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手札,预言
当时,她在内殿里换衣服,竹熊在床上翻滚玩耍,似乎对于她想要偷去御书房见那个人很不满意,但滚着滚着就从床底下给她咬出来一本手札。
那是一卷用竹编而成的札记,上面只有不足五百字,但是却详细的记着一些从未发生的事情,很像是那种有未卜先知能力的人留下来的东西,上面一行小字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千叶文皇十一年,帝君携带白妃,卿侯,钦天监苏曲清,内侍郭麟,盛子铭,韩良等人秘密离宫,前往江南小镇,寻找战神后裔戎氏一族。
白璃忧虽然不明白书札上面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已是文皇十一年,初春——书札就像是能预言未来,所以为了谨慎起见,她将书札随身携带在身边。
她正想趁着侍卫离开后出去,可是却看见御书房的门打开,两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与他一同走出来的秀丽女人,是他的珍爱的女人,楚沐姝。
白璃忧轻笑,心里比黄莲还要苦涩,看着相拥的两人,之后看见他脱下龙袍,披在楚沐姝肩伤,楚沐姝是隐忍之人,但到底还是女人心事,脸微醺,依偎进他怀中。
她低声嘱咐,像是妻子那般的,“陛下,一会儿他们就来了,臣妾就先告退了,您也别太操劳了,身体要紧的,臣妾给你炖的人参,务必趁热喝了。”
慕容谨之轻抚她的秀发,道:“姝儿,这些日子来,朕忙着边关的战事,冷落你了,也委屈你了——宫中的事,你为朕多担待着点。”
楚沐姝伸手握上他的手,温柔道:“陛下,臣妾能为你分担多少,都不觉得委屈,陛下请放心,臣妾会吩咐宫中各院不要去打扰婉妃妹妹。”
这样的吩咐,便是倾心维护吧,这才低头黯然的功夫,他已经走进了御书房,她心里苦笑,跨出去的脚步又跟着缩了回来。
殿外,郭麟身后带着一个小太监走来,小太监身子弯地极低,步伐同样急促,走近时,盛子铭手轻轻一挥,门口的几名禁军上前,很快散到了各角落去了,甚至没有通传,郭麟带着小太监就进去了。
不知道为何,白璃忧心里乱糟糟的,刚才郭麟带着那个小太监进门时,也许是脚步太过于急促了,有个什么东西从那名小太监的身上掉了出来。
白璃忧想了想,跨步快速走了出去,将那个东西踩在脚下,背后的传来一声呵斥,“你是什么人!”
白璃忧转身,低声道:”奴才是奉郭公公命给皇上送安神汤来的。”
眼前禁军目光灼灼,其中一人说道:“你先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她心下紧张,“是。”
佯装整理衣摆时,弯腰飞快的将那个东西给藏进了袖子中,这时,御书房门攸然的打开,来人是郭麟,“什么事这么吵闹,皇上身体不适,闹着皇上不能休息了,看你们怎么担待!”
禁军恭敬回话,“回禀郭公公,这名小太监说是奉你之命给皇上送来安神汤。”其实不等禁军说完,郭麟犀利的目光已经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手一挥,那几名禁军就已褪下,郭麟蹙眉,道:“贵妃娘娘,您怎么这身打扮就来了?”
白璃忧脸颊羞臊,就知道郭麟恐怕也觉得她跟宫中其他妃子一样存了其他心思,她也只能苦笑,让郭麟误会就误会吧,“我是听说皇上身体不适,想着给他烧一壶安神茶过来。”
“有劳娘娘费心了,老奴这就替娘娘送进去。”
白璃忧其实心里挺想见慕容谨之的,所以犹豫之后,也没有放手,这时,淡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郭麟,谁在外面?”
那个声音,除去一贯的冷漠,还有丝沙哑,疲惫。
看来,是真病了,没来由的,白璃忧心里疼起来。
“陛下,是白贵妃娘娘。”郭麟转身,躬身低声回答。
殿内忽然安静下来,白璃忧一心苦涩,松开了手,将托盘放在郭麟手中,慢慢转身,“让她进来。”
郭麟将殿门推开,怀着紧张忐忑,白璃忧走了进去。
殿内,竟有不少人,夏卿,韩良都在,只是奇怪刚才跟着郭麟进来的那个小太监去哪里了?
终于,她在大殿右侧的一处书桌前,看见了一名男子,面容如玉,靠在椅子上,眸光也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而郭麟在一旁伺候着。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男人应该是邵城王应时的儿子,应星河,千叶最年轻的将军,曾经是元帅白枫的徒弟。
而对面椅子上的夏卿笑起来,道:“贵妃娘娘这身打扮,还真是别出心裁——”
白璃忧权当没有听到这衰人说什么,目光落在了慕容谨之身上。
他眼底有抹淡淡的血色,轻声对她问道:“你来做什么?”
郭麟从后面将托盘呈上来,道:“陛下,贵妃娘娘给您送了安神茶来,是娘娘亲手熬的——”
白璃忧赶紧将托盘发放在他面前,低声说道:“听这边当差的公公说,你病了,这是安神茶,是我问姜大夫拿的药房,里面加了几片生姜——”
慕容谨之冰冷的声音传来,打断她的话,“朕不需要喝这些,拿走,以后也不要过来了,这里是议事的地方,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白璃忧没有作声,挽起袖子,走过去,将茶倒进白瓷杯中,茶香袅袅,“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种安神茶对你有益,才会过来,而且这也是跟姜大夫学的熬煮方式。”
那杯茶虽然烫手,但她依然是小心翼翼的捧到他面前去。
“朕的宫中没御医吗?谁让你去向其他人请教的!”
冷笑划过耳边,狠辣的力道拂过她手上的杯子,滚烫的茶尽数洒在她手上,非常的痛,不过她倒没有叫出来,所以不至于在所有人面前失态。
她当然只能忍着痛,不失态,因为都是她咎由自取,犯贱!
低下头,没看他,掏出绢帕,将溅落在他手背上的水珠擦干,倒是瞟到郭麟眉心挑动了一下,她知道,便弯腰将地上的白瓷杯碎片捡起来,刚站起来,手就被人握住。
她顺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竟是自己手背上几条或深或浅的疤痕,她将手抽回来,轻声说道:“冒犯陛下了。”他的手微微的僵了下。
她辗转之后,将泪咽下去,终于是目光无波澜的抬起头,迎上他蹙起的眉峰。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戎氏一族
还没来得及理解他此刻的神色是什么意思,门外盛子铭的声音传进来,“陛下,苏大人,王将军在外面求见。”
他瞥了郭麟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去,径直出了去,身后的夏卿,韩良紧随其后也跟着了出去,隐约间,夏卿似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殿内只剩下她与郭麟。
郭麟此刻神色甚急,“王将军性格随性,就是这苏大人一向比较刁钻,若是让他看见娘娘也在,可不得了,得找个地方将娘娘藏起来才好。”
白璃忧看了看这御书房,好心提醒,道:“后面好像有一道小门。”
议事——
王楠看了帝君一眼,道:“陛下,赤晧国最近却有些异动,您将白瑞,唐骏如召回来却多日来不召见——”
苏曲清忧虑道:“臣等不解,您将这两人召回来,是想将都城的二十万大军军权交给他们,只是论起其中的厉害关系来,这白瑞虽是太后的族中侄儿,又是敏妃的弟弟,却对您是忠心耿耿,何不就将他留在赤晧国与千叶边境驻守,将军权交予他,怕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
慕容谨之淡淡一笑。
夏卿一笑而起,道:“臣大胆猜测下皇上的心意。”
慕容谨之道:“说。”
夏卿道:“也正是因为白瑞与白家人泾渭分明,对皇上忠心,又是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所以白瑞万不可远离陛下万里之外,只有在身边,才能让陛下无忧。”
韩良接话,道:“只是这军权应该如何交到白瑞手上,而不让白柏书这么老贼起疑心,而又要让白瑞真心对陛下感恩戴德,也是一件难事,如果将都城二十万军权交给白瑞,势必会打破朝廷上双足鼎立之势,而白瑞自成一体,自然也会成为太后与右相争夺的目标。”
夏卿蹙眉,道:“陛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慕容谨之轻笑,眸光潋滟,道:“朕到现在还不召见他们,便是要他们着急,让他们相互猜测朕到底会将这二十万军权交给白瑞,还是唐骏如,给了白瑞,右相是拿捏不住他这个儿子的,给了唐骏如,其实也就是给了右相与太后,但是他们也应该会想万一朕将全力分二呢?”
苏曲清道:“这样一急,太后与右相私底下的行动就会多有收敛——”
“所以,不管是他们与赤晧国勾结,与藩王接触,他们在做的,朕也在看着,这时候他们也不敢做得太出格。”慕容谨之随后语气沉下来,冷笑道:“这二十万大军,岂能轻易的就给他们?这场边关之战肯定要打,但是这个江山,他们不配坐!”
夏卿等人极为诧异,论起行军打仗,除了帝君身边的人,还有谁能胜任?
夏卿疑惑,道:“陛下,难道你想要亲征?”
其他人都是大惊,望向他,如果帝君不再朝,那谁来主持这朝政,慕容谨之道:“朕一直在等一个人,这二十万大军,朕只会交予他。”
“这人是谁?”
众人惊疑,就连夏卿与苏曲清都站起来了,屏住呼吸。
他笑道:“当年替朕先祖平定四方,征服苍月七国,你们认为还有谁?”
夏卿失声,道:“千叶战神戎棣?可是戎氏一族在三十年前已经死绝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也没欠我什么
王楠大喜,他是将门之后,父兄都为千叶将军,征战无数,可是心中崇拜的唯一这位千叶战神,只是在他年幼时,也只能从父辈口中听这位战神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之后便是听说戎氏一族,在三十年前的鹤鸣山大战中全体阵亡,就连家中女眷都随自己夫婿殉国了。
“陛下,你可是找到了战神戎棣的后人?可是就算是找出来了,这战神后裔可会助我千叶?”
战神戎棣当年随千叶诸皇南征北战,屡建奇功,数次救帝君性命,得三朝帝君赐铁卷丹书,获无上荣耀,可惜先帝忌惮这位大将军王会功高盖主,后来便寻了个借口,诛杀戎氏剩下血脉,以及九族,而当年戎棣之子将三块铁卷丹书拿出,才保住戎氏一族。
戎氏将军权还给先帝后,本打算带着戎氏剩下的人归隐山林,却不想先帝心狠手辣,派出禁军追杀戎氏,暗杀戎棣之子。
据说,那一战,戎氏死绝,戎棣之子死前,指天长笑发誓,只要戎氏一族还有子嗣留存,必反千叶慕容氏,但也有传闻,戎氏一族剩下一脉,被神秘人救走。
这时,郭麟道:“各位爷,早些年,陛下就已经秘密派出暗影卫去寻找戎氏后人的下落——只是千叶地大,也不知道戎氏一脉有没有去苍月别国,所以并不好寻找——而这些年,暗影卫寻找下来,只剩下千叶大小郡县十二个,这样范围也就缩小了,上个月暗影卫报回消息,有所发现,而前去继续探听的人,很快就会回来了。”
其实,当时白璃忧一直都在,不过她在人进来时被郭麟安排躲进了大厅内的一个立柜里,他们说的,她听得不太真切,不过想起竹熊叼出来那卷竹简上记载的慕容谨之会带着她出宫,去寻找战神后人。
后来,因为三更就安神茶的缘故,倦意来袭,就在柜中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手腕碰到了什么,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被抱出来。
当她彻底睁开眼睛时,只听到浅浅的笑声,辨认后隐约觉得是慕容谨之与郭麟的。
她从他怀中跳下来,低头,拿起桌上的托盘,道:“陛下,臣妾告退。”
“等等——”
听到他的声音,她停下来,转身,眼帘微敛,“还有什么吩咐吗?皇上——”
“郭麟,你拿一瓶冰肌玉骨膏给贵妃。”慕容谨之道。
郭麟道:“是。”
“谢皇上了,我无大碍,就别浪费这么好的药膏了。”白璃忧淡声说道,随后弯身一福。
慕容谨之沉声,道:“郭麟!”
郭麟立刻是朝着身后屋子里奔去,白璃忧本不想收的,说真的她那浓华殿什么没有呢,但是又想想,这又是何必,跟谁在怄气啊。
他是什么人,自己还是最好识相点,以后不犯贱主动招惹他就行了。
拿过郭麟递来的那药膏,出门前,她想了想,再次返身,在殿门即将关上的那刻,轻声对门外的他说道:“皇上,请您放心,臣妾以后绝对不会在踏入这里半步。”
目光被合上的门断绝,她抬眸看见的是他那幽深微皱的眉宇,那种神色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情绪,感觉像是在生气的,只是她觉得好笑,也有点麻木了,无奈的觉得那只是她再一次的忤逆了他吧。
夜,懿喜宫——楚沐姝坐起来,秀美的眉轻蹙起,身边的人已穿妥当衣物。
锦被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大片的肌肤,“陛下,现在才二更,您——”楚沐姝低声道。
烛光摇曳,殿内昏沉,楚沐姝根本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神色,他将锦被从地上拾起,覆在她身上,淡声道:“姝儿,朕今晚回御书房,你睡吧。”
“陛下是嫌弃沐姝伺候的不好?”楚沐姝梨花带雨,咬着唇,问道。
慕容谨之道:“朕今夜没什么睡意,不想扰了你得休息。”
“谨之哥哥,今晚不要走好不好?”
