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山雨裕来
罗帐垂低帘,鬓乱被翻。
两人紧密贴合,纠缠扭曲,抵死缠绵。
薰香银炉里,淡淡青烟氤氲缭绕。
清晨的光,微风的香,山眉的鸣,将苏婉宁从睡梦里逗弄醒。
房间里薰香早已燃尽,只剩下激情后满室浓浓的欢爱味道。
身旁的人还在沉睡,鼾声如雷,全拜秦兽的猛药所赐。
上等的春药,虽让苏婉宁蒙混过关,但她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身子犹如被马车辗过般,只要稍微一动,疼痛就就袭卷而来,让她止不住的heng吟。
可是再疼,苏婉宁也不能放任自己久卧床塌,她不知道中了春药的男人何时会苏醒,哪怕一夜欢爱,足以让铁打的男人体力耗尽,变为绕指柔,可苏婉宁也不敢掉以轻心,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必须赶在叶青冬醒来之前将自己收拾好,不能再让他有机会碰到自个儿的身体,她已无药可用了。
忍着双腿间摩擦而产生的巨疼,穿戴整齐的苏婉宁向缓缓向大门处移去,叫来小二送上热水,她返身回屋,在确定叶青冬还在熟睡的情况下,她掀高长袍褪下了褒裤。
“嘶~”热水触到伤口,苏婉宁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白嫩的肌肤因巨烈的摩擦而变得又红又肿,如一朵开烂的花朵,虽不见幽兰深处,但苏婉宁也能肯定自己定是破皮了。
男人都是擒兽,用了春药的男人更是擒兽中的擒兽。苏婉宁忍不住回头狠狠瞪向床上熟睡的男人。
一夜的欢爱,让床上的男人睡得很沉,厣足的滋味让叶青冬面庞红润又柔和,他嘴角浮起的浅浅笑,让见至的苏婉宁眼角忍不住抽搐,小手一松,锦帕掉到冒着热水铜盆里划开一圈圈的涟漪。
屋外,穷冬冽风,寒风刺骨,一夜之间,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半尺多厚,天地间灰蒙蒙一片。
屋内,暖流横窜,四处弥漫着暖洋洋的气氛,红泥小火炉犹如一玫小太阳般温暖着上等的厢房。
一觉无梦,叶青冬在心满意足中醒来。
舒畅,和谐的欢爱让男人面容愉悦,四肢充满了力量,他噙着笑收紧手臂却为之一愕。
本该在怀中熟睡的人儿却无身影,冰冷的身畔预示着人儿早已消失了许久。
叶青冬翻身爬起,鞋还来不及穿就往外窜。
他是紧张过度了,屋外家奴看守,小家伙是怎么也逃不走的。
看着趴在桌上熟睡的人儿,叶青冬知道自个儿沱陷了。
他以为得到了“他”,自个儿就正常了。可异常的行为让他明白自个儿是对小家伙真上心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上,他喜欢“他”,不仅是一点点而已。
叶青冬是一个钟于自己感情的男人,勇敢的接受,爱情的路上,谁先爱上,谁就是输家,对于小家伙的心,叶青冬是明白的,“他”一直处于被动的,可以说是被迫的,但叶青冬并不会生气,也不会认为先沦陷那是丢脸的,人生一世苦短,快乐就要把握,他喜欢小家伙,想和“他”在一起,永远他不敢轻易承诺,但哪怕是有一日不喜“他”了,也会给小家伙一个好的出路,不会亏待“他”的。
叶青冬趴在苏婉宁的旁边,盯着她的脸庞一丝不动,她时而娥眉轻蹙,时而狠咬唇瓣,一副睡得不安稳的模样,叶青冬急忙将她拦腰抱起放上床。
生怕惊了怀中的人儿,叶青冬小心翼翼的挪开自己的手臂,那双深邃的大眼里溢满了深情。
温暖的被窝并不能驱散苏婉宁的不适,她的眉头仍然紧促,叶青冬慌忙搓搓手,直到指尖不再冰凉,方才敢伸手轻抚她的眉头。
他光滑的手指像解开一个个死结,慢慢熨开她蹙成一团的柳眉,小心翼翼的生怕连呼吸也会吵醒她。
她的眉头在他的轻抚下渐渐松懈,她面色红润,如一颗诱人的红苹果,他的手指情不自禁的从她的眉骨顺势而下,经过羽睫、俏鼻,最后来到小巧又饱满的红唇之上。
艳红的唇角像盛开的山茶花,等待温情的呵护。叶青冬只觉心跳加速,竟忍不住低下头将唇逐渐贴近她,微弱的呼吸卷着兰香暗盈,苏婉宁却猛地睁开眼眸,同他四目相对。
她瞪圆了眼,惊诧的看着他。
叶青冬见“他”这样,轻笑一声,在她耳旁柔声哄道:“小家伙,放轻松,亲吻是一件很享受的事,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用不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拉她起来,说:“乖,像这样,抱住我——,手放在脑后——,不要害羞!拿出你的热情来,像昨晚一样就好。”昨夜小家伙热情主动,唇如炽火,又香又辣,烧得叶青冬无比舒畅,他是如此的怀念,想着想着又吻了下去。
苏婉宁怎肯让他如愿,短暂惊诧后便开始挣扯。
开了荤的男人,哪有继续吃素的道理!
苏婉宁惊得浑身颤抖,愤怒之极,抗拒道:“叶青冬,你放开我,我不要——”叶青冬恶意的吸吮,力道令人发狂。苏婉宁忍不住颤抖,身体被他挑逗的有反应了。挥动双臂向他而去,叶青冬一个使力,捏住她手腕放在头顶,身下的娇躯一览无遗。年轻男孩的幽香令他血脉贲张,简直无法自持。苏婉宁喘着气拼命仰头,身体不停蠕动,用力挣扎却无济于事。此刻的她,又慌又忙,亦有些意乱情迷。
箭在弦上,哪容许她说不要。叶青冬的手指挑开了她的裤头,凉风袭来,苏婉宁一惊清醒,男人修长的手指顺势就要探进去,苏婉宁的脸都白了,心脏抽搐,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苏婉宁的泪灼疼了叶青的心,他拼命喘气,极力克制欲望,柔声哄着她,“宁,乖,不怕,我会一直对你好,疼你,爱你,宠你,好不好?乖——,不怕——”虽木已成舟,但小家伙仍是对他抗拒,叶青冬心中有些不悦,但仍好言轻哄。
苏婉宁此刻顾不得了,男人的承诺,就是披着毒药外衣的糖,她抬脚拼命乱踢,一边踢一边使劲挣扎。其实她并非没反应,只不过对生命的重视,难免感到恐惧,下意识挣扎,凭的完全是一股本能。
叶青冬哪想的到小家伙在这个时候能这么野蛮,毫无防备之下,也是他不走运,堪堪被她踢中要害,当下痛的倒在床上起不来。幸亏苏婉宁胡乱中,力道并不大,可是他这个时候再大的欲火亦消失殆尽。
苏婉宁吓的捂住唇,见他痛的在床上翻滚,脸色惨白,才知道害怕。拉了拉裤头,爬到他跟前,着急的问:“叶青冬,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这就叫人给你找大夫?你等着——”惊慌中还滴了两滴眼泪,手足无措。心里想的却是,万一把他踢死了还好,如果给踢成太监了,那该怎么办!自己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叶青冬虽疼得吡牙咧嘴,但还是一把拉住苏婉宁,这等丢人的事,他怎肯让他人知!待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见“他”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怒火渐渐消失,半晌,叹了口气说:“踢的这么重,想守寡吗?!”苏婉宁见他没事,放下心来,听他还在胡说八道,心里一阵烦乱,胡乱擦了擦眼泪,穿上鞋就往外走。
叶青冬连忙喊住她:“去哪?”苏婉宁闷闷的说:“饿了,我要吃饭。”叶青冬这才发现自己也是饥肠辘辘,“走,小家伙,我带你去百味轩吃卤水鸡,下午去嘉陵街上逛逛,这雪再下一日,明儿我就带你去镜湖滑冰,用不着再等些时日了。”窗外绿色的松柏被冻成了一条条冰柱。
苏婉宁虽是百甘不愿,但也不能推开叶青冬,只是并未听从他的安排,在客栈内匆匆食过午饭一回到屋里便闹着要离开。
一切到此为止,她要离开了,苏婉宁抱此思绪,使着劲的闹别扭。
叶青冬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又伸手摸了摸“他”额头,说:“是不是有点发烧?”苏婉宁摇头,说嘉陵好冷,她不喜欢这,好想要回冰焰。叶青冬注意到她脸色红润,指尖温热,知道她这是在装怪,都是刚才给吓着了,犹有余悸。想想还是点头同意了,可一说明儿走,苏婉宁却不依不饶,叶青冬终是宠爱苏婉宁的,见不得“他”掉泪,最终只能草草了结了这一次的行程,在未时踏上了回程的船。
苏婉宁身感自个儿很卑鄙,也很无耻,利用叶青冬对她的喜爱拿侨,可这不是她的错,她只是想要自保而已,也许她是自私了,可是这不能怪她,她也是被逼上梁山的,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叶青冬你要恨就恨你的好兄弟秦淮景吧!不要以为计划被搞乱,秦兽我就放过你,不厌诈声东计出其不意实击西文!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看着塌上熟睡的人儿,叶青冬虽觉得可惜,但一想到今后与小家伙日子长了,心里也不郁闷了。将自己的狐袭搭在棉背上,生怕小家伙着凉了。
夜色正浓,万籁无声,惟有狂风与海浪在窗外呼啸而过,越发显得静,兴许也是累了,那那依在床畔昏昏欲睡的男人也闭上了眼,很快睡了过去。
回到大兴,叶青冬还来及与宝贝缠绵,周千耳畔一阵细语他便回了家。
苏婉宁大松一口气,两日后,她将自己的所有的家当让忠实老厚的卢三换成了容易携带的银票,接过卢三手中的小小油纸包,那里面有她需要的东西,苏婉宁满意的从布帘内走出。
夜渐渐暗了,她明儿就要走了,可是却想见见他。
终是心有愧疚的吧!站在窗前的苏婉宁如此安慰自己那颗想要见叶青冬的心。
一阵狂风吹起,低压的天幕蓦地变得浑浊,整个小院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伴随着雷声,一场暴雨眼看就要侵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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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被擒
清晨雨停了,苏婉宁在一片“滋滋”的声响中醒来。
迷蒙的大眼微启,她轻轻的推开窗户,树木、茅亭,全部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银装素裹,粉妆玉砌的冰雪世界出现在苏婉宁眸中。
真是天助我也,昨晚苏婉宁还在找见叶青冬的理由,今儿天空就作美,看着从空中飘扬的鹅毛大雪,苏婉宁嘴角上扬,噙着笑的她披上衣裳就向往冲去。
雪花像美丽的玉色蝴蝶,一阵风吹来,堆们及在树枝的雪轻轻地摇晃,雪球儿簌簌地落下来,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扬,映着清晨的夕光,显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苏婉宁借赏雪之际在雪地里站了许久,直到手脚发麻时她返回了屋子,她可是作戏,并不打算让自个儿真的给病了。
她用胭脂将自己的脸涂红,躺在床上无病sheng拒绝看病,断断续续呼喊着叶青冬的名字。周千见了心急如焚,虽百甘的不愿,气“他”扰了主子的正事,可又怕床上的人儿出事,迫于无奈只好放飞了信鸽。
晌午刚过,一脸焦急的叶青冬便出现在苏婉宁跟前。
“吃饭了吗?怎么不看大夫?”一进屋,顾不得脱下沾雪的狐袭,叶青冬辟头就问。
神游之际的苏婉宁在短暂惊诧后,故作厌怏怏的点点头,然后道:“没烧了。”她声如蚊鸣,让闻至的男人心疼万分。
他伸出手搭在她的额头,的确是没有烧了,可叶青冬仍拧着眉不悦道:“我问你,这么冷的天为啥要去玩雪,周千给你请大夫为啥要拒绝?为什么让人不省心?”三日前娘亲从宫里回来,他不便往外面跑,本就被家里的娘们闹的心烦,小家伙这厢又给他唱出。这让叶青冬很是生气,说出的话不免语气有些重了。
苏婉宁眼圈一红,不是为男人的责骂,而是的责问后面的浓浓关心。
他真是个好人,除了晚茜外他是第二个真心关心自个的人,而自个却欺骗了他,想想不久后既将爆光的事实,苏婉宁心里对叶青冬涌出了浓浓的愧疚,她主动扑入了叶青冬怀里,挥动小手捶打着他坚厚的胸膛内。
叶青冬一把捉住苏婉宁不老实的手,挑眉道:“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你又要给我甩脸。”他的话还未说完,一只小手就捂上了他的唇。“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你,看看你。”苏婉宁低低的说着,那是她的真心话,她想在离开时再见他一面。
谁说只有女人喜欢甜言蜜语,其实男人也受这一套的,叶青冬的双眸一亮,握住手中的柔夷就往唇上送,苏婉宁不禁羞涩的低下了头。
叶青冬见“他”娇俏的模样,一时忍不住,手来到她脸上。苏婉宁并没有闪躲,转头看他,问:“青冬,你是不是很喜欢我?是不是想亲我?”叶青冬愣住了,想不到“他”问的这么直接,也不掩饰,说:“当然。”苏婉宁沉默了会,说:“好,这次我让你亲。”说着,闭上眼睛,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
她准备迎来一个吻,可是叶青冬只在她额头象征性的亲了下,轻笑说:“你虽然不烧了,可也得喝点姜汤去去寒,一会周千将姜汤送来,你喝了就好好休息。这个嘛,你先欠着。”苏婉宁心中一动,看着他低声说:“你不亲,以后恐怕没机会了。”叶青冬笑,“谁说的?今天要不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一定吃掉你,还能先饶过你?”起身就要走。苏婉宁爬起来,问:“你去哪里?”叶青冬笑笑的说:“灶房。”苏婉宁知道他是要做什么,没有多说什么,愧疚的垂下了头,美丽的大眼里是一片黯然。
很快周千便送来了姜汤,苏婉宁在叶青冬的服侍下缓缓将冒着热气的姜汤喝下。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会,苏婉宁打了一个哈欠,叶青冬为她掖好背子,两人耳鬓丝磨一翻,叶青冬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离去时他在门外对周千的嘱咐全部落入苏婉宁的耳里。站在木门后的女人难受的闭上了眼。
苏婉宁深知自个将会在别人心上划下伤痕,却也头也不回的转了身。
又见饮烟升起,暮色照大地,苏婉宁溜进灶房,趁着厨头转身之际,将卢三为她买的迷魂药扔进了冒着热气的汤锅里。
一顿饭还未吃完,灶房里的三人全部昏死了过去。
留还是不留,苏婉宁握住手中的东西犹豫不定,叶青冬对她的好,让她狠不下心,可秦兽对她的伤害又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她不应该将恨迁移在无辜之人身上,可不是因为叶青冬的缘故,她苏婉宁这个无辜之人又启会再次躺在男人的胯下,所以,苏婉宁硬下心肠吧!不要忘记秦兽对你的伤害,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报复秦兽,这是一个好机会,撕毁他们的情谊,错过了,就是便宜了秦兽了,狠下心肠吧!苏婉宁一翻犹豫后,终是仇恨占了上风,将东西放在堂屋里的圆桌之上,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伴着阵阵狂风,苏婉宁在飘着大雪的十里长街道行走。
风吹乱她的秀发,雪迷了她的双眸,却依然阻制不了她稳健的步伐,一个个的脚印在身后狂野的盛开。
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能够平安离开,却没想到从她一出门就有人跟在身后,更没有想到那个本该在自家宅里的男人此刻却坐着马车向四合小院而去。
当她雇了一辆马车快要出城门时,被拦住拖下马车时,苏婉宁心一惊,当看到满面笑容的秦兽时,她心一窒,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
“这么晚要去哪?”秦淮景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扔进屋内的女人问道。
他笑里藏刀,明知故问的作法让地上的女人很是鄙视。虽是憎恨眼前的男人,苏婉宁仍不能撕破脸,她顿了顿道:“你交给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是时候离开了。”她站起身,抬头挺胸。
“我有同意你可以走了吗?”他挑眉,只为女人的举止,鄙夷之色在漂亮的桃花眸中尽显。
她倒吸一口气,瞪大了圆瞳,憎恨之色在漂亮的脸庞上尽显,如果秦淮景敢不放她走,苏婉宁保证自己会杀了他的。
女人身体里散发出的强烈杀意,男人能清楚感受到。
秦淮景不以为然的一笑,“怎么,想杀我,嗯?”她不予理之,他继续道:“先不和你算这个,我们先来算算这个吧,我要你七日之内将青冬拿下,你竟然给我拖了大半个月,为何?!找个合适的理由,要不,今儿你别想出这道门,更不要想趁夜逃了。”他的命令也敢拂,那就要有勇气来承受。
疯子,眼前的男人简直是自大狂,他以为自个儿是皇帝吗?以为自个儿下的是圣旨吗?苏婉宁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秦兽虽是不可理喻,但她还是沉下气来,遇到疯子必须得好好安抚,否则难免性命不保,再抬眸时她低声道:“秦公子,我不是故意不执行你的命令,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偶尔的撒谎是必要,苏婉宁不觉有辱圣贤。
当他是傻子,她和叶青冬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包括两人在嘉临行房,“喝,你的机会去哪了,忙着去赚钱了吧,苏婉宁,你还行嘛,不仅让青冬给你拿钱开了个小铺,还学会了说谎脸不红,死丫头,找死——”说着就要一巴掌甩来,苏婉宁见了急忙向后退去,“嘶~”慌忙中撞到几角上,终是难逃一劫,疼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哈哈~”她的疼楚换来他的哈哈大笑。
她狠狠瞪去,却换回男人无情的举动,一阵风过,苏婉宁倒抽了一口气,头皮上来的刺疼,提醒着她正受制于秦兽手中。
“你要干什么?”苏婉宁抬头瞪去。
他挑眉,“抽你。”好心解答,说着就要拖着她向桌子走去,那上面放着他噬血的皮鞭。
“放开我,放列我,秦兽,你这个死变态——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已经帮你骗过了叶青冬,你不能言而无信,不能打我——”
她尖叫,大声的抗议,却无法阻制男人的兽行,他要出气,谁叫这个不知天好高,地好厚的死丫头敢骗他呢!
