。”

    “看来朕以后都得寸步不离的将你带在身边。”

    “皇上每次就不能等侍卫前去护驾再出手吗?”

    血止住了,王楠大喜,“止住了!血止住了!”

    “娘娘厉害!”所有人都又惊又喜,唯独只有韩良是神色不变,“娘娘,谢谢您救了陛下!”韩良恭敬地说着,其实从头到尾,从他不主动出手救人,他就一直在防范她,而且此刻明显是冲着浓华殿里的她去的,就更是让韩良心神疑窦。

    所有人的喧闹,慕容谨之与白璃忧始终都是置若罔闻,他因为大量的失血,极为的虚弱,却还不放开她的手,“我看见你刚才用小刀削药时伤到了手指,痛吗?”

    白璃忧泪眼朦胧,摇头,“不痛。”她只在意他的生死,这点痛根本不算是什么,为了不让他死,就算是要她千刀万剐,她也心甘情愿。

    慕容谨之弯唇一笑,“说谎可是要受罚的。”

    “任何责罚,臣妾都愿意承担。”她的脸贴着他的掌心,几乎虔诚的低声说道:“只要你答应我,不要死。”

    慕容谨之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慎重的许下承诺:“好,朕答应你。”两人双手紧紧相握,许久都不曾分开。

    幸亏处理得及时,慕容谨之在鬼门关兜了一圈,在昏睡几日后就清醒了过来,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无论白天黑夜,白璃忧都陪伴在他身边,她能够看得出来,朝中每一个大臣,都以慕容谨之马首是瞻,一旦没有了他的睿智判断力,这些人就会群龙无首,即使他们一群人能力再强大,也只会是一盘散沙。

    在众人慌乱之际,只有夏卿与韩良能够保持镇定,夏卿代替慕容谨之每天接见朝臣,听取各地方的消息,再批阅奏折,每晚亲自送到御书房慕容谨之的床榻旁。

    每晚,韩良则是确定他的伤势没有恶化,逐渐好转之后,才会离开,到了第八天的清晨,慕容谨之终于醒过来了——

    双眸一睁开,他就立刻恢复了清醒,缜密的心思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瞬间回忆就回来了,闻见殿内淡淡的清香味道,他就已经知道在身边伺候的人是谁。

    这种淡之又淡的味道,只有她身上才会有这样美好的气息,慕容谨之深吸一口气,却因为牵连到身上的伤,不由得闷声一哼,此刻她正在研磨药材,因为他那一声,连忙转身,对于他的动静,她都格外的注意,不敢有任何怠慢。

    “皇上,您醒了?”白璃忧走到床边,衣服拂过青砖的声音,显得格外的仓促,连一点都等不及,就到了他面前。

    “朕昏睡了多久?”慕容谨之轻轻应了一声。

    “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

    他没有生气,反而是轻笑了一声,“我应该感谢那几个刺客,如果不是他们,朕也不能休息这么久。”

    这话,以前也听他说过,那是很久之前了吧,那次也是他遇刺,哎——她没有说话,只是又靠近了一些,一双黑如点漆的双眸凝望着他,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关心,她这几日担心,绝对不亚于外面守着的那些文官武将,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段日子来,她是费劲心力,不眠不休的守护才保住了他的性命,直到看见他醒过来,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

    “皇上,觉得身体如何?”她细心的询问。

    “后背很疼。”

    “是伤口的位置吗?”

    “不止是伤口。”他伸手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还有这里,最深的地方——朕将你从蜀邑带回来,你对朕都很疏远,虽然我们夜夜睡在一张床上,可你已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朕敞开心扉——”

    “皇上,养伤要紧。”她低眸,有些不敢看他的双眼。

    慕容谨之讥讽的一笑,语气莞尔,眸光中似有涵义,“这是在逃避朕的问题?朕知道以前对你做的事情,不会让你轻易的忘记,可是朕愿意等待。”

    这句话让她胸口一窒,握紧了手心,才能克制住不露出神色,洋装镇定,承受住他的注视,她心思紊乱,不知该如何作答,而他却若无其事,关怀的开口询问,“怎么了?”

