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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爱强欢全文阅读

作者:無色血     兽爱强欢txt下载     兽爱强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章

    

    苏婉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滚烫如火,想把自己给杀了阻止那强而有力侵入。一双手游走在她身上,她无法得到解脱,很快她听到自己浪如荡妇地呻吟,也听到他疯狂地哈哈大笑声:“你果然是个妓女啊!苏婉宁,真想让姓叶的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够淫荡——”她心里是悲凉但身体却是酥麻得愉悦。

    他的吻很缠绵,然后低低细细的爱语:“梦怡……我爱你……”

    她想,等她清醒了,她会把这个男人的命根子切下来——

    疯狂了一夜,他在她身上获得足够的满足。只有**的快乐才能阻止他无止境的痛苦,得不到爱的人,是这样地凄惨……

    天亮了,她僵硬着叉开双腿,腿间如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火辣辣的灼疼感让她不敢合拢的双腿,只能羞耻地叉开。一只冰冷的手掌再度抚上来,她冰冷的脸孔如结了厚霜,“你还没有疯够吗?”苏婉宁狠狠的瞪着折磨了自己一夜的男人。

    女人身上的莲花香味让男人满足地轻叹:“叶青冬把你调教得很好……”

    她没有吭声,折腾了一晚的男人此刻神情有恍惚,自言自语,嘴里说道:“今天你这丫头运气好,遇上我想讲故事的时候。来当个忠实的听众吧!”这是个可悲的男人,她对他的恶劣行为让她没有一丝同情。

    “我没兴趣——”苏婉宁想推开抱着她的男人,腰身却被抱得更紧。

    “她怀的是我的孩子呢……她压根儿就不想要我的孩子……”一口气把话说完,整个人像清醒了六分了,又像更加的糊涂,“叶青冬有哪点好?嗯?她把我的孩子亲手杀了!多残忍的女人啊!”

    两手死死地拽住苏婉宁的两只细胳膊,让她痛得真想给他一巴掌。

    秦淮景发了一小会儿疯后,然后瘫在床上闭目养神。苏婉宁准备离开,她心里有点忐忑,秦兽是什么样的人,岂会轻易就把自己的秘密给倾述出来?听别人的秘密的人通常活不长久的。

    来不及震惊,也来不及为这过往的恩怨情仇做任何的感叹,拔开腰间的双手就想闪人。

    他却突然睁开紧闭的双眼,“你要去哪?”一把拽住她的细腕。

    “我好饿,我要喝水。”她好声好气甚至轻声细语地请求。

    “我喂你!”他阴戾地笑。

    “不——”

    虽然与秦兽相处不久,但苏婉宁却像了解叶青冬一样了解他,他的一个眼神,一抹笑,她几乎就能知道他要干嘛。

    她恨恨地咆哮:“放开我,秦兽!”他捏着她下巴:“你不是饿了吗?我来满足你,不好吗?嗯?”女人绝色的面容,他却没了那心思欣赏。只是单纯地想运动放空脑子,方便入睡。

    “我不要——”

    “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欺负我你就感觉到很满足吗?秦兽,除了变态地玩弄女人,你还有什么能做的?”

    原来她没有屈服,至少心里没有。他有些狂怒,俊脸在一瞬间扭曲,他不会给她饭吃。饿她几天,一定满意地听到她求饶:我想吃饭……在此之前,他还得用身体来征服她。

    郎心如铁,她扑上去发疯似地捶打,他只是轻轻一压,折腾了一夜的女人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他把她压在床上,柔软的床她压根没有心思感受,只是晕眩着脑袋听着他在耳边低喃:“肚子饿了……要吃点春药……或者,试试鞭子?”他还未真正变态的对过她,只要她点头,他一定竭尽全力的伺候她。

    他会给她下药,再用鞭子狠狠地抽她!她难过地眯眼,放弃了抵抗,他紧紧搂住她。他的手臂是那样有力,而她的泪水却是那样地耻辱……

    金梦怡晌午后就炖了鸡汤,熬了差不多十个时辰,此刻端去叶青冬的屋子让他喝。野放的土鸡,拔毛切块焯水后过油,放葱、姜一起炒香后加入米酒调味,再放进香菇小火慢炖,揭开碗盖那一瞬间香气四溢。

    汤香浓,鸡肉酥烂,入口既化。这是金梦怡最新交出的成绩单,她是个天资聪慧的姑娘,厨艺一天比一天好。

    听着自个的夫君一口一个赞赏,金梦怡心里跟抹了蜜似的甜,忍不住就凑唇吻了上去。可是叶青冬却避了开,以满嘴的鸡汤油腻为由,让金梦怡神色黯然,有些紧张难过问:“表哥,你是不是在怨我啊……”那一夜她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叶青冬的好事。

    叶青冬微怔很快收拾好情绪,微笑说:“梦怡,你想多了。只是最近我有些累了。”中秋节后,叶青冬借着处理公事机会便悄悄的准备着离开的一切事宜。

    金梦怡一听,急忙说:“表哥,我给你按按。”说着就伸出双臂。

    “不要了,梦怡,你知道的我怕痒。”他是实话实说。

    虽然知道叶青冬说的是事实,但金梦怡也会忍不住失落,哪怕她主动,他也以各种理由避开了。这让金梦怡再天真也神经绷了起来,有些敏感了。男人都有**,距上次的欢爱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难道他没有一丝**?还是仍旧不想接受她!

    叶青冬是正常的男人,所以,得出的结果很不乐观。

    金梦怡好害怕,好害怕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捂热叶青冬,他就又被别人又抢走了。中秋之夜,虽然她没有听到叶苏俩人的谈话,但两人相拥在一起举止让她心乱如麻。

    ——她隐约感觉到俩人似乎又合好了。

    金梦怡强颜欢笑,突然扑进男人怀里撒娇:“表哥,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的……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啊?没有了你,我会活下去的……”

    叶青冬在心中深深的叹息一声,抬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她的后背,低着脑袋面色平静地听着,半晌后在姑娘急切想得到承诺时,他问:“梦怡,当初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金梦怡一怔,缓缓抬头疑惑地问:“要理由吗?当初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表哥你长得好好看,心脏就噗通噗通跳个不停……那个时候啊,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想着,能和你说说话……”回忆动情时分金梦怡圆圆的脸蛋变得酡红不已,羞涩地捂着脸颊喃道:“然后我和你说话了,就觉得呼吸好困难,心脏都快跳没了……一没见到你就好想好想看到你……再长大点人家就说知道那就是喜欢!”

    她嘻嘻一笑,兴奋地啄了男人透着点油腻的唇瓣,男人僵着脸笑搂着她说:“你还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我可不是小姑娘,我是你的妻子,我差点就做了母亲。”她硬咽了。

    说到了这点子上,金梦怡不仅表了白,自然也要求礼尚往来,尝点甜头。

    果然,叶青冬听到金梦怡的话,压在心中的愧疚立即又上了心头。

    叶青冬收紧怀中的人儿,偏头想了想,真诚的说:“梦怡,对不起。”

    听他的歉意,她心里头虽然没有甜滋滋地,阵阵的暖意滑过,但还是很满意的。叶青冬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抓住他的愧疚就能让自己更容易接近她。金梦怡那心底的不安也悄悄隐退了去。她大声地在男人耳边说:“叶青冬,金梦怡最爱你了!哪怕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我会一直等着那一天的——”

    ——她是一个值得被爱,被心疼的女子。

    如果没有与苏婉宁重归于好,他会打心底的完全接受她,与爱无关!

    可是,没有如果!

    叶青冬淡笑不语。

    饿,好饿……

    苏婉宁已经四日没有进食了,每日靠一杯水维持生命,饿的她前心贴后背。

    可恶的秦兽又将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钉上了木板,在困禁她的同时还不给她饭吃。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疯子!疯子!秦兽是疯子!

    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到东西啊?!

    苏婉宁的内心是无比的渴望,在黑暗的屋里呆了许久,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进食。越想越难过,沮丧的心情很快坠入了无情的黑暗。

    坐在凳子上的她只感到天昏地转,腰酸背痛,腿脚麻木,四肢无力,脑袋一阵阵眩晕,“嗡嗡”直响。让她直不起身子来。全身无力,头重脚轻,她是要死了吗?她不想死啊!她想和叶青冬在一起,恐惧感渐渐的蔓延到了全身,周围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好像世界都颠倒了过来,没有任何感觉。‘砰’圆凳随着苏婉宁一起摔倒在地,重物的击打声,在宁静的屋里特别响亮。

    推门而入,阳光好刺眼,地上的女人眯眼,男人看到白玉地板上那赤身**的女人背对着他躺在地板上。那完美的背影,一瞬间眩了他的眼……

    手从她腰后搭上:“看来你很喜欢裸奔?真不知羞耻啊。”他的气味从她身后弥漫开来。她懒洋洋地回过头,他左手端着饭菜,看到它们她才知道饥饿的恐怖。

    “给我。”

    饥饿,饥饿能让一个贞烈的女子放下她的自尊。

    他抓过她的头发,手指缠绕而上,轻轻地问:“苏婉宁,下次,还会拒绝我吗?”

    “不会。”她从善如流的回答。她会乖的,他想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不就是做他的女人吗?不就是代替品么,没什么是她苏婉宁办不到的。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成服。

    “看,你们女人就是缺调教。”他得意自己的手段,却忽略掉这一切仅仅是他耍手段的威胁让她不得不听话。

    她没有吭声,一双眼睛盯着那肥得冒油的红烧肉不放。

    对上女人馋坏了的模样,秦兽得意的笑了,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含进嘴里,然后低头含住她的唇,在她惊讶时含住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

    她的心一窒,尝在嘴里的肉再也感觉不到任何香纯……

    这一刻,是检验成果的时候!

    她知道。

    所以,她忍着反胃的冲动对他妩媚一笑。将肥肉吞下肚去,伸出丁香小舌滑过唇瓣,那么诱人地眯起眼抬高颌,含上他的唇,接受没有尊严的再次喂食。

    她很美,她的表情很诱人,突然放在胸口处的柔夷,让他几乎在同一时刻全身紧绷。她含住他的口腔是那样地湿热,像要将他的舌融化了似地舒爽……

    于是他轻吁,她媚眼无辜地看着他,小舌头像吸糖果般吸吮他,心里却是恨不得将眼前轻哼着的男人碎尸万段。

    她的讨好,她的温顺,最终让自大的男人满意了。不管秦兽是否相信苏婉宁的成服,反正他在喂食结束后,没有再关苏婉宁的禁壁,派人将窗户上的木板全部取掉,也让丫鬟为她送来了洗澡水和干净的衣服,除了出府外,整个别院任她行,没有人会阻拦她的脚步。

    今儿是八月十九,距离中秋节已过去了四日,从丫鬟的口中苏婉宁得知今朝是何日。还有三日,既八月二十二,那是叶青冬来接她的日子。在仅剩的三日里她必须得要乖乖的,不能将秦兽惹怒。

    时间好比河水,只能流去不能回,转眼间,三天两夜就从苏婉宁手中溜去,如同一滴水滴在河里,没有声音,没有影子,没有任何踪影。

    苏婉宁自傍晚后便开始坐立不安,好在秦兽这个时辰是不会召见她,否则她的异常定会被发现。不知叶青冬何时会来,为了保险以见,不惹来麻烦,苏婉宁退去丫鬟,一个人在庭园里散着步。

    青冬,你何时才来!

    黄昏卸得残壮罢,站在玉兰树下的女人望眼欲穿,也不见来人,心乱如麻……

    同一时间里,在不同的地方,有一个女人的情况与苏婉宁相似,都是盼夫归,唯一不同的是,女人的丈夫还未出门,她便开始盼夫早日归来。

    “表哥,改日不行吗?天都快黑了,还你要出门,不去不行吗?”金梦怡右手拽住男人的长袖,嘟着嘴对着准备出门的男人道。

    叶青冬听了,微笑着对着自个看似埋怨却是恳求的女人道:“梦怡,都约好了,我不能现在才爽了渭文的约啊,我有笔生意要他搭手,乖啊!”他怎么可能答应她请求,这些天的准备就是为了这一天。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希望她能理解理解。

    金梦怡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很不乖,很不懂事,可她就是不想叶青冬晚上出门,一天里就只有清晨那会和晚上才能与他相处,两人相处的时间如此短暂,如此宝贵。所以金梦怡舍不得放手啊!可是叶青冬话已如此,她如果还这般强留,那就只会惹他生厌的。

    “好吧,可是你要早点回来哦!”金梦怡劝服了自己。

    “好。”叶青冬爽快的回道。

    “要少喝点酒?”

    “好。”

    “我会熬解酒汤的。”

    听到这,冷下心肠的叶青冬终究还是忍不住要感动,他停下步子,转身看着愁眉苦脸的女人道:“梦怡,你是个好姑娘,谢谢你。”我会向上天祈求,请求老天爷让你的幸福快点来。

    金梦怡听了圆圆的脸蛋一下子就红了,她没有想到叶青冬会拉住她的手一脸的认真感谢。她微微垂头,不好意思的说:“应该的,我不心疼你,谁来心疼你。”越说越小声,最后一句已如蚊鸣,可叶青冬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心一沉,急忙放开女人的手,转回头。怕自己眼中的挣扯被发现。

    叶青冬知道自己自私了,对金梦怡残忍了,当真相大白时,她肯定会伤心欲绝,说不定还会发疯,可如果他今晚不去接走苏婉宁,那发疯的女人就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之前的自私已经伤害了苏婉宁,他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所以,只能辜负金梦怡与家人。想想当初吧,叶青冬。你之前的妥协换来的是欺骗,所以,这一次。你可以选择自私一回。

    金梦怡因为害羞的缘故,并没有发现叶青冬异常,他往前走,她随后。

    直到看不到马车的影子,金梦怡这才转身往回去。

    白日正欲隐去,淡金色的天空乌云密布……

    装修豪华的厢房内,三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坐于其内。

    “淮景,你和那妓女是怎么回事啊?”潘谓文终究还是压不下心中的好奇,向秦淮景索取答案,一旁的谭明德听了潘渭文的话眼睛也是一亮。

    “怎么,你有兴趣?”秦淮景眼都没有抬一下,专心的拔着花生壳。

    秦淮景的四两拔千金,潘渭文不接受,抗议道:“啧,兄弟不带这样玩的?”秦淮景听了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看了潘渭文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

    潘谭俩人面面相觑,都很吃惊。

    不知道秦淮景在玩什么,打得是什么主意?

    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无比。

    最后还是谭明德先回神,他说:“嘿,青冬哥怎么还不来?咱们都等他一个时辰了,难道是表妹不放人?”他笑嘻嘻,痞相不亚于常期一脸痞样的潘渭文。

    “是啊,青冬哥从不迟到的啊!”潘渭文顿了顿又道:“肯定是梦怡表妹不放人!”他朝谭明德挤眉眨眼,一脸的暖昧之相。

    潘谭俩人调侃之时,秦淮景的脸色一下子就阴了。

    不是他们调侃金梦怡的缘故,而是秦淮景听到叶青冬从来就不迟到这话。这让他联想到其它的东东。

    “不好——”

    秦淮景突然大叫一声,迅速站了起来。

    “什么?”潘谭俩人一脸的惊讶,然尔秦淮景并没有解答他们的疑问。他像风一样冲了出去。待两人回神时,只能在窗口上看到他骑在马儿奔驰而去的身影。

    不管叶青冬今晚是迟到,还是使的调虎离山之计,秦淮景都不打算坐视不管。

    苏婉宁是他报复叶青冬的最佳棋子,他可不能弄掉了她。

    秦淮景从马车上解开马儿便快马加鞭急匆匆往别院赶。

    希望来得及!

    毕竟他已经浪费了一个时辰了!

    铁鞭一甩蹄狂奔,尘土风扬糊双眸。秦淮景很快出了城,墨蓝的夜空上,繁星万点。似水的银白月光将他俊朗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一路狂奔,在快接近别院时,秦淮景看到了一辆停在路旁的马车,马车的车身斜起,车轮陷进了一个凹坑里,被牢牢的卡在其中。

    本是越过而去的秦淮景却突然回头,只因突然从马车旁站身的人影,秦淮景认得此人,他是叶青冬的护卫魏良,他向车身后面走去。借着淡淡的月光,秦淮景还发现车轮旁还蹲着一个人。秦淮景想都没想就调转马头来到马车前。

    “青冬哥。”

    闻声,叶青冬抬头一看,月光下的男人让他心惊。

    “啊——”

    叶青冬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发出了一声惊叫。

    魏良闻声跑过来,只见秦淮景站在马儿身边,而他的主人叶青冬此刻已经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脸庞,身旁有一块染血的大石头。

    ------题外话------

    今天晚上无意间看到一个新闻,七个月的孕妇被引产,我看了被震到了,特别是孕妇旁边的那个死去了的婴孩,太残忍了,本来今天可以再多码点字的,可看了这个新闻,我特别的难受,所以,就只能到这了。

第一百零一章

    

    魏良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他的主子就一脸鲜血的躺在了地上,而行凶者不用想都知道是秦淮景,他是主子的好兄弟,他怎么会伤害主子?

    “魏良,我不是故意的,快点,找大夫,骑我的马——”

    魏良闻声回神,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脸惊慌的秦淮景,抱起主子就像马儿奔去,此时的他顾不得去想秦淮景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为主子医治才是最为重要。

    可哪知还未走到马儿跟前,后脑就是一疼,“啊——”大叫一声,回头便看到伤害他的男人秦淮景此刻正举着石头,魏良有怒却发不出,只因头疼剧裂,眼前一黑,他便向后仰去,挂在他身上的叶青冬随他一块摔倒在地。

    秦淮景扔掉了石头,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俩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弯腰取过魏良身上的佩剑。月光下的男人,那绝美的面庞上是一片狰狞之色。

    剑离鞘身冽光逝,血洒汇洋苍穹变。

    晕过去的男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在昏迷中结束了生命。

    扔下宝剑,秦淮景捞起叶青冬就上马狂奔而去。

    雨是从子时开始下的,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紧接着打了下来。

    雷声未停,又一道闪电从空中降临,撕破了远处承重的黑幕,雨水的反射,发出耀眼的银光。

    风在吼,雷在咆哮,天空在怒吼!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地上的花草也吹得浑身抖动。雨像箭一样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射下来!

    直至清晨,闪电炸雷才结束了咆哮。

    雨还在下,不知何时才能停!?

    他没有来——

    没有来——

    叶青冬失约了——

    疑惑、害怕、伤心还是沮丧?一夜未眠的苏婉宁,此刻说不出自个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雨雾中出现一道身影,他向坐在屋檐下的女人缓缓走来,秦淮景从上向下逼视着满脸愁容的女人。然后执起女人的右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放进她的手中。

    她疑惑的看向他。

    秦淮景面无表情的说:“青冬哥给你的。”

    苏婉宁心中一紧,顿怔片刻后便三七二十一的将信封拆开。

    扁舟今夜来诀汝,死生从此各西东。

    死生从此各西东——

    好个从此死生各西东!

    他是爱她的,一直都爱着,怎么会?

    苏婉宁不相信,不相信叶青冬会与她决别。

    抬眸看去,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难道你以为我在骗你,这到底是不是叶青冬下的笔,你应该认识吧!”

    苏婉宁低下头,这是叶青冬的笔迹,她认得。

    “怎么会,他说过的,怎么可能……”她的声音慢慢微弱了下去,眼里闪着泪光。

    “你该知道的,你们的差距有多大,青冬哥既使心怡于你,但在家族荣誉上,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凄清细雨,戚戚复戚戚,何处说凄凉?

    苏婉宁的眼睛好酸啊!

    “不……不可能……”苏婉宁一边说话一边摇头,眼泪随着左右摇摆的头倾泄而下。

    秦淮景冷眼看着不愿相信事实的女人道:“你是睁眼瞎吗?”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不,不会的,青冬不会骗我的,他说过要带我走,要和我在一起。”苏婉宁蓦然起身瞪着秦淮景道:“这是假的,是假的,一定是你弄来骗我的——”她愤怒的对秦淮景大吼:“不,不是的,应该是你,秦兽,是你干的——你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是不是,中秋夜那晚,你听到了我和青冬的谈话,是不是?——”她一双顾盼生辉的双眸里此刻燃烧着两团火球。

    秦淮景蓦地一把拉住苏婉宁的胳膊,将她扯到自己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一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费心机?”心口不一的家伙。

    “金梦怡不爱你,她打掉了你们的孩子,所以你要报复叶青冬,因为他爱我,所以你不要我们在一起,你到底使了什么诡计——”苏婉宁对着秦兽怒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坠。

    秦淮景闻声眯了眼,这个女人脑子很好使,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打的主意,可是就算你苏婉宁猜到了又怎么样?我是不会承认的。

    “我看你是疯了,叶青冬不要你了,你就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看来你得清醒清醒才行。”此话一落,秦淮景便用力一拽,将苏婉宁拖出走廊,随他冲进了雨雾中,他在雨中一直狠力拉着苏婉宁往前走,苏婉宁被他拽得半跪半拖,身不由己跌跌撞撞地跟随着他。

    院里丫鬟闻声跑了出来,看到秦淮景将苏婉宁一把按倒在地。

    雨下得大了,挂在枝头的树叶儿在风雨中飘摇欲坠。风吹起了她松散的长长青丝。

    微弱的熹光照出苏婉宁苍白如纸的脸色,她全身将湿,鬓发散乱,双目红肿,容颜憔悴。

    头顶是秦兽的咆哮:“婊子,叶青冬不要你了,你听清楚没有——”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不——不会的——你骗我,你是骗我的——”苏婉宁含着泪,愤怒地对秦淮景大声争据。

    秦淮景嘴角抽搐,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落在苏秦俩个人的身上,俩人渐渐都已湿透衣裳。

    一种无边无际的恐慌与无助涌上苏婉宁的心头,她紧抓住衣裙的一角,扑面的雨打在她冰凉的脸上,惘然未觉,任凭狂风骤雨将她浇了透湿。

    突然,苏婉宁从地上撑起身子,“想通了?嗯?”她看着他那张铁青的俊脸和狠冽的眼神,不由向后退,秦兽见了,抬步向后退的苏婉宁走去,一步一步向她缓步逼近。

    他步步紧逼,她连连后缩。

    湿透紧贴在身上的裙袂拖曳过凹凸不平的青石板地,苏婉宁踩到裙子滑倒在地,‘啊’的大叫一声,再抬头时,秦淮景已站在她身前。

    他蹲下身来,盯着苏婉宁,徐徐道:“想逃吗?嗯?”

    雨水顺着苏婉宁湿透的头发不停往下淌着水,她已经分不清脸上流的是泪水还是雨水,苏婉宁极力睁大被雨水冲刷得睁不开的眼睛,隔着雨雾与泪雾看着秦兽,他也全身湿透,俊脸暴戾却苍白。

    秦淮景突然探过手来,修长而冰冷的手沿着苏婉宁被寒风与冻雨淋得毫无知觉的脸庞,缓缓抚摸着,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但却让坐在地上的女人感到后脊梁阵阵发凉,全身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犹如风雨中飘摇的残柳。

    他眼里透着的冷酷慢慢散去,他蹲下身子,在她耳畔轻轻道:“叶青冬不会来了,忘了他吧!”

    忘了他!这三个大字如滚烫的火烧过苏婉宁的心间,手抚着胸口,微微喘着气。

    能忘了他吗?

    他们的过往——

    能忘掉吗?

    苏婉宁无力地滑到在地,用纤手掩住眼睑,不想睁开眼。

    秦淮景见了弯下身,张开双臂,用力抱住了她。

    不——

    我不要忘记叶青冬,我要问他到底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要让我失望?

    苏婉宁双眼通红,一脸的决然,猛的一下就将抱着他的男人推开,秦淮景没有注意到苏婉宁的异常,防不胜防,一下子就被苏婉宁给推开了倒在湿湿的石板地上。

    苏婉宁拔腿就跑,慌忙间却踩到了湿透了的长裙,向右方狠狠摔去,倒在地上的她疼得直打哆嗦。她倒吸一口气,忍疼爬起来,想要继续前行,右脚刚迈出一步,她一个踉跄便又摔到在地,左脚的秀花鞋甩出一尺远。

    几乎是苏婉宁摔倒的下一瞬间,秦淮景便走了过来。他没有没吭声,一张俊脸臭得跟谁欠了他八千百两似的。

    看他就那么站着也没说话,苏婉宁此刻疼得直喘气,也懒得搭理他,踢掉绣花鞋露出右腿的白晳的小脚丫子,脚指甲上干干净净的可谓青葱如玉。秦淮景随意一扫就盯着那双脚丫子发起呆来。

    苏婉宁看着一下子就冒得高的脚踝皱了眉。忍疼揉着脚踝流畅血液,吃疼脚丫子直晃,秦淮景看了半晌说道:“别动了,晃得我眼都花了!”

    “你别看就是了。”苏婉宁愤怒地愈发使了劲儿揉动脚踝,脚趾晃得更凶了,秦淮景又是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冷嗤道:“苏婉宁,你信不信再蛮横下去,没好果子吃?”

    “信,咋不信了!你就也仗势欺人这点出息。”苏婉宁说得满是讽刺,如果有根木签斜斜叼在嘴里就更贴切她此刻嘲弄的形象了。

    秦淮景被气得半晌没吭声,最后长长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雨水后把人拽了起来,命令道:“把鞋穿上,进屋。”语气又冲又凶。

    “不要——”她不要回去,她要去找叶青冬。

    秦兽可犹不得苏婉宁拒绝,一手放在她背上,往下一按,她的小身板就弯了下去。

    苏婉宁激动万分,可却斗不过秦兽。

    秦兽大手一拽,轻轻松松的就将苏婉宁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混蛋,秦兽——疼,放开我——放开我,王八蛋——”苏婉宁在雨中嘶叫乱骂了,半晌竟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看着停止尖叫回归冷静的女人,秦淮景重新发号施令道:“穿鞋。”说完放开她一只手。

    苏婉宁被拽得蹒跚,得靠着他才能把鞋子穿好,弯腰的时候,男人突然蹲下了身子提起她一只脚把鞋子套上,看得苏婉宁一呆,愣愣地盯着他。“换只脚。”她乖乖地换脚,穿上后他站起来,男人很高,她的身高在女人中也不算矮的了,也就到他肩膀下面。又宽又厚的肩膀,怎么看都是有担待的男人啊。

    可人怎么就这么不可谱呢!

    秦兽看着发呆的女人挑了挑眉,然后一把将苏婉宁打横抱起。“啊——”苏婉宁尖叫一声,本能的一把圈住男人的粗实的脖子。

    他抱着她往回走,她想挣扯,对上他投来的阴冷眼神,打了个哆嗦,老实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苏婉宁脑子里一团乱,突然听到男人的低语,一时太专心而致以为是幻觉,便问:“你在跟我说话吗?”

    秦淮景瞪目回头,看她的眼神就跟要杀了她似的,她觉得有这么深仇大恨吗?不就是没听清楚他大少爷说的话么?“做我的女人吧,苏婉宁。”他重复了,语气阴森森的,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似她要不答应他马上就掐死她似的。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他这般说。一次比一次认真!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见了,抿紧了薄唇,大少爷的脾气和自尊让他的告白得到这种反应而受伤了。

    她苦苦一笑,叹息道:“这是何必呢!秦大公子啊,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你要一次又一次玩弄我呢!就那么恨我吗?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你只要勾勾手指,就有成百上千的女人涌上来。欺负我就这么有意思吗?”