浓华殿——
她微微睁开眼睛,估摸着是昨夜从御书房回来,经过御花园时突降大雨,淋了些雨回来,就一直不舒服,勉强吃了些东西,之后便一直在床上睡。
早上起来,也是觉得头重脚轻,彩霞传了姜大夫进来,熬了点药喝,才稍微舒服一点,可到现在仍是觉得不畅快。
姜大夫说,娘娘,你这是郁结在心,又感染风寒,所以才这么凶。
她昏昏沉沉的,根本睡不好,竹熊也一直不安分,明明蜷在她身边睡的,可是突然又踹了她一脚,之后就跳下床去了。
不对!竹熊睡觉一般都是只在床上睡,不可能会主动下床去的,该不会是有人进来了吧?
白璃忧哑声喊道:“小东西——”黑暗中,似有人淡淡的应了一声,竹熊是不会发出类似人的声音,哎呀,觉得头疼的厉害,该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她苦笑,对着那‘幻觉’嗔骂道:“如果你是刺客,走错门了,皇帝在懿喜宫呢。”她每说一个字都是有气无力的。
那‘幻觉’竟搭话回答,道:“你看来是真的很想朕死啊。”
不是幻觉!他怎么来了,今夜不是宿在懿喜宫里的,白璃忧怔然,他在床榻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似乎好整以暇的有了跟她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那天,那热茶扫落在手,也进心,其实人生病的时候是最软弱的,这个时候也是最想要自己最想念的人在身边的时候。
心乱了,却说不清楚此刻是怎么样的情绪,白璃忧想了想,淡笑道:“不过千叶帝君武功天下第一,就连身边的人也都是高手,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的声音因为病,又沙又哑,缓了好一会儿,他没说话,她才只好说道:“你来我这作什么?”
“朕就想问问你,你是真心为朕熬的安神茶?”
他的视力极好,看见她差不多多半的身子都在床沿外面,嘴角不由得一弯。
她笑道:“陛下,我没有害你的理由吧。”
就在他低眸,想要琢磨接下来说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声音,是竹熊吗?“
那小东西从踹了她一脚下床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现在回想起来,那嗷呜的声音像似生气,“你要去看看吗?”他的声音从对面淡淡传来。
“你来时,把它怎么样了?”她套上外袍,赶紧下床,可脚下一软就跌进了他怀中,他抱住她,道:“就当做是朕还你一个人情。”
她低低笑着。
“笑什么?”
她眯起眼睛,“陛下,你也没欠我什么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哄
月朗星疏,皇宫——
慕容谨之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施展宫里,朝着御花园最僻静的一条小路而去,白璃忧微微顿住,他似乎也看了她一眼,这时,他抱着她停在了湖面的一个亭子上面。
“这里是?是兽园外面的百花林?”
她刚说完,抬眸就看见眼前的景象,湖面月影下,那张着翅膀,扑哧折腾的不是竹熊是什么,自从兽园那次之后,竹熊就没有在飞过了。
她在浓华殿没事的时候,就会让彩霞米翠去折些新鲜的竹笋与竹叶回来,以美食逗它飞来,但是这小东西傲气得很,谁的面子都不给,说不飞就是不飞。
这时,却看见竹熊一直追着前面的一个黑影,那个人影武功极好,在湖面轻轻一点,竹熊追上后,刚要张嘴咬下去,就如同泥鳅一般的从它身边滑走了。
竹熊刚开始只是追着他身后,后来一直追不上,就急了,便用爪子攻击,那让你的身影轻盈,对竹熊的回击并未尽全力。
白璃忧目瞪口呆,道:“慕容谨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黑影一个转身,她终于是看清那张脸,“盛子铭?”
话音刚落,突然从湖边的树林中又窜出一抹身影与盛子铭一起攻击竹熊,白璃忧大惊失色,夜色凄冷,还有兵刃的寒光,竹熊凄厉惨叫一声,刚才是追得欢快,现在是寡不敌众,它一边嗷嗷嗷叫,一边找地方躲,眼看着来人的剑已抵在它胸前,白璃忧站起来,却让身边的人拉住了手臂。
他只朝那边抬了抬下巴,她看去时,竹熊已经躲开了几次攻击——白璃忧有些不明白他是何用意,问道:“还有一个是谁?”
到她重新坐下后,他才说道:“韩良。”
白璃忧想难怪了,韩良一向看她不顺眼,自然也不会对她的宠物手软了,不过她很是奇怪,“盛子铭是用什么引它来这里的?”
“银杏子。”
白璃忧淡笑道:“谢谢你,它这段日子过得太过于舒适了,忘了自己是神兽后裔。”
“谢我做什么——如果刚才不是它自己躲过了盛子铭与韩良的攻击,它早就死了。”他说道。
白璃忧也不想去分辨他话里是如何的漫不经心,这样蹲着太过于不舒服了,她想换条腿半跪,可是亭顶本就滑溜,她刚起来,脚下一个打滑就要掉下去,却不想腰身随即就被人给扶住了,温暖的掌心将她拥入怀中,唇,斜斜的刷过他的颊。
夜晚,一丛银月,湖面上疏影斑驳。
他眼中的人,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衣襟微开,长发披散了一肩,月色下,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作,她闭上眼睛时,两人的唇贴合在一起。
泪水滑落,她怔怔的看着他,而他眼中的沉默色更深,“不愿意朕碰你?”
她苦笑,道:“到底是谁不愿意?”
这次,她肯定是他先动作了,他狠狠吻住她,狭长的凤眼着带着凌厉。
……
慕容谨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轻声道:“回宫吧。”
“多待一会儿。”
“你烫的厉害,回去休息。”
“没事的,反正都病了。”她轻轻笑,“你听过那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他脱下龙袍,披在她身上。
她将袍扯下来,他皱眉,“做什么?”
“我已经病了,没事的,你自己穿好,如是两个人病了,划不来。”
“给朕说说那个故事。”他淡淡说道,将她扯乱的袍子帮她重新裹上。
她道:“算了,我也忘记了。”
慕容谨之挑眉,也不在追问了,将她往怀里偎紧了一些,道:“隔些时日,朕带你出宫逛逛。”
隔天,太后设宴,宴请帝君,这也是太后逼宫后,第一次主动邀请帝君共进晚宴,宾客名单中包括华芝公主,慕容龙秀,夏卿等人——
宴罢,太后装作不经意的问皇帝。
“皇上,一年一次藩王们就要回京述职了,华芝年龄也不小了,你看将公主指给哪位藩王好?”
慕容谨之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后一眼,那一眼太过于犀利,让太后心里微微一惊,“母后,华芝是我千叶的公主,这次回京述职的藩王大多已有王妃,让华芝嫁去做侧室,这有损皇室颜面吧。”
太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帝君一句不重不轻的话,就将她想要利用自己女儿拉拢藩王的意图给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时,慕容龙秀突然接话道:“皇兄,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华芝已到了婚配的年龄,整个千叶方眼望去,除了藩王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娶她,说是做侧室辱没了华芝,倒是皇兄言重了,华芝有您的宠爱,就算是要嫁,谁又敢让她做侧室!”
他是真的看戏不嫌事大,慕容谨之淡淡的瞟他一眼,夏卿比他更先发难,质问道:“蜀宁王这话也不对啊,藩王们都有妻妾,难道华芝嫁过去,就要让人家妻妾出家为尼?怕如果真这么做了,让天下人耻笑皇室专横跋扈!”
慕容龙秀跟夏卿一直不对付,两人相互冷眼对视,互不相让,这时慕容谨之轻敲桌面,才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对峙。
“母后,华芝,朕还想多留两年——”
这不是商量,只是询问一下意见而已,他语中霸气,让白秋月一时愣住,好一会儿才点头,道:“皇上爱惜华芝这个妹妹,哀家甚感欣慰。”
某日,慕容谨之命郭麟送来一条南洋珍珠项链过来,这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他来时,见她在把玩,语气只是淡漠的说了一句:“据说这串珍珠是夜神当年南洋海战,用南洋诸国地脉深处的矿物制作而成,似珍珠却非真的珍珠。”
“是那位羽姬公主的夜神吗?”
慕容谨之眉心拧起,道:“你怎么会想到她?也许是夜神送给自己心爱女人的呢。”
“那位羽姬死了之后,就算是不爱她,也总会有些伤心吧。”白璃忧抚着胸口,不知道为什么语调有些凄然。
“都是一些传说,传说这东西不过都是后世的人杜撰出来的。”他冷冷笑,“若是爱,根本就不会让她死,若不爱,死了,也就死了,何来伤心?”
白璃忧娇嗔他一眼,道:“我倒是希望杜撰里有些是真的。”其实,浓华殿中的珍宝很多,但她是真的心有独钟这串珠链,并非它价值连城,而是因他所赠。
他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落下,道:“下月是你的生辰,朕让郭麟去国库给你挑些礼物出来,晌午之后,你让你宫里的侍女去御书房找郭麟单子,看看可有喜欢又疏漏了的,让郭麟加上去。”
第一百八十七章 异国美人
下月是你的生辰,朕让郭麟去国库给你挑些礼物出来,晌午之后,你让你宫里的侍女去御书房找郭麟单子,看看可有喜欢又疏漏了的,让郭麟加上去。
这时慕容谨之临走时说的话,白璃忧凝着窗外已经渐渐远去的烛光,这时彩霞与米翠刚刚端了汤药与晚膳进来。
米翠笑道:“娘娘,窗外有什么看的这么出神?”
两人再看看她脖子上的红色痕迹,掩嘴笑起来,白璃忧羞涩,娇骂道:“两个死丫头!”接着看了看四周,又问道:“小东西还没有回来?”
彩霞敲了敲里外,摇头,很少那小东西到了饭点不出现的,白璃忧心里生出不安来。
刚才慕容谨之走时,它还高高兴兴的窜到她身上,嗅了嗅,但是突然冷冷的嚎了一声,用小爪子狠狠的挠了她一把,气呼呼的跑出去了。
她吃惊,若它是个人,那架势竟有几分像是甩门而去的意思。
她也没有多在意,不过还是隐隐觉得是因为它嗅到自己身上那股专属于慕容谨之的龙涎香而愤怒的,之前,慕容谨之过来,有时搂搂抱抱也是常有发生的,但却为像今日这般亲密,身上沾染上那么多他的味道。
竹熊不喜欢慕容谨之,她一直都知道,但是这段时间来,竹熊对慕容谨之的态度,似乎越来越显出憎恨来。
白璃忧想着,又突然想起慕容谨之临走时交代的事情,忙道:“米翠,你跟彩霞去御书房找郭公公,帮我那些东西回来。”
两人点头,真想问是什么时,白璃忧已改变主意,轻声道:“还是我自己去吧。”
其实,撇开那些身不由己还无法兑现的承诺,他待她是真的极好的,说是专宠几乎也不为过,每日他都会来浓华殿,或停留之后离开回去御书房,或留宿下来,极少是会去别的宫殿。
百忙之中还记得她的生辰,她心里莫名一暖,加快了步伐,其实是有些想他了,月朗星疏下,今夜的御书房外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她走了小道,并没有从大殿正门进去,而是想从侧门而入,开始走过去时,意外的发现今夜没有巡逻的禁军。
白璃忧有些奇怪,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走过最后那段路,来到侧门门口,更奇怪的事情是门口竟然也没有人。
这里是御书房,是皇帝的寝宫,虽是侧门,可平日就是皇帝出恭的地方都有禁军把守,这么今日却疏于守卫?
侧门还是虚掩的——
里面透出了男女极细微的声音,她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即使没有通传的太监,或者守卫的禁军,她知道自己想进去也应该敲门,然而鬼使神差的,她不禁轻轻推开了门,然后看见了一场狗血的画面。
御书房内没有多余的人,只有帝王与一个女人在吉列的拥吻。
他看向她,能看清楚她此刻脸上的震惊,她怔怔的看着他波澜不惊的神色,眉宇轻轻挑起,似有些不耐。
这时,他怀中女子,转过身来。
白璃忧想要笑,多日前对右相敬献美人的行为嗤之以鼻的人,今日却出尔反尔,抱着美人孟肯,这是不是天大的一个笑话。
不过这位奥鲁国圣女是真的很美,甚至比那位懿喜宫艳冠后宫的淑媛皇贵妃还要美上几分,如果,这位美人穿上华美锦服,足以取而代之。
此刻的他怀中的美人,目光潋滟,却又丝红润,那是被疼爱出来的媚态,她此刻也正蹙眉看着白璃忧。
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演吧,这么狗血,接下来该潇洒的捡起满地碎屑,然后华丽转身离开,还是说一句,打扰了,你们继续。
咽了口水,她向着慕容谨之福身,道:“臣妾来取礼单,不想惊扰了陛下,臣妾恕罪,这就出去命人进来收拾。”
慕容谨之冷眼相看,那眉头是皱的越来越紧,只是,那跟她白璃忧什么关系。
快步的走出去,白璃忧想了想,将门死死的关严,然后淡淡问道:“还是陛下需要臣妾为你在外面把守?”
慕容谨之没有出声,盯着那扇门,其实是盯着门外那个人,深邃的眼睛,黑沉的像是要将门连她一起给吞噬。
白璃忧却笑着摇头,其实刚才将门合上那刻,心里有些什么东西就像是被拉断了一般,白璃忧快步的走出御书房范围,在夜晚的皇宫步履凌乱,巡逻的禁军都诧异的看着她。
眼泪止不住往下落,模糊了所有的视线——其实,她哭什么呢。
即使,不是那位异国美人,迟早也会是别人的。
在她不曾看见的地方,他也不知道有多少次这样与她人亲热如常了,所以,有何可伤心的,早早就有认知的事情,何必哭!时机一到,连与他的回忆都一并带走,什么都不要给他留下,既然已决定要走,又伤心流泪算是什么。
其实,她知道自己是在嫉妒,这么多年了,对于他来说,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有空就把玩调剂的玩物?那为她发起的那场战争,又算是什么?
