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乔迁 (二)
李灵珊颇有些得意的答道:“你那些东西都在走廊里,我都给你理好了!”
“哦~”
陆远刚应了一声就听见门口施成的声音传来:
“喂喂喂,你们好了没有啊!哎哟我的妈呀!”施成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屋子的行李箱,“我滴个乖乖,这么多箱子啊?都装满啦?!”
陆远一摊双手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啊,你觉得呢?”
“啧啧啧,活该,谁让你娶了这么个败家娘们儿!”
刹那间一只枕头从陆远的眼前一闪而过砸在了施成的脑袋上,“你说谁呐你!”
面对插着腰满脸嗔怒的李灵珊,施成是没办法的,只能装起了龟孙子,一边冲着李灵珊点头哈腰认错,一边甩给了陆远一个颇为同情的眼神:
“哈哈哈哈,行行行,灵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陆头,你多保重!哈哈哈哈!”
“你滚一边去!”
陆远一边骂着,一边就把施成往门外推。两人刚进走廊,就瞧见李文斯顿牵着张茵夏正朝这边走来。
“陆头,你们好了没有?咱们的东西都装车了,就等你们了!”
陆远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卧室,“你问你妹去,看她好了没有。”
李文斯顿好奇地探头向卧室内张望,刚打量了一眼就立即和施成方才一样,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holy moly~~~你们这么多东西啊?!”
“李头,你打住哈!别你们你们的,房里的东西都是你宝贝妹妹的,我的东西,呶~~~”陆远朝自己卧室门口的两只行李箱努了努嘴,“我的东西就这两只箱子搞定了。”
李文斯顿伸出大拇指,“嗯,没错,是我亲妹妹,哈哈哈哈!”
“行了,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李灵珊夸张的拍了两下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走了出来。
陆远刚准备吩咐人上来提箱子,却见李灵珊又转过身,面对卧室里的那些箱子指指点点,口中念念有词:“嗯,这一排是衣服、裤子、那边鞋子、化妆品、日用品......”
“哎呀行了行了,忘记什么再来拿就是了,不会没得用啦,走走走!”
陆远说着话拉着李灵珊的胳膊就往楼梯走,同时对着几个太监吩咐道:“你们去,提箱子装车!”
自己这些人要搬家的消息和日程安排,众人并没有严令要保密,当然也没有吩咐张麟和宣传部进行大肆宣传,对民间广而告之。
理由么也很简单,乔迁新居虽说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怎么说毕竟也是件喜事,没必要偷偷摸摸的。话说回来,东岸花园早在自己决定将要在独立纪念日当天迁入之时,就已经提前开始做起了准备,围栏拉上了彩旗,城堡上就如南京战役出发前一样,通体挂满了国旗,随风摇曳,太阳落山之后那更叫是一个灯火通明,如此一来就算自己想低调也难,不可能真的做到掩人耳目。
随着大队大队的皇家骑兵和亲卫队入驻,无一不向世人说明,远东帝国皇室入驻在即,不日即将正式迁入东岸花园。
对帝国公民和普通的老百姓来说,皇帝家搬迁就和曾经看杀头一样,是个全家老小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这种消息那真叫是“无胫而走”,都不用自己去打听,耳中就被皇室搬家的消息给灌满了,但凡遇见个熟人,见面打招呼第一句话不再是:“吃饭了吗?”
,而改成了:“你知道不?我们皇爷要搬家了,搬到花园去了!”再加上乔迁之日正好是远东帝国独立纪念日,正值小长假,又是春夏交汇的好时节,不趁着这个机会去凑个热闹瞧个新鲜那都算是对不起自己。
这一来可好,天刚蒙蒙亮,周浦庄园至左岸花园的沿线道路上就已经围满了参观瞧新鲜的围观百姓,有些身披着国旗,有些手捧着鲜花,有些提着装满了果蔬鸡蛋的竹篮子,男女老少什么样的都有。
这围观重灾区,自然就集中在出发地周浦庄园和目的地左岸花园。
周浦庄园的大门口那叫一个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围观百姓个个都抻长了脖子,孩子们骑上了家大人的肩头,生怕少瞧了一眼吃了亏。
“哎哟,胡家阿伯,你站得高,你看看门开了没有啊?!”
“没有,还没有,莫急,皇上搬家,你可当时咱们呐!咱们皇室搬家那可是老讲究了!”
这边话音落下,那边又起:
“老阿哥,兄弟我三急啊,去撒泡尿,这个位子可能帮我留着?过会儿马上就过来。”
一旁的男子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哪里有空帮你看着地盘,你现在出去到时候挤都挤不进来!”
“嘘嘘嘘!别吵别吵,门开了,门开了!”
周浦庄园的大门被四个亲卫队员缓缓推开,但出来的不是陆远这些皇室成员,而是维持秩序,全副武装的两百名亲卫队士兵。
“父老乡亲们,来来来,都别挡着路!把路让出来,站在两侧!不得擅闯!”
扩音喇叭的声音很大,再加上亲卫队的指挥,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将周浦庄园大门和门外道路挤得水泄不通的百姓们都纷纷退至两侧,留出了中间的一条通路,但依旧将原先庄门外颇为宽敞的四车道活生生的变成了两车道。
又过了五分钟,庄子里终于又有了动静。一辆辆装载着行李的卡车鱼贯而出,不过现在的帝国公民们可不比数年前陆远等人刚来的时候,对于这些常来常往,吃过见过的帝国公民们来说,各类普通的运输车辆已经提不起他们的兴趣了,那些曾经在爱堡工地做工的百姓工匠,甚至对各种攻城器械都已经如数家珍,远不是之前居然还有人给卡车上香供奉的年代了。
等十余辆卡车前行离去,才开始真正的**,因为身着盛装礼服的皇家骑兵团的骑兵们胯着骏马,迈着整齐的两列纵队从庄门内缓缓走出。
骑兵们头戴铁盔,头盔顶端湛蓝色的盔穗低垂,身穿挺括修身的礼服,前胸至下腹部五条金黄色的穗带夺人眼球,身披蓝色披风,腰束牛皮带,侧挂指挥刀,下身一条灰色马裤,乌黑发亮的高筒马靴直抵膝盖。皇家骑兵团仪仗队队员一个个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昂首挺胸,手中旌旗招展,好一派威风。
刚成型的军乐团,演奏着铿锵有力的进行曲,尾随骑兵之后步出庄园,在军乐团之后,齐集与庄园外道路两侧的百姓们才见到了正主,远东帝国的皇室成员。
在左右两排亲卫队员的保护下,身穿着雍容华贵的大礼服的陆远一行人为了让百姓们一睹自己的芳容,顺带也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特意弃车,骑着自己引以为傲,毛色亮到发光的汉诺威马缓缓而出,并频频向两侧的百姓招手示意。
陆远等人的出现,瞬间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欢呼声,口哨声,叫喊声汇集成一片,巨大的响动令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汉诺威马都忍不住频频晃动马头,惹得陆远这些害怕当众出糗的家伙们不免一阵紧张。
周浦庄园至东岸花园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若是开车,依这个年头的道路顺畅程度来说,撑死了也就是十来二十分钟的时间,可这段十五公里左右的路程如果全程骑马,对于陆远这些屁股上细皮嫩肉的家伙可算是受了罪了。
刚行至半路,陆远就已经对自己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举动感到深深的懊悔,在马鞍上不停的挪动屁股,长叹一声:
“哎~~~,早知道就开车了,颠的我早饭都快吐出来了。”
李文斯顿立刻吐槽道:“那不就是你嘛,偏要骑马!早说了开车开车,装什么大尾巴狼!”
“李头,这话我可是第一次听到啊,之前没出发的时候我可从没听到有人坚持要开车啊!不是大家都同意骑马的嘛~~~”
施成翻着白眼,“行了!瞧你们两个这点出息,人家灵珊和顾沁都没抱怨,你们两个大男人叽叽歪歪什么玩意啊?你看人老乔,像你们这样吗?”
陆远一挥手反驳道:“老乔和我们能一样吗?他是马背上长大的,老子在来这儿之前除了被人牵着在森林公园骑马跑过几圈之外可再没有骑过。现在能训练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啊!”
“我跟你说陆头,这马就跟咱们的狗子一样,都是有灵性的,认主人的,你得和它亲,知道不?把它服侍舒服了,它才能让你舒服。你这样把它扔到一旁让别人去打理,它当然对你爱答不理的。”
当高大伟岸通体雪白的东岸花园城堡进入众人眼帘时,距离出发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正当大家做好准备,准备接受第二波蜂拥而至围聚在东岸花园外的百姓们夹道欢迎时,就见队伍前方的皇家骑兵团团长刘晃驾着马跑至陆远等人跟前。
“吁~~~”
刘晃一勒丝缰,“诸位老爷,二位夫人,前方出事了!”
陆远一听,也勒住了马匹,问道:“怎么?是不是路又被人堵了?还没疏通好?”
刘晃摇摇头说道:“左岸花园这边提前都安排好了,拉起了警示线,路是没堵,只是街边围观的人群闹起来了。”
“啊?他们看个热闹还能看的闹事?不至于吧?!发生什么事了?有没有处理?!”
“老爷,秦大人通报说正在前方处置,卑职怕冲撞了老爷,先命队伍暂时缓行!”
陆远点点头刚想说话就瞧见秦士一夸着马由远及近飞奔而至,还没等秦士一缓过口气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士一,前面怎么回事?”
“回老爷话,前方围观的百姓打起来了。”
施成并没当回事,笑问道:“什么意思?怎么会打起来的?他们怕瞧不真切?哈哈哈哈!”
“二爷,非是因为这个,而是......”
“嗯?而是什么?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秦士一低声答道:“二爷,是咱们帝国公民和从大明来的商人起了纷争,打起来了,卑职先一步前来通报情况,没有来得及详细了解事发经过,但双方肇事者现在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施成撇着脸问道:“谁赢了你知道不?”
“呃......”
陆远心说你问这个干什么,没让秦士一难堪多久,插嘴道:“走,我们自己去看看。”
说着话双腿一夹马腹,“驾!”
乔迁(三)
陆远一动,刘晃和他的皇家骑兵团自然也跟着动了起来,数百名骑兵将陆远一行人拱卫在中间朝着队伍前方不远处的事发地行去。
“陛下驾到!!!”
这四个字一出,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乎在转瞬之间变得鸦雀无声,目视所及之处所有人全部脱帽鞠躬行礼。
陆远坐在高头大马上环顾四周,扬起了手,笑道:“免礼!”
回礼已毕,陆远才打量起已经被数十名亲卫队员和警员们包围至一个圆圈中的几名男女。一看身上的着装打扮,众人就知道这些人里哪几位是帝国公民哪几位是从大明来的。
问案子这种事不需要陆远开口,施成用握着马鞭的手指了指下面泾渭分明的两拨人,问道:
“你们谁给本王解答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施成高坐于马上,居高临下犀利的眼光着实令人胆寒,方才打架斗殴的两拨人此刻瞬间都老实了下来。
一个剃了短发,穿着上印有帝国国徽的长袖t恤,一瞧就是帝国公民的年轻人仗着胆子朝问话的施成鞠了个躬答道:
“回二王爷话,草民得知陛下和王爷们今日乔迁新宫,特意与密友来此恭迎銮驾。没曾想......”
“哈哈哈哈!”
这年轻人话音未落就被施成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只见施成拿手点了点他身旁的女子,笑问道:
“你这是密友,还是女友啊?哈哈哈哈!”
这年轻男子被说的一愣,不好意思地答道:“是是是,王爷说的是,女友女友。”
施成瞧了瞧他旁边女子的打扮,显然当时南京战役之后给女性公民们发福利送t恤的作用达到了。对于社会风气的改善,施成自然是很满意的,笑道:
“嗯,女友就是女友,没什么丢人的。你接着说,为何要与他们闹纷争?”
“王爷,哪里是草民要起什么纷争,实在是他们这些大明来的家伙太欺辱人了,口中不干不净,斜着眼瞧人,说三道四,草民一气之下就动了手!王爷,这事由草民而起
,与他人无关。”
说着话,年轻男子指了指一直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女子。
施成面色不祥,冷冷地问道:“呵呵,那这么说起来,是你先动的手咯?你承认吗?”
“额...是!王爷,草民堂堂帝国男儿,敢做敢认,是草民先动的手!”
“呵呵,呵呵呵呵~~~”
陆远虽然没说话,只在一旁冷眼看着,但他听了这句话,却笑了。这一声轻笑不要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陛下~”
“呵呵,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子毕恭毕敬地答道:“回陛下,草民姓杜,名齐芳,现在专科学院就学。”
“杜齐芳,嗯,好名字!”
陆远并没有做其他任何表态,只说完这句话冲着施成点了点头。
自己兄弟什么意思,施成自然是明白的,但现在远东和大明还处于邦交和平时期,再说现在所知都是一面之词,不能因此而盖棺定论,随即指着那几个宽袍大袖的男子问道:
“你们有什么要补充的?!”
“王爷,小的们是来这儿做买卖的,今日被此地百姓欺辱,王爷可要替我们这些大明子民主持公道!”
施成还未说话,就听杜齐芳立刻反驳道:
“王爷,陛下,他血口喷人,哪里是草民欺辱他们,明明是他们欺辱草民的密...女友,极尽粗鄙之语,是可忍孰不可忍。”
“行了,行了!”
施成摆了摆手,“你们两方也别在这儿扯皮了。本王问你们,打算私下了结此事呢?还是打算走公事?”
“私了不难,但远东王爷,你看看小的被那小子打的额头流血,当赔些银子给小的。”
杜齐芳咬牙切齿地说道:“行,今日乃是陛下和王爷们乔迁之喜,杜某不与你等计较,你说吧,赔多少?!”
“五两银子!”
“什么?你
又没缺胳膊断腿,居然要五两银子?你们也动手打了杜某,你们......”
杜齐芳脸色很难看,非常难看,若换了平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的,但今天的情况特殊,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居然连圣驾都被惊动了,整个队伍都困在这里,不认也不行,只能一咬牙忍了下来。
“行!五两就五两,但杜某今日出门没带这么多银子,你们在此稍等,杜某回家去取。”
“不必了!”
话,是陆远说的。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陆远便吩咐道:“来人,给他们五两银子。另外,杜齐芳没给皇家丢脸,今日身穿新服并携友出门,没辜负我们皇室的一片良苦用心,我心甚慰!加赏杜齐芳十两白银。”
说完话,陆远笑着说道:
“杜齐芳,你很好!我代表远东帝国皇室,欢迎你来东岸花园做客,回去和家里人说一声,就说你今晚带着女友去东岸花园赴御宴,不回家吃饭了,哈哈哈哈!驾!”
杜齐芳这个名不见经传,一个没有为帝国立下寸功的在校学生为何会博得这种待遇?
其实陆远只不过是借着杜齐芳这件事,来对自己治下的所有百姓表明自己的态度。说白了就是借着普罗大众的嘴来替自己做宣传。宣传帝国开明开放,反对封建,提高女性地位的政策,同时也宣传以他陆远为代表的远东皇室的亲民和仁爱。
这番插曲过后,队伍总算顺利地抵达了东岸花园广场,在磅礴的军乐队的演奏中陆远一行人再次与涌入广场的数十万民众频频挥手致意,充分地满足了权利欲与虚荣心之后,整队进入东岸花园,消失在人群的视线之中。
“手都挥酸了!”施成捏着自己微微有些酸楚的手臂抱怨着。
“行了吧你~~~”
陆远没好气的说道:“这个礼服没设计好,裤子一点都不耐磨,老子两条大腿内侧都快被磨肿了,你就别叫唤了!”