    他靠近她,神情一与其说是端详,不如说是欣赏,“你的脸色很苍白。”他殷勤询问,“你对医术似乎有种特别的天赋,有没有兴趣去太医院成为一名真正的御医。”

    “我——我——”她不敢回避他的注视,“陛下想让我去,臣妾便去。”

    什么叫他想让她去,她就去?就是这样一种逆来顺受的性格,让他恼火,他怀念以前那个一步对劲就对他又吼又闹的女人,而不是现在这个任何时候都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章 贤后崛起路8

    见她小心一次,便失神一次,慕容谨之温柔而怜惜的缓缓伸出手来,以手背轻轻抚过她冰冷的双颊,“连日来照顾朕,肯定是累坏了。”

    他温柔笑着,神态从容,大拇指抚过她干涸的唇,她因他的话而紧绷的情绪,因为他的温柔抚摸而松懈,不由得怀疑自己刚才有多心虚。

    “璃忧,无论你是谁,都是朕爱的女人,朕今生今世没有办法兑现对你的承诺,朕便许你下一世,愿我们来世生在普通人家,做一对平凡夫妻。“像是要让她安心,他手上的动作未停。

    白璃忧恢复镇定,没有立刻会听,反倒是问道:“皇上,这一辈子我们还没有过完呢,下辈子太远了。”

    “哦?好,这辈子朕也会用心疼爱你——只要你不离开朕。”慕容谨之轻轻笑着,将问题归咎在自己身上,之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位置,“朕现在头有点疼,帮帮朕。”

    白璃忧谨慎的说道:“其实皇上这样的症状很常见,特别是常年处理政事,还有亲上沙场。”慕容谨之微微挑眉。

    “你怎么知道常见?”

    “臣妾几乎看遍了宫中的所有医书。”她那双有着浓密睫毛的双瞳低垂下来,赶紧解释:“只是无事时打发时间看的。”

    慕容谨之用指尖,揉着太阳穴,被这恼人的疼痛感所困扰,“既然医书上有所记载,那你肯定也知道应该怎么医治这毛病的吧。”

    “是,医书上记载了很多这类病症,医治的方式当然也是有的,但是必须患者耐心的配合才行。”白璃忧从容不迫的回答着。

    她的回答,格外的熟练,像是已经练习过了很多次,“不过,皇上,您的头痛,若只是想要止痛,其实容易很多,要是想要根治,那就麻烦一点——”

    任何人的选择,都应该是后者的,但是慕容谨之例外,“先止痛吧。”

    “是。”白璃忧轻声细语回答:“那就请皇上稍微等待一会儿。”一双白嫩的双手,取来药匣子,在匣子中的格子中挑选出多达数十种药材,以她所知道的比例研磨成粉末,再倒进炉子中点燃焚烧。

    烟雾缓缓的从炉子中冉冉飘出来,两行白烟在炉顶上纠缠,由两股化为一股,那种清香的味道,比陈年的女儿红还要醉人,慕容谨之陶醉的闭上双眸,深深的吸了一口,那阵**的香味,由鼻腔钻入,浸润了他的四肢百骸。

    不过一会儿,他的头痛就开始缓解,渐渐的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奕奕,不像是前几日才受了重伤的样子,“不愧是韩良那个臭脾气的高徒。”他睁开眼睛,望着她,不由得赞赏,“陛下谬赞了。”白璃忧长长的睫毛微动,“陛下已经昏睡了多日,不曾吃过东西,是否要先喝点水,在吃点东西?”

    她啊,如此贴心,怎能不让人疼爱,“好,听你的。”慕容谨之的笑容盈盈在唇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半躺在床上,又吩咐了一句,“将奏折拿来一些,朕看看。”

    白璃忧暗暗吃惊,他昏睡数日,即使夏卿来访,两人别说是说话了,就连目光都未曾交换,但是他刚醒过来连水都不先喝,却知道夏卿送来了奏折,这代表着他们主仆之间的默契极佳,彼此深信。

    白璃忧依言将奏折取来,放置在他身边,才去取了温水来,再回到床边时,看见他已经打开了奏折,望着奏折里的内容,认真的阅读起来。

    “陛下,水来了。”她递上水。

    但是,慕容谨之却连头也不抬一下,“嗯——”

    “还请陛下少量多饮,先让身体适应。”这次,他甚至都没有回应她,注意力都在沉溺在奏折上,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件事情处理方式,他都没有漏掉。

    看他如此的专注,甚至因为动了动身子,拉扯到了他身上那尚未结疤的伤口,使鲜血浸染了纱布,她不由自主的关心劝说:“陛下,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最好是在静养一些时日,否则伤口的恢复只会变慢。”

    慕容谨之依然没有抬头,倒是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笑了笑,“那些刺客,让朕浪费了数日,朕要是在耽搁这些政事不理,夏卿肯定会来啰嗦的。”

    他嘴角的笑意不减,“被他唠叨,朕情愿在被砍一刀,也不想听。”

    眼看着劝说不行,白璃忧只能折叠器干净的绢帕,用最轻的动作,为他擦拭,即使从纱布边缘已经滴落下血来。

    她的这个动作,果然让他的注意力回到了她的身上来,他浓眉微拧,握住她的手,兴味盎然的说道:“你是第一个,在朕批阅奏折时,敢打扰朕的人。”