思绪凌乱时,撞了别人,听到被撞之人闷闷哼出声音来,她想要道歉,对方却先扶住了她的手臂,“贵妃娘娘,您没事吧?”
白璃忧赶紧眨巴眨巴眼睛,将水汽逼回去,是郭麟,身边还站着一名男子,夏卿。
“是我莽撞,郭公公没事吧。”
郭麟摇头,甚至担心的望着她,她嘴角苦笑,瞧见他们两人,又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不愿多留,只说了还有事,告辞后就离开了。
郭麟目光复杂,望着白璃忧的背影,夏卿的声音蓦然出来,“郭麟,本侯不知为何你对这位白妃如此看重?”
郭麟淡声道:“侯爷,老奴看得出白妃是好人。”
“好人?”夏卿冷笑,道:“不过是被送进宫的棋子,该有自知之明的。”
郭麟冷冷一笑,将灯笼提高了一些,拂袖而去。
黑夜,无依——
白璃忧回来时,彩霞米翠都还候着的,看她进来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彩霞正想问,米翠朝她摇摇头,也就不敢问了,两人赶紧让一众宫人退下去,低声说道:“娘娘,外面寒露重,奴婢这就去给你烧水沐浴。”
白璃忧坐下,道:“谢谢。”
门被轻轻合上,她坐在那里,愣了一阵子,心里反而是清明了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她要离开!
突然,膝盖上一沉,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竹熊爬了上来。
敢情这小东西已经回来了,它目光囧囧有神的盯着她,爪子在她膝盖上挠了挠,似安慰。
沐浴完之后,她躺在床上,开始想逃离出宫的事情,以前未成功直接原因就是没有经过详细的计划,想好路线问题,而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先将路线想好。
明日便学着其他宫中妃子一样,请旨出宫去西山行宫上香祈福,如得到允许出宫,在路上先观察一下,回来在找个地图,如果请旨没被允许,她想可以再潜进御书房,偷慕容谨之的地图。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助我也
细细碎碎的想着,意识开始有点模糊了,周公找上门来了,身体微微一动,白璃忧的睡意也逐渐消失,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一直蜷缩在她身边的竹熊翻了个身,跳下了床。
门窗紧闭,它要去哪里?
窗户突然有声响传来,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的清晰,白璃忧听到了,望去只见那扇窗户上开了个小洞,竹熊从那里爬了出去,外面似也有人!
她咬牙,下床,悄悄打开了门,内殿里一片漆黑,视线模糊,却隐隐能看见欣长的身影站在殿内。
会是谁?是慕容谨之?那人一直强悍霸道惯了,每次来也是直接进来,可是今晚那边是温香软玉在怀,怎么可能过来?
“醒了?”冷冷的身影突然从漆黑中传到她耳中,那人也发现了她。
百里偶遇吃惊,失声道:“你是谁!”那人身形一闪,换了方向,正好在月光洒落的地方,她也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是你!?”她愣住了,已没有了刚才的惊慌。
俊容冷漠,韩良。
“我奉陛下之命,带你那小畜生去训练。”韩良漠然道,转身便要走。
“等一下。”
韩良不耐,侧身挑眉盯着她。
“皇上派你来的?”
韩良对她一直心存偏见,两人见面次数不算少,但这次算是这样面对面说话最多的一次,韩良皱眉,反问道:“有关系吗?”
白璃忧笑道:“若你是自己来,那么本宫谢你,如果是皇上派你来的——”她想拒绝圣意。
韩良冷笑打断她,“如果是皇上派我来的,你想拒绝不成?”
白璃忧由衷的谢道:“依然是要谢韩大夫的,谢你亲自训练竹熊。”
韩良怔然,凝她一眼,闪身出去,白璃忧轻笑,转身准备回去再睡,却突然想起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立刻睡意全无,赶紧跟着出去,穿过花园长廊,来到彩霞米翠的房间外,重重的敲门。
虽说要请旨出宫祈福,可是这些事情她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做,例如,请旨后多久能得到回复。
翌日——
她还在沉梦中,就被彩霞给摇醒了,惺忪睡眼睁开看了彩霞一眼,又将枕头盖在头上,翻身继续睡。
“娘娘,起床了,皇上与凤撵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还有一大堆人候着你呢,就算是奴婢求求你了,别让皇上继续等了。”
彩霞都快要哭了,皇上在外面等着,她还在里面睡,这成何体统了,不过也怪她,昨夜娘娘刚回去,郭公公就来了,嘱咐今日的事情,又说皇上会亲自来浓华殿接娘娘。
昨夜里,娘娘哭着狼狈回来,她跟米翠也是担心的,就忘记了这件事,后来想起来,娘娘已经睡下了,直到半夜,娘娘又敲门来找她们,问了她们一些莫名其面的问题才离开,差不多四更天她们才睡下,现在好了,她跟米翠都睡过头了。
“娘娘,快起来,今日皇上要带你出宫去西山行宫祈福。”看着她又睡过去,彩霞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殿外——
“你们娘娘呢?”
慕容谨之沉着脸,从龙撵上下来,浓华殿外一众侍女太监吓得脸色苍白,扑通都跪在了地上,估计让帝君等的,他们娘娘是宫中第一人。
“朕问你们,你们娘娘在哪里?”慕容谨之怒道。
米翠从内殿出来,外面的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包括随龙撵来的郭麟,夏卿,韩良,苏曲清,以及数百禁军。
慕容谨之站在殿外,负手而立,脸上怒意明显。
米翠见状,此刻想死解脱的心一点都不比里面的彩霞少,硬着头皮上前跪下,缠着声音说道:“回禀皇上,我家主子还在睡。”
一旁的郭麟在睨了一眼帝君脸上的怒意后,忙上前道:“皇上,老奴进去吧。”
慕容谨之冷声道:“不用,朕亲自进去叫醒她!”此刻,他已捏紧了拳头在袖中。
内殿里,“娘娘,我的主子啊——”彩霞欲哭无泪,只能狠心将她身上的被子给掀开,白璃忧此刻正在做梦,梦到夜神殿中,那个手拿红灯笼,一双明眸皓齿的女子,对她笑,之后画面又变成御书房相拥而吻的两人。
她的眼泪,洒落在地,化为珍珠。
神智处于睡梦中,可是心却无言的痛着,温暖的被子一离开身子,猛然一凉全身,呼哧一声坐起来,低吼道:“邰阳,以后我再也不去山洞了,被慕容谨之那个大混蛋发现了,我再也不敢去了——”
“谁是邰阳?”床边,冰冷至极的声音,就像是即将出鞘的刀剑,白璃忧吓醒,睁开眼睛,“彩霞,你不知道是谁的——”
可是当她看向床边,只见彩霞与米翠都在床榻下面,全身瑟缩着,前方的桌边,慕容谨之正目光深冷的盯着她。
邰阳,邰阳侯?不就是凤乾,她心底最深想念的那个人,刚听她叫出这个名字来,一时怒气攻心竟忘记了邰阳便是凤乾。
剩下的起床气全被吓跑了,却见他身后的人都冷冷的凝着她,旁边的华芝闷笑不已,但不忘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到慕容谨之身上去。
这丫头是让她给慕容谨之请罪?
白璃忧瞥了他一眼,嘴里蠕动了两下,可是请罪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但慕容谨之却冷笑道:“郭麟,给你半盏茶时间,如果这段时间这两奴才还不把她家主子打点妥当,浓华殿全殿杖毙,鸡犬不留!”
这话,差点没将她吓得从床上滚下来。
慕容谨之拂袖而去,走到殿外,只听到身后的声音传来,差点没把他摔个打跌,“郭公公,半盏茶时间是多久,这半碗茶要是被他一口气喝掉怎么办?”
郭麟悄悄打量去,只见帝君本来沉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来。
“今天要去哪里吗?”
“娘娘,今天皇上要带你去西山行宫祈福——也怪奴婢不好,昨晚你回来——哎,忘记告诉你了。”彩霞一边说,一边与米翠将她拾掇好,选了件绿色的轻袍,美丽大方,竹熊在这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没见着,她只能格外的收拾了纸笔藏在袖中,然后交代其他人看管好竹熊的一日三餐。
她出来,只见院落中站满了人,慕容谨之站在院落中央的龙撵上,目光轻轻淡淡的落在她身上,这人今日一身锦蓝五爪金龙袍,褪下平日那身明黄锦袍,更显芝兰玉树搬的挺秀华贵之气,她脸上微微一红。
这时,慕容谨之道:“郭麟,传朕旨意,浓华殿内侍女心灵手巧,甚得朕心,赏金五十两!”
彩霞米翠之下的人,都震愣住了。
郭麟轻咳一声,众人才如梦初醒,跪地谢恩,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本是要杖毙的,没想到结果却是如此险象环生。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完没完
郭麟瞥了一眼龙撵旁的一名内侍,内侍会意,在慕容谨之脚下俯低身子,他往内侍背上一踏,便上了撵。
“娘娘,请上撵。”郭麟轻声道。
米翠她们随行的侍女已经走到撵旁,彩霞扶着她走到撵旁,可是她看见那弯腰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小太监,脚怎么都踏不上去。
犹豫时,慕容谨之掀开帘子,眉宇轻皱,神色已是不耐。
“娘娘,请——”彩霞急了,在她耳边提醒。
白璃忧想了片刻,手按住撵上的横木,轻轻纵身跃了上去,她以前常年加班,很晚才能回家,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去练过几年的自由搏击,虽然比不上慕容谨之以及他身边的人,但身手还算是灵活的。
这一跳,是惊呆了所有人,郭麟与韩良他们对望了一眼,白璃忧心里叵测,却也没顾那么多,只可惜有慕容谨之在,她不能一飒到底,因为落地时,还是因为脚下一轻,一头栽进那五爪金龙锦缎的怀中,耳边,毫无意外的传来他的闷笑。
帘子一落,郭麟朗声道:“起驾!”
撵内,白璃忧还坐在他大腿上,她微燥热起来,要起来换个位置,却被他的手掌捁住腰身,低头看去,咬牙低声说道:“放开我!”
“身手不错啊——”身后是他凉薄的话传来。
白璃忧气恼,一个手肘往他胸膛锤去,他没有躲避,结结实实的受了这一手肘,但是那一下打去,就像是打进在了弹簧上,力量全消,反弹回手肘上生疼的。
她怒极,转身冷眼盯着慕容谨之,他也在盯着她,两人目光一下就纠结在一起,“慕容谨之,我们这样到底算是什么?”她问道。
“你说算什么——你是朕的女人!”
白璃忧冷笑,道:“我想自己是不配的,也许皇上哪天高兴或不高兴了,就能让其他人入主浓华殿,反正我那浓华殿谁都能进,前就有个婉妃不是。”
慕容谨之眉心一皱,另外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轻声笑道:“为了昨夜的事跟朕置气?哎——朕忘记了,昨夜你不是说要给朕守门吗?怎么回去了?白璃忧,昨夜那么潇洒转身,今日你又在嫉妒什么——”
白璃忧气得双手发抖,拳头握起,便朝他胸膛打去,手却被他单掌握住,他戏谑问道:“这功夫是谁教的?”
“慕容谨之,我的事,你不知道的多了。”
“例如至今仍思念云苍那人?”慕容谨之的语气微愣,刚才眼底那抹慵懒的笑意也随之消失,白璃忧只是自嘲一般的仰脸笑着。
当日喜欢上上凤乾,不过是那样的特殊情况下产生的一种同情,其实无关太多的情爱,明知道这些话怎么也不能对他说明,却最终还是低声说出违背心意的话来,“陛下,就许你有三宫六院,夜夜笙歌,就不许我心里放下一个。”
忽然,慕容谨之手上的力道加大,一双凤眸,又沉又黯,“朕是一国之君,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朕可以爱你,宠你,但绝不可能为你放弃整个后宫,后宫牵扯着整个王朝的——”
她不想听,打断他,道:“皇上又如何?皇帝能有三宫六院,但也是一言九鼎的,既然做不到,何必当初许诺为我遣散后宫!”
“好,好,你牙尖嘴利,朕说不过你——朕是皇帝,却又不能拿你怎样,但是朕可以杀了凤乾!断了你的念想。”
“哦?”白璃忧扬眉,微微淡开的笑颜,如同一朵绽放的花儿,若你能发兵云苍,呵呵——
她嘴角那抹绯红讥诮,看在慕容谨之的眼中,那眼中殷切的感觉,竟似在思怀曾经,便当下将其他心思去掉之后,只剩下胸膛中的怒意。
白璃忧此刻只觉得下巴大痛,那修长手指看似温柔的,却一点都不惜力,他不会是想要捏碎自己吧,恐慌漫布全身,这样想着时,唇已经赫然被吻住。
——
撵外的人侍卫,以及郭麟等人,听力是极好的,里面的生硬声,哪个没有听见,夏卿微微看了韩良一眼,吼着漠然的看向一侧的宫腔,很快的,皇城门一开,龙撵便出了宫门。
白璃忧以为慕容谨之会放过自己,但他只是冷笑,手已经谈进了她的一惊中,白璃忧心下一狠,将自己的舌给咬破了,威胁道:“你在碰我,我就咬舌自尽!”
慕容谨之微怔,那不属于自己的腥甜传入口中,令他退出后紧紧盯着她看,她不算是与生俱来的美,却有着天生的倔强。
昨夜,御书房内,他看着她奔逃而出,最后他帮奥鲁国圣女合上已经微微拉开的衣襟,傍晚时分,郭麟已准备好礼物单子,却不想她晚上自己过来了。
“你宁愿咬舌自尽,也不愿朕碰你?真的很好,白璃忧,真的好!”慕容谨之冷笑,道:“也许,你也可以不在乎浓华殿里,你那些狗奴才的性命?”