众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寝殿换上便服之后,李灵珊拉着陆远就往外走。
“远远,咱们走,去逛逛。”
乔迁 (四)
逛,自然就是逛东岸花园城堡。
为了对城堡的一些布局进行改动,陆远等人其实之前也没少来,毕竟城堡的原型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产物。文艺复兴时期或者更早期的建筑,无论中外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厕所,更没澡堂子。且无论是贫民的陋室还是金碧辉煌的凡尔赛宫都是如此,就是皇帝如果想要上厕所要么得去室外的露天花园中解决,要么就只能直接蹲在自己房间内,在用以供暖的壁炉中解决。个人卫生更是无从谈起,巴不得一辈子都洗不了几回澡。
显然,陆远这些现代人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接受没地方上厕所,不能随时洗漱的居住环境的。所以东岸花园城堡虽然在内部格局上并没有进行太大的变动,但还是进行了一系列现代化改进。
这些看似辉宏庄里的城堡在原先的设计上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长条型廊厅。比如凡尔赛宫大名鼎鼎的镜厅,如果排除掉里面金碧辉煌的装饰,镜厅其实就是一条宽十多米,长几百米的长廊。将这些长廊一段段割开,就形成了一个个正正方方的厅堂,也就是房间。而且这些个房间那是没有走廊的,左右各一扇门,进门就是房间,出门就到了隔壁的另一个房间,没有一条可以连接各个空间的廊道。
而且城堡单层的层高足有四米多接近五米,在层高五米,面积数百平的空间内就摆上一张床和几个沙发,多少显得有些空荡,一旦外面起了风则实在是令人瘆得慌,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显然,城堡原有的设计对于私密感和**方面的保护也无法令陆远等人满意。
以尚博尔城堡为蓝本的东岸花园城堡同样也是如此,解决方式自然就是进行小范围的改进,首先做的一点就是扩大采光,将原先稍显细高型的窗户扩大,保证有足够的阳光射入,不至于一到冬天就显得阴冷。第二是砌墙,将原本宽十二米,长十五米,整整180平米的大空间再进行设计,利用隔断形成一个卧室,一个干湿分离的私人洗手间、一间小书房和一个衣帽间,形成拥有五个功能区的套间。同时,在其旁边另一个180平米的空间则直接作为大型私人会议室或是办公室。这样一来,原本两个180平米的空间就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活工作区。这样的生活区,在城堡三层向南的左右两侧各设置了五组。不过由于目前皇室成员就这么几个人,所以陆远这边暂时只利用上了左侧而已。
城堡三层的生活区,也是以李文斯顿为主导的为数不多的几处对城堡内部格局进行的设计改进。出于缩减施工周期,降低设计难度和建设经费方面的考虑,除了以上这些事关于人性化住宅的改进之外,对城堡的其他楼层和两翼的原有内部格局几乎没有做什么大规模的改动,有限的几处设计也是与顾三等人居住有关。
在东岸花园城堡的整个建设过程中,除了在开工仪式的时候是陆远这边一行七人全部到场外(开工伊始乔纳森史密斯还未加入),其他时间大家其实来这里的频率极低,唯独的几次也就是渡江的时候看到被密密麻麻的脚手架遮的严严实实的城堡外立面,只有李文斯顿因为要改进住宅区才来过几次现场,但也就是有限的几次而已,他平时这么忙,是没有时间整天泡在工地上的。
陆远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进入城堡内部参观,还是在南京战役开始前,为了应付当众演讲,陆远提前一天抵达城堡外的广场做彩排,之后才抽了个空进入内部转了这么一小圈。可彼时的爱堡才刚刚结构封顶,内部设施方面除了临时搭起来的上下楼梯之外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虽然已经排上了一部分下水管线,却连个马桶都还见不到踪影,还处于一旦想拉个屎只能随便找个便桶就地解决的阶段,更别提什么内部装潢了。
其他几个人也是如此,就连对城堡最热衷的李灵珊,除了在城堡刚开始动工的那个阶段没事就喜欢跑过来瞎逛外,后期也没比陆远和其他人来的更频繁。反倒是那些南京战役之后被梁进收为己用的那一大群原本在明皇宫服侍朱元璋的太监宫女,比城堡真正的业主得以更早进入东岸花园,为陆远等人的入住提前做起了准备。
正因如此,所以陆远这一行八人对于城堡其实知之甚少,还处于熟悉阶段,就算现在已经搬进了各自的套间,却都还没真正逛上一逛。
整体内部面积超过两万平米,这么大个城堡,被李灵珊拉着想到处转悠的陆远都还没走入其他楼层,仅是在自己的三楼就已经被搞得晕头转向,几乎没了方向。
见其他几位换完了便装也和自己与李灵珊一样出来转悠的兄弟们也都是一副搞不清东南西北的懵逼模样,陆远本想让顾三给大家带个路,可转念一想顾三虽然前期长时间的肩负着督工重责,但之后也随着大家一起回了二十一世纪,让他来介绍显然并不是个好人选。
远东皇室和明皇宫里的朱元璋不一样,大家有手有脚,陆远这些人并不喜欢自己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一长串低着头佝偻着腰的太监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伺候着,对于城堡内的下人,大家唯一的要求是只要站在各自的位子上,能做到随传随到即可,不必时时跟着。
无奈之下,陆远只能招呼道:
“来人!”
不过三五秒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小太监,快步走到陆远面前躬身道:
“陛下,小的伺候陛下。”
陆远一瞧,嘿嘿一乐,心说认识,面前的这个小太监不就是当时在南京皇宫里遇见的那个小太监嘛。
“曹......你叫什么来着?”
“陛下,小的叫曹德满。”
陆远连连点头,“嗯,对对对,曹德满!你也从南京城过来了?”
曹德满笑答到:“回陛下话,那时陛下命小的回去清点甄别人手,小的办完后就将大部分愿意报效陛下和诸位王爷的下人们领来了。后来梁总管又命人叫小的们读书认字,包括小的在内,现在堡内的所有下人都是考过了学的。”
“嗯~~~很好,很好,我记得你说你娘腿脚不好,不是说想离宫照料你娘吗?”
“陛下,托陛下洪福,小的家母经过医官诊治,腿脚已好上许多了。小的确定在东岸花园当差之后,就将家母也接到了申城,现在家母在制衣厂做工,每月也能挣得几钱银子。”
“不错,你母亲年纪也不大,能自食其力赚些银子的同时,也能为帝国做一份贡献,不错。”
陆远点点头,招了招手,“走,你带着我们逛逛。”
也不怪他们没方向感,毕竟在不久之前,陆远这些人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未来居然能住进地板面积达两万多平米的房子。当初买别墅时,仅仅六百平米不到的别墅,陆远在里面来回转悠了小二十分钟才算是弄清楚了具体布局和动线。
好在有了曹德满的引导,众人总算不至于闹个头晕眼花。
东岸花园城堡的三层,是除了圆顶塔楼以外的最高层,被简单的命名为上区。上区除了在正南方向布置了十间皇室套房外,在东北塔楼内还设置了一间属于乔纳森史密斯的私人小礼拜堂,不过这所教堂内既没有牧师也没有唱诗班和告诫亭,由于是基督教新教,也没有雕梁画栋的陈设和栩栩如生的圣母或是耶稣受难雕像,唯一只有正中的一个十字架。不过礼拜堂被设置在高大的塔楼内,虽然装饰素朴,倒也显得令人肃穆三分。
连接主楼与东北塔楼的东翼廊厅,同样也被分割为几个功能区,其中一个是陆远等人的大管家顾三的居所,顾三居住的套间面积虽然比不上主楼正南的皇室套房,但该有的生活配套设施同样齐全,厕所、书房、衣帽室之类该有的一样都不少。
在顾三的居所更靠北的位置,则是被命名为“黄金会议厅”的远东皇室私人会议室,也就是未来圆桌议会的举办场所。在大厅中除了有必不可少的圆桌、座椅、书柜等办公用品,两面墙上还挂着数副大型地图和众人的油画,吊灯低垂而下。
不仅如此,在黄金会议厅中还摆上了酒柜、冰柜、雪茄柜、一整排的餐边柜上立满了红酒杯,厅堂中还有一眼望去就感觉舒适无比的贵妃椅和小牛皮沙发,配合上用于供暖的硕大壁炉,再加上整个三层上区,除了教堂外,其余所有室内地面都铺设了红地毯,顿时
显得奢华无比。
在黄金会议厅与私人礼拜堂之间的两块区域,则被打通成为了收藏馆,里面摆满了陆远等人这些时间里不择手段连抢带买搞过来的珍奇异宝,大到数百上千斤重精工细作的金丝楠柜子,小到一颗珍珠玛瑙,都被一股脑儿摆在了里面。可想而知,这种地方没有陆远几人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也进入不了的。
众人走完了东翼,便来到了上区的西翼,东西两翼的布局是一样的,同样被分割成了几个区块,皇室专用的健身房被放在了西翼,什么跑步机啊,动感单车,椭圆机,登山器,划船机,单杠哑铃之类i的健身器材应有尽有。
不过陆远是知道自己这帮兄弟们的尿性的,别看健身房内的器械东西准备的齐全,但未来真正一年能用上几回,还得打一个问号。至少陆远知道健身房的使用频率一定比不过隔壁,因为在健身房的隔壁是游戏厅。
游戏厅类似于小孩子们玩的欢乐世界,只要大家感兴趣的游艺机里面都有,类似跳舞机啦,可以多人pk的疯狂飞车、摩托车、篮球投篮机,还有李灵珊和顾沁最喜欢的娃娃机和一种用绳子挂起来,用剪刀剪的那种大男人不屑一顾的叫“神奇剪刀”的娃娃机,专供女士们自娱自乐。可想而知,有了这么有乐趣的游戏厅在旁边,谁还能有兴趣去旁边的健身房撸铁。
而在上区西翼最靠近主楼的地方,被李文斯顿设置为一处轻武器库,由前后两扇宽厚的铁将军把门,别看这门并不怎么起眼,但这两扇铁门可是极有讲究的,是李文斯顿花了大价钱定制的。想进入武器库有两种方法,要么就是打穿坚硬的花岗岩石墙,如果不想打通宽厚的石墙那就只能开启前后两道大门,但想要开启大门,必须通过生物识别验证。
第一道大门支持快捷开启,仅需同时扫描指纹和虹膜就可在短短数秒内立刻开启。这样是为了在情况危急时能够迅速打开大门进入逃生通道或是躲避追击,入内之后可由逃生通道直接从三楼下至地面。但如果想开启第二道大门进入武器库,除了需要钥匙,还得通过指纹、虹膜、脸相和密码的四重验证。
在这种相关身家性命的事情上,李文斯顿和陆远一样,都是考虑的极其到位的。当然咯,能让李文斯顿花这么大的心思,不会仅仅为了保护几支破枪,虽说这个地方说是武器库,但其实还存着大量的贵金属,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这个地方可是真真正正陆远一行人自己的皇家小金库。与财政大楼金库里存的银子,那可是两码事。
若是外人那是打死都想不到,一扇瞧着并不起眼的铁门内,居然是如此别有洞天。事实上,除了陆远等人和其他比如顾三,顾五四之类有限的几人知道外,谁都不知道这扇门内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个决定是李文斯顿当时修改城堡布局时就提前订下的,而且能够进入生物识别系统的,只有六个人,也就是说连顾沁和顾三都没有单独进入其内的权限。
整个城堡是对称结构,有被作为私人教堂用的东北塔楼,自然就有西北塔楼。与略赋有神圣感的东北塔楼不同,西北塔楼则要奢裕的多。
由于城堡的北部正对着江面,拥有不折不扣的江景,所以西北塔楼被设置为了休闲室,并且塔楼圆弧形的天花板上被开了几个封闭式的大天窗用于采光。
说是休闲室,其实不如说是室内澡堂子。因为在其中安上了可供所有人一起泡汤的汤池和按摩浴缸,甚至还有桑拿房,躺椅spa床之类那就更不用说了。在寒冷的季节里,这个空间可以给人带来无限的快乐和享受。
逛了这么大一圈后,众人才终于离开了自己居住的上区,转下楼来到了中区,也就是城堡的第二层。
第二层的整体布局同样分为向南左右主廊厅和东西两翼侧廊厅这几大块。两翼的侧厅分别是太监和侍女们的住宅,按地位不同分为单人间、双人间和上下铺可供八人居住的多人间。在正南主楼廊厅的最东侧是梁进的私人套间,在二层主楼中,另外还设有三十间客房,但这三十间客房可没有上区的主套房那么高端,客房中只有卧室和衣帽间,既没有单独的书房也没有独立的卫生设施。
第四十八章 乔迁(五)
三楼的十间皇室套房内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其实楼下也一样,只不过由于房间被隔得更小更多,而下水管道又是固定的,故此只能三间客房合用一个卫生间而已。所以未来有可能入住客房的贵人们还不至于落到要和侍女太监共用洗手间的地步。
最精彩的要数城堡的地面一层,说是一层,其实更恰当的说法应该是1.5层。东岸花园城堡几乎所有的对外公共活动空间都设在了这一层。
由南大门进入城堡后左侧即是一个可供六十四人同时就坐用餐的大型餐厅和酒吧,穿过餐厅后就是大型会议室,在世界之都建设计划未竣工投入使用前,这个会议室将承担起召开上议院例会的重任。
进入大门后的右侧,则是一间大型的礼堂,如有需要也可以作为宴会厅使用。穿过礼堂之后就是办公厅,是陆远等人在不召开上议院例会的时候私下召见帝国官员的场所。
在原则上,包括瞿尚兵在内的所有一切帝国官员只能进入一层的这几个区域,除非得到了陆远等人的邀请才能进入其他区域。
一层东翼内,还设有一个皇室专用的,由现代化医疗设备武装起来的小型医院,李文斯顿千挑万选出来的一组医术最高超的医生和护士常驻其中,也常住于城堡二层,他们除了负责维护医院的运作,其余时间不干别的,就是学习现代化医疗知识并去专科学院给那些学医的未来医生们上课。
东翼北侧的其他区域则是城堡的两个储藏间,紧邻医院的储藏间内放置着大量的易损件和消耗品,或是像什么床单被套之类的物品,还有一部分待用的家装家居。
毗邻东翼最深处东北塔楼的储藏间存放着陆远等人平时不太常用的物品和与礼仪相关的各种配套用具,譬如各种的旗帜和那些华而不实一年都穿不了几次的各式礼服。与之相邻的东北塔楼自然就成为了皇室的御用更衣间,不过这个地方想来也知道,若非是碰上了重大节日需要换上那些需要有人服侍才能穿戴齐整的高规格华服,平时大家那是不来的。
在一层的西翼,恐怕比东翼要更受陆远等人的欢心,因为西翼廊厅直至西北塔楼,全是众人喜闻乐见的娱乐设施,西翼廊厅由南至北分别是舞厅、音乐厅、其中舞厅和音乐厅是由可伸缩移动的巨型屏风进行隔断,在举行大型舞会或音乐会时可以直接将舞厅和音乐厅连通,形成一个鞋盒状的长条形空间。西翼再北处的娱乐厅内放置着桌球球台和四条人工保龄球道,所谓人工,看字面解释就知道这四条保龄球道是没有机械参与其中的,放置球瓶,输运保龄球的工作完全靠着人力来完成。
最北处的西北塔楼则是室内泳池和一间小型更衣室,李文斯顿将室内泳池放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众人在游泳时一抬头就可以欣赏窗外的花园和江景,另一方面可以通过皇室专用的楼梯间直接从一层的泳池上至塔楼三层的澡堂子,避免大家到时在游完泳后还得从廊厅中的楼梯上楼的窘境。
东岸花园城堡的三层被称为上区,一层二层被称为中区,那自然还有一层被称为下区,下区是半地下楼层,也是城堡的工作区域。大小两间厨房,备餐和存放餐盘碗碟用的操作间,酒窖,雪茄室,储存食物的大型冷库,下人们的餐厅,休息间,放置水桶、抹布、拖把之类工作清洁用具的储藏间都集于下区,另外东翼还有几间供值班人员居住的房间。可想而知,除非陆远等人心血来潮想自己下厨做饭,不然大家对于下区恐怕是提不起什么兴趣的。下区也是整座城堡中唯一一层完全没有铺设地毯的楼层,全部地面完全由石条和部分地砖组成。
女人爱逛街,几乎是全天下所有人的共识。她们逛街购物的时候往往拥有超人一般的体格,逛多久都不会产生一丝乏累之感。但她们只要一回到家,就立
刻如只剩一口气的撑脚蟹,几乎处于半休克状态。
现在的陆远一群人也是如此,在曹德满的陪同下,对硕大的东岸花园城堡满怀着好奇之心的众人左瞧右看,时不时评论评论墙上的装饰油画,转眼又对一旁的雕塑摆件指指点点。出了这间屋子奔后一处廊厅,满眼都是惊喜和好奇。在城堡中兜兜转转,将自己的新家算是转了个通透。
逛的时候,一伙人那真叫是个兴致盎然,足足一个多小时众人是一刻都没闲着,边闲逛边说笑,偶尔还有些什么新的装饰灵感迸发涌现,对于有些不足之处可难免提些修改建议。曹德满在一旁仅是记陆远等人突如其来的这些装饰灵感和内饰修改的建议,就记了满满一张纸。
可当大家伙儿逛了一大圈之后,那就真和逛完街回到家的女性同胞们一样,八个人无一例外,全都瘫软在一层用于召开上议院例会的大会议室内的沙发中,半天都不愿再挪动一步,大有一种“半死不拉活”的趋势。
陆远此时是什么都不想干,就想斜倚在沙发上眯上眼小憩片刻,可事与愿违,就在他刚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之时,梁进不合时宜地进入了大会议厅。
梁进很有眼力见,刚入大厅打眼一瞧,从自家几位老爷们的身体语言中就知道现在不是打扰众人的好时机,但显然梁进确实有事要说,只能硬着头皮,冲着顾三微微招了招手。
顾三心领神会,立刻轻手轻脚地走到厅堂大门口,低声说道:
“小赖,有什么事?”
梁进的乳名就叫小赖,当初没着没落的时候没少和顾三混在一起,之后顾三跟着陆远一步登天发了迹才将在齐元礼家当包身奴的梁进给招到了下沙庄园。
“三哥,老爷们可是忘了?今日下午朱元璋那个四皇子要来给老爷们请安,晚上咱们这儿还有宴会,几位大人们也会提前过来和老爷们说说话。现在这......”
梁进看了看手表,没把话继续说下去。
顾三当然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附耳问道:“朱棣来了吗?”
“来了!”
梁进点头说道:“小弟就是得知朱棣已经入了园子才过来找老爷们,想必马上就到了。”
“行,你先去招呼,老爷们这里我来说。”
顾三说完,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梁进先退出去,自己转身,眼瞧着厅堂那边都快传出了鼾声,无奈之下只得冲着还算精神尚佳的李灵珊走了过去。
“夫人~”顾三为了不打扰到旁人,弯下腰凑在李灵珊耳边轻唤一声。
“怎么了?开饭了?”