    “皇上如此的重视这些奏折,必然是不希望鲜血滴在上面的。”她抬眸,迎上他的双眸,没有半点的畏惧。

    这也是除了夏卿之外,他第一次遇见,说出来的话都无法让他辩驳,激赏的一笑,还没有开口,目光却先看见那双柔弱的小手上,有着很多伤痕,“你也受伤了?”他嘴角的笑容消失,原本舒展开的眉毛,皱了起来。

    “研磨一些药材需要用小刀削成小块,不小心弄到的,不碍事。”她试图收回手,但是他却没有放手,握得紧紧的,比批阅奏折时还要认真的审视,他抢过她手上的绢帕,先为她擦拭,大拇指上都是一些新月形状的伤痕,之后他才松开手,开口下令:“内殿旁的檀木镶金柜子里有一个青花瓷瓶,里面有药膏,你去拿过来。”

    白璃忧听从他的话,安静的离开,往内殿旁走去,消失在屏风后面,过了一会儿,再次掀开屏风,朝着他走来。

    回到床边坐下,将找来的青花瓷瓶打开,放进他张开的掌心里,粗糙的母子,掀开青花瓷瓶,里面装着的一种淡青色透明的药膏,即使殿内已经满室浓香了,可是瓶中奇异的想起,仍然是那么清晰的。

    “这是君国晋献的,据说是从西域客商手中买来的,能够治疗全天下最重刀伤的金疮药。”慕容极致以小拇指挑起一些药膏,“擦些这个,很快就会好了,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白璃忧娇小的身体,略僵直,一动也不动,这些药膏,是多么的珍贵,又是西域之物,肯定是极为稀罕的,而他却将这些药膏用在自己身上,眼看着她不懂,慕容谨之笑着哄她,“别担心——这些药,之前朕用过,没有毒的。”他用最轻松的语气,谈论着最简单的一件事情,可是他的笑,不知为什么,还是让她无法动弹。

    他心中没有恐惧,没有惊慌,而是某种本能的陌生,可是他偶尔会突袭她内心的情绪,每次都让她不知所措,无助的她,愣站在原地,看着他伸手召唤自己,“过来。”醇厚的声音,似带着某种魔力,让人无法拒绝,慕容谨之注视着她的双眼,眼睛深邃无底,“靠近一点,伸出手来。”

    像是被催眠了一般,无法抵抗的命令,只能听从他温柔的又哄,在他面前张开了手指,将伤痕暴露在他眼前,慕容谨之极为缓慢的将药膏在手心上摩擦的暖暖的,才涂抹在她的伤口上,涂抹得很仔细,连最细微的伤口都不放过。

    然后,他伸出蛇头,轻轻恬着她的掌心,火热的蛇头,懒洋洋的的滑过新月形的伤痕,恬去血渍,也将药膏均匀的擦拭在伤口上。

    窗外,寒风呼啸而过——

    如果他只是一般男人,只将女人当做谢玉的工具,对之残忍,冷血,事情也就简单很多了,可是他的温柔,让她至今才知道自己的熊总原来藏着一把琴,而在他的温柔下,都撩动着琴弦。

    她听着窗外的寒风呼啸,此时此刻,她万分确定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今生今世,她永远都无法忘记,自己被他如此温柔,怜爱的对待过。

    翌日,慕容谨之开始接见朝着官员,那是刺客事件后,经过了一旬有余的父子了,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慕容谨之的头疼之症,还未见好转,在慕容谨之的命令之下,白璃忧必须时刻跟随在他身边,就算是他在御书房接见官员时,她也必须随侍在旁。

    这段日子里,夏卿将朝中的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的,而慕容谨之不但批阅奏折,还在清醒之后,每夜都要与夏卿商讨政事,遇到重要的事情时,便由他亲自下令。

    虽然隔了一旬,慕容谨之才开始接见官员,但是对于自己修养时期的每一件朝中大小事情,都是了无执掌的,与夏卿交接也是完美无瑕,仿佛慕容谨之的掌权不曾中断。

    当朝中官员上奏完毕,恭敬退出御书房时,那群在殿外等了又等,对每一个进了又出,出了又进的文官恨得咬牙切齿,踱步到靴子都磨掉了一层,耐性用尽的武将们,最后等不及侍卫宣告,一股脑的全挤进了御书房中。

    那些高硕的身躯,差点没有将御书房的大门给挤破,才刚踏进去,武将们洪亮的声音,就此起彼伏的响彻了御书房的房顶,吵得原本安静的大殿内,瞬间就闹哄哄的。

    “陛下,多日不见,您还好吗?”

    “伤口愈合情况如何?臣为你找来了最好的金疮药——”

    “呜呜——陛下,臣好想你!”“臣更想你,做梦都梦见陛下,下令要臣打自己嘴巴子!”