白璃忧咬牙道:“慕容谨之,你xx的到底想要怎么样?”慕容谨之斜靠在撵便,凤眸姿态随意的在她身上打量。
他唇边是凉薄,无所谓的笑意,白璃忧只觉得自己的唇被他用手重重的抚过,“朕要你主动吻我!”
帝王,要的是征服,无关情爱,只是征服,男人都是由征服欲的,何况是全盛时期的帝王。
白璃忧以为自己笑不出来,但还是艰难扯出一个小欧让,站起来,乖乖顺顺的重新坐到他推上,他笑了,胜利的微笑,伸手摸上她的秀发,就像是对待宫中的嫔妃一样。
他的喉结微微一动,她的唇已经颤抖着帖上他的,“慕容谨之,我们那个时代有一句话,如果不爱那个人,就不要吻他,别人的口水,你难道不会觉得脏吗?”
“我觉得你很脏。”
她说他脏。
他冷笑,她以为自己是谁啊,容忍不过是他付出了太过于惨烈的代价将她带回来,这么短时间就丢弃在一边,实在可惜了,才会容忍她到这个地步。
他狠狠的将她推开,白璃忧被这么一推,以为自己再也哭不出来的泪水,还是顺着颊而下,淡淡看着他,估计自己现在真是丑死了。
可是想到自己此刻的境况,她倒是不由得扯出一抹笑意来。慕容谨之怒极反笑,道:“白璃忧,既然你说朕脏,那好,朕便要你跟朕一样变得肮脏!”
他疯了一样将她扯进怀中,狠狠的吻住她,她也并不挣扎,心里早就已经凄凉到了极点,只剩下本能的咬住他的唇。
这时,郭麟的声音传来,“陛下,娘娘,再过一段山路,就到行宫了。”
第一百九十章 应星河
慕容谨之根本不理会,不过白璃忧还是比他有羞耻心的,明白外面的人大概是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什么,所以郭麟的这声传来是提醒他们别再继续了,白璃忧这时也回过神来,拼命挣扎后,慕容谨之才稍微的放开她。
她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撵内的一个角落,慕容谨之嘴角仍然是噙着冷笑的,一双凤眸却依然炙热,她狼狈的样子,愉悦了他的心情。
修长的手中,托起她的下巴,便要将她再度抱起来,白璃忧见过无耻之人,但是却没有见过这般无耻的人,低声吼他,“慕容谨之,你xx的!到底有完没完!就算是你要,能不能到了行宫继续!”
慕容谨之稍微一怔,眉宇一展,扬声笑起来,“爱妃这话,朕爱听!”他笑起来,眉间的阴霾也全数散去。
在现代还可以在包里随身携带镜子,梳子,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这眼看就要到行宫外了,她唇上布满鲜血,丢人真是丢到了姥姥家去,不过眼前人脸皮厚,根本不以为然,但是她却不行,咬着牙,想要拉开帘子,唤来彩霞想想办法。
没想到,慕容谨之却按住她的手,淡声道:“你皮肤唇色平日太过于苍白,现在这样倒是挺好看的。”
白璃忧怔然,这才注意到山路两旁已经十分喧闹,那阵阵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已经铺天盖地而来。
刚才两人纠缠,她却没注意到已经到了行宫外面。
白璃忧轻嗤,道:“不过就是祈福,带着诚心而来就好,没想到竟如此虚荣嘈杂——”
而他似没听到,脑袋轻侧,眸光深凝帘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嘴角一抹嫣红。
白璃忧想了想,身子慢慢靠近他,掏出怀中绢帕,帮他擦拭干净,慕容谨之目光微动,落在她的芊手上,将她按进自己怀中,前一刻还是眼泪肆虐,而此刻就已经有种宁静而致远的感觉。
这时,郭麟的声音传来,“陛下,行宫已到,众人已在宫门外恭迎。”
帘子被恭敬地掀开后,撵下面,早就有太监俯身侍架,彩霞与米翠也已经立在一旁,白璃忧探出身子,正犹豫要不要踏上小太监的后背,慕容谨之已经从后亲自抱她下去。
当她从他怀中下来时,宫门外一块不大的地上已经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谨之上前,伸手扶起提前一日赶到了钦天监苏曲清,笑道:“起来吧。”
进宫一路上,慕容谨之与苏曲清等人谈笑着,白璃忧也不好多做打量,苏曲清的目光似抹过她,拿到余光似有若无的,她心里一紧,赶紧堆个笑回过去,算是招呼了。
苏曲清颔首,微笑着看向她,眼中甚是温厚友善。
这时,慕容谨之淡淡笑着,问道:“怎么不见星河?不是让他回都后来这里等着吗?”
苏曲清朗声道:“星河三天前就从边关回来了,听陛下旨意,没有回都,就在行宫候着,一心等待皇上来了召见,今日早上出去练马,这一走,还没回来呢。”
慕容谨之只是一笑,也不生气,“他年纪小,随他吧。”
傍晚,行宫正殿,腾龙殿内慕容谨之负手而立,淡声问道:“郭麟,派人送她回寝殿休息没?”
“陛下,已经将贵妃娘娘送往寝殿了。”
“嗯。”慕容谨之面容微凝,又问道:“赤晧国那边消息传回来没有。”
“据探子回报,还有臣两次深入赤晧,臣可肯定,赤晧国与南越,甚至是理姬国都有勾结。”
回答之人容貌与慕容谨之有四五分相像,便是应星河,帝君生母,郭妃侄子,帝君堂弟,慕容谨之蹙眉,道:“你查到了什么?”
应星河道:“赤晧国的探子最近半年频繁进入理姬国与南越地界,而且南越的司空吉曾经借在边关狩猎之名,乔装进入赤晧国。”
一旁的夏卿冷笑,道:“司空吉是死性不改,当初就该趁在他千叶时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没想到这还放虎归山了。”
“夏卿,你对朕的决定有意见?”慕容谨之冷声问道。
夏卿一惊,急忙说道:“皇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容谨之也不理他,颔首而笑,继续问应星河,“可有探到太后与右相他们什么消息?”
应星河脸色一沉,冷声道:“这才是臣这次回来的主要原因,要告诉陛下,臣怀疑太后与右相在云苍偷偷训练了一支军队,但还是臣并不敢肯定,只是猜测。”
“可有什么证据?”
“有是有——”
应星河回答时,看了一眼其中与云苍太子关系最好的夏卿,夏卿也再看他,眼中多是无奈,而应星河却一脸抱歉,上前恭敬地将袖中一卷竹简拿出来,呈现在慕容谨之面前,“这是探子从边关一名乔装的探子手上截获的一卷密卷,上面记着一支神秘的军队突然出现在云苍境内,但是这支军队并不属于云苍国,而且那名探子,臣查到他还是千叶人——”
慕容谨之问道,“你肯定是太后与右相?”
应星河点头,道:“那探子是唐骏如手下的先锋,被抓时已经服毒自尽。”
“唐骏如?”慕容谨之意味深长的念着这个名字,嘴角腾起一抹笑意,“这是怕朕知道,这才将军队养在了云苍——凤乾知道这件事吗?”
应星河摇头,道:“凤乾回到云苍后,虽然被封为太子,可是毕竟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皇后自己有儿子,一直在撺掇云苍王废立了凤乾,而且军权都在皇后与她儿子如意侯手上,凤乾现在斗他们,也是焦头烂额。”
清晨,白璃忧在侍女领着下,来到正殿,正殿内郭麟与夏卿等人随侍在慕容谨之身边,精致的小圆桌旁,坐着一名俊眉朗目的少年,那年纪估摸着也不过十七岁,但却穿着将军的铠甲,坐在慕容谨之旁边。
桌上,茶香四溢,郭麟捻着袖子,再给慕容谨之沏茶,此刻从她出现,几个人停止了交谈,因为慕容谨之的目光轻轻落在了她的身上去。
她走过去,也不与其他人打招呼,只淡淡说道:“陛下,臣妾也想喝茶。”
慕容谨之正拿起茶杯要喝,随后便将茶杯递给了她,她也不客气,接过后也不管那茶热不热,一口气喝光。
其他人变了脸色,那名少年最甚。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掌温柔
夏卿正觉得好笑,这时,慕容谨之的眸光有意无意的从他脸上划过,夏卿心里一惊,起身向白璃忧鞠躬行礼,“臣叩见贵妃娘娘。”
夏卿都如此了,其他人怎么敢怠慢,之后,韩良,苏曲清等人也这样纷纷起身向她行礼。
唯有那少年,打趣般的看着白璃忧。
“来——”他将她朝怀中一搂,“这位是星河,认识一下。”
应星河?她当然认识,就算是住在深宫中,也有听过这位少年将军英勇事迹,他是宫中侍女花痴排行榜单,蝉联冠军。
“臣叩见贵妃娘娘!”应星河虽然常年驻守邵城边关,可也有听闻这位颇有些传奇的废后,而且当年他爹与白枫的相交甚好,因为年纪小,被父亲送往白枫府中学习兵法,说起来她爹白枫还算是他的启蒙恩师,而在白府那段日子,这位姐姐还未嫁给皇上,而他整日缠在她身边玩耍,只是这次见面,怎么感觉璃忧姐姐像是根本不认识他了。
白璃忧当然不知道此刻应星河的心里活动,将茶碗放下后,走到他面前,笑道:“这礼就免了,你虽驻守边关多年,今日见面,我们兄妹也不至于生分如此。”
白璃忧脸上一切如常,可后背却杯冷汗浸湿了,好在刚才出来时,彩霞无意中提到了她与应星河之间的那段往事,应星河当年在白府寄住的那段日子,对她姐姐相称,如果她对他表露出一种完全不认识的状态,恐怕会引起所有人的怀疑。
午膳时,多了一位客人,那位异族奥鲁国的圣女,白璃忧无论做到心平气和,心里也觉得她是不速之客,可是在其他人那里已有了看好戏的准备,而对于慕容谨之来说,奥鲁国圣女来到是正合他心意。
宴上,慕容谨之的眸光轻落在面前的美人的素手上,其他伺候的人也是识趣,两人眸光交汇,圣女古澜便粉颊霏霏,面带羞涩,将酒杯递到了慕容谨之手上,他嘴角含笑,接过酒杯。
慕容谨之对这位异族美女是恩典有加,因敏妃身边那位大侍女叫做谷蓝,帝君亲自下旨其改名,虽是同音,但也怕贱婢冲撞了她。
白璃忧坐在旁边,看得火大,也不顾其他的,伸手过去,淡声对他说道:“陛下,我能尝一口吗?”
又来了!这个醋坛子!……
慕容谨之脸色微变,一口未喝,随手将就被递给她,她也不客气,一口气把那杯酒给喝了,在座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古澜尤甚。
喝完,一双明眸盯在下座古澜的位置上,她暗自咬牙,只想,白璃忧,那晚坏我好事,今日驳她面子,往后千万莫落入她手中。
古澜略带幽怨的目光掠过慕容谨之,却看见那俊美无双的帝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身体便像是有热流而过,心里惊喜,将姿态放得更低,又想起刚才进来时未向她行礼,便主动说道:“古澜初到中原,并不知中原礼教,刚未向娘娘行礼,请娘娘恕罪。”
白璃忧淡淡一笑,算是作罢了。
这时,郭麟过来,朗声笑道:“娘娘,燕窝来了。”
白璃忧盯他一眼,眼中多是无奈,点头,道:“谢谢郭公公,快,赐奥鲁圣女一盅。”
“是。”
慕容谨之这时却道:“澜儿,贵妃顽劣,你可别与她一般见识,来,朕赐你一杯酒。”
“无事的,陛下。”古澜道:“奥鲁国以谦逊立国,古澜从小就不会与人为恶,请皇上放心。”
白璃忧脸色大变,这话让她说的好像自己不谦逊,自己整天与人为恶似的,而她身后的彩霞悄悄睥向那得意的圣女,指甲扣得吱吱作响,恨不得将她那狐媚面子撕掉。
而白璃忧脸色大变时,略微垂目,心里直想将慕容谨之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个清清楚楚,只可惜那人的声音还是可恶的传来,“倒是比其他人懂事。”
白璃忧气得发抖,众人也迷惑帝君这话指向谁时,她只觉得腰身上骤然一紧,随即被人揽进怀中,那淡淡又如明月般的声音传进她耳中,“还喝吗?”
白璃忧惊掉,那边,郭麟惶恐道:“陛下,老奴来吧。”她是又惊又愕,他目光划过郭麟,郭麟便识趣的退下去,而她看着桌上那只修长白玉般的手,端起酒壶,朝杯中斟满,待到就被递到她唇边,白璃忧才如梦初醒,他竟然亲自为自己斟酒?
白璃忧怔然喝下,在看其他人也早已经惊愕满脸,这时,殿外太监禀报:“右相到。”
只见右相白柏书缓步走进殿中,在看见慕容谨之怀抱着她时,也是一愕,但是很快神色恢复如常,给了慕容谨之行礼。
慕容谨之笑道:“右相不必多礼。”凤眸瞥向一旁的郭麟。
郭麟躬身道:“陛下,姜大夫已经为白相爷的夫人诊治过了。”白柏书夫人常年患有心疾,一直在西山的别院修养,这次慕容谨之来,也让夏卿将姜西带上,还恩准姜西去别院为白夫人看诊,这不白柏书也亲自来行宫谢恩。
“白夫人的情况如何?”慕容谨之微微皱眉,白璃忧只觉得腰身上的手掌紧了一些,似在抚慰,白璃忧苦笑,多少真多少假的,不去管了,此刻只当是真的就好,为何他抚慰自己?