顾三心说果然啊,自家这些位早就将原本的安排忘却的一干二净,赶忙摇摇头,低声细语道:
“夫人,朱棣前来给夫人和老爷们请安了,现在已经进了庄子。夫人看......是小的安排他暂且稍等片刻呢,还是......?”
李灵珊一听立刻回过神来,“啊呀,我们把这事给忘了呀!他进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可不比顾三这么轻声细语,这一嗓子立刻引起了旁边正在打盹的众人的注意。
陆远揉了揉眼睛,诧异的问道:“谁进来了?”
“朱棣呀!不是说等咱们过来,朱棣会来请安嘛!”
“哦~~~对对对,把这事给忘了!”陆远一拍脑袋,下意识地向厅堂的大门张望,“嗯?他人呢?不是说进来了吗?”
三见大家醒了,忙接话道:
“老爷,朱棣刚进庄子。老爷看是在这里接见,还是去别处?呃......是否要更衣?”
陆远低头一瞧,自己开衫t恤牛仔裤,一套便装,心说自己穿的挺齐整,随即摆了摆手:“更衣就算了吧,还换衣服太麻烦了。那个在哪儿接见?”
陆远左顾右盼,看看了其他几人,有些心虚地问道:“顾三,这个......我们应该在哪儿见他?”
“嘿嘿,老爷们想在哪儿见都可以,不过朱棣也算是半个明朝的使节,按着规制,应该在东面的礼堂或是办公厅。”
“嗯,行!他进了城堡就把他带去办公厅,我洗把脸就过去。”
陆远吩咐完,本想让大家都起来清醒清醒,恢复恢复状态,可回头瞧了瞧其他众人,心说到底是女人体力好,除了李灵珊和顾沁,其他人虽然醒着,但都还是一脸的睡意,毫无半点起身去见朱棣的意思。无奈之下只能说道:
“算了,瞧你们爱答不理的样子,就我跟灵珊和沁沁去看看他算了,反正晚上宴会总是要见着的,别在乎这么多礼节了。”
刚说完话,陆远就瞧见顾三转而复返来到自己身侧禀告:“老爷,人已经在办公厅候着了。”
“嗯!”
陆远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拉还半躺在沙发中的李灵珊,低头一看立刻埋怨起来:
“哎呀,见个人又不是选美,还涂什么口红呀?过一会吃饭还得再擦,也不嫌麻烦!人等着呢!”
“哼~”
李灵珊哼了一声之后压根就没理他,继续端着自己从不离身的小化妆镜饶有兴致地抹着口红,等自己觉得满意了,屁股才离开了沙发,挽着顾沁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大门外走去。
陆远叹了口气,与依旧窝在沙发中的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双手插兜,和顾三两人跟在两位女士后面也离开了大会议室。
一行四人刚穿过大餐厅来到城堡正门的玄关大厅,正瞧见瞿尚兵大笑着朝众人拱手迈步进入。
“哈哈哈哈,陆老弟,二位夫人别来无恙乎?!哈哈哈哈!”
“啊哟哟,老瞿啊,哈哈哈哈!还不到饭点你这么早就来啦?哈哈哈哈!”
瞿尚兵摆手大笑道:“这不,今日诸位乔迁新居,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也得提前来照应照应,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哎呀,顺带着也欣赏欣赏这壮美的爱堡,哦,不不不,东岸花园城堡,哈哈哈哈!”
“走,瞿大哥,我们带你转转!”
李灵珊和陆远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热情洋溢的瞿尚兵给吸引了过去,瞬间忘了自己是去干嘛的,直接和瞿尚兵嘻嘻哈哈热聊了起来。
顾三想插嘴提示却见三人聊得正嗨,又说不出口,只能一脸无奈地看着身旁的顾沁。
“陆大哥,灵珊。”
顾沁为顾三解了围,对二人说道:“你们先陪着瞿大人到处转转,朱棣那边我和三哥去招呼吧~~~”
陆远一愣,转而一想这样也行,就让顾沁和顾三代表我们去。随即点点头,将这事全权交给了顾沁,自己则与李灵珊两人带着瞿尚兵参观去了。
顾三有些尴尬的说道:“沁儿,咱们还在礼堂见他吗?这不合规矩吧?”
“三哥,要不这样,你让人将朱棣引到三楼小会议室去,我们去那边见他。”
第四十九章 晓之以情
现在的顾沁可不是当初陆远刚来这时误打误撞第一眼见到的顾沁了,虽然时光并没有在顾沁身上留下任何印记,但如今的顾沁早已从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普通家庭妇女成为了远东帝国赫赫有名的王妃。
要说在大义名分上,顾沁比李灵珊这个皇后要差了一个级别,但依着李灵珊那种平日里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时不时还会闹点小脾气的性格,其实顾沁更有母仪天下的风姿。
顾沁是王妃,但她更是一个母亲。
在众人之中,顾沁对朱棣的感情是最复杂的,其中既有和大家一样的防备和利用,但更多的是理解和同情。
顾沁和顾三进入三楼的圆桌会议室不多久,朱棣就被下人们给引了上来。
一进入会议室,朱棣的脸色虽没有剧烈的变化,但顾沁却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一些端倪,她笑了笑,却没与朱棣打招呼,反而对着顾三说道:
“三哥,我与四皇子聊聊天。”
顾三心领神会,微不可查地冲顾沁点点头,将下人们挥退后,自己也离开了会议室并顺手带上了大门。
身着着一身华服的朱棣今日来东岸花园是为了尊崇礼制,得知自己名义上的这些位“皇叔”乔迁新居,以晚辈的身份特地来给众人请安贺喜的。
原本在礼堂中等候,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被带至了这里,进门之后除了顾沁之外谁都没见着,怎能让朱棣心怀满意。此刻见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顾沁和自己面对面,顿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顾沁没说话,起身到餐边柜中拿了一只杯子,亲手为朱棣泡了一杯玫瑰花茶,端到了朱棣的面前。
“朱棣,别傻站着了,坐吧。来,喝茶。”
当时在南京城外,朱棣是见过顾沁的,也知道她的身份,有道是举拳难打笑脸人,高高在上的王妃能主动亲手给自己泡茶,那还能说什么,于是规规矩矩地双手接过,顺着顾沁的手指方向,坐在了椅子上。
“小侄多谢二王叔妃厚爱。”
顾沁笑了笑,拉过把椅子坐在了朱棣的对面,见朱棣并没有喝茶,指了指他手中的茶杯说道:
“这茶呀,是用我们东岸花园里自己栽种的玫瑰花沏的,朱棣,你喝一口尝尝看味道如何,若是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朱棣当然不担心这茶水是不是有毒,毕竟若是陆远想让自己死,那自己早就完蛋了,谁还能在自己的会议室中提前准备好毒药,就为了要取自己的性命。
抿过一口茶水,朱棣终于还是憋不住口问了出来:
“王叔妃,今日小侄是特意来恭贺几位皇叔喜入新宫,顺带也捎了几件礼物。不知......?”
“朱棣,你别误会。今天陛下和几位王爷原本是打算在礼堂接见你的,但却是我拦下的。没让他们在礼堂见你,而是让顾大管事派人将你请到了这里。”
朱棣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回事,大惑不解地问道:“王叔妃,这是为何?!”
顾沁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问道:“这茶,好喝吗?”
顾沁这么发问,谁还能说句不好喝,朱棣连忙点头附和:
“好喝,好喝,王叔妃好茶艺!”
“呵呵,假话!”
朱棣哪能想到她不按常理出牌,一时语塞,“呃......”
顾沁笑着似有些责备般说道:“我给你沏的茶,我还能不知道好喝不好喝吗?这玫瑰花茶呀,若是不放些蜂蜜入内,入口可是能尝出涩味呢,不过对人的身体确是有好处的。你要是真喜欢喝,我让人给你装些回去,你自己沏着喝。要是有兴趣,你以后常来这儿,我带着你去看看这花园中的花朵究竟是如何变成茶的。”
朱棣今年才十五岁,正值青春期,对于浑身散发着温柔,充满母性光辉的顾沁,他连一点抵抗的余地都没有,心中的防备和对之前的一丝不满被顾沁这几句话瞬间就击得粉碎,只能傻乎乎地点头。
“朱棣。”
“王叔妃请吩咐。”
顾沁轻笑着挥了挥手,“你知道我为何拦着陛下和几位王爷,不让他们在楼下接见你,反而要将你引到这儿来,私下见你吗?”
“小侄愚钝,还望王叔妃训教。”
朱棣这两句话还真不是客套话,他是真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顾沁从朱棣对面的座位上缓缓站起身,语重心长地说道:
“朱棣,你是你父亲派到我们这儿来的质子,你也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了,这其中的缘由,我相信你也了解。
我和你几位皇叔知道,其实这声皇叔,你是叫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我这么说可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扪心自问,若我们处在你现在的位置,怕也是如此。”
“王叔妃,这......”
顾沁走到朱棣的身侧,拿手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这一举动令朱棣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冷颤,将原本想开口说的话活生生的咽了回去。
“哎~~~”
顾沁轻叹了一声,“我也是有孩子的人,我能理解你的不易。朱棣啊,我和你说句心里话。我们远东和你父皇,其实说白了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相反,你那几位皇叔对你父皇与其说是不共戴天,不如说是惺惺相惜,颇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感情在,他们虽然没说破,但我是能够感觉到的。你也读过史书,知道不少典籍,你何曾见过他国的质子能获得如你这般的待遇?”
朱棣并没有答话,而是被顾沁的这两句话引入了沉思,片刻之后顾沁才接着说道:
“你要记住,大明王朝是你父皇朱元璋的,不是你朱棣的。现在不是你朱棣的,将来也不会是你的。而你现在我们远东帝国,无论是陛下皇后,还是其他几位王爷,不仅没拿你当质子来对待,反而在悉心的培养你。”
朱棣脱口而出,“为何?”
“为了你将来有一天,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君主。而且在成为君主的同时,能够认自己的生母,而不
是要为了避免合法性危机,认你父皇的马皇后为亲生母亲。”
这两句话对朱棣的冲击实在太大,头晕目眩的同时内心中好似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顾沁将朱棣的动态全盘看在眼里,心说几位大哥说的不假,这个朱棣绝非是池中之鱼,王霸之心在此时就已显露的一清二楚。
想来也是,如果换了普通人听了这两句话,要不然会认为顾沁在瞎忽悠,对此不屑一顾,要不然会得意忘形到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但绝不会如朱棣现在这样,兴奋中带着冷静,冷静中带着好奇,好奇中带着防备,防备中又带着一丝期待,如此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将自己对顾沁的称谓都改变了。
“王叔母,孩儿斗胆,请王叔母相告,接下去孩儿该如何自处?!”
顾沁没在乎称谓上的变化,依旧淡淡一笑,“接下去该如何自处我不能教你,得你自己去想。但古语有云:眼为心中之苗。我看不见的东西,你皇叔看的见,而我能看得出的东西,你皇叔他们则看的更通透。当你哪天真正将远东帝国视之为家,即是你大展宏图的时节。眼下么,我只能重复当时你皇叔和你说过的话,忘却自己的质子身份,要多看,多学,多融入。”
“孩儿谨遵王叔母教诲,叔母大恩孩儿永世不忘!”
朱棣说着话,跪在地上就要给顾沁磕头行礼,被顾沁一把拉住。
“行了行了,别多礼了,刚才有些话呀,其实我是不应该说的,我也是话多了。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让人陪你到花园内外四处逛逛,散散心,等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吃饭。”
送走了朱棣,顾沁长出一口气,自嘲般心说自己跟着混久了,忽悠人的本事见长,几句话将个堂堂的大明皇子忽悠的对自己感恩戴德。
回到施成身边的顾沁本想将这事与施成说一说,却见除了瞿尚兵到了之外,还有不少其他的帝国重臣也已经到了,就连吕应宿和杜宗都从南京等地赶了回来,还未等众人与顾沁一一打过招呼,浙江都督陈宁也已经进入了城堡。
一见陈宁到了,施成立刻一边大笑一边招呼道:“哈哈哈哈,陈大人,来,快来快来!坐这儿来,哈哈哈哈!”
“二爷,臣陈宁给陛下和诸位王爷道喜,给二位夫人道喜,给二位小姐道喜。祝诸位:喜到门前,清风明月;福临宅地,积玉堆金。”
“哈哈哈哈!”
李文斯顿上前搂着陈宁的肩头夸道:“陈大人就是会说话,专挑我们爱听的说,哈哈哈哈!”
陆远笑着招手,“来,陈大人,过来坐。老吕,杜宗,你们和陈大人最近几日就别急着回去了。我们不在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在各地维持,这次既然回来了,就多休息几天,索性等上议院例会之后在动身回去也不迟。”
陈宁也不客气,立刻点头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仁爱,正巧,微臣也有些事要报予陛下和议会。”
“嗯,嗯,好好好,不着急的公务等开上院例会时再说,大家久日不见了,今天咱们只聊感情,不谈公事,哈哈哈哈!”
第五十章 晚宴
今天这个场面着实不小,除了张炳、宋达和林定江等人还带兵驻守在外,其余的帝国功勋几乎都到了,其中包括了刘玉文、赵一杰、张元年、麻重九等军中大佬,更有陈童晟、王平贵、吴城元、秦士一这些中央职能部门的一把手,宋国良和张麟等与陆远等人多少有些沾亲带故的大人们更是不会缺席,特别是张麟,自家的两个女儿张茵夏和张茵秋,眼瞧着即将成为王妃,张麟这个老爹本身又是宣传部的头头,今日这风头在群臣中可谓是无人能及。
不仅是上述这些个帝国要员,就连瞿尚兵和宋国良两人共同的老岳父沈千河都来了。
其实真正要说起来,沈千河这位笑容可掬,面相活似弥勒佛的老先生,那才叫是真有势力。他的三个女儿,大女儿沈夏,嫁给了福建省数一数二的大豪商,二女儿沈秋嫁给了宋国良,小女儿沈雪,嫁给了瞿尚兵。沈雪与瞿尚兵的二个女儿,也就是沈千河的外孙女,瞿晴玉和瞿晴尔,分别又是刘玉文和刘文昌这两位军方大佬的心头肉,只等着与李文斯顿和郑纪共同举行婚礼,正式迎娶瞿尚兵家的两位令爱。
而自己的二姑爷宋国良即是豪商又身兼有着帝国命脉之称的税务司司长重职,家中的宋达更是有陆军豺狐之称,与军中的天之骄子麻重九和刘玉文私交甚笃,地位隐隐然跃居于张炳之上,而且是名副其实的将军。
啥叫人生赢家?
整天没事种种花钓钓鱼,喝喝小酒,请人来唱唱戏陶冶情操的沈千河,那才叫真正的人生赢家。至于其他人,别看一个个位高权重,但和沈千河比起来,那真叫是小巫见大巫。
大大小小的宴会,陆远等人曾经在下沙和周浦并没少举办,但这么大规模的,还真就是第一次。为了应付拖家带口的两百多号人,梁进安排人将礼堂改造一通,摆上了几排长桌,铺上了湛蓝的台布,在桌案中又铺了一层酒红色的桌旗,桌旗上鲜花与烛台交织辉映,印有帝国国徽的餐垫之上筷碗刀叉中西合璧。就这么一收拾,将华丽丽的大礼堂彻底转型为了宴会厅。
在众多赴宴者之中,除了之前因祸得福撞了大运,被陆远当做民间典型请进来的杜齐芳之外,其余人无一例外要不然就是远东帝国的高官及其夫人家眷,要不然就是如沈千河与朱棣那样有身份的人士。
见所有列席者几乎都是一身的华服,就连刘玉文之类的军中大佬也是全套的军礼服,陆远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心说自己穿成这样确实不合适了,t恤开衫牛仔裤,毕竟这怎么也算是正式场合了,再这么穿着往小了说是自己太懒,往大了说那就是对所有赴宴者的不尊重了。
“陛下驾到~~~”
一行人人换上了一身得体的礼服回到一层的大餐厅时,前来赴宴的众人都已在各自的餐位前就坐。陆远举起一根筷子对着面前的红酒杯敲了几下,发出几声脆响:
“叮叮叮!”
“先生们,女士们,我在此仅代表我们远东皇室,欢迎所有在座的各位今日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莅临东岸花园城堡,参加我们的晚宴。”
话音暂落,四周掌声响起。
陆远心说自己这段时间别的没啥进步,当众发言倒是越来越老练,随即
压压双手,待掌声渐落开口说道:
“今日在现场的诸位,不论男女老幼身份地位,都是我们远东帝国能够赖以生存下去的栋梁。我们皇室能搬入东岸花园这个新家,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有了诸位。”
陆远拿手一指坐在餐桌远端的林三,“其中,我特别是要感谢我们远东帝国皇家科学院的首席建筑师,林三公爵,以及为建设东岸花园付出了汗水,鲜血,甚至生命的那些普通工人。这第一杯酒,我们敬林三。”
林三本来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被列入了邀请名单,更没想到晚宴一开始,陆远居然指名道姓感谢自己,而且还是第一个。
一口酒还没喝就已经涨的满脸通红的林三打座位中站起,当着这么多双目光,显得有些拘谨地说道:“老爷,小的不敢当,不敢当,受不起啊!”
