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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戈铁马全文阅读

作者:坏血     重生之金戈铁马txt下载     重生之金戈铁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关门打狗

    北方众英雄,刘病愈知道的不算多,但大名府那些他已经听说。对方还未去安东,有人就给他介绍过。只是听说,并没有见到对方出手,不好判断出是什么水平。但王英和仇天刚两人,已被马向南几人介绍得比较清楚。

    “王英二十四岁,比贾应龙还小三岁,使一把三米长绞龙枪,武艺虽不及贾应龙,两人要分出胜负,至少要数十招。听说仇天刚的武艺和王英差不多,使一把天罡刀,在河北地界非常有名气。”

    刘病愈能想到,能和贾应龙这种猛人打数十招不分胜负,已经非常值得他培养了。又加上对方还年青,他很喜欢培养年青人,所以这次行军,将这两人也带到身边。就算不刻意去教,在他身边看多了,以后独挡一面应该不会有问题。

    为了减小伤亡,刘病愈不得不将武艺高强的人安排在前面。前面排八人,闵盛行兄弟、马向南等全都在。有这些一流高手冲杀,又加上每人后面配有一个超长枪兵辅助,前面三层金骑,很快被绞杀光。

    前面三层快杀光时,金兵前进的势头完全被终止。看到这些人如此生猛,后面的金光被杀怕,有人忍不住大喊:

    “我们中伏了,大家快退。”

    此时他们可以向后退,但不比前进的速度快多少。后面的步兵陆续冲进城,一些骑兵退到街口,与冲进来的步兵堵在一起,负责步兵的中年将领已经知道前方在战斗,对着前方大喊:

    “骑兵不得后退,顶住,步兵从左右城梯攻上城楼。”

    在城楼上指挥的刘病愈一看再也包不住,红旗一挥:

    “攻击。”

    这次刘病愈带来的一千五百人,只有四百是弓兵。从左右城楼上冒出两百弓箭手,出现在内城跺前,对着下面比较混乱的金兵射出第一轮箭雨。

    左右因为离得较远,冲到左右的金兵被连城楼也到不到。一些盾牌兵顶着盾牌,只能保护一面,同样难免被斜斜飞下的利箭射中。

    中间西城楼上冒出两百弓箭手,内外各一百人,多数有盾牌兵保护。这些弓箭手杀伤力更强,一排五十支飞箭从上斜斜落下,换来十多道惨叫声,很快又有五十人顶上,一批批连续不断射击。

    向外的一百个弓箭手收获更大,此时外面有不少敌军堵在吊桥附近,被突如其来的弓箭射倒一片。陈子华避过一箭,被另一箭射中左臂,连疼痛也顾不得,捂住伤处朝吴少堂大喊:

    “我们中计了,快让兄弟全退出来。”

    现在吴少堂也知道中计了,他挥手让外面的士兵退出弓箭射程外,涨红着脸怒喊道:

    “盾牌兵保护,弓箭兵顶上,和他们对射,接应里面的弟兄。”

    金兵的反应不错,很快百多个盾牌兵,护着两百多个弓箭兵顶上,一批批箭羽飞上城头。在城楼上

    的刘病愈没有收兵,由大盾顶护着弓箭手,很快出现伤亡。

    一个年青弓箭后刚冒出城跺,弦还未完全使力,一箭正中额头,被队友扶到后面。刘病愈在较靠中间的位置,几个亲卫手持铁盾护着他指挥。见里面的金兵可能接到命令,正在拼命朝城门方面撤退。一些金兵顶着盾牌,很难被射中,对内侧的士兵下令:

    “扔落石。”

    在街口指挥的中年将领,见里面的义军已经杀出来,骑兵剩下不到两百人。左右冲击的金兵,有些虽在与对方对射,但更多的人不是弓箭兵,守在这里白白送死。他没有接到命令,此时城外已没人进来送死,知道大势已去,下达撤退的命令。

    “全军突围。”

    三百多个金兵,飞快朝中间汇聚,多数弓箭手连反击也不顾,顶着飞箭逃向城门口。盐城的城墙有一丈六七高,突然从城楼顶落下一排石头,两个运气不好的步兵被砸到地上,很快被石头淹没。

    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不断落到内城门口。中年将领已经跑到城门前方,这么多石头,他和左右的手下根本不敢冲过去。

    此时城楼上加大弓箭的射击力度,不少在左右城楼的弓箭手,纷纷来到西城楼助阵,如雨点似的弓箭飞来,周围不断有惨叫声传出。没过多少时间,城内只剩下一百多官兵。后面几百个骑马的杀神没再冲过来,只是堵在街口,很空闲看着他们被猎杀。