黑色的线条在空中快速的划了一道弧线,眼看皮鞭就要落下时,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狂风般突然出现的男人,让屋内两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第三十三章 秦兽发怒
常言道,要想激怒一个人不难,问题是,当你激怒了这个人之后,还能做到全身而退,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可是问题的关键地儿不在这,重点是,就怕你连全身而退的本事都没有。
男人狂风一般冲进来。
屋里的两个人片刻惊愕后,迅速分开,苏婉宁愣愣地瞧着男人,看他满脸的暴戾,阴郁森冷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她缩缩肩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叶青冬。
秦淮景挥挥手,两个手下随既将被叶青冬踢开的门关上。
“青冬,你怎么来了。”转眼,秦淮景扬起笑向兄弟走了过去。
叶青冬不看他,而是直直走到苏婉宁面前,在她惊讶中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裳,看见那胸口缠着的布条,他大手一挥,女人高耸的胸脯映入眼前,那上面还布满了几日前的留下的激痕。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嗯?”他已看到了信中内容,更听到了俩人的谈话,现在眼前之物,更是确定自个儿和一个女人行了房。
苏婉宁倒抽一口气,卑陬失色漫上面庞。
她红头胀脸悔恨交加的脸色全部落入他的眼。
叶青冬难受啊!他不能接受,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这就是真的啊!他被一个女人给耍的团团转,不仅被她给骗了,还傻傻的喜欢上了她,还献上了自个儿的真心,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啊!阴沟里翻船的滋味让叶青冬恨得咬牙切齿,铁爪捏住她的脖子,慢慢箍紧。
苏婉宁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心跳加速,双腿发软,脑袋犯晕。脖子被他的大手捏的生疼,就算那样,她也没胆子大声指责他,因为这是她自找的,没有心思去想他为何出现在此,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但聪明的做法是,不要试图激怒他,否则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苏婉宁大气儿都不敢吭一声,抓紧胸口被撕烂的衣裳,小女人唯唯诺诺样的模样尽显,希望旁边另一头狼能上前帮帮她,事实上,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儿,他不落井下石已是大幸。而擒住她的男人,她更是不敢想了,在老虎嘴里拔了毛,他岂有放掉的理由?心里“咯噔”一下,眼眶不禁红了。
“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待她不薄,为什么要骗他,既然骗了他,为什么不保守秘密悄悄离开,为何要揭开真相,为何要如此践踏他的心,一想到自个儿一拿到成人礼物就急匆匆赶回想要送给她,叶青冬就觉得自个儿是个傻瓜。
青色的身影站在堂屋正中,五光十色的琉璃灯映着男人那张愠怒的脸。
“我……”苏婉宁张嘴低低的喊了一句,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说啊?”
该说什么,信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苏婉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无由地就倔起来,硬挺着不吭声。
女人的沉默,眼中的倔将像一条无形的鞭子般,狠狠的抽打着男人的心。
叶青冬看着她目光渐渐地冷起来,他的五脏六腑里便好似有一团火燃烧起来,摧枯拉朽地将他所努力维持的一切都轰然烧塌,他收紧了铁爪,她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你该知道,我不想伤害你的。”
发狂的男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沉默的男人。
如果就这样死去,死在叶青冬手里,苏婉宁突然觉得并不可怕,也算是一种解脱。
她的视线里有着绝望的漠然,那张雪白面孔上的一抹平静让他不自禁地慌张,她一字一字地道:“正如信中所言,这都是秦淮景安排的,我只是个琪子,他布了局,布置了所有的一切,是你自个儿往陷阱里跳,与我无关!”她在找死。
“青冬,其实是这样的。”秦淮景怎肯让苏婉宁将脏水倒在自个儿身上,只是令他错愕的,叶青冬对他大吼:“闭嘴,狗日的——”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向他砸去。
一张纸在空中打转,然后快速飘落到地上。秦淮景皱着眉弯腰将地上的信件捡起,苏婉宁面露苦笑,她没有想到自个制造东西竟会成了她的催命符,当秦淮景脸色一点点变黑,她绝望的闭上眼,看来无需要叶青冬动手,秦兽也会送她上路了。
“青冬,这是误会。”纸上内容全是苏婉宁对整件事件的描写,过程相当的详信,包括他如何威胁苏婉宁的都一一例出,当然不免添油加醋,硬生生的将自个为兄弟好的事实给扭曲成居心叵测。秦淮景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一口撕了眼前面色死灰的女人,可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兄弟的情份应当放第一位,他之前有想过如何全身而退,可却没有想过会被人在身后咬了一口,这下,一切都乱了,他刚要解释,叶青冬却借过了他的话,“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事实,你愚弄了我。”话落,愤怒中的男人又从腰间取出一个东西向错愕中的男人扔去。
白晃晃的物体从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平稳的落到男人手。可只一眼,瓶底上刻的秦字,便让秦淮景傻了眼,短暂错愕后又狠狠的向闭着眼的女人瞪去,这个臭婆娘可真是做得够绝的,竟然将他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在某一方面叶青冬是个固执的人,比如他喜男色了,明知无法传宗接代也爱这一口,此刻在他心里是认定了自个儿耍了他,就算气消了,这也是他心中的一道疤。
明明一切都在掌握,这浑事在他手中可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从她那里绕了一圈出来就全变了味,搞成了一个覆水难收,秦淮景那个气啊,双眼通红,绷紧嘴唇,眼瞅着那作奸犯科的女人,秦淮景的怒火慢慢地在胸中扩大,有越烧越旺的趋势。当火势蔓延到无法控制的时候,他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苏婉宁的头发,将她从叶青冬的手中夺过,扬起巴掌朝她灰暗的脸上甩去,下手既狠、又快,一点防备的机会都准备不给苏婉宁留。
这一巴掌下去,苏婉宁被扇倒在地,疼的她整个眼圈都红了,嘴角也溢出血来,用另一只手来回摩擦着,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点疼痛。同时她也告诫自己不要哭,不要在小人面前显得自己没出息,就算今天她被打死了,她也不允许自已喊疼。
叶青冬一怔,却并未上前。
秦淮景冷眼观察着她的反应,越来越觉得苏婉宁倔强的可以。他以为那一巴掌下去,她肯定会哭着喊疼,但她没有,丝毫不服软。
苏婉宁感觉到秦兽打量自己的目光,但她并不予以理会,她偷偷将目光移到另一个男人身上,只是一眼,男人的冷漠便让她心疼难当,眼眶又红了一圈。
她伤心了,却依然抬头挺胸。
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不在乎,秦淮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向她腹部狠狠踹去,在苏婉宁抱着肚子痛叫时,秦淮景已取过皮鞭不分轻重的抽打她,第一鞭就这样狠狠地抽向了她,这一鞭打的是她的头部……
啪,
“啊——”苏婉宁大叫一声,还没从第一鞭的疼痛中喘过气来,第二鞭又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身上,这一鞭抽中的是她的胸部……
啪,啪……
她一个翻身,滚到桌子边,这两鞭打的是她的左、右两边小腿……
她抱着头在地上躲闪,大叫:“你打死我吧!打死我!秦兽——”
看着地上翻滚的女人,叶青冬很想要上前,可是心理有道声音却大声在抗议:它说,叶青冬你不要再犯贱了,这个臭女人不仅欺骗了你,更是践踏了你的真心,她不值得得到你的救赎,更不值得脏了你的手,就让秦淮景代替你教训她吧,男人握紧了拳头,强迫自个儿移开了眼。
啪,啪……
受到辱骂的男人非常给力,紧接着他又一鞭、二鞭狠狠地挥向了她的背部、臀部……
秦淮景就想打死苏婉宁,要她的命,一下比一下狠,眼看着她白嫩的肌肤开始皮开肉绽,他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而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自始至中都阴沉着脸并未上前阻制,见此,施行的男人更是肆无忌待的挥动手中的厉器。
啪,啪……
鞭子再次落到女人的头上,从上到下,很快,又来到她的两个“脚背”……
此时的苏婉宁已经处在昏迷的状态了,全身上下都是刺眼的鞭痕,有的地方还在流着血……
在昏迷中她还不忘抽泣着,意识模糊地想: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狠,专捡她身上最疼的部位打,却忘记她自个儿大叫着让他抽死她。
当疼痛越来越强烈,渐渐的,苏婉宁感到呼吸极度受阻,脑袋也越来越沉了,全身更是软弱无力。她不知道这样的惩罚还要持续多久,窒息感越来越重,她难受的流下了一行泪水。
真是个自不量力的东西,不知打了多少鞭,直到秦淮景打累了,他才住了手,扔下皮鞭,他向地上衣不蔽体的苏婉宁吐了一口唾沫,正好落到她被血染红的左脸颊上。
身旁的男人为此皱紧了眉头,胸口终于涌入一股钝痛。
猩热的血从苏婉宁头上滑下,流进她的鼻里,浓重的腥味让她打了一个哆嗦醒来,模糊间,她似乎看到秦兽举起了凳子,苏婉宁凄凉一笑,麻木的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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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亲亲:因为原书名兽爱强欢被网监给抓了,所以现改名为一等鸨母。
第三十四章 坠楼
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苏婉宁放松了身体迎接死亡。
“够了——”
突然,熟悉的声音飘进苏婉宁耳朵里,他不是恨她吗?为何还要救她?苏婉宁想睁开眼看看他,却无能为力的被疼痛拖入黑暗。
苏婉宁站在一片黑暗里。前面、后面、左边、右边,什么都触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她却不觉得恐惧,或是不安。垂下眼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的身体。黑色的头发静静地垂在自己的脚踝,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血色,瘦弱的身体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裙。
她只是站在那里,任凭黑暗包围着自己。让无穷大的时间将自己吞噬。渐渐地,可以听到一些似有似无的琐碎声音。或者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或者是脚步声,或者是滴答滴答的水声;而再仔细听去,似乎有谁人默默地叹息,似乎有些熟悉,但却又十分遥远……
梅花树影婆娑,淡淡暗香浮动。
辗转反侧间,苏婉宁胸口有如火烧灼般的刺疼,喉咙干渴,全身沉重无力得仿佛灌满了铅。
她难受地发出了sheng吟声,费力地转着头,想睁开眼眸。
“醒了,醒了,姑娘醒了——”耳边传来好几声沧老而激动的嗓音,唧唧喳喳像鸟叫声。
是谁,这么吵?!
苏婉宁吃力地睁开了眼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惊喜的脸。
这张脸,苏婉宁不认识。
她是谁?这又是哪里?