    “属下想得饭都吃不下。”

    “你是吃面食的吧。”

    “混蛋,你竟敢怀疑我对陛下的关心!”

    那群男人问安的问安,吵嘴的吵嘴,全都凑到了龙椅边上来,将周围围得密不透风,差点将白璃忧挤到角落去,其中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激烈的表述自己对慕容谨之的关心,想念,鼻子都顶着彼此的鼻子了,相互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看着都要打起来了。

    白璃忧捂嘴一笑,而被包围的慕容谨之,闭上眼睛,冷冷下令:“闭嘴!”不过简单的两只字,就让武将们都闭了嘴,殿内立刻是安静了下来,像是都被瞬间割掉了舌头,他们的喧闹,让慕容谨之压制下来的头疼又复发了,拧着眉,揉着太阳穴,又下令道:“退后!”

    那些武将,听话的集体大退了几步,离开了龙床,确定身边的娇小女人不会再被推撞,也不会被那些大嗓门炸的双耳轰隆隆的,他才下令,“掌嘴!”

    听到熟悉的命令,这群武将立刻是一起伸出手,重重的朝自己脸上招呼去,不但声音清脆,节奏配合得还很好,像是预先练习过一样,没有一个人打错拍子。

    倒是王楠那个耿直人,这些日子来梦境成真,感动得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认真打自个儿耳光,那时感动得连手上都是眼泪鼻涕。

    直到他们的双颊被打得通红,慕容谨之才食指一挥,“多谢陛下!”众人停下来,乖乖的齐声说着,虽然被处罚了,但是所有的武将,没有一个人有怨言的,脸上虽然火辣辣的疼,反倒是心里高兴黄山已经恢复如常。

    多么熟悉的痛,这才是他们誓死效忠的主人,“你们调查刺客的事情,有新的进展吗?”慕容谨之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条斯理的拂着面上的茶叶。

    趁着所有人还在擦眼泪,王楠赶忙回答:“属下近日来追查,已经查出来,那群人都不是京城人,不过他们偷入皇宫前进出过刑部尚书的官邸,经属下调查,刑部尚书曾对他府中的下人说过,那些人是他乡下的亲戚。”

    “属下也亲自去纪尚书的家乡查过,那些刺客跟他不是什么亲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京城里冒出来了。”

    “纪岚是右相白柏书学生。”慕容谨之喝了一口茶,“纪岚的女儿,去年嫁给了白柏书的儿子,他们是亲家,而且白柏书又是太后的表弟。”

    千叶不管官职大小,资历,乃至于彼此之间复杂的关系,交情牵连,慕容谨之都记得一清二楚。

    只是听到‘白’姓,那群武将的脸上就像是包子般的鼓起来了,个个表情都变得凶神恶煞。

    “又是白家的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贤后崛起路9

    “这件事情肯定跟太后脱不了关系!”

    “陛下,我这就带人去将太后抓来问清楚!”而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又被惩罚以掌嘴,不用于之前,这次唯有这人被处罚,而一旁的白璃忧,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谈论。

    白璃忧之前在自己宫中就有听闻,太后联合起朝中一些白枫的旧部下,以及后宫的一些妃子与她们的家族,以太后为首,不论明里暗里,用尽各种手段,想要废掉慕容谨之这个皇帝,除掉他这个眼中钉,却始终没有得逞,而这次行刺,怕跟太后真的是脱不了干系。

    而现在的事实证明,传闻不假,太后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状态,慕容谨之虽然带兵收复了蜀邑,但是朝中的争斗仍然不休,比之前更加激烈。

    慕容谨之问道:“纪岚此刻在哪里?”

    “死了。”王楠回答。

    “是怎么死的?”慕容谨之继续问道,早有预料,纪岚不过就是一枚棋子,这次行刺不管成功与否,都会被灭口。

    王楠回答:“回禀皇上,是在家里自缢身亡。”

    “可有留下遗书什么的?”

    武将们都沉默了,耷拉下脑袋,“怎么不说话了?”慕容谨之侧身看向他们,手臂倚靠在龙椅的扶手上,淡淡一笑,“纪岚毕竟是一个三品大员,密谋行刺朕之后,又自缢身亡,这可是一件惊天的大事,太后那边可不会安静得放过这么一次大肆渲染的机会。”

    “回禀陛下。”王楠的声音变得像是姑娘家般的小,“纪岚确实留了一封遗书。”

    “写了什么?”而堂堂镇远大将军王楠,缩着脑袋,脸憋得通红,一个字都不说,慕容谨之闭上眼睛,“说!”

    “陛下,这——”

    “朕说,让你念!”