    中年将领看了一圈,一张肥厚的脸因充血变成紫色,不敢再站在这里送死,顶着一块铁盾大喊:

    “不冲出去,大家都难逃一死,给我冲。”

    中年将领第一个冲向城门,几个骑兵跟在后面。一块石头砸中他的盾牌,举盾牌的右手一低,盾牌和石头碰到头盔上。这一卸力,只感觉到有些痛。外面没有落石,被他幸运冲出城。

    后面几个骑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连人带马砸翻在地。在城楼上的刘病愈摇摇头,义军来的时间太短,准备的石头不多。现在令沈大牛等人冲杀已经来不及。城楼上的石头刚尽,近百个金兵连爬带挤冲出城楼,城中的伏击战谢幕。

    “尽快打扫下面的战场,将那些石头抱上来。停止射击,全都退到内城墙这边来。”

    刘病愈下达一连串命令,城中义军带着一脸惊喜打扫战场不提。他们停止射击后,外面的金兵也没再浪费弓箭。很快沈大牛等人来到城楼上,这一战的统计数据出来,负责统计的孙平说:

    “伤四十八个弟兄,都已经带到军营医治。死亡二十九个弟兄,全是被箭射中的。完好的战马有二百八十匹,盔甲两副。死的战马我已派人送到军营,煮些给弟兄们吃。我们带的粮食不多了,准备拿来换些粮食。这次我们消灭五百四十多个金兵,其中大半都是骑兵,有四十多个金兵在军营中治疗

    。”

    这样的战绩,对于新加入的大名府和蔡州兵来说,完全不可思议,大名府副军师洪世贞叹声说:

    “以前只是听说将军用计,现在亲眼见到,能将计用到如此地步,就算张良诸葛也不及也。”

    刘病愈摇摇头:“还是太过仓促,准备得不够,有些弟兄新加入,配合防御方面也有些欠缺。任何一支军队被伏击,都会让战斗力大减。城下有仇将军他们围堵,我们在城楼上,原本不应该有如此大的伤亡。以后大家要多练练配合、弓箭的防御等等。”

    刘病愈没有虚伪,已经成功引得对方上钩,可以说是关门打狗,仍有七十七人的伤亡。对方的五百多个金兵,有不少一时未死,原本还可以抢救。现在时间条件皆不允许,他只好默认手下处理。那四十多个受伤的金兵,可能受的伤最轻。

    这样的战果对于刘病愈来说,的确不算是大胜。当然,要是硬拼,他用一千五百人,对上这里的二千五百兵,能够胜利也算不错了。

    旧将还没什么,新将的士气信心完全被打出来,仇天刚说:

    “将军,现在他们的人并不比我们多几个,又新吃惨败。我们全是骑兵,何不杀出去,一定能取得胜利。”

    刘病愈从未想过要与对方公平一战,以后肯定无法避免,但能避免就避免。现在他们全是骑兵,对方只有不到百骑,就算能将对方打败,这个代价他也难以接受。

    “硬拼还不到时候,待大家准备好,吃饱饭休息一会,可能还有一场更大的仗要打。吩咐大家,非打探防御之人,少在城头露面,尽量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虚实。”

    他们在里面商量,外城跺前有几个士兵蹲在地上打探,一个年青士兵转过身来:

    “将军,有几个金将过来了。”

    在外面的金军早已经得到战报,城门仍未关闭,现在没人敢再冲进来。一脸懊悔的吴少堂和几个官将商量,来到离城墙百米远的地方。第一番话,就让几个官将一阵心惊:

    “卑鄙无耻的反贼,你们只敢打伏击,没胆出来攻击吗?你们的领将是何人,我看看是何方无胆鼠辈。”

    旁边壮着胆子过来的韩孔又惊又怒,懒得再理会他是前来支援的将领:

    “吴将军,你怎能如此说?要是将他们激出来,我看你如何收场。”

    吴少堂懒得理会韩孔,要不是这些人劝,他可能还想去东面试试。大小将领一共八人,此时还有六人。一个没有进城的幸运年青将领说:

    “这些反贼只是善使诡计,本身战力并不如何。他们要是真敢出来,就算没有你泗州兵,我们也能将他们消灭掉。”

    惊魂未定的中年将领瞪了眼年青同事,正要开口为义军辩护,对面城楼上火光大亮,出现一群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城中的乞丐

    “你是刘病愈?”一道惊呼声从陈将军的嘴里叫出,几个官将被这道声音吓退两步,一脸惊惧看着城楼上的人。

    现在的刘病愈不允许长胡子,以前还只是陈惜春一人在意。他经常欺负范如玉,范如玉比陈惜春更洁癖,不但不允许他长胡子,在城中每天都要洗澡才行。所以站在火光下的刘病愈,很快就被陈将军认出。