不过是因为千叶都知道白柏书那位夫人曾是元帅府女管家,亲手将白璃忧带大,之后才嫁给了当时一贫如洗的白柏书。
想到这些,她悄悄伸手回握住他的手掌,他的手掌便就裹住了她的,座下,姜西进来,郭麟轻轻一侧,她迎上前。
姜大夫给出的结果的是白夫人偶感风寒,加上一直伴有心疾之症,所以病势才会日渐严重,就是心中挂念贵妃娘娘,知道娘娘已到西山行宫,病倒是去了一大半,现在情况并无大碍。
白璃忧隐隐觉得这也许非姜西原本的诊断结果,是受了某人的授意,只是不愿她担心,不过是真是假还得亲眼所见才是。
心里在如何多想,也无暇顾及那么多了,因为午膳已经拜访妥当了,白璃忧笑着看着座位下面,除去夏卿苏曲清,应星河等人坐在帝君左边下首处之外,其他人应该怎么安排。
白相带着自家二夫人前来,白璃忧冷眼旁观,只觉得委屈了那常年卧病在床的乳娘,丈夫对她不过是利用,找一个能够接近白元帅的机会。
她心中不免恻然,道:“要是乳娘也在就好了。”
白相微叹,眉目之间有几分的凄凉,那位二夫人只在一旁劝着,这时,菜肴已经上了七八道,慕容谨之招呼众人起筷。
慕容谨之拿起筷子,之后又放下,略微又一沉,对郭麟说道:“你让人按着今日午膳的菜单,给白夫人送过去。”
之后,他又一笑,对白相说道:“白夫人是贵妃乳娘,朕便这样决定了,白相不会介意吧。”
白相道:“多谢皇上眷顾,臣感激涕零。”
白璃忧看那位二夫人脸色骤变,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慕容谨之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她也最终忍不住,悄悄伸到他膝盖上,她的手被裹上,一掌温柔。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祥瑞
白璃忧眼角余光看他笑语斐然的与白相等人说话,桌子下面他的手掌轻轻的厮磨着她的手心,一时间,她的心神具醉。
慕容谨之对坐下白相问道:“白瑞近日可好?”
白相忙道:“还好——从边关回来之后,他多是住在西山别院陪着他娘,偶尔去山中狩猎。”
“嗯。”慕容谨之淡淡道:“朕这次借由祈福命人让右相来,是想跟右相柏油白瑞说说这边关布防的事情,应亲王,星河,白瑞,还有骏如都是朕千叶将才,只是若别国来犯,也总得选出一位统帅来。”
“陛下言之有理。”白柏书心中一讶,问道:“皇上可有最佳人选?”其实在他心中,最佳人选自己儿子最好,其次是义子唐骏如,至于应亲王,应星河这些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内,因为不是同道人。
“白相是自己人,朕也不怕跟你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也很难决策。”
这时,白二夫人垂首,低声道:“民妇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也不知道皇上愿不愿意听?”
“大胆!”白柏书厉声呵斥自己这位侧室,“这里哪能轮到你说话!”
“白相,无事的,这是家宴,在座的都是自己人,白二夫人但说无妨。”
白二夫人抬眸,道:“我家老爷与自己儿子这些年绝少离多,但是每次儿子回来,总少不得说要对皇上尽忠,民妇看这便是对皇上的一片丹心,再有就是应亲王虽然骁勇善战,却已上了年纪,想必皇上也不忍心看亲王过于操劳,而应少将军,年纪又略微小了一些。”
“白二夫人所言甚是。”慕容谨之眼中有稍许赞赏之色,嘴角勾起,道:“二夫人这番话,朕一定引以为思。”
白相喜上眉梢,却笑骂道:“你一个妇人懂什么!皇上面前哪里有你插嘴的地方,还不快跪下谢皇上不罪之恩!”
慕容谨之却一副大度的样子,低斥道:“白相,你这话太过于严重了——今日是家宴,有什么说什么——”
白柏书只苦笑,但那眉梢中却没有一丝苦涩,白二夫人见皇上护着自己,头垂得更低了,可心里想自己总算是扳回一城,让皇上对自己另眼相看。
对于封帅的事,白璃忧一直是冷眼旁观,别说是慕容谨之这个皇帝不计较,退一万步不说,慕容谨之这样的人岂是你一个侧室小妾两三句话所能左右的?
撇去那些政事不说,她看那位白二夫人就非常的不爽了。
午膳之后,慕容谨之与白相等人去了书房,走前特准郭麟陪同她去别院看白夫人——
到了别院,白夫人见她来了,心里甚是欣慰,喜滋滋的问她皇上对她如何,白璃忧苦涩,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好,便跟白夫人闲聊了些加长,嘱咐她要好好休息,在将皇上赏赐的东西让彩霞她们搬进来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了别院。
夜晚,回到行宫,白璃忧百无聊赖,吃过晚膳便带着彩霞她们出来走走,转过几条长廊,一片天地宽阔,假山,林立,花荫,小道,月光,正浓。
湖边围着一群侍女太监,有十来人,人人都兴致高昂,似乎湖中有什么吸引住了他们的注意力,虽然在外一直抱着装哑巴的原则,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领着彩霞等人走了过去。
“贵妃娘娘吉祥。”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她出现,众人回头,赶紧行礼。
这群人,早些在行宫外面见过,想来是一直在行宫这边当差的,不是从宫中带来的,白璃忧笑道:“湖中有什么稀奇可看吗?”
一个小太监抢着说道:“娘娘,奴才刚才在湖中发现了一条有小人一般大小的大鲤鱼。”
“你们几个赶紧下湖里去捞起来给娘娘看看,要是捞不上来,你们也别上来了。”紧跟着出声得的是一位身着红衣的侍女,年纪约莫三十来岁,是他们中间年纪最大的,眉间透出一片狠辣跋扈来。
白璃忧蹙眉朝着湖面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湖中,已有五六名太监挽着网朝着湖中心而去,突然湖心漾起大片的白色水花来,一尾巨大的金色鲤鱼跃起来。
白璃忧吃了一惊,刚才那小太监确实一点都没有夸张,眼前这金色鲤鱼确实有一个七八岁孩子大笑,它在网中拼命挣扎,眼睛死死盯着湖边的人,似有极大的怨气。
湖边,有人兴奋的喊道:“将它烹了给皇上和娘娘享用。”
望着那尾挣扎着被拉上来的鲤鱼,白璃忧全身莫名腾起了一丝寒意,背后有道声音淡淡传来,“将鱼放回去!”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在喧闹的声音中格外的突出。
白璃忧回头看去,只见白衣苏曲清走来,不愧是千叶的钦天监,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前庭饱满,这份优雅较之慕容谨之少了一份妖媚,多了几分沧桑。
“住手!”白璃忧沉声阻止。
“娘娘——”众人惊诧,其中那位红衣老侍女,微微失色,道:“娘娘——”之后,她也看见了过来了苏曲清,一见苏曲清,比见到她这位贵妃还要害怕,立刻跪下,“奴婢见过苏大人。”
苏曲清神色如常,只朝着湖中众人道:“这鲤鱼如此大,想必已长了百年,实属祥瑞,如果杀了,你们就不怕败了千叶的运势!”
众人一听,个个都吓得面如死灰。
白璃忧嫣然一笑,想他们只是一时贪玩,便对跪下的奴婢们说道:“本宫谢谢你们的好意了,既然你们说要将鲤鱼送给皇上与本宫,这鱼啊就交给本宫处置吧,你们退下吧。”
众人见她下令,都喜悦起来,遂领着奴仆退下去了,片刻间,湖边只剩下她与苏曲清,以及几名在湖中的几名太监。
白璃忧走到湖边,蹲下后,犹豫着伸手去抚了抚了芋头,那本赖一脸戾气凶狠的鲤鱼倒不挣扎了,还扑腾了几下鱼尾。
“这湖可是连通着外海的?”白璃忧想了想,问水吓得一名太监。
那太监恭敬回答,“回禀娘娘,是连着千叶唯一的一片外海。”
“将它放了吧。”白璃忧笑着嘱咐,“你们也退下。”
她轻声对着那尾鲤鱼说道:“以后小心一点,别再游进来了,这里虽热闹,但也别让这繁华尘世迷了你那双鱼眼,这池湖水岸上虽吸引力十足,但怎么也不及外面的山河湖海够你驰骋。”
她似在对鲤鱼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这话,苏曲清眸光凝聚,却见她已经转过神来,带着身后的侍女朝着湖心小亭走过去。
苏曲清心中感叹啊,这般女子,不像宫中那些循规蹈矩的女人,倒像是凡尘俗世中的下凡来渡劫的仙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鲤鱼珠
扑腾几声,湖面溅起水花,那几名太监收网后,朝着湖心亭内那抹白色身影躬身后便退下去了,苏晴轻笑,真要拂袖离开时却看见脚下草地上有两粒白色的珠子散发着光芒。
彩霞叹气,道:“主子,奴婢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长得跟个孩子般大小的鲤鱼,不知道烹调后会是什么味道?”
白璃忧被她这话囧到了,一脸黑线。
“白璃忧。”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她愣住,一旁的彩霞怒斥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我娘娘帮了你,你怎么能这么不识好歹,竟然直呼娘娘名讳!”
苏曲清那声令白璃忧越想越好笑,嘴角不禁微翘起。
苏曲清微微的皱眉,但看她此刻笑颜如花,那似乎又像是不悦的情绪瞬间散去,她问道:“何事?”白璃忧问道。
苏曲清折返回来,“还请你收下这。”
白璃忧朝他手上看去,微微奇怪,他手心上是两颗如同红枣般大小的白色珠子,晶莹剔透,似乎珠子周围缠绕着一层挥之不散的寒气。
她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苏曲清眸光一扬,看向湖面,道:“应该是刚才那尾鲤鱼留下来的,正如我刚才所说,看那鲤鱼的大小,想必已经存货了上百年。”
他的声音清越,谈吐不凡,“你可有听过鲤鱼跃龙门的故事。”她点头,“鲤鱼跃过龙门,便会飞升为龙,这应该是鲤鱼的内丹,不管它是无意留下,还有有心留下的,是你救了它的命,理应你来收下,就当做是报答你救命之恩。”
苏曲清见她不说话,知她是不喜欢自己,皱眉冷笑,将珠子放在石桌上,转身便要走。
白璃忧在身后叫住他,“苏大人,请留步。”
苏曲清心中微动,缓步停下。
她笑道:“把手摊开。”
苏曲清不是扭捏之人,权衡之后,很快依她话做了,“做什?”
只见那抹长袖微动,白璃忧握捏的手掌轻触到他手心,身后的彩霞额头冒汗,与她做主仆这些年了,知道她一直不拘小节,但和陌生男人这般的肌肤之亲,如果让皇上看到了,那可不得了,立刻想要出声提醒,却听到主子已经笑道,伸开手,将一颗珠子放在了苏曲清手心上,“如果真是鲤鱼报恩,这两颗珠子,也应该有苏大人一颗。”
望着手心赫然多了的那颗珠子,苏曲清一脸冷漠,刚才想起苏家与白家之间的恩仇,让他不由得对她直呼其名,可现在见她这般大方洒脱,倒是让他心中生出一丝不自在出来。
他微怔,又挑眉笑道:“你难道不怪我直呼你名讳?”
白璃忧对他其实甚是好奇的,想知道自己与他之间到底有啥嫌隙,但又怕露了痕迹,才没有多话,这时,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好奇又犯了,掩住转了转,笑道:“璃忧在宫中的事情,想必苏大人也是知道的,宫中不喜本宫的人太多了,也不差苏大人一人。”
苏曲清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潇洒的调侃这件事情,不动声色,只是点点头,她继续说道:“璃忧这些年缠绵病榻,很多事情已经不记得了,如以前有什么得罪了苏大人的,还请你见谅。”
苏曲清目光似水般在她脸上掠过,良久之后,才淡声说道:“你没有得罪过我——不过——”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白璃忧似乎有种感觉,这人对她藏着很深的敌意,比之夏卿韩良等人对她的防备不同,他眼中有明显的恨意,但是她也不管这些。
她一笑,问道:“苏大人可否跟璃忧说说我们之间的前尘旧事?”
两人坐下,苏曲清看她一眼,笑道:“苏家与白家本是世交,在我们还未出生时,两家人就定下了婚约,不过——”
白璃忧心中一吓,这有婚约别是她与他吧?
“不会是我与你吧?”
他摇头,道:“是苏某与白氏家族另外一位小姐,白芊芊。”白璃忧是差点喜极而泣,若是她与他之间有婚约,这就很尴尬了,而且应该还是欺君了吧。
白芊芊?她倒是听过这女子的名字,在太后的家宴上有过一面之缘,是太守白光之女,白光又是太后的堂弟,她想这白家真是人丁旺盛,太后那一支,只有一个亲弟,表弟,堂弟倒是很多,几乎满朝都是。
苏曲清微微侧头,淡声说道:“苏家乃是金陵四大家族之首。”顿了顿,冷笑道:“苏某大言不惭一句,这千叶国库中的税收,有七成来自金陵,其中七成中有一半来自苏家。”
白璃忧轻声道:“公子与本宫说这些,是想告诉本宫公子家道中落后,来京投奔白府,却遭悔婚?之后又靠着自己的本事,逆风翻盘,成为皇上的亲信?”
苏曲清轻笑,某种流光清澈,“娘娘这样认为?”那他多肤浅啊。
“那苏大人是想表达什么呢?”