混沌,迷茫,困惑。她怔怔的盯着眼前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老妇人发呆,张了张嘴,却是一片哑然,想要清醒,脑子却越来越混沌,再次失去意识前,画面停留在老妇人惊慌的面容上。
南风阁一入黄昏,便门庭若市,客来客往,整夜的灯火通明、笙歌不断。
阁里莺莺燕燕,娇侬软语,一派温柔乡的甜腻。让多少断袖富豪公子、英雄豪杰沉醉不知归处,直怨春宵苦短。南风阁嬷嬷莫茫总是捏着一方丝帕,见谁都抖动两下,然后展开如沐春风的笑容,招呼这个招呼那个,把个南风阁打理得是生意红火,一团和气。
对于嫖客来说,风华正茂、玉面郎君的莫茫绝对是一个出色的供应商。不管多刁多难缠的客人他都能快速准确地迎合他们的口味,找到他们所喜欢的小倌们,要唱要跳要嗲要怎样都随意,甚至他们得到的享受比他们原想的还要高级与快乐。
相对前阁高朋满座,热火朝天。后阁内,是一片阒无人声,冷冷清清。
一厢房内,一灯如昼。
两名布衣小奴轻轻推开门,一名将刚剪的一大枝插在花瓶里,用清水养着。另一名将托盘内瓷碗放到桌上,然后走到倚窗而坐的人儿面前恭敬道:“宁公子,请用药。”
苏婉宁闻声慢慢转回头,低声道:“有劳。”她大病初愈,脸色苍白,声如蚊鸣。
小奴面无表情,禀报完毕后向往常般退下。
熏香依旧,却多了股混合着药臭味的梅花香。
十日前苏婉宁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在南风阁内,是谁送她来的,虽问不出个所义然,但她也知道是谁。
愧疚,满心的愧疚,缘于某人。
虽对前方的路一片迷茫,但苏婉宁却不吵也不闹,乖乖吃饭用药,能下床行走后最爱驻于窗前,怔怔的看着满园的雪景,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人会上前骚扰她。
不一会,苏婉宁便起身,扶着墙步履艰难的向外屋走去。
药很苦,喝下身子却很暖,将药碗放回桌上,苏婉宁并未走回窗前,而是将门缓缓的打开。
漆黑的夜,漆黑的夜空。
除了偶尔滑过的风声,庭院内很是寂静,寂静的像死了一般。
雪停了,又飘起雨来,气温很冷,苏婉宁站了一会正要返回时,突然一声尖叫将其划破,站在二楼的她低头看去,借着淡淡的月光,只见一个小男孩冲进院内,随后一个彪形大汉随至而来,小男孩衣不蔽体的肌肤上全是红痕,一眼就能瞧出那是虐待所致。
小男孩极力挣扯,大汉像捉小鸡一样将他双臂握在手中使劲向外拖。他发了疯的挣扯,一时间安静的庭院内便鸡飞狗跳,身形差异巨大的两人展开了一场肉博,而大门口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衣裳不整,面露淫相,笑呵呵的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眼前老鹰捉小鸡的戏码。
同一时间内,一豪华的厢房内也上演了一场闹剧,只见一个漂亮的男人从圆凳上骤然起身,暴跳如雷的将一桌的好酒好菜给掀了,任凭身后被溅了一身油汤的两位兄弟呼喊也不理,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苏婉宁知道楼下又哭又叫的男孩是前几日才被送进阁里来的。她对男孩充满了同情,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歇斯底里的他被彪形大汉甩了几个耳巴子,然后被一把抗上肩头往院外去,他的哭叫声响彻云霄,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无比悲惨。
勾槛院内经常都会上演类似的情景,有些嫖客有着特殊的嗜好,就是久经欢场的高手都难以承受,何况初入欢场的人儿呢!
看着很快消失的三人,苏婉宁在深深的叹息中闭上了眼,心中是无限的哀愁。
惨淡的月光将苏婉宁孤单的身影照在暗墨的红木平台上。
她低头行走在长廊里,轻纱翻展、衣裾飘飘,若轻欲飞。徘徊停伫在廊沿,抬起头,任风夹着点点雨丝打在她脸上,她张开双臂,束高的长发随风飘扬,欲乘风归去。
“怎么,你要随风飞走么?”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男子阴阳怪气的声音。
苏婉宁一僵,转过身去,看见秦淮景正眯着眼地看着她。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她脸色一沉,转身就走,满心的失望,为何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他。
秦淮景冷嗤一笑,慢悠悠的跟在步履蹒跚的苏婉宁身后,在她还未来得及关门之际已踏入屋内。
“你要干什么?”苏婉宁对眼前的男人是又怕又恨的,她哆嗦着向后退。
啪……回答她的是一巴掌。
男人扬起右手,就朝她的苍白的脸蛋掴去,她躲闪不及,被扇了个正着。
苏婉宁的脸被秦淮景打偏向了一边,右边的脸颊,顿时红肿了起来。
她转过脸红着眼睛看着他,咬着牙齿,恨恨地道:“我恨你,我恨你,我非常的恨你,我恨不得你……马上去死……”秦兽莫名其妙的举止,将女人积怨的愤恨激发。
秦淮景今儿已是第五次宴请叶青冬,可是叶青冬仍旧是没有来,眼看着这份近十年的兄弟情就要毁之,秦淮景怒火中烧,哪怕是掀了桌子也难平心中的愤怒,于是想到了这个被叶青冬送进南风阁里的罪魁祸首。
“打吧,打死我呀,你不是特喜欢打人吗?我今天就让你打个够,有本事就打死我——”说着,她更把自己的脸对着他,苏婉宁今天豁出去了,虽然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活在秦兽的手里,比死还痛苦,现在能死去其实是一种幸福,苏婉宁不想活了,留着这身臭皮囊又何用,反正她的人生,在遇到他的那刻开始,一切都不正常了……
秦淮景脸色更加难看地看着她,
啪……
伸手又甩了她左脸一巴掌,下手狠。
现在她整张脸,肿的就像馒头一样……
接着,他暴戾地掐住她的脖子,手劲一点点地用力加深,冷眼看着她的脸,涨成猪肝色,然后再由猪肝色,慢慢地转变成死白色……
她难受地紧闭着双眼,一点也不反抗,心里默默地祈祷着黑暗快点降临,死神快点向她招手……
当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呼吸也越来越微弱的时候,她感动的快哭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就要解脱了。
可是恶魔像听到她的祈求似的,偏不如她所愿。咦?怎么眼前越来越清晰,她想象中的黑暗,并没有完全地吞噬她掉呢?她脑中闪出无数个问号。
啊,她看见秦淮景拿着茶壶,正在对她浇着,她的头皮被烫的好疼,热乎乎的茶水顺流而下从她的头是来到她的脸上,再滴到衣裳上……
露于衣裳外的肌肤到处都是火辣辣的一片!
唉,这个浇法,她想不从昏迷中醒过来才怪呢!
秦淮景看到她已经醒过来,冷酷地一笑,“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了吗?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是来找她泄恨的,肯定要她吃够苦头。
言下之意,折磨还在后面呢!女人的小身板一抖,脸蛋又红又白,眼泪随着男人解盘扣的手而掉出眼眶。
“畜生,畜生,畜生,畜生,畜生,畜生,畜生……”
“你不是人,你是禽兽,你是魔鬼……”
“你这个狗日的”狗杂种“!”
看着整在解衣裳的秦兽,苏婉宁知道他又想干什么了,她像疯了似的口不择言大骂着。
为什么又要如此伤害她,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痛快?苏婉宁吞吞口水,连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都给吓忘了。
看着处于崩溃的边缘的女人,秦淮景心中滑过一波高过一波的快感,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脱衣的速度。
苏婉宁泪流满面,身上的寒毛,早已竖的高高的。全身的细胞都在呼叫着,快跑,快跑,快跑,她不要被他糟蹋……
“不……要……不要过来——”她声音抖的厉害。同时,她四处搜寻着有没有逃跑的地方,恶魔挡在大门前,内屋的窗户还开着,她疯了般冲了进去。
“砰——”
慌乱中她摔下窗户,凭着超强的意志,苏婉宁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刚走了两步,前方出现和两个人便挡住了苏她的脚步,秦淮景的手下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前有狼,后有虎,苏婉宁只能转身跑向露台,跳下去,就算是摔死,也比遭这个罪强百倍。她看见秦淮景正朝她这边走来。
他就是吐着信子的毒蛇,苏婉宁不再犹豫,双手攀着栏杆扶手,咬紧牙关,强忍着虚脱的疼痛,越过栏杆,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二楼飘了下去……
晚茜,永别了……
对不起,叶青冬……
第三十五章 叶青冬的决定
啊——
刚进庭院的几人,一阵惊呼,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这震撼的一幕。
秦淮景来不及抓住苏婉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坠下,而这时匆匆入内的叶青冬想也不想就伸出双臂冲了上去,没有武功的他明知硬是接下会伤到自个儿也不顾。
“青冬,小心啊!”秦兽大惊失色。
在女人即将和地面接吻的时候,叶青冬奋力接住了苏婉宁,双手紧紧抱着她,把她小巧玲珑的身子迅速地转换了一个角度,调在他的上面后双双滚到青石地板上。
嘭……
一个物体落地的声音。
嗯,闷哼一声!
他用身体,护住了欺骗他的女人……
“青冬哥,你没事吧!?有没有摔倒哪?”随同而来的两个男人焦急问道。
他的贴身护卫来迟了一步,没有保护好他们的主子,愧疚地跪在一旁,等待着叶青冬的惩罚。
“算了。”他吃痛拧着眉地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也难怪他们来不及。
“青冬哥,你没事吧!”秦淮景很快也到叶青冬身旁,他的关怀换来叶青冬的狠狠一眼,“滚开,臭小子。”秦淮景一怔,微微皱了眉。
见叶青冬要起身,却想也不想就伸出手去扶那个臭骂他的男人,可叶青冬却领情,看埋藏怀中女人并无大碍,先是动了动自个疼痛的胳膊,见并未伤及筋骨,然后把怀里的女人半放到地上,在半蹲起身后再将女人抱起,然后向小楼而去。
经过这一翻喧闹,消息已传到莫茫耳里,但当莫茫赶到后院时,这场闹剧已散场,映入他双眸里只有一片安静和几抹无关紧要的身影而已。
他眯了眯眼,很快就拿定主意,将小奴留此守候,自个儿便转身往前阁而去。
明亮的卧室里,一张大床上,娇小的人儿双手握紧衣襟,身子正微微颤抖着,额头上正冒着细小的汗珠。
进了屋子,叶青冬终于看清苏婉宁的状况,她不仅头发湿乱,脸蛋还印有五指印,她死握衣襟的举动让叶青冬一看就明白她为何要跳楼了。
叶青冬忍不住伸出了手,苏婉宁“呀~”疼痛出声。他不禁怒道:“混蛋,你吃撑了?!”一道厉光立即向站在一旁的秦淮景射去。
秦淮景自知理亏,摸着自个高挺的鼻梁转开了眼。
叶青冬收回眼向床上的人儿低声问:“这里有烫伤药吗?”女人小巧红肿的脸蛋上虽印着深深的五指印,但进屋时他有看到圆桌上被倒置而放的茶壶,显然她通红的脸是被秦淮景所烫而致。
苏婉宁咬唇沉默,浓密的睫毛微微地扇动着。这种无形的冷漠,让叶青冬心中烦燥,浓浓的眉紧皱,饱满的唇被抿成了一条线,一时间气氛不仅尴尬更是沉闷,潘谭两人心心相印,相视一眼,迅速翻箱倒起柜来。
很快一支烫伤药膏由潘渭文送到叶青冬跟前。
叶青冬对潘渭文点点头,接过药膏,揭开盖子挖了一块就向女人通红的脸颊而去。
清凉的药膏上到火辣的肌肤上,苏婉宁吃疼叫了一声,漂亮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叶青冬为之一顿,眉宇的皱节又深了几分,但手上的动作却更是轻柔。就如对待罕世的珍宝般的举动,让苏婉宁忍不住睁开眼来。
她睁大眼,认真的盯着他。叶青冬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低垂着眼脸,那一双漂亮的黑瞳被长长的睫毛遮挡,看不清深潭里的神色。
这个时候,苏婉宁的脸上没有表情,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一片,不如表面却是那么平静,眼神十分的专注,真的是十分认真的盯着叶青冬。
被那么专注的眼神盯着,一直盯着,叶青冬心中也是如万马奔腾,但他却是稳如泰山的,不仅面色正常,在女人的脸颊上画着圈圈的手也是不慌不急,有规率的转动着,涂完一边,又涂另一边。
叶青冬的心里是复杂的,他很庆幸今儿去赴宴,更庆幸自个的直觉,猜对了怒气而离的秦淮景是来了南风阁泄愤,否则等他见到苏婉宁时有可能将是一具破烂的残体或者是没有呼吸的尸体。
他不能否认直今心里还有这个骗自个儿的女人,否则那一刹他会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但所做一切,又并不代表他原谅了她,他虽是一个豁达的人,但他也自个的骄傲,他的骄傲是不允许轻易被人践踏的,特别是被他在乎的人。
他选择视而不见,她也坚持到底,两人看似正常的模样,实则异常诡异至极,屋内的三个男人都是人精,怎会没有发现异常,只是此时他们都纷纷选择了沉默以对。
“嗯~”凉凉的感觉,终于代替了火辣辣的疼痛,苏婉宁终于舒服地sheng吟了一下。
他拧紧的眉头也随她舒适的sheng吟而渐松,药膏在他指尖一点点揉散化去。
忙毕,叶青冬用锦帕擦掉手上的油腻,将药膏放在她枕畔,然后抖散背子盖在她身上,最后起身离去。
他已决定不再去怪她,放下仇恨,就是解脱自已,叶青冬不想和自个儿过不去,待苏婉宁身体完全康复他会让人送走她,他要和她一刀两断,从此路归路,桥归桥。
看见叶青冬自始置终都没看自个儿一眼,苏婉宁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既然恨她,为何还要救她,既然救了她,为何要冷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转身而去的男人。
屋内潘谭两男对视一眼,耸耸肩也跟着叶青冬出了门,秦淮景在转身之际对苏婉宁投去一抹意味不明的眼神,苏婉宁因为满心都沉浸在叶青冬冷漠相对上,未予发现。
心乱如麻,胸腔深处有一股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情感重击在苏婉宁心口,她想要和叶青冬说清楚,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如果要她死那就痛快的给一刀,如果不,那就放了她,他有他的人生,而草芥如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选日不如撞日,过了今日,苏婉宁不知道何时再能见到叶青冬,就让这一切在今日结束吧!苏婉宁撑起身子,忍住头晕脑涨,穿上鞋就向窜去。
男人们的脚步很快,还未完全康复的女人身子很弱那里追得上。快步一阵苏婉宁已气喘虚虚,鬓间散乱的发丝染汗湿湿贴在两颊,长廊内一朵朵五彩斑斓,散发着梦幻的色彩的灯笼,迷雾般的烛光随风洒在女人身上,使她汗如雨下的面庞看起来更是苍白无比。
她步伐凌乱,却不曾停滞,终于在大堂看见了追寻的男人。
苏婉宁应该马不停蹿的追上去,可此时的她却停下了脚步。
她看见叶青冬向二楼而去,五步之外一个小倌默默跟随其后。
一时间,苏婉宁双眼发直,心像被针扎了一样,腿像灌了铅似的,她再也迈不动,垂在两侧的手不禁握紧。
第三十六章 解围
五光徘徊,十色陆离。
一个是面如冠玉,高大挺拔,一个是杏面桃腮,小巧玲珑,虽是两个男人,画面却如此般配,这让苏婉宁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真不是滋味。
明明知道叶青冬是个断臂,可亲眼见到他与男子走在一块的画面,苏婉宁的心还是被狠狠的刺疼,既使明知不关自个儿的事,可她却忍不住要阻制他的脚步,可张了嘴,却是一片咽然,嘴里如塞了鱼刺般吐不出来,也吞不进去,愤怒之极想转身离开,却如背着沉重的包袱,寸步难移。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俊俏的俩人消失在自个的双眼中,那一双被她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的手掌,已被长指甲戳出了无数个红红的痕迹。
很快,苏婉宁发觉不对劲了,她发现自个儿又立于引人瞩目的位置上,灼人的目光让她心脏有节奏的跳动起来,涌动出难以平静的情绪里,有一团团热热的气流在身体里横冲乱撞。
此时的苏婉宁双颊红肿已消退不少,一双又黑又圆星眸在数百盏的铜灯下显得格外明亮,小而饱满的红唇因怒气而微微张开,仿佛期待有情人的采摘,高高束起的秀发此刻微乱的贴在鬓间、脖间、肩头,看起来凌乱又虚弱,这是一个生得既妩媚又清纯,外表看起来娇弱呢偏偏眼睛又冷死人的娇人儿,真是矛盾得吸引人。
这样一张陌生又漂亮的人儿出现,堂内的嫖客们目光再也移不开了,他们痴痴的盯着红木格子窗下的白衣男孩。
糟糕!