    “我不要别人,只要你,你让我感受一下正常的爱恋。要学着像爱叶青冬那样爱我,或者像我疼爱金梦怡那样爱护我,珍视我。”他轻轻地说,神色飘渺,陷入自己的回忆里:“哪怕只是作戏,你也要表现出最爱我的深情样……时间只要三个月,三个月后,我给你自由……”

    她听了含笑讽刺,“你到了我这有过诚信吗?”

    “我拿我秦家祖宗来发誓。”说着秦淮景便举起了右手:“今日我秦淮景与苏婉宁相约,三个月后本人如不遵守约定,天打雷辟我秦家祖坟。”

    看着拿着祖宗起誓的男人,苏婉宁是哭笑不得。

    “如果,我爱上你怎么办?或者,你又爱上了我怎么办?”作戏么?她也在行啊。

    “爱上就爱上呗……让我爱上你,你就可以成为麻雀变凤凰了。”

    ——麻雀变凤凰

    她再也不敢痴心妄想……

    “我不是叶青冬,我是秦淮景。”他透过她的双眼看见了她的心思。

    “……是啊,你怎么可能是叶青冬,你是秦淮景,心狠手辣的秦淮景……”她诚实地呢喃回应。

    秦淮景轻轻地笑了,他的唇瓣落在苏婉宁的唇上,温柔地轻啃。她身子一僵,他倏地搂得死紧,将她压在长椅上,修长的手指插进她湿湿的乌发里,是那样有力地捧着她的脑袋。

    她张圆着眼睛看着他迷醉地吻着她,他闭着眼,那表情好虔诚……

    ------题外话------

    亲亲们:今天我有点累,很想睡觉。写得少,明天会多写点的。

第一百零二章

    

    秦淮景犹如久旱濒临干裂的土地,一下子承接到了滋润的甘露一般,紧紧地缠上怀里这具躯体,贪婪地汲取软躯身上的温暖与清凉……

    被秦兽压在身下的苏婉宁冷得直打哆嗦,加之又头痛又脚痛又气又懊恼,旧事新事堵在心口。想哭的感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狠狠咬住唇不敢出声。

    柔滑白嫩的小腿搭在男人的手臂上。在秦兽想要更进一步时,这才发现怀里女人瑟瑟发抖,停下掠夺,低头看去,只见女人沧白的小脸上是一片痛苦的纠结。

    头发松散,呼吸急促小嘴嫣红。这样的苏婉宁看起来相当的柔弱,让秦兽心中涌入一股怜悯之心,更是燃起一股想要蹂躏的**。

    见到秦兽眼中燃起的熊熊欲火,苏婉宁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这该死的秦兽,为什么会无时无刻的发情?

    苏婉宁悲哀的闭上眼,准备迎接秦兽的进攻。

    然尔,出乎她意料的是,等了好一会,预期的疼痛都没有来,反而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她不禁睁开了眼,只见秦兽躺在她身旁,紧闭双眼喘着粗气,喉结上下滚动。被**压抑的男人,绝美的面孔微微扭曲着。

    他是被鬼附身?还是改性子了?竟然放过她!

    对于秦兽中途的放手,苏婉宁惊讶的瞪圆了眼,张大了嘴。

    就在苏婉宁惊诧于秦兽的举动时,秦淮景正受着欲火的煎熬,额头上沁出密密的一层汗,脑中是白花花的小人儿的画面,细生生白嫩嫩的腿夹在他的腰后,在他身下娇软喘息,动情地时候弓起身子,让他喂食得更彻底……

    “你……啊——”

    突然眼前一闪,苏婉宁被秦淮景抱了起来,出于本能,她双手圈上男人的脖子,双腿夹上那精壮的腰身。

    “你要干什么?”苏婉宁质问。

    秦兽没有回答苏婉宁的提问,将挂在胸前的赤果女人围进自己湿嗒嗒的长袍内。捧着她的浑圆紧翘的小屁屁,抬步向外走去。

    随着步子的迈动,两具赤果的身子贴得更加近了。肉贴肉的磨擦让贴在一块的两人都倒抽一口气。两颗心不禁轻轻颤抖,秦淮景下意识的把怀里的女子搂得更紧。苏婉宁皱紧了眉,脚踝处钻心的疼,一动不敢动。而秦兽本就未曾熄鼓的**以风驰电掣之速燃烧。可为了大局,秦兽硬是压下欲火。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加快了的步伐。湿透的长袍紧紧的贴在身体上,暴露出秦兽完美无缺的身材,修长的双腿随风摇曳惹隐惹现,勾勒出紧翘的臀,性感又迷人。

    秦兽本就腿长,加之加快了速度,不一会便来到目地——温泉房。穿过内室的小门,映入苏婉宁眼前的是半人高的树丛以及一个温泉池。秦淮景脱掉湿湿的衣裳,抱着苏婉宁滑入温泉池内。

    这时雨势渐小,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在石板地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

    毛毛细雨,悄悄无声地飘落着。千万条细丝,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像轻纱。

    热水入侵,两人都发出一道舒服的叹息。

    冰冷的整个身子很快就从僵冷到全身筋骨放松舒展,看着水面上升腾着雾气,呼吸着新鲜空气,整个人觉得非常的舒服。

    秦淮景与苏婉宁共浴其中,他规规距距的抱着她,她没有挣扯,侧着脑袋,看见了自己映在水里的影子。

    袒然相对,相对无言,却涤荡身心,融入自然的意境。与秦兽认识这么久以来,苏婉宁是第一次呆在他身边放松了身心。

    一个时辰后,丫鬟们伺候了苏秦俩人更衣。

    秦淮景将苏婉宁抱进内室,将她放到软塌上,轻轻的将脚放平,发现脚踝处的肿消退了不小。苏婉宁的脚掌贴服在雪白的长毛儿薄毯上,痒痒的,脚趾都蜷起来。

    秦兽离开了,苏婉宁一瞬间有种溺水下沉的感觉。动不得说不得,只好坐以待毙一样干坐着。

    半晌秦淮景悄然无声的回来了,他左手拿着一张绢布,右手提着一个红色的瓶子出现,将绢布扔给她,苏婉宁心里一暖,接过绢布,并没有道谢,而是瞅了秦兽一眼,便又低下头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秦兽见了勾了勾唇,然后将瓶盖拧开,拔开盖子那刹那,刺鼻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一闻那个味道苏婉宁就知道是跌打酒,“不用了,不用了,”苏婉宁急急摆手语无伦次。

    秦淮景瞥了她一眼,就给伤处涂了药油,开始按摩。

    下手的力道让苏婉宁痛出眼泪来,忍不住叫出声。

    男人丝毫不理会,按摩一会儿,径自走开了。

    净手回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向外而去。

    雨过天晴,空气清新。绿叶葱葱,草儿油油。石板地上少量的积水放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大地上镶嵌一颗颗亮晶晶的水晶石。一翻折腾后,窝在秦兽怀里的女人已是昏昏欲睡,她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合上眼的瞬间砸了砸嘴。男人冷眉冷眼温柔地融化,噙着飘忽的笑。

    秦兽本意是让苏婉宁泡温泉驱寒以免着凉,怎料到苏婉宁竟发起高热来。

    苏婉宁在昏迷中,时而犹如行走在冰天雪地中,刺骨的寒冷让她颤栗着发抖,时而好似投身于熊熊炼炉中,烈火焚身的感觉让她口干舌燥,浑身焦烫,她辗转着呻吟着,无助而彷徨……

    蓦地,她好象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下一刻一个温热的身体贴紧了她,似乎是一个男人强而有力的怀抱。

    这一觉睡得好沉好沉,好多梦,梦里还做梦,梦里又有梦。苏婉宁不愿醒来,任由自己睡下去。感觉有点清醒要醒过来的时候,努力压制着要醒来的感觉,再睡过去。

    午后明媚的阳光在梧桐树宽大的叶子上闪烁,好像是一粒粒金子,又好像是精灵的金色舞蹈。

    烧热退去后第五日,苏婉宁下床了,她蜷缩在软塌上,奶白色宽大的丝裙罩住整个人。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窗外。一株虬枝盘根的榕树上栖息着许多小鸟儿。唧唧喳喳,好不热闹。

    时值正午,苏婉宁的身子还是冷的不行,手尖冰的像是滴下水来。那日他并不曾强迫自己,也没有什么威胁,甚至是温柔的相待。自己醒来见到第一个人就是他,欣喜的面庞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难道秦兽来真的!?苏婉宁有一种腾云驾雾、不敢置信的感受,还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

    她皱紧了眉头。

    秦淮景今儿去了一趟叶府,然后又去自家商铺逛了一趟,便急驰向别院赶。人在脆弱的时候,给予关怀与安慰,一如病毒侵入身体里一样强悍!一进庭院便问道婉宁呢。丫鬟琴香躬身上前,“少爷,苏姑娘在房间里。”琴香是秦淮景在别院的贴身婢女,现在他派她来伺候苏婉宁了。

    “喝药了吗?”

    “喝了。”

    “吃东西了吗?”

    “没有。”

    秦淮景脚步一顿,眯了眯,然后继续前行。推门就看到那抹荦荦身影蜷缩在窗台下。

    “乖,怎么不关窗,风大,你还没有好呢!”外面艳阳光照,秦兽却睁眼说瞎话。说着就去关窗,拢起遮着她眉眼的头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怎么不吃东西呢?”

    苏婉宁心里直犯呕,人家好言相对,她不好发气,“没胃口。”因为心中的不安,找不出的原因。

    秦淮景的手掌包住苏婉宁的小手,唇边轻吻,“怎么这么凉?”背光而站,窗外的金灿灿的阳光映衬,男人身长玉立,若有所思的笑容看得苏婉宁心下一紧。

    小人儿脸上苍白的不见血色,一点气力也没有。即使整个人就在他怀里也没有多少重量。

    男人皱皱眉头,“想吃什么尽管告诉琴香,知道了吗?”抱起女人就向外屋走去,婢女早有准备好午膳。

    “我自己来就好。”苏婉宁拒绝秦兽的喂食,伸出了双手,她的妥协,是怕秦兽又搞也些幺蛾子来,她身体还未康复,没心思和他瞎折腾。

    秦兽没有一意孤行,微笑着将碗勺递给了苏婉宁。

    秦淮景的目的,不是以暴力或者强迫来让眼前这个女人妥协。他要的是征服,不仅仅是占有一颗心那么简单。他要的,是苏婉宁的心甘情愿。想要毫无破绽可言,就得这样。

    吃了饭,苏婉宁在屋檐下的长廊间散了会步,回去时,秦淮景不让她走了,抱回卧室。苏婉宁说想睡,秦淮景顺势在她身边躺下来。腿也推不动,自己也不得翻转,被牢牢地困在他怀里,枕着他的手臂,呼吸有点局促。

    床很松软,淡淡的水粉色看上去很舒服。果茶也很好喝,苏婉宁觉得自己困意十足。虽然秦兽就在身边,但是苏婉宁觉得自己已经顾不上这样地要睡过去,眼睛沉得几乎睁不开。迷蒙着,还在想为什么在这里还能这么渴睡……

    小人儿沉睡中的眉眼轻蹙,秦淮景轻轻地印上一个吻。琴香这妞的茶,果然见效的快。不想让你再有辗转反侧的忧思,不想让你在恐惧我会随时强要你。虽然我很想,但是我更想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

    好梦,我的姑娘。

    蝉就高声大叫,午后炎炎。鸟不知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草木都低垂着头,狗儿热得吐出舌头不停地喘气。

    同一时间内,不同的地点,与不同的守候对象。

    掩着门被轻轻推开了,白紫烟走了进来,“梦怡,你回屋去休息一会吧,让小娟替你看着二弟。”婆婆与公公伤心过度倒床,相公又去追查行凶者,所以只有她来劝说金梦怡回房休息,听下人说,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

    金梦怡听到了,但是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吭声,只是轻轻的摇了摇了头。五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金梦怡那张圆润的脸颊迅速凹了下去,她面容憔悴,双眼无神,那都是熬夜、忧虑所致。

    叶青冬五日前好生生的出门,却是伤痕累累的回来。

    除了头伤,身子还被划破了几刀。

    人是秦淮景送回来了的,回来前,他先将叶青冬送去了医馆,在诊治、包扎完毕后才回的叶府。

    听他所言,他是来赴叶青冬之约时,在半路上碰到叶青冬的。出事的地方离他别院不太远。那时叶青冬正遇到山匪来袭,虽然他带有护卫,但是魏良还是为了护主而牺牲了。

    看到秦兽手下递上来的包袱,金梦怡在微微茫然后一切都明了。

    郊外——距离秦家别院不远之处——苏婉宁

    他是要去接那个婊子,然后一起离开。

    私奔!他们是要私奔。

    金梦怡是相当的气愤,但有怒却发不出。因为叶青冬伤得很重,大夫说只要人没有醒来,都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她已没有心思去愤怒,去追究,去埋怨。

    她只希望叶青冬能平安无事。

    婆婆从宫里请了太医来,用药后叶青冬虽是退了烧,但仍然没有苏醒。

    太医的回答与请进府的大夫所讲一致。

    金梦怡好害怕。

    她不要失去叶青冬。

    她不要做寡妇——

    “梦怡,你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你如果倒了,你又怎么照顾二弟呢!”

    白紫烟来到床畔,扫了一眼沉睡中的叶青冬,他额头一直挂着汗珠,不是锻炼而出汗,而是虚汗!这场高烧使得他几日来都是这样,高热让人体水份流失,嘴唇因此裂出了口子。

    金梦怡脸色苍白,眼中带着好些血丝,头发有些微乱的她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她那憔悴的弱不禁风的身子给吹倒。看得白紫烟一阵心疼。

    金梦怡知道这个理,她也劝自己不要这般固执,可是躺在床上她根本就睡不着,想不着的她就会乱想,东西想想,越想心越乱。没有睡意,还不如守着叶青冬好,至少看着叶青冬她的心里没有那么慌乱。

    金梦怡摇摇头,说:“嫂嫂,你别管我了,我要陪着表哥。”在捌头的一瞬间,她悄悄抹去了眼角那一滴复杂难明的泪花。

    看在眼里的白紫烟只能化作叹息一声,就此作罢。谁叫她的嘴不会诓人呢!

    白紫烟在屋里陪着金梦怡呆了个把时辰后才离开。

    “表哥,你快点醒来吧!”

    金梦怡修长的手指游走在男人毫无血色的俊脸上。

    “表哥,求你了,快点醒来……醒来……”

    金梦怡将头埋进床褥里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题外话------

    各位亲亲:明天我要去吃喜酒,更不了,抱歉哈。

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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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九月月末时,秦兽变得很忙碌,他再也没有过多的时间呆在苏婉宁身边,在秦兽不在别院的时候,苏婉宁身与心得到放松,日子过得相当的惬意。

    然尔这种舒坦的日子并未维持太久,在迈进十月的第六天便终结。

    那天,苏婉宁睡了午觉起床,屋里不见琴香的身影,她渴得心慌,灌了一口凉茶还不能解渴,于是便推开门向院里走去。墙落角落处有一口水井,酷暑难当的时候,琴香会在清晨将新鲜的瓜果放入水桶里,然后再投进水井中温起来。井水的冰镇后的效果不压于用冰块冰镇的效果。

    苏婉宁选了一个小西瓜,然后将水桶放回水井里。转身便看到玉兰树下的秦兽。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他出现着实愣了。

    “不想见到我?”他闻声反问,她愣在原地。唇角微勾,见她手中捧着一颗西瓜,他伸手想帮她拿。她回过神来也没客气,将西瓜递给他。“你回来的正好,西瓜这个时候吃最好。”

    推开半掩的房门,她侧身让秦兽先进来,秦淮景也不客气,进了屋就将西瓜放到桌子上,然后便坐到了软椅子上。这时,苏婉宁从柜子里取来一把刀和一个水果盘,将西瓜切成了几块,装进盘里端了过去。招呼他自便,便抓了一瓣啃了起来。

    啃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到秦兽说:“你刚起来?”她挽在脑后的髻乱了,背对着切瓜时他才发现。

    她放下西瓜,用手绢擦了手,然后挽起发来。他习惯她的冷漠,拿了瓣西瓜慢慢地啃,眼珠子却盯着她。

    她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赶紧挽好发,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啃了一半的西瓜上。然后又听到他说:“一会和我去城里。”直接了当是秦兽的风格。

    “可以不去吗?”她吞下一块瓜后说。

    “为什么?”他轻轻的问。

    “天好热。”她实话实说,这鬼天气,坐着都在冒汗,出去溜达不是自找罪受吗?!

    “那就晚上去。”

    呃!

    “好吧!”

    随后屋里便只有‘哼滋哼滋’啃西瓜的声音。

    啃了四块西瓜,苏婉宁吃撑了,而这时秦淮景也放下了手中的瓜。

    他走到她跟前,打横抱起她。

    “你干嘛!?”苏婉宁边说边挣扯。

    秦淮景嘴角一勾邪笑道:“我想睡午觉!”双手一紧,怀中的女人便停止了挣扯,好看的柳叶眉拧成了一团。

    “你,你,”苏婉宁想说你自己去睡吧,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兽打断,“你陪我睡。”没有商量余地。

    苏婉宁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无奈的合上眼,仍他将自己带向床铺带去。

    傍晚时分,“婉宁,好了吗?”美丽的男人走近一脸疲惫相的女人跟前。之前的一场欢爱让苏婉宁累极而眠,仿佛才一眨眼的功夫,人还没有缓和过来便被琴香叫醒拉起来梳妆打扮。

    坐在梳妆台前的苏婉宁脑子里是一片浑混。琴香接收到主子的眼神,不仅自动站到一边,还递出手中的梳子。

    秦淮景伸手接过梳子,来到苏婉宁身后,抬手整理着她披下的长长乌发,有着迷人光泽的黑发被他拨向身后。修长的手指上缠绕着乌丝,他清澈的桃花眼中浮现着一些暧昧不明的光彩,“没睡醒吗?”他的长臂一伸取过玉钗,环过她的脖子就把玉钗放科乌丝上挽成了一个髻。

    高大的身体靠在她曲线玲珑的娇躯上,他的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幽幽的龙诞香萦绕在她的四周。他的手指揉捏着她微微僵硬的后颈肌肉,口中呼出热气直灌进她的耳窝中,把她白嫩的面皮熏得白里透红,像是水嫩多汁的水蜜桃一样可人。

    他搂着她的细瘦肩膀把她带出房间,一路上高深莫测的神情使得回过神来的苏婉宁略感不安,他的表现有些不太寻常,不知要去何处?是去吃饭吗?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她还是决定不要多问,反正谜底终是会解开的。

    秦淮景和苏婉宁走到门口时,早已有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那里,他搂着她坐进车里,刚一落座她的嘴唇就被男人的嘴含住,被吻得天昏地暗的她甚至没发现马车已经启动开出了秦家别院的领土。当她从热吻中回过神时,马车已经奔驰在乡间大道上。

    濡湿的吻从唇上移到她的颊边,男人的手掌不安份的探进她外衣的缝隙中,沿着内衣中间摸进去,他含住她的柔嫩耳垂,配上手心的动作,正以一种磨人的速度缓慢逗弄。

    男人的挑逗让女人很不爽。苏婉宁身子向后一仰,微微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不要。”她的双手抵在男人胸膛之上。“衣服会乱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秦淮景听了苏婉宁的拒绝宛然一笑,伸手将苏婉宁胸前的衣裳整理好,在她惊诧的目光中将她拉入怀里。

    他靠在软垫上,她侧靠在他厚实的胸膛上,他垂眼便将她一脸的不悦看在眼里,心中没有一丝不悦,反而觉得挺有趣味的。

    苏婉宁扭头见秦淮景面无表情却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一阵烦燥,不知他又在打什么主意!于是靠在男人胸膛上的女人干脆合上眼假寐。

    窗外,是一朵又一朵的火烧云,野香绽开笑靥,浅草随风飘渺。傍晚的乡村,空气中总有着一种炊烟的味道。

    本就是该用晚膳的时辰,闻到炊烟味道的苏婉宁,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一直注视着女人的男人当然注意到女人的举动,“想去聚龙斋还是八宝楼用饭。”男人的体贴让女人受宠若惊,虽然秦兽与她的接触比之前好了太多,但对于秦兽的体贴,苏婉宁还是不太习惯的。

    她睁开了眼,“你拿主意就好。”话刚落,他就接口道:“那就聚龙斋吧!”

    这才是秦兽!唯我独尊,一向霸道惯了秦淮景才是苏婉宁所认识的。

    习惯,总以某种固定方式行事。所以既使秦淮景想让苏婉宁感受到他的体贴,可因为二十来年的重复,人的潜意识里已经养成就会成为支配人生的一种力量,成了行为的自动化,想要戒除那不是一昭一夕能做动的,所以到了这,秦兽的体贴在苏婉宁眼里不仅瞬间瓦解,还成了笑话。

    天空像拉开了一张黑色幕布,城里的夜晚永远不会寂寞,歌舞升平、灯火阑珊处尽显不夜城的风采。

    马车在行驶了近一个半时辰后来到了大兴城里,半烛香的功夫后停在了聚龙斋的门口。

    如以往般一样,秦兽带着苏婉宁去了二楼的厢房。叫了满满一桌子菜,苏婉宁已是见怪不怪。拿起碗筷便用起饭来。而秦兽在独自小酌几杯酒后便放下了酒杯,将面前的白瓷碗推到了苏婉宁的面前。苏婉宁微微一怔,明白他的用意,她捌捌嘴,放下碗筷,取过秦兽推过来的碗,为其盛了满满一碗米饭放到他跟前后,然后拿起自己的碗筷吃了起来。

    奢华的厢房内一瞬间便只有碗筷与嚼咀的声音。

    在此其间,秦淮景为苏婉宁夹了好几次菜,苏婉宁虽然皱紧了眉头,还是将其吞入腹中。

    这顿饭在半个时辰后结束,用过饭后,秦淮景带着苏婉宁上了马车,苏婉宁想这时应该是要去下午秦兽所说的‘那个’地方吧!

    马车一路向南,行驶了半烛香的功夫,然后转进旁边的小巷里,然后七拐十八弯的转辗在绵延曲折巷道里,他们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是要干嘛?就在苏婉宁觉得他们永远都到不了时,马车突然停在这片土地唯一的房子面前。

    这是一座大宅院,正前方是一道红木小门,看样子应该是这座大宅院的后门。四周是一片农田和一口水塘,知了在树上叫得欢,青蛙在水塘里把歌唱,这是苏婉宁借着月光打量后所得的结果。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在靠近,“这是哪?”苏婉宁转身看向站到自己身后男人的问道。

    秦淮景薄唇一掀:“怕我把你卖了吗?”这个时候车夫已经敲响了离他们不远处的漆红的小木门。

    她杏眼一瞪,他轻笑出声,“放心吧,我是舍不得卖掉你的。”音未落,围在女人腰上的大手瞬间加力一带,未及惊呼声出口,唇上已落下炙热的吻。

    女人长长的睫毛微睁微合,娇娇地承受着这颗“定心丸”。

    当街激情表演,哪怕是夜深人静、四处无人的情况下,苏婉宁也是受不了的。用力推开秦兽,气喘虚虚的她还没有开口,秦淮景闷笑着捋着她的背,“乖,该走了。”

    苏婉宁打了一个哆嗦,她是打心底的受不了秦兽的温柔,但又不想为自己惹上麻烦,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屈服。

    苏婉宁一进院子,为他们开门的家丁便喊了一声秦少爷后,秦淮景便将一个小包袱递到他手中,那人赶紧道谢。苏婉宁一见布袋沉甸和那下人的模样,便知秦兽这是在打点。

    家丁在前方带路,他们跟在他的身后。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需要用钱财来打点!

    繁复精致的栅栏围墙,院子里遍植不知名儿的花草,混合着青草的味道轻柔地包裹着自己。苏婉宁一阵恍惚,下意识地抓紧秦淮景的手。秦淮景左手伸过来握住苏婉宁,右臂箍一下她的腰,“放轻松,不要想太多。”

    苏婉宁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想些什么,什么也不敢想,任秦淮景的力量将自己带进幽深的庭院内。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大地上,除了脚下的一点光,整个甬道黑漆漆的。沿着花丛中主楼楼廊走到尽头,便看到一座黄石假山,翻过假山后又走了一小会,苏婉宁听到若有若无的琴声,每向前行一步,琴声的声音越加的清晰,再回神时,他们停在了一座两层高的红木楼前。此时家丁停滞不前,而秦淮景牵着苏婉宁向院里走去。

    庭院里中间花丛里有一座假山,秦淮景牵着苏婉宁来到假山处,然后握住苏婉宁的两肩,轻轻向前推了她一下,她随既向右方敞开的窗户看去。

    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个女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很快一道萧声又起,箫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古琴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箫琴合凑,将一曲‘流水’演绎得美绝美伦。

    苏婉宁正在心中叫好时,一道男人的声音就她宁静的心划破。

    是,就是他的声音。苏婉宁以为是幻听,可是真的有听到叶青冬声音。抹一把脸再听,真的是!真的是。

    是叶青冬的声音!

    苏婉宁想都不想就要奔过去,却被秦淮景阻挡了,“放开我。”她挣扎着想要离开,试图向远处看得更真切一些。

    就在两人拉扯时,苏婉宁无意间看到了弹琴的女人转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弹琴的女人是金梦怡,她的出现让苏婉宁一下子就清醒了。她狠狠的瞪着秦淮景,他到底在搞什么把戏,竟把她带到了叶府。

    秦淮景没有回答,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苏婉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看去,只见金梦怡正向右手边走去,在苏婉宁只能看到半边脸的角度停下,而另一边烛光将一个男人的轮廓倒影在窗纸上,烛光将男人一点一点拉近,拉到女人身边。

    隔着窗纸,苏婉宁看见男人抬手将女人散落在鬓间的散发挽至耳后,那双纤长有力的手指苏婉宁是不会忘记的,它曾抚摸过她身体的每一处。

    接着,她看见女人的下颌微微抬高,男人的头一点点向下压。

    当两张唇相接在一块时,苏婉宁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失去了站着的力量,手脚软的再提不起来。泪水不断地涌出来,和着流进嘴边。

    秦淮景见了一把搂住苏婉宁的腰,将她揽进怀里,面沉如水、不动声色地盯着她,苏婉宁着实挨不过去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反手握住他的手。

    “为了让你死心,让你知道我并没有骗你。”月初叶青冬便醒来了,一切尽在掌握,是该时候收网了。“清醒吧,苏婉宁,叶青冬是真的不要你了。”

    苏婉宁掩面而哭,一想到这一点心如刀割。她明白再也不能继续骗自己了,事实就在眼前,叶青冬是真的不要她了。

    他接受了金梦怡,不管是为家族还是真心,他都接受了金梦怡,当着她的面。

    当仅有一点侥幸被撕破,心竟是那样的痛,好像一双残忍的手将柔软的心使劲儿地拧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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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眼前这个场景比苏婉宁想象过的任何场景都要残忍。心像是被乱箭射过,千疮百孔,血肉模糊。眼光缠绕啊着他,心在滴血,这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叶青冬,她一直爱着的叶青冬,当着她的面吻别的女人的叶青冬。

    苏婉宁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里面有阴冷的寒风在肆虐地呼啸,青冬,你不要我了?你真的是不要我了,我就在这里啊!你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吗?为什么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呢?