    刘病愈原本不想露面,打着越神秘越安全的想法。他们的人太少,要是待萧怀烈到来,超过六千人的金兵从两头攻击,有萧怀烈这样的人领导,他们很难守得住。

    刘病愈实在不愿放弃新得到的盐城,萧怀烈没了立足之地,很有可能退出泗州,他们将会有大把时间来整顿。他想了一会,认为自己露面的威慑力更大。

    “不错,我就是刘病愈。”得到本人的亲自证实,陈将军拉着吴少堂:

    “吴兄,快让众兄弟退后。刘病愈诡计多端,有他在,我军危矣!”

    开始刘病愈露面的时候,受几个同事影响,吴少堂还有些惧意。陈将军这番做作,吴少堂被气得惧意全消,一把将他的手甩开。

    “陈子华,你发什么疯,不就是个反贼首领吗?”吴少堂怒怼完陈子华,转过头瞪向刘病愈:

    “刘病愈,你有本事就出城来一战,老子在这里等你。只会当缩头乌龟,算什么英雄?”

    刘病愈露面,让韩孔更加担心。他因为与吴少堂没什么关系,没好拉扯对方:

    “吴将军,万不可如此说。要是激怒刘病愈,我们恐难保全。还是听陈将军的,带着众弟兄暂时退去,待寻到萧将军再作计较。”

    可能见刘病愈没什么动静,吴少堂冷笑道:

    “只敢耍阴打伏击的卑鄙小人,亏得你们如此惧他。我也听过他几次战斗,无一不是耍阴使计。你们说说,他何时打过一场硬仗?”

    韩孔和陈子华对望一眼,脸上的惊忧仍在,想了一会没为刘病愈找出一场硬仗。韩孔说:

    “虽说刘病愈没打过一场硬仗,所使的计谋令人防不胜防,同样可惧。刘病愈出来,说不定就是想你激他,他好放心出来与你一战。”

    吴少堂再也没理会韩孔,转过头又瞪着刘病愈一番大骂:

    “刘病愈,你这卑鄙小人,敢不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可惜现在没有旁观者在,盐城西门外出现一个极为罕见的现象。西门外的城门大开,一两百个身穿杂服的义军站在城楼上。下面是两千官兵,一些对着城楼大骂,更多的人在后面坐在地上,还好此时雨已停,对着城楼吃起干粮,没人敢冲进打开的城门。这个场面,持续到天大亮。

    已到家家户户大门敞开、街上行人满城的时间。只有数十个乞丐聚在东西两个城门

    附近,小心翼翼打量着城楼上的陌生人。

    外面的人就那样了,刘病愈难得休息一个多时辰,还没有普通士兵休息得多,在西城门附近的一家客栈内醒来。推开大门,见一群衣不遮体的男女老少,聚在前方街头盯着城门,走到这群乞丐后面,好奇问道:

    “你们想出去?”

    三十多个乞丐全转过身来,极快聚到一处,一个身材矮瘦、乱发花白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来,向刘病愈一礼:

    “将军,我们的确想出去。”

    刘病愈的十个亲卫,除安排特殊事情,都会守卫在他身边。一个个身穿整齐的黑衣,骑着马带着武器,不用问都知道是占领盐城之人。

    “你们出去干什么?”

    老者没敢回话,后面一个手拿一根竹杆,骨瘦如柴的小姑娘站出来。刘病愈见她走路一高一矮,知道她右脚有些问题。她比老者更胆大,扶住老者,瞪着刘病愈:

    “城中的人全被你们吓得不敢出来,我们没吃的,想出去挖些野菜。东西两边城门大开,你们却不准大家出去,我们只好在这里等,看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出城。”

    小姑娘大概只有十岁左右,五官颇为清秀。要不是脚有问题,应该不至于流落到乞丐窝里。她的话说完,被老者一把护到身后,向刘病愈跪下:

    “丫鬟不懂事,冒犯了将军,请将军恕罪。”

    刘病愈暗自叹了声,现在这个世道虽不好,但他们遇到的乞丐不多。许多乞丐都成了大户人家的奴隶,有些被好心人家收留。他的队伍中也不乏以前为乞之人,有些乞丐走投无路投山贼绿林势力,一般都不会被拒绝。

    只有在安东才遇到不少乞丐,他们现在暂时负责那些乞丐的生活。这番相遇,刘病愈对这些乞丐又多了几分同情,下马将老者扶起:

    “我派人送你们去军营,联系城中所有的流浪之人,我们会负责你们的生活。”

    “多谢将军,”这下三十多个男女老少全跪在刘病愈面前。小姑娘最后一个跪下,一脸兴奋问:

    “你们是不是山东义军?”