“哈哈哈哈,别人受不起,你林三受得起。这杯酒可不仅是为了感谢你的付出,还得感谢你那两个儿子,林五铜和林五桦,来,诸位我们一起敬敬林爵爷,哈哈哈哈!”
“请,请”
林三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刚想放下酒杯,坐在他旁边的陈童晟就笑眯眯地凑了上来。
“来来来,林爵爷,我给你满上。”
“噢哟,陈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陈童晟刚举起酒瓶,就听陆远又开口了:
“这第二杯酒,我要敬陈童晟陈大人。”
“呃......”
提着酒瓶俯身才准备替身旁的林三倒酒的陈童晟身子一颤,当即愣在那里。
“陈大人这些日子不容易,别的大人忙于公事,那是高坐屋中,得空还能喝喝茶,和其他官员聊聊天,出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也能互相商量。陈大人却不然,常年在几处矿区奔走,工作环境恶劣,既要盯着生产,还要管理那些矿工,我们建设能用上钢铁,部队手中能用上枪械,都要寄陈大人的一份情。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今日我们一瞧,陈大人可真是又黑又瘦,我陆远瞧在眼里,疼在心里,不好受啊!”
原本还喜笑颜开的陈童晟被陆远这几句话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对着陆远深鞠一躬带着哭腔说道:
“陛下,微臣能为陛下和咱们帝国办事,那是微臣的福气,是微臣的本分。”
“哈哈哈哈,好,陈大人乃是为官的楷模,来!”
陆远举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将目光挪到了第三个人身上。
“张大人,哈哈哈哈!”
张麟也没想到陆远会突然提到自己,连忙起身刚打算对陆远行礼就被拦住了。
“张大人,且慢且慢,今日这个场合,咱们没有君臣之分,你是长辈,可不敢让你行礼。按说这杯酒么,其实不该由我陆远来敬你的,应该是由我三弟四弟,由他们两个来敬你。”
陆远环顾四周,冲着在座的所有人说道:
“今日在场的也不是外人,想必大家伙儿都知道张大人家的两位令爱与我三
弟四弟的关系。话既然说到这儿了,我也就挑明了,趁着今天的机会,再一次向大家发出邀请,在上议院例会之后,我们将择日在东岸花园为这两对未来的新人,举行订婚酒会。哦,对了,不是两对,是四对,还有刘玉文和刘文昌呢!”
陆远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扭头冲着不远处的瞿尚兵问道:
“呃......老瞿啊!”
瞿尚兵当然知道陆远要干什么,不等陆远问出来,直接不情不愿地点头道:
“行了,行了,陆老弟你别问了,我认下了!”
施成哪壶不开提哪壶,毫不忌讳地追问道:
“当真认可他们了?”
“啊呀,我说施老弟,大哥我在家中的地位真是大不如前,今非昔比啦,不认不行啊!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只要那两个臭小子能待我两个女儿好,老哥我就忍下了这口气吧!哎~~~,来来来,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哈哈哈哈!来来来,诸位喝,喝!”
要说还是瞿尚兵能调动气氛,轻描淡写中又略带自嘲地几句话,就立刻将晚宴的气氛推向了**。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瞿尚兵这是玩笑话,刘玉文和刘文昌什么地位,一个是陆军部的部长,一个是陆军的大总管,就连张元年这个参谋总长要论起来,地位还在他们二人之下。再说瞿尚兵和他们俩那都不是外人,想当初陆远等人能认识刘玉文,还是瞿尚兵给引荐的。毕竟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再说,能和李文斯顿与郑纪一起举办集体婚礼,那是多大的荣光,祖坟都恨不能得冒青烟了吧~~~
陆远见众人一口饭菜还没吃就已经喝了个半饱,心说自己是心急了,有几位不胜酒力的大人们都快晕晕乎乎了,打了个响指赶紧招呼下人们上菜。
今晚的菜式是中西合璧,既有单人独份的欧美菜系,又有大盘盛满的中式佳肴。为了这顿饭能让大家吃饱吃好,陆远这些人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
除了有肥瘦相间已属常规菜品的牛排,更有每人一只提前两天就开始泡发的特级六头干鲍鱼,还有从浙江运来的上好火腿,其他时令鲜蔬更是全都由东岸花园自己栽种。
大家这顿饭吃的那真叫是满嘴抹油。不过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在两百余人之中唯独有一人,吃的却不是个滋味。
有道是心爽神怡饭菜香,可这人一旦心情不好,那再好的佳肴变糟糠。
谁?
谁会在这乔迁新居的喜日子闷闷不乐,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如果没有下午与顾沁的一番交谈,这人可能是朱棣,不过朱棣此刻经过顾沁的一番安慰和激励,已经想通了,心情也自然好了不少。
这个人,说起来并不是外人,正是顾沁的亲生父亲,施成的便宜老丈人,陆远、李文斯顿和郑纪的世叔,原先顾家庄的族长,顾文同。
没错,今天这顿晚宴,顾文同也来了,而且是陆远特意让人将他从下沙的顾家老宅里给请来的。
第五十一章 酒散
这理由么,自然不会是为了看他笑话,也不是单纯的因为他顾文同是顾沁的生父。而是陆远觉得顾文同无论曾经犯了多大的错误,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远东帝国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的一个见证者。所以即使现在顾沁已经与他在名义上断了父女关系,但陆远与其他人商量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请顾文同前来赴宴。
那顾文同他本身想来吗?
想!
现在顾老头虽然已经沦落到了连顾家庄族长的头衔都已有名无实,身败名裂的地步,但他依旧是顾沁的父亲,是乔治的外公,作为一个父亲,没有不想自己女儿的,作为一个外公,没有不想自己外孙的。
当初刺杀陆远这件事在远东帝国闹得人尽皆知,但凡认识他顾文同或与其多少有些交集的人几乎无一例外地都选择对其退避三舍敬而远之。说实话,别人怎么想,怎么看自己,他顾文同不在乎,若是他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当初就不会做那些事。
但别人可以这样,自己顾家庄的族人如果也这般瞧自己,他受不了,特别是那些曾经完全靠着自己周济,靠着自己扶持才能苟活于乱世之中的顾家庄族人。可眼下如何了?连为数不多的那些还留在下沙顾家庄的族人都对其视若罔闻,顾文同连唯一的一点威信都已荡然无存。
要知道人是群居动物,是要与人交流的。好在原先顾家庄的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虽然也对其多有埋怨不满之意,但还多少记着点顾文同曾经的好,还念他一份旧日恩情,有事没事还愿意与他走动走动。
那他,后悔吗?
他既后悔,却又不后悔。
他后悔,悔于自己识人不明,眼界浅短,没瞧出陆远这些人居然能从一个小小的豪绅,真有一天能打败朱元璋和他的大明,与大明签下了条约。
他不后悔在于,如果时光倒流,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自问还会如此行事!
为什么?
因为陆远知道他顾文同不像顾临城是完全为了一己私欲,他顾文同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以为对顾家庄族人负责的一种表现。
当初他和海汇寺勾结,变相的吸三林庄那些普通百姓的血,赚了一大笔银子,赚银子干什么?说到底是他害怕万一国朝王师打过来,到时候陆远等人可以一走了之,可他顾家庄的族人走不了,他作为顾家庄的族长,得给自己和族人们留一条后路,多攒些银子,而并非自己要银子过什么穷奢极欲的奢靡日子。这一点,从他自始至终一直粗茶淡饭的饮食习惯就能加以证明。
另一方面,顾文同别说是现在一把年纪了,就是他年轻时就不怎么沉迷女色,自从顾沁母亲早逝,他就一直没有续弦,更别提什么三妻四妾了。就是后来有钱了,陆远也从未没见他提起过这方面的事。
方方面面都说明了顾文同他做的孽,行的恶,还真就不是为了他自己。
这也正是陆远当时没杀顾文同,而是一纸特赦令将其释放不予追究的一部分原因,当然不可否认,更重要的原因还是看在顾沁的面子上。
这也是陆远一行人今天还能把他请来东岸花园的原因。
。。。。。。
一向唯人利。
爱海恩山,构系镇迷,酒色财气。
早早寻出离。
默默隐玄秘。
算荣华富贵殿中煌,仰人鼻息。
寂淡贫闲此一生,道人活计。
守无为清净,赴东岸宴会,思人念人人不知,喟叹无颜讪几句......
凄漓!
。。。。。。
顾文同见酒席散去,刚想随着人群退走出去返回下沙,突然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太监曹德满给拦住了去路。
“顾老爷,且慢行一步,陛下有请,请老爷随咱家来!”
“公公,陛下这......可是有事找老朽?”
曹德满微微一笑,“顾老爷,陛下仅吩咐咱家来唤顾老爷面君,至于所谓何事,恕咱家不知,请~~~”
“好,好,请,请。”
顾文同稀里糊涂地被曹德满直接带到了三楼,曹德满一推开圆桌会议室的大门,顾文同瞬间被里面的人给吸引住了,不仅陆远一行人在,顾沁在,就是令他日思夜想的乔治,也在。
“外公。”
这一声称呼,瞬间使顾文同老泪纵横,一把将许久都未能见上一面的乔治给搂在怀里。好半天功夫才强忍着内心的波澜,从口中强挤出了一句:
“我的好外孙!”
乔治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时,父亲就死在了战场上,在陆远等人没来之前,常年和母亲顾沁住在顾文同家中,可以说顾文同既是他的外公,又抵得上半个父亲。顾文同对不起陆远,对不起顾沁,但对自家这个唯一的外孙,那是真没的说,多年的感情可以堪称深入骨髓。
顾沁等他们祖孙二人打过招呼,便和李灵珊一起带着乔治退了出去,给圆桌会议厅中的众人创造了一个可以说话的环境。
曹德满给顾文同沏上茶后,倒退着也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大门。
陆远指了指顾文同旁边的座椅,“世叔,坐吧!”
“贤侄!”
“坐吧,坐下说话。”
“诶,诶,多谢贤侄。”
陆远笑着问道:“世叔,何以言谢?”
“诸位贤侄心胸宽广,还能记着老朽,请老朽上门赴宴,能让老朽与顾沁和乔儿在这见上一面,老朽感激不尽。”
“呵呵~~”陆远摆摆手,“这事你别谢我,要谢,你得谢谢你女婿,没有你女婿的认可,我就是想请你来,也是不能。”
“呃......”
顾文同没想到居然是施成答应的,感激地望向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施成。
“贤婿,老朽多谢贤婿体谅,体谅老朽的思念之情,容我们父女,祖孙在此相见。”
“呼~~~”
施成长出了一口气,“算了算了,顾文同,虽说你现在与顾沁断绝了父女关系,但乔治还是你的外孙嘛!我虽然不想认你,但再怎么说,你也总是我的岳父,过去的事,罢了。今日请你来,其实是我大哥的主意。”
陆远没等顾文同发问,直接开了口:
“嗯,是我的主意。世叔,我问你,你现在可还觉得我远东帝国朝不保夕吗?还担心隔壁的国朝大军会将你顾家庄毁于一旦吗?”
“这......老朽糊涂了。”
顾文同虽没有明说,但从这一句话中,陆远就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既然如此,世叔,实不相瞒,我有意让你搬过来,搬到东岸花园与我们同住,城堡内也行,在城堡外给你择一栋宅子,也行。你觉得如何?!”
“啊?当真?!”
顾文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补问了一句,“贤侄,你不怕老朽再对你们做什么不利之事吗?”
“哼,哼哼~~~”施成冷哼一声,“怕?若是怕,我们当初就一刀宰了......”
陆远伸出手,拦住施成没让他把话说下去,对顾文同笑了笑,缓缓说道:
“世叔,当初你做这些事因为什么,我们知道。要说责怪,我们自然是怪你的,但是,我可以理解。毕竟你顾文同曾经帮过我们,你女儿又是我二弟的夫人,你外孙将来可能,我说的是有可能,会成为我们远东帝国的皇帝,成为我们的接班人。所以从我陆远的内心来说,我还是希望你与我们几人,与我们远东帝国能够同心同德。”
这话对顾文同冲击力太大了,陆远这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外孙未来有很大的可能是远东帝国的接班人。而且现在的远东帝国隐隐然已经傲立于强者之林,连大明皇子都得到这儿来作为质子,显然已经不是曾经那看似弱不禁风不堪一击的弹丸小国了。
因为陆远的这句话,顾文同瞬间就变换了身位,一屁股重新坐到了远东帝国这一边。
陆远为什么这么说,之前顾沁又为什么对朱棣有那么一番表态。
他们两人这么说,自然不可能是心血来潮,而是众人达成的默契。一方面,在陆远和李灵珊两人暂时还没有子嗣的情况下,顾沁的儿子乔治,顺理成章的拥有着帝国接班人的第一顺位。但经过陆远的观察,乔治与和他差不多岁数的朱棣比起来,确实多有不如,至少各方面的表现没有朱棣那么突出。
这其中有很大部分原因在于朱棣从小就接受着他皇帝老子的熏陶,接受皇家教育。而乔治在尚未遇到陆远之前,连字都不识一个。
对于朱棣的安排,陆远其实有些矛盾的,一方面他想看看朱棣是不是能够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全心全意为远东帝国服务。另一方面,他又对朱棣感到不放心,毕竟朱棣是个猛人啊,是个跃得了龙门又钻得了狗洞的猛人,靠着现在的思想教育,谁都没办法保证他就真的能够和自己同心同德。
他未来的路怎么走,陆远只能加以引导而无法立即定夺。众人既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扭转朱棣的本性,因为陆远等人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开会!
由于大批的外派官员返回申城参加东岸花园的宴会,所以此次的上议院例会规模空前庞大,几乎所有的帝国勋贵全部列席其中。
此次的例会由两部分组成,第一是梳理内政,将帝国各个方面的现状进行梳理总结,并让所有列席会议的勋贵们获悉详情。第二部分则是事关于帝国未来的动向。
不过在众人打算提前准备会议议题和内容前,发生了一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人求见。
第五十二章 异端邪说
前来求见的人名叫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
法比奇奥尼是典型的意大利姓氏,在远东帝国的国土上突然冒出来了个意大利人,不免让人心中起疑。
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这个意大利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远东,又为什么会在今天突然出现在东岸花园城堡外要求觐见?
要回答这两个问题首先得知道他人是从哪儿来的?
人是从欧洲来的。
1370年,罗马教宗乌尔班五世离世,接替他成为新任教宗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格里高利十一世。与前辈尼古拉四世一样,格里高利十一世同样是位志向远大的教宗,在其上任伊始就有志于提高教权,并将教义发扬光大。
于是,在其上任后的第二年,就派教士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远赴东方传教。
教宗的一句话就等同于圣旨,为了抵达遥远的东方,法比奇奥尼教士可谓是吃尽了苦头,历经千难万险。
他先是从罗马出发,取道帖木儿帝国,也就是之后的波斯和现在的伊朗,靠着双腿直接一路走到了当时著名的海港“忽鲁模子”,所谓的“忽鲁模子”,其实就是现在霍尔木兹,位置相当于现在的霍尔木兹海峡。而后再登船航行至马八儿,马八儿也就是今日印度南部的海港马拉巴尔(malabar),而后再由马拉巴尔出发,乘着夏季的西南信风从马拉巴尔渡洋,横穿过马六甲海峡,在其离开罗马的第五个年头后,终于在占城搭上了远东的商船,抵达了福建厦门。
一落地,就被驻守厦门的林定江给控制了起来,在于刘鉴沟通后,在第一时间让他跟船来到了远东帝国的首都。
啊呀,知道法比奇奥尼这一路的艰辛,陆远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颗传教的心是真特么诚啊!
先甭管他是来干嘛的,就光看在他花了将近五年时间才抵达的份上,陆远怎么也得亲自见一见这个从遥远的意大利来的客人。
“尊贵的远东帝国皇帝陛下。”
法比奇奥尼一开口,首先让陆远大感意外,因为他说的是一口相对标准的汉语,而且为了来见自己,他显然是提前做足了功课的。
“教士先生,不用多礼了,请,请坐。不知道先生费劲了千辛万苦,不远万里来到东方,是为了什么?”
“尊贵的陛下,我奉教皇之托,是前来东方传教的。”
陆远点点头,心说这是废话,不来传教还能来干嘛,随即问道:
“教士先生,我们远东帝国对待宗教的态度,我想在你登岸之时就已经有人与你说过,远东帝国奉行个人信仰自由,在传教这一方面,只要你办理了相关手续,我们皇室并不多做干涉,哪怕你想花银子买地建教堂
,我也没有意见。”
“尊贵的皇帝陛下,感谢你的宽仁和对于上帝的接纳。只不过我今天特意来东岸花园求见陛下,是有一则紧讯想要告诉陛下。”
陆远被说的有些蒙,心说什么紧讯?远东出了紧讯我这个当皇帝的不知道,还得要个花了五年时间才抵达这里的意大利老外来告诉自己,那自己还混个什么劲啊?!随即差异地问道:
“是什么消息?”