看到男人们眼里露出的淫光,苏婉宁暗叫不好,哪怕迅速转身想要离开也晚了一步,一个肤色黝黑高大健壮的中年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锦衣下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苏婉宁心里立即像打鼓似的咚咚直跳。
短暂失神后,苏婉宁立即压住惊慌向旁而去,可男人身形一闪便轻松的又挡住了她的脚步,低着头的她一顿,随既又向右移去,男人也向右而去,他如影随行的举动,让苏婉宁心跳越来越快,手心里也都出了汗。
望着向大山一样储立在面前的男人,苏婉宁紧张得张开了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儿,心里忐忑不安,男人淫笑一声,伸手一抓就将苏婉宁细胳膊握在了手。
就在苏婉宁倒抽一口气时,莫茫嘴里喊着“袭大爷”冲了上来。
他周旋,那姓袭之人竟借着酒精发起了酒疯,就死活要让苏婉宁陪他。莫茫虽然表面还是迎笑,但私下已把他诅咒了千八回,脸皮都快挂不住了。要说这客人嘛,身份还算得上是莫茫不能得罪的,但也没到得罪不起的地步。
再来苏婉宁并不是他阁中之人,加之顾客就是衣食父母这个理,莫茫咽下恶气,好言好语地劝说,说大人你来得迟了点,宁今晚已经相中了,意思是下次请早。
但那袭某人就是不乐意,愣是吵着追问谁包她的,老子出双倍的价格包过来,今晚就是要睡了“他”!周围的嫖客们不仅袖手旁观,反而跟着嚷嚷,有一种唯有天下不乱的趋势。
苏婉宁本是紧张的心随着莫茫的出现而消失,她知道莫茫会帮她解围,也就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在她眼中这就是一场戏,人生丑态可见一斑。
因为这个变故让整间堂子都静了下来,百来号人都看着这边,就连二楼之上也有人头从窗户里探了出来。
莫茫安慰不了这个男人,直到大门处看戏的秦淮景过来时才消停。
苏婉宁看到他时,恨不得展翅高飞,她不要他解围,更不要他相救。可秦淮景哪能如她所愿,大手一捞就勾住她的腰,特亲腻地凑近脸颊就是一吻,苏婉宁身子一顿,还来不及推开他,秦淮景就在她耳畔低声道:“怎么,想被男人睡了?”百般不愿苏婉宁也只能暂时妥协,收敛了那眸底的冰冷,乖乖的偎在他的怀里,这样一来,在外人看来,认为包了美人的正主儿出现了。
秦淮景谁不认识啊,冰焰国丞相之子、第一美男、控了半个都城经济脉的大贾商,这阁内的嫖客们几乎都认识他,个个见今晚将这漂亮的小倌包的人是他,也就不敢闹了,纷纷收了心思,搂着自个身边的人儿在旁看戏。
秦大少爷眼神特别邪恶,嘴角勾得那叫一个凉薄,吊儿郎当地站在袭某人面前,闲闲地说:“听说你要给双倍价钱要了我看中的人。”不怒而威。
全场静默,那袭某人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急忙摆手摇头:“不,秦大少,这是误会,误会,小的咱敢有这心思,小的是喝醉了,呵呵~”男人是有怒不敢言,反而点头哈腰万般讨好。那模样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宛的狗般卑微。
秦淮景冷冷一笑,薄唇一掀沉声道:“大人有喝过火烧女儿红吗?”他轻轻一道,袭某人摇头,那火烧女儿红可是南风阁的镇店之物,不仅是价格昂贵,属性烈酒,后劲也大,一般人是难以驾御承受的,奉迎的男人心一沉,果然只见秦淮景大手一扬道:“莫茫,给这位大人上十坛女儿红,我请。”他说得轻松,听得众人心惊肉跳。
可谁又敢吭声啊!
就是苏婉宁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她是很怕这个秦淮景的,这男人脾气太严重了,做得事还阴阳怪气。
十坛下去,不死也要脱几层皮,可袭某人却不敢得罪这位高权重的权贵啊!只能笑呵呵的谢主龙恩。
秦淮景收拾完了人,对潘谭两人眨眨眼,然后走回苏婉宁身边,又是亲昵地勾住细腰,腻在她脸颊上香了一口嬉笑道:“走吧,小东西,爷要疼你了。”他眼角轻挑,痦相尽显,流里流气的举止让苏婉宁倒足了胃口,又气又恨却只能被他搂着离开。
等苏婉宁一走,莫茫重新出来主持局面,这场两男相争的戏码也就此结束。留下的也就是羡慕嫉妒恨,瞧,秦大少可真是威风呀。瞧,被年轻英俊有权有势的男人要了去,多美啊!啊,到底“他”是谁呀,竟然让喜女色的秦大少爷也给迷上了,真是羡慕呢……
------题外话------
亲人们:乃们又开始霸王偶了,这是不道德滴!拿出热情来,偶要洒狗血了。
第三十七章 心底的声音
暗夜遥遥,迷雾重重,阴霾而灰暗。
步出大堂,苏婉宁就再也装不下去了,开始挣扯想要从秦兽怀里,秦淮景低头看着怀中怒目圆睁的人儿,不怒也不恼,反而笑脸相对,挣扯中苏婉宁见到秦淮景异样模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狠狠的推开了他。她喘着气向后退,看见秦兽他对着自个儿笑了。
苏婉宁觉得这个发自侩子手的笑容很惊悚,像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宁静一般。她猜不着他要干什么。她和他接触不多,但每一次都让她疼不欲生,恨得咬牙切齿。她无法了解像他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想什么。明明那么优雅那么美丽的一个人,却能与田塘里丑陋的水蛭沾上边,它吸盘内的触手里都是毒丝。你要去碰它,它的毒丝很快会麻痹你的心脏,让你死得无比迅速。你永远也想不到它原来是种比蛇还要恶毒的动物。
苏婉宁不由得向后退,秦淮景先迈出步伐朝前方走去,而她却驻足在原地不愿意向前踏进一步。此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她不是傻子,不久前的伤害还历历在目,她不认为秦兽就此放过她,孤男寡女呆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发生什么事,那是她最不愿意想的。
秦淮景见她并未跟上来,又重新折回到她的身旁,笑眯眯地看着她,像似在质问她为什么不走?
她毫不胆怯地迎上他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我不想回去,我现在要去花园里散步。”
“那我陪你。”他很大方的哦。
她的一颗心也同时坠入了谷底,“你到底要干嘛?”她忍无可忍。
他但笑不语,微微移开身,苏婉宁知道他这是要让自己走前面。
她心惊肉跳,他却慢慢向后,来到她的身后,她拔腿就跑,犹如身后恶鬼在追。透过绵柔的雨丝织,远近的景物都被迷蒙的雨雾笼罩,几阵冷风吹过,雨丝横飞,走进雨雾中的男人只剩下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轮廊。
一路狂奔,秦兽并未跟来,冲进屋内半虚掩的雕花木窗边,苏婉宁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南厢房内,红木床榻上,帐帏低垂,春情蔓延。
“砰!”本是缠绵之际,突然被一声巨响扰碎,只见一个男人迅速下床而撞翻了旁边的小几。
叶青冬发现自己不能骗自己,他对身下的人毫无兴趣,他的脑子里全是骗他那个女人的模样,说了不要去想,说了要忘了她,可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在脑海里却越来越清晰,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妄的叫嚣,想她,念她,想要她。
为此,叶青冬越来越烦燥,狂燥的抹了把脸,最终,叶青冬无法再坐在这个到处都充满了麝香的气息的屋子里,一刻都待不下去。
他迅速穿上衣裳,像箭一样快速冲了出去。
他脚步如飞,穿过金碧辉煌的正堂,五光十色的彩花走廊,走进挂满彩灯的花园,挂满树梢的冰条随风摇摆,雨裹着雪渣随风四处飞扬,最后来到苏婉宁的门前。
没有一丝犹豫,他伸手一把就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坐在床畔的苏婉宁闻声抬头,只见怒气冲冲的叶青冬出现在眼前。
“你。”她惊讶,叶青冬几步就来到她面前,用他健壮的胳膊轻松一搂抱,便将苏婉宁抱上了床榻!
刚躲开了狼又迎来了虎,苏婉宁大惊,拼命挣扎,叶青冬高大的身体已经压了下来。
他太龌龊了,他刚和别人打滚过,现在却又要让她躺在他身下,满足他的兽欲!
他好脏,他所碰过她的地方也好脏!
苏婉宁推搡着叶青冬沉重的身体,忍不住内心的愤懑与厌恶,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挣脱出一只手,猛地给了叶青冬一个响亮的耳光!
空气顿然凝滞,叶青冬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望着身下的苏婉宁。
苏婉宁用手捂着嘴,她的手都打痛了,而叶青冬却与没事人一样。
此时不逃等待何时!苏婉宁推开还在错愕中的叶青冬,撒腿就跑。
刚迈了两步,却被人从腰后抱住,叶青冬猛地拽起苏婉宁的肩膊,吓得眼泪汪汪的苏婉宁被迫看向他那张愤怒得通红的俊颜。
“你敢打我?!”叶青冬一手架起半软的苏婉宁,一手捏住她的下巴,怒声问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
“你,你太龌龊,太肮脏了!”苏婉宁摇动着脑袋,想摆脱叶青冬手掌的桎梏,“你——你让我恶心!”
“恶心?!”叶青冬怒极反笑,“我怎么让你恶心了?难道我碰你会让你恶心么?!”他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竖起来,两鬓暴起了一道道青筋。
“是!我看见你就恶心!你不是人,我看见了你抱X人,你不是个真正的男人!”那一前一后的画面在她脑子里清晰可见。
叶青冬的心里陡然升起酸涩的滋味,被喜欢的人厌恶让他心疼得像刀绞一样,那滋味比三伏天穿棉袄还难受。
不——
她不能厌恶他——
身为妓女的她,怎能厌恶他?
不可以——不可以——
“苏婉宁,不准厌恶我,不准恶心我,不准,不准,不准——”他的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脸色涨红,进而发青,脖子涨得像要爆炸的样子,满头都是汗珠子,宛如一头暴怒的雄狮。
苏婉宁紧张得张开了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儿,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她被叶青冬吓傻了。
叶青冬一把将她拥入怀,强烈的麝香味让苏婉宁迅速回神。
欢爱所产生的味道让她失声大叫,强烈挣扯,他却闻丝不动,稳如泰山。
最终,苏婉宁气馁地垂下手,她的脸无力地滑贴在叶青冬的胸膛,一股无言的伤痛与委屈袭来,让苏婉宁忍不住痛哭失声。
凭什么要不准?
凭什么?
“我讨厌你,叶青冬,我讨厌你!”当所有痛苦的回忆全部涌入脑海里,苏婉宁哭泣着,一转头,用力咬上了叶青冬的肩膀!
她的内心里充满了痛楚与委屈!
她咬得狠,他则无言承受。
叶青冬抱着苏婉宁,感受着她在他怀抱中哭泣时单薄身体的颤抖,他仰靠在床头上,强忍着心中悸动,他微微闭上了眼,心里不知该拿这个女人如何是好。
------题外话------
各位亲亲:今天这一章,偶改了七次,最终狗血没有泼出去,自己给喝了,审得太严了,只能改成这样了,见谅。
第三十八章 不期而遇
雨夹雪在半夜停了。
清晨,太阳在鸡鸣的催促声下,慵懒的伸伸胳膊,微笑着射出第一缕光辉。
苏婉宁慢慢地睁开眼睛,如梦朦胧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意识恍惚中她仍一次次回到烟雨沉浸的梦里,旋转起舞。但锦榻上方低垂的纱幔与屋里精致的摆设却提示着她梦已醒来,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熟悉,苏婉宁又回到了四合小院里。
身畔的男人还在沉睡,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不经意的翻身,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露出了光滑饱满的额头,浓密的剑眉下如墨般漆黑的眸子紧紧闭合着,一管笔直挺起的鼻子下,唇上泛起淡淡的青渣。哪怕是在睡觉,叶青冬身上都带着一种贵族的翩翩绅士气息,优雅的无可挑剔。
昨夜子时,叶青冬将哭晕过去的苏婉宁从南风阁带走,此刻清醒后躺在床塌上的苏婉宁觉这一切像是作梦般不真实,她没有想到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早知如此她绝不会白费力气瞎折腾,弄了个得不偿失。
他是原谅了她吗?
他不是只喜欢男人吗?
他为何要将他带回来?
苏婉宁可不相信自己魅力如此之大,能让一个断袖的男人改邪归正,可眼前的一切又怎么解释呢!?
清醒后的苏婉宁满心的疑问,不知道叶青冬脑子里是怎么样想的!他为何要这般做?!她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叶青冬一睁开眼,就见苏婉宁拧着眉怔怔的看着他,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伸了过去,挽住了她的腰,“怎么了?”
“叶青冬,你打得什么主意?”在叶青冬的面前,苏婉宁一向表现的很直接。
叶青冬看着蛾眉紧蹙的苏婉宁轻轻一笑,手抚摩上了她的脊背,徐徐道:“我只要你不要欺瞒我,我保证会让你在我身边过上快乐的好日子——”
他的回答让她的明亮的眼眸瞬间黯淡,苏婉宁低下头,憔悴的脸上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苦笑,“快乐的好日子?!”不,她不会再有什么好日子了。
“别辜负了我对你的心——”叶青冬低低说道,将苏婉宁抱在了怀里,“宁儿,好好留在我身边——”他闻着她身上的芳香,喃喃说道。
苏婉宁柔滑的肌肤与优美的曲线激起了叶青冬对她的渴望,他带着热度的大手依旧在她身上游走……
苏婉宁蜷缩在叶青冬强有力的怀抱里,不知该如何回应他。
幸好叶青冬抚摩了片刻,稍稍控制住了自己,他低低吻了吻她的脸颊,恋恋不舍地道:“再睡会,晌午我带你去春意楼吃好吃的——”说完,搂紧了苏婉宁,而后合上眼又沉沉睡去……
她毫无睡意,他又何尝不是清醒的,明知破了戒,却又舍不得纠正,只想抱着她,贪恋她的美丽容颜,贪恋她迷人的体香,她是如此的让他迷恋,以致于与X人欢爱时会毫无兴致,半途而废。
终于一扫半月以来的阴糜天气,今儿的大兴天空湛蓝,阳光一泻千里,天边漫不经心地飘着几片薄云。
阳光照在雪地上,照亮着一张张快乐的、兴奋的脸,每张脸都像一朵花。孩子们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掷雪球,那欢乐的叫喊声都快把树上的积雪震落下来了。
如此充满活力的欢乐,连坐在马车里一脸阴郁的苏婉宁也感受到,喜悦飞上眉梢,两只眼睛眯得像两个小小的月牙儿,那紧绷的嘴角也禁不住微微勾起。
“别看了,小心染上雪盲症。”阳光照在雪地上,发出的光芒是很伤眼的,叶青冬伸出了一只长臂。
明知叶青冬的好意,苏婉宁却也一点也不领情,她妒恨着他的禁固,不悦的嘟起嘴转过身去不想理他。
见怀里的人儿生气的模样,叶青冬是好气又好笑,还真是个孩子,一点也没有及笈后女子的模样!