    男人还是那么的英俊,眼睛还是那么深邃,嘴角的笑容还是那么迷人。可是现在,这个笑容却不是为她苏婉宁绽放,那个叫着他“表哥”的女人此时倚在他身边,而他宠溺地捏着她的脸蛋,浅笑着。苏婉宁机械地移动脚步想要看得更清楚,想让他看见她。

    此时秦淮景却挡住了苏婉宁的脚步,“撞破了南墙还不能回头吗?”他的声音里有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嘲讽。

    苏婉宁抹掉泪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压低声音瞪着秦淮景道:“不关你的事!”再抬头看去时,那本是明亮的屋子,此刻却是一片黑暗。

    下一刻她整个人顿住了,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凝结,浑身像是浸入了千年冰窖。再回神时,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记耳光。

    当事实真正活生生地,一次又一次摆在苏婉宁的面前时,她才知道这对自己来说有多么残忍,她远远没有做好准备,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却不得不接受这血淋的事实。

    旁边的秦淮景一直注视着苏婉宁,所以轻而易兴的就将她的异常看在眼里。当她再次向下滑时,快速的伸出了双臂。

    秦淮景的手臂紧紧抱起了苏婉宁,他的身材是那么的高大,苏婉宁的脚尖都离地了,她双手攀附着他的肩膀,脸颊紧贴着他的下颌,泪水奔泻而出,呜咽着:“带我离开,带我走……”绝望的合上了眼睛,没有看到男人得意的笑容。

    下一刻,苏婉宁便感受到男人疾步带来的夜风。

    夜风在热闷的空气里徐徐飘动着,吹高了柳叶,吹乱了她的发,却吹不干她的泪。

    离开,离开叶府,离开叶青冬。这一次的离开,将是彻底的连根拔起。剥离之疼让苏婉宁心如刀绞,眼泪随着颤抖倾落而下。月光如水,怀中的女人脸上一片沧白。秦淮景无意的一瞥,手臂不禁用力,怀抱紧密无缝,苏婉宁贴在他胸前,呼吸急促,被他有力的臂膀勒得就要窒息。

    如果死亡能解除痛苦,苏婉宁愿意这一刻就这样死去。

    坐上马车的那一刻,秦淮景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还好吗?”审时适变是不可缺的。

    苏婉宁摇摇头,又哭又笑,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可以让我安静一会吗?”她心乱如麻,只想要安静。

    秦淮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表示可以接受。

    然后苏婉宁便再次合上了眼。脑袋里还在回放刚才的情形,她试着说服自己,苏婉宁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叶青冬,太阳仍然会升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当初你伤害过他,现在,他玩弄了你。你们俩算是扯平了,互不相欠,从今以后各过各的吧!再次相遇,把他像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就是。

    马车在苏婉宁沉溺中出了城,快速奔驰在乡间大道上,向着别院驶去。

    个半时辰后,秦淮景抱着苏婉宁下了马车,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房间,才进了屋,秦淮景便停勒下来,捧着苏婉宁的脸,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迫不及待地俯身过来。苏婉宁眼睛轻轻闭上,迎上前去,接受他热切的深情。

    这一刻,男人知道女人最需要的是什么!

    当他们的嘴唇碰触的刹那,秦淮景便急切地,甚至有点粗暴地吻苏婉宁,男人火热的气息喷在女人的脸上,麻麻的痒痒的,像是有一只小手挠着女人的心窝。

    男人宽大的手掌是那么火热,覆在女人的身上,滚烫灼人。苏婉宁的手覆在秦兽身上,感受他强悍的体魄。

    化解痛苦除了死亡,便只有这种亲密的接触才能化解。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像干渴已久的孤独行路人,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绿洲,那么迫切,那么疯狂地吻着,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从对方身上吸取温暖。

    秦兽深情的热吻如同一曲激烈而又不失优美的变奏曲,带着苏婉宁畅游在激情的碰撞中。粗狂的叶青冬,温柔的叶青冬,霸道的叶青冬,细腻的叶青冬,都一一在苏婉宁的脑海里划过,由近而远……

    窗外鸟叫声,莺喃燕语。将苏婉宁从昏昏沉沉中吵醒来。

    她迷沌间转动着身子,却觉得整个身子沉重而倦怠,尤其是腰肢酸软欲折。

    她勉力睁开眼,太阳已是当空挂,刺目的阳光从窗棂外洒进来,让她睁不开眼眸。

    尽管只是一瞥,但眼前的一切还是让她的心猛地抽紧了。

    她的触目所及,被褥凌乱,满床狼藉,而她的身上遍布着欢爱之后的痕迹。

    昨日彻夜的缱绻欢爱,肆意妄为的放纵让她忘记了烦恼。

    但,快乐总是短暂的。

    清醒后的她,仍旧需要面对事实。

    那些痛楚,那些逝去的过往,如潮水般涌来,堵在她的胸口,她止不住的颤抖。

    苏婉宁的纤手紧抓住锦被的一角,心绪混乱。她忍着头昏与晕眩,怔怔望着眼前熟睡中的男人,他有着挺直的鼻梁,漂亮的嘴唇,面部线条完美。

    锦被下他健壮结实的身躯紧紧熨贴着她的身体,即使此刻他还在沉睡着,但他一双有力的臂膀依然紧紧揽着她的腰背,不让她离开他的身体。

    苏婉宁动了动,想将秦兽的手移开,秦兽却一个翻身,将她密密压在了他的身下,随后他慵懒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婉宁,醒了?”

    苏婉宁面色苍白地想要推开秦兽,但他火热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脸庞和脖颈上……

    “别,别这样——”苏婉宁张开嘴想阻止他,可干涸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秦淮景的嘴堵住了她的唇,他不让她说话,尽管昨夜起初是怀有目的,可后来却情难自禁的要了她那么多次,这一刻醒来后见到她柔软雪白的身体又点燃了他如火的**。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身子很得他欢喜。

    秦兽吻着苏婉宁,不顾她绵软无力的反抗,将她的双手握住,压制在她的头顶上,这个动作让她丰润更加挺拔与魅惑,引得他全身绷痛。

    “走开——”苏婉宁终于愤怒了,她用小手抵着他狂野的肆虐,昨晚与他彻夜的欢爱,已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

    女人扭动更是直接加强了他们身体摩擦时的**程度,让秦淮景本来就炽烈的欲火更加翻腾。

    可女人眼里幽深的哀怨却让男人钢铁般的心溶化,秦淮景伏在苏婉宁的耳边低声道:“婉宁,爱我好不好?就从今天开始,你的眼里只看我,心里只有我,好不好?!”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只是极尽温柔地加以爱抚。

    苏婉宁看着男人那双深邃而隐忍的俊脸,却是面如纸白,他对她说的话,都让她回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里。她对他的热切与挑逗无动于衷,她睁着眼睛,泪水不停地涌出,“别玩我了,好不好?”她是打心底的不想做玩偶。

    秦淮景握住苏婉宁的手,叹了口气说:“我没有玩弄你的意思,我只想感受被爱的滋味。”他说着低垂下头,掩去了他眼中毕露的锋芒。

    没有仇恨与悲伤,没有猜忌与妒恨。

    让仇人去感受被爱的滋味。

    她能做到吗?

    很难,很难……

    可如不从他,她还能有出路吗?

    苏婉宁无神地凝望着床角的一隅,伤极,倦极,再不发一言半语。秦淮景看着她,女人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挣扯。

    之前不逼她,是时候不到,现如今不加把劲,一切便只有白费。

    秦淮景用力地将苏婉宁紧抱在怀中,试着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她,熨贴她。

    他亲吻着苏婉宁的脸,想对她说些抚慰与低软的话语,但一向冷酷暴戾的他对着不爱的女人却说不出什么你侬我侬的言语来。

    秦淮景叹息一声,将脸埋进苏婉宁如云的青丝间,在她脸侧含糊低声道:“婉宁,我会对你好的,我保证。”

    苏婉宁那张倦怠而纠结的小脸终于有另一个色彩,她惨笑着问他:“三个月,只有三个月。”

    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秦淮景的心理倾泻了出来,掠过他的心头,他努力压抑着雀耀的心,将头埋进苏婉宁的肩脖处,低低地道:“谢谢你,婉宁。”

    而这时苏婉宁却一把推开秦淮景,道:“秦少爷,请你别再碰我!若你想让我留在你身边,让你感受被爱的滋味也成,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你说。”秦淮景望着苏婉宁道。

    “第一,你不能再碰我;第二,你不得干涉我的私事;第三,你必须遵守承诺。这三点,你,做得到么?!”

    秦淮景沉默了一会,再抬头时,他双眼里闪烁着慎重的烁光:“我答应你。”

    “别骗我?”

    “我不会骗你的。”秦淮景伪怒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如果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苏婉宁然而又绝然地说道。反正她已生无可恋了……

    这一天,苏婉宁决定豪赌一回,她头一次当赌徒,也是最后一次。

    这对曾经互相鄙视的男女,他们达成了一种协议,叙不知这场合作协议就此将他们的人生打乱,改变……

第一百零五章

    

    苏婉宁这辈子不知道还会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但答应秦兽要求那一刻,她便努力去扮演一个称职的情人,除了不能满足秦兽**外,任何情人间会做的事她都会完全去照搬,尽量让秦淮景满意。两人在外人面前表现的是那么的热热烈烈的,但对当事人来说,其实就是一个是努力地去感受被爱,一个是努力地去扮演爱人。

    没有真心地付出,但两人都没叫停过。

    最初的时候,秦淮景和苏婉宁吃饭的时候,他会对着苏婉宁说:“像现在吧,你应该夹我喜欢的菜放进我碗里,或者喂进我嘴里……”

    苏婉宁还剩一大口饭时,她也会对秦淮景说:“像现在吧,我吃不完了,你应该帮我吃完。”说着就将剩饭推到秦淮景面前。

    秦淮景喜欢味重的食物,这可能是两人唯一的乐趣,大兴的大街小巷都有两人的身影,哪里有好吃的食物就在哪里。

    时间长了,苏婉宁的个性秦淮景也多少摸到了,老是皱着眉疑问:“如果不是知道你身体没变,真怀疑苏婉宁被调包了,要不然就是你有双重个性。”他对她前后的性格非常地矛盾。

    苏婉宁面不改色地揶揄:“那今晚要不要检查下?我里里外外都让你检查一遍。”

    秦淮景眼睛一亮:“可以?”每天都要吃肉的男人已经好几日没有开过荤了,渴望极了!

    “做梦吧!”苏婉宁摇摇头,对着秦兽鄙视说:她要与他做一场超越**的爱恋,只限精神上的沟通与交流,完全没有**上的接触。

    秦淮景便说:“女人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动物。”

    苏婉宁说:“你会勉强金梦怡吗?”她要他知道,人生在世,谁也不可能像一座孤岛,在大海中独踞,都要与他人相处,希望做一个受人尊重和欢迎的人。要实现这一想法,首先就应该学会真诚地尊重他人。而用金梦怡来举例是最合适不过。

    秦淮景想都不想就回答,“当然不可能。”他如果舍得勉强她,今日就不会有这么一遭了。

    苏婉宁冷笑不语。

    她其实心里头很鄙视秦淮景,就为了个女人玩这种可笑的游戏看着就讨厌。她有分析过金梦怡的性格,捌开她大家闺秀的身份,金梦怡也确实是个讨男人喜欢的女人。金梦怡身上那种单纯的味道,纯稚的气质和她是不一样的,都是有身份的男人最钟爱的类型。

    秦淮景沉默了。

    于是,苏婉宁又赢了。

    不得不说苏婉宁倒真想看看秦淮景如何过这个情关,那么多年来的执着,那样的爱情,真的是通过另一个女人就能被转移的吗?如果真转移了,那还真的能被称为之“爱情”吗?

    而这样看戏的机会秦兽提给了她,她不用阴暗地躲在角落里,偷偷装模作样地冷眼看着。而是光明正大的看着那个狗屁男人的爱情,看着他掩耳盗铃的游戏……

    禁欲的秦兽总是找机会占苏婉宁便宜。可是这样的行为最终的结果是让他更不好受。秦淮景憋不住时,苏婉宁会冷冷地看着他,问:你要勉强我吗?秦淮景便忍住了。

    一晃眼,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秋天来临了。

    秦淮景再也不逛青楼了,他的身边总是一个女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圈子里的人都在传言秦大少爷改性了,被勇夺芙蓉冠的青楼女苏婉宁吃得死死的了。勾槛院的姑娘们都说苏婉宁走大运了,钓上了秦大金主了,既使做不了大,做小也好。而这两位当事人,此刻正在庙会小摊上相互喂食。

    秋天来临的时候,秦淮景的药材铺生意特别的好,收获的季节,不单仅仅是粮食,也是许多种珍奇的药材的成熟的日子。一进一出,秦兽生意愈发地红火,他只能暂时停止与苏婉宁每天粘在一起的行为。将心思放在生意上。

    虽然秦兽越来越忙,但苏婉宁并没有忘记她的职责。今儿秦兽前脚一走,她后脚就去了厨房,吩咐厨娘炖上一锅的人参鸡汤。午睡一翻后,她便提着人参汤坐着马车向大丰城里而去。

    苏婉宁来到药材铺时,看到三男一女,其中俩人是她想见又不愿见的人。

    屋里本是笑靥如花的女人瞬间换成了一脸的凝重,三个男人两个面无表情,另一个惊讶无比。其中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看着苏婉宁的眼神格外地探究着。

    他眼神迷惘,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瞧着她。

    这样的叶青冬,苏婉宁是陌生的。

    偶尔苏婉宁还来不及多作探究,秦淮景便把她支去了后堂,以想要吃冰镇西瓜为由。

    金梦怡见苏婉宁一离开,便慌着想要走,她说:“秦大哥,谢谢你的人参了。”话落,便扭头对潘渭文道:“渭文哥哥,我和表哥出来挺久了,表哥刚康复,身子还弱着呢,该回去休息了!”叶青冬康复后,这是金梦怡与他第一次上街,结果半路上碰到潘渭文,潘渭文问他们干嘛,叶青冬老实的说要去买千年人参,潘渭文便提议去秦家药材铺,叶青冬一口应下,说好久没有见过秦淮景了,挺想念这个病中经常来看他的兄弟,弄得金梦怡只能妥协,她怕强烈的拒绝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好不容易做好了与秦淮景相见的准备,却没有想到碰到了另一个人。苏婉宁,是金梦怡不愿想见到的,因为她怕她的出现会掀起腥风大浪。

    可是古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金梦怡怕缺失记忆的叶青冬会对苏婉宁有兴趣,然尔对苏婉宁有兴趣的不是叶青冬,而是他们在半路上碰到的潘渭文。

    潘渭文应了金梦怡一声,算是明白,转头就问秦淮景:“诶,我说,淮景,你跟那个苏婉宁玩真的?”他说这话时,本是要离开的叶青冬突然不动了。

    “怎么?”秦淮景痞笑着挑眉。

    “就是在想啊,你最近转性了,青楼也不去了,少了你秦大少一下子可真不热闹。”

    秦淮景只笑不语。

    “其实啊,是姑娘们在向我抱怨啊,向我打听你是不是收心了,要玩真的了。”说这话时,潘渭文偷偷向叶青冬看去,叶家人说叶青冬遇匪伤了头,失了记忆,可当他们去看醒来的叶青冬时,叶青冬却认识他们。出门后叶青源向他们解释了叶青冬的确是失忆了,让他们今后别在他弟弟面前提苏婉宁,说叶青冬忘记了这个女人,当时他与谭明德半信半疑,毕竟他们没有听说过记得一切却忘了一个人的失忆法啊。可这会看苏婉宁出现到如今话题中都是此女子却仍旧面无表情的男人,潘渭文是信了。这记忆可真失得妙啊!叶青冬为苏婉宁醉酒失态的举止可是让潘渭文很不屑的。

    秦淮景头枕在椅背上,想了下回答:“嗯,其实那姑娘人不错,我也有想收心的打算啊。”

    这话一出,潘渭文震惊了,连金梦怡也忍不住回了头。“你没骗人?!真的是跟那婊子来真的,你要纳她为妾?!”

    “我要不玩真的,我收心干什么?”

    “但是你秦家不会同意,你看……”潘渭文差点就拿叶青冬举便了,还好及时住嘴,虽如此金梦怡还是皱了眉。

    秦淮景嗤道:“我爹娘现在是巴不得我收心早点找个媳妇给咱秦家生个孩子,让他们抱孙子!”

    这话一落,没人再接。过了一会,金梦怡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抬头便见秦淮景吊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而她身边的潘渭文是皱起了眉头,叶青冬虽然仍旧是沉默不语,但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在闪烁,当金梦怡想要看清楚时,看到的却是平静如水的眸面。

    金梦怡心中一紧,这时苏婉宁端着切好的西瓜走了进来。金梦怡想都不想就立即起身,拉过叶青冬的手就往走,她一心想着不能再让叶青冬呆在这了,她怕叶青冬会想起苏婉宁,毕竟太医也没有把握的说过叶青冬缺失的记忆不能回归,所以她不得不防。却没有发现叶青冬回头的举动。

    金叶俩人离开后,潘渭文吃了几块瓜也以有事离开了。

    宽敞的书房内这时只有汤水流进碗内的‘哗啦’声。

    “看来你的心情很好。”苏婉宁对着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男人说道。

    秦淮景承认接过她送到跟前的汤碗:“因为你给我送爱心鸡汤来了呗。”

    “嘴可真甜。”

    “我这可是实话实说啊!”他对她眨眨眼。她未语勾了勾唇。

    秦淮景见了,不再说什么,而是几口就将鸡汤喝完,然后又倒了一碗,推到了苏婉宁面前。

    “还有心疼的感觉吗?!”他起身来到她身边,从身后搂住女人的细腰,左手在女人胸口处徘徊。

    “你认为呢!”她天真地眨眨眼。

    “我不知道!”他突然很认真地问。她面不改变地继续打太极,“你猜猜。”她面色正常,手掌下,胸膛内那颗跳动的心却出乎异常,于是他轻叹:“果然,女人全都是心口不一的家伙……”

    她不吭声了,继续喝着他给她倒的鸡汤,他扭头看着她,她的侧面很美,那种弧度看得极舒服。挺俏的鼻,微嘟的樱唇,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其实比金梦怡好看太多了,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这种美人,但是个男人却只会娶金梦怡那种女人。

    因为俩者身份相差太甚。一个是青楼女子,一个是大家闺秀。

    “你说,苏婉宁你三个月后,你自由了会干什么?”他在女人放下碗时,突然问。

    “找个地方好好生活。”

    “离开冰焰国吗?”

    “嗯!”

    “去哪?”这话题挺有趣的,他想继续下去,可姑娘却点到为止。

    “告诉我吧,苏婉宁。”他像一个渴望糖果的孩童般盯着女人,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盛满了好奇。

    “下辈子吧!”想都不想,苏婉宁便一口拒绝。

    他一把拉过她,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之上,一只揽着她的腰,另一只大手不安分地往她脸上爬,摸摸姑娘的眉毛啊,眼睛啊,鼻子啊,嘴唇啊,然后说:“离开了我,你有能力养活自己吗?你有一计之长吗?”

    她嗤笑,“秦大少爷可是出了名散手啊,我相信秦少爷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恩人。”

    他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苏婉宁勾了勾唇,正想起身时,却被男人一口吻上。苏婉宁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秦淮景吻够了说:“我喜欢自大的女人,这是给你的奖励。”

    苏婉宁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推开厚颜无耻还想索吻的男人,拿起瓷碗就向后院走去。男人一直盯着女人离开的身影,直至消失了还收不回眼。

第一百零六章

    

    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要想它长长久久下去,就得去珍惜、守护,将一切有可能威胁或者是摧毁幸福的危险因子赶走,或者是杀死在尚未发芽的摇篮中。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走,叶青冬的身体也随之一天比一天好。在红色枫叶开成一片海的时候,叶青冬重新回到了脱别已久的商场里。

    失去记忆的叶青冬,在家人的灌输下,对自己深爱的表妹金梦怡虽不是宠上天,但也是到了疼到地的地步。所以当金梦怡以想念他为由连着三日偷偷溜到铺里的行为并未斥责,反而嘱咐她如果要来店铺,不要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出现既是。在金梦怡诧异时,还嘱咐她下次出府时必须带着不低于两个护卫的情况下出门。否则就不要来了。看似严厉的话语却透着浓浓的关怀,这让金梦怡笑成了一朵花。

    看着儿子与儿媳(女婿)关系一天比一天和谐,叶金两家的家长们都很满意。特别是叶青源,他认为小表妹金梦怡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却忘记了这般和谐的幸福是掩盖事实真相下获得的。金梦怡之前也有和叶青源一样的感受,但自从那日遇见苏婉宁后,她就被敲响了警钟,她就忆起了自己的幸福是一直游走在危险边缘的。所以她想方设法的要留在叶青冬的身边,守着叶青冬,尽可能不让两人相遇,既使相遇,也不会让苏婉宁这个婊子靠近她的男人。

    可是,是人也总会有疏忽,不可能一直做到滴水不漏、无懈可击的地步。所以在半个月后的某一天,意外发生了。

    那是一个雨后的午后,叶青冬本是陪着金梦怡在玉器铺的后房内午睡着,大概睡了半个时辰左右,玉器铺的掌柜便敲响了房门。叶青冬在得知来人是杜家双胞后,翻身爬起穿起衣裳来。离开时,在处于半醒半睡之间的金梦怡额上印上一吻,让她继续睡,金梦怡嘤咛了一声,想着是叶青冬是要处理生意,便没有起身,偿睡的她翻身又睡了过去。

    对于杜家双胞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玉器铺里,叶青冬很是惊讶,在与两兄弟寒掸交谈后,他获得了两人来此的目的。

    原来杜家两兄弟是陪着他们的娘子儿子们周列各国来了,今日刚到大兴。叶青冬热情邀请杜家两兄弟以及家人去叶府落脚,两兄弟却拒绝了,他们已将住处订在了秦府。叶青冬听了也不再继续勉强,他知道杜家双胞与秦家的关系比自己深,但还是要设宴款待两兄弟,两兄弟爽快的同意了,送两人出门时,掌柜便将两兄弟选好的红珊瑚向马车送去。

    “杜大哥,杜二哥,那咱们改日再聚。”叶青冬笑眯眯的向两兄弟告别道。

    杜家双胞点头,掀开车帘那一瞬那,叶青冬也对车里向外投来目光的女人点点头,美若天仙的女人回予一抹浅浅的微笑。

    送走杜家双胞的马车后,叶青冬正准备转身回铺里去时,无意的一瞥,眼角扫到街对面的女人时。那本是提起的步子却停了下来。

    秋雨如烟如雾,无声地飘洒在空气中。

    叶青冬与苏婉宁两人隔着一条路相互对望着。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

    俩人就这样对望着……

    叶青冬心中是一片的迷惘,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步子,盯着那个一面之缘的女人。相对于叶青冬的迷惑,苏婉宁的心一阵阵抽搐起来。

    叶青冬站在苏婉宁不远处,背朝着店铺,一张隐在灰暗里的脸忽明忽暗,阴晴不定,胸膛在微微地起伏,深遂的眼睛如同鹰隼般死死盯着苏婉宁,犀利无比,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苏婉宁也看着他,对苏婉宁来说不过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们又站在了一起,在她的世界早已时光流逝,物是人非,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了亲密的感觉。本能地挺直后背,平静、冷漠地看着他,掩藏在躯体之内的一颗心却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随即是排山倒海般的痛楚。

    原来,这就是再一次的重逢,和上一次一样,没有惊喜的泪水,没有缠绵的目光,没有激动的拥抱,没有热切的深吻……有的,只剩心里的痛和表面的淡漠。

    “表哥,下雨了,你怎么还不进屋啊!?”人未现,声先来。

    苏婉宁身子一颤,金梦怡的话仿佛一把砺剑直插心脏,痛彻心扉。事到如今,苏婉宁你还存有幻想,可真够愚蠢啊!叶青冬早已不要你了,把你相忘与江湖,如今不如不相见。苏婉宁恨自己竟然买了东西走到了这来。

    激动不见了,苏婉宁的脸上挂着疏离的淡笑。百来丈的距离,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一股像是冰冻了三千年的寒气,扑面而来。那是金梦怡身上发出的。

    金梦怡笑眯眯的面容在看见苏婉宁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阴沉着脸,盯着苏婉宁,那双美丽的大眼里,此刻是愤怒、怨恨。毫不掩饰厌恶眼神来回在苏婉宁的身上扫荡,似乎是想要把苏婉宁抓过去,狠狠地撕成碎片,吃进嘴里,吞下肚里。

    那把布满铁锈的钝刀又在一下下地缓缓切割着苏婉宁的心,金梦怡,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我?你凭什么有愤怒和怨恨?是怕我打破了你平静的生活,破坏了你现在的幸福?

    根本不需要担心的啊!现如今,我苏婉宁连是叶青冬的消谴品都不是了,还拿什么和你挣,还有什么可挣的。既使有一天叶青冬发疯说后悔,说想要回头,我苏婉宁也不会再要这个男人的。接受嗟来之食不是我苏婉宁的风格。

    让我的爱随风去,让你随她去,时间会慢慢腐蚀掉我的记忆……

    苏婉宁不再停留原地,毫不犹豫的转身,抬头挺胸,一步一步地,踏着坚定的步子离去。

    苏婉宁离开了,叶青冬却还停留在原地。哪怕金梦怡叫了他好多声,他都没有收回眼,一直目送着女人离去的身影,直至消失还收不回眸。

    男人视她无睹的举动让金梦怡震惊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男人。男人英俊的脸庞上迷茫又纠结的神情,看得她一阵阵的纠心。

    “走,跟我回去。”金梦怡拖着叶青冬就往屋里边走,她现在怒火中烧,蛮横得像是一头危险的母狮子。

    “梦怡,我是不是认识那个女人啊!?”

    叶青冬突来的一番话让金梦怡骤然停下。

    “不,表哥,你怎么可能认识那个女人,那女人是青楼女子,你怎么可能认识呢!”金梦怡在回过神后,迅速否定掉叶青冬的疑问。

    可她的话,叶青冬却不太相信,只因心中不正常的悸动。那是一种用语言也难以形容的感觉,说不出来的滋味。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叶青冬就有那么一点点,这一次俩人再次相遇对视时,女人哀伤、绝决的眼神重重的刺疼了他。他和女人应该是认识的,否则女人眼里不会有那么样的情素。他看得清清楚楚,可脑子里对于她的认知却是一片空白。

    男人刀削似的下巴僵硬着,显示主人的不相信,一双深如潭水的眼睛纠结似的看着金梦怡,里面仿佛承载着千言万语。

    金梦怡心中一紧,“表哥,我没有骗你!”她的语气笃定,饱含激动。

    “真的吗?梦怡?”