法比奇奥尼一躬身,恭敬地说道:“我抵达贵国之后四处走访,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噩耗,陛下的领土上流行有不少异端邪说,唯教义所不容,有不少百姓已被引入歧途成为了异教徒。陛下,这些邪教不能轻易忽视,我认为这些不应该在留存于陛下的领土内,任它们自由泛滥。”
陆远知道法比奇奥尼说的“异端邪说”是什么,但陆远并不知道他特指什么,是佛教,道教之类的本土宗教,还是新教?
对于这种宗教事宜,陆远一直秉持着干预,但又不过分干预的原则。
如果帝国境内什么时候出现那种类似于白莲教,义和团,又或者是突然冒出来个“天父天兄”之类的家伙,那陆远一行人作为远东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是决不能容忍的,完全零容忍。只要一经发现,立刻取缔,蛊惑造谣者不论地位高低,连去矿区挖矿,苟延残喘的权利都没有,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枪毙。
为什么这么狠?因为这些真正传播邪教的人,都是帝国的不稳定因素,如果洪秀全出现在远东,等待他的就只有一颗冷冰冰的子弹。对于这种人,陆远都懒得去改造,去花时间费精力去对他们进行再教育,直接枪毙了埋在地里当肥料还更有价值一些。
与宗教有关,还有一点是陆远等人不能接受的,那就是利用宗教的名头进行身体或精神控制,达到盘剥和操控百姓的目的。
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与己争利,妄图使教权凌驾于自己的皇权之上。这是皇室所不能容忍的,传教可以,吸纳信徒也可以,导人向善教人学好,利用宗教教义从侧面提高百姓的个人素质和文化修养,更值得推崇。比如现在远东帝国的第一大佛寺静安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但又比如曾经的海汇寺,就是一个反面教材。这佛是好佛,庙是好庙,但这里面的人却不见得是好人。以前自己没能力,管不了,现在却是不行了,对于这类顶着个宗教抬头,在背地里挖自己墙脚的家伙们,唯有对其雷霆一击,使他们彻底泯灭于人世间。
不过现在远东帝国有一点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的优势,就是科技文化的蓬勃发展使得老百姓逐渐摆脱愚昧,摆脱迷信,摆脱那些顽劣痼疾和以往的民间恶习。
就拿本地最最普通的百姓来举例子,他们在远东帝国,短短的几年间,见到了多少“神迹”,从最初被传的神乎其神的
不用畜力牵引就能自行的自走铁轮驹,到之后的手提扩音喇叭,到现在恢弘的东岸花园城堡,再到水电设施,还有那黑乎乎的对讲机,能转瞬即传的无线电,冒着火星子“呼哧呼哧”跑的飞快的钢铁火轮车,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的人看起来,哪一样不都是神迹吗?
像扩音喇叭,自发电手电筒,太阳能计算器之类的小东西,帝国公民只要有钱就能买来自用,要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真正看得见摸得着的“神迹”,这些东西可不是虚无缥缈的元始天尊、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圣母玛利亚能提供的。天天有肉吃,顿顿有荤腥也不是去庙里烧个香拜个佛就能搞得掂的。再加上日益普及的学校,受到了新教育的熏陶,配合上陆远等人一系列的施政措施和舆论引导,众多百姓又对给自己带来了无限神迹的远东皇室拥有者极端的顶礼膜拜,宗教对于百姓的影响力和重要性已经日渐降低。
因为说到底,信宗教并不能让百姓们多赚一两银子,多吃上一口肉,更多的是一种内心的寄托,信仰的确可以使人们真正感觉到自我存在的价值,使人生充满意义,使生命获得一种强大的力量,使灵魂获得一种永恒的寄托和无限的慰藉。
可现在因为陆远等人的存在,人们在远东帝国可以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而远东皇室,则变相的替代了信仰,无形之中成为了人们内心中永恒寄托和无限慰藉的源泉。
陆远对于基督教,就如对待佛教、道教等其他宗教一样,并不存在主观上的好恶,在崇尚个人信仰自由的远东帝国,也并没有一条规矩说不允许基督徒在民间传教。相反,陆远这群人中有好几位对于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艺术、建筑等各领域的发展抱有浓厚的兴趣,既然现在有机会参与其中,自然也不想错过成为其中一份子的机会。而众所周知,文艺复兴是与基督教的宗教文化紧密相连而又不可分割的。
基督教,或者说天主教,以及从中演化出来的新教和东正教,与伊斯兰教、佛教等其他大型宗教一样,具有极强的传播力,其教义,对于普通民众同样有很强的吸引力。不过基督教与那些相对比较松散的宗教不同的是,它有一个罗马教廷,教廷中,有一位与“君权天授”的封建帝王地位一样崇高的罗马教宗,或者称之为教皇。只不过皇帝是“君权天授”,而教皇是“教权神授”而已。
陆远这些个现代人,显然不会如中世纪的那些愚昧无知的国王们一样,为了自己执政的正义性,卑微地匍匐在历代教皇们的脚下。
当然,以目前远东帝国的军事实力以及双方之间在物理上存在的距离,陆远大可以不鸟那个远在天边的罗马教廷,那帮十字军连个萨拉丁都死活搞不定,就更别提现在的远东了。陆远甚至敢拍着胸脯说,如果大明王朝与欧洲的距离近那么一些,都没有远东帝国什么事,隔壁大明王朝的朱元璋一只手就可以把那些背靠着上帝,人模狗样的十字军捏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五十三章 寻求资助
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既然已经学会了汉语,来的时间自然是不短了,对于远东帝国和大明王朝的历史也了解的不少,在金厦登岸后见识过林定江所部英姿的法比奇奥尼先生,也还没有狂妄到以居高临下的口吻来同远东皇室交流的地步。
对于他颇显识时务的态度,陆远和其他几人还是很满意的。
其实陆远他们是想多了,现在可不是晚清,在这个年头,神秘的东方对于欧洲的那些“蛮夷”来说那真叫是一个无解的存在,当然,他们能有这个认知还得多亏了已经被朱元璋给干的半死不活的大元朝。
在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心中,曾经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横扫天下的蒙古帝国都被干灭了,神秘的东方帝国的强悍那还了得?!
对于他来说,想在遥远的东方顺利传教,最好的办法说通俗一点,就是先搞掂远东帝国的皇室,只要皇室成员成为了教徒,接受了我的教义,那一切都水到渠成,所以这也是法比奇奥尼前来东岸花园要求觐见的真实原因。
陆远对一脸恭顺的法比奇奥尼笑了笑,说道:
“教士先生,我大致明白你前面说的异端邪说是什么,但恕我直言,那些教派是不是异端邪说,是由我说了算,而不是由罗马教廷,更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尊......”
陆远连抬头都被让他说完,就直接制止了他接下去的话,径自开口:
“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教士,你为了你的信仰,能够不远万里来到遥远的东方传教,来到了我们远东,作为远东帝国的君主,我很高兴。我们帝国皇室,也愿意接纳教士先生和你的教派,容留你在这里传教。但是请你记住教士先生,在我眼中,所有的宗教都是一样的,只要我没有将它们列入异端邪说,那它们就与你所要传播的宗教一样,是平等的。
至于你是不是能够在远东将你坚信的教义发扬光大,那是你的本事,只要你遵守帝国的法律以及帝国对于宗教的相关规定,我们不会多做干涉。
当然,我们也不会资助你的事业,你想要买地,需要掏银子;你想要建教堂,还是需要你自己掏银子。”
法比奇奥尼的愿望落了空,而且他显然没有想到陆远居然说的这么直接,这么斩钉截铁。要传教,最起码得有个地方,总不可能脚下黄土头顶着苍天来传播福音吧,这万一传到一半路,突然天有不测来一场雨,福音恐怕直接能变成噩耗了。再说自己跟个叫花子一样在露天传教,特么也没人信啊!谁还能信个叫花子在那边叽叽歪歪啊?!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买地,建教堂。可就算建一座小型的教堂,最起码需要两三亩地,他是了解过市场行情的,就拿东岸花园周边来说吧,在商业地块买一亩地最少需要二十五两银子,而且这还没人肯出手,因为大家都知道现在这花园周边的地价每一天都在上涨,这个价钱根本没人出手,如果想拿到地,要么就直接加价,如果嫌价格贵,就只能跑远一点,在新开发的商业地块向帝国政府直接购买土地。
为什么东岸花园附近的地块不能问政府直接购买?因为目前规划出来的商业地块都已经售罄了,全都名花有主嘹!
就拿个折中价,以每亩地二十两计算,光买地就得花掉六十两银子,可光有地不行啊,还得造教堂。这造房子的价格,法比奇奥尼也向几家营造厂打听过,以他的要求,报价最低的也需要四百多两银子。这尼玛就要了命了,四百多两银子听起来不多,但你若是称称分量,那可不轻啊!
法比奇奥尼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背着这么多银子走五年,从罗马一直到远东啊!以至于眼下他就是把自己的口袋给翻烂了,也只拿的出几十个银币,折算下来也就四十多两银子。四十多两银子别说造教堂了,就是连个地段不要太偏,稍稍像样一点民居都买不起。
要是不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就只能用这些钱在偏远的郊区买上几亩田,靠种地,或者直接成为雇员替别人家打工为生了。
还有一点是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不能忽视的,这次远行,来的可不仅是他一个人,他手下还有两位佛罗伦萨人随着自己一起来的,这四十多两银子要照顾三个人吃喝用度。
可见如果今天不能说服远东帝国的最赋有权柄的最高执政者的资助,法比奇奥尼这日子显然是过不下去的。
其实他此行的目的已经算达成了大半,首先他从陆远的口中明确得到了在东方传教的权利,其次他也知晓了自己会受到保护,至少不会因为自己所传播的教义而被那些疯狂的异教徒们追杀。仅这两点,就能证明他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这么千辛万苦跑到东方并没有白费。
话虽如此,可是绕来绕去,还是躲不开一个“钱”字。
虽然难堪,但正所谓形势比人强,在现状下,法比奇奥尼只能舔着脸对陆远又提出了自己的进一步诉求。
“尊贵的皇帝陛下,我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作为罗马教皇派到东方的使者,想请皇帝陛下为我们在东方的传教,提供一定的便利条件。”
陆远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便利条件?”
“我想请陛下在帝国的领土上划出一块土地,供我们修建教堂,并且资助一部分修建教堂的费用。”
“呵呵,教士先生,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传教可以,但土地你要自己花银子买,教堂也要你自己拿银子出来建。远东帝国政府,和我们皇室,是不会为了你的教义和你自己的信仰而为你买单的。”
法比奇奥尼很尴尬,但还是不想放弃,卑微地恳求道:
“尊敬的陛下,我很清楚陛下的帝国对待我们传教者的态度,我作为教皇的使者,很感谢陛下的宽容和博爱。陛下,我实话实说,并不是我们想要在陛下的领土上拥有什么特权,而是......这一路走来,出发时随身带的银币已经消耗殆尽,实在无法支撑起在这里购买土地,建造教堂的费用。我已经写了数封信,将目前的情况传告给教廷。但陛下也知道,一路艰辛,往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陛下这儿有一句古话,叫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
经过这么一番解释,陆远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合着这个家伙不是要圈地要特权,闹到最后原来是没银子啊~~~
按着往常陆远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做亏本买卖的原则,应该对其这种请求是置之不理的。但他转念一想,现在欧洲那边,特别是意大利已经兴起了文艺复兴运动,怎么着也有些人才,再者说法比奇奥尼也还算识时务,也已经写了信回去要钱。
打定了主意的陆远点了点头,缓缓开口道:
“教士先生,在原则上,我们远东皇室是不会对任何宗教团体加以扶持的,帝国也不会将任何一派宗教立为国教,凌驾于其他宗教教派之上。不过你的情况,确实与旁人与众不同,我可以理解你想要寻求资助的初衷和原因。”
“多谢陛下!”
陆远摆了摆手,“教士先生,你先别谢我。我只说我
理解你想要我们提供帮助的原因,却没有答应帮助你和你的教会。”
法比奇奥尼不知道陆远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迷糊不解地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想要我提供资金上的资助,可以。但是你得满足我的几个条件!”
“陛下请讲。”
陆远点点头,伸出一根食指,“第一,你要让教宗格里高利十一世任命你为东方总教主。而你,以及你的教会,表面上听从罗马教廷的旨意,但实际上要听命与我。我再说的直白一点,你可以拥有教权,但你的教权要臣服于我的皇权以及帝国政府之下,并且遵守帝国的法律,在财政及宗教事务方面接受帝国的监管。
第二,你派人告诉罗马教廷,修建教堂需要大批的工人,为圣人塑像,为经典作画都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每招募到一百名工匠,我可以允许你在帝国境内多建一座教堂。
第三,在修建教堂的同时,你和你的使团必须去我们的学校学习我们这里的知识和文化,只有通过毕业之后,才可以传教。”
陆远本以为自己这几句话说完,法比奇奥尼会知难而退,又或者会暴跳如雷,但没想到他的神情异常的坦然,完全与自己所料想的大相径庭。随即笑了笑继续说道:
“作为你尊崇皇室和帝国法律的回报,也作为你不辞万里抵达远东的赏赐,我会择地赐予你一小块土地,另外我会私下借给你一笔款项,作为新建第一座教堂的经费。当然,未来如何发展,能否将你的信仰传播出去,那是你的问题。还有,借给你的银子,你是要还的。呵呵呵呵~~~”
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对陆远深深鞠了一躬,恭敬无比地说道:
“尊贵的远东帝国皇帝陛下,我感谢你的宽仁和大度,陛下所提出的条件,我完全能够理解,并接受。”
实话实说,陆远提出的条件是很无礼的。就这第一条就直接粗暴的宣誓了自己的世俗统治的权威,同时也将罗马教廷对于法比奇奥尼和东方传教事业的控制力降到了几乎为零,其实就等于明明白白的告诉法比奇奥尼,他那个教宗在欧洲怎么闹,老子不管,但他甭想把手伸到老子的远东来。
法比奇奥尼当然知道陆远的用意,那他愿意认吗?
愿意!不仅愿意,而且还很乐意接受这个现状。首先,陆远给出的条件太合适了,他既保证了自己传教的权利,又认可了自己在远东帝国的地位。东方总教主是什么概念?这是多崇高的地位啊!
要说法比奇奥尼没野心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安于现状,谁还能大老远费这么长时间跑到神秘的东方来。他甚至觉得,一旦教宗不允,面前的这位帝王甚至都能直接授予自己基督教世界东方总教主的地位,而自己要做的,只是接受这里的文化和知识,并且接受一定程度的监管。
文化和知识,其实不用陆远说,法比奇奥尼自己就得去学,而且他也早就开始学了,一口还过得去的汉语就是学习的成果。至于监管,到哪儿都得收到监管,监管者只不过从罗马教廷变成了远东帝国而已,说白了,换汤不换药。而且陆远并没有强行更改教义,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并没有违背基督的教义。
不过对于法比奇奥尼来说最重要的一点,帝国的皇帝陛下给钱啊,无论是赐地还是借钱,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呐!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这句话无论到哪儿,在什么时代都是成立的。有了这么多好处,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能通盘接受,那也就不稀奇了。
第五十四章 皇室影响力
可陆远图什么呢?他又不信教,这个平时一毛不拔,出趟门没捡到便宜就算吃亏的铁公鸡为什么这一次既送土地又借钱?总不会真被法比奇奥尼的精神给感动到了吧?
呵呵,不可能!