她的身份,他已了解。因为喜性,所以叶青冬算是个豁达的人,关于苏婉宁的过往,他并不会太计较,他看中的是现在和将来。
叶青冬知道苏婉宁对于自己的强留是百甘不愿,对自己的感情谈不上不喜欢,也谈不上好喜欢,总是淡淡的,如果他不主动,她绝对不会靠近。
之前叶青冬不会太计较,但现在叶青冬在发现她是女人后,自个仍然对她有兴趣,那就不同了,他不仅要她的身子属于他,更要她的心属于他,他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迟早她会接受他,喜欢上他,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叶青冬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哪怕他曾在阴沟里翻了一次船,他仍旧自信满满,强大的男人是不容易被打倒滴!
收紧在细腰上的双臂,叶青冬低头在女人头顶上亲吻一口,合上眼,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两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语,马车转动发出的嗓音声在车厢内备是明显。
半个时辰后,周千将马车停在了一幢褐色外观的酒楼前。
与装修奢侈的聚龙斋相比,春意楼装修呈现的是一种低调的奢华,高贵中带着不着痕迹的清雅,因为楼内木材全部选用的檀木,所以一路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檀香安神宁人,这让苏婉宁那本是郁闷的心不禁舒坦了些。
苏婉宁面上细微变化没有逃过叶青冬眼里,他看到她舒畅,心里也高兴。要了一个三楼的厢房,可哪知刚与苏婉宁走上二楼,楼梯口斜对的一厢房门突然被打开,然后一个穿蓝衣的男人走了出来。
“青冬哥。”来人是谭明德,他出来是上茅房的,却想到遇到叶青冬,热情的迎上了去。
听到亲昵的呼喊,叶青冬有些吃惊,头一仰就看到谭明德走了过来,“明德,你来吃饭啊!?”
谭明德从一身男装打扮的苏婉宁身上收回视线,对叶青冬微笑道:“嗯,今儿有事请淮景帮了忙,正巧了见晌午时间,就约了一起吃饭。”
他说话的时候,潘渭文已出现在门外。
敞开的大门让对门而坐的潘渭文清楚的看到了叶青冬,他对秦淮景嚷了声,就走了出来。看到叶青冬身后的苏婉宁时与谭明德表现差不多,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特别诧异的表现,就将视线转移到叶青冬身上,“青冬哥,你来吃饭啊,一起啊,淮景也在里面呢!小二,赶紧的备两付碗筷,再上五道杭帮菜。”潘渭文不打算给叶青冬拒绝的机会,他想要搓合叶秦俩人合好,秦淮景虽有错,但错不至于绝交,他希望他兄弟两人能合好如初,他很怀念四个人在一起畅乐的日子。
潘渭文笑眯眯的揽过叶青冬的肩膀向里带,谭明德也抬手向外一展指向厢房,对苏婉宁做出了善意的邀请。
第三十九章 耍诈
叶青冬其实早就原谅秦淮景了,要不,昨日他就不会去复宴,虽然是有事担隔迟到了,但也是去了的,虽然过程闹得不可开焦,但结局他还是很满意的。
他转头看向苏婉宁,那眼神的意思是跟上,苏婉宁是一千万个不愿意,想扭头就走,但也没胆耍小性子,也许叶青冬还未出手,秦兽就会扑出来撕了她。
她身子上的伤还未好,她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对叶青冬点点头,苦笑着跟了上去。
也许是因为叶青冬在身边的缘故,苏婉宁心里并没有一丝坎坷不安,她非常的平静的站在他身后。
“青冬哥,你来了,快坐,上茶。”秦淮景一见叶青冬进屋,赶紧就站了起来,这会将自个旁边的软椅拉开,热情相迎。
叶青冬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秦淮景笑眯眯的又拉开了叶青冬下手方的一个软椅,苏婉宁受宠若惊,但也只是淡淡地睨了秦兽一眼,没吭声,坐了下去。叶青冬看到秦淮景的举动还算满意。
谭明德将人送进屋后,又返身向外走去,待他回来时,小二已将那几道杭帮菜上到了叶青冬的面前。
秦淮景让屋内伺候的小奴取来了三个酒杯,先将叶青冬面前的酒杯倒满,然后再将自个前面前的三个酒杯盛满,拿过酒杯对着叶青冬一举,然后一饮而尽,整整三杯,一滴不剩,他的举动明眼人都懂是何意思。
叶青冬微顿片刻后也拿起了酒杯,当酒杯放下时,屋内三个男人发出了欢愉的笑声。
潘渭文酌酒,谭明德找话题与叶青冬交流,秦淮景时不时插上几句,一片和谐。
苏婉宁没有兴趣看男人们的互动,叶秦两人的合好,给她深深的上了一课,让她觉得自个之前做得简直愚蠢到了极点,她难掩心中的失望与愤恨,只能拿起筷子夹食,借此掩饰心中的愤怒。
苏婉宁只是对着面前的一道菜夹食,叶青冬回头望向苏婉宁,她目光有些涣散,十有八九走神了。
越是相处就越是熟悉,不好食甜的她此刻举动明显是走神了,叶青冬微微蹙了下眉,将两道甜菜换成了辣菜,并未其夹食。
苏婉宁微怔,随后又继续埋头苦干,叶青冬虽和几人说话,但不忘照顾身边的人儿,泡椒牛柳又辣又呛,他的体贴让她备受注目,搞得苏婉宁浑身不舒服,吃着吃着竟就给呛进喉咙里了。
“咳~”苏婉宁扔下筷子立即转身咳嗽。
辣椒呛到喉咙里的滋味很难受,特别辣气上冲时,鼻子里辣呼呼的一片,苏婉宁眼泪很快就下来了,叶青冬见了赶紧一边给她叩背,一边从怀里取出锦帕递上,见她喘过气来,再将之前秦淮景为他盛好的汤推到她面前,苏婉宁毫不犹豫,拿起就喝,咕噜咕噜的一碗下肚,火烧的感觉渐逝,但仍在咳嗽。
叶青冬见她还在轻咳,又为她盛了一碗,因为烫,他拿起汤勺舀了一口吹冷再喂到她嘴边,当红唇接触到凉意时下意识地张开,苏婉宁眼睛还眯成一团。喂了好几口,见她缓过神来,突然间叶青冬突然抽回勺子,苏婉宁下意识地嚼了下,一嘴地空气,转头就向他瞪来。
叶青冬见了忍住闷笑,舀着汤又向她送去,苏婉宁气愤的一把夺过自个食用。
秦淮景一直悄悄的关注着苏婉宁,大老爷们似地瘫坐在软椅上,摸着套在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对叶青冬和苏婉宁的互动全看在眼里没吭声。
倒是一旁的潘渭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叫道:“啧啧啧,青冬哥,您可真偏心啊!”咂完嘴巴还挤眉弄眼地:“姑娘,你可享福了,有几个女人能享受到青冬哥哥亲自的服务啊!”看来,淮景选的这个女人果真有两把刷子,相信不加时日,叶青冬定能走出断背山,潘渭文在心中暗徘道。
苏婉宁一愣,从潘渭文眼中回神,看向叶青冬,只见他正用着她用过的锦帕擦手呢。对潘渭文的揶揄,仅仅是嘴角含着浅笑漠不作声。
苏婉宁立时拧眉,不经意一捌眼就见到兽秦含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瞬间郁卒。
他俩独处时,叶青冬就时常喂苏婉宁吃食。刚刚她因为给呛住了也就没有注意,随着本能就接受了,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这个算是叶青冬嘴里所谓的情趣,但现在这情况外人眼中就是大惊小怪了。
苏婉宁哪个悔恨啊!不过,在潘渭文他们心里,也就打趣几句而已,宠物嘛,买来玩玩也包括心情好时对她宠上一宠。皆大欢喜。很快便叉开了话题。
“嗓子里还难受吗?再喝点汤?嗯?”叶青冬一边擦手一边道。
苏婉宁闻声转头,见叶青冬还在慢悠悠的擦手,气不打一出来,那还有心思喝汤,瞪着他道:“扔了,那是我用过的啦!”说着就要去抓,就像炸毛的猫般毛燥。
叶青冬不经心地微笑,一点羞愧也没有:“浪费是可耻滴!”
耍嘴皮子苏婉宁就是耍不过叶青冬的,于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底有着“你小子少在我面前装穷,鬼才信你!”
叶青冬会意了,忍不住闷声哄笑,最后笑得有点夸张了,全身都在抖,惹来其他人的莫名其妙眼神。
潘渭文凑了上来询问啥好笑啊,叶青冬只是摇头自个儿闷笑不语。而苏婉宁呢,则是装聋扮傻将目光扫向远方,一副淡定的模样。
追问不到缘由,潘谭两人心思很快就从他们身上收回了。
只有秦淮景虽然在和别人说话,但却噙着一抹诡笑来回扫向两人。
苏婉宁不小心与他视线碰到,接触到他那眸底地一抹阴沉,不由得一冷,赶紧撇离了视线。
秦兽那个眼神,可真吓人啊!
本就食知无味,看了秦兽阴阳怪气的模样,此刻苏婉宁顿时胃口全失,再饿,也吃不下去了。
叶青冬见苏婉宁放下了筷子,微微皱皱了眉,知道她在这不舒坦,也就不再为难她,想着一会带她出去吃点小吃填肚子,也就随她去了。
吃吃喝喝聊聊,时间不一会就移向未时了。
潘渭文提议这会去宝香院听曲,晚上他做东在北门的傲然居用饭,然后再去挽香阁,听说来了几个雏,算算日子今日正是那投采日。
换作平时,叶青冬兴许跟着就去了,反正闲着就是闲着,但看到身边人儿的脸越来越黑,叶青冬便以有事推拒了。
三人见他态度强硬,也不再挽留,临别前说好隔日再聚便散了。
马车行至十里长街东门时,叶青冬让周千停车,对苏婉宁道:“我给你买好吃的,乖乖的,嗯?”
苏婉宁点点头,掀开帘子看着叶青冬向一家饼店走去。
她不喜干食,迅速的放下了帘子。
不一会,叶青冬便提着一个油纸包归来,揭开油纸包那一刹那,一股又浓又香的扑鼻而来,苏婉宁不禁星眸一亮,抬眼看来,面露馋相。
他满意她的举动,笑眯眯的拿了一块圆圆的白酥送入她面前,苏婉宁咽了咽口水,伸手想接过,叶青冬却错开身,那意思明显是要喂她食。
腹中饥饿,加之四下无人,苏婉宁也不娇情了,顺从的张开了嘴。
白色的酥饼混合蜂蜜制成,上层散布了楱仁片,楱仁果粒点缀再其中,入口先尝到浓郁的蜂蜜味,然后酥饼融合,甜度恰到好处,层次分明,细致爽口,让不喜干食的苏婉宁也食欲大开,停不下口。
美食在前,就连叶青冬搂着她当着下人的面入屋,苏婉宁也不计较了。
“来,喝点水。”叶青冬亲自为腿上的佳人倒了一杯水。苏婉宁毫不客气的接过,一口喝下,然后又接过叶青冬送上来的白酥啃咬起来。
她的捧场,让他心情愉悦,“好吃吧!”他就知道她会喜欢,半倚在软塌上的叶青冬得意扬高嘴角。
“嗯”她点头。
叶青冬双眼含柔的看着眼前进食的女人,苏婉宁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温婉如玉,晶莹剔透。皮肤比最洁白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无暇;身体比最温和的软玉还要温软晶莹;双瞳比最清澈的水晶还要秀美水灵,红唇比最娇美的玫瑰花瓣还要娇嫩鲜艳;看着眼前那一张一合的红唇,突然间,叶青冬的眸色转为黯沉,下腹一股燥热浮现,邪火乱窜,再抬眸时,计上心头,他搂紧她轻笑道:“我也要吃了哦。”一语双关,苏婉宁不仅没有听懂,还很大方的点了头。
叶青冬邪恶的笑,手指就从她袍子的下摆伸了下去,摸上裤头。
“你干嘛?”她瞪大了圆瞳。
他咬上她的耳朵道:“吃你。”说着俯身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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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xu亲的礼物,╮(╯3╰)╭
第四十章 暖心暖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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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金主发怒
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是有保质期的,不管你如何渴望,不管你如何舍不得,当它要留开你时,无论你怎么不甘、努力,它也会头也不回的转身,你既使强留,也只是一时,它总有一天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溜走,消失得的无影无踪,就如它来时般神不知鬼不觉。
叶青冬是个温柔的男人,他对苏婉宁很好,很温柔,可再好,再温柔,也是有底线的。
当触碰到男人的底线时,苏婉宁才发现自个真傻,她以为叶青冬会饶了她,而事实上,他不会。
出事那晚,是冬至节,也是苏婉宁月事的第五日,那夜雪下得很大,气温很低。苏婉宁因为厌恶羊肉的膻味,叶青冬便未带她今日与他一同去过节。就在她想要休息时,周千却敲响了她的门。
苏婉宁很讨厌天冷出门,更讨厌出现在叶青冬那帮兄弟面前。
但金主喝醉了,来人报需要她,苏婉宁只能束上胸、穿上衣、梳好头,怀揣郁闷坐上马车,由周千送她去了百花阁。
寒风“呼呼”地咆哮着,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路上行人缩着脖子,疾步前行。针一般地刺着肌肤,苏婉宁放下帘子,把薄毯捂得严严实实,马车内的她裹成了个球。
青楼里永远没有季节的变幻和时间的交替。白天与黑夜,冬天与夏天,在这里统统没有界限。全封闭的上等厢房内,上演的永远是满园春色关不住的美景。周千将她送入二楼厢房口,便退了下去。
苏婉宁进屋时,一股浓重的酒气混合着羊檀味扑面而来。拧着眉的她,看到潘渭文正拿着酒杯灌谭明德怀里的一个女子的酒。他满面通红,看样子就是醉了,那女子不敢叽歪什么,硬着头皮喝下去。
圆桌的左上方,秦兽搂着个女人瘫坐在软椅上,那女人胸口的衣襟半敞,毫无羞耻之意,正叉着拔了皮,切成片的苹果往他嘴里送,苏婉宁过来时秦兽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苏婉宁用手拍了拍坐在正上方同样满脸通红的男人,“叶青冬。”他右手边也有个女人,安安静静坐在那,看到她来时,眸子亮了一下,又是一个被女扮男装的苏婉宁给惊艳到的。
“你怎么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叶青冬双眼猛得睁开,话落时又合上了眼。
一嘴的酒气,看来也是喝高了,苏婉宁微微蹙了蹙眉。听了金主的话,苏婉宁就明白了叫她来的人不是他,会是谁呢?抬眼时,正好与秦淮景对上,他那漂亮黑眸看似平静,实际却泛着不经意的寒光,危险而又邪恶,苏婉宁赶紧收回眼看向叶青冬沉声道:“要回去了吗?”她是一刻也不想留在这。
叶青冬还未回话,潘渭文握着酒杯就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哦,宁……来接冬哥哥了,狗蛋速度真快啊!咯~”歪着头说话的他一嘴的大舌头,说完还打了一个酒嗝。
原来是他派人通知的,苏婉宁虽不爽,还是对他淡淡一笑,算是回应。
一笑倾城,哪怕男装打扮,哪怕只是浅浅的一笑,苏婉宁也是美丽的,她的滋味,他可是尝过,甜的很啊!醉酒后的男人不禁心痒痒了。
“宁哦,你怎么来得……那么迟哦,羊肉肉我们都吃完了哦,不过……没有关系,还……有美酒,来来来,来……喝一杯哦,这酒可好喝了……哦,是二十……年的女儿红呢,哦……一般人想……喝都……喝不到呢!咯~”潘渭文说着手就伸了过去。
宁,干嘛叫得那么亲,他们很熟吗?