    下一刻,叶青冬的双臂已被金梦怡紧紧抓在手里,她的力气那么大,手指几乎都掐进了叶青冬的肉里。她的眼睛里在冒火,咬牙切齿地说:“表哥,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不相信我?你不可以怀疑我的?为什么要怀疑我?不相信我?”说到最后,疯狂地摇晃着叶青冬的肩膀,虽然不可能把叶青冬摇晕过去,但却吓到了男人。

    “梦怡,我信你,信你,你不要激动!”叶青冬一声大吼,反手抓住金梦怡的双肩,为表妹的行为瞪大了眼。

    金梦怡呆呆的杵在那,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与叶青冬,她视而不见,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对上叶青冬探究眼神,她知道自己过激了,除了用眼泪挽回失态,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她低泣,梗咽道:“表哥,你不可以不相信我,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善意的谎言是为你好。你好,我也好。

    看着哭泣的女人,叶青冬再也没说什么,他将金梦怡揽入怀,一手轻抚着她的脊背一边轻声道:“别哭了,梦怡,我相信你,别哭了……”话虽如此,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金梦怡紧贴着叶青冬的衣服,贪婪地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擂鼓般的心跳,他热切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脖颈旁。低沉、沙哑的声音声声向她赔着礼:“对不起,梦怡,别哭了……全是我的错……别哭了……”

    要怎样才能让小偷无法觊觎她的男人。

    金梦怡的脑子转了起来,慢慢的停止了啼哭,片刻后,她伸出双手,死死地抱住男人的腰,抬起伏在他怀里头,委屈得嘟着嘴说:“表哥,我想回家,我们回去好不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叶青冬一愣,苦笑了一下,随后点下了头,金梦怡绽开一个欣喜无比的笑脸。“表哥,你最好了。”

    有一颗叫做苏婉宁的种子,在叶青冬心底不知不觉中发芽了。

    叶青冬虽然表面平静,但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总是会出现某个人,一想到那个用着哀伤、决裂眼神盯着他的女人,叶青冬心里就是苦苦的,涩涩的,说不出来的失落。他在脑子里一片一片的搜索,可脑袋里除了一片空白外还伴随着越来越强烈的疼痛外,并没有获得其他讯息。

    炸裂般的头疼让他想要放弃,可却舍不得,最后的结果是痛晕过去。

    时间一长,叶青冬晚上睡不好,白日里精神就很差,他经常坐在着发呆被金梦怡发现。看着叶青冬没有神彩的眸子,金梦怡是不知所措。直到有一天叶青冬捧着头嘶叫,最后晕倒,金梦怡才找到原因。

    太医说叶青冬之所以会晕倒,那是因为用脑过度造成的。

    这话一出,叶家人除了金梦怡外,全是满眼的不解。

    金梦怡很快便反应过来,叶青冬的不适是因为与苏婉宁碰面后造成的,她的男人自以为做得很隐藏,却不知道每晚背着他睡觉的女人,一直以来都是假睡,听着他头疼呻吟流泪的。

    既使心情复杂,但金梦怡还是一如从前般照顾着叶青冬,可叶青冬面对金梦怡的关怀,虽不是很不耐烦,但却越来越冷淡。

    今儿金梦怡刚伺候他吃过早饭后,他便以想要休息为由赶走了金梦怡,金梦怡越想越不对劲,返回透过半掩的窗户看到叶青冬并未合眼歇息。她心乱如麻,早饭也没有吃,就揣着烦燥的心出了庭院,在府里乱逛。不知走了多久,她停在一个湖边抹眼泪。叶青源在湖边练功,不经意的一个抬头刚好看到金梦怡失魂落魄站在湖边。

    叶青源扔下宝剑,几个大步便来到金梦怡身边。

    “梦怡你怎么来这了?”这个时晨表妹不在弟弟身边,怎么来湖边了?

    在叶府除了姨父姨娘外,就数叶青源这个大表哥疼爱金梦怡,金梦怡的情绪像断了的弦一般倾泄而出。

    “大……表哥~”泪水夺眶而出。

    叶青源大惊,“梦怡,你怎么了?”

    “是不是和青冬吵嘴了?”

    “……”

    金梦怡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并没有说出原因来,只知道掉泪。

    叶青源见了阴沉着脸,眼睛像是要射出火来。金梦怡小媳妇的模样让叶青源认定了她是被弟弟欺负了。说了一声,你等着我帮你收拾叶青冬后便冲了出去,金梦怡再回神时,后悔不已。

    叶青源冲到弟弟的院子里,推开门,皱着浓眉看着睁着眼半卧在床榻上的弟弟。

    “咳~”吸引到弟弟的注意力后,他说:“青冬,不是大哥要说你,你,你也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抬起头来的叶青冬是一脸的不解。

    而他的兄长叶青源则像倒豆子般‘吡哩吧啦’说了下去:“你之前晕迷,现在生病都是梦怡衣不解带的伺候你,你怎么好意思欺负她,让她难过。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叶青冬一怔,回过神来是一脸的无奈,他只是想要安静,金梦怡的话好多,让他好心烦。所以才会让金梦怡出去,结果金梦怡竟然向他的兄长胡说八道一翻。叶青冬皱了眉,淡然道:“大哥,您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叶青源道:“青冬,我也不想管,可大清早的,你就让姑娘在湖边哭,像什么话,这个姑娘不是别人,是你的表妹,你的妻子啊,梦怡年纪小,肯定也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要体谅一下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看敏柔都能到了能进学堂的年纪了,而你身为叶府的一份子,却还未让我们叶家开枝散叶,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了。”

    叶青冬瞪目圆睁笑道:“哥,您就别为我操心了。”

    叶青源也笑道:“你可别嫌做大哥的我罗嗦。如果,”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如果你想纳妾,我相信咱们爹娘和梦怡也不会反对的,但是,前提是,你得让梦怡表妹先为咱们叶府诞下长子才行。”叶青源越说越离谱,叶青冬听得哈哈大笑,直起身,他道:“大哥,您也想得太远了,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不过,我有件事想要请教大哥,望大哥千万不要知而不言啊!”他收敛起笑容正色。

    “什么啊?”叶青源望着弟弟道。

    叶青冬盯着兄长的面部,一字一句道:“哥,其实你知道我心里有个人,是吧!?”

    “什么意思?”这话一出,屋内与屋外的两个人大惊失色。

    叶青冬为兄长的反应而眯了眼。

    “哥,自小我与梦怡自小就有婚约,可我记得自己对梦怡一直是兄妹之情。但受伤清醒后,你们却告诉我,梦怡已经嫁给了我,还说我是因为爱梦怡所以才娶了她。最初,我以为是的,毕竟我缺失了一段记忆,可是最近我发现不是这样的。那个女人……”点到既止。

    “谁?”叶青源瞪圆了眼,屋外后悔让叶青源误会跟来的金梦怡也倒抽了一口气。

    叶青冬抿唇不语,叶青源偷眼看着叶青冬,片刻后叶青冬开口了:“苏婉宁!?”

    “青冬,你——”叶青源急道,“不是的,怎么可能是苏婉宁,她可是妓女啊,怎么会是你的心上人。”

    “大哥怎么认识苏婉宁?”叶青冬淡声道。

    叶青源暗自叫不好,但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压下心中的惊诧说:“苏婉宁是寻芳阁的姑娘,”“哥,也去逛青楼吗?”话还未说完便被叶青冬打断。

    “当然没有,不是,我,哎,不是这样的!”叶青冬又惊又慌,吱吱唔唔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叶青冬心中已有主意,只见他拿开软垫,平躺于床塌道:“哥,我累了,想休息了……”真相他会自己找。

    叶青源懊恼极了,想要再辩解,可是弟弟却拿出了送客的模样来,他只好先行退下,在他转身背对着叶青冬的瞬间,叶青冬兀得睁开了眼。那一双墨眸里放射出幽幽的绿光!

    而看着叶青源远去的背影,金梦怡脸上惊骇的表情也已不见,换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谨慎以及如临大敌般的提防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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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redhairst和海之秋1022两位亲的礼物,以及zixuanmama和cyz1118两位亲的票票。

第一百零七章

    

    爱情和战争都是不择手段的,施计于情场和战场,都是无可非议的。

    先采取行动的往往处于主动地位,可以更好的制伏对方。

    在思考一天一夜后,金梦怡决定放手一博,为了她的幸福,先发制人。

    在有了此心思后,金梦怡便开始动起脑子来。

    其实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弄死苏婉宁,这样既使叶青冬恢复记忆了,也无可奈何了。可金梦怡不想背负一条人命。

    不想双手沾上鲜血的金梦怡,便只能将苏婉宁赶出大兴,赶出冰焰国,让她永远不能回来这个方法。

    可是,如何能才让苏婉宁永远不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

    想来想去,金梦怡在思考了两个时辰后,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那就是将苏婉宁毁容再弄残送走,她没有美貌,还有哪个男人会对她动心。她没有健全的肢体,凭自己的力量怎么回来得了。

    这样的做法,虽然很残忍,但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何况她金梦怡对苏婉宁还是很宽容的,相对于取她的命来说,这样的决策真的是好太多了。

    办法已经想到了,可要怎么做才能将苏婉宁从秦淮景身边弄走呢!?

    想到这,金梦怡有丝头疼。

    “其实那姑娘人不错,我也有想收心的打算啊。”

    秦淮景说的这句话到底有几分真?

    男人似笑非笑的侃侃,让金梦怡看不清、猜不透。

    秦淮景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是想借苏婉宁的手让自己吃醋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中秋之夜,自己已经和他说得清清楚楚了,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伤透心。再说了,当秦淮景听到是自己亲手打掉他的骨肉时,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秦淮景身上散发出爆怒的气息,如果当时不是在宴会上,估计秦淮景会动手抽她的。

    那这样看来,秦淮景就有可能真的对苏婉宁动心了!

    想到这,金梦怡心里一下子就不舒畅了。虽然她爱叶青冬,不爱秦淮景,可是一想到这个爱了自己多年的男人变心了,喜欢上了别人,她心里就有了一点点发酸。对于心里突然出现的这种感觉,金梦怡在惊诧后便很快释怀。

    她认为自己心里之所以不舒服。那是因为秦淮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女人。如果他喜欢上的是大家闺秀,好人家的姑娘,而不是这个抢她幸福的婊子,她不仅一点也不会介意,还会拍掌叫好。

    苏婉宁到底哪点好?

    既使头都想疼了,金梦怡也想不透秦淮景到底看上了苏婉宁哪一点!?

    苏婉宁是长得好看,也有一些才情,金梦怡不能否认这一点,她比自己漂亮太多,才艺与自己有一拼。可尽管如此,再美的花也有凋零的时候,更何况她的身份足以抵掉她的美貌与才情。

    她身边这俩个男人到底是怎样想的?

    现在啊!不管金梦怡身边这两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此刻的金梦怡啊,想到一身正气的叶青冬与游走在花丛中的秦淮景都为苏婉宁动心,她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眉越拧越紧,心里啊!越来越烦燥,积累以久的郁气很快化为怒火。愤怒的胸膛里燃烧着,这一刻,金梦怡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苏婉宁。

    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靠谱,舒服。

    本只想将苏婉宁断其身体不取性命的金梦怡,这时被嫉妒完全了蒙蔽了心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为了能与叶青冬天长地久,金梦怡愿意付出一切。

    以爱之名伤害他人的金梦怡。被嫉恨冲晕了头,却忽略了爱情跟策略无关,跟方法无关,要彼此有爱才能再说其它!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拿定了主意,金梦怡便迫不及待的开始施实起来。

    她先是让小娟送新上市的水果回金府,然后让小娟假报娘亲身体不畅,借此让自己带着姨父姨母的礼物顺利的回了金府。

    她扭扭捏捏的出现在亲娘面前,让亲娘认为她与叶青冬闹了别扭,随后趁机开口要在府里多住几日当作散心,叶元惠心疼死女儿了,不顾夫君的反对,拍板应下。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金梦怡让小娟招来一名护卫,这名护卫乃是一直守护金梦怡所住庭院的护卫,名叫刘健浩。

    此人入府两年多,未出阁前,金梦怡好几次都逮住他偷看自己后面红耳赤的模样,对于一个暗恋自己的男人,将他纳入旗下,是最好的。与刘健浩聊了一会,金梦怡发现这个男人仍然对她有意思,于是他便成了送走苏婉宁的最佳人选。

    做好了这一切,金梦怡就要亲自上阵了,她相信秦淮景既使喜欢苏婉宁,心里还是有她,他还是爱她的,毕竟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所以,只要她放低姿态,让秦淮景捞到好处,将苏婉宁赶出别院指日可待。

    金梦怡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在娘家待了两日,第三日辰时起床后,她便让小娟拿着自己给秦淮景画的画像出门打探男人今日会身处那个铺里。小娟找了几个丐儿,给了几块银子,便得到了她要的讯息。

    在小娟那得到消息的金梦怡,生怕去晚了会扑空,立即去了娘亲的住处开口要回叶府,一惯宠女儿的叶惠元只是唠叨了几句便放了人。而护送金梦怡回叶府的护卫,还未出府便被金梦怡以刘健浩给换下了。

    在刘健浩答应金梦怡后,金梦怡便将他需要做的一切告知。快近秦家盐铺时,金梦怡与小娟下了马车,刘健浩独自驾着马车向秦家别院而去。

    下了马车的金梦怡带着小娟先去了离盐铺不远的医馆,然后在旁边的糕点铺子里买了点糕点,再与提着油纸包的小娟一块向盐铺走去。

    在走到盐铺时,金梦怡与小娟打了一个眼色,然后装晕摔倒在地。

    小娟惊声尖叫,让盐铺里正对大门而站的掌柜看到,虽然铺里的掌柜并不认识金梦怡,可是为秦淮景驾马的仆人却是认得金梦怡的,所以在盐铺里办公的秦淮景也得到了消息。

    闻讯赶来的秦淮景一把掀开看热闹的众人,“梦怡,你怎么了——”大声的对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大叫道。

    躺在地上的金梦怡慢慢睁开眼,虚弱的瞅了一眼满面惊诧的男人,又合上了眼。下一刻,她便秦淮景便打横抱起。秦淮景一边向里走一边对来禀报自己的仆人道:“去请大夫,快。”神色慌张,脚步快疾。

    距盐铺百来丈便有一所医馆,大夫很快便来到盐铺里,而这时金梦怡半睁着眼依偎在秦淮景的怀里了。秦淮景见大夫来了,本想放平金梦怡好让大夫诊治,可金梦怡却紧紧抓住秦淮景的手不放,秦淮景低头看去,只见金梦怡半睁的双眼已经完全合上,粉粉的樱唇被她紧紧咬着,那副委屈的模样他随既蹙了眉,他紧了紧怀中的女人,推高她的左袖。老大夫见了,立即上前为其诊断,小娟赶紧将凳子放在老大夫身后,片刻后,老大夫说:“秦公子,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气血不足所致,多吃几副补气汤药既可。”虽然大夫与秦淮景没有交往,但这条街上谁不认识掌控整个大兴盐业的秦淮景啊!

    “大夫,你诊断清楚了吗?”在这一瞬间,被秦淮景搂在怀里的金梦怡觉得自己醉了,男人发自心底的关怀是她从另一个男人身上从未得到过的,金梦怡低头埋入他胸膛,那温暖的体温很有安全感的……

    秦淮景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质疑,根本不顾老大夫的脸面,老大夫虽心中不悦,但面对秦淮景也只能忍了,笑容可掬保证道:“秦公子放心,老夫以性命做担保,姑娘吃了老夫的药后定能药到病除。”

    秦淮景不说话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大夫,盯得老大夫发冷汗,就在老大夫忍不住要问秦淮景自己哪做得不好时,秦淮景才点下了头。

    老大夫随既大松一口气,小娟嘴角弯了弯,随后秦淮景命令小娟随大夫取药,扭回头时对金梦怡道:“梦怡,等小娟取了药回来,我就送你回叶府。”心绪平伏后,秦淮景恢复了理智。

    “我不想回去,不要……”金梦怡低声硬咽道。

    “……”

    “淮景哥哥,别送我回去,好不好?”金梦怡一把抓住秦淮景的双手抽泣道,黑黑的眸子里水光一片,有着忽之欲出举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秦淮景皱紧了眉头。谁给她委屈了,是外人,还是叶家人?

    这话一落,眼泪便从金梦怡的眼眶里流出,顺着脸颊流至脸夹,滴到男人放在女人腰间的手背上。“淮景哥哥,别送我回叶府,我不想回去,不想……”她故意答非所问。

    “你到底怎么了?”小娟去取药了,否则秦淮景这时绝不会再一次问金梦怡滴。

    金梦怡摇摇头,扁了扁嘴,说:“我不要回叶府,也不要回金府,回了金府还是会被送回叶府的,我不要回去。”她的指甲深陷秦淮景手掌中。

    “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说出来,我帮你收拾他。”既使她狠心做掉了俩人的骨肉,但男人还是舍不得她受委屈。

    “……”

    “梦怡,你到底要怎样,你告诉我啊,别哭啊——”等了好久,都得不到回应的男人额上青筋暴起,满眼怒意。

    等的就是这句话!金梦怡吸了吸鼻子,缓缓抬起头,看着秦淮景低声道:“淮景哥哥,让我去你哪住一晚吧,明儿我就回去,好不好,求求你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这样的金梦怡让秦淮景是无法拒绝滴。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明知此举不妥,还是点下了头,答应了她。埋进男人胸膛间的女人,嘴角微微上勾。

    傍晚时分,秦淮景带着金梦怡去了别院。

    走进别院不一会,金梦怡就停下了脚步,她站在湖廊之上,眺看湖心的随风摇摆的秋千。

    “怎么不将它拆了。”她幽幽道。

    他抿唇不语。

    湖心所驾的秋千是秦淮景专门为金梦怡所制,只为当初她一句在湖面一边荡秋千一边吹湖风肯定会很痛快。

    日薄西山、霞铺晚江,两人静静地站立着,宛如情侣般温馨的场景,任谁也不想破坏。直到良久,久到金梦怡有点犯困才微笑说:“我累了……”

    秦淮景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金梦怡向前而去,金梦怡走了小一会,‘哎呀’不小心踩到石块,惊呼着就向前栽去。秦淮景耳灵手快,一把将金梦怡捞进怀里,避免了她与大地亲吻。

    “还是吃点东西再休息吧!”他对着偎在怀里的女人说,金梦怡点了头,然后秦淮景放开了金梦怡,可金梦怡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秦淮景叹息了一声,一把将金梦怡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向庭院里走去。

    金梦怡虽是微微惊呼,露出大吃一惊的模样,可却没有挣扯、叫嚷着让秦淮景放下自已,双手圈上男人的脖子,乖乖的依偎在男人怀里,任他带她而去。

    秦淮景进了自己的院子,院子里的丫鬟赶紧迎了上去,秦淮景随既向其吩咐道:“准备饭菜。”

    “少爷,苏姑娘已经备好饭菜了。”丫鬟没明白秦淮景话中意思,以为让她将饭菜端到这边来。

    秦淮景皱了皱眉,而金梦怡则向小娟眨了眨眼,小娟回了金梦怡一抹明了的眼神。

    “淮景哥哥,你去吃饭吧,别管我了,我反正也不饿。”金梦怡这话一落,秦淮景的眉头直接皱成了一团,他没有理金梦怡,径自交待道:“让厨房做点红豆粥和香菇包子送过来。”小丫鬟愣了一下,“是。”立即应声道,然后小跑了出去。

    秦淮景随后抱着金梦怡向屋里走去,小娟推开房门,待秦淮景进屋后,她却没有入屋,伸手将房门合上,向院里的小厨房走去,她要交待别院里的仆人为主子烧洗澡水。

    将金梦怡放到床上后,秦淮景为金梦怡倒了一杯热茶,见金梦怡喝完热茶,秦淮景将杯子放在床头小几上后道:“等粥和包子来了,你吃了再休息。”刚起身,一只手就突然抓住他不放,下一刻腰上的手臂宛如铁条一样箍得紧紧的。

    秦淮景眯眼,为女人的举动。

    沉默!

    现在的秦淮景除了用无言的态度表达他的心情,不知如何是好!而金梦怡却很容易读懂他此刻的沉默,不知道是她太聪明了还是因为他太好懂了。总之,这一刻,金梦怡知道将秦淮景放走对她没好处。

    人,不可以低贱自己的。秦淮景想要推开紧紧抱住自己的女人。

    “对不起,淮景哥哥……”抬头,可爱的小脸浅含一丝乞求,“我错了,我不应该伤害你,不该打掉我们的骨肉,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淮景哥哥,你能原谅我吗?能接受我吗?”

    轰!惊天大雷,炸得秦淮景一脸的愕然。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低头看去,这是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美丽的脸蛋会勾引男人情不自禁地心荡神移。

    “你什么意思?”

    “淮景哥哥,我要离开叶青冬,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能娶我吗?能帮助我离开叶家吗?我想让你爱我。”

    老天,你这是开眼了吗?

    吻来得很突然,也很猛烈,女人抬头捧起男人的脸,夹杂着淡淡茶香味的唇舌含上他的,像饥渴的狼……

    男人先是一怔,很快便回过神来,热情的回吻了上去。

    金梦怡必须仰高脖子才能最舒服的迎合男人的吻。战栗般的深吻,让两人都颤抖。金梦怡的小手紧紧揪住秦淮景的胸前布料,止不住地轻颤……直到良久后,他放开她,她的唇瓣如上了大红的胭脂和被辣了般地浮肿,这是他的杰作。那黑潭般的瞳仁里浮现浅浅的暖气,他的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红唇。

    “我的父亲对我的教导,看一个人,要从他的眼睛开始。眼睛是极难说谎的,它们会忠实地表达主人的心思。可以满嘴谎言连篇,但眼睛不行……我从你的眼睛里,读到了谎言、不甘心、野心,怨恨……”

    “……”

    金梦怡长而浓密的眼睫毛眨啊眨,那一张无辜的小脸一点也没有被看穿后的狼狈,只是不停扇动的眼睛却无法藏下那一闪而过的吃惊。‘不甘心,野心……和怨恨吗……’女人的道行太低太低,根本不是男人的对手。

    黑眼珠里尽是迷茫,在他面前就像被催眠了般,金梦怡没有反驳秦淮景任何一句,甚至是武装自己。

    “为什么要撒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双纯洁美丽的眼睛为何会沾上污垢……”手指抚过眼皮阻止她眨动,他将吻凑上去,在那眼皮上轻轻一吻,然后呢喃:“你不必这样的,梦怡,你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句,我就会送上来……为什么要做贱自己……”坚毅,却又欲言又止的呢喃。

    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那是毫不掩饰的浓浓嘲笑,和不知所措混和后扭曲的怪异笑容。紧闭的双眼里流出眼泪,金梦怡阻止自己深吸鼻子。忍住,然后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他腰,不让他再接触她的眼睛,让眼泪渗透到他的衣料下,烫上他的肌肤……

    那一刻,她很高兴,由衷的高兴,这世上真有一个男人如此懂她疼她……

第一百零八章

    

    秋天了,天黑得很早。不一会儿的功夫,那本就不明亮的屋子渐渐暗了下来。

    淮景哥哥,都被你看穿了呀……

    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

    ……什么努力都没有做,就能拿到胜利的果实,还真的有些不甘心和怨恨呢……

    金梦怡微微撇头看向身旁男人的侧脸,男人面色清冷看着她,她身子一僵,瞬间哑然。

    没人能懂秦淮景此刻在想些什么,秦淮景表面是个纨绔放荡的公子哥。其实他的真实情感总是被他放纵的行为掩盖着,毫不保留的将喜怒哀乐挥散着,这样的男人不是直性子,便是城府深城之人。而秦淮景的很显然属于后者。高高在上给人高深莫测,就连他所谓的感情也是收敛到让人感觉不出。所以,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

    如果金梦怡选择第一眼喜欢的是秦淮景,那对她而言,会是幸福的过完一生。

    但,人生在世,很多事都是世与愿违的。

    没有如果,一切都不可以重来——

    她盯着他,他也盯着她。

    他打定主意让她先来,便没主动开腔,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但明显心不在焉,过了好一会,没有话,气氛可是真让人尴尬啊!

    金梦怡努力扯开嘴角,漾着笑对秦淮景道:“淮景哥哥,你是真心喜欢苏婉宁吗?”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放过一丝神情。

    “呃?”他表示疑惑。

    她有些失落,她以为他懂她的意思,嘴角微弯说:“我不喜欢苏婉宁,我想让她离开冰焰,并且再也不能回来。”微垂的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他听见后立即皱了眉,“是为叶青冬?”明知故问。

    她爽快的回答:“是。”既然你说过我要什么,只要说出来就为我奉上,那我就不必与你客气。

    “她并不能威胁到你啊!”这话一落,金梦怡就拧了眉,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不愿意了。她表情瞬间冷硬了下来淡淡地说:“你打算说话不算数?”蛾眉微微挑高。

    他没有动怒,只是眸底闪过一丝黯然,她视若无睹。

    沉默!秦淮景一言不发,那没得到答案的女人一股闷气浮上胸口。

    “你不愿意?还是舍不得?”她怒冲冲的看着他大叫道。

    他自嘲地一笑,吃了哑巴亏也只能憋着得内伤。

    愤怒瞬间升腾,骗子,还说她要什么,就会给什么,她极好笑的啧啧摇头,失望的收回眼,赶紧下床。

    女人的举动让男人眉宇间的皱痕又深了几分。“你要去哪?”女人穿鞋时,男人问道。

    “靠人不如靠己。”金梦怡一边说一边向外冲。可没走几步被男人拽住了胳膊,“你混蛋——”既然不帮她,就不要阻制她。

    她的话深藏一丝赌气成分,他扭头一看,微微地笑了,“梦怡,别这样好不好?”他以为她在耍小孩子脾气。

    “秦淮景,你爱上苏婉宁了,是不是?”她眼眶发红,美目里喷着火。她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射出他的脸孔。既使相隔甚远,她仍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睫毛有多长多密,不过没她的翘。

    “说话啊——”

    他眉头紧皱,张了张嘴皮子,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盯着他的女人完全怒了,“苏婉宁有什么好?你们为什么都要向着她?”她狠狠瞪着他,“为什么要骗我?你不是一直都爱我的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没被束缚的手握成拳,一下又一下的用力向男人胸口挥去。

    他一把抓住女人行凶的手,“梦怡,我是爱你的。”拜托,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它从来都是存在的。

    “胡说——”她歇斯底里:“你不爱我了,爱我的淮景哥哥已经消失了,他从来都是舍不得我难过的,我要什么就会给我什么——”她被气得差点晕厥过去,他见她身子向下滑,一把捞住她抱入怀,轻轻的放在床上,想让她气过了再谈。

    金梦怡回过神后,一双黑眸中闪烁着毁灭的光芒,“秦淮景,如果你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去告诉苏婉宁,你当初见我没得到芙蓉冠难过,于是背着我去伤害她,让她变成了妓女,我看她知道了事情真相,你还怎么去爱。”如果不是中秋之夜那一行,金梦怡绝对不会知道原来抢走芙蓉冠的女子会是苏婉宁,毕竟那年当她赶到会场时,芙蓉冠已被人捧走,迟来的她只知道是个青楼女子夺走而已,气愤让她没有心思去了解那姑娘的名字。她为此别扭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事秦淮景估计是从叶青冬嘴里得知的。

    “梦怡,你——”秦淮景想说你怎么知道的,可这话还没有说完,屋外便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闻声,屋内俩人都为之一愕,下一刻,秦淮景便放开金梦怡,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便看到一脸悲凄的苏婉宁站在窗户外,脚下是被从窗台上摔下去的花盆。

    秦淮景大吃一惊:“婉宁……”他们都把彼此那一瞬间的震惊收入眼底。

    屋内的金梦怡在错愕中反应过来后,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有意栽花栽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说得就是这个意思吧!