陆远依旧是个铁公鸡,要说感动嘛,嘴上说说就行了,真让他因为感动而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掏银子出来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陆远这么做,有自己的打算。
首先,从最直接的一点看,这笔银子数额不大,就算给他十亩土地,帮他造一座教堂,撑死了也就一千多两银子的事。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一千多两是笔巨款,但对于陆远等人来说,确实就是一笔小数目,而且在名义上,其中的百分之九十,还是暂时租借的。
其次,土地看上去是许诺个他了,但至于给他哪里的土地,那是自己说了算的。建教堂,也能一定程度上发展当地的经济,活跃一下市场,多少也算是能起到一定的正面作用。
不过以上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陆远最看重的,是借着这个机会开展东西方的交流,搜集欧洲的情报,了解本时代欧洲那边的动态和现状,为以后打基础。
同时还能吸引欧洲各方面的人才,将文艺复兴早期涌现出来的人才吸引到远东来,连带着开通商路,只要商路一开,银子、各种的宝贝和李灵珊最喜欢的波斯地毯,那都是“哗哗”的来。
另外,让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在远东帝国传教,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其他宗教的迅猛发展,特别是以佛教、道教为首的本土宗教和伊斯兰教等外来宗教,更能从侧面遏制儒家学说的死灰复燃。要知道在基督教的教义中也有一种变相的“但做好事,莫问前程”的意思在,这同样能提高信徒的个人修养,逐渐影响公民们的个人素质,对于自己的统治也并不是完全相违背。
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不能只允许佛道州官放火,而不允许基督百姓点灯。远东帝国不允许出现一个人数占比过高的信仰团体,要对其进行分流,基督教作为一种传播力极强的良性宗教,在经济以及教务都能够被帝国管控的前提下,是能发挥它的作用的。
只要自己的皇权地位不动摇,科技文化水平和全民的教育接受程度逐渐提高,宗教么,掀不起什么大浪来。至于那个颐指气使的罗马教廷,大不了不鸟他就是了。
这个可不是陆远独创的,当年康熙就干过这个事。
在中国天主教历史上,康熙是一位与天主教关系密切的皇帝。在康熙时期,天主教得到了很大发展。康熙对天主教所作的支持第一件事就是为“汤若望历狱”平反。
1661年2月5日(距今356年)夜,顺治皇帝去世了,年仅7岁的皇子爱新觉罗玄烨继位,即清圣祖康熙帝。顺治生前十分尊重传教士汤若望,任命他担任钦天监“监正”,主持修订历法。顺治去世后,在守旧的辅政大臣鳌拜等人的支持下,杨光先上书参劾汤若望,虽然在顺治母亲孝庄太后的保护下,汤若望等教士被赦免,但是鳌拜仍以杨光先代替了汤若望钦天监监正的职务,各地的传教事业也受到挫折。
1668年,14岁的康熙帝临朝亲政。
由于两宫皇太后屡次向他称颂汤若望的西洋历法,并说明汤若望之受迫害纯属受人诬陷,康熙决定亲自查明此事,为汤若望平反。康熙下令革除杨光先的职务,任命南怀仁为钦天监监正,并命令从各地被驱逐到广州的25位传教士各自返回本堂,公开传教。康熙此举使处于危难中的天主教传教事业得以复苏并有所发展。
但接下来,那个罗马教廷的教皇大人就开始犯浑了。
1704年,教皇命圣职部打出“禁约”七条,明令禁止中国教徒尊孔祭祖。甚至还派出特使多罗携带“禁约”去跟康熙谈判,要求康熙根据“禁约”颁布法令。由于罗马教廷支持反对中国礼仪的派别,实行过于僵硬的禁令,康熙认为天朝的尊严受到西方教士的侮辱,中华民族固有思想基础受到天主教教义的严重挑战,他不得不重提禁教之事。
康熙在教廷禁约上批示道:览此条约,只可说得西洋人等小人,如何言得中国之大理。况西洋人等无一人通汉书者,说言设论,令人可哭者多。今见来臣条约,竟是和尚道士异端小教相同。彼之乱言者,莫过如此。以后不必西洋人在中国行教,禁止可也,免得多事。
康熙当下就拒绝了多罗的要求,并将其赶出京城、交给澳门总督看管,最终多罗死在了澳门狱中。
其实康熙对天主教一直是有好感的。在之后的1707年,康熙南巡时对苏州的九名传教士说道:“奉旨谕众西洋人,自尽以后,若不遵守利玛窦的规矩,断不准在中国住,必逐回去。”
利玛窦什么规矩?他根据当时当地的情况作了许多妥协和改变,简而言之,容许信徒拜天、拜祖宗、拜孔子。
可见直到此时的康熙依然是同意传教的,但是他认可的是利玛窦的那种传教方式,而非教皇那种原教旨主义极强,什么都要禁的粗暴方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远让法比奇奥尼做的其实也是如此,让他先去学校学习远东的知识和文化,就是想让他受到现代科学的影响,使其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固有的认知结构,让他在开阔眼界的同时,变得对远东帝国皇室五体投地,从而达成陆远等人自己的目的。
不过陆远等人千算万算,却遗漏了一点,那就是皇室对于帝国的影响力太大了。
东岸花园内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就能在民间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当郑纪刚刚将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交到法比奇奥尼手上还没过两天时间,这消息就已经在坊间流传开了。
在陆远等人看来,这只不过是自己打的一点小算盘,论起来其实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但在民间看来这就意味着远东皇室对新来的这几个洋人所搞的那一套东西有兴趣,最起码是对其散发出了一丝善意,说不准那个叫法比奇奥尼的家伙就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不然哪能借银子给他?!
还没等城堡内的众人缓过神来,仅仅两天之后法比奇奥尼又去而复返,将陆远借给他的银票,给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银子够了,不需要皇室借了,不仅银子不要了,连陆远赠的地都不要了。
那他的银子是从哪儿突然
冒出来的?总不可能是罗马教廷给的吧,两天时间一个来回,坐飞机呐?波音747啊?
这答案更简单了,有人给的呗!
这个年头是没有互联网,更没有信息透明这么一说,但还是架不住老百姓的这张嘴,口口相传的威力太大了。一眨眼的功夫,方圆百里几乎全都知道了。
这一来可不得了,那些个聪明到头发丝都是空的的世家大族,富贾商户,一个个恨不能争着吵着要给法比奇奥尼送银子,一会儿这个三百两,一会儿那边五百两,短短几个小时,原本还未自己的生计犯愁的教士先生,瞬间成了个有钱人。
更有甚者,原本那些不愿卖土地给他的土地所有者,现在一个个敞开了大门欢迎法比奇奥尼到自己这儿来买地,不仅不涨价,还给优惠。他们想的也简单,认为只要法比奇奥尼买了自己的地造了教堂,说不定陛下他们隔三差五就过来逛逛,那自家可就发达了,仅是这份荣誉那就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
几大营造厂的老板们也是如此,哪怕不赚钱都得想办法把他这座教堂的单子给拿下来,他们想的也一样,皇家能到自己造的教堂来,那可是祖坟冒青烟一般的荣光!自己在帝国公报上做一辈子广告都没这来的有效果。
法比奇奥尼这辈子没见过如此的奇景,自己临时租住的小破旅店门槛都快被踏烂了,一波一波的人前来和自己见面,连旅店的掌柜的都主动免了自己这段时间的食宿钱,这真叫是一脚地狱一脚天堂,上一秒还在苟且偷生,下一秒天上人间。
事实证明,陆远没看走眼,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并没有被眼前的一切冲昏头脑。他将所有给自己捐赠过银子的人一一记下,凑足了一千两银子之后,第一时间就将陆远等人借给他的银子给还了回来。之后该付账的还是照价付账,该花多少钱买地,还是花多少钱买地,该给多少银子的建设费,他还是给多少。
除了拿到了几亩原本别人不肯卖给他的地皮,其他一分钱的好处都没要,还是按照之前自己打听过的价格支付了地价和建造教堂的造价。
这并不意味着他法比奇奥尼不爱钱,世界上没有不爱钱的人。这恰恰说明了他聪明,他知道自己得来的这一切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自己去东岸花园见到了陆远,他也见识到了远东皇室在民间的影响力,他们可什么都还没说呢,就能在民间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如果哪天陛下一纸禁教令下,自己还不得粉身碎骨啊?!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识相一点,别给自己招不自在。皇帝陛下说的可是明明白白的,他在信仰上没有偏好,不会给自己搞特例。此刻仰人鼻息,而且自己是在和东方的神秘帝王打交道,一个帝王是绝不容许自己威望过高,对他产生威胁的,所以不得不低调从事,绝对不可得意忘形。
陆远这边对法比奇奥尼颇为识时务的做法感到很满意,不管他是真心如此,还是为了给自己在民间树立名望,但至少法比奇奥尼没有违背双方的约定,没有在尚未入学之前擅自对那些前来讨好他的人传教,也没有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闹出太大的动静。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你识相,那大家就能继续打交道。”
第五十五章 上议院例会
随着克莱蒙萨.德.法比奇奥尼和他的另外两名随行人员进入学校就学,这一缕风波也就随之烟消云散。
可陆远几人却没能因此偷得浮生半日闲,众人搬入东岸花园城堡一周之后,上议院例会再一次召开。
与隔壁的朱元璋不同,老朱作为封建王朝的帝王,他绞尽脑汁只想干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皇权提的高高的,把治下的老百姓看得死死的,臣子们就得听我皇帝老子的,老子让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而百姓们呢,就得老老实实的给老子种地,别有什么花花肠子,更不能到处跑来跑去。
可陆远这些人并不这么想,他们想的是自己治下的百姓得自主,得懂得利用自己手中帝国法律赋予自己的权利,最好能有一定的自治意识。
怎么说?举个现在最普遍的例子。
现在的大城市中,有许多房屋都是七八十年代的多层老公房,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都面临着住户的老龄化问题,说直白一点,就是要不要进行改造,给这些个老公房装上电梯,方便年纪渐长或者行动不便的住户上下楼。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嘛,一栋楼的住户开个会嘛,投个票。其实就算是年轻人,也不会对装电梯这件事本身加以反对,最终的难题,说到底也就是个“钱”字。大家凑一凑咯,平摊一下咯,反正现在又有补贴,一栋楼十几二十多户人家平均分,真正平摊到每户的费用也并非是不能接受。
如果有人斩钉截铁的说我们家不用,那就随他去咯,无非是其他人家多出一点,反正现在连酒店乘电梯都必须要房卡,大不了以后装上了电梯,这张运行电梯的小卡片,不发给他家不就结了吗?
再如果有人确实有使用电梯的需求,但手头拮据,不能一下子拿出钱来,大家也可以坐在一起商量嘛,一下子拿不出,那分期支付咯~也不用到时挨家挨户去还钱,到时候分期付款,直接把这钱打到特定账户上当做未来电梯的维修保养经费嘛!
其实平时有许多事,只要有人愿意牵头,能博得大多数人的赞成,其实总是办得成的。但往往普通大众是没有这个意识的,总是希望有个青天大老爷来帮着自己解决这个解决那个,希望政府出面怎样怎样,何必呢?!
陆远等人想做的,就是培养百姓们的这种能力。
为帝国流血流汗、为帝国付出生命、为帝国创造财富的公民们得懂得保护自己的利益,懂得利用自己帝国公民的身份,让自己成为帝国的一份子,而不只是把自己当做帝国的客人。
他们有权利去知道自己辛辛苦苦干活,上缴地方和国家的税收都用哪儿去了,是拿来打仗去了?还是用来铺桥修路去了?还是用来培养下一代去了。
当然,陆远这些人不可能帝国公民们家挨家挨户去敲门,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张。
如果说朱元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权利集于皇帝一身,那远东帝国皇室做的,正与其恰恰相反,归而总之只有一个字:放!
鼓励商业,开放海疆,兴办科教,解放女性,种种种种无不证明这一点。
为了达到目的,陆远等人可谓是不遗余力,为了鼓励各产业,陆远掏银子给百姓们发福利;为了教育兴国,皇室搞免费义务教育;为了将女性从封建枷锁中解放出来,那花的代价就更大了。
不仅对待百姓是这样,对待各地方政府也是如此。
现在的地方政府,拥有远超隔壁大明王朝的自主执政权,在一些微观事务方面,陆远等人是一贯秉持着能放就放的观点。而且让地方上的行政长官来向自己提意见,提建议,让这些最了解当地情况的地方官员们为帝国出谋划策,而不是像封建王
朝的皇帝们那样穿着龙袍坐在自己的龙椅上指点江山,在自己都一知半解的情况下,对着手下的官员发号施令,指挥这指挥那。
因为陆远等人知道,自己作为帝国的统治者,其实只要抓住两样东西就够了,一个是钱袋子,一个是枪杆子。
左手钱,右手枪,帝国就乱不了,帝国的命脉就永远在自己手中。
当然咯,这并不是说陆远等人只关心帝国的财政部和武装部队,对于既定国策地方政府还是要遵守的,一些个底线,还是不能逾越的。同时,虽说是要抓牢钱袋子,但这个钱袋子也不能抓的太紧,不能如朱元璋那般一点风都不漏。
如果财政部把钱袋子收的太紧,地方上的发展就起不来,工商业以及其他各产业就无法兴起,老百姓就过得苦,搞得和计划经济一样,陆远等人是无法接受的,在这种情况下中央富是没有意义的,而且在实际上,中央也富不起来。你想,老百姓都饿着肚子,口袋里任毛没有,还拿什么东西缴税啊?!
搞运动打地主那就更不行了,嘉庆皇帝把全世界迄今为止最大的地主和珅都给抄了,最后那个惶惶的大清不也没发展起来嘛!这种杀鸡取卵的事也不能干。
郑纪提出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除了类似于铁路等全国性收费以及水电、烟草等垄断性行业的获利将直接充入帝国国库,其余地方财政收入仅需上缴百分之五十,对于贫困地区帝国财政部将给予一定的税收返还或补助。
当郑纪将地方财政收入上缴帝国国库的比例在上议院例会中当众宣布时,立刻引起了与会的这些帝国大员们的一片骚动。
五五开,在现代奉行自由市场经济的开放社会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身为当代人的这些远东帝国的大人们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宁,身为浙江都督,整个浙江都在其管控之下,而浙江又是远东帝国除了皇室所在的首都淞沪之外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没有之一。
作为这则政令的最大受益者,陈宁对郑纪问出了其他外派官员们既好奇又不想问,不敢问的问题。
“四王爷,微臣斗胆一问,为何?”
郑纪对陈宁能将自己心中的疑问摆在桌面上向自己提出来感到很高兴,因为这正说明了官员们已经改变了以往的唯唯诺诺,只顾照章办事却不明、不想、不问的恶习。笑道:
“呵呵呵呵,按说这条财政政策的改变,对陈大人你那是最最有利的了,为何有此一问?”
“四王爷这话是不假,此令一出,在地方财政收入方面,显而易见是有了好处。但陈宁心中却多有好奇,王爷可知道,隔壁的明皇,那可是恨不能将所有的银子都收到自己的手中。”
陈宁说到一半,转了话风,“微臣并非对此令存疑,也并非说要学那隔壁的朱元璋,但微臣有些忧虑。”
“哦?为何忧虑?忧从何来啊?!”
陈宁环顾四周,朝大家拱拱手,开口道:
“四王爷,帝国方兴未艾,远非休养生息之时,大明虎视眈眈,海外流寇未平,军队、教育、基础建设,所行的一切国政皆要花上不少的银子,一旦地方财政少交,帝国国库收入在短时间内势必受到影响,若是一直如今日般天下太平倒也无妨,可一旦战事再起难免入不敷出。
但这政令一下,岂能朝令夕改?万一这......陛下、诸位王爷、诸位同僚,陈宁斗胆,妄议国政,望诸位海涵。”
陆远越听,脸上的满意之色越浓,直到陈宁话音落下,立刻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啊,陈大人所谋甚远~~~我心甚
慰,甚慰啊!哈哈哈哈!”
陈宁一听陆远这么说,心说这什么意思?难道试探我们?不可能啊!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诧异地问道:
“陛下,那这政令......?”
陆远摆摆手,笑着说道:“我说陈大人呐陈大人,你是一边管着地方,一边还操着我们皇室的心啊!哈哈哈哈!”
陈宁被陆远说的脸色一红,连连摇手,“不敢不敢,陛下取笑了,是微臣莽撞了,莽撞了!”
“不不不,我很高兴,陈大人能为帝国将来考虑,主动提出心中的质疑,才是我们建立上议院的初衷,也是我们今日在此商讨帝国大事的原因,若是一切事物都由我们几个定夺,不听取你们大家的意见建议,那咱们还聚在这里开这个会作何?”
陆远压压手,示意陈宁入座,自己却站起了身说道:
“陈大人之问,我相信也问出了其他大人心中的不解。我给大家解释解释这其中的原因,解释完了若是诸位还有不同的意见,那我们再商量。
诸位都是从学校毕了业的,我相信大家都已经有了一定的概念,刚才陈大人举了隔壁大明的例子,我现在也拿隔壁的朱元璋来举例子。朱元璋搞的那一套,其实就是将地方的各种税收几乎一股脑儿全部集中于京城来,看起来好像挺管用的,大明有了粮,得了各种的税收,一旦哪儿出了事闹了灾,可以第一时间调动自己手头上的资源进行干预。
可诸位想过没有,他换来的是什么?是各地百姓的苦难,是各地方经济发展的停滞,是流动性的缺失。
而现在我们主张让地方财政五五分,其实说透彻一点,就是让各地方政府拥有一定的自主权,比如地方上的修桥铺路之类的基础建设,城市的规划,教育工商业的扶持和发展,在这些方面,你们这些当地官员要比我们皇室所知更多,更能结合实际。
地方政府手中有钱了,对于这方面的用度完全可以跳过我们,自己进行财政方面的调配,提高了效率,提高了时效性。其他方面还好说,如果一旦遇到什么灾荒,那可是争分夺秒的时刻,若是样样事都得等到我们帝国财政部拨款,黄花菜都凉了。
而地方政府的官员们,所要做的就是将地方财政的收入支出进行公示,不仅是对我,更要对所有纳了税的百姓们进行公示,让帝国公民们知道他们交上来的钱都去哪儿了?!都花在什么地方了。至于帝国财政部所做的,无非是对地方财政进行监管。”
陆远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现在我回答陈大人方才的问题,确实,陈大人说的不错,此令一出,帝国财政必然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对于这一点,我想没人可以否认。
不过我请诸位想一想,此令一出,地方政府手中有了银子,就可以对某些特定产业进行扶持,甚至敢于进行一定程度的补贴,这样势必会使地方上各方面的建设发展加速发展,百姓才能变得更富有,而整个社会是由百姓们组成的,他们有了钱,咱们才能收到税,百姓们越富,政府才越富。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而大明搞得那一套,一旦受到外部威胁或是天灾**,早晚会有撑不下去的一天,那叫恶性循环。孰好孰坏,大家总是分得清楚的。
至于陈大人担心的短时间内的阵痛,咱们咬咬牙还是能熬过去的。再说了,我相信陈大人以及诸位地方政府官员是有能力在短时间内促进治下蓬勃发展的,是不会令我们失望的。如果帝国在这段时间内真的出现了危机,政府可以发放国债,甚至可以酌情加印纸钞。一旦到了危机时刻,我们皇室也绝不会置之不理的,哈哈哈哈!”