他们可是与禽兽一国的,那一夜,潘谭两人对她的折磨,苏婉宁可是记忆深刻的,忍不住皱眉,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臂,很想甩开,却勉强自个微笑着拒绝,“我不太会喝酒。”不能动怒,她告诉自己。
“不太会喝哦,就是还是会喝啊!”醉是醉了,但潘渭文的脑瓜子还是很好用的。
苏婉宁让着他已经伸过来的手,转头看向叶青冬,他说:“渭文,宁喝点水就好了。”说话时,眼都没有抬一下。
这时,谭明德却笑走过来,醉酒的他一扫以往的低调,看着叶青冬笑,“青冬哥……哦……不带这样……玩的哦,哪有以水代酒的,宁又不是大……肚婆哦,她是……男人,男人,怎能以水……代酒哦,这不公……平哦……不公平。”又是一个醉酒的浑球,苏婉宁扫了一眼屋内看戏的四个女人。再转回头时,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黑着脸转向叶青冬说,“叶青冬,外面雪下得可大了,再不走,就不好走了。”她不想和醉鬼瞎乱。
众人一愣,叶青冬也睁开了眼,见潘渭文一脸的尴尬,伸手一拉,就握住了苏婉宁的手,她回头,听到他说:“宁,快接过渭文的心意啊,嗯?”他的话让她脸色突然有点苍白,她也认识到自个刚才的举动唐突了。
苏婉宁咬了咬唇,接过了酒杯,吸了一口气,一饮而下,酒水下肚,所经之处是一片灼烧,她刚放下酒杯,就听到有人说:“好……酒量,来来来,宁……哦,和我喝一杯……哦。”转头就见谭明德拿着杯子举到面前。
她能拒绝吗?
能不给谭大少爷面子吗?
答案肯定是不能滴!
苏婉宁捌捌了嘴,火冒三丈的伸手接过,再次一饮而尽,身旁传来拍掌的喝采声。都说她豪爽,却不知道两杯下肚的她,此刻食道里,胃里都是火辣辣的一片,那肚子里更是如海啸般汹涌奔腾,眼泪都快要冲出来了。
叶青冬将她拉到旁边坐下,她看向叶青冬,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祈求,那意思是她要离开。
叶青冬虽然醉了,但头脑还算是清析的,否则刚刚他不会让苏婉宁以水代酒了,这会酒也喝了,看到小猫眼睛红红的,他也心疼,可刚要起身时,秦淮景却摇摇摆摆的拿着酒壶和杯子走了过来。
苏婉宁心一沉,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看着眼前对着自个举着杯子男人,苏婉宁是打心底的不愿意接受的,她不认为秦淮景此举如潘谭两个醉鬼般单纯,在苏婉宁潜意识里,秦淮景每做一样事都是有目的,不安好心的,自个喝了两杯酒后已经难受极了,他却还要来插一脚,分明是趁火打劫,整她嘛。
苏婉宁将视线落到叶青冬身上,她知道此刻只有叶青冬能拯救她,而叶青冬也打算英雄救美,可还未出手,又被秦兽抢先一步,“宁,之前我有些方面做得不妥,这杯酒算是我向你赔礼了。”秦兽话一出,苏婉宁眼珠瞪得溜圆,而叶青冬也很诧异,欣喜秦淮景所为,同时却心疼小猫这杯酒是跑不掉了。
苏婉宁抬头看着秦淮景挂着微笑的脸,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再看向叶青冬时,叶青冬却对她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让她接下。
其实这真不是什么大事,苏婉宁是个聪明人,明白喝了也就结束了,可苏婉宁心里不舒畅啊,她一直都认为只要有叶青冬在,秦兽既使欺负她,叶青冬也会站出来,可这一刻叶青冬的妥协让她失望了,她和秦兽的恩怨,叶青冬还不清楚吗?他为什么要帮着秦兽来欺负她,苏婉宁觉得叶青冬不是真心疼她的,心里难过,是泥都有三分韧性,何况是人,再加上长久以来都是被叶青冬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此刻,苏婉宁耍小性子,拿侨了。
“宁不愿意接受我的歉意吗?呵呵~”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苏婉宁沉默,拒绝的意思很明显,秦兽笑着说话,脸上却露出了很失望的样子。
叶青冬皱了皱眉,在苏婉宁耳边低声地说,“接着啊,喝了咱们就回家了。”意思就是不喝,就回不了家,苏婉宁愤怒!“我不舒服,难受,青冬,我们回家了,好不好。”她轻声在他耳畔低喃,语气里带有浓浓的请求。
“宁!”他狠狠的握了一下手心里的柔夷。
妥协吧!就当狗咬,苏婉宁劝自个。
秦淮景双眼里此刻是一片诚恳,叶青冬扭头为难的看着苏婉宁,“乖,淮景诚心给你道歉,喝了你们的事就算是过了。”男人的想法单纯的,更是愚蠢的。
过了?
凭什么一杯酒就要她原谅秦兽对她所犯下的错误?
凭什么?
她永远不会原谅秦兽的。
苏婉宁本是要动摇的心,听到叶青冬一说,彻底倒塌了,她愤怒的看着叶青冬,没有说话,突然就站了起来。
他眼前手快,起身拽着她,她一挣,却撞上了秦兽,“砰”酒杯掉到了地上,碎成一朵花,秦兽胸前湿成一团,在明晃色的衣裳上特别的明显。
她趁叶青冬错愕时,挣脱奔了出去,叶青冬沉着脸对秦淮景点点头便冲了出去。
“放手……你……放手!”手臂被他扯得好疼,苏婉宁忍不住喊出来。
他脸色阴沉,一直拖着她到转角处才转过来甩开,“宁,知道你这是干什么吗?不要太过份了。”她的举动是在老虎尾巴上拔毛。
苏婉宁握着隐隐生痛的手腕,瞪着他道:“我哪里过份了。”
“淮景之前是不对,但现在他给你道歉了,你难道不懂见好就收吗?”他有些无力。
“凭什么我要接受,凭什么要原谅他?”气疯了的她已经不顾身在何处,恢复女声抗议。
“宁……”
“叶青冬,你应该知道的?秦淮景是怎么伤害我?他是个畜生,是个禽兽——”她激动的看着他说,“我恨不得他死,怎么会原谅他——”这句话她是吼出来的。
抽气声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苏婉宁回头,本该在屋里的三个人此刻出现在这,用着无比沉重的目光看着他俩。
“宁,跟淮景道歉,说你是喝醉了。”叶青冬也发现来人,他双手握着苏婉宁的肩膀,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苏婉宁微笑,看着那不远处的身影,“做梦。”她冷哼一声。
“婉宁,你……”叶青冬很无力,秦淮景向苏婉宁示弱,那是看在他的面上,可他怎么说也是权贵之人,小猫怎么那么蠢啊。
“算了,青冬,你别逼宁了,之前是我不好,她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秦兽的声音很轻,却透着股寒气。
他抬手阻制,“淮景这事你别管,是宁过份了。”大错铸成,必须挽回,委屈她的回头他会补偿的。
“叶青冬,你要我向秦淮景道歉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叶青冬,你怎么会叫我做这么荒谬的事?跟禽兽道歉?嗯?哈……哈……”她摇着头笑得十分张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秦淮景一脸的无辜,不远处的潘谭两人对苏婉宁露出了憎恶的神情。
“宁……”
“放开我,叶青冬,我不想呆在这儿,一刻都不想,我觉得恶心,难受,你放开我!”她太难过了,快要受不了啦!
“苏婉宁,我要你道歉。”他一字一句地说,盯着她歇斯底里的脸。
苏婉宁突然大笑,“叶青冬,你别这么可笑行吗?你凭什么做合事老?你凭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双眼通红,他却还不放过她,他的坚持。她脑羞成怒,口不择言,愤恨的一字一句地又说,“叶青冬,你这个怪物,你和秦兽一样的恶心,你爱男人,他爱折磨女人,你们是这世上最恶心的垃圾,就是一坨屎也比你们好闻——”
叶青冬大怒,一巴掌掴了过去,没有留情,苏婉宁摔倒在地上,头重重撞到地板上,磕出清脆的声音来。
第四十二章 伤情
黑暗一秒钟一秒钟地增加,疼痛疯狂地、拼命撞击心房。苏婉宁趴在地上,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轰鸣,脸上木木地一点知觉都没有,口鼻暖暖地,伸手抹了一把,原来流血了。
“宁……”巴掌一出,叶青冬就懵了。
苏婉宁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正面对着他们,靠在金粉粉刷的墙壁上,抬头时,那一脸的艳红让眼前的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气。
他们动静之大,早已惊动四邻,这会见被打的男子一脸的鲜血,四周顿时像炸开了锅般的热闹,潘谭两人这时酒也醒了,一瞧这情形,赶紧就冲了上去,将站在门口看戏的人都赶进了屋去。本是热闹非凡的走廊里一下子又恢复了宁静,安静的空间里能清析听到女人急剧的喘息声。
叶青冬终于忍不住要去扶满脸是血的女人,苏婉宁好像知道他想过来扶自个似的,毫不犹豫的抬手阻制男人的靠近。
女人的拒绝像一把厉刀,辟得男人生疼,叶青冬站在那里,手捏得死紧,“宁……”声若蚊吟。
“对……不起,我喝醉了……请你……原谅我。”苏婉宁轻轻的抖着,她妥协,认命,叶青冬的一巴掌让她认清了自个的身份。
苏婉宁主动向秦淮景道歉,秦兽面无表情,眸光幽深,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看不出他的情绪。
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做了,原不原谅,不是她能控制的,苏婉宁咬着唇,扶着墙壁转身,不去看那个怜她、宠她,却出手伤她的男人,转身那一刹,金光闪闪的壁光刺疼她的眼,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叶青冬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让苏婉宁道歉,给大家一个台阶下,没想到她会口不择言乱叫,他生气她口出狂言,更生气她对他的鄙视,于是怒火攻心的他,动手了,但在出手那一刹他却后悔了,可挥出的掌就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看着她硬生生吃了自己一巴掌,他的心好疼,看着她无力地说着话,他好难受,看着她冷漠的转身,他觉得好慌,好害怕。
“婉宁……”
他的呼喊,她并未回头,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叶青冬心里啊,什么滋味都有了。
寒风“呼呼”地咆哮着,雪,大片大片的从天空翻滚而下。
道路两旁的老榆树,被风一刮,摇摇晃晃,枝丫扫着屋檐,发出唰啦啦唰啦啦的响声。
雪花像无数数扯碎了的棉花球。它时而被风从地上旋卷起来,忽地扔到东边,忽地抛到西边,忽地卷上高空飞舞,又忽地推到一个墙旮旯里不动了。
冰冷刺骨的气息,不住地扑在苏婉宁的脸上,钻进她的鼻子。使她本就哆嗦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苏婉宁没有乘坐马车,在周千惊诧神情下向外冲,周千见她一脸鲜血,竟忘了上前拉住,直到叶青冬出现,他才驾着马车跟在主子身后。
狂风凶猛打着树枝,发出尖厉的叫声。雪地上闪烁着凌乱脚印,苏婉宁昏昏沉沉地走着,脸上钝钝的痛楚一阵一阵传来,额头,鼻子还在不停流血,血水模糊了双眼,嘴里都是血腥味,她步履蹒跚的在雪地里艰难前行着。身后五丈之远的距离有一抹人影紧随其后。
不知走了多久,苏婉宁只感觉眼前越来越黑,呼吸越来越紧迫,浑身越来越重的她再也走不动,靠在路边的树干上,缓缓滑下来。
模模糊糊间觉得有人靠近她,淡淡的茶香味扑面而来,她摇着头努力让神智更清醒些,终于看清抱住她的人是谁。
“婉宁……小猫……我们回家吧!”叶青冬一脸心疼道。
家,哪里才是她的家?
苏婉宁艰难地摇摇头:“放开……我……”他的关怀只会让她浑身更加的疼痛,更加的寒冷。
叶青冬怎肯依苏婉宁,她的额头,秀鼻还在流血,手掌也蹭破了皮,血丝虽然凝固了,但身上白色的狐袭被血渍浸染得斑斑点点,泛着脏呼呼的黑色。这样的她看起来虚弱又难堪,他怎么可能放手,怎么舍得放手。
苏婉宁想推开抱住她的男人,可是却使不上力气,她的头好疼,好疼,好难过,眼泪顺着脖子渗进衣裳里,滚烫滚烫的。
叶青冬一脸的沉重,他抱着苏婉宁快步向马车走去,一声令下,周千便挥动马鞭,马车快而稳的向着四合小院而去。
马车一停,叶青冬就抱着苏婉宁向外窜,顾不上小木头为他撑伞,快步的向屋内走去。
叶青冬小心翼翼的将受伤的人儿放到床上,转身时,周千已拿着药箱站在他身后。他接过药箱,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为苏婉宁上药。
不久前在马车上叶青冬将车上备用的锦帕撕成了两段,一段裹上苏婉宁额头上,一段塞入她的鼻腔。这会两个出血点都已停止了流血。
血虽已止,但叶青冬还是拿出止血化淤药膏涂抹在苏婉宁高肿的额头与红通通的鼻腔内。
整个过程苏婉宁除了皱紧眉头外,没有叫一声疼。她的忍耐,让他心如刀割。
叶青冬放下药膏时,端着热水的小木头走了上来。叶青冬顿了顿,伸手将热水中绢布拧干,仔仔细细的擦试着女人血污的小脸。
他动作轻柔,像是对待明贵的珍宝般小心。换作平时,女人心里早就如排山倒海般悸动了,可现在却是一片死水,他的呵护激不起她心中一丝波纹。
擦试完毕,小木头与周千赶紧带上门退了出去。
叶青冬俯下身去摸女人的脸,苏婉宁躲了一下,不让他碰,她终究忍不住。
叶青冬的手僵在半空,很久后问她,“还疼吗?”声音有些低哑。
苏婉宁抬头向他笑了一下,“不疼。”眼神冰冷。
他的脸色瞬息万变。
叶青冬从来没这么后悔过,她离他又远了,在一起时间虽然不长,但他都是耐着性子哄着她,就等着她有一天她能开窍,心甘情愿地跟着他,当初圈禁她,知道她委屈,不甘,可是他不信她心里不知道他对她是怎样的,她是有感觉的,否则也不会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高兴了会拉着他大讲一通,烦心就对他甩脸色,看着她在他面前给他看到的是最真实的一面,他心里是高兴的,觉得她开始向着他了,可是自个那一巴掌不仅毁了先前的所有努力,更是又把她扇进壳里去了。
不——
他不要——
他宁愿她跟他大吵大闹没完没了,而不是冷漠相对。
古语说:床头打架,床尾和。
叶青冬半轻半重地啃食着苏婉宁的后颈,灼热的气息在耳边泛滥,惹得苏婉宁颤抖不断,待要更近一步,热气便拉开了一些,耳畔有低得诱人的声音:“婉宁,我不是故意的。”
苏婉宁疼得惺忪着眼,朦朦胧胧只看得到时青冬迷人的身躯。脑子几乎是瘫痪的状态。
“原谅我,好不好。”耳畔的声音坚持着。挑逗的动作没停,半哄半诱。
“……”苏婉宁听懂了,却极力抵抗着叶青冬致命的诱惑,颤憟着身子。
“婉宁,原谅我,好不好……”仿佛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过她高肿的额角。
苏婉宁看着他的手指,每个指甲都仔细的修整过,干净又整洁,只是不滑腻,磨过她的皮肤,有些微粗糙的痛感。
原谅……她应该原谅吗?能原谅吗?身为妓女的她,有资格原谅吗?