    “是,遵命!”不敢再违抗命令的王楠,只能是豁出去了,从袖中拿出那份纪岚留下的遗书,大声地朗读,“千叶百年基业——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独昏君滥用权力,不孝敬太后,贪图美色,滥杀无辜——”

    这是一封极尽羞辱之能事的遗书,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比刀剑还要锋利,说他好战乐祸,嚣张跋扈,恣行凶忒,侮辱太后,所有人都知道纪岚这封遗书,里面的每个字都在指责一个人,那就是——慕容谨之。

    而念着遗书的王楠,越是念下去,额头上的汗珠就越来越大颗的落下来,而在场听见的人,也是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遗书念完,寂静的大厅中,才有人开口,“完全就是对陛下的诋毁!”

    “对!胡说八道!”他们这些人,愤恨难平,王楠更是将手中的遗书给撕成了碎片,“什么遗书啊,简直就是疯语疯言!”他还竟然将整篇遗书给念完了,早知道他当初就不应该为了讨陛下的喜欢,而去些什么认字了。

    慕容谨之被诋毁的一文不值,脸上却没有一点生气,反倒是薄唇一勾,表情如沐春风,浅浅笑道:“不愧是应届状元出身,这篇文章,写的不错。”

    瞬间,大殿中的咒骂声全都停止了,王楠更是惊慌的跪下,将那些撕碎的纸张努力的拼凑个大概出来,“可惜了,这人已经死了,不过唯朕所用的话,那——”慕容谨之惋惜着,再度端起茶杯,一直站在角落的夏卿,直到现在才开口,“又损一名有才之人,这也是白家之罪。”夏卿说的一针见血。

    “没错,这都是白家的错!是太后的错!早该将太后那个老巫婆送往北边行宫软禁了!不对,应该将他们白家的人都送去大西北矿坑!”

    王楠好不容易才将碎纸拼凑好,这才敢站起来,“陛下,千万别生气,您身上还有伤,就让皇贵妃娘娘好好照顾陛下——你,为什么踩我!”王楠咆哮。

    郭麟脸色铁青,对着怒气冲冲朝自己吼的王楠使了一个眼色,刹那之间,王楠明白了,脸色刷白,砰的王楠跪了下来,用力的磕头,“属下脑袋糊涂,一时口快,贵妃娘娘千万别放在心上,请娘娘恕罪!”王楠磕头不够,还主动扇了自己耳巴子,恨不得打烂自己这张嘴。

    众人只能给他投去同情的眼神,但却不敢出声求情。

    事情上,白璃忧的身份,他们都猜出个大概来了,只是在亲眼见证过她为了帝君受伤而伤心落泪,焦急的医治,他们对这个女子的身份才算是确定她就是曾经的废后。

    眼看着王楠就要把嘴巴给打烂还不停手,就在所有人不知所措时,夏卿笔直的站出来,看见慕容谨之身边那窈窕的身影,他与旁人不同,双眸徒然黯淡下来,开口就直接切入重点,“陛下,臣有急事。”

    距离慕容谨之最近的她,徒然感觉到原本慵懒的人,在听到夏卿的话后,全身顿时紧绷了起来,他的姿态虽然是不变的,但是强壮的身躯已经蓄势待发。

    “说!”

    “刚收到八百里加急,渌水江以北十二郡县,因为连日大雪封路,粮食不济,有些城池已经断粮快一个月了。”情况紧急,夏卿也是言简意赅。

    渌水江以北十二郡县,这句话,让白璃忧心里狠狠一震,曾经她在那张地图上看过,那里是千叶的粮仓,有很多百姓,是蜀邑人口的二十倍。

    渌水江以北,原本是别国土地,是在慕容谨之举兵之后,才成为了千叶的领土,他曾经告诉过她,那些土地上,每一寸都留下了千叶将士的尸骨,白璃忧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震撼,但是手却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所幸没有人发现。

    慕容谨之神色一凌,猛地坐起来,连大氅都没有披上就大步的朝着殿外踏去,强装高大的身躯,再迈开步子的同时,还不紧不慢的下令,“将西北大营里的蜀邑奴役带去渌水江除去积雪,疏通道路。”

    慕容谨之下令,简洁又明确,“另外,都城将士全部除去,负责运粮。”

    白璃忧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之间呢都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三军戒备,如同战时一样,如果在运粮途中有延迟者,一律斩首示众。”低沉醇厚的嗓音,虽然已经逐渐远去,但还是那么的清晰。

    他竟然要派兵去救援那些从别国手上抢来领土上的人?那边城的人此刻不就成为了一个讽刺,一个全天下的笑话,变成自古就在千叶的版图中,却成为了人间炼狱,冤魂无数,而现在——白璃忧听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心中却困惑不已。

    那些地方,是他亲率铁骑征服过的,蹂粝过的地方,当年屠杀了那么多那个地方的百姓,为什么现在还要动员全军去救那些人,“王楠!”慕容谨之扬声。

    嘴巴肿起的王楠,这才摇摇晃晃的起身,“属下在!”