    一箭双雕,意外的惊喜啊……

    金梦怡双手环胸直勾勾的盯着流泪的苏婉宁,任秦淮景奔了出去。而闻声的丫鬟们也从仆人房一一走了出来。

    每日的晚饭,苏婉宁都会与秦淮景一起用,如果秦兽不回来,也会带信来,看到院里的丫鬟上菜,一问得知秦兽回来了,可等了好久都不见人过来,饿得心慌的她便去找他,不是故意要去偷听,只是惊讶金梦怡的出现,好奇俩人争吵什么,没想到却听到这一出。果真是好奇害死猫啊!

    一奔到苏婉宁身边,“你怎么在这?”该死的,她听到了多少?

    这话听在苏婉宁耳里便成了质问,苏婉宁慢慢转过身面向秦淮景,瞧他说得理所当然,她却气得想揍人,还是理智制止了,深吸口气尽量以平缓口气回道:“该听到的一句不漏。”红着眼眶直吸鼻子,也阻制不了眼泪哗啦啦的向下坠。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秦淮景一张嘴就被苏婉宁打断。苏婉宁阴狠地瞪着他咬牙切齿。

    他没有回答,在她缓缓地瞪大眼睛和渐为凝重的脸色下微微垂下眸,有些不敢看哭泣的女人。一个大男人的耳根子都红透了。

    “我恨你。”她声音变得很轻,却异常坚定,“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他为了心爱的女人,便将她推入了地狱,罪恶的源头来缘于此——苏婉宁气得直哆嗦一巴掌扇了下去,“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特别明显。站在庭院内的仆人与屋内的金梦怡此刻各自都打了一个哆嗦。

    秦淮景的头被扇偏了,苏婉宁这一巴掌以怒气组成,秦淮景的右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一道红红的五指印。

    苏婉宁痛苦的闭上眼睛,微微颤抖着,没有发现秦兽凝视她的眼神里含着怜爱,也带了些许的伤痛。

    杀了这个混蛋!她要杀了秦兽,这是苏婉宁脑子里唯一的意识,小脸皱成一团。

    下一刻,她猛得睁开眼睛,狠狠的瞪着,怨恨着眼前这个男人。在男人失神之际,拔下头上的金钗,“我杀了你——”挥手向他而去,直接插上男人的胸口,男人瞳孔一缩,“嗯”闷哼一声,“啊——”旁观的女人们尖声大叫。

    苏婉宁倒吸了一口气,松手,然后转身就跑,秦淮景下意识的就伸出手,从身后一把搂住苏婉宁的腰,“放开我——秦兽啊——”苏婉宁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秦淮景的手背,脸上,脖子上都给饶上了一条又一条血痕。

    两人肢体纠缠成麻花,她的尖叫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悲凄。

    男人虽然受了伤,但力气仍旧比她大,女人怎么挣得脱,正当苏婉宁都憋得满脸通红中时,在屋里的金梦怡坐不住了,她奔出来见胸口插着金钗的秦淮景正与苏婉宁扭在一块,倒抽了一口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小娟见到主子出现了,赶紧奔了过来,将自家主子拉到一边,生怕被殃及池鱼。

    再回神时,金梦怡大叫:“淮景,你流血了,快点放开苏婉宁,快点放开她啊!”

    秦淮景没有理,仍旧与苏婉宁扭成一块,嘶哑的大叫着:“苏婉宁,你老实点好不好,不要乱动了——”

    “秦兽,你放开我,放开我,王八蛋,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头痛欲裂,挣扯中,她的头好几下都撞到墙上,泪水加剧,她的视线里是一片模糊。绝美的脸庞显露出厚重的痛苦神情。

    金梦怡虽然不爱秦淮景,可看他挂彩,出于本能还是会关怀,见他不听自个的劝,只能对着庭院里发怔的婢女们大喊道:“快来,把他们分开,分开——”焦急万分,一边大叫,一边拉小娟的袖子,整个人慌里慌张的。

    几个丫鬟听到命令,很快扑了上来,一时间走廊里闹成了一团。人多力量大,在众人的帮助下,苏婉宁终于被压在地上动弹不了,秦淮景随既从腰间抽下自己的腰带,将苏婉宁的双手绑住,然后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向往冲去。而被他遗忘在身后的女人,此刻僵在原地不动,一张小脸沉得发黑。

第一百零九章

    

    天色昏暗而点上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阴明不定的灯影照映在抱着女人的男人身上脸上,让琴香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她是不是因为太累,所以眼花了?她居然看到……胸口流血的主子抱着破口大骂的苏姑娘向她走来。

    她就这么少……少了老半天,直到秦淮景抱着苏婉宁走到她面前,还在少个不停,完全忘记不应该傻站在这,而是去取药箱。

    苏婉宁眼里只有秦淮景,她冷冷的瞪着秦淮景大叫:“王八蛋,放我下来,放开我,混蛋——”如果不是双手被绑,她一定会伸手将插入男人胸口上的金钗向下按去,迫使他停下步子放下她。

    秦淮景看了一眼一直怒骂的苏婉宁,然后看向站在走廊里仍是一脸呆像的琴香,更是觉得气闷,于是啐了琴香一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去把药箱拿来。”从嘴里丢出几颗冰珠子,琴香打了一个哆嗦,回神,应了一声,便慌慌张张跑了。

    进了屋子后,秦淮景直向内屋走去,将苏婉宁轻轻的放到床上,他随既坐到床畔边叮嘱道:“婉宁,你别乱动,小心伤着自己。”虽然锦带不如麻绳粗糙,但剧烈的挣扯,还是会伤到手腕的,从他这个角度,女人的一双手腕已经被勒得红红的。

    “不关你的事,秦兽,你少在哪假惺惺,放开我,放开我啊——”虚情假意的男人,苏婉宁狠不得变成野兽,拥有一口獠牙撕碎他。

    “婉宁……”见到跟他发脾气的美丽女人,秦兽忘了人家恨不得杀了他,怎肯让他靠近,当他伸出手臂情不自禁欲抱上她时,苏婉宁沉声娇喝,“停!你给我停住,不准你靠近我,不准你叫我婉宁,你可要搞清楚,我不是花楼妓馆,见了女人就想沾呀?”骂着骂着,眼泪就又流了下来,她想到自己会被别人骂婊子的缘由。都是他,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害的,“滚——离我远点——”

    “婉宁,你别……”事到如今,男人不知道说什么好,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心里涩涩的,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是愧疚吗?

    应该是吧!

    苏婉宁又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过了,婉宁不是你能叫的,你不佩叫我的名字?你这个畜生,你凭什么用如此亲昵的口吻称呼我?”

    秦淮景也顾不得没有包扎止血,上前一步握住了苏婉宁的头,将她固定牢,“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甘愿?我是伤害了你,但是那已经过去了,我可以补偿你的,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罢休?”自以为是的男人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是一切错误都可以弥补的。

    他每说出口一个字,都让苏婉宁的脸色深沉一分。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的脸色更是冷到了极点,眯起了满布森冶的丽眸。

    原来一触即发的紧绷顿时更形恐怖,别说他们周身围绕着滞碍沉重的低气压,就连身处在气压边缘的其他人都感到冷意袭身,心生忐忑。

    两人仍维持着相同的姿势,连眼都没眨一下,几番眉目传言,最后还是秦兽败下阵来。毕竟理亏,心里是虚的。秦淮景故作潇洒的干笑了两声,转头寻求援助,却只能咬牙看着被他眼神扫射过后,后退一步的提着药箱的琴香。

    就在这时,苏婉宁开口了,“你还是要帮着金梦怡来伤害我吗?”轻细的话声从她轻启的红唇中逸出,寒流似的吹过每个人的耳里。

    秦淮景定定的看着她灿亮的眸子,“你还能继续爱我吗?”听到苏婉宁耳朵里言下之意就是一旦否定,就一定会帮助金梦怡助周为虐。

    她没有回答,与他对视的眼垂了下来,让人无法窥见她的心思。

    秦淮景皱紧了眉,苏婉宁反而出人意料的笑了起来——不是反常的诡笑,而是货真价实的美丽笑容,再抬起眼来的苏婉宁,美得让人不觉呼吸一窒。

    在所有人都看傻眼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从房外传来一道急疾的脚步声,抬头看去是金梦怡,只见金梦怡奔进屋后便惊呼叫道:“淮景哥哥,你怎么还在和这个臭婊子瞎闹,你想让血流干吗?”不能怪金梦怡大惊小怪,毕竟女人对于血都是惊恐的,“你瞎了吗?站在那发什么呆,快点过来给你家主子包扎伤口——”她怒斥的对象是提着药箱的琴香。她的尖锐的叫声让秦淮景拧了眉,而那床上大笑的苏婉宁则闭上嘴,眯着眼盯着突然出现的金梦怡。

    琴香回过神来,立即向床畔奔去,来到床畔对于抱在一块的俩人却不知所措了,转头看向金梦怡。金梦怡对上琴香求助的眼神,抿着嘴走了过去。

    “淮景哥哥,你放开这个臭女人,你得止血。”金梦怡一边说一边去拉秦淮景的手臂。

    换个人,兴许秦淮景一声怒吼就能将人赶走,可是来人是金梦怡,秦淮景既使心里火冒三丈,但也不会去吼她,更不会推开她。但如果此时放开苏婉宁,苏婉宁肯定会跑掉,他不要她离开他,所以秦淮景说:“就在这吧!”说完,深深的看了苏婉宁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是老实点,然后他放开她,抬手一下就抽出插在胸口的金钗,鲜血随着男人的闷哼声喷洒而出,秦淮景将染血的金钗扔在地上,然后一边解衣扣一边对琴香说:“来吧!”琴香抖了一下,哆哆嗦嗦的揭开药箱,准备为秦淮景包扎。

    苏婉宁并没有离开,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目不转睛的瞪着站在秦淮景身前的女人,那个害她掉进地狱里的罪魁祸首——金梦怡。

    “轰——”

    霎时间,漆黑的夜空中传来让人心惊胆颤的吼声。毫无预兆的就出现,没有刮风,整个天空,都是一道又一道的炸雷的响声,震得耳朵发麻,锯齿形的电光,横空出世,转眼之间,三滴一大碗的雨点,噼里啪啦从天而降。

    金梦怡被雷声吓了一大跳,扭过头来便对上一双冒着火光的眸子,苏婉宁杏眼怒瞪着她。金梦怡先是一怔,眯了眯了眼,随后大方的任由苏婉宁打量,居高临下的,用藐视的目光回敬她。

    苏婉宁怒火中烧,她从金梦怡瞳孔里看到鄙视的烁光,金梦怡凭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有什么资格鄙视自己,她怎么有脸?自己所遭的罪都是她引起的,苏婉宁一股气闷及窒碍攫住了她的心,让她感到呼吸不太顺畅,双手握成拳,指甲深陷皮肉不觉疼。

    金梦怡躲在衣袖后,正在无声的窃笑著。

    显然是看出了苏婉宁的单纯,她还真没料到苏婉宁比她还藏不住心事——瞧,她心里想些什么,都完完全全表现在脸上了。

    苏婉宁真是太嫩了点,老鸦嫌猪黑,自己不觉得,这姑娘就没有想想如果自己与之对换位置后,说不定还不如别人呢!金梦怡拚命的控制住脸部表情,装出一副懦弱娇柔的姿态。

    她缓缓的、优雅的放下了衣袖,轻蹙黛眉,却在嘴角勾起一抹惹人怜爱的巧笑,“苏婉宁,你别瞪着我,伤害你的人不是我,我没让淮景哥哥伤害你……”这话一出,琴香上药的手就停了一下,然后加快了包扎速度。秦淮景清亮的眸子随既转为幽深。

    而苏婉宁的眼神渐渐的沉著稳定了下来。她完全看不出来金梦怡说的这一番话,究竟是故意来给她嘲笑,抑或是来显摆,但她的话还是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梦怡,闭嘴。”说话的是秦淮景,他可不愿意在下人面前丢脸。

    金梦怡小嘴抿入了固执及不肯妥协的坚定,“淮景哥哥,为什么要我闭嘴,本来就不是我的错,苏婉宁你干嘛要瞪着我,想要吃了我吗?”

    秦淮景还没有开口,不想惹祸上身的琴香便开了口道:“少爷,包扎好了,奴婢去把饭菜热热。”说着便站起身,秦淮景听了很满意,在心里赞赏琴香的机灵,但还是未改脸色,“去吧!”琴香得令赶紧收拾血纱,拾起地板上染血的金钗,提着药箱便急匆匆的向外奔去。

    琴香一离开,秦淮景便抬眸看向金梦怡说:“梦怡你先回我屋去,好不好?”没能赶在让她们见面前先安抚好苏婉宁,这让他心里就像是被巨石压住似的沉重,他就怕金梦怡会在无意间说出什么激怒苏婉宁,苏婉宁口不择言反击,越绕越麻烦……

    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对苏婉宁这个婊子示弱,金梦怡本就生气秦淮景扔下她,现在见秦淮景袒护苏婉宁,更是不爽,一句话就想打发她。没门!

    城府不深的金梦怡根本看不出秦兽心底的顾虑及烦忧?只知道要讨回来才行。

    她一把抓住秦淮景系扣子的手臂道:“淮景哥哥,不是我不听你的话,你看苏婉宁现在有多仇视我,她凭什么要恨我,关我什么事,淮景哥哥,我知道你是爱我,为了给我出气才这样做,我谢谢你,可我也是无辜的啊!她凭什么要仇视我!?淮景哥哥,你别拉我,我要和这个婊子说清楚!”金梦怡伸手去拍秦淮景拉自己的手,这时苏婉宁掀唇道:“你可真纯洁啊!”浓浓的讽刺,她恨她的装腔作势,老鸦嫌猪黑,自己不觉得。当了婊子还想要立牌坊,没门!

    呃!

    金梦怡愣住,抬眸对上苏婉宁眼中的鄙视。

    苏婉宁嘴角冷冷一笑,好心的为金梦怡解答:“你是挺纯洁的,比我纯洁多了,我虽然比不上你,但我绝对不会打着爱人的旗号,却背着给爱的人戴绿帽。”“苏婉宁——”秦淮景大诧,出口阻制,苏婉宁却不理,视若无睹继续说:“让叶青冬变龟公,你可真爱他啊!让他给别人白养孩子,可真有你啊!你怎么想得出来啊!还好啊,老天开眼,让你掉了孽种。”

    “你——”金梦怡大惊失色,苏婉宁怎么知道她的耻辱,秦淮景,一定是他给她说的,金梦怡向秦淮景看去。秦淮景抿唇不语,脸阴沉得可以。

    金梦怡眨了眨眼,让盈盈水气充满眼眶,这是真实的感情,她没想到秦淮景会告诉苏婉宁自己与他的事,他真的对她动心了,否则……

    不,不可以,秦淮景不可以对苏婉宁动心,他只能爱她,永远的爱她,哪怕她不爱他,也不可以变心。

    “淮景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打算要取我的命吗?”欲语还休,她将话尾含在嘴里,眼角还眨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让她看起来更显赢弱娇美。

    她可怜兮兮的指责,确实勾起了秦淮景心里对她的愧疚——为他将俩人的私密而告知第三者而感到愧疚。

    事已如此,真诚的歉意,他不能再吝于付出了吧?

    伸手搂过满面泪珠的金梦怡,然后看向苏婉宁,“婉宁,向梦怡说对不起。”他压下想将金梦怡推离的残忍念头,扭头对苏婉宁命令道。

    “哈哈——”苏婉宁闻声先是一怔,随既大笑起来。

    太可笑了,让她向金梦怡道歉,秦兽脑子进水了吧!她哪里对不起金梦怡了?是她金梦怡对不起她苏婉宁吧!秦兽啊,你怎么就能将倒打一耙使得那么顺啊!

    苏婉宁眼睁睁看著秦兽对金梦怡如此紧张,态度更是温柔体贴得不得了,气得差点没将一口贝齿给咬碎。

    够了!她看够了他们亲密的互动!

    这对虚伪的狗男女,看着金梦怡对自己露出得意的笑容,苏婉宁被他们的亲密景象刺的肉疼,她真想吐她一啪口水,看她还怎么笑。事实上,苏婉宁真的这样做了,只见她大笑着用手肘撑起身子,半跪起来,抬头,用劲全力的嘴一撅。然后‘啪’的一声,金梦怡傻了,秦淮景惊呆了。

    “啊——”片刻后,金梦怡回了神,大叫一声,赶紧抬手用袖子擦那喷到脸上的唾液。

    “哈哈——”苏婉宁看着狼狈的女人放声大笑,对一旁的男人投去挑畔的眼神。

    从小到大,金梦怡都没有受过这般侮辱,秦淮景好心疼,气急攻心之下,猛地扬起手,朝床上大笑的女人脸上甩了个**辣的巴掌。

    啪!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房内。

    气氛顿时冷凝了起来。

    苏婉宁的头被打得偏向另一边,脸颊上立时浮现出清晰的微红指印,由此可见秦淮景下手有多重、多不留情,这也说明了秦淮景此刻有多气怒、多忿恨。

    他挥出的这一掌,用力得让他自己气喘吁吁,掌心刺痛麻胀。

    看到秦淮帮自己出气,金梦怡高兴坏了,她又气又乐大叫道:“淮景哥哥,杀死这个臭婊子,杀了她。”她本就想要苏婉宁死掉,现在当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金梦怡更不会放过她。

    秦淮景对苏婉宁的包容及纵容被她向金梦怡吐口水而磨光了。

    脸色如暴风雨般汹涌变化,他太阳穴上及颈项间的青筋明显的债起,喉结快速的上下滚动,抓住苏婉宁的手臂无法控制力道,狠狠的收紧。

    雷雨之夜,男人就像嗜血的魔鬼般揪起女人的长发,动伤粗鲁又残忍,声音里透着无比的愤怒:“贱人,想要留下贱命,你知道该用什么来换的?!”

    道歉吗?

    想都不要想!

    “不,我情愿一死——”颤抖中,女人仍旧骄傲的抬高了下巴。

    “想死?休想。”男人咬牙切齿地低吼,抬手间,女人脸上血色尽褪。

    “啊——”

    手指刺进了女人的双眸,黑暗的鲜血流淌在女人吃疼而狰狞的面庞上。雷在吼,风狞笑。那些滴血的星光,带着胜利者的荣耀。

    “不行,淮景哥哥,不能就这样放过她,苏婉宁不死,死的就是我。”金梦怡在惊骇过后,并不就此罢手。

    秦淮景死死压住心中乱糟糟的情绪,“梦怡,我会毒哑苏婉宁,折断她的手,她不会再威胁到你的,我保证。”没法看,没法说,既使听见也不能表达。他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绝望,无助…,她总是一次次鼓励自己要好好的活着。

    然尔阴谋,伤害总不放过她。心,千疮百孔;痛,渗入骨髓。

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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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痛……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苏婉宁不仅是防不胜防,更是做梦也想不到秦兽会对她下此毒手。

    她以为他只会暴打她,狠狠的教训一顿,却没有想到会戳瞎她的眼睛。

    锥心刺骨的疼痛阵阵袭来,苏婉宁捂住受创的双眼,尖叫着在冰凉的地板上打滚,翻滚间血水从指缝间快速滑落,流淌在她白皙的脸庞与地板上。

    畜生!

    秦兽……我要杀了你……

    杀了金梦怡……

    呜呜……

    好痛……

    无数个念头闪烁……

    苏婉宁恍惚不已……

    “淮景哥哥,杀了她,杀了苏婉宁这个贱人,求你了,求你了……”金梦怡不接受秦淮景的承诺,她只知道事到如今,斩草不除根,是傻子所为,于是奔上前去,抓住秦淮景的胳膊哀求道。

    秦淮景缓缓的转过脸,眼中的风暴让金梦怡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愣愣的看著他。

    他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然后张口暴喝了声,“来人!”

    候在门外的婢女不敢稍有迟滞,就算再害怕、再想躲到主子看不见的地方去,也还是连忙跨进了门来。

    “啊——”眼前的一切让奔进屋来的几名丫鬟尖声惊叫。她们简直不敢相信尖叫的背后是如此的事实。

    血……血……好多的血……

    到处都是血……

    血气冲天!鼻中只闻到一股股浓重的血腥味。

    看着在血水中翻滚的女人,丫鬟们露出惊恐的面容,个个身子抖得像风中的稻草。

    秦淮景情绪起伏很大,他压下胸膛内莫名的沸腾,向丫鬟下令:“琴香,小心伺候叶夫人回房,送叶夫人回去后,你暂时不用回来了。你们”秦淮景随既又对屋里另外的丫鬟又道:“请大夫,准备热水。”

    “是。”听到命令的众人哆嗦着回道。

    见琴香扶住自己要往外带,金梦怡心有不甘的开口,“我不要离开,淮景哥哥,杀了苏婉宁,杀了她,淮景哥哥……”不达目的,绝不放手。

    秦淮景抬起手阻止了金梦怡说下去,“跟琴香回去,这儿的事你别管!”

    “不——”金梦怡断然拒绝了,“可是……”金梦怡还想说话,一旁一个得到琴香眼色的丫鬟立即走了上来,“放开我——放开我——”俩人架着尖叫中的金梦怡就向外带。

    “贱人,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淮景哥哥,杀了贱人……求你了,淮景哥哥——”

    头顶传来一道道的咒骂,苏婉宁已经听不见任何的语言,紧闭的双眼,眼泪混合着血水不断的向外涌出。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感觉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

    痛……痛……

    惊叫声……喧闹声一**……

    要死了吗?

    这一刻,苏婉宁躺在地板上,浑身被猩红的血液湿透,成了一个血人。

    属于秦兽的男人气味很快完全的包裹住她,再加上他强制环在她腰后的强健手臂,她就像被狮子咬在口里的猎物般,连半丝挣扎的力道都没有。

    “呜……”

    他的脸不断向她凑近,性感的薄唇蠕动著说出的残忍,“婉宁,你别怪梦怡,也不要想太多,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不用为今后的生计发愁……”两人极度的靠近,他等于是抵在她的唇上说话。

    然后,苏婉宁感觉到自己的嘴被橇开,冰冷的液体滑入口腔内。

    “呜……”

    接着她的左手被抬了起来。‘卡嚓’一声脆响,锉痛袭来,啊——苏婉宁嚎叫一声,然后‘卡嚓’的清脆声再次响起。

    啊——

    那种感觉撕心裂肺,痛到要窒息……

    身体与心理的重创,让苏婉宁绝望之极。

    让我死了吧——

    死了也好……浑身颤抖的苏婉宁苦难地扯起唇角想笑,却无力再笑。

    做人太难——

    太难……太难……

    眼泪早已干掉,心如死灰,苏婉宁如同一具死尸般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思维停滞,不敢去想,不要去想。就这样死去吧。

    不停地念叨着,苏婉宁渐渐失去了全部意识,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动作快点,麻俐点。”

    “止血药。”

    “创伤药。”

    黑暗之中,苏婉宁听到耳边传来一阵阵喧闹不已的声音。

    被如此迫害,还没死吗?苏婉宁暗道。

    “好了……终于止住血了,公子,姑娘会发热,但是醒过来就没有大事了。”

    “你确定吗?”

    “是的,公子,在下的金创止血药是祖传的,老夫以性命担保。”

    秦淮景听了点点头,老大夫这时扭头徒弟说:“小六,把夹板拿来,老夫要为姑娘固定断掉的手腕。”

    “不用了……”

    黑暗中,苏婉宁听到两个男人的声音,一道是很疲惫的样子,另一道是凉薄的。

    果然,没死啊!苏婉宁在心底苦涩的笑着。就在她准备睁开眼睛,看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她的脑袋突然‘嗡’的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炸开,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秉承着破竹之势冲击一样。那种突如其来的痛感令苏婉宁忍受不住,再次陷入黑暗。

    无边的黑暗,没有尽头。苏婉宁在里面沉浮不停,浮浮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婉宁累到极致,几欲窒息在这样的黑暗空间之时,她的前面突然亮起了一道白光。看着那道白光,苏婉宁一刹那失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形的牵引着她一般,她不由自主地向那团白光走去。

    终于,她来到了那团白光前面。她伸出手轻轻地触摸那团白光。可那团白光仿佛有无穷的吸力一般把她吸了进去。

    黑暗,又是黑暗,等苏婉宁再一次冲破黑暗的时候,她感觉浑身都痛的不行,尤其是脑袋,胀痛的好像有锤子在敲打一样。就在她疼痛难忍,准备用手去抚摸一下头部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惊喜不已的女声。

    “少夫,苏姑娘动了,她的手指动了,少爷,少爷。”

    苏婉宁无力动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婉宁,你还好吗?琴香把药端来,快点去。”

    “是。”

    苏婉宁听得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在她昏迷前在耳边残酷的男声。现在听来,他的声音里居然还带着浓浓的惊喜。

    “婉宁,药来了,张嘴,把药喝了。”秦淮景将药碗送到苏婉宁嘴边。

    就在男人再一次叫她‘婉宁’的时候,苏婉宁脑海里属于那个叫秦淮景的男人的记忆突涌而出,将她冲击的恍惚不安。

    好痛,好痛……记忆复苏后,这是苏婉宁唯一的感觉,“嗯~”苏婉宁呻吟一声。

    “婉宁,忍忍,喝了药,就不疼了。”在听到这个噪耳的声音之后,她的脑袋更痛起来。脑袋痛,身体也痛。想动,却动弹不了。

    “婉宁,喝药,张嘴,喝药了。”

    不——

    我不要喝药——

    我想死——

    让我去死吧——

    苏婉宁在心中暗叹道,然尔她的意愿并没有实现,过了一会,在得不到女人的回应,一直守护在苏婉宁身边的秦淮景用手将女人的嘴撬开。温热的液体徐徐灌入口腔内。

    为什么不要我死——为什么——

    愤恨的气绪像浪潮般涌来,积聚在胸腔内,一浪高过一浪,带着致命的威胁向苏婉宁而来。

    没等苏婉宁再去多想,有着绝美容貌的男人便很温和的问了一句:“婉宁,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秦兽,你少在那假惺惺!