辗转间,便感觉腰间一紧。
叶青冬在床上是表现出色的,年轻力壮,还秀色可餐。这家伙要真勾搭起人来,就算是尼姑也得还俗。
苏婉宁心底仿佛被猫抓了似的,又痒又疼,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最终只能发出细细的呻吟。
偏叶青冬怎么也不肯罢手,他的头发已经湿透了,汗沿着年轻清瘦的脸颊一溜地向下,两手撑着苏婉宁两侧,半张的唇,带着一抹逼供的浅笑,光洁修长的脖子,喉结一动,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声:“原谅我……原谅我……婉宁……好不好,嗯?”
苏婉宁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叶青冬性感无比。她努力舔了舔唇,盯着那抹讨好的笑容好一阵子,越看越觉得诱人,便仿佛催眠一般,可心口却突然涌现一股灼疼,她瞪大了眼,然后慢慢的偏过了头。
眼看到手的鱼,就这样在面前飞了,叶青冬克制着自己,顿了好一会,才堪堪凑近眼前潋滟的唇,几近诱哄:“婉宁……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我就一定做到……”
她合着眼,眼泪却静静流下来,滴在他手背上,“……放了我吧,我……想要自由。”
叶青冬半闭的眼猛得睁大了,他死盯着她,摇摇头,“作梦!”他下了死手。
苏婉宁感觉掐着自己腿的手一紧,顺势便将另一只腿一抬,触手尽是滑腻的肌肤,满眼所见便是起伏愈发密集的胸膛,以及耳畔烫得撩人的呼吸。
翻覆中,熟悉的味道落在唇上,被叶青冬伸出的小舌,细细舔过一圈,隐隐约约,听到唇边的声音:“我永远也不会放你走,死了这条心吧!”
黑暗中,血腥味越来越重,苏婉宁像个没有呼吸的尸体,星眸睁得老大地盯着满身怒气的男人看。
第四十三章 逃离
种什么样的花,开什么样的果。
苏婉宁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的浮肿已经退了,却仍是憔悴不堪的样子。苍白如纸的脸色那是叶青冬碧血洗银枪所致,本在七日内结束的月事因为他的侵犯已延长了五日还未结束。那流汤滴水滋味,弄得苏婉宁腰酸腹疼,苦不堪言。
苏婉宁拿起梳妆台上的药膏,挤出那白色的乳液涂抹在破了口子的额头上,药膏上额,没有一丝灼疼,只有舒畅的凉爽。均匀涂抹后,她又将另一支药膏盖揭开,那是祛疤膏,药效很好,才涂了几日,身上的鞭痕已淡了好几分。挤出那淡黄色的透明汁液挤出,先是涂抹在手臂上,然后来到敞开的胸口上,抹了两下她就再也移不动了,视线落到胸口正中一玫绿油油的翡翠莲花玉坠上,这是那天叶青冬蹂躏她后,为她戴上的。
他彻底将她当成小孩哄了,以为赏了拳头给颗糖吃,她就能原谅他吗?她的身份的确是卑贱的,可她的灵魂却是高贵的,她不可能在他践踏自个人格后,还能接受他的示好,还能向他靠近。
叶青冬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苏婉宁抚着左胸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轻轻唤道:“宁,快过来吃饭,今天有你喜欢的菜式哦!”
苏婉宁迅速合上衣裳,透过铜镜看了一眼小几上的菜肴,又抬眼看向叶青冬,说:“先放那儿吧,我现在还不饿。”叶青冬走到她身边半俯下身子,手指轻轻刮着苏婉宁的面颊,欣慰地说:“已经完全消肿了。”停了一会儿又喃喃道:“那个,腰还疼吗?”说这话时,他有些尴尬。
苏婉宁抬头向他笑了一下“不疼。”语气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疏远。
叶青冬后悔死了,当时只想着床头打架,床尾和,却忽略了她的不便,第二日醒来看着背褥下的鲜红,恨不得抽死自个。他泛着苦笑道:“还在生我的气吗?小猫?”她捌开了眼,他微顿后又道:“讨厌我就讨厌我吧,但你不能不疼惜自已?”我会心疼的,叶青冬在心底偷偷补上这一句。
苏婉宁向旁边倾了倾身,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僵硬地扯起笑容,说:“那我就稍微吃点吧。”不待说完便起身躲开叶青冬。
叶青冬僵硬地收起手,来到苏婉宁的身边坐下,看着她吃饭。苏婉宁扒了几口饭便放下筷子正欲开口,叶青冬抢先道:“多吃点。”
“嗯,好的,叶青冬你去忙你的吧,我可以照顾自己的。”一到用饭的点,他就风尘扑扑的推开四合小院的大门出现在她面前,真的没有必要的。
叶青冬扬起眉看着她,苏婉宁有些尴尬只好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叶青冬错败地开口,说:“宁,别这样无情冷漠,好不好。那晚,我真不是故意的伤害你的,现在的我有一千万个后悔,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你可知,伤在你身,疼在我心。”叶青冬不仅后悔打了苏婉宁,更后悔强要了她。
打着愤恨来伤害她,却又将屎盆子扣在自个身上,眼前这个男人简直恬不知耻。这一刻,苏婉宁庆幸自个并没有将心交出去。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叶青冬见苏婉宁默然不语,勾起她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摩梭着,表情温柔地滴得出水,“难道要我以死谢罪,你才能原谅我吗?”他还不知道自个已失渴望的珍宝。
苏婉宁表面上力持风平浪静,告诉自己不要理会叶青冬的甜言蜜语,心里却呕的要死,既愤怒又委屈。偷偷骂道:假仁假义!蛇蝎心肠!衣冠禽兽!明明你伤害了我,却将责任赖到我身上来。
叶青冬看着苏婉宁忿忿不平的可爱神情,她自己却还不知道心底的情绪全反映在脸上,他有狼吻她的冲动,叶青冬握了握拳,直起身,有些压抑地说:“你把东西吃完,我就走!”苏婉宁在心中冷哼一声,两面三刀的家伙!
十天的时间在指尖悄悄滑过,对苏婉宁来说这段日子都是极其平静的,叶青冬除了拥抱她外,并无进一步的举动,她想去哪也不阻止,只是让周千跟随其后,他对她百般宠溺讨好,可却没有溶化苏婉宁的心,想离开的欲望从未停止过,像野草一样在她心底疯狂妄涨。
十里长街上,整条街道一片绚烂的白色,街道旁,红瓦青土上堆满了莲松松,沉甸甸的雪球,落光了叶子的樟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冬风一过,银条儿随风摇曳,凉飕飕的小风,一股儿一股儿地从支开的窗子上吹进来,苏婉宁慵懒地立于窗前,天气越来越冷了,即使在有着火盆的室内,也能强烈感到外面的凉意,深冬就要来了。
“宁公子,请进内屋吧,这儿风大,会着凉的。”身后传来周千的声音。苏婉宁并未回头,也未吭声,直接当身后之人是透明的,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
周千一脸的郁气,知道“他”是将对主子的气在撒在自个头上了,可就算再不爽,他也不敢表现一丝不悦,反而再次劝解道:“宁公子,请移屋。”回答他仍旧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周千郁闷至极,对着一旁正在向罐子里装茶叶的卢三使了个眼色,卢三明白周千的意思,顿了顿,放下茶叶罐走到苏婉宁身后:“公子,前几日店里进了些高山雪芽,小的给公子彻一杯,公子尝尝可好。”他只能找这个理由了。
高山雪芽是一种在高山种植的茶叶,每年只在冬季开花,雪季采摘,汤清,味浓,是一味醒目的好茶,但因不易成活,价格颇高。苏婉宁还未喝过高山雪芽,之前只听卢三介绍过,当下勾起了兴趣。
“量不多吧?!”小本生意,她还是挺心疼的。
卢三一笑,“公子尝鲜是没问题的。”老板的心理,做伙计的是明白滴。
“有劳了。”苏婉宁对卢三浅浅一笑,然后内屋走去。周千大松一口气,对着卢三点了点头,走到茶叶柜靠墙的椅子上坐下,那是他每回而来所坐的位置。
恰似松树针叶,待沸水冲泡,只见热气绕碗边转了一圈,然后自碗中心升起,约莫二尺来高时,又在空中转一圆圈,变成一朵白色的芙蓉花,少顷,白芙蓉又慢慢上升化成一团云雾,最后散成一缕热气飘荡开来。顿时,幽雅清香充满厢房,苏婉宁深吸一口气,茶香四溢,入口真滋味,不亏是高山雪芽,心旷神怡,一扫多日来的忧愁,她眉宇间,终于溢出了一丝懈意。
就在苏婉宁沉醉在难得惬意时,突然屋外传来一声“砰”的剧响,随既一股馊臭四散飘溢开来。就连坐在内屋的苏婉宁也闻至。
她捏着鼻走了出来,视线越过自家的铺子,落到右前方。此刻,一个老头正蹲在地上,他的旁边有一架拉泔水的拖车,上面放了几个桶,一个小桶打翻在了地上。在他前方一个伙计打扮的男子正在朝他怒骂,而他一边道歉一边慌慌张张的收拾散落在地上的污物。
“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在收泔水。”苏婉宁本是自言自语,离她不远处的卢三却接道:“这些天雪大,五更扫雪的人才开动,傍晚又堆满了雪,也就只能这个时辰最适合了。”
苏婉宁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第二日,不愿呆在小院中的苏婉宁仍然在辰时来到茶叶铺,片刻后,远处一抹身影落入倚在窗前的她的双眸中。
因为昨日疏忽,所以今日老头既使赶时间也不敢插出小巷再走正街了,收完泔水,他老实的拉着车沿路返回,这一条街所有商铺的后门都在小巷内,看着越来越远的那一人高的泔水桶,苏婉宁不禁眯了眼,一抹计策上了心头。
随后,苏婉宁就这样一连观察了三日,在确定路线不会变更后,她不在等待,于第四日行动了。
当老头的身影出现半个时辰后,苏婉宁便起身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借着上茅房之由去了后院,后院后门被锁,所以周千并未跟随,拖开榆树后方的水缸,一个狗洞出现在苏婉宁眼前,这个狗洞是她无意中发现的,周千并不知,苏婉宁蹲下身子,背对狗洞进入,片刻后,跪在地上的她伸手将狗洞前的水罐移至原来位置,然后再慢慢退了出去。
如她所料,她几乎是踏着点出现在老头面前的,在老头惊讶的神情中,苏婉宁将身上唯一值钱物品取出,她的家当在上次被秦兽所抓时就全交给了叶青冬,自那以后,叶青冬打着为她存钱的名义,让卢三将铺里的营业款全部交予周千,再转入他手中。
人为财死,鸟为食为亡,看着像鸽蛋那么大的翡翠,没有人不动心的。
这一次既使失败了,哪怕抓回去是死定了!苏婉宁也要试试,她连死的心都不怕,何况沾满污渍的脏桶,揭开一人高的泔水盖,苏婉宁在老头的协助下,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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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请缨
推车,一路向东而去,最后在一座山沟小村里停下了脚步。
雪不知道何时停了,凉意未减,黄昏的薄雾,细细密密似小雨,粘湿头发,沁入肌肤,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孤寂。
本是归家的时辰,却因近日来的暴风雪所致,大部份村民都闲置家中,村庄里的行人寥寥无几。苏婉宁在老头的协助下,从泔水桶里了爬了出来。
生怕被人瞧见,扶着篱笆的苏婉宁来不及多喘一口气,就顶着一身的恶臭,哆嗦着随老头向身后的稻草屋走去。之前她便与老头协商今晚要在此留宿一晚。
屋内正在烧饭的老妇人见到一前一后的两人,惊讶的合不拢嘴。
穷人家节约一个是一个,没到入睡前,那火盆是绝不会点燃,为此,老头只能将被泔水浸湿半个身子的苏婉宁安置在灶坑前,然后再上前在妇人耳前嘀咕了几句,老妇人看了看对面浑身脏臭的青年,唔了声后,便将一口大锅架上灶炕。
这是一间由土墙所建,稻草呈顶铺成的屋子,黄色的土墙已斑驳不堪,仿佛轻轻一拍就会掉下灰渣似的。屋内一共三间房,灶房占领了厅房的位置,左右两边因为大门敞开,很容易判断出是卧房,蹲在灶炕前的苏婉宁细细的打量眼前的一切,心想老汉的后人是男是女,今晚自个儿该睡哪儿了。
对面的老头看见了苏婉宁眼中的疑惑,顿了顿,发出了沧老的声音,“少年郎,我那死免崽子多日都未回了,今晚你就在他房里将就将就。”庄稼人说话很直,不会打转绕圈子。被看穿心思的苏婉宁对老头投去了一抹尴尬的笑容。
火旺,锅里的洗澡水半个时辰后就冒起了浓浓的白雾,老头提着一桶热水向一道小门而去,“谢谢。”苏婉宁对老妇人低声道谢后,接过衣裳便跟随而去。
猪圈里虽是又臭又脏,但对于在泔水桶里呆了好几个时辰的苏婉宁来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便解开发绾清洗起乌丝来。
水量有限,温度又低,苏婉宁只能洗了发又洗澡,她动作还算麻利,很快就将自个清洗干净。好在泔水直到腰间,裹胸布还可以用,几下将其绑定,苏婉宁快速将瑟瑟发抖的身子裹进粗布男衣里。
不知是因为没有香腻子可用的原因,还是呆久了的缘故,洗尽身子的苏婉宁仍闻到自个身上有一股酸臭味。特殊时期,只能将就而行,苏婉宁轻轻的叹了一声,披着发推门而出。
墨色青丝垂,粗衣着体,却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如不是苏婉宁胸口平平,屋里的老俩口真以为面前的少年郎是名女子。
用饭时,苏婉宁主动与两老夫妇交流,闲谈中得知了周围的情况,入睡前也定下了明儿的去路。
寒风“呼呼”的狂啸着,冲击着草屋,奏出摄悍人心的乐章,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村庄是寂静无声的。
窄小的屋内,被褥上都有一股霉味,可满身疲惫的苏婉宁已不计较太多,头一沾枕,很快便沉入梦乡。
苏婉宁本是该一夜好眠,却因半夜老头儿子回归被其打破,闯入者虽很快被老头强形带走了,但苏婉宁却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不寐的她,静静地听着屋外像老虎怒吼一样的风声直至天明。
当灶头上传来动静时,苏婉宁便撑起了软绵绵的身子,用过早饭后,苏婉宁与老头一同出了门。分叉路口一个向北一个向西,各自分道扬镳。
早晨狂风还在吹,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好在今日未曾下雪,苏婉宁片刻后,迎着风原路返回,迈着大步向东边走去,为了安全,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沿路问去,苏婉宁在晌午时分来到了东边的一座山前。抬头看去,山顶一抹红映入双眸。
东静尼姑庵,身无分文的苏婉宁准备先在庵中躲段时间,待风声不紧后再离开冰焰,原地稍作休息后,怀揣饥饿的苏婉宁便迈开了去尼姑庵的步子。
上山的路也由青石板搭成,但不似大昭寺那挑山工修的石板路好走,虽路不平,但还在并不陡峭,只是快到山顶,那千步石梯几乎直上直下,有些骇人,但好在有铁索扶手。
苏婉宁自是有些害怕,但仍不能阻制她的脚步。一小步一小步地向上走,惊险也刺激。还未走过十余阶,已经汗流浃背了。