    “这次由你来做先锋,朕给你三日时限,必须清出道路来!”

    “是!”白璃忧目睹一切,难以置信,甚至就连这些文武百官,都听命行事,被分派出去久远了,因积雪而封路断粮的那些地方,每个人都积极的像是去拯救的是自己家乡,而不是曾经被他们谋划侵略占有,屠杀的地方。

    而统御这一切的人,就是慕容谨之——

    而在他踏出殿门前,最后疾声说了一个字,“快!”

    众人齐声应和,“遵命!”随即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殿外,而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坐在那里的白璃忧,没有动弹,站在原地,深深的错愕着。

    这个男人,心中藏着的是天下——

    虽然,慕容谨之派出去的先锋军队与北方奴隶先行出去,但是其他将领也不敢懈怠,严格的点名校队,紧紧两天过去,当道路疏通的消息传来时,慕容谨之亲自率领的军队,就在翌日清晨出发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军队就已经集结完毕,代表着千叶的军队,始终保持着备战状态,在管理政事上,慕容谨之对于军队的管理,更加是苛刻的。

    出发前一夜,宫中气氛凝重,郭麟忙着拿出平时帝君亲上战场时所用的兵器,马鞍,护镜等,攻打蜀邑一战,虽然已经相隔两载,但是这些东西依然是焕然如新的,丝毫没有沾染上尘埃,就连郭麟对待这些器物也都是多年不敢疏忽。

    白璃忧望着这些被一件件的送进来,妥当放在桌上的兵器,每一样兵器都闪着寒光,只是那样看着它们,都觉得浑身遍生寒意。

    白璃忧深深记得这些兵器虽然光亮无比,连半点尘埃都没沾上,但是它们曾经都染过无数人的鲜血,夺过无数人的性命,鲜血虽然被擦拭干净了,但是,记忆犹新。

    兵器,到底只是没有生命的器物,使用这些兵器,去残杀百姓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兵器刺眼的寒光,随着烛火的摇曳,一次又一次的照耀着,她苍白的美丽脸庞,光芒在她的双眸中,一次又一次的闪烁,像是一句又一句,无声却严厉至极的质问。忘记了,边城的百姓就是死在这些兵器下。

    白璃忧紧咬着唇瓣,直到嘴中尝到了,血腥的气味,血的味道,让回忆更鲜明。

    你忘了吗?忘了那日边城内血流成河,遍地尸首?

    你忘了吗?忘了吗?

    那些质疑的声音,彷佛是惨死在兵器下的亡魂,一再的呐喊。不!她没有忘!

    从来都没有忘。

    即使,慕容谨之明日就要出发,前去救助,那些一被积雪围困的百姓,也不能改变他曾经率军,在边城的土地上残酷杀戮的事实。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赶去救援,渌水江以北十二郡县的百姓是为了什么,这些,都与她无关。

    “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突然传到了他的耳畔,惊扰了她的出神,声音太近了,惊得她手上的长袍都散落在了地上,她转过头,让她骇然的是那个曾经杀害无数生命的男人,就近在眼前,用那双眼睛,望进了她的眼中。

    她呼吸一窒。

    每次,每当他这样看着自己,她就会觉得自己回到他身边,是有目的的,是有秘密的,全都被他给看穿了。

    粗糙的大掌,轻轻的抚上她的双颊,他看了看,桌上那些已经准备好的笔墨纸砚,还有她为自己研磨好的药粉,眸光也变得温柔力气起来,薄唇弯起了一个怜惜的笑容。

    “为我研磨出这么多药粉,一定累坏了吧。”慕容谨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伸出手,将她娇弱的身子,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你宫里的小丫头说,朕这几日忙于政事,你也没有闲着,不眠不休为朕准备香料,甚至连一日三餐都忘记了。”

    白璃忧努力的克制中,不要在他的腿上颤抖,同时也努力的不在他怀中坚如磐石,避免引起他的怀疑,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烛光中的小脸蛋,映出两道阴影,掩盖住她真正的情绪。

    “陛下,你这趟远行,要去多长时间?”她轻声的问道,烛光下的容颜婉约,清丽,没人动人心魄。

    “朕也不说不清,要视灾情而定,就算是一切顺利,大军来回应该至少也需要一个月左右。”慕容谨之轻抚着她那张越来越绝美的脸部轮廓,淡笑问道:“舍不得朕?嗯?”