    苏婉宁想让秦兽闭嘴,但她却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很疼,像火烧般辣疼。她发不出一点声音,也她抬不起手来。呜呜……痛苦的鸣哀着,单薄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婉宁,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婉宁,婉宁?”男人急切却又轻柔的叫着。

    金梦怡、瞎眼、毒哑、断手,装模作样的秦兽……

    那如潮水般的记忆汹涌不止涌向脑海,使得苏婉宁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嗡,嗡,嗡,’脑袋里不停地发出这样的声音,不堪这样磨人的噪音,苏婉宁再次陷入黑暗。

    看着昏睡过去的女人,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压得秦淮景闷疼。第一次,秦淮景丢下了淡定从容,变得惆怅,无奈,哀伤,颓废……

    过了许久,秦淮景才回过神来,对于心里涌出的复杂情绪,他将此视为是没有休息好所致,为苏婉宁盖好背子,交待琴香一翻后,他向外走去,向自己的庭院走去。有些事该解决了。

    刚到庭院外面,伺候金梦怡的婢女小娟刚好走了出来。

    见来人是秦淮景,她赶紧迎了上去,向秦淮景福身问候,“秦少爷。”

    秦淮景应了一声,开口问:“你家小姐呢?睡著还是醒著?”

    “醒著,坐在房里看书呢,奴婢现在要去厨房替小姐端午膳。”小娟回道。

    “嗯,你去吧!”见小娟转身要走,秦淮景想了想又把她拦了下来,“小娟,你等等。”

    听到叫唤,还没走开的小娟立时回身,“少爷有事?”

    “一会你伺候完你家小姐用饭后,便给你家小姐收拾收拾,一会会有马车来接你家小姐。”秦淮景决定一会派马车将金梦怡送回金府。

    小娟一愣后,道:“是,奴婢知道了!”

    于是他们分道而行,小娟去厨房端房,而秦淮景推开了红木门。

    “小娟,我都说了,我不想吃。”听到‘吱嘎’的开门声,金梦怡以为是不听她命令的小娟端饭回来了。

    “梦怡。”

    “淮景哥哥,你怎么来了。”金梦怡迅速抬头,见来人是秦淮景,立即放下手中的杂书,迎了上去。

    秦淮景一把扶住扑进怀里的女人,不露痕迹的将她拉开,带着她坐到凳子上后道:“梦怡,你在我这已经呆了四日了,家人会担心的。”前两日,秦淮景便劝金梦怡快点回府,以免被人发现她的行踪,金梦怡却说她已让人送信回金府,娘家会为她打掩护为由拒绝了。

    听到秦淮景又来赶她离开,金梦怡直接拧眉,咬了咬唇后道:“不会的,淮景哥哥,娘很疼我的。”说着就向坐在她旁边的男人靠去,倒进他的怀里。

    秦淮景皱了皱眉,低头直视金梦怡,语气中满是不满,“别再任性了,好吗?”

    金梦怡当下就沉了脸,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直起身子,转过身,金梦怡苦着脸道:“淮景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哀伤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埋怨与指责。

    秦淮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为女人的执着。曾经的金梦怡不是这样的,她是善良纯洁胆小的,如今的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过,失望,厌恶!

    秦淮景怎么会用如此让人心惊、浑身顿起恶寒的眼光打量她,金梦怡心里直冒酸,后背冷汗直流。她欲言又止,强忍着想要斥责的冲动,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淮景哥”“够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淮景一下子打断了。嗓音一下子扬得很高。

    “你真的打算没有时限的闹下去?”秦淮景已失了赖心。

    为了让她安心,他趁乱伤害了苏婉宁,这个要让他感受爱的女人。

    这般疼宠娇惜却换来她恃宠而骄,一点也不体谅他的为难,逮著机会就跟他闹别扭。

    他命里注定该由金梦怡来磨他……

    半点不由人吗?

    难道一切都是命吗?

    可,可是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认命的人啊!

    “我,”“我知道你想得什么,梦怡,苏婉宁已经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了,我会好好看住她,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那你怎么不送走她。”

    “……”

    “必须送走苏婉宁,否则我绝不离开。”

    “金梦怡!”秦兽几乎不曾连名带姓的唤她,可见金梦怡真的惹恼他了。

    “你以为你大声我就会怕啦?我告诉你没得商量……没门!”

    秦淮景看著脸色大变、语气不善、开始争吵的大人,不安的神情出现在她可爱的小脸上,小嘴瘪了瘪,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而心烦意乱。

    他们两人又拉拉扯扯的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别太过份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他冷冷的看着她咬牙切齿道。

    两人四目交会,目光之凌厉之暴烈,空气中燃起相交的电流及火花。

    金梦怡深吸了口气,试图压下心中的委屈,“怎么不关我的事了!?”都是苏婉宁这个婊子引起的,想他们认识多年,秦淮景也没有吼过她,可这几天,秦淮景为了苏婉宁,吼自己,忽略自己的行为比他们相识多年加起来还要多,金梦怡心中没有羡慕,只有浓浓的恨。

    “我不是你的责任,你的责任是叶青冬,你的表哥。”他额角处爆出青筋。

    “你——”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如此凉薄的话出自于眼前的男人。

    眼前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谁也不愿意低头,像两只准备拚个你死我活的斗鸡一样……

    片刻后,秦淮景也懒得劝金梦怡了,磨尽耐心的他站起身,低头看着金梦怡道:“你不走,我就让叶青冬来接你。”话落,便转身离开。

    “不可以——”金梦怡大叫一声。看着头也不回的男人愤怒叫嚷:“秦淮景,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行走中的男人摇了摇头,向站在门外端着饭菜,睁著无辜大眼小娟示意,“啊——”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也换不回男人的回头。

    床塌之上,一个双眼蒙着纱布的女人静静躲在床上,如果不是她起伏的胸口提醒着她还活着,从表面上来看,她与死人差别不大。

    她面色沧白,面无表情,像个没有灵魂的破娃娃一样任丫鬟琴香如何呼喊也不予理之。

    傍晚时分,苏婉宁醒了,琴香赶紧端着羹粥汤药过来,可醒后的苏婉宁却拒绝服用,“苏姑娘,你别和自己身子过不去,你现在还很虚弱,经不住这般折腾的。”琴香焦急的劝说道。

    苏婉宁视若无睹,仍琴香傻傻地站在那里。

    就在琴香焦头烂额,打算去请秦淮景时,曹操出现了。

    在屋门站了许久的男人,终于皱着眉头走了进来,“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乖。”秦淮景坐到床边就将苏婉宁抱进怀里,就这么抱着她,“先吃点东西,再喝药,免得伤渭。”然后接过琴香手里的燕窝羹,一手舀了一勺羹喂到她嘴边。苏婉宁垂着头不动。

    秦淮景放下羹勺,“琴香。”

    “是。”

    “叫今天做饭做药的人来。”

    圆滚滚的一个厨头弯着腰跑过来,“少爷。”

    “你可以卷铺盖滚了。”

    “啊!少爷!我我我哪里做的不好我会改进的……”

    秦淮景示意琴香,“他可以走了,现在。”

    厨子抹着泪走了。秦淮景夹起一小块儿软糕,喂到她嘴边。女人依旧一动不动。

    做糕点的厨子涕泪俱下地说自己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家里上有老,下要小还要靠自己养。不待说完已被琴香驱出去了。惹恼了正主儿怕是更麻烦。

    男人换了一勺粥喂到女人嘴边。苏婉宁别过头去,难受得紧。

    男人敲敲盛粥的碗,“色不正不食。玉米粥怎么用豇豆红的碗来盛?谁做的?”

    一个拱肩耸背的小姑娘走上前,不敢言语。

    男人摆摆手,琴香会意地要打发她走。小姑娘哭得说不成整句子,“求求您了少爷,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也没地方可去的,奴婢会改的一定会改的……”

    男人眯着眼抚弄怀里小人儿的长发,瞄向婢女眼露寒光,婢女立时收了泣声。

    “小姐不肯吃东西,你说,怎么办呢?”

    小姑娘倒也伶俐,几步上前一个劲儿鞠躬,“小姐求求您吃点东西吧,求求您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苏婉宁不忍再这样下去了,不能言语的她只能点下了头,“乖。”男人眼眸灿若星河,既使不能看见,苏婉宁也能想像男人在笑,男人嘴角浮动着她最憎恨的笑意。

    秦淮景笑的得意,“乖,张嘴,我喂你。”

    不得已,就着他的手吃了大半碗粥,每当不想再吃的时候又怕他作乱,殃及池鱼,只得忍着他的摆布。

    我恨老天爷,恨他把我送到这个世界来,恨我自己踏进魔窟,恨这个拥着自己的男人。泪水从眼眶里流出,灼疼袭来,身体的疼痛提醒她还活着,苏婉宁止不住的颤抖。

    “你就不能认清现实吗?疼的是你自己,嗯?”受伤的双眼,哪经得泪水的冲洗。秦淮景用手擦掉流出纱布外的泪水。

    就在秦淮景诉责苏婉宁时,管家突然来了,“少爷,府里来人了,让少爷赶紧回去。”

    秦淮景皱眉,不悦问道:“什么事?”

    管家来到秦淮景旁边,在他耳畔细细低语,秦淮景剑眉瞬时皱成了一块,“你去准备马车。”然后低头对怀里的女人道:“婉宁,乖乖睡觉,我一会就回来。你要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如果敢走出这房门一步,我就崩了屋里所有的人!”片刻后,门在他身后“哐”地一声关上。

    留在屋里的女人,沧白的脸庞上有着嘲讽,还有深深地哀伤和无奈。

    出了府,秦淮景进到马车一坐稳,马车便快速带着闭目休息的他向秦府而去。

    秦家大宅里,秦家四人各坐一方与另一方四人大眼瞪小眼,刚回来的秦淮景见了眯了眼。

    坐在椅子上的四人,两男两女,三个大人一个小孩。

    仔细的看过去,除了小妹眼里暗自都透着,等着看好戏的光芒外,爹娘,兄长脸上黑沉得吓人,而另一边一男两女眼里暗自透着兴奋的光芒!

    这是怎么一会事?

    “淮景啊,叫你回来是要告诉你件事情!”当家人开口了,斯条慢理着带着掩饰不掉的愤怒。

    此话一落,正厅里除了下人外,所有的人都看着老爷子,等待老爷子下文。

    “这是太医院的贾太医,那是贾夫人,贾小姐,还有贾太医的外孙。”秦中杰子抬手向儿子介绍道。

    关我何事!我又不认识他们。把我叫回来干什么?秦淮景在心中暗徘。进屋时秦淮景便扫了一眼对面之人,并不认识,此刻一脸茫然的看着父亲。

    “臭小子,当然关你事。”看着儿子投来无语不解的眼神,秦中杰一下子就炸了,所有的修养都跑不见了,他大叫道:“你轻薄了贾太医的女儿贾轻瑶了,那是你的儿子。”秦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谁叫这个贾太医是他政敌那边的呢!

    秦淮景像是被雷劈中了,他老子这是在开玩笑吧!?他向娘亲投去目光,只见秦夫人苦着脸对他点下了头,视线下移,兄长与小妹也对他点头。

    老天爷你开什么玩笑?

    我何时轻薄贾太医的女儿?

    贾轻瑶,她是谁?我不认识她,我从来不玩大家闺秀!而且也不玩丑女。秦淮景瞪大眼盯着嘴角一颗巨大媒人痣的贾轻瑶。

    老天爷仿佛觉得还不够。

    只见坐在椅子上的年轻女人,抱过婢女手中的胖娃娃,莲步而来,停在秦淮景面前,低低喊了一声“景哥哥。”秦淮景回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那女子噙着笑又道:“景哥哥,这是我与你的骨肉。”然后对着怀中胖娃娃低声喊:“宝儿,这是你爹爹。乖,来,叫爹爹啊。”

    你大爷的——

    秦淮景刚刚被雷劈中还没有清醒,现在又被陨石给砸了。神马?这都是神马啊?培养父子感情?他何时下的种?后面的话,秦淮景再也听不进去了,他脑袋中一片空白。

    ------题外话------

    今天想到如何报复金梦怡了,先给大家打一针,后面看了不要喷血哈,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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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秦淮景毕竟是个见多识广、沉得住气的男人,所以,既使被炸得头昏眼花,也会很快的恢复过来。

    回过神来的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凉凉的说:“我们从来就没见过面,你凭什么说这孩子是我的?嗯?”当视线扫到女人怀中‘伊呀’叫唤的婴孩,秦淮景就皱起了眉头。孩子继承了他娘的特质,脸上有一颗绿豆般大小的黑痣。秦淮景相信随着时间的增长,孩子眉心正中的美人痣会一点一点的长大,与她娘黑痣大小相同,或者过之而不及。他嫌恶的皱了皱眉。

    此话一落,秦家人全部将视线落到贾轻瑶身上,而贾家人则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换谁怀疑自家女儿的清白都会不高兴滴!

    相对于众人微激的表现,贾轻瑶表现的相当镇静,仿佛早料到男人会有此一问般,只见她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头招来贴身婢女,然后不急不燥的将怀中的孩子递给婢女,不慌不忙的将腰间的荷包取下放于手心中,纤纤玉指翻腾间一个折成正方型的肉色的物体出现在秦淮景双眸内,秦淮景妖冶的眉眼一眯。

    将空空的荷包递给抱孩子的婢女,贾轻瑶小心翼翼的用十指展开那薄如蝉翼的肉色物体,然后复于自个面庞上。

    片刻后,一张貌美如花的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秦淮景豁然省悟,一张妖艳的脸沉的比锅底还黑。

    什么叫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现在的秦淮景便是尝到了这等滋味。

    眼前的女人秦淮景是认识的,是他两年前在百花阁曾玩过的女人,名叫媚儿,因为长得貌美又是雏,他便将其包养。但对待玩物秦淮景来说,他从来就是喜新厌旧的主。当他在另一家青楼发现一玫娇嫩的珠花时,他便将媚儿扔在脑后了。不过,后来当他再去百花阁时也让招唤过媚儿,可从老鸨嘴里得知她已被赎身出嫁后,他便将其扔到脑后了。

    真相的背后总是有着出乎意料的惊喜。

    面对妓女摇身一变成大家闺秀这一幕,秦淮景已经明确自己被人施计暗算了。

    对于一个自大张扬、眼界高于头顶的男人来说,贾轻瑶的出现与指认,无疑是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狠狠的甩了一耳光般丢脸。

    气愤吗!

    当然!秦淮景恨不得抽死眼前这个表理不一、敢下计阴他的女人。

    但是,越是愤怒,他反而越加冷静。

    秦淮景绝美的容颜没有丝毫的情绪,冰冷的像是一座万年不变的冰山,这样的男人比暴怒的狮子还要可怕,但是对于有备而来的贾轻瑶来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女人冷静的目光,反而让面无表情的男人心里多了一份警惕与危险。

    这是一个城府极深的女人,秦淮景与贾轻瑶短短交锋后所得出的结论。

    这样的女人适合做秦府的媳妇,但却不适合做他的爱人。

    女人还是单纯点可爱。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他所爱的人永远都不可能在他身边,所以,谁站在他身边也没关系,谁也不能阻制他继续游戏花丛中。

    不管贾轻瑶出于什么目的,反正她是成功了。

    但她却永远想不到,当她勇敢的揭露出这一幕时,她往后的人生便是一出人间惨剧。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对于眼前这个鬼迷了心窃、削尖了脑袋想要成为他配偶身份的女人,秦淮景展开笑颜大大的欢迎。

    秦淮景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对于贾轻瑶痴迷的目光视若无睹,抬眼看向秦府当家人,薄唇一掀,淡淡道:“爹,准备婚礼吧!最好就这个月完婚。”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收拾眼前这个蠢女人了。

    “什么!?”秦中杰为儿子的决定而目瞪口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这个阴狠的儿子真是被人设计了,并且还承认了!

    秦淮景当然知道他爹在想什么,他是很气愤,也的确不想承认与贾轻瑶有染,但是他不是莽撞之人,他如果与贾家撕破脸,只会给秦家丢脸,既然贾轻瑶敢走这一步,就不怕他不承认,她贾家身后之人是谁,他秦淮景当然知道。与其两败俱伤让秦家的敌人看秦家笑话,还不如坦然接受。

    “你不是想要孙子吗?现成的,还不高兴吗?嗯?”秦淮景笑眯眯的看着父亲道。

    此话一出,除了秦家小姐乐了,其余三人可是怒了。

    “你……”被儿子一席话顶得说不出话来的秦中杰捂住胸口,你你你的指着儿子说不出话来,秦夫人也顾不得生气,赶紧上前抚慰横眉怒目、咬牙切齿的男人:“夫君,别激动,你身体不好,别激动啊!”前几日家医曾诊断出秦中杰脉象洪大,动怒可要出问题的,动不得怒啊!一边宽劝着自家男人一边狠狠的向疼爱的儿子瞪去。

    秦淮景接受到娘亲的目光,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转头扫了一脸惊喜的贾家两老一眼,视线再落到贾轻瑶跟前,对于女人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不意为然的一笑,然后收回视线抬步离去,自始之中没有再看亲骨肉一眼。

    不是爱的结晶,休想换得他的注视。

    秦淮景行步如风,不一会便走到大门处,刚好碰到下了马车杜仲言,马车的窗帘高高掀起,秦淮景对坐在车窗旁的面无表情的杜仲涵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迎上杜仲言,略带笑意问道:“仲言大哥,这是……?”车上的人都是住在秦家的,他们怎么不下车,难道还要出去?

    杜仲言没有回头,语气却有些莫名的低沉,“淮景,这些日子在你们府上给你爹娘都添麻烦了啊!呵呵!”月光下的男人俊美如斯。

    秦淮景听了皱了皱眉,问道:“仲言大哥,这几日我有事担隔了,你别生我气啊!”听他这话,秦淮景便知道杜家兄弟要离开了,他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叙不知根本就是他亲妹妹秦淮心给闹的,秦淮心缠着杜小双胞,惹得杜家兄弟很不爽,他们钟意的媳妇可是仇人之女啊!虽然他们认为一个男人一生中不应该经历一个女人,但为了通过爱妻这一关,所以决定在自家儿子还没有吃掉鱼囡囡之前,他们是不能与别的女人有染的,等了十年,可不能被一个秦淮心搞砸。一想到发现秦淮心热情的模样,杜仲言就头痛!简直就是一个女流氓。

    “没关系的。”杜仲言淡淡道。

    秦淮景听后,想了想又问道:“那哥哥是要和嫂嫂侄儿们离开大兴了吗?”

    “不是。”

    “那?”

    “悦儿喜静,我在北郊租了一个庄园……”杜仲言此刻之所以会直言以讳,那是因为如果再打太极,会浪费更多的时间,今儿出去玩了一天,他的悦儿一定累了,此刻杜仲言就想快点向秦家人道别,然后去北郊,让妻子休息了。

    话虽如此,但秦淮景联想的原因却自家小妹造成的,可心爱热闹,是个热情的姑娘,对长得好看,比自己小的男子更是热情,杜家兄弟的一对双生儿子长得清秀可人,他这个妹妹肯定粘得欢了。

    既然是自己家人的错,秦淮景肯定得想办法挽回啊,毕竟杜家兄弟不是别人,是爹的好朋友,是他崇拜的人,“仲言哥哥,去我郊外的别院吧!我那很清净,空气清新,环境怡人,嫂嫂一定会喜欢的。”杜仲言听了,还没来得及思考是否要拒绝,就见秦淮景又道:“仲言哥哥,再过几日我就要成亲了,哥哥与嫂嫂侄儿既然在大兴,一定要来为小弟捧场啊!”他直视着男人的漆黑的双眸。

    话已如此,杜仲言便不好再推辞,低低叹了一口气,如是淡淡的开口:“那就打扰了。”

    秦淮景满意一笑,然后对着门前一名护卫交待向父亲说一下,自个已经带走了杜家兄弟,扭头又向另一名护卫交待了一翻,护卫应了一声,向马房走去,准备骑着马儿向别院赶去。随后,秦淮景便与杜仲言一同向大门外走去。

    夜空中的一弯银钩,洒下无限清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密林间穿梭,向别院驶去。

    个半时辰后,马车上的一行人到达了别院。

    先行而来的护卫已经将秦淮景的命令传达,仆人们已经将整个西院厢房打扫了出来,客人一到,便可以休息。

    之前去秦府告别时,杜家人便在外面用了饭,此刻与秦淮景道别后,便由着丫鬟带着向住处而去。

    送走杜家兄弟后,秦淮景便向温泉房而去,今晚他虽未用膳,但一点也不饿。抬高双臂任婢女更衣,光着身子向外屋走去,滑入浴池内。

    秦淮景躺在温泉里,大刺刺一丝不挂,温泉水的透明让端着美酒而来的婢女看得清楚。胸前光滑的肌理,视线以下那水波下,那有一丛茂密……

    非礼勿视!咱早就看过了!

    小丫鬟心理建设完毕后,面不改色敛眸提着酒跪在池边。

    秦淮景看起来心情是真的很不好,婢女递给酒时他就一杯接一杯地喝。直灌闷酒。

    小丫鬟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着主人倒大霉。

    秦淮景灌了三杯酒后就不再灌了,而是细细地品。月光穿过树阴,从枝头垂落下来,漏下了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

    他旁边的小丫鬟乖得跟兔子似地不存在。

    他突然扭过头去,眼底有一丝嘲讽:“你说,那些个女人怎么会表面知书达礼?温柔地跟个大家闺秀似的。背后却是一团败絮?”

    小丫鬟被秦淮景吓了一大跳,“这,这,少爷,奴婢不知……”双眼含惊,哆哆嗦嗦半天,终于抖清楚了。

    秦淮景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危险地眯起了眼,伸出手一把拽过小丫鬟的手腕往怀里带,她端着酒壶跪在池边,结果就这么连人带酒一起倒进温泉里了。

    池水并不高,但因为太突然,小丫鬟呛了水,直咳嗽。秦淮景毫不怜香惜玉,把人粗鲁地扯到怀里后,伸了两指捏着她尖下巴,语气危险说:“伺候我。”便将姑娘的头往腰下按。

    让身体在麻痹的快感中忘却一切。秦淮景高高昂着头,薄唇微张着一脸难受与迷醉。望着黑夜里那一轮圆月,他眯了眼,在快乐快要来临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厌恶地扔开了女人,径直起身离开。姑娘的眼泪滑落下来……滑进水波漾动的浴池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了浴池,拉过丝袍,裹在身上的秦淮景便大步流星向外而去。

    不一会,他便推开了一扇红木门,屋子里点着一只蜡烛,借光看来,琴香看到来人是秦淮景,便急忙从守夜的椅子上站起,下腰行礼。

    秦淮景不发一言,抬手一挥,屋中唯一的照明工具便熄灭。大步向床畔走去,琴香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赶紧退了出去。

    银色的月光,从菱格窗上泄进屋来,照在椅子上、几桌上,床头上。

    床上的女人,还沉沉熟睡着,眉宇间绕着厚重的纱布,将她雪白的小脸显得更是沧白,更是楚楚可怜。男人像是怕惊醒了她,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将她搂进怀里。

    尖尖的下颌抵在女人的单薄的肩头,无奈的一笑低语,“永远得不到回应,人的耐心也会失去的,哪怕我仍然如此地深爱着她……”自言自语。

    你把我的自尊与身体践踏到谷底,不就是为了自己自私的幸福吗?!被男人拥住那一刻,女人便已醒来。

    他嘴角弯起自嘲:“她永远都不会喜欢我……而我,也累了。”

    可悲又可恨的男人。在苏婉宁错愕之际,耳边又传来男人的低喃:“苏婉宁,你至少让我看清了一个事实,就是,不属于我的永远不会属于我……”

    那一刻,苏婉宁真的觉得秦兽很可悲又可怜。费尽心机,却永远得不到回应。

    不过,她并不同情他。她恨他,……恨这个可悲的男人!

    淡淡的月光下,男人绝美的面庞上是一片阴霾,窗前桂花树叶随风一上一下的摇晃,男人紧紧抱住怀中装睡的女人,联想到他曾经一直追求的爱情,多少年了,他执着而认真,一心一意就如她执着于叶青冬一样。再回首,竟发现真的好累好累,累到只能摇头苦笑……

    他想要被好好爱着——

    他真的好渴望爱——

    “苏婉宁,爱我吧,好好的爱我吧……”

    就算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爱上你。她在心中的愤怒的咆哮。

    他毫无察觉,痛苦地合上眼,发下誓言要让怀中的女人好好爱他。

    她是他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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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整个大兴都知道秦家要办喜事了,是谁要娶妻?秦家二少爷秦淮景啊!天啊!整个大兴沸腾了!哪家小姐有这般好福气,竟然能嫁给冰焰国丞相之子、大兴第一美男做妻子。据说是贾家小姐贾轻瑶是也,一时间羡慕嫉妒恨都来了。话说,这些消息是谁说的?当然不是贾家,是秦家是也!