陆远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谁还能有什么不同意见,大家又不傻。
第五十六章 证券
郑纪接过了陆远的话,紧接着宣布了有关于经济方面的第二项政令:开放并鼓励各地方性银行以及股份制商业银行的建立。其目的也很明显,说到底还是为了促进商业的发展,搞自由市场经济的那一套。
远东皇家银行则不再进一步拓展,而是会逐渐转型至类似于人民银行或美联储,主要负责行业监管和货币发行。
这就完了吗?没有!
郑纪发布了第三项政令,建立远东帝国证券交易所。
人们可能觉得证券这个东西只不过是近几十年才冒出来的资本主义新产物。但其实证券已有四百余年的历史了,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就已经成型了。若是要追根溯源,还要说到荷兰人的身上。
1603年,在共和国大议长奥登巴恩维尔特的主导下,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成立。而荷兰东印度公司,是如假包换的全球第一个联合的股份公司。
为了融资,他们发行股票,不过不是现代意义的股票。具体的流程就是人们来到公司的办公室,掏钱,然后在本子上记下自己借出了钱,公司承诺对这些股票分红,这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筹集资金的方法,简单而又粗暴。
在短时间内,他们就筹集了650万的资金,差不多相当于300万的欧元,最初的资本家们就用这些钱他们建立了公司。
通过向全社会融资的方式,东印度公司成功地将分散的财富变成了自己对外扩张的资本。甚至,阿姆斯特丹市市长的女仆也成了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之一。
可能有人会感到好奇,为什么老百姓愿意将他们安身立命的血汗钱投入这个当初还名不见经传,同时也存在着巨大风险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商业活动中去,理由很简单,因为有了政府的背书。因为政府将一些只有国家才能拥有的权利,折合为25000荷兰盾,入股东印度公司。就这么着,荷兰政府摇身一变也成了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之一,这就大大增加了东印度公司的权限和信誉。
荷兰政府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给予了东印度公司很大的特权,甚至包括可以协商签订条约,对外发动战争。这样它就成了在亚洲的独立主权个体,或者说从南非到日本的整个地区,它都可以像一个国家那样运作。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东印度公司的船队出航了。西班牙国王几乎是用鄙夷的态度对待这个不自量力的挑战者。但是,在东印度公司成立后的短短五年时间里,它每年都向海外派出50支商船队,这个数量超过了西班牙、葡萄牙船队数
量的总和。
投资者们掏了钱,买了公司的股票,总是需要看到些成果的,需要回报的,但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东印度公司并没有如约给当初购买自己股票的投资者们分过红利。
因为投资者喜欢把钱投到造船、造房子,以及在亚洲建立一个贸易王国上面。所以直至十年以后,公司才第一次给股东们派发了红利。
连续十年不给股东们分红利。这样的经营方式为什么能够得到投资者的认可?
这是因为荷兰人同时还创造了一种新的资本流转体制。
1609年,世界历史上第一个股票交易所诞生在阿姆斯特丹。只要愿意,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们可以随时通过股票交易所,将自己手中的股票变成现金。
早在四百多年前,在阿姆斯特丹的股票交易所中,就已经活跃着超过1000名的股票经纪人。他们虽然还没有穿上红马甲,但是固定的交易席位已经出现了。
这个面积不超过1000平方米的院子,成为了当时整个欧洲乃至是整个地球上最活跃的资本市场。前来从事股票交易的不仅有荷兰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外国人。大量的股息收入流入了荷兰国库和普通荷兰人的腰包,仅英国国债一项,荷兰每年就可获得超过2,500万荷兰盾的收入,价值相当于200吨白银。
要知道这可是1609年啊~~~什么工业革命,什么英国资产阶级革命,什么满清入关,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呢!
当郑纪在私下里对陆远等人提出要建立证券交易所时,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可理解。但郑纪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远东帝国其实早就已经拥有了股份制企业,当初宋国良的宋记当铺由于陆远等人的入股而改组成为远东当铺,说白了就是股份制的雏形。而后随着商业领域的不断开拓和蓬勃发展,越来越多类似的工厂、商铺和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已经有了规模化的趋势。在这种前提条件下,在远东帝国建立一家证券交易所,进行相对比较原始的股权置换和资本流转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结果显而易见,陆远等人被说服了,全票通过建立远东帝国证券股票交易所,大力发展资本经济,为工商业的发展再助助力。与此同时还能证券交易市场再获得一笔交易税收,所谓开源节流,眼下虽然各方面都要花钱,节流是节不了了,但这好歹也算是为帝国的财政增加了一个收税渠道。
时间紧迫,会议的议题又特别的多,为了节省时间,陆远
也顾不上底下这些政府要员们是否真的理解什么股票证券的含义,直接将话题转到了教育上。
迄今为止,作为远东帝国最高教育人才机构的皇家科学院,已有三千余人了。这三千多个人中除了林三、金天功之类的专业技术人才,绝大多数都是从各家学校中选拔进入的,属于这个时代的顶尖人才。
皇家科学院顾名思义是搞科研的,那这一大批人,拿着皇室的科学津贴,他们在搞科学研究吗?不可能嘛!科学研究有现成的,根本用不着他们。这几年他们在皇家科学院只干一件事,就是如海绵吸水一样拼命学习,吸收更高级的知识。
可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他们学习是好事,可这好事仅是对他们个人而言,他们学的再多,会的再多,如果不能将这些知识传授出去,对帝国的好处根本无从谈起,提高的只是他们自己而已。
经过了这几年的时间,陆远等人认为时机到了,平时帝国养着他们让他们不必受累于繁杂的工作,只需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现在到他们反哺帝国,回报皇室的时候了。
因此,陆远决定在原来初级学校,中级技术学校和军校的基础上,开办第一所真正的综合性大学。而那群平时身在皇家科学院享受着津贴的高级知识分子们,自然就成为了在大学中教书育人的老师。并且打算在未来将大学遍布至各府,与大明的府学一样,在各府的府治所在地都办上那么一所大学,为帝国培养人才。
搞教育办大学其实并不难,除了根据当下的情况对学科专业进行一些调整,有的是未来的模板可以照搬照抄,自己唯一要做的无非就是掏钱嘛,大不了多补助,多扶持,毕竟陆远等人都知道教育的重要性,在教育产业上掏钱那是绝对没有二话的。
可接下来所涉及的,可不能就这么一味的掏银子,因为这笔银子涉及到的是财政拨款。
拨款拨款顾名思义是付出去的银子,财政拨款可是个实实在在的无底洞,可多可少,而且方方面面都得花银子,必须得一碗水端平,得平衡各方。但要决定付出去多少银子首先就得看自己收入了多少,毕竟是一个国家,可不能月光年光,甚至欠一屁股网贷和信用卡。
根据前一个自然年,也就是1372年整年的情况来看,远东帝国的整体财政收入折合白银两千八百五十余万两。
看着这笔钱是不少,毕竟目前的远东帝国还只不过偏居一隅,以目前的土地面积看,确实能算得上收入颇丰,但看一件事可不能只流于表面,得看到机理。
第五十七章 财政拨款
这两千多万两白银中,农业税收占比45%,工商业税收和地方上出让土地收入占比总计接近10%,剩余的45%财政收入中,南京战役之后所抄没的原大明王朝的资产占了帝国全年财政收入的40%,剩余的5%则是捐赠收入以及收归国库的特殊物品,如没收贪官的家产,违章违法的罚款等。
如果排除了南京战役打下来之后的收成,其实远东帝国的真实财政收入也就只有差不多1600万两左右,也就只占了六成左右,这其中还得排除5%的捐赠收入,实质上的帝国财政收入,不过五成出头而已。
看似不多,毕竟前两年仅是抄抄那些大地主的家动骤就能进账个成百上千万的,其中陆远等人光从沈万三那里就一次性敲出了一千万两银子。可事情却不能这么看,首先说起来是整个远东帝国,但仔细想想,因为明军的两次进攻,常州府全境除了毗邻苏州府的无锡还好一些,其余地方几乎是一片废墟,百废待兴,免税一年,这常州的税收自然是收不上来了。
其次,浙江纳入帝国领土才多久?只不过在南京战役开始前的两三个月而已,而且当远东帝国占领了浙江的时候,浙江的钱粮赋税已经交到了大明王朝的京师南京,陆远自然也不可能流氓到再去问浙江的老百姓收第二遍税。江苏各府的情况也同样如此,所以南京战役后抄出来的那些个战利品,其中有一部分就是浙江和江苏各省的赋税。
故此这1600万两左右的财政收入,其中的九成都是苏松两地交上来的,苏松二府,弹丸之地,能搞出来这么多银子,老百姓还能不受苦,社会经济还能继续这么良性发展,各类产业依旧能够蓬勃兴起,真的不容易了。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陆远等人的干预,远东皇室的小金库说实话也没少往里贴钱,例如之前给帝国公民发放的福利,可都是陆远等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的,没用到帝国国库中一两银子。东岸花园的建设、重工业园区的建设、皇家近卫师的支出,这些都是皇室的内帑出的银子。
按理来说,国家财政每年的财政收入中,需要拨出一部分银子以供皇家消耗。
举几个例子,早在西汉时,有规定国家财政来源于田赋、14岁以上征收成年人的人头税、卖官鬻爵的收入、盐铁专卖的收入,而像土贡、山泽园池的出产、关税酒税的收入是归皇家所有。另有规定14岁以下未成年人也要交人头税,叫做口钱,每年23文,其中的20文归皇家,3文归国家。也就是说,皇帝的私房钱实际是来自于自3岁到14岁孩子的人头钱。
历史记载曾有大臣上奏皇帝说,有些人家因为交不起孩子的口钱,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掐死了,表面来看一个孩子一年23文钱似乎并不多,不至于把自己亲生的孩子活活掐死,但实际情况却不是简单的原来每个孩子每年23文,这23文是上面的规定,实际上执行起来下面却在一年中多次征收,再加上地方的种种附加,数额早已经是规定的数倍。汉武帝把孩子的人头税从7岁提前到3岁,而在下面征收却常常是从孩子落
地就开始,因此,孩子人头税造成了民间大量的杀婴现象,可见汉朝皇帝的小金库是血迹斑斑。
后来的朝代那些个帝王也没怎么好。
宋太祖赵匡胤则设立了封桩库,将每年节余的国家财政放到内库里,起初是作为用来应付国家突发事件的国家财政准备金的,后来逐渐的变了性质,整个国家的财政结余都便成了皇帝自己的小金库。
再说说制度相对比较健全的明清两代,都有内库和户部的区分,内库掌管的皇帝的钱财,来源是京郊的皇田、皇帝下令收取的部分税金还有一些抄家收入等。收入皇帝自己的私房钱。
清朝成立的内务府,专门管理皇室的财政,与户部保持独立,不过户部每年都得像内务府提供10万两银子,并规定皇帝无权要求户部直接给他拨款。可是如果皇帝小金库没了钱怎么办呢,于是又出现了议罪银。
议罪银,是清朝乾隆年间由和珅提议设立的一项以钱顶罪的制度,即根据官员犯罪情节的轻重以多少不一的银子来免除一定的刑罚,此法出。台后,立即受到贪官污吏的欢迎,同时也招致一些直吏的质疑。应该说,议罪银制度的实施,使乾隆皇帝的钱包鼓了起来,解决了他个人的财政危机。但同时,也加速了那些贪官们敛财的力度和速度,加深了清王朝**的速度。
而后,晚清的慈禧就更了不起了,嫌议罪银太麻烦,直接把手伸到了国库中,把国库的钱财挪为皇家私有,才有了向户部要钱修建颐和园并挪用北洋海军军费的事情发生。
可现在远东帝国不一样,陆远这些人的小金库可都是自己赚来的。当然,有一句名言说的好:任何原始积累都是不要臭脸的。他们以前也没少赚黑心钱,比如一些民用商品都被卖出高价,将市面上不少的银子都吸进了自己的口袋。当初抄了不少的豪家大族也都是一股脑儿的收入了自己的小金库。
但至少在远东帝国成立之后,陆远等人可再没有如此与民争利,以前下沙老爷们所垄断的肥皂之类的民用物品,现在全都让渡了出去,将制造方法之类的商业秘密全部公之于众,让商人们自己去进行良性竞争,让百姓们都能用得上这些生活必需品。而现在如果遇到了违法犯事,被抄家的大户,那所得的财产可是要与帝国政府分享的,比如之前的顾临城和苏州府那些闹事的书生吧,从他们那里抄出来的大笔巨资,陆远可没全部收入囊中,其中的大头都上缴了帝国财政部。
再说南京战役之后搞出来的那些个战利品吧,陆远等人只拿走了那些个古董文玩字画和黄金饰品。至于那几千万石的粮食和国库中剩余的一百多万两白银,那可是一丁点儿都没动,全部充入了国库。就算是拿了那些黄金珍宝,那陆远等人还自掏腰包给百姓们发福利呢!
陆远等人没打算以后再赚帝国财政的便宜,反而还打算再一次将自己手头的一部分利益让渡给国家,比如现在被皇室所控制的烟草,以及未来的供水,电力的一部分收入,这些在将来都要逐步转让出去。当
然咯,这供水电力设施的建设费用还是得帝国财政来买单的,皇家自己么,就收点专利费好了。
帝国政府财政部去年小三千万两银子的结余自然引起了一小撮份子的虎视眈眈,首当其冲的就是陆海两军的一把手,刘玉文和赵一杰。
可要知道,帝国的财政收入不可能全部投入到军费当中,按照现代国防经济学术界的观点,军费占gdp 的比例在2%~4%之间,相对而言是一个比较安全的比例区间。
也就是说如果按着现代观点,远东帝国的军费最多只能占1600万财政收入的4%,也就是64万两银子,毕竟南京战役抄没出来的战利品,是不能计算入内的。
64万两银子,若是海陆两军平分,一家只占32万,而现在单单一个陆军就已经拥有六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的编制,再加上正在受训的预备役新兵,后勤行政之类七七八八的人员,全部加在一起足有近十万人,哪怕就按最低的每人每月1两银子算,每月就需要花掉10万两银子,一年就是120万两。可见陆军如果每年只能获得32万白银的军费,那大家就全都喝西北风了。
那海军呢,海军的部队编制没有陆军这么吓人,人数相对要少得多,是否海军的情况要比陆军能好上那么一些。
呵呵,大错而特错。
别的不说,海军可不比陆军,发双鞋子就能走路上战场了。海军可不行啊,总不能游泳打仗吧,那不叫海军,叫游泳队。
海军得打造战舰,那2艘一级战列舰,4艘三级战列舰和8艘护卫舰,哪艘不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通过之前的圆桌会议中大家了解到,由于造船技术等各方面的缺陷,之前入役的四艘护卫舰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有些结构松动,有些木材腐蚀,还得花大笔的费用对船只进行维修保养。
以上这些个费用还暂且不去提它,就说赵一杰这个猛人,一口气向几家造船厂下了整整二十四艘,排水量达到2000吨,拥有钢质桅杆的大型巴肯廷型四轨纵帆船的订单,就算他把价格压到了最低,可每艘船的单价最少也得八千两银子,这还是在海军部提供了一部分造船原材料的基础上才获得了八千两的价格,若是所有木料都需要船厂来采购,别说八千两了,恐怕翻两个倍价格都搞不掂。稍微板板手指就能算出来,仅这些纵帆船的建造,就得花去将近二十万两银子。
再加上之前提及的那些主力舰队的战舰,别说二十万两了,一百万两能搞定这些个船只和配属于它们的火炮,那就得烧高香了。当然,这笔款项是分成了几个财年分批支付,而并非集中于短短的十二个月内,毕竟这些个主力战舰早在独立日之前就已经开工建造了。
要知道军费预算,主要由人员生活费、训练维持费和装备费三部分组成,各部分大体各占三分之一。而现在,海军方面仅一个造船的装备费用就达到了近一百万两银子。显然,陆海两军总计64万两的军费预算是完全不切实际的。
第五十八章 军费预算
那能不能适当提高军费在财政收入中的所占比例?
能!
这个年头可没有那些国防经济学术界的观点,良性的军费支出比与未来不可等量齐观。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那就得做对比。
无论中外,在近代化之前,所有的国家和朝代,财政支出的大头无一例外地全部用于战争经费,史书中“十之七八”,“六分居五”之类的字眼屡屡出现。
就说宋朝吧,北宋在整个中原大地的历史上是数得着的经济发达,最富有的宋神宗时代,每年的财政收入可以达到6000多万贯,但到了两宋交接的时期,兵荒马乱,中央财政收入仅剩下了1000万,一直到12世纪的中期才又恢复至6000万贯左右的水平。可两宋交接之时,单岳飞一支军队的军费每年多少?整整七百万贯!