“我当日来京,不过是想有一番作为,并不是想攀龙附凤,去白家只是想要有个暂时的落脚之处。”说到这里,苏曲清轻笑。
白璃忧脸色微尬,想必当日苏曲清来白家时,她必定是对这个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她哪里还记得。
苏曲清淡笑道:“白枫元帅是仁厚之人,为曲清提供了住处,有片瓦遮头,有饭吃,曲清就在白家读书等待科举,所以不管当初娘娘做了什么,也是一相一抵,娘娘也不必自责——之后,曲清得到皇上赏识,进宫成为钦天监,碍于皇上与白家之间——而为其主,世情本就是这样的,在娘娘与你姐妹眼中成了背叛白家之人,你们羞辱于我,也没什么不对。”
白璃忧倒是欣赏他那出身大家族的气概,谈吐与想法与别人是一样,她道:“苏大人得皇上赏赐,得康庄大道,离开白家,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如果当日璃忧与其他人做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苏大人原谅。”
苏曲清嘴角一勾,却见她微一沉,道:“彩霞,你去我房中,取两千两银票来。”
“娘娘,这是何意?”他眸中尽是笑意,轻浅得很,却又让人捉摸不透,白璃忧笑道:“苏大人别误会——本宫知你是钦天监,只是我这乳娘身体不好,我想花些钱为乳娘祈福,愿她身体早日康复,还请苏大人帮忙。”苏曲清点头。
彩霞俯身,在她耳边说道:“主子,之前出宫时,你没交代奴婢带银两出来,所以奴婢只带了一些衣物出来,这银两真的没有。”
其实,彩霞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她,千叶虽然富庶繁华,但是帝君崇尚节俭,每月给嫔妃们的银两也是不多的,论起妃位来,她与淑媛皇贵妃这两位,每月的月银是六百两,之前她被皇上责罚,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月钱发下来了。
白璃忧这性子,对金钱没有概念,宫中的吃穿用度也是足够的,她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有时遇到需要打点外面来的侍女太监的,都是彩霞米翠两个丫头从自己奉银中抠出几百钱来打赏去的。
这时,彩霞一说,聪慧如她,反倒是响起来了,她便细声对彩霞说道:“是本宫疏忽了。”彩霞摇头,道:“娘娘,那怎么办?”
苏曲清冷眼看着这对主仆,心中倒是越发觉得这女子有趣。
慕容谨之从书房过来,白璃忧并不在房内,他微微皱眉,郭麟笑了笑,正要说话,房门被打开,一个身影急忙跑进来。
还未看清楚房内的人,彩霞焦急的声音已经向着郭麟传去,“郭公公,我家主子有事让奴婢来拜托郭公公——啊!皇上也在?奴婢叩见皇上!”
“嗯?你很想朕不在?”慕容谨之挑眉。
彩霞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慕容谨之淡声说道:“你家主子呢?在哪里——或者朕该问你,你家主子要拜托郭公公什么事?”
彩霞吓得花容失色,知道娘娘与苏大人在湖边聊天的事情不能乱说,娘娘与苏大人本没什么,要是皇上瞎琢磨怎么办。
慕容谨之沉声问道:“你是没听清楚朕的话?”
郭麟皱眉,低声斥道:“你这个丫头,还不快回陛下的话!”
彩霞这才急急叩头道:“皇上恕罪,娘娘她是想找郭公公——”
慕容谨之脸色沉得更深了,“她怎么了?”
彩霞顾不上其他的了,拣那些轻的来回话,道:“娘娘有事,急需用银子,可是宫中的银子,奴婢未给娘娘的带来。”
她说到这些,脸也是微红,毕竟这是尴尬的事情,“之前娘娘惹皇上不开心,皇上一句话就扣了娘娘半年的月钱,现在要用钱就没有——所以便来向郭公公借些,等到回宫,发了月钱,立刻归还郭公公。”
彩霞说完,也不敢看皇帝,郭麟此刻已是暗地里叫苦,果然,慕容谨之凉薄的声音传进他耳中,“郭麟,你跟贵妃娘娘很熟吗?”
地上又多跪地一个,郭麟赔笑,道:“皇上,老奴也是——哎,就是那种娘娘问老奴借银子,也会写拮据。”
慕容谨之冷嗤,见许久没有声音,郭麟才敢悄悄抬头,见慕容谨之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之后,他的声音才传来,“你家主子需要多少?”
彩霞颤颤巍巍的开口,道:“主子需要两千两。”
“郭麟,拿一万两银票给她。”他轻声吩咐。
郭麟站起来,想了想,不怕死的问道:“老奴遵旨——不过这银子,算是您的,还是算老奴的?”
慕容谨之笑骂道:“老人精,若是你想算是你的也无妨。”
郭麟领命赶紧的退下去拿银子,虽不敢说能十分的揣摩住主子的心思,可跟随这些年,却也看出来帝君微微压抑在心底的不悦了,大概是为白贵妃找人借银子,却不找他不悦。
屋内——
慕容谨之没有起身,彩霞自然也不敢起来,帝君坐在椅子上,拿起书来看,没有说话,却让彩霞胸口窒息难受。
突然将手中的书页合上,慕容谨之嘴角骤然变冷,那个女人,是他的人,竟然宁愿去找郭麟借钱,也不肯开口对他说,看到彩霞那丫头在说她时的样子,他心中微拧起来。
郭麟很快折返回来,将十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彩霞,小丫头赶紧叩头谢恩,正要退下去之时,却听到帝君问道:“你家主子在哪里?带朕去。”
彩霞大惊,主子正在跟苏大人单独聊天,真的要带过去吗?
湖心,亭内——
苏曲清突然问她,“这个珠子是世间罕有的物件,娘娘为何要给曲清?”
白璃忧苦笑,这个原因不是刚才就告诉他了吗?看来啊,人性就是这样,有时真心也难,倒会被人想成是居心叵测。
白璃忧说道:“苏大人说那鲤鱼已有百岁,百岁该是已经成精了吧,这百岁的东西吧,非妖则杰,要是杰倒是好,要是妖,也不知道珠子里有没有什么邪祟,我们一人一颗,就算是到时候要死,也一起死。”
苏曲清没想到她这么个想法,一时怔然,良久之后,展眉大笑起来,白璃忧却在这时冷笑起来,“难道苏大人堂堂男子汉,还怕一颗小小的鱼珠不成——但如果苏大人还怕,以小人之心猜度璃忧,那就请将珠子还给璃忧就是了。”
其实,白氏宗族中,比她美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平日里那些美人,苏曲清也并无少见,只是此刻眼前这女子,蹙眉轻嗔的样子,让他心中不免为之一惊,在慕容谨之身边的人,第一要素就是沉着冷静,但这时,他却唯恐她真恼了自己。
他道:“娘娘所言极是,是曲清小心眼了,娘娘莫生气。”
白璃忧目光落在桌上,微微摇头,这时苏曲清却脸色微变,随即起身,躬身下跪行礼,“臣叩见皇上。”
白璃忧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只觉得这时肩上多了一只手按住自己,她缓缓起身,却被人温柔的揽进了怀中。
抬头就看见那张妖孽脸,以及身上那股专属的龙涎香,不是那个冤家还有谁?郭麟与彩霞跟在身后。
她正想对他行礼,却听到他淡淡的开口,道:“郭麟,将银票给曲清。”她吃惊,心中也顾虑会不会让苏曲清尴尬,却听见苏曲清朗声说道:“谢陛下,娘娘恩典。”
之后,郭麟便带着苏曲清,彩霞两人告退下去,等人走远,白璃忧只觉得身子一轻,人被他整个抱起来,慕容谨之将她抱进怀中,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
白璃忧有些羞,便道:“这里还会有人来的。”
“不会。”
“如果来了怎么办?”
“就算是有人来,他们也只会当没有看见,害怕什么?”
白璃忧嘴角抽搐,好吧,她真的不应该用一个正常人的心思去度量一个大妖孽的羞耻心有多少,而捏住她腰身的手突然一紧。
她吃疼,叫了出来,怒道:“慕容谨之,你个挨千刀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会让皇上有事
她那声音很快就被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盖住,“还有剩下的八千两在你侍女手中,需要的时候问她拿就是了。”
白璃忧愣住,两眼放光,冷不防往他脸上啃了一口。
慕容谨之冷嗤一声,淡淡道:“白家富甲一方,白枫又做了那么些年的元帅,他走了,元帅府那些家底都是你的——你的嫁妆当年可是足足摆满了十里长街,就算是扣你半年月银,你就能落得跟人借钱的地步,连做场祈福的银子都没有了?”
白璃忧捏起拳头,锤他几下后才说道:“元帅府那些家底,我是没见过。”不过她听说,怨元帅府的家底早就被太后搬进天卿宫了,哪里轮的上她,至于嫁妆,“嫁妆嘛,之前没怎么注意,看来要回去好好清点一下了。”
慕容谨之皱眉,又问道:“你就没想过去问太后要?”
白璃忧一听就火大了,咬牙切齿道:“俗话说得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好歹也嫁给你了,我还好意思向娘家人张手?你丢得起这人,我对不起——再说了,你是皇帝,我的夫,就舍不得这些钱?”
慕容谨之反问道:“那你找郭麟借钱?”
白璃忧大怒,眼神也乱了,恶由心生,张嘴就咬住他的唇,让他不再说了。
咬完,她狠狠的赏给他一拳,说道:“你生什么气啊,是你扣我的月银的,我伸手向你要,你会给我吗?”
“会!”
“——”白璃忧囧。
“刚才,跟曲清聊什么了?”慕容谨之的声音淡淡的划过她耳边,她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说道:“随便聊聊,你别多想。”
“要是朕多想了,他早死了。”
白璃忧一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不过慕容谨之低沉的声音很快传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明白了吗?”
白璃忧苦笑,这个霸道的男人啊,不过心中到底有了几分甜蜜,之后她随口问道:“他不是你的心腹吗?”
“曲清一直都非池中物,他师承鬼谷门,曾有人预言他会是毁我——”慕容谨之似觉得多话了一般住了嘴,之后伸手勾起她脸颊上的几缕碎发,把玩起来,“反正以后少与他来往。”
白璃忧微怒,又捏拳给他一记,慕容谨之冷笑,摸了摸自己无事的胸膛,“你看看人家奥鲁国的圣女——你的性子如此野,不及人家半分娴静。”
白璃忧也是一阵冷笑,道:“那你倒是去找她啊。”
说着便要起来,却让他铁墙一般的手臂,禁锢得动弹不得,“奥鲁国与南越私下有接触,他们以为朕不知道,现在晋献个圣女来朕的后宫,意图很明显,难道你就蠢成这样,不明白?”
白璃忧一怔,这才明白他为何在众人面前如此宠爱古澜,不过她却疑惑了,问道:“你宫中的妃子,哪位跟千叶的利益没点瓜葛,倒是你还真不挑拣,别人送多少你都照单全收。”
慕容谨之打断她,声音中有丝不耐,“别告诉朕,你是在吃醋。”
“去死!”
夜——
枕在慕容谨之手臂上,她很快有了睡意,而在她昏沉进入梦乡后,身侧的位置,已空。
外屋,一黑衣男子眸光如鹰,慕容谨之很快出了内屋,门外,已有三名黑衣男子静立于厅内,率先出声的人是韩良,“陛下,在您居住的宫殿外面监视的是白柏书的人,暗影卫在行宫外围监视着,那些人被下了失魂散,等到四更天在为他们解,他们就会以为一直在这里监视,而您从未出去过。”
还有两人是夏卿,应星河。
慕容谨之淡声问道:“白府别院那边情况如何?”
夏卿道:“已派出三名暗影卫去监视。”
应星河皱眉问道,“陛下,为何不用暗影卫乔装在这里代替你?”
慕容谨之冷声道:“不用。”
其实,在贵妃房中,暗影卫易容成帝君,是最稳妥不被发现的方式,从她睡下后,就被失魂散迷住了,睡意正浓,只着单衣,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那一瞬间,慕容谨之就打消了用暗影卫冒充自己的念头,虽然乔装的暗影卫只是躺在她身边,什么都不会去做。
“如果朕被发现了,你们三个立刻便往三个方向引开别院里的人。”
“是!”
白府,西山别院——
这是白柏书侧室的房间,此刻屋内只坐着三名男子——
居中的人便是白柏书,这人眼睛虽小,但眼色犀利,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年纪中年,正是乔装危险入千叶国境的南越太子司空吉的心腹周海,而下首的男人,面冠如玉,眉宇之间有淡淡的锋芒。
周海声音冷沉,“好,本官会向太子殿下禀明,攻打边关的战事会延缓半年,白相爷您——你也得尽快拿到文帝手上拿二十万兵权才好。”
白柏书一笑,道:“一定,请带话回去,请吉太子放心,届时我与吉太子的大军里应外合,将千叶一分为二,与太子殿下划江而治,这大好河山,必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周海颔首,压低声音,道:“千叶边关十一城,你们的皇帝哪里能知道我们南越会先攻打哪座城,几十万大军又在白相爷手上,剩下那些兵力根本不足为患,这千叶国破之日,指日可待,那时可要称白相爷一声陛下了。”
“至于那张我家太子爷给你的攻城图,还请相爷务必收好,这一旦外泄,可——”周海冷笑。
白柏书与唐骏如互相看了一眼,白柏书笑道:“周大人,这图你也看见了,已藏在我书房的暗格中,里面布满机关,任谁进去了都是一个死!”