    秦老爷子起初啊,是气得够呛,想着对方与自己是政敌,贾轻瑶机关算尽嫁到他秦家做媳妇会有可能成为卧底,但后来仔细一琢磨觉得这个想法不太可能。

    首先,他秦家和贾家没有深仇大恨,就算是政敌,那姓贾的也不会为了讨好柯明王而大方的把自己女儿奉贤出来。再者,贾轻瑶看儿子的眼神,那火热的眼神可不是装的,就像几百年没有吃过肉的狼一样直冒绿光,一脸的馋相。是人都能感觉出她是很喜欢儿子的。从这一点来说,这一切肯定是贾轻瑶所为。就算自己猜错了,退万步来说,也不怕,毕竟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那贾轻瑶不会傻得自毁前程。

    虽然秦老爷子提起得心放下来了。但打心底来说不太喜欢这个媳妇,这个贾轻瑶除了身材火爆外,容貌和家世说实在的根本配不上儿子。孙子既使是他秦家血脉,但因遗传了母体,一颗大痣在眉心,硬是看着渗得心慌,反正啊,这俩母子在秦家当家人心中是不太讨喜。如果儿子今后要纳妾,秦老爷子是举双手双脚同意,绝对不委屈儿子。虽说儿子这次让他失望了,但总得来说,这个儿子还是很不错的,比一本正经的大儿子好太多了。秦家举行婚礼,需要采购,这一采购话就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众所诸知了。

    婚礼在热火朝天的筹备着,做为当事人的秦淮景嘴一张就不理了,完全做了一个甩手掌柜。家历十月二十二是该他去贾府提亲,他根本不去参与,气得贾老爷子瞪着秦府管家吹胡子,典型的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谁叫自家女儿阴了秦家儿子呢!强摘的瓜不甜,从未来女婿看女儿的眼神,贾老爷子就知道女儿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坦,唉!狠狠瞪了一眼协助女儿瞒天过海的妻子,贾老爷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吞。

    这边秦淮景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唯一不同的是,他将事务搬进别院里,像叶青冬一样,天天与苏婉宁呆在一块,让各处掌柜每日往返于郊区与城里之间,好在这天还不冷,各铺掌柜在心里庆幸着,否则更是苦不堪言。

    对于秦淮景的做法,苏婉宁完全当他发人来疯,想让她发自内心的去让他感受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吃一堑长一智,苏婉宁可不是只吃了一堑而已,这一年多来,她可是一次次在阴沟里栽船,摔得一次比一次重,**与心灵的疼痛让她彻底醒悟。想要活下去,想要报仇,她就必须忍,不能再惹怒秦淮景,服从他,然后再让他爱上她。

    苏婉宁咬紧牙关忍下去,像一只宠猫儿一样,乖乖的呆在秦兽身边,只为趁他放低防备之时,伸出利爪,给他重重一击。

    相对于苏婉宁的隐忍,另一个女人的心灵却仍旧备受煎熬。哪怕将有另一个女人来帮她对付苏婉宁的惊喜出现,也难掩粉平。

    金梦怡自从被秦淮景逼回叶府后,虽人在曹营心却在汉,不除掉苏婉宁一日,她一天也不安稳。后来得知秦淮景要娶亲了,她大吁了一口气,可心中的不安仍旧存在,不知是她想多了还是太过敏感了。金梦怡总觉不踏实,哪里不踏实,除了叶青冬心系苏婉宁这个因素外,还有其它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于是她只能让夫兄叶青源再去试探叶青冬一下,叶青冬对于兄长婉转的寻问回答是:一翻思及后,也认为自已与青楼女子是不可能相爱的。这种荒唐的事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他暗叹,毕竟之前他是喜欢男人的,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接受女人,但叶青冬还是否定了心中所疑。

    这样的回答固然让叶青冬与金梦怡高兴,但金梦怡也不完全相信,可再一想到叶青冬说话时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惊慌与闪躲。以金梦怡对叶青冬的认知,叶青冬不是一个口是心非、两成三刀城府深的男人。所以,金梦怡就拿不定主意了,恍惚了。

    后来她被心磨磨得实在受不了,就将心事告诉了婆婆,阮诗儿询问了小两口的情况后宛然一笑,她对金梦怡说:“梦怡啊,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说得隐晦,金梦怡回头琢磨了好久才明白婆婆话中意思。想到两人的问题,俩人虽是同床共枕,但却仍是挂名夫妻。也许就是这个缘故吧,让自己不踏实。也许俩人结合了,一切的不安就消失了。

    于是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夜晚,金梦怡从头到脚用玫瑰花瓣泡澡后,披着半干的长发,穿着桃红色的纱衣,如三月桃花般艳丽的出现在叶青冬的面前。

    生病的那段时日,虽然事务有泰山大人为其处理,但岳父也有自己的生意,所以也落下了一小部份需要叶青冬在康复后自行处理。事务虽不多,但叶青冬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从前,所以还是挺受累的。忙了好一段日子,今晚本是打定主意早些休息的叶青冬,刚躺在床上不久,还未睡着时,便听到推门声与上锁声,然后一股浓浓的花香味扑鼻而来。

    蓦然睁开眼,叶青冬瞪大了眼。

    缀明珠以耀躯,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

    金梦怡虽与叶青冬有过夫妻之实,但她的穿着却一直是保守的,哪怕三孚天也是穿着亵衣入眠。而此刻的她却一扫往日古板,穿着轻纱,眼带含羞的盯着叶青冬。

    叶青冬大吃一惊,“梦怡,你……”语不连词是被白花花的肉给吓着了。

    “梦怡,你,快把衣服穿上,天凉了,很容易着凉的。”非礼不视,叶青冬回过神来赶紧合上眼。

    金梦怡见了,并没有生气,反而以为叶青冬是不好意思。深吸了一口气,金梦怡扯掉轻纱,着桃红肚兜及臀丝裤爬上了床,钻进了背窝,爬到了叶青冬身边。

    “表哥,我们睡吧……”她动了动唇,呢喃着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

    睡觉需要那么用力地搂住他吗?

    睡觉需要用掌心抱住他的手吗?

    睡觉需要把额头抵在他的颊边?

    暧昧的姿势让叶青冬如坐针毡地僵直着,默默感受女人炙热气息吹拂过他脸颊制造出的烫心感。

    他下意识地挪了挪身体,想要躲开。

    可金梦怡就像是早料到他会有这个动作般,扣在他肩头的手骤然收紧,带着警告意味,封绝了他的退路。

    “梦怡,你……”这意料之外的动静,让叶青冬绷紧了神经。

    “你身上有股让人安心的味道……”

    他还来不及思考就陷入紧张,只因女人翻身一跃坐到了他腰腹处。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指尖触碰到纤细软腰,如触电般往回缩。随即一抹诱人的花香味扑鼻而来,将叶青冬的呼吸填塞得满满的,花香的主人很快也将他的怀抱填满,玉臂轻抬,圈住了他的脖颈。

    “表哥……”金梦怡将上身微微往后仰,下身却紧贴着男人,话音附有精心雕琢的撒娇气息。

    叶青冬眸色一沉,染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色彩,“胡闹。”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浇灭了金梦怡所有的勇气与热情,唇边的笑意也随之冻结。她垂落眼帘,将他抱得更紧,“表哥,我爱你,别拒绝我好吗。”话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

    不达目地,绝不妥协……她一定得厚着脸皮进行下去。女人低下身子,趴在男人胸膛上。

    “我很累,没有心情谈这些。”他的眉宇间有浓浓的疲态,“不会累着你的,我来就好。”女人变得有些沙哑的嗓音猝然在耳畔响起,带着魅惑的气息。

    叶青冬不发一言,想要掰开女人缠绕在脖颈间的手。

    金梦怡却没能让他如愿。她一改从前胆小的姿态,眸间蒙着层淡淡的雾气,连话音里充斥着哽咽,“求你了,表哥,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表哥,我好爱你,爱得没有自我,我怕有一天你会被别的女人迷惑。”

    “是吗?”他口吻依旧微凉,可想要推开她的动作却没有再继续。

    “自从你见到那个青楼女子,你就魂不守舍,我知道苏姑娘很美丽,我比不上她,今后表哥可能还会遇到比苏姑娘更漂亮的女子。我不应该吃醋任性的,可我忍不住。”

    他没有说话,抬眸,目不转睛地锁视着面前那张委屈的甜美容颜,手臂不自觉地滑落到了她的腰间,继而收紧。

    炙热的温度,真实的触感……足以证明不是幻觉,眼前这个女子是如此的真实,她很爱他,他从她眸子里看到那如火的爱恋。心里暖暖的。

    他抿着嘴唇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那张性感朱唇不断张合,半晌后,他侧过身,蛮横地将她压在身下,单手撑在她的耳边,头微偏,娴熟的捕捉到她的唇,省略了挑逗前奏,他长驱直入勾缠住她的舌尖。

    “嗯……”黏腻的浅吟从她的鼻息间溢出。

    女人心中一喜,紧搂住男人的脖子,仰起头,迎合他的掠夺。

    “表哥,表哥……”男人眼帘掩住盛满复杂的黑瞳,炽热之间窜滑她的肚兜里,一寸寸地抚过她如凝脂般的背脊,停留在她的胸前。

    刻意把这个吻加深,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投入。

    男人的蛮横以为是情动,金梦怡不禁娇笑,附上一道添加剂,“表哥,我很爱你,真的很爱……”

    **,激情四溢。

    夜色迷人,好不美满。

    ------题外话------

    感谢海之秋exz、昕昕爱书、807四位亲的礼物,以及柳飞雪亲的票票。

    今天停电了,晚上7点才来电,如果再写一个情节,估计12点也完不了,下个情节比较大,所以今天更得少,明天会写多点的。

    :我知道你看到这个情节,肯定又是火冒三丈,忍忍啦,亲,剧情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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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清晨像露珠一样新鲜,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澄清又缥缈。晚秋底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碧海,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着,宛如海面泛起的微波,片片枫树叶时时摇曳着金灿灿的身姿,好似波动着的红水,而衰黄了的叶片却给着上了凋敝的颜色。

    醉人的美景苏婉宁无法再欣赏,只能从脑海里提起,一遍遍的回想。

    一阵爽飒的风儿吹过,坐在石凳上的苏婉宁闻到了扑鼻的香气,月季花随风摇曳起来,一朵朵白花儿瓣,好似一抹抹在风中跳舞的精灵般,随风缠绵的飘呀飘,飘落下来,飘到女人身上,飘到了地上。

    一瓣白色的花瓣静静的躺在苏婉宁掌心中,凉凉的、软软的,她想抚摸一下它,那断掉的手腕虽然仍能让纤纤十指动弹,但却使不上力,就像失去烛台的蜡烛般凄凉。

    她不是壁虎,脱离身体的断手,如果不接上,绝不可能像壁虎尾巴再生。

    双臂一挥,手心中的花瓣落到石板上,两只手腕垂直自由摇摆。钝疼感一波一波袭来,心中一酸,泪水从眼眶里流出,从厚实的纱布里流了出来。

    垂落的手腕自由摇摆着,钝疼还存在,说明伤口还有医治的可能,如果一丝疼痛都感受不了啦,就算是再世化陀,也无回天之力。

    对于眼睛与声带她不知道还有没有医治的可能,但手伤她知道只要秦兽给她医治,她定会康复。

    只是,秦兽能同意吗?

    很难,真的很难!

    可是再难,自己也要去试试啊,要让他心软,要让他知道自己没有双手有多可怜。

    坐在石凳上的苏婉宁开动脑子,认真的琢磨,怎样才能达成所愿。

    可是想了好久,她都没有想出办法来,一双蛾眉拧成团,走廊下的琴香见苏婉宁在院子里坐了好久,怕她着凉,放下手中的绣织,走了出来,向她走去。

    “苏姑娘,进屋吧,天凉了,很容易着凉的。”说着就要去扶苏婉宁,苏婉宁深知自己身子并未康复,经不起任何的摧残,也就不拒绝。然尔就在被搀扶起那一刻,一股热流从下腹中涌出。

    没有一丝的预兆,她的月信来了。

    这暖暖的感觉让苏婉宁皱紧了眉头,“姑娘,奴婢弄疼你的手了吗?”琴香见苏婉宁皱起了眉头,以为自己弄疼了她的手,于是紧张的问道。

    转眼间苏婉宁却喜上眉梢,不能说话的她摇摇头。琴香见了松了一口气,“姑娘,小心台阶。”扶着苏婉宁向屋内走去。

    苏婉宁没有告诉琴香自己月信来了,她在将琴香将她扶到软塌上时,‘伊伊呀呀’的叫喊,“姑娘,你先坐一会,奴婢给你端热茶来。”琴香对苏婉宁恭敬说道,心里没有一丝不赖烦。

    “伊伊呀呀”的大叫配着摇头,软塌前方就是里屋,她要去床上躺着,凭着记忆的苏婉宁直往前瞎窜,“姑娘,你别急,你要去哪,奴婢扶你去。”瞎眼的女人摔倒的琴香惊慌的一边大叫一边扶紧苏婉宁,“姑娘是想休息了吗?”朝里屋走琴香便这般猜测,苏婉宁听了,点了点头,琴香一副了然,扶着苏婉宁向内走去。

    躺到床上,琴香为苏婉宁盖好背子后在她耳畔轻声道:“姑娘,奴婢就在外面,姑娘有事大叫既可。”看到苏婉宁点头后,琴香这才离开。听着步子的声音越来越远,苏婉宁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除了用饭外,苏婉宁这一个下午都在床上躺着,琴香生怕苏婉宁是身子不舒服,跑进内屋关怀了好几次。虽然苏婉宁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可琴香也心惊,想要禀报主子,可是自家主子今儿却不在院内。

    主子今日大婚,整个别院除了苏婉宁不知道外,大伙都知道,主子交待过不能让苏姑娘知道,别院里没有一个下人敢违背。

    傍晚的时候,伺候苏婉宁用饭的琴香,发现苏婉宁白裙上沾上血迹,先是一慌,随既想到可能是苏婉宁的月事来了,准备要为她收拾换裙时,苏婉宁却摇头拒绝了,任琴香怎样好言好语相劝也不听。一改往日的温顺,今儿的苏婉宁不仅任性也固执。

    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她知道主子今儿成婚,所以耍脾气?

    不,不可能,她今儿一直和苏婉宁在一块,没人靠近过她,没有人……下一刻琴香将此念头推翻。

    怎么办?怎么办啊?

    换作平日里,琴香可以立即上报主子,让主子定夺,然尔今天主子不在府,主子大婚,琴香可不报希望主子洞房花烛夜会回别院,不敢对苏婉宁动粗的琴香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般乱转,干着急。

    夜越来越深了,卧在床上的女人眉头紧锁,下身湿稠很不舒服,背子里有着浓浓的血腥味,秦兽去哪了?何时才回归?没人告诉她,没有人……

    唉~

    坚持就是胜利!女人耐着性子,静静等待着……

    相对于苏婉宁的冷静,大兴城里一豪宅内,此刻一个女人正在痛哭流涕着,激动万分。

    当门被拉开那一刹那,等了许久还未等到夫君掀开红盖头的贾轻瑶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把扯下红盖头,随着那抹红色身影奔了出去。

    “景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女人凄凉的呼唤,并未唤回男人的回头。

    看着那抹越来越远的红色身影,金玉翡翠、凤冠霞帔,一身大红喜衣的贾轻瑶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既使早知自己会被不待见,但贾轻瑶还是忍不住要失落、哭泣。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女人脸上的悲伤就如这墨汁般,深沉得化不开……

    秦淮景回到别院时,快近子时,梳洗一翻后,他推开了被他软禁的女人的房门。

    水银般的月光如流水一般泻进屋来,心中有事的琴香睡得极不稳,听到推门声,立即从软塌上跳下来。

    借着月光,看清来人后,琴香大吃了一惊。

    “少,少爷,你怎么回来了?”

    秦淮景像似没听见般说:“婉宁,今天可好。”

    这话一落,琴香迅速回神,立即道:“少爷,苏姑娘,今天,今天,不太好。”正在行走的男人闻声停下了脚步,蹙着眉头扭头问:“怎么了?”

    琴香脸色绯红,身为黄花闺女的她要当着一个男子说等私事,哪怕对方是她的主子,她也会别扭,害羞。

    看着欲言又止的女人,秦淮景不悦的拧了眉,“说话!”声音又响又严肃。

    琴香被吓了好大一跳,冷汗直冒,不敢继续挑战主子的威信,她吱吱唔唔地说:“苏姑娘月事来了,可是不让奴婢为姑娘打理……”声音越来越轻,头越来越低。

    秦淮景听了,眯了眯眼,然后向低着头的婢女吩咐道:“去准备热水。”说完便转了身。

    “是。”琴香对着男人的身影爽快的应了一声,然后撒腿就跑了。

    朦胧的月色投下的影子,遮挡住那淡淡的光亮,秦淮景与琴香对话时,躺在床上的苏婉宁便醒来。

    她没有动,等着他下一步举动。

    她虽然看不见,但男人炽热的目光,灼的她相当不安,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婉宁快要忍不住时,男人终于移动了步子。

    ‘啪啪’打火石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一片明亮。

    男人放下打火石,转身来到床畔,轻轻的掀开背子,浓重的血腥外扑鼻而来,低头看去被血水沾染的白裙在淡黄的烛光下看起来相当的狰狞,看着一身狼狈的女人,男人直接拧了眉。

    吁了一口气,便伸手去解女人的盘扣。

    当解开第三颗软扣时,装睡的女人醒了过来,发出‘呜呜~’的凄鸣声。

    “醒了。”停下手中的动作,男人将苏醒的女人揽进怀里。

    一股酒香味扑面而来,“呜呜~”苏婉宁低鸣一声,皱着眉往秦兽怀里靠去。

    “今天怎么不乖?嗯?”他在她耳畔轻轻说道,听不出喜怒。

    “呜呜~”她往他胸膛蹭去。

    “想我了吗?”

    她闻声又往胸膛蹭了蹭,像一只可爱的猫儿撒娇,讨人欢喜。

    “哈哈”他发出爽朗的笑声,不管女人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来说是取悦了自大的男人。

    女人的乖巧让男人一扫一天来积压的闷气,他笑眯眯的说:“乖,把衣裳脱了,穿着不舒服的。”

    “呜呜~”女人摇头拒绝。

    “怎么了?”秦淮景伸出手,一只扶住苏婉宁的肩头,女人并没有拒绝秦兽的碰触。

    他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让她面对着他。一只挑起她的下颌,他需要她的回应。

    “别不理我。婉宁,回应我。”他说着,缓缓将脸凑近她,轻轻的吻了吻,用舌舔了舔她的樱唇。

    苏婉宁心中一紧,脏,好脏。却压下强烈恶心感,轻轻的张开了唇,他眼眸一沉,毫不迟疑的将舌伸进她的口中,轻柔缓慢的搅和着她的软舌,专注的吮食她口中的香甜,不时和她的小舌相互纠缠厮磨。

    亲吻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舌抽出,眼光着迷的盯着她湿润微启的红唇。

    压下直往下腹窜的欲火,他轻轻的说:“乖,把脏衣服给脱了。”

    “呜呜~”

    男人的脾气一向不好,厉声而道:“不准胡闹了。”

    说不出话来苏婉宁,只能扭着身子来表示她的拒绝。她要秦兽明白,这等私事还是自己来做好。

    就算不满女人的态度,秦兽还是没有动手教训,只是将她放平在床上,然后继续解起盘扣来。

    苏婉宁当然不愿意,双手使不上力,扭着身子躲闪。

    “嘶——”随着一道锦纱撕裂的声音,“哇——”的一声,女人哭了出来。

    秦淮景一脸的郁相,抬手扶额,无奈的看着放声大哭的女人。

    “苏婉宁,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话一落,又去扯女人的衣裳。

    “呜呜~”苏婉宁双臂捂在胸口处,不随男人愿。

    这时,端着热水盆的琴香走进屋来,看着对郅的两人而瞪大了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琴香手足无措的站在内屋入口处。

    秦淮景听见声响,抬头看去是琴香便说道:“进来吧,给姑娘收拾。”说完便起身将包袱扔给琴香,自己则走到一旁的凳子边坐下。

    琴香应了一声,赶紧端着热水盆走到床畔,将热水盆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从衣柜内取出干净的亵衣裤。

    “苏姑娘,让奴婢为您换衣裳吧。”一边说着一边就伸出了手,刚一碰到苏婉宁的手臂,苏婉宁搁在胸口的双臂捂得更紧了,琴香见至向秦淮景看去,要用强吗?秦淮景对她点点头,得到主子同意的琴香,先将自己袖衣挽高至肘处,然后就去拉苏婉宁的双手。

    苏婉宁哪里是琴香的对手,琴香先将苏婉宁的双臂举过头顶,用一只手按住,然后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去解衣裳,粗鲁的动作让秦淮景嘴直抽,而苏婉宁虽然扭得凶,可也只能仍着琴香将弄脏的衣裙拔下来扔到了地板上。

    “哇——”

    上身只着红肚兜,下身着血裤的苏婉宁哭得更凶了。

    “姑娘,您别哭啊,奴婢很快就给您收拾好了。”

    “呜呜哇——”

    看着哭得凄惨,哭得浑身颤抖的女人,秦淮景突然一下子冲到床前对着床上嚎哭的女人大叫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今儿是他大喜之日,被灌酒是再所难免的,虽然没有醉,可头还是很晕的。想要休息的他被女人闹得终于失了耐性。

    “呜呜~”苏婉宁一边哭一边用手去捞背子,从她的举动,床前的两个人都看明白她是想把自己藏起来。琴香是女人,看着苏婉宁的举动,换位思考一下,琴香便明白苏婉宁今儿为何这般固执与难伺候了。

    害羞!

    要不要帮她?

    琴香在心中犹豫不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在琴香想要放弃时,突然想到今日是主子大喜之日,主子竟然回到了别院,那说明苏姑娘在主子心中是不同的,为了自个的前程她愿意放手一博:“主子。”琴香低低的喊了一声。

    秦淮景抬眸看向她,琴香咬了咬唇后道:“主子,苏姑娘是害羞了。”

    秦淮景眉头一挑,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抬眸看着满面泪水的女人说道:“我出去总行了吧!”

    “呜呜~”

    还在哭,到底想要什么?侍宠而骄吗?秦淮景咬牙切齿的看着哭泣中的女人,这时琴香的声音又传来了,“主子,苏姑娘可能是想自己打理吧,不想让人看见。”她看着主子愤怒的模样,生怕他动手。要知道床上的女人受伤后,最后折腾的可是她啊,守夜的滋味很难过啊!

    琴香话一落,哭泣中的苏婉宁便顿了一顿,虽然短暂,却落到秦淮景眼中,他为此眯了眼。

    折腾了半天,原来是想让自己给她治手啊!

    秦淮景怒了,想着女人之前的温顺都是假象,“出去。”一声怒吼,琴香手一抖,赶紧快步退下,苏婉宁心中一窒,下一刻,心‘砰砰’直跳。

    害怕!

    秦淮景双臂撑在苏婉宁头两边,重重的低气压扑面而来,让苏婉宁心跳加速。

    “你皮痒了吗?”

    “呜呜~”女人急忙摇头。

    他冷酷道:“你知道的,我治好了你,对梦怡会有危险的。”

    她摇头。意思是不会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抬起双臂圈住男人的脖子,挺起上身,用自己的脸在男人的面颊上轻轻蹭着。

    讨好!

    他垂眸看去,女人泪湿的小脸可怜极了,有着掩饰不住的害怕与讨好。

    不得不说,女人的举动让自大的男人很受用,怒气一点点消失。心也在一点点不自觉的变软。

    没有**的活着,是人都无法忍受。

    秦淮景明白苏婉宁的渴望,他之所以会折断苏婉宁的双手,就是怕她以书写的方式告密,害了金梦怡。

    可如果只是治一只手呢!让她能勉强自理生活,她是不是会更感激自己一些呢,对自己更用心呢!?秦淮景犹豫不定了。

    瞎子的世界因为黑暗,而更加敏感,从男人不发一言中,苏婉宁感受到秦兽的变化,她像一只小兽般“呜呜~”在男人耳畔低鸣着。

    哀求——

    一道又一道凄凉的鸣咽。

    好可怜啊!

    男人叹了一口气,谨慎的看着女人脸部说:“我治好了你的手,你能保证乖乖的吗?”

    心中一喜,苏婉宁急忙点头。这时秦淮景又说:“你知道的,我脾气不好,如果你敢玩我,我会亲自用刀将你四肢砍掉的。知道吗?”他的手抚上她的唇,延着好看的唇线移动。

    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苏婉宁心中一紧,强迫自己压下心中恐惧,低鸣一声,点下了头。不管秦兽是否言而无信,苏婉宁也只能这样办了,她不能再挑战男人的脾气。适可而止……

    随后秦淮景便叫来琴香为苏婉宁清醒身子,达到目的苏婉宁乖乖的躺在那任人鱼割。

    睡前,她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他搂紧她,看着她蛟好的面容,心里在低吼:苏婉宁,你可别骗我,别骗我……

    秦淮景这一次说话算数,第二日便有大夫来为苏婉宁治手伤。

    虽然只被治了一只手,但苏婉宁也很高兴,她在心中发誓会好好练习左手的,让它如右手般灵活。

    时光如梭,转眼三日既过。

    今儿是秦淮景陪贾轻瑶回门的日子,贾轻瑶不敢指望她的丈夫会主动,所以在被遗弃的第二日,她便派手下探到了男人身在在何处。天一亮,她便乘着马车向别院而去。

    贾轻瑶是爱秦淮景的,三年前一场偶然相遇,她眼里、心里便再容不下他人。她知道秦淮景不是一个好男人,喜欢流连花丛中,也知道自己的身世配不上他,容貌也绝对不能吸引住他,可她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丢了命也值得,所以为爱痴狂的贾轻瑶花重金买来人皮面具,再用钱买通妓院老鸨,用青楼女子的身份接近了他。

    虽然他们相处不久,但好在上天爱怜,让她怀上了他的骨肉,在母亲的帮助下藏身于寺庙里,为了产下腹中骨肉,她险些难产丧命,好在运气好,但虽捡回性命,但却伤了原气,所以她才会再等了一年出现在秦淮景面前。

    景哥哥,我不求你能爱上我,但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好。坐在马车里的贾轻瑶在心里暗誓道。

    可信心连连的她来到别院被拒时,还是忍不住难过,她该怎么办?站在别院大门处的女人,她不能大吵大闹,她不能让他更加讨厌她。

    贾轻瑶在大门处站了好久好久,久到管家都看不下去了,再一次去书房向男人禀报,秦淮景听了,头也不抬一下,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随便她,便挥手让管家退下。

    最终贾轻瑶是揣着碎掉的心失落而回。

    快到贾府时,她让车夫停马,她下了马车。

    一个人怎么回门!

    还不如不回去,贾轻瑶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般在大街上游走。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肩头一疼,下一刻,一张可爱的、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第一百一十四章

    原本因为京城大街上的热闹,知道苏云初今日回府,卫叔便在府门口迎接人,便是玉竹与茯苓此时也从水云间往外赶了。

    可是,苏云初才堪堪跨进苏府的大门之中,便听到了元氏这声膈应人的声音。

    另一旁,卫叔听到元氏这个声音,微微皱眉,近月以来,夫人似乎变化很大,往常大多数时候都是唯老夫人是听的人,却是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与老夫人争吵了两三次,在府中越来越苛责下人了。

    卫叔是个明白人,在致远侯府呆了大半辈子,自然明白,元氏恐怕也是因为大小姐被赐婚给治王,便觉得自己的气焰上升了吧。

    “说着是回了江南,原来是跑到战场去了,好好的一个女儿家,不学着些女子该做的事情,出去逞什么英雄。”元氏口气轻蔑,哪里还有半年多以前默默无闻的样子。

    苏云初听着元氏这个声音,进门的脚步没有顿住,只一脚幽幽跨进了府门之中,看着旁边元氏装腔作势的姿态,却是嘴角扬着一抹笑意,抱胸站在一边,看着元氏这这番姿态,“几个月不见,夫人这番损人的手段还是没有一丝长进。”

    元氏听着苏云初这番嘲讽的话语,当即面色一沉,“你!”

    如今的元氏,倒是装扮得明艳了许多,先前苏云初未离开苏府的时候,云氏还扮演着默默无闻勤俭持家的好妻子的角色,如今,倒是舍得对自己奢侈一把了,光看着如今穿金戴银的模样,看起来是明艳了,不过苏云初却是觉得,明艳的不过还是衣物罢了,任谁整个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人,生生将自己变成了五十多岁的模样。

    元氏“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了苏云初什么。

    可苏云初嘴角轻扯,带着一抹嘲讽笑意,“我什么?我这才刚刚回来,夫人就想要来耀武扬威显示自己的地位了么?”

    苏云初说着,却是一边走向了元氏,而元氏却是骇于苏云初身上比苏坤更甚的压力,可苏云初却是在云氏近旁,轻声说了一句,“收起你这小丑一样的手段,在这个府中,你还不够格来说我。”

    这样的危险的神色,元氏从未在苏云初的面上看到过,而此时,苏云初在她近前说着这番话,虽然表情是笑着的,面上的神色也是平淡如常,可是元氏却是心中有一股害怕与不安,觉得自己在苏云初的面前,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可是,元氏自己终归是府中的夫人,何况,将来还有一个尊贵无比的苏亦然傍腰,岂能害怕苏云初。

    正待挺直了身子说些什么,却是听到了苏亦然突然的带着一点急促的声音,“三妹!”