这还仅是他岳家军一支军队的军费,还不包括国家的其他军事力量。也就是说国家财政收入的70%都给了岳飞,所以皇帝老儿基本属于在家里扫仓库给他呀,就差把自己的衣服裤子都拿出去当了,可这钱却不能不给。
宋代比较全面的军费记录,大概是蔡襄的统计。以下摘自王曾瑜《宋朝军制初探》。
蔡襄的统计说,当时钱币收入三千六百八十二万馀贯,支出三千三百十七万馀贯,其中军费为九百九十四万馀贯;紬、绢等纺织品收入八百七十四万馀匹,支出七百二十三万馀匹,而军费却达七百四十二万馀匹;粮食收入二千六百九十四万馀石,支出三千零四十七万馀石,其中军费为二千三百十七万馀石;草收入二千九百三十九万馀束,支出二千九百五十二万馀束,其中军费为二千四百九十八万馀束。“养兵之费,禁军一兵之费以衣粮、特支、郊赉通计,一岁约费钱五十千,厢军一兵之费岁约三十千,通一百一十八万馀人,一岁约费四千八百万缗”,这是衣粮等等实物折算成钱币后的军费总额。
他的结论是“一岁所用,养兵之费常居六、七,国用无几矣”。
再比如唐中后期的。
起至德、乾元之际,迄于永贞、元和之初,天下有观察者十,节度二十有九,防御者四,经略者三。掎角之师,犬牙相制,大都通邑,无不有兵,都计中外兵额至八十余万。长庆户口凡三百三十五万,而兵额约九十九万,通计三户资一兵。今计天下租赋,一岁所入,总不过三千五百余万,而上供之数三之一焉;三分之中,二给衣赐,自留州留使兵士衣赐之外,其余四十万众,仰给度支。
可见当时的军费比例极高,几乎到了集全国之力养兵的地步。
远东帝国显然不可能如以往的那些朝代一样将所有的财政收入都变成战争预算,但只要在不增加帝国百姓的税收,不影响各行业持续发展的前提下,在4%的基础上,适当增加一部分军费开支并不会对帝国的财政状况构成重大影响。事实上,远东帝国的军费支出在南京战役之前,在海陆两军尚未扩军之时就已经超过了4%,每年的军费已经达到了一百二十万两白银,而这其中还未包括了独立在外的皇家近卫师。
郑纪主掌帝国财政,对整个远东的经济情况和结构了解的很充分,在私下里也与陆远等其他几人商讨过军费方面的事务,最终大家一致认为军费占帝国财政总收入的20%是一个能够接受的良性比例,最高则不得超过25%。一旦军费占比超过了30%,帝国的发展就会收到很大影响,偶尔一
两年倒还可以接受,但如果连续三年都保持三成以上的军费占比,那帝国的发展将会接近于停滞。
如果这笔比例再进一步增加,若是连续几年的军费支出接近或到达了财政收入的一半,帝国的财政信用就会面临崩塌,通货膨胀会急速加剧,纸币会变得一文不值。而一旦帝国的货币崩塌,那远东帝国距离完蛋也就不远了。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发生,只能将军费占比牢牢的压缩在20%至25%之间。以去年收入1600万两白银计算,也就是320万,最高不超过400万两。
结果这个价钱一算出来,都不需要赵一杰和刘玉文来提出反对意见,众人自己就知道,哪怕是取顶格的400万两银子,那依旧是不够用的。
换做之前尚未扩军的时候,400万两银子的军费是绰绰有余的,可现在不同了,陆军在一年之内扩编了两倍有余,将原本两个陆军师一个步兵团,扩编成为了六个陆军师和一个骑兵师。
海军方面虽然只有两个成建制的海军陆战师,但舰队的规模却同样翻了两倍,舰队中的海军陆战队员以及随船工作战斗的人员编制也自然随之增加。另一方面又同时订购了这么多新船,用屁股想想也知道区区400万两的军费要陆海两军共用,那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当郑纪在上议院例会中将军费占比以及今年的数额报出来时,立刻引起了一片争议,特别是陆海军的两位一把手,刘玉文和赵一杰。
“四哥,呃......四王爷,仅有400万两军费,决计无法承担我帝国武装部队陆海两军一年所需的用度。这个......赵大人,你来说两句啊!”
在这种局面下,赵一杰也沉不住气了,顺着刘玉文的话附和道:
“陛下,诸位王爷,玉文老弟说的不错啊!以前部队规模不大,又有了连续几年的分批投入,故此这个经费的压力还不算太大,赵某与玉文兄弟勉强也能支撑下来。可今时不比往日啊,如今帝国虽说暂无战事,可四周强敌环绕,兵员武备一日不敢放松啊老爷们!”
见一贯沉稳的赵一杰都急的连正规场合的称谓都顾不上了,陆远心中颇感好笑,但脸上可没流露出来。
可陆远沉得住气,施成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说老赵啊!我可是听说前段时日开例会时,你和我们家玉文吵得不可开交啊!今日你们这是怎么了?和好了?重新一个鼻子里出气了?哈哈哈哈哈!”
赵一杰脸一红,知道前段时间因为兵员的问题与刘玉文之间的争执被陆远等人知晓了,尴尬地回到:
“呃......二王爷说笑了,赵某与玉文闹别扭非是因为个人矛盾,一切都是为了麾下部队着想,事过之后我二人早已摒弃前嫌了。”
“哈哈哈哈,玉文,是这么回事吗?”
刘玉文连忙点头,“二哥,小弟和赵大人一贯私交甚笃,都是误会,误会!”
陆远点点头,接过了施成的话插嘴道:
“好,陆海两军是帝国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左手和右手可不能互相打架,一旦打伤流血了,受损害的可都是自己,左手流血右手也跟着倒霉。也不能一手长,一手短,一只粗,一只细,当然,军费不可能每年都是陆海两军五五分
账,总是有多有少的,我们会根据现实情况,根据每年的实际需求加以分配,但绝不会偏袒一方。这一点,你们二人大可放心。”
赵一杰虽然认可陆远所说的话,也一直在点头,可他怎会让陆远就把这军费的事情给滑过去。此时听陆远话音落下,立刻站起身抱怨道:
“陛下的教诲,我等谨记在心,可这25%的军费占比,实在是太低了!现在帝国武装部队的现状,陛下和诸位殿下都是清楚的,400万两银子实在是不够用啊!”
“打住,打住打住!”
陆远赶紧伸手一拦,“赵大人,你可先别下定论啊!我们可没说每年的军费占比一定就是25%了,老四之前说的是20%至25%不等,也就是说军费占比最高不能超过帝国总体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
赵一杰听得差一点撅过气去,心说这回是彻底活不了了,以后居然连每年400万两银子的军费都无法保证了,早知这样就先不要向船厂下这么多订单了。这下可好,什么都办不了了。
刘玉文被陆远这一番话说得更是嗷饶一声,站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嚷嚷:
“大哥,你这不是为难小弟和赵大人嘛!这扩军的命令可是二哥当时亲口和小弟与赵大人说的。”
刘玉文看着施成哀求道:“二哥,二哥,你替小弟给大哥说说情啊,这银子不够花,怎么算都不够花啊,几位大哥若是真不给银子,小弟只能当了家产,天天找我未来岳父和几位大哥打秋风了。再这么下去,小弟娶妻的银子可都得搭进去了。”
施成没说,隔壁的瞿尚兵翻着白眼跳出来了,指着刘玉文,气哼哼的骂道:
“玉文,你与陛下和几位殿下商讨国事,怎么开始胡聊八扯,提到瞿某身上来了?你没银子娶,瞿某还不舍得嫁呢!”
刘玉文在瞿尚兵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将乞求的目光重新转向了施成。
“哈哈哈哈,行啦!我说玉文呐,扩军是哥哥我让你扩的,军队换装也是你二哥我说要换的,你放心,不会让你没裤子穿的,哈哈哈哈!”
这下,刘玉文和赵一杰都听不懂了,赵一杰试探着问道:
“二王爷,那这军费......可还有商量的余地?这比例可还能再提高个几成?!”
施成大大咧咧地说道:“老赵啊,我倒也是这么想的,可咱们远东帝国的财政可不归我管呐!哈哈哈哈!这个军费占比我看是无法再提高了,不过今年这个情况特殊,这个酌情还是.......”
话说到一半,施成转过头看着郑纪,“小郑头,还是你来说吧。”
“嗯。”
郑纪点了点头,拿出了之前赵一杰和刘玉文报上来单子,看了两人一眼缓缓开口:
“赵大人,玉文兄弟,你们报上了的军费,我们已经看过了。我用一句话替你们二人总结总结:好大的手笔!”
“呃......”
“这......”
一时语塞的两人见郑纪摆了摆手,以为郑纪会替自己缓解尴尬,可没想到郑纪接下来的话不仅没缓解尴尬,反而令全场的与会者都暗自咋舌。
第五十九章 军费预算(二)
“海军部部长赵一杰赵大人提出的今年海军军费,三百九十五万七千四百五十两,倒是有零有整。”
郑纪转过脸,对刘玉文竖起了大拇指,“刘玉文,呵呵,玉文,你更好,直接向帝国财政部索要陆军军费五百万两银子,好家伙!赵大人虽然手笔大了点,总算还是有零有整,我看着也舒服一点。刘玉文你倒好,嫌弃零钱花起来不爽快,我还得给你凑个整是不是?!狮子大开口啊,真是我们的好兄弟,花起钱来那真叫是一个不心疼啊!”
“四哥,这个......那个......”
郑纪一摆手,“什么这个那个的?玉文,你想说什么?哎~~~,玉文老弟,赵大人,你们可得知道,现在不比以往帝国刚开始打江山的时候,一切的费用都得先供着军队使用,国库里没银子,咱们几个自己掏腰包也得让军队吃得饱,过得好。可现在帝国方方面面都得要花钱,教育得花钱吧?扶持商业得花钱吧?搞建设得花钱吧?造各种工业园区,搞科学研究得花钱吧?以上这些咱们就先不提了,你们就想想铁路的建设,这段时间花了多少银子了?”
刘玉文傻了,彻底没话说了,只能迷迷糊糊地点着头。
“哎~~~”
郑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虽然主管财政,也不太过问军事方面的事情。但我也知道军队的重要性,我也明白你们两人身为陆海军的一把手,确实不容易。今天说这话,也并不是要针对你们两人。今日是上议院例会,议的是国政,但我举目一望,其实关起门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家都是皇亲国戚,脑袋上都顶着贵族头衔。
以前,咱们帝国小,有些制度也不完善,不成熟。有什么事都是咱们这些人商量着来,我们兄弟几个则能通融就通融,可现在呢?咱们远东帝国是以大国自居,一切都得跟着制度走,跟着规矩来,特别是在经济方面。你们可能有人要问,咱们现在用的是自己发行的纸钞,钱没了大不了多印一些就行了。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咱们都应该有简单的经济常识,你们说这样能行吗?印多了,钞票就成了废纸了,帝国的信用就破产了,一旦百姓们对帝国的信用失去了信心,最后会造成什么结果,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
我前面说的这些话,不仅是针对军费,同样也是针对其他方面的支出,比如铁路,铁路是个好东西,可我们能为了修铁路不顾一切吗?我们一年就只能赚1600万两银子,能发行2000万两的钞票用在铁路这一单一项目上吗?
不能嘛!所以赵大人,玉文,你们要理解军费的占比是绝对无法再增加的了,25%已经算是到头了。”
“这......”
刘玉文虽然被郑纪一番话说的是心服口服,可眼前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啊,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四哥,你说的意思小弟明白,可是一年400万两银子的军费,实在无法支撑起现有规模的海陆两军,如果只有这些经费,我们只有进行裁军,才能缩减军费开支。小弟估摸着最少得裁减一半的兵员才有可能,赵大人,你觉得呢?!”
赵一杰无奈地点点头,“玉文老弟说的不错啊!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
陆远哈哈一笑,对赵一杰说道:“我说赵大人,你最近可是和玉文混的时间久了,连脑子都不好用了?谁告诉你要裁军的?我二弟之前才说要扩军,现在逼的你们裁军,我们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再说了,谁告诉你们以后每年的军费只有400万两了?”
赵一杰被陆远这一套连续的反问,问得都快中风了。心说自己今天是见了鬼了,究竟真是自己的脑子不好用了,还是耳朵不好使了,刚才红口白牙说的可是清清楚楚的东西,现在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怎么的全都变了?
一脸懵逼的赵一杰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最后将目光停留到了瞿尚兵身上,似乎想从他那儿找到答案。
“瞿大人......这个......”
瞿尚兵感受到赵一杰的目光,哈哈一笑:“哈哈哈哈,赵大人呐,你啊,就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四王爷之前可是只说了军费占比至多不超过二成五,可没说今后每年都是400万两银子啊!”
“啊?”
陆远心说他们两人算是钻进了死胡同了,先请赵一杰重新入座,而后解释道:
“赵大人,你和玉文这是钻了牛角尖了。不错,军费占比是定下来了不假,可赵大人你怎么知道我们远东帝国每年的财政收入就永远停留在1600万了呢?难道就不增长了?如果变成6100万,甚至一亿六千万呢?这军费不也就水涨船高了吗?!”
对于远东帝国的发展,赵一杰这个见证者自然是有相当大的信心,此刻一听就回过闷来,马上反应了过来开口道:
“原来如此,是赵某愚钝了,愚钝了。”
刘玉文则只顾着眼前的难题,没将注意力放在未来,依旧为难的说:
“大哥,这个将来那是将来的事,可眼前的费用怎么办?”
“呵呵,玉文啊,你提上来的军费预算呢,我们也研究过了。其实这五百万两的军费中,有许多费用是不必全部归于今年一年的。比如说军队的武器换装,你一口气把订购五万支霰弹枪的费用全部算进了今年的军费预算,可霰弹枪的产量我们也了解过,目前每月的月产量才不过两千支,哪怕近阶段能够持续扩大产量,那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生产五万支霰弹枪供你使用啊!依着你老乔哥的计算,最多也就是四万支左右,可这四万支霰弹枪也不能全部都给陆军啊,海军陆战队不也要分走一部分吗?你不管不顾直接将五万支枪的价格一起算入在内,没必要吧?!”
陆远翻看着另外两页文件继续说道:
“经过我们的复核,今年的陆军军费完全可以压缩在四百万白银之内。赵大人这边么,虽然手笔是大了点,但计算的相对准确,而且买船修船,建设新的海军基地嘛,确实是要花银子的。玉文,你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虽说自己提交上去的军费预算被陆远驳回了,降低了两成,可总比之前400万两还要海陆共分来的好,刘玉文点了点头答道:
“嗯,大哥说的有理,那四百万就四百万,小弟我大不了省吃俭用,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施成指着刘玉文的鼻子骂道:“我去你的,玉文,你以
为给你四百万亏待你了?就这里面,还有不少水分呢!要不是老子替你据理力争,能给你个三百出头就撑死了!你也不看看自己花了多少钱,还省吃俭用,省吃俭用个屁!”
刘玉文顿时不乐意了,立刻站起来反驳道:
“二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小弟可是每一两银子都恨不能掰成两瓣来用啊!可从来没浪费过一两银子。”
“哟呵?!你个臭小子还学会犟嘴了!”
施成也打座位里站了起来,两步来到切近,面对面朝他问道:
“行,你没浪费,那你告诉告诉我,杭州的军事基地怎么回事?!”
刘玉文倒也不退缩,昂首挺胸答道:“二哥,杭州的军事基地的规制可是咱们提前商量好的,是按最高等级建设的,小弟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没什么错啊?!”
“呵呵呵呵!”
施成被气乐了,那食指戳着刘玉文的脑门骂道:“你个臭小子,还没什么错!当着上议院大家的面,本来还想给你留个面子。你个不识抬举的家伙!好,你说我们事先定好的,没错,可我问问你,我们定的时候说的什么?军事基地的占地规模多大?七百亩地!你呢?来,你当着众人的面说一说,你乘着我们不在,做了什么?”
“这个......这个......”
“哦,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施成一回头,对陈宁问道:“陈大人,你说说,刘玉文他在你这儿干了什么?!”
被施成一指,陈宁这尴尬劲就别提了,心说这真叫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只能无奈地起身答道:
“回殿下话,刘将军也没做什么,只是问微臣多买了几块地而已。”
“呵呵,说的轻巧,多买了几块地!”
施成将矛头重新对准了刘玉文,冷哼一声:“多买了几块地!哼!七百亩,你给老子直接翻了两个倍,活生生的将原本七百亩变成了两千亩。你好大的魄力啊你!老四说的是没错,你个王八蛋花起钱来那真叫是一个不心疼!真是气死我了!你说,就你这么个花法,谁受得了?不用军费压住你,能行吗?!我告诉你,以后你再这么先斩后奏,超支使用,你看我不拿鞭子抽你个臭小子!下次再超支,你就自己把家产拿到国良那边当了补贴亏空,别到时候舔着脸来找我们再要银子,我们可没钱给你!”
施成的脾气,刘玉文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哥若是生起气来对人破口大骂,那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嘿嘿,二哥,小弟这不也是为了咱们军队好嘛!地方大就地方大的好处嘛,是吧?二哥!”
“是个屁!”
施成一翻白眼,“地方大是有地方大的好处,可建起来周期也长,费用也高啊!刚才你四哥说的没听到啊?凡事量力而行!如果确实有需要,等来年经费宽裕了可以再建嘛!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全都一股脑儿的上项目,财政受得了吗?你隋炀帝啊?还以为咱们这儿是大明呢?可以随随便便征发民夫啊?!”
“呃......行行行,小弟知错了,小弟日后改正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