“之前,皇帝与太后的探子都来过了,那时本相做了一场戏,在书房另外一处藏好了一张假的攻城图,是有意让他们看见,想必这几天皇上借口西山祈福,就会来偷——”
周海大笑,道:“相爷这招用得极高,听闻这千叶文帝聪慧,却不及相爷老谋深算。”
门外,两抹黑色身影,互视一眼,其中一人向着其他一人轻撇一眼,后者颔首,一个纵跃,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三更天,书房门推开那一刹那,黑影轻跃出窗,“义父,这里果然有人来了!”唐骏如嘴角扬起,“攻城图不见了。”
瞥了一眼书架上的盒子,白柏书冷笑,道:“拿的好,不管是谁拿走,这假的一拿走,我手上真的就拿全了,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派来的人,他们都不会知道这书房之内还藏着一张真的攻城图。”
书房那道掏空的墙体内,慕容谨之眸色深凝,白柏书,算你有点小聪明,顺你所意,假的朕拿走,真的朕也记下了。
只是正待他要离开,一道凌厉的剑锋已经直逼他面门儿俩,他手指微曲,便将剑锋弹开,这样的内力,那人似没预料到他身手如此了得,随即冷笑,剑锋却未减,往他下盘攻去。
慕容谨之蹙眉,这是遇到高手了,这人到底是白府的人,还是太后的人?为何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
他心中腹诽,手上却一点不敢怠慢,两人都没在对方身上讨到什么便宜,只是出招越发的狠厉,都要至对方于死地,两人本在墙角对招,却不想惊动了外面的侍卫。
“有刺客!”外面已有人喊了出来。
书房门,被人踢开,白柏书与唐骏如再次进入,两人面色凝重,互相递了一个眼色,唐骏如持剑挡在白柏书身前,两人都冷眼旁观战况。
唐骏如冷笑道:“来人啊,将这大胆的刺客给本将军拿下!”
慕容谨之与神秘人还在缠斗,在看唐骏如此刻,眼神阴鹜,似有加入战局的意图,唐骏如武功极高,他知道如果在继续这样消耗下去,一定会被揭穿身份,便也不在恋战,一个跃升,踩着树枝朝着别院外围飞去。
而行宫这边,白璃忧幽幽醒转,谁能想到被她无意间挂在手腕上的那颗鲤鱼珠子,清冷生辉,一股清香扑鼻的味道,送进鼻中,将那股迷离的香味清散去。
睁开眼睛,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她心中不觉乱起来,如果是慕容谨之对她夏药还好,如果不是他,那他现在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紧张的咬着唇,心跳加快,越是急,脑子里越是想要弄个明白,她从床上爬起来,却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又听见有人叫喊有刺客。
“有刺客,立刻前往寝宫,保护皇上与贵妃娘娘!”
乍起的声音传来,行宫众人也都簇拥着赶到寝殿外,慕容谨之此刻只能躲在暗处,见机行事,如果现在他进寝宫,目标太大了,很容易被发现。
他已回到行宫,却不想白府那些侍卫不肯罢休,一路追他而来。
而在这时,一缕目光似将他的心神拉了过去,他看见她在彩霞米翠两个侍女的簇拥下立在寝宫的石阶上,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她蹙眉,似惊觉到了什么,之后发生了什么,慕容谨之并没有看太清楚,只见众人一惊,看去,一名侍卫惊吓的连连后退,颤着声音说道:“贵妃娘娘,奴才不是故意的!”
站在行宫外的白柏书立刻带人跑了进来,看着倒地的白璃忧,怒道:“出什么事了?”
黑夜中,那些烛光映照出凌乱的人群,以及帝妃寝宫外地上那抹殷红的身影,慕容谨之心里微沉,凤眸掠过,施展轻功往寝殿内屋而去。
殿内——
“陛下!”当他推窗而入时,郭麟,夏卿韩良等人已经换了装束赶来。
夏卿急身道:“白府侍卫的失魂散已经解除。”
“嗯。”慕容谨之眸光一转,只见郭麟已将明黄色的单衣微微敞开,慕容谨之颔首,这时夏卿与韩良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韩良低声说道:“陛下,是白璃忧,是她故意让侍卫伤了自己,引开注意力,我们才能进来。”
外面,众人满脸惊恐,侍卫簇拥下,女子倒地,彩霞米翠两人哭做一团。
一身单薄白衣,已染成鲜艳的红色,地上,血迹斑斑,一道深红色的血迹从她的右边心脏位置蜿蜒而下,一直到胸膛位置,虽隔着衣裳,却也能看出里面的狰狞来。
白璃忧紧闭眼睛,眉心轻轻的颤动着,那侍卫吓得跪在一旁,连连叩头,脸色苍白,“奴才并没有看清是娘娘,是娘娘撞了过来,奴才以为是刺客,就刺去了一剑。”
彩霞轻轻晃动她的身体,哭骂道:“狗奴才,没长眼睛啊,娘娘和刺客都分不清楚!”
行宫中众人都乱了,白柏书是又惊又怒,唐骏如一张脸沉着,他们擅闯行宫已经是大罪了,这贵妃娘娘如果再出事,皇上要是追究起来,那——
彩霞米翠呜咽着弯腰要将她抱进怀中,却教后面出来的人抢先一步。
“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一出现,众人一惊后泉沟跪下,帝君也不作声,只将白璃忧抱进怀中,整个寝殿外面,站了数百人,这时也都无声无息,都会都不敢出声。
慕容谨之沉声命令,道:“将姜大夫找来!”
看到白璃忧如此样子,郭麟这才惊道,“皇上,姜大夫在行宫外面一处较远的院落中,老奴这立刻去将人带过来。”
夏卿皱眉,道:“我去!”只见他身形一动,已经消失在前店外。
这时,赶来的古澜冷眼看着白璃忧枕在帝君手臂上,站了起来,来到帝君身边,柔声道:“陛下,不要担心,贵妃娘娘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滚开!”慕容谨之连眸都未抬。
这声滚开,惊住了所有人,若不是身后的侍女扶住,古澜已跌坐下去。
唐骏如看了一眼白相,他脸色难看,“皇上,刺客是从别院出来的,臣带人一路追到此,就怕刺客会伤到陛下,却没想到出了此等事,臣罪该万死!”白柏书跪在地上,重重叩头。
慕容谨之依然没有说话,撕下自己明黄单衣的一角,将她的伤口裹起来,伸手紧紧按压住,不让鲜血继续流出来。
眸光落在这个一脸苍白的女人脸上,慕容谨之突然就想要笑了,刚才那一下,白璃忧,你可知道,若是那一下,侍卫的剑锋稍微偏颇一点,你当场就会没命。
也是,你这女人,连朕都敢咬,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你那性子不及那奥鲁国圣女一半娴静,今天,他才这样对她说了,脑子中又突然想起夏卿刚才寝殿内的一番话,“皇上,我们回来时,白柏书的人已经将寝宫围住,那时我与韩良正想去寻你,背后却听见她叫住我们,她好像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蒙着面,她一眼就猜出我是夏卿,身边的是韩良——”
“那时,寝殿外全是白柏书的人,我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进去,却听见她说一定不会让皇上有事,那一瞬间,她就像是什么都可以做到一样——其实她冲过去到侍卫剑下时,也正是我们有机会进去之时,我们也不过早你两步进来。”
“你们的主子,你们就是这样守护的?”
皇帝开口,那股气势已经压得人无法喘息,彩霞米翠两人,这才止住哭泣,连连叩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你们这样的奴才还留着有何用?”慕容谨之的语气似跟平常一样,但郭麟却心中大惊不好。
“盛子铭,将她们两带下去!”
郭麟苦笑,这唤的盛子铭来,这是连替她们求情的机会都给断绝了。
一句带下去,谁没听出弦外之音,帝君要杀了这两个丫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扔在这里,不闻不问
再看那奥鲁国晋献来的圣女,娇躯颤抖,白柏书脸色微微呈现出灰白来。
白柏书想这到底是一场假戏,还是真做,可最为重要的是,他家别院离行宫相距甚远,如果那黑衣人是皇帝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而且白璃忧知情?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那这出又是想怎样?当时别院出现刺客,那刺客一路朝着行宫而来,如是皇帝本人,她想保护皇帝,而本应该已休息的她,为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穿戴整齐的出现在殿外,而正好在那时被侍卫所伤。
想到这里,白柏书,心里顿时一沉。
彩霞米翠两人哽咽着看向帝君怀中的白璃忧,身子都抖如筛糠,她们肯定是不想死的,只是当时她们在白璃忧身后,主子那么执着的上前,她们根本没有办法阻止。
“盛子铭!”慕容谨之眉峰一沉。
“属下立刻去办!”
“慕容谨之,你要做什么?”微弱的声音从他怀中传来,他一怔,手反叫人握住,他也立刻反应过来,握住怀中女人的手,那习惯了的凉薄声音中终是有了些温度,“姜大夫就快到了,坚持一下。”
白璃忧虚弱的一笑,道:“皇上,别动我的人——米翠是我带进宫的,彩霞还是你还给我的呢,当时,皇上醒来说肚子饿了,想要吃点右相大人白天送来的西山小点,璃忧便带着彩霞她们两去取,不想就听到外殿这边吵闹起来,一时没忍住就过来看看,看见一个黑影朝那边——”她伸手指向目光前的方向,“那个黑影朝那边而去,吓到了,就冲撞上了侍卫的剑上,跟那名侍卫,还有彩霞他们是无关的。”
也许是刚才看到这一幕,情绪一直紧绷着而不自觉,慕容谨之此刻见她说起谎来没有一丝紧张,嘴角上扬,终于忍不住淡淡笑了笑,可是心却拧紧了,手指从她蹙起的眉眼划过,除了要他赦免自己的侍女,还想将白柏书的疑虑打消。
慕容谨之凝着她片刻,突然点上了她的睡穴,看了盛子铭一眼,盛子铭本已经命人将彩霞米翠两人抓走,现在帝君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在帝君身边多年,明白他是要放了那两丫头,不过盛子铭也知道帝君以前一旦是做了决定,就很少更改,现在却因为这位贵妃更改。
彩霞米翠两人,一被放开,赶紧是跑到白璃忧身边,还未碰到她,就被慕容谨之冷冷的声音打断,“白相,刺客为何会从你别院中来到朕的行宫?不过这是突发事件,朕看在你与贵妃是本家,朕就不追究了,但是隐藏的刺客,不管目标是你,还是朕,朕都不会放过,郭麟,夏卿,你们带着朕的禁军过去,立刻将白府别院封了!”
“郭麟,传朕的口谕,让星河带两千禁军过来,将白府别院彻底封查,这期间,白家人,甚至是一只狗都不许离府,违令者斩!”
郭麟,夏卿躬身应答。
白柏书大惊,若是这别院一封,那南越周海又该如何离开?万一被帝君找出他通敌的证据来,又该如何?
唐骏如不知白柏书所想,立刻下跪,道:“陛下,此事是微臣疏忽,不仅惊动了陛下,还害娘娘受伤,还请陛下容许臣戴罪立功,罪臣立刻带人彻查此事!”
慕容谨之挑眉,冷笑道:“既然知道自己办事不力,再让你来彻查,是不是要贵妃再伤一次?”
唐骏如咬牙低头,却不敢再说什么了,慕容谨之将袖一甩,抱住白璃忧便往里面走,随行亲卫也紧随其后。
这时,众人看见——
帝君一手抱着贵妃,另外一只手持剑,那剑在白家侍卫的胸膛上拔出来,侍卫甚至来不及呼喊,身体已经倒地,正是误伤了白璃忧的那人。
帝君手也不颤一下,修长白玉般的手一甩,便将剑弃在地上,外面的人都知道这位千叶文帝性情温和,如与一般,却不想狠起来时,让人不敢直视。
白璃忧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撑起身子时,意识还有些昏沉,不过还是能辨认出眼前的房间,雅致美丽,却不是在宫中,也不是行宫。
肩膀上扯着疼,她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哑声喊道:“彩霞,米翠!”
不过,没人回应。
白璃忧蹙眉,挣着身子想要下床,可是身子一滑,几乎就要从床上掉下来了,可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只手紧紧将她给扶住。
“彩霞?”白璃忧怔然,来人却是米翠。
米翠将她扶起来,重新安置在床边坐下,替她披好衣裳,白璃忧好奇的问道:“米翠,这是哪里?”
彩霞低声说道:“是皇上在西山的一处别院。”
白璃忧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米翠,皇上呢?”
米翠垂眸,良久之后,却想起什么似的直跺脚,大叫道:“主子,我外面还熬着药呢,不好!”
白璃忧愣住,她这好歹是美人救了英雄,这一觉醒来,却没看见本应该细心照顾自己的男主角,再看看自己的侍女那粗心大意的样子,在想想小说中的剧情,不该是这样,轮到自己怎么就这么悲剧?
三天,白璃忧和别院里的人都认识了,但皇上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傍晚,外面下雨,噼里啪啦的滴落在芭蕉叶上,白璃忧无聊的手握狼毫笔,在纸上鬼画符,彩霞,米翠,还有几个浓华殿的侍女太监都在,这座别院俨然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座浓华殿,不过姜大夫每天都会来给她换药治疗,然后又匆匆告辞。
问彩霞她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也只会拼命地摇头说不知道,只说皇上吩咐了,让他们好好的照顾她。
白璃忧只能生闷气,但对彩霞她们,威逼她又实在做不出来,利诱她们又不上当,一时急了,他们便一起跪下来,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白璃忧想,自己还真是从来都没有弄懂过那个人的想法,又在纸上涂了几下,将宣纸一揉成团,扔到窗外,恼道:“睡觉!”
彩霞好奇,将纸团从雨中捡回来,只见那上面写着几个字——穿越弃妃逆袭记,这是什么啊?彩霞看得云里雾里,“彩霞,上面写的什么啊?”几个侍女也围了上阿里。
虽然彩霞看不懂上面这些字是什么意思,直斥道:“去去,娘娘要睡了,还不快去准备。”
侍女们出去后,彩霞要将这些宣纸扔出去,白璃忧的声音却闷闷的从被子里传来,“别收,让它在那。”
彩霞明白她此刻心情不好,想起那件事已在宫中传遍,心里为主子伤心不平,遂又将那些纸张扔了回去。
白璃忧并没有睡下,只是用被子盖头,眼角有些湿润,为他做的事情,她是心甘情愿的,也没想过从此他便会对自己不同,完全信任,但是这些天来,将她扔在这里,不闻不问的,这算是什么嘛!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这算是什么
就在她发怔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传来些许声音,她已经,呼啦一下将被子掀开,喊道:“慕容谨之!”