走走停停,越走越凉快起来了。天渐渐阴合,苏婉宁有些小小的着急,脚下越发快起来,怎奈速度稍稍一快,扶着的铁索便晃动得厉害。更不敢四顾,只盯着脚下一小块石阶,否则便头晕目眩,仿佛要直直栽下去有一般。
刮起的风开始变硬变冷,渐渐靠近山腰处,已经能隐隐约约地看到索道前的庙庵。苏婉宁兴奋起来,不想脚下一滑,右脚踏空,滑着就下了不知几个台阶。情急之下手出去死死抓住铁链,粗大的铁链晃悠悠地很费力,苏婉宁上下吃劲儿,只得仰躺在石阶上保持平衡。
右脚踝隐隐作痛,苏婉宁定一定神蜷回脚,擦破了一点皮儿,疼得厉害,按一按,已经肿起来了。
天阴得更黑,山风大作,此时看山凹里苍冷寒翠,树涛阵阵,似有巨大的猛兽在里蠢蠢欲动。
再上面的路更难走,石阶上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其中微微露出羊肠般的小路蜿蜒着上山。
苏婉宁又惊又怕,只能深深呼吸,调节心中的悸恐,右脚踝又痛的不敢着力,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
没走一会,刚刚感觉到有一颗两颗雨点砸下来,硬实紧密的雨就下来了,远处树面上已经起了薄薄的水雾。雨越来越大,越来越看到不到山上的希望。但苏婉宁却给自个一遍遍的打气,冒着暴风雨,一步一步努力向上爬。
快近山顶时,疲倦就从苏婉宁四脚钻到肉皮里、骨髓里,刹那间,她的肢体,骨骼,都软绵绵、轻飘飘的了,苏婉宁终于忍不住了,像一摊泥坐在石板梯上。
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瘫软在地的苏婉宁竟委屈得哭出来,不知是泪还是雨水流进嘴里,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坐在石阶上一点一点向下挪,不知不觉间整个身子竟全趴在了石梯上。
雨声,风声,树涛涌动声……可是就在这些声音中,苏婉宁还是听到一抹陌生又关怀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一袭海青色袍衣是苏婉宁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
生命如日出日落,带着希望而来,踏着遗憾而去。
叶青冬坐在绸庄书房内看着周千等一干手下们,神色愤怒。
“没用的东西,一个大活人你们找了半月还未找到!”叶青冬不悦地训斥道。
周千“砰”的一声跪到地上道:“主子请熄怒,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红木椅上的男人是不怒则已,一怒惊人。
叶青冬沉默不语,脸如锅底黑。
跪在地上的周千看着叶青冬的表情,硬着头皮又说:“请主子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一定将宁主子带回来。”
秦淮景瞅了一眼周千,然后看向面色阴沉的叶青冬说:“青冬哥,这事还是交给我去办吧,你不宜动静太大。”秦兽今儿来找叶青冬继谈冬至节上那笔生意,却没想撞到苏婉宁逃走的消息。
一旁的叶青冬听后,表情更是变得越加恐怖,一阵白一阵青,虽是满心的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下了头,叶青冬因为做的都是不二法门的正当生意,不如做旁门左道生意的秦淮景手下多,如果自个大肆找人,就得从家中护卫队调人,这样一来便会惊动父亲与兄长,而秦淮景因为生意的缘故,不仅护卫众多,更是结交了一大群三教九流、狐朋狗友,他人脉广,所以找人这事如果搁在他身上,没准几天就有了消息。
“淮景,这事就有劳你了。”叶青冬向秦淮景投去抹感激的一笑。
秦淮景一笑,“青冬哥这就见外了,都是自家兄弟。”
聪明的人,说聪明的话,做聪明的决定。
秦淮景见叶青冬同意,便不再多留,将来前的心思压在心底,想着事后一物换一物,转身后的他笑了。
跨出门槛时,秦淮景眼角的余光将叶青冬那脸上阴狠的表情尽收,那似要将苏婉宁吃了的样子让他挑高了眉。耳后也传来叶青冬愤怒地低咒:“该死的苏婉宁,该死的家伙!为什么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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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梅梅和杏儿两位亲的礼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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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爱情是什么?其实很简单。就是你离开他后,他会想你,他离开后,你会想念他,仅此而已。
苏婉宁足足等了叶青冬大半个月,她每天不敢离开四合小院,生怕错过他的消息。终于在这天晚上等回了那个等待多时的男人。
半个月呀,有些事,是你可以自欺欺人却还是骗不了心的真相,她是真的在意了这个男人……
“宁,我的心肝,小乖……”一贯温和的男人,轻轻圈上她腰,一贯低沉的声线,低述着包含一切爱恋的承诺。
那一刻,心脏噗通噗通地狂跳时,苏婉宁没有一丝犹豫,向那火热的吻迎了上去,她的小手饥渴地摸进他华贵的锦衣里,那一身格外结实的肌肉,让她爱不释手。小手移至裤头,她的饥渴,他的热烈回应。
分离的思念,只有这种亲密的接触才能填补,俩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像干渴已久的孤独行路人,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绿洲,那么迫切,那么疯狂地吻着,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从对方身上吸取爱的温暖。
那来自恒古不变的律动,在这宁静的夜晚里,热情地进行着……
事后,她枕在他臂腕里,两人躺在软软的床铺里,苏婉宁微微眯着眼轻喘顺气,叶青冬满足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然后说:“你瘦了。脸色不大好,为我担心了吗?”他脸色复杂。
而这一次,她没有逃避,微眯的眼睁开时,炯亮而慑人的坚毅,说道:“我等到的,是一个离别,还是继续?”
他沉默了瞬间,她赤果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然后随之而为的是他的拥抱,那张俊逸的脸深埋入她如云的秀发中,低喃:“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自信?我永远不会给你一个离别……”
心脏,在一瞬间的静止后,是急剧的狂跳……
“青冬……我爱你……我爱你……不要让我失望……”
男人拥抱的动作一瞬间的僵硬后,是更紧的圈紧,与激动的微颤。他将她紧紧抱住,然后微微哆嗦的声线:“不会的……”他会用尽全力的去爱她。
苏婉宁嘴角微弯,微笑的丽容里,掩不去眸底的喜悦与忧伤。她爱的男人,有多难,她清楚,这半个月没有一点的消息便足以说明他们的未来有多么的坎坷。
已经一个月了,他们的婚期他却只字不提。
她害怕不久的将来会与他分离,更害怕有一日他将永远不再记住她,没什么,比这个更令人难过绝望残酷了……
苏婉宁紧紧回抱着叶青冬,恨不得自己能溶入他的骨血里,这样他们将永远不再分离。
叶青冬从地上捞起衣裳,从荷包里拿出一只被大红绸布裹住的东西,解开来,是一枚戒指。这枚戒指上的宝石足有大拇指甲般大小,绿油油的戒面,色泽艳丽、光彩夺目,与苏婉宁脖上的玉坠是一类的品种,“这是?”
“宁,这玫祖母绿戒从这一刻起,就是我们的传家之宝了,要一代一代的传给我们的子孙儿女。”虽身处金府,但他仍像在四合小院时般办公,这块祖母绿是五日前一个男人拿到他的珠宝铺当掉的,好东西,掌柜在收到后第一时间都会禀报他的,他一眼相中,让其加班加点的赶制出来的。
叶青冬一边说着,一边热起苏婉宁白般的葱细,“喜欢吗?宁。”
苏婉宁看着眼前这枚戒指,一对漂亮的柳眉眉却微微皱起,“青冬,是不是有什么发生了?”
叶青冬看着手中的戒指温柔的笑道:“宁,你是第一个佩戴这枚戒指的人,从我开始,我们的后代只娶一个妻子。”他一边说一边就将戒指戴上女人的无名指上。
“青冬,我们的婚事有变动,是吗?”他的话让她不得往这边想。
叶青冬摇摇头,温柔道:“你会离开我吗?婉宁,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苏婉宁点点头,“只要你不赶我走,不背叛我,我不会离开你。”
叶青冬一滞,点点头,然后双手抱紧苏婉宁,“婉宁,我真怕你有一天突然离开我。”
“不会的,青冬,青冬,你到底怎么了?”苏婉宁仰头看着叶青冬,今天的叶青冬很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
苏婉宁皱紧了眉,叶青冬埋入她的颈窝喃喃道:“没事,我没事。”然后他又抬起头,微微拉开彼此的距离,看着满眼疑惑的女人,“我只是太想你了,太爱你了……”
“我也想你。吃饭、睡觉……白天、黑夜……没有一刻不想你。”他对她的真心,她能感觉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能够碰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真的很难。
苏婉宁不是蠢货,她知道有事发生了,但叶青冬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他既然不打算说,她根本就问不出来,压下心中的疑惑,这一刻,苏婉宁选择沉默,她圈住男人的颈脖,叶青冬低头吻上了苏婉宁。
这一晚,苏婉宁只觉得自己被叶青冬带上了天堂般,美好轻盈,意识被这美好渐渐抽离,头脑开始昏昏沉沉,她只知道,叶青冬不停地吻着她,不停的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是想把她的名字刻进心里。
后来的事情,苏婉宁几乎不记得了,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直迷迷糊糊的记得,叶青冬似乎给她擦了身子,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轻叹。
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帘射进来,叶青冬已经醒来,正在凝望着她,苏婉宁迷离的双眸水波荡漾,媚如流火,让叶青冬又是一阵阵悸动,叶青冬亲了她一下,“宁儿,你醒了,累不累?”昨晚的他太疯狂,忘记了她是个孕妇。
“讨厌,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过了,还早呢,再睡会儿。”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软香温玉在怀,叶青冬为了苏婉宁,也愿意做那懒惰之人。
因为在自己的家,不存在礼貌不礼貌的问题,苏婉宁‘嗯嗯’应了一声,便合上了眼,这段时日她是思念过度,本就精神欠佳,再加上昨晚男人的折腾,这具身子此刻像被马车碾过,身体各处酸痛的厉害。
苏婉宁再度睁开眼时,已过了晌午,身旁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摸着身边已没有温度的床单,她心中一急,套上里衣,没来得及穿上鞋便奔了出去。
“青冬,青冬……”苏婉宁大声的呼喊,外屋却是空空如也,“宁,你起来了。”再回头时,心念之人此刻正北着光站在门口。
“你,你去哪了?”苏婉宁向着端着碗,小心翼翼而来的叶青道焦急道。
叶青冬听了,微笑着努努嘴,苏婉宁看见他手中的药汁,那臭味她太熟悉了,这是她吃了两个月的安胎药。
孕妇的情绪是很容易因为一点点小事而波动的。
苏婉宁眼睛有点湿润,她侧过脸一抹,赶紧坐到桌子旁,叶青冬挨着苏婉宁坐下,伸出长臂抱着她的细腰,皱着眉头,宽大的手掌轻轻拭去苏婉宁眼角的泪水,沙哑着声音说:“药凉了,可以喝了。”这一刻,他选择视而不答。
苏婉宁忍住眼泪,看着他,吸了吸气,然后点了下头。
片刻后,小木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放下准备好的饭菜,取过苏婉宁喝空的药碗后退下了。
吃饭时,叶青冬说:“婉宁,我要去一趟临京,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苏婉宁一滞,点点头。叶青冬阴沉的眼眸像是瞬间被点亮,寒光变成暖意,黑亮的眼睛发出钻石般闪耀的光芒。
“什么时候走啊?”她问。
他说:“明儿。”
“好。”
“吃饭。”
“好。”
长夜渐明,灯火的倩影在摇晃,四合小院里,屋内还透着光……
吃过早饭,苏婉宁与叶青冬出发了,遥望过去,天空已洒下第一缕熹光,苏婉宁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静静的看着清晨的十里长街。这会天还未亮透,路上除了扫地的工人外便无他人。
“晨风易凉。”叶青冬一只手臂揽上苏婉宁的腰,另一只手将她掀高的帘子给放下。
苏婉宁没有闹腾,乖乖地躺在叶青冬的怀里,叶青冬的胸膛很温暖,苏婉宁移了移身子,调到一个舒服的体位,很快便睡了过去。昨晚虽然她很早就睡了,但是孕妇的瞌睡总是比平常人更多一些。
叶青冬低头在怀里的女人头顶印上一吻,然后也合上了眼,马车一路向北行,崇山峻岭在他们身后蜿蜒起伏。
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晒得刚下马车的苏婉宁有点头昏眼花。
“没事吧,宁?”叶青冬的关心在身边响起。
苏婉宁揉了揉眼睛后微笑道:“没事。”叶青冬应了一声,虽没说什么,却圈住了女人的腰,然后向临湖而种的树林边走去。
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初夏的湖水,鲜丽无比的似一面翠玉的大镜子,一阵微风吹过,湖水微波荡漾,像一朵朵涟漪。
叶青冬先行一步迈上用木板搭起的船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婉宁。他微笑着伸出手,苏婉宁见了微微一笑,然后提高袍衣,迈开了步子。
这时,“叶青冬——”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巨吼。
两人同时回头,见一身黑衣的叶青源正骑着俊马向他们奔来,他的身后跟着十来名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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