    而她的回答,很温柔,却也很坚定,“是。”

    大军远行,不得带女眷,千叶军队中有着这道严苛的律令,所以她势必是无法跟随慕容谨之的,抬起头,迎视他的双眸,心有募地一紧。

    最后,她还是只能匆匆的转移视线,他那双眼睛,仿佛是远古传说中神秘的神兽一般的充满魔力,竟能扰乱她坚定的心。

    而他此刻像是沉浸在她的温柔乖顺中,温柔得嗓音回荡开,在她耳畔轻声低语,“朕也舍不得你。”叹了一口气,又揉了揉太阳穴。

    “陛下,头疼好些了吗?”她问道。

    “没有,怕是这件事情让朕的头更痛了。”这几日来忙于灾情,头痛也越来越剧烈,但有她在身边,难以平静的心,竟也逐渐的宁静了。

    “陛下,您的伤势并没有痊愈,这几日又因为操劳过度,在加上明日就要远行,离开都城,北渡渌水江,臣妾真的无法安心让你一个人走。”

    “朕也不能安心。”慕容谨之抱着她,贪恋她身上的馨香,“没有你在身边,此次远行,朕肯定难熬。”慕容谨之说着,还自嘲一笑。

    “请陛下放心。”白璃忧柔顺的任他抱着,姿态就像是不能失去乔木依靠的丝萝。

    慕容谨之微微挑眉,“嗯?”

    她纤指指着桌上的药材,柔声解释:“这些天来,臣妾一直都在研磨这些药粉,配好每天的分量,到时候请陛下,不管是扔进香炉中焚烧,还是带在身上,头痛时拿出来闻闻,或者混入洗澡水中沐浴,也是有功效的——但是,药物本就是天生带着毒性的,所以还请陛下不要太过于依赖。”

    “朕答应你。”他抬起她的下巴,语中带笑,“礼尚往来,条件也是,你也得答应朕一件事。”

    她瘦弱的肩膀,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别怕,朕要你答应的事情,不是什么难事。”

    他微笑,举起手,打了一个响指,扬声对殿外下令。

    “进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贤后崛起路10

    令下,等候在殿外的郭麟领着宫女,垂着头,送上来几盘清淡膳食,以及一碗热腾腾的鲜粥,清淡的白粥上飘着一些姜丝,上面的粥色都染成了极淡的琥珀色。

    “桌上的东西,别弄乱了!”慕容谨之吩咐着,那是她连日来的心血,所以他格外的重视。

    郭麟躬身,“是。”

    郭麟让宫女谨慎小心的跪下来,小心的举起托盘,送到慕容谨之面前,托盘平稳的一动不动,小菜与白粥更是没有半点的晃动。

    “这是朕让出复方特意给你做的姜粥,滋味清淡,而且养胃。”说着,他便亲手端起来盘里的白瓷碗,舀了一勺白粥。

    白粥是以黑色的小铁锅装盛的,应该也是用这样的铁锅熬的,用文火熬煮,需要熬煮的人一刻不停的搅动白粥,不让它糊锅,细心地守候在锅旁许久,才能将米粒熬煮得如此软糜,在撒上姜丝,最后再以一点点盐巴调味。

    “据说,南方理姬国女王手下有位天下第一的厨娘,善于熬煮姜粥,听说吃了姜粥的人,有病的全都痊愈,没病的也会身体健康,后来,那位第一厨娘的丈夫意外身亡,那位厨娘也隐居山野,但是这姜粥的做法,传入了千叶宫廷御膳房,朕从小便喜欢吃这道粥。”慕容谨之薄唇勾起,嘲讽一笑,“其实看着简单,做起来一点都不简单——姜选用南方六月的仔姜,盐巴要选用北方海盐田第一波晒出来的盐巴,就连米也是万里之外君国一年之中最好的那茬稻谷——真是很奢侈。”白璃忧静静的听着,他说着这碗粥的来历,却听不出来,他最后那句话是嘲讽那位无辜的女王,还是嘲讽他这位千叶的皇帝。

    “来,张开嘴。”慕容谨之将玉勺送到她嘴边。

    白璃忧依他话张开嘴,吞咽下那勺粥,香味扑鼻而来,果然是用料上乘,费心费时熬煮出来的。

    “好吃吗?”他问道。

    这道姜粥,他一口都没有尝过,就让人送来了,还亲手一勺一勺的喂进她嘴里,确定她吃下肚子里,而不是像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时,每次御膳送来,都被搁置到冰冷了,连一口都没有动。

    白璃忧点了点头,或许这道姜粥真的是难得的珍馐,但是此时此刻,心有旁骛的人,根本食不知味,她抵御着他的温柔,已经耗去了她全数的心神。

    “多吃两口,别让朕担心你会越来越瘦——”连他的声音,都渗着难以抵抗的力量,“这就是朕的条件,待朕走后,你一定要每天都按时用膳,不可缺漏,听清楚了吗?”