    苏云初和元氏转回身去,便看到了与苏坤同时出现在府门口的苏亦然。

    对于苏亦然这声急切的呼唤,苏云初退开元氏一步,只看了一眼苏坤,“父亲。”

    一声呼唤,只打了一个招呼而已。

    苏坤淡淡点头,只是看着一身英气打扮的苏云初,微微皱眉却是不语。

    而苏亦然却是一脸笑意,“三妹回来了,回来了便好,路途劳顿,先回院中休息休息,再去给祖母请安。”

    苏亦然说得尤为体贴,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元氏。

    可元氏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是挣脱开了苏亦然的手,直直走到苏坤的身边,“侯爷,侯爷,三小姐羞辱妾身。”

    她说得动情,说完之后,眼中还带着泪花。

    只是,一个三十多岁却打扮像是五十岁的女人,梨花带雨的模样,看起来真的让人恶心,苏坤看着元氏这般,面上也生不出一丝怜惜之意,更是微微皱眉,对于元氏这番有点不满。

    “哦?羞辱?夫人说说,我是如何羞辱你的?”苏云初还是那样淡笑的面色,看着要依偎进苏坤怀中的元氏。

    苏坤此时也是开口了,将元氏从自己身边推开了一些,“你又怎么了?”语气里边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元氏这样的变化,已经让苏坤心中不满了。

    “三小姐刚刚回府,便仗着自己的名气羞辱妾身,羞辱妾身不配为府中的夫人。”元氏义正言辞在跟苏坤告状。

    苏坤听着却是看了苏云初一眼,眼中还有警告之意,元氏是苏亦然的生母,苏亦然会嫁入治王府,若是羞辱了元氏,那么,苏亦然的面子往哪里放。

    苏云初对于苏坤看过来的警告眼神视而不见,此时的元氏在一番告状之后,已经微微退开了苏坤两步。

    苏云初却是脚步轻悠,往前走了两步,手中的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一直放在身上的军匕,却是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在元氏头上一挥,然后顿住,而元氏头上的饰品以及挽好的发髻全部断开,“哐当”一声落了一地,而半截头发也掉落下来。

    元氏还不知道苏云初何时出来的动作,便惊觉自己此时的狼狈,不由得抱着头尖叫一声。

    而苏云初已经收回了手中的军匕,看着苏坤气得抽搐的面部,开口说话的声音,也是清冷决然,“羞辱,既然夫人如此说,我便让夫人看看,什么才叫做羞辱。”

    然后才低头看着此时还狼狈蹲在地上的元氏,开口道,“侯府真正的夫人,可不会像夫人这般恨不得将所有珠宝戴在身上,这番样子,倒更像是勾栏院的老鸨,若说羞辱,恐怕夫人自我羞辱得已经够了。”

    说着,却是不再管这一处的狼狈,看了苏坤一眼,“女儿先回院子了。”

    可是苏坤看着突然变得嚣张了的苏云初,却是沉声开口,“站住!”

    苏云初的脚步顿住,并没有回头,“父亲,女儿刚刚回府,还有半个月便出阁了,父亲最好叫祖母好好管管夫人,这般模样,莫说是府中在大姐出嫁之前会鸡飞狗跳,恐怕,大姐即便出嫁,也会不好看吧。”

    说着,便不再多话,径直离开了此处。

    而苏亦然却是看着苏云初离开的方向,手中的丝帕绞紧,更是看着此时蹲在地上哭号的元氏,心中觉得厌恶,本来好好局面,就因为元氏自作主张在苏云初一回府的时候就来刁难,如今造成了这番模样。

    如此,让她觉得难看不已。

    再看看元氏通身穿金戴银的装扮,她明明告诉过元氏不要如此装扮,可元氏却是像着了魔一般,不听她的劝阻,如今,她自己都觉得不想靠近元氏。

    可苏坤看着苏云初离开的方向,然后在看看地上的元氏,抬眼看了一眼苏亦然,“送你母亲回院子了,这些日子,如是没事,便好好呆在院子里,跟你一起学习为妻之道。”

    说着,便离开了府门口,不愿意在这儿多留一分。

    而苏云初还未到达水云间,却是却是被匆匆从水云间跑出来的茯苓一把抱住了,“小姐,小姐,奴婢好想你啊……”

    便是一向比较矜持的玉竹,看着苏云初也是双手捂唇,面上是激动的神色。

    苏云初只任由这茯苓抱着自己,面上是温和的笑意,“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可茯苓却是激动万分,“小姐,我都听说了你和王爷在军营之中的事情了,一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便知道,那一定是小姐,绝不是空穴来风。”

    苏云初听着这番,轻笑一声,“就你知道得多。”

    “当然了,我们小姐那么厉害,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主仆三人这边有说有笑地回了水云间,气氛融洽,与刚刚在府门口发生的那一幕,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回到了水云间之后,应离也现身出来,这是首次在他跟在了苏云初身边之后,苏云初出远门而不带上他,如今看着苏云初安然回来,这个大男子,面上也难掩激动,“小姐……”

    苏云初朝他点点头,笑道,“应离看起来变化了不少。”

    应离一哽,不知如何作答苏云初。

    只茯苓笑道,“是变化了不少,因为等着小姐回来。”

    应离听此,面上有一股羞赧,不过却是道,“小姐回来了便好。”

    水云间在苏云初回来之后,便热闹了起来,几个月以来因为少了苏云初而没有人气的院子,此时虽是在冬日里,也是温暖如春。

    直到回来房中换了一身衣裳,苏云初却是觉得自己不太能够适应这回来之后宽袖拖地长裙的装扮了,不过稍作休息,喝了一口热茶之后,苏云初还是照例问道,“这几个月,京中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玉竹与茯苓闻言,对视一眼,不过却是齐齐回答,“没有,小姐放心便是。”

    可是苏云初看着两人明显不太自然的神色,眼神微眯,“有。”说出来的语气也是笃定不已。

    玉竹与茯苓沉默不语。

    苏云初面色一沉,“到底是什么事情?”

    玉竹还想说什么来移开苏云初的注意力,可茯苓却是双唇一瞥,然后道,“小姐,陈公子入朝了,如今任职参知政事!。”

    苏云初听此,眉头一皱,怪不得,怪不得今日陈自明那般堂堂正正地在城门口接她和慕容渊,可是,江南不是从来不入朝的么,自明又是为了什么?

    苏云初这边回来在水云间休息了之后,直到用过晚膳,才去给苏母请安。

    可苏母的面色不好,苏云初看着她也是面上带着病态之色,便是今日她对元氏做了那样的事情,苏母也只是象征性地说了她两句,并不多说什么,可苏云初却是从苏母的口中听出来了,苏母对于元氏已经不满了,即便她今日将元氏弄得如此狼狈,苏母也没有发什么脾气。

    想来也是,元氏在苏母的镇压之下,一直都是人微言轻的,可如今因为苏亦然的缘故,也想要起来反抗苏母,当一回致远侯府真正的掌家人,可是,苏母岂会容忍,这两人,如今,恐怕也是不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带了病症,苏母也不关心苏云初这些日子的去向,只是在苏云初请安了之后,便让苏云初回了自己的院子。

    可是,苏云初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之后,却是没有洗漱也没有休息,而是对着应离道,“出府一趟,去参政府。”

    应离抬眼看了苏云初一眼,便带着苏云初离开了水云间的院子之中。

    参政府离苏府并不是很远,苏云初也并未走正门,直接由应离带着翻墙进入了院子之中。

    宽敞的院子,并没有经过特别的修饰,似乎这模样,就该是他修建好的时候的模样,崭新的府邸,可是看起来,这座府邸的主人,并不是很在乎这个院子。

    府中丫鬟、寥寥无几,便是苏云初已经走了一段落,也碰不上一个守夜的人。

    这般看着这个参政府,苏云初觉得心中似乎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直到走到另一处小园子,才看到,在这园子中间的亭子里,陈自明独自一人在亭中煮茶。

    苏云初脚步顿了一下,直直看着那边那个本该在江南的烟水中煮茶的男子,如今却是在这参政府之中拿着那崭新的茶具在煮茶。

    陈自明知道苏云初来了,“云初来得刚好,这边茶刚刚煮好了,天凉,先过来喝一杯吧。”

    苏云初停住的脚步继续抬起,应离却是站在了亭外不远处,并没有跟着苏云初走过去。

    苏云初走到茶桌旁边,看着陈自明动作悠闲,给她斟了一杯茶,茶水冒着热气,散发幽香,“云初,品尝一口,这是近得的君山银针,今日才拿出来煮的第一壶。”

    苏云初只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水,并没有出手拿起,“自明,宋陈梁李一致决定过,不入朝的。”

    陈自明煮茶的动作不变,却是应着苏云初的话,“云初,这天下都是陛下的,君若需要臣,臣就只能长伴君侧。”

    “可陈家有能力拒绝。”

    “云初可还记得,陈家祖上出了几个宰相,这是沿革,到这一代,我不过是循环了陈家的历史罢了。”

    陈自明说得毫不在意,似乎,陈家突然有人入朝,并非是一件突兀的事情。可是……苏云初不相信,这样突然的事情,而近日下午思虑了一番之后,这件事,也许和自己有多多少少的关系……可是此时,看着陈自明不甚在意煮茶的动作,苏云初觉得自己这番过来相问,实在也是没有理由,陈自明代表的是陈家,而她能说什么呢。

    只顿了顿,苏云初便不再就此事多言,“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愿自明你不会后悔今日的这番决定。”

    陈自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既然已经来了,何须后悔。”

    说着,却是举起了手中的茶杯,示意苏云初喝茶。

    苏云初轻笑一声,拿起桌前的茶杯,放在唇边品尝一口。

    自此,苏云初心中原本就存在的诸多疑问,却是在来了一趟参政府,见到陈自明之后,被陈自明淡淡的不在乎中冲淡消形,许多的疑问,都再也说不出口了。

    即便她心中,有着隐隐不安的猜测,也只闭口不言,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开弓没有回头箭。

    如此倒成了两人在此处喝茶罢了。

    喝茶自是喝茶,陈自明也跟苏云初说了一些这个月以来京城之中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物,包括,那一次参加了苏云初的及笄礼之后,回江南之时遇到的刺杀。

    “刺杀?舅母和表兄可有出事?”苏云初一听,便心生焦急了。

    陈自明只摆摆手,“无碍,只是宋伯母受了一些惊吓罢了,皓流,受了一轻伤,不过也无碍了,有我们在,后来还有十五护卫接送,后边便无事了。”

    可是,虽是听着陈自明如此说,苏云初的眉头依旧不展,“你的意思是说,后边还有追杀?”

    陈自明轻点头,“不止一拨人,不过,是死士,追查不出来。”

    苏云初听罢,直直皱眉,“自明觉得,可能会是一些什么人?”

    陈自明嘴角扬起一分不屑弧度,“是谁派去的人,并不重要,云初,江南,已经不得独自安生?”

    这么听着陈自明的话,苏云初唇角抿了一分,心中有着自己的思虑,不过,陈自明倒是不再多说这些了,苏云初心思玲珑,他不必多说,却是出口道,“苏府的大小姐,云初,需小心一些。”

    “有苏亦然派去的人?”苏云初听罢陈自明的这个说法,微微皱眉,她想不到,苏亦然这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关系和能力竟然能够派出杀手去追杀她。

    “嗯,经过我们对第一拨杀手的盘问,经由他们描述,是致远侯府的大小姐。”陈自明肯定地告诉她。

    苏云初一直都是知道苏亦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一个人的,却是想不到,刺杀自己,她竟然也掺和了进来,可是,她有些不明白,“刺杀我,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陈自明摇摇头,看着苏云初面上不解的神色和皱起的眉头,只抿了一口茶之后,轻吐了出两个字,“治王!”

    苏云初听着,眉头更是皱了一份。陈自明却是了然,“云初,治王的心思深沉,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温良无害。”

    苏云初听着,唇角翘起一抹莫名弧度,“慕容治从来就不是温良的人,只怕,这副儒雅的躯壳之下,掩藏的其实是一只蛰伏的猛兽。”

    陈自明看她了然如此,也不再多说了。

    话已至此,苏云初在参政府呆了几乎有一个时辰,才离开了此处,只是,苏云初前脚才离开了参政府,慕容渊后脚就踏进了陈自明所在的这处小园之中。

    “王爷来的不巧,茶已经喝完了。”陈自明没有一丝意外。

    慕容渊看了看桌上的茶盏,还有苏云初大半杯仍旧带温的茶水,只伸手拿起,放在唇边品尝了一口,“陈大人,好茶艺。”

    陈自明只看着慕容渊这番自然而然的动作,眼神微闪,“能入得王爷之口,是在下的荣幸。”

    听此,慕容渊眉头一挑,“陈大人这才刚刚上任多久,这官场的腔调便打得这般熟练了。”

    陈自明对于慕容渊这番话并没有什么表示,依旧坐在桌前,摇头失笑。

    可慕容渊却是看着陈自明,面色微沉,“倘若是阿初欠你的人情,本王必定会还。”

    陈自明听此,抬眼看了一眼慕容渊,“云初是在下的妹妹,哥哥为了妹妹做什么事情,本就是天经地义,何须王爷何须云初来偿还?”

    慕容渊只定定地看了一眼陈自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而后,慕容渊便飞身离开了此处。

    只陈自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仍旧坐在桌前,看着苏云初先前用的那杯茶水,不知在想着什么。

    苏云初与应离出了参政府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府,只是漫步而回,只是,她心中却是有一股不知该当如何表达的郁结。

    陈自明入朝,其实原因,说起来至少有一半是为她吧,从她去了军营之后。

    这是她回京之后最始料不及的事情,口口声声说无需江南为她做出任何牺牲,可如今,到底还是做出了牺牲。

    这般走着,只突然抬眼,却是看到了在前边等着她的慕容渊,苏云初一愣,急急走了上去,“怀清?”

    慕容渊只看着苏云初朝自己走过来,然后却是牵起了苏云初的手,“阿初的手,如此冰凉。”

    “我刚刚去了参政府。”苏云初不隐瞒自己的行踪。

    “我知道。”

    可苏云初的声音里却是带着一些苦闷,“怀清,真的,我不希望江南为了我做出任何牺牲,尤其,尤其是陈家,是自明,你明白吗?”

    慕容渊看着她面上苦恼的神色,那是对于自己的自责,苏云初的面上极少有出现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她是一个固执的人,但凡决定的事情,都不会让自己后悔,更不会因此而产生自责的心思。

    此处的巷子,倒是无人,只两人在这边说话,慕容渊手指轻抚上她带了冷意的面颊,“阿初不必自责,你怎的不知,这也许会是陈家一直以来,都埋藏在心中的遗憾呢?”

    “怎么会,陈家明明就……”

    “阿初!”慕容渊却是出声打断了苏云初接下来的反驳,牵着苏云初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道,“阿初,陈家史上是宰相之家,后来,在多次变革之中首当其冲,从此隐退,不愿入仕,只专注于文化,可是阿初,你如此聪慧,可有想过,陈家这番避世,何尝不是在躲避自己的内心?曾经的宰相之家,只不过是因为变革遭受磨难,每每功败垂成,难打陈家心中便没有遗憾么?”

    苏云初只抿唇听着慕容渊这么说,似是思考。

    慕容渊见她听进去了,而后才继续道,“一直以来,江南四家在阿初心中的地位重要如斯,阿初一直也将陈家与其他三家共同看待,可否想过,追究历史沿革的话陈家与其他三家是不一样的?阿初这是关心则乱,此番,未尝不是了了陈家的一番遗憾。”

    慕容渊分析得透彻,苏云初听着,心中却是觉得开阔了不少。

    宋家不入仕的决心太过清楚明朗,宋家守护宏源楼的使命太过坚决,苏云初也习惯了将陈家与宋家同等对待,一直都觉得,江南四家,其实都是一样的使命,一样的心思,却是忽略了历史沿革的不一样。

    对,陈家同样也是因为曾经政治变革中首先遭受文化迫害而一度对朝堂失望,可是,这层失望之中未尝不带着遗憾。

    可是,想是这么想着,苏云初内心却也知道,慕容渊这番话,更多是是在安慰自己。

    可是她也不是一个容易陷入某种纠结而不了自拔的人,听了慕容渊这番话之后,只抬起头,朝他一笑,“怀清,我知道了。”

    慕容渊看苏云初明朗了一些的面色,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之中带着笑意,“阿初知道便好,这世上,唯有我才会待阿初如珍如宝,别人哪里会有那样的能力。”

    苏云初听此,轻笑一声,“自大!”

    慕容渊却是冷哼一声,带着苏云初回到了水云间后才离开,回了靖王府。

    可是,第二日,苏云初一早醒来的时候,便听到了玉竹说,孙氏一早便带着苏欣悦在水云间外边候着了,说是找苏云初有急事。

    而孙氏整个人眼圈红红的,便是苏欣悦也是啜泣着,两人看起来都有些急。

    苏云初面上觉得奇怪,却是问道,“这些日子,秋院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玉竹顿了一顿,对着苏云初道,“前些日子,苏艺烟回了一趟侯府,之后,老夫人便决定,将四小姐许配给了吏部刘尚书家的儿子。”

    “嗯?”苏云初不解,苏欣悦已经十三了,按照如今的习俗来说,女子十三开始婚配,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刘尚书的儿子,有什么不妥么?”孙氏一直都希望苏欣悦嫁得好,如今被许给了尚书的儿子,应该也算是好的了。

    只玉竹看着苏云初不知,顿了顿才道,“刘尚书的儿子,脾气有些猛,早先娶了两房夫人,据说,后来,都被打死了。”

    “打死!”苏云初惊呼一口,看来是家暴了。

    只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对着玉竹道,“你去领她们进来吧。”

    其实她还算是喜欢苏欣悦的,这份喜欢,无关孙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孙氏带着苏欣悦进来的时候,苏欣悦的鼻子还红通通的,不难看出,先前是哭过了一番。

    孙氏一见到苏云初,便赶紧上前,“三小姐,三小姐,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说着,孙氏一边拉着苏欣悦往苏云初而去,“欣悦,快去求求你三姐姐,你三姐姐一向都是最疼爱你的,一定会帮助你的。”

    这般说着,苏欣悦眼中的泪水更盛,可是,半年不见苏云初,尤其是昨日听到苏云初一回府便把闹事的元氏给羞辱了一顿,此时,心中对苏云初,也不知该是什么心情,倒是有些又敬又畏了。

    只在孙氏的推搡之下,往苏云初的身边靠近,怯懦地喊了一声,“三姐姐……”

    苏云初看着苏欣悦这番梨花带雨模样,只吩咐了玉竹,“带四小姐先先出去洗把脸,早膳还没用吧,先去吃点东西。”

    玉竹会意,“四小姐先跟随奴婢下去吧。”

    苏欣悦不明其意,听到苏云初如此说,只朝着孙氏看了一眼,眼中是询问之意。

    孙氏见着这番,也是点点头,“欣悦,先去吧啊,去吧……”

    如此,苏欣悦才跟着玉竹下去了。

    待苏欣悦下去了之后,孙氏却是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三小姐,你救救欣悦,只有你才能救欣悦了。”

    苏云初看着孙氏这番,眼神微闪,“孙姨娘这是做什么,动不动就跪下来,这番大礼,我可承受不起。”

    听着苏云初这么说,孙氏一咬唇,“三小姐,四小姐不能嫁入刘府,侯爷和老太太不给我们母女做主,妾身只能在求救三小姐,三小姐救救妾身。”

    苏云初听罢啊,唇角一弯,“孙姨娘凭什么会觉得我会管理此事,何况,在这个府中,我不过是一个待嫁的女儿罢了,父亲和祖母决定下来的事情,你叫我如何帮你改变,何况,孙姨娘可别忘了,小时候,我尚未去往江南的时候,孙姨娘是如何对待我的,我回了侯府这些日子,孙姨娘又是如何对待我的,难道孙姨娘觉得,凭借这些,我还会帮着孙姨娘?云初不是菩萨,救苦救难的事情,孙姨娘怕是找错人了。”

    孙氏听着苏云初毫无商量的余地的话,嘴唇挪了挪,“可是……可是三小姐历来对四小姐都很好的……”

    苏云初微微摇了摇头,“很好?所以孙姨娘觉得这般冒冒失失来找我,就凭我对欣悦的那一点点好,就会帮你消除了与刘家的婚事?”

    听着苏云初这般说,孙氏似乎才反应过来,是啊,苏云初对苏欣悦好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在情急之下的夸大罢了,是好么?未必见得,只是说,比起府中的其他人,苏欣悦那个怯懦的女儿不像其他人一般给苏云初使绊子罢了,若是苏欣悦胆子再大一些,如同苏艺烟那样,今日,她便是连进了水云间恳求苏云初的资格都没有。

    孙氏在听完苏云初这这番话之后,只怔愣着,可是,她还是一个母亲,苏欣悦若是嫁入刘家,便只有被打死的下场。因此,只是怔愣了半晌,便抬头看着苏云初语气坚决,“三小姐若是肯帮妾身,妾身便将府中关于夫人秘密告诉三小姐。”

    孙氏口中的夫人是指宋氏。

    苏云初听此,眼中划过一缕暗芒,早在没有去军营的时候,在过年那一段时间,她就感受到了孙氏对自己的变化,并不再处处针对她,不仅仅如此,便是往常在一众女眷之中,也是少了往常的那些愤愤不平。

    尤其是许多次,苏云初发现了在苏母的屋中,孙氏看向自己的眼神中的复杂。

    她原先对此产生了好奇,但是奈何后边事多,并不再理会,如今回来了,见到孙氏这般冒冒失失来求救她,心中便猜想,孙氏怕是知道了什么事情。

    毕竟,她对苏欣悦微不足道的好,还不至于让孙氏这般来向她求救,最应该求救的,莫不如去和苏坤或者苏母胡搅蛮缠。

    听着孙氏说着这句话,眼中暗芒一闪而过,无人可觉,可苏云初只嘴角轻扯,“夫人的秘密,夫人有和秘密,与我何关?”

    孙氏见着苏云初听不懂,却是急着解释道,“不是如今的夫人元氏,是当年的夫人宋氏,三小姐的生母。”

    “哦?”苏云初好整以暇看着孙氏。

    孙氏却是一咬唇,而后环视了一遍整个屋子,似是害怕被人发现了什么一般,然后才对着苏云初低低出声,“三小姐的生母,不是意外而亡,是被老太太和元氏的手段以及侯爷默许之下暗害而亡的!”

    听及此,苏云初握着茶盏的手一紧,不过还是看着孙氏,面上是平淡让人看不出情绪的神色,“孙姨娘这话可不要乱说,且不说我不会原谅你在我生母离世之后还这般造谣,便是父亲与祖母也不会允许你这般诬陷与诽谤。”

    苏云初当年知道的是,宋氏的死亡,与元氏相关,因为府中在争风吃醋,在后期,宋氏生病的时候,因着元氏的命令无人理会,导致病情恶化,最后直接过世。

    可是,今日听着孙氏这番话,难道另有隐情。

    可是,凭着孙氏的一面之词,她不可能全然相信。

    孙氏却是急于向苏云初解释自己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三小姐,是真的,这是妾身亲耳听到的消息,上一年冬天,妾身去照料老太太,偷偷听到的老太太与夫人的对话。”

    苏云初内心其实并不太平静,可是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看她,“孙姨娘,莫非是不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毫无毫无证据的事情,还是不要拿来我面前虚晃了。”

    说着,便跟茯苓使了一个眼色,茯苓便上前,“孙姨娘还是先回去吧,这番拿三小姐的母亲来说事,三小姐念在孙姨娘情急失言,也念在大婚在即不与孙姨娘计较,小姐还有事需要出去。”

    孙氏有些怔愣,原本觉得这是最后一个筹码,想着能够让苏云初出手帮助他们母女,却不想……

    苏云初已经站起身,“欣悦的事情,我帮不了,孙姨娘今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可是孙氏却是一咬牙站起来,看着苏云初,“若是我拿出证据,三小姐可会相信?”

    苏云初只淡淡看了孙氏一眼,不再多言其他,“送孙姨娘出去。”

    直到孙氏离开了此处,茯苓才略带不安地看向苏云初,“小姐……?”

    苏云初虽是看着面色平静,可茯苓自是了解她的,恐怕,苏云初心中,此时已经在翻腾。

    对于当年的事情,苏云初原本一直觉得宋氏的死亡多是意外,哪怕是与元氏有间接关系的意外,病入膏肓的意外,可是……如今,孙氏竟然给了她这么一个消息,即便如今并不完全相信孙氏,可是,心中却也留存那份怀疑,孙氏必定是听到了风声,否则不会这般以此为筹码,也不会有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

    看着茯苓面上的担忧,苏云初只沉声出口,“且去查查。”

    回到了孙氏的秋院之后,苏欣悦面善还带着一丝不安,“姨娘,三姐姐会帮我们么?”

    经此一事,孙氏整个人似乎都变了一些,见着苏欣悦这般担忧的模样,只揉了揉她的头发,“欣悦别担心,会有办法的,那个刘家,姨娘也不希望你去……”

    苏欣悦想了想,大概是从孙氏的话语里听出了什么意思,只看着元氏问道,“姨娘,三姐姐帮不了我们是不是?姨娘,我们去求求祖母和父亲好不好?”

    孙氏见着苏欣悦如此说,不知为何面上竟是生起了气来,说话的语气也重了一些,“求求求,求你父亲若是有用,今日我还用得着去水云间么,老太太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把你推入刘家,还不是为了致远侯府好,求她能起到什么作用!”

    看着孙氏突然发了脾气,苏欣悦面上有一丝惊慌,只看着孙氏,咬着唇,要哭不敢哭的模样。

    孙氏看着苏欣悦这样子,只叹了一口气,“好了,是娘亲心急了,欣悦,你要记着,你三姐姐才是能够帮你的人,才是我们能够依仗的人。”

    苏欣悦听着孙氏的话,只咬牙点了点头。

    只是,孙氏却是想起了前几日,听到说要把苏欣悦许配给刘家那个凶狠残暴的儿子的时候,想要去求苏坤,苏坤却是连理都不理,任她如何撒泼耍赖,苏坤最后急了,竟然说倘若她还是这般模样,便把苏欣悦送到元氏的院中待嫁,免得教坏了苏欣悦,而苏母更甚,对于将苏欣悦许配给刘家,坚决不可动摇。

    她能够去求救谁,在这个苏府里,自从当初听到了关于宋氏死亡的真相之后,她就知道了,在这个侯府之中,自己的女儿只会是苏亦然路上的牺牲品罢了。

    这么想着,孙氏的眼中却是划过一抹坚定,倘若她能拿到老太太与元氏合谋暗害孙氏,而苏坤默许的那个证据,那么,苏云初会不会出手帮她们母女?

    她没有能力,自己根本不能对抗这一桩婚事,可是,随着京城之中的对于苏云初那那番传言,她相信,这个苏三小姐,有这个本事!

    可是,找证据谈何容易,她毕竟只是府中的一个小妾,所知的也是那一日偷听到的东西罢了。

    这边孙氏在苦恼,所幸如今苏欣悦也才十三岁,虽然许配给了刘家,但还不会嫁出去,可是,即便还有时日,孙氏内心也是不安。

    事情已经过去将近十年,想要查起,谈何容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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