可是,房内却空空如也,她苦笑,点亮桌上的拉住,目光投到地面上,突然,她一个激灵,睡觉之前,那些纸明明被彩霞重新扔到了地上的,可是现在那些纸却在——桌上!她心中又惊又震,穿好衣裳,忘了穿鞋,就拉开门朝外面冲出去,“慕容谨之!”外面,小雨还淅淅沥沥的下着,四周围又黑又冷,她站在院外大喊,雨水湿透了她全身,浸润开她的伤口,很痛。
那道口子,很深,昨日姜大夫来才说有愈合的迹象。
“娘娘,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米翠等人在听到动静之后,普通散发的从房中出来,脸上满是担忧的看着她,“如果你们还想叫我一声主子,就不要跟过来!”白璃忧一脸雨水,她用手狠狠一抹,便推开门追了去。
大半夜的,又是雨天,门外就是一片树林,附近的几乎农家早就已经熄灯,她怔然的站在林中雨水下好一会儿,又在林中胡乱的搜寻,像是一直无头苍蝇。
“慕容谨之,是不是你!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她哭了,冲出树林,胡乱的喊着,而回应她的只有雨声,以及雨水滴落在皮肤上的冰冷,“慕容谨之!慕容谨之!”她那样喊着,一路朝前走,没走几步,被泥土中的树枝绊倒,摔在地上,脚裸被树枝的锋利割破,一阵疼痛传至全身。
白璃忧突然想笑,挣扎着起来,低声吼道:“慕容谨之,我已经受够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有后宫佳丽三千,可是我还是不知死的招惹你,是我犯贱!你为我立下那些承诺,为我攻打蜀邑,可是我知道自己在你眼中其实什么都不是,你不过是利用我收回蜀邑,却让我背负全天下的骂名——我跟你,最了不起不过是一起睡了几年!”
“够了,真的够了,我真的再也不会喜欢你了,再也不会了!”她在雨中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脑袋也逐渐昏沉起来,身子一软,就朝着泥地里栽去,可这时间林中像是有什么掠过一般,腰身一紧,将她抱进怀中,“彩霞?”白璃忧哽咽道。
“彩霞能有这么大的力气?”那人淡淡的说道。
她觉得身子一轻,就被人给横抱起来,白璃忧惊恐不已,睁开眼睛,便看见那‘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人。
远方,郭麟带着几个禁军,撑伞静静站立。
白璃忧咬牙,冷笑道:“慕容谨之,你这算是什么?”他没有说话,抱起她,便朝着别院走去,她冷冷要求,“放我下来!”慕容谨之脚步不停,而她却剧烈的挣扎起来,不过没什么用,一会儿,她也就不动了,只能乖乖的蜷缩在他身上。
他朝她脸上看去,看见那双眼睛又红又肿,呼哧着,哽咽着,哭得已经喘不上气了。
他几乎没见人这样过,顿时心里一紧,缓缓将她放下,她忍着疼痛,扶上墙角,冷冷盯着他,笑道:“既然你要将我留在这里自生自灭,那便就不要跑来,滚!”
“滚?这是朕的地方,你是朕的女人,竟敢对朕说这样的话!”慕容谨之冷笑,那双凌厉的黑眸紧盯着她,一张脸在黑夜中似变得苍白,可眼眸却炙热似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中,这时,郭麟上前,将伞撑在他头顶。
“皇上,保重身体。”慕容谨之却一把挥开头顶那伞。
“白璃忧是你的,可我不是,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不是她,好,我说完了,我要回去睡了,皇上也请早点回去找真正属于你的什么奥鲁圣女,南越贡女陪你吧!”
白璃忧忍着眼中的涩痛,闭上眼睛,也不理会他了,扶着墙角慢慢走进去,而他站在身后,垂在双腿侧的手,紧握成拳头。
将她放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半夜三更冒雨来看她一眼,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捡起她鬼画符般的纸看看?然后收入怀中——白璃忧还没有走两步,就觉得腰身一疼,身后人竟无声无息的将她抱起来,“你放开!王八蛋,你弄疼我的伤口,放开我!”她怒道,可惜的是她根本不敌他的力气,又被雨水冲刷了这么久,一身受凉,出声也只是一阵颤抖沙哑。
慕容谨之理都不理,将她禁锢在怀中,大步朝着院落走去。
“奴婢叩见换上。”院落中,出来的人都跪下,看见慕容谨之突然出现,还抱着自家主子而慌乱。
慕容谨之冷冷对着跪下那些人道:“滚!”
“放开我!你没权利骂我的人,慕容谨之,你这个混蛋!”
彩霞,米翠等人吓得连手中的伞也掉了,在雨中呆呆的看着皇上一脚将主子住的闺房门,一脚踹开,白璃忧被狠狠的扔进被窝里,慕容谨之手一挥,门轰然合上,将雨声,雷声统统都隔绝在外面。
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色阴鹜,一步步逼近床帏。
她依然咬着牙,不示弱,“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慕容谨之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冷笑道:“你不是让朕去找其他女人吗?今晚朕就要你!”说着,他挥下床帐。
白璃忧伸手去拢自己的衣襟。
“来不及了。”那是他的警告,而她却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他,她拼命摇头,往角落瑟缩,“慕容谨之,你别让我恨你!”
“恨?你有这个资格吗?你是朕的女人,还要提醒你?”他的话消失在铺向她那一刻——清晨,已是早朝的时辰。
慕容谨之起身,衣裳刚套上身,忽转身看了她一眼,她蹙眉,呼吸匀称,睡得很好,他嘴唇一样扬,坐了回去,伸手捏住她的鼻子。
她此刻正在美梦中,呼吸顿时停滞下来,越来越透不过气。
她猛然睁开眼睛,却看见他支着肘看着她,目光慵懒,“你是谁啊?”她的语气迷糊,低声问道。
慕容谨之的脸色微变,那双黑眸也更深一些,鼻子一疼,突然愣住后瞬间清醒,拍开他捏住自己鼻子的手,怒道:“慕容谨之,你混蛋!”
慕容谨之索性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双膝上,“朕要回去上朝了,你不为朕穿衣束发?”
白璃忧低头一看,自己全身光流流的,终于完全清醒的记起昨夜承欢的事,大叫一声,从他身上滚回被窝里,用被褥裹住自己。
“出来。”他笑起来,笑声如魔鬼,白璃忧恼道:“不要!”他笑着,将她连被子又一同抱回怀中。
第一百九十七章 禁足
当气息在她脖子上散开,她又羞又燥,推开他,“快回去上朝,昏君!”慕容谨之盯着她片刻,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发上。
白璃忧咬着牙,心里却是甜的,也顾不得害羞了,光着甚至,下床找了一把梳子来,跪伏在他身边,细心的替他束发。
千叶民俗,只有妻才能为夫君束发。
慕容谨之一夜未眠,此刻闭着眼睛,就当做是片刻休憩了。
“累?”她低声问道。
他没回答,手掌抚过她胸前那处伤,“还疼吗?”
白璃忧想起昨夜他也没有顾忌自己身上有伤,便恨声道:“很疼啊!”
狠心的残忍,再到极致的温柔,一个人怎么能有如此的极端表现,但是昨夜的温柔到失控,让她恰有种悲凉的满足感。
良久后,他将她放回到床上,起身准备出去,可她轻微的声音传来:“慕容谨之,为什么将我安置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宫?”
那抹欣长的身影略微一愣,“你不是觉得宫里闷吗?在这里养好伤再回去,不好吗?”
“那什么时候,你将我接回去?”她淡淡问道,虽然她是很不想那牢笼一般的深宫,但是她也很想知道宫中出了什么事情。
她也不傻,知道他将自己安置在这里,肯定是觉得宫中有事情发生,跟自己肯定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华芝要大婚了,宫里吵闹得很,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就在这里静养吧,朕今晚也会过来。”他轻声说道,没有回头,便出了去。
三日后的一个傍晚,慕容谨之没有过来,姜大夫却过来了,进来时手中还端着一碗药,那是不会让人怀孕的药。
同日,宫中传来消息,瑶妃失了怀孕八月的胎儿。
华芝公主大婚跟她有什么关系?院落中的那株红梅下,她负手而立,觉得好笑,三天前,她大吵大闹要回去,可他却如以前一般折了她的翅膀,教她将他有力的咱有,全数深深的刻进脑子中,而她却连一丝反抗都不能有。
“娘娘,起风了,还是回屋吧。”身后,是彩霞的声音传来。
白璃忧点头,转身,却摔倒在地上,彩霞大惊,道:“娘娘!”
混乱中,她听见不远处,棋盘碗碟落地摔碎的声音,以及低沉又愤怒的声音,“朕让你们好好伺候,你们倒将好好的一个人给伺候出病来了!”
有他掀翻东西在地的声音,有急急跪地求饶的声音,以及姜大夫的声音。
“陛下,娘娘之前的风寒还未完全清除,所以还有些体虚乏力。”
昏昏沉沉之间,好似有谁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白璃忧一惊,一身冷汗,坐了起来,“娘娘醒过来了!”彩霞道,转身又对后面的几个侍女说道:“你们还不快去取些补汤过来!”
几个侍女一见她醒来,也是异常的欣喜,急急出去,有人还去开了窗,白璃忧望了望四周围,抚着自己沉痛的额头,哑声问道:“这里是哪里?”
“是浓华殿,娘娘,我们回宫了。”彩霞鼻子酸涩,点头说道:“娘娘,那天你晕倒之后,皇上就将娘娘您从别院中接回来了,你昏迷了有整整两日了,皇上每日都过来,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白璃忧漠然的打断她,道:“别提他的事,没兴趣知道——你与米翠扶我出去,我想出去走走,躺着这些天,身子没力。”
彩霞一怔,正在摆弄窗户的两个侍女也回头看了看她一眼,白璃忧心中一寂,只听到彩霞低声说道:“皇上交代娘娘您身体未愈,让娘娘就在屋中修养,如果奴婢们让娘娘出去又不好了,就要——”
彩霞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是白璃忧怎么能不明白,慕容谨之这是要禁她足。
白璃忧气得浑身不爽,冷冷一笑,道:“好,不出去,就不出去——慕容谨之,有本事你就将这个浓华殿都给封了,将我困在这里一辈子!彩霞,你到底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去,这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彩霞与屋内的侍女见她是真的动气了,都跪了下来,彩霞低着头,哽咽道:“娘娘,是奴婢不好,对不起你,如果只是彩霞一人,彩霞一定会说,可是这关系浓华殿所有人的性命!”
下面跪着的都在叩头,以为她还会继续发脾气,可是不想她心中悲凉,表面上却依然强撑着咬牙笑道:“好,那就别说了,反正你们也知道我不忍心你们为我没了性命——本宫饿了,那什么补汤,你们去帮本宫看看好没好,好了你们就让人送进来,现在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待着。”
顿了一下,白璃忧又问道:“竹熊呢?”
“好像是被韩大人带走了。”彩霞抹掉眼泪,赶紧领着其他人退下去,到了门外,想起什么来,又说道:“娘娘,郭公公刚才来传。”
说着,笑脸一红,小声说道:“皇上今晚翻了娘娘的牌子。”
“出去!”白璃忧依在软垫上,斥道。
这时,门外的太监手里端着东西站在那里,却不敢进来,似乎在打量她,白璃忧眼角余光瞟到后,便说道:“东西放下,出去吧。”
可是当她看过去,对方却还是一脸古灵精怪的笑着盯着她,白璃忧似乎想到了什么,“是你?”她惊讶道。
“嫂子,别来无恙?”
那小太监呵呵笑着,精致的面容上挂着乖张的笑容,不是华芝又是谁?白璃忧现在看谁都恼,但对华芝,却一直不讨厌,甚至是有几分喜欢的,露出微笑,道:“当然是有恙的,这不正病着吗?”
华芝走进来,掩嘴笑起来。
她问道:“怎么这幅打扮就来了?”
华芝嘴巴一撇,道:“皇兄将你这里都划为禁区了,我不这样打扮怎么能进得来啊?”
禁区?
白璃忧心中一凉,可华芝却突然将一袋东西扔到她面前,“给你带来的,快换上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璃忧一怔,那袋东西里是跟她身上穿的一样的太监衣服,帽子与靴子。
“能出去吗?你都说这里已经成禁区了,我也就被禁足了。”白璃忧苦笑着,华芝眨巴眨巴眼睛,说道:“那是皇兄的事,不是我龙华芝的,嫂子,难道你不想出去走走?”
白璃忧笑道:“好啊,反正出了事情,有你这个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担着。”
华芝朝她翻了翻白眼——
“要带我去哪里?”白璃忧一边换衣,一边问道,华芝眼睛晶莹剔透的瞧着她,可就是不说,之后便带着她出去了。
断壁残垣,芳草萋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破败的宫墙,白璃忧略微奇怪,“宫中还有这样残败不堪的地方?”
华芝轻笑,道:“嫂子,这宫里,你不知道的地方可多了,当然,这里嘛,你不知道最好。”
她说这话是笑着的,可是白璃忧却能从她的话里听出几分冰冷来,白璃忧越发奇怪了,华芝冷冷的声音传来,“嫂子,这里就是冷宫啊,历代先皇的妃子,或者做了错事废妃待的地方。”
白璃忧一凛,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