    “嗯,臣妾知道——”她轻声的应答,又咽下喂到嘴巴的一口粥,“朕会让人每日都来看着你,你要是缺了一餐,朕就罚你宫里的人——朕可知道,你疼着那个叫米翠的小丫头。”

    他笑笑,斜睨着她,满意的看见手里的那碗姜粥已经见底了,“当然,你放心,朕不会对她怎么样,最多就是你少吃一餐,朕就扣她一月月钱。”

    “米翠那丫头可是个钱串子,陛下要扣她的月钱,还不如杀了她呢?”白璃忧笑道。

    “那朕就罚你?”

    “那么,皇上要怎么罚我?”她询问着,纵使心神不宁,但是仍然知道保持沉迷,只会引起他的疑心。

    慕容谨之轻笑,“别急,朕会想出来的。”或许相处一个惩罚她的法子来,是他这趟远行时,在冰天雪地的环境,在堆积如山的军务外唯一的乐趣。

    白璃忧安静的听着,却没有告诉他,其实她一点都不着急,甚至半点也不在乎他会用什么方式来惩罚自己。

    在慕容谨之的喂食下,白璃忧喝完了整晚姜粥,连托盘中的小菜,也吃了不少,剩下的就由他自己亲口解决了,一如既往地没有一点浪费。

    端着托盘的宫女退下之后,米翠带着两三个宫女走进来,将床铺布置妥当之后,才轻盈附身,退出了内殿,将房门也关上了。

    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报更敲梆的声音,已经二更了,白璃忧站起来,为他脱去外袍,换上贴身的单衣。

    “陛下,休息吧。”而他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药材上,“你还要忙吗?”

    “嗯,还有一些需要准备齐备才可。”唯独这点,她比任何事情都要坚持,素白的手,握着他的手掌,走上床榻,伺候他躺入舒适温暖的软褥。

    然后,她焚起了一炉香料,就搁在了床边,香气不一会儿就包围了他,“皇上,这炉香里我扔了一点白菊进去,我看医书说菊花可明目——还加了一些灵香草,之前我去医药所的时候,看见这味灵香草与薰衣草长得很相似,就问老太医这是不是就是薰衣草,老太医也不知道,后来查人去找了那个运这草药进宫里来的西域药商才说就是薰衣草,薰衣草在我们那里,我们是用来做精油,能够安神帮助睡眠呢。”

    慕容谨之哪里知道什么薰衣草,灵香草时有进贡也是赏给后宫嫔妃用作沐浴放进浴盆熏身的,不过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心想她大概又是想家了吧——

    白璃忧为他盖好被子,小心的不让寒风灌入,免得夜里受凉,“陛下,安睡吧。”她用温柔的声音提醒,才在他的注视之下,离开内殿。

    慕容谨之望着离开的那抹娇小背影,又回到前殿桌前,一边研磨那些药粉,一边翻阅医书。

    其实就这样安静的望着她,他的心竟也能渐渐地平静下来,这份安宁,在他的一生中,比什么都要重要。

    慕容谨之心里有一个秘密,他知道白璃忧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人——只在望着她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平静,所以他竭尽心力的宠爱她,保护她,更是在心里仅存的一个地方,那极小极小的一处宁静只属于她,所以他不会允许她爱上别的男人,所以让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的话,他会赶尽杀绝,因为白璃忧只能是属于他的!

    他不要她爱上别人,不要那个送她戒指的男人留在她心上,自私的要独占她,不愿意别的男人触及,但是事与愿违,她待在蜀邑的那一年多时间,上苍还是给她的人生中安排进了另外一个男人,慕容谨之都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在找到那个男人而已。

    不过好在她还是回来了,再度寻见了能安心歇息的之处,恍惚之间,慕容谨之睡去了——

    窗外天色微亮,日出之前,是最深的无边黑暗,炉中的香料即将焚尽,他也即将醒来,白璃忧踏进内殿,回到床榻旁。

    寒夜特别的冷,她用体温暖着香料,用冻僵的手,掀开熏炉,添上能够焚烧到天明的药粉分量,保持香气不断。

    “天还没有亮,请陛下在多睡一会儿。”见到他睁开眼睛,白璃忧轻声细语的,就怕惊扰了他不足的睡意,“启程后,陛下在路上难免颠簸,就算是宿在马车或营帐里,也难得能睡得这么舒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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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临天下之妃子不善介绍:
穿越而来成为千叶皇后,却不想落进一个又一个陷阱,以为找到了能托付真心,一生一世的良人,却不想自己只是他复仇与收回兵权路上的踏脚石——悔不当初,幡然醒悟后,流落民间,闯荡江湖,再找一个——璃忧:“我不是你的皇后,我不是。”慕容谨之:“你不是谁,谁是?你说一个,说出来我砍了她!”这个世间,不爱,便最好!凤临天下之妃子不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凤临天下之妃子不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凤临天下之妃子不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