    刘病愈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可能听到是山东义军,小姑娘胆子大了不少,挺起小身板说:

    “在安东的有几位哥哥,曾托人来城中给我们说,山东义军心最善。占领安东后,不但没祸害那里的百姓,还负责他们的生活,让我们去安东。可惜盐城的官兵太坏,不让我们出城。刚才要是能出城,我们已经去了安东。”

    刘病愈心里十分触动,没想到这些乞丐也如此仗义,会联系同道去安东享福?将大家劝起:

    “你们放心,我们虽不富裕,负责你们的生活绝无问题。大家调理好身体后,能投人的就尽量去投

    人吧!”

    “为什么要投人?听说义军中也有不少老幼,我们可以和她们一样加入义军,为义军做事。”小姑娘这番表现,让刘病愈很怀疑对方的年纪:

    “我们就算无法上阵杀敌,洗衣做饭、田地耕种这些都没问题。”

    小姑娘说完,一个骨大身瘦的中年男子接道:

    “湘儿说得是,将军,她们可以洗衣做饭,就算学习针线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们养好身体,同样可以上阵杀敌。我们绝不怕死,更不怕吃苦,求将军收留。”

    “求将军收留。”

    大家再次跪在刘病愈面前,将他心里的想法改变过来。他们现在算是在逃难,带的人多了不但会拖累自己,还有可能连累人家。原本他想离开泗州后,托些心善的大户,带为照看一下。现在守信的人不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好吧!我答应你们,以后若是离开这里,可以带你们一起走。回到南边后,为大家找些事做,养活自己绝对没问题。大家起来,先去军营吃顿饱饭休息一下。”

    “多谢将军,”一个亲卫带着众人离开时,小姑娘跑到刘病愈身边:

    “将军,我叫陈湘,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做事。”

    这群乞丐,刘病愈最满意的就是这个叫陈湘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头:

    “去军营休息,以后惜春她们又多了个伴。你这么听话,惜春一定会喜欢你的。”

    送走众人,刘病愈登上城楼。此时城外的怒骂声已经消失,一堆堆火在城外升起,众官兵围在火堆旁。前方只有五百兵将,列成一个长方形阵对着城楼。五支重弩夹杂其间,看这样子,这些人根本没想要离开,刘病愈皱了皱眉头,在这里负责的洪世贞说:

    “将军,他们恐怕要等萧怀烈那些人到来。我们大概算了一下,萧怀烈队应该会押运不少东西,行军速度不会太快。我们的人若是占领虹县,轻装上阵,就算速度和他们一样,至少也要等两三个时辰才能赶到。要是他们四面强攻,我们这点人,怕是难以守住。”

    刘病愈再次打量一会外面,心里松了口气,问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觉得萧怀烈撤出虹县,会不会带上攻城梯?”

    洪世贞呆了呆,一时没明白刘病愈的意思:

    “他们撤出虹县时,并不知道盐城已被我军占领。攻城梯是最容易弄的军用物资,他们来盐城是以守城为主,绝不会带上。”

    刘病愈笑着说:“攻城梯虽容易弄,但也要时间。他们没有攻城梯,绝不可能从四面攻城。已经吃过我们的亏,就算是萧怀烈,也不太敢从两城门攻击。现在我军已经准备好,就算他们攻击,我也有很大把握,能拖到我方援军到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意失泗州

    盐城逐渐有人家打开房门,不时能看见在街上行走的人。在四城楼附近,皆有人守在那里,不让人靠近一步。

    城中最高兴的要数一群乞丐,听到自己以后可以加入义军,生活无忧,大家来到军营,自发讨事做。要是刘病愈在军营,此时一定会惊讶。陈湘搬了副桌凳在军营门口,正在一笔一划记录。在她面前,几十个乞丐排成队,离她最近的一个精瘦少年笑了笑:

    “陈湘妹子,我就不用报名字了吧?”

    陈湘抬起头看了一眼:“二壮哥,你知不知道老家在什么地方?家中还有何人?现在多少岁?马大人说了,这些都要一一记录下来。”

    少年挠了挠后脑,朝左右看了看,带着几分紧张说:

    “我自己都记不得什么时候来盐城来的,哪还记得老家在什么地方?家中有何人?岁数也不知道。陈湘妹子,你能不能给我随便编一个?”

    陈湘将笔放下,瞪着二壮:

    “我问过马大人,就算不知道也不要紧,但绝对不能有假。以后你要是敢弄虚作假,小心我告诉刘将军去。去吧!不知道我就给你写上已忘。”

    在军营门口有四个士兵守卫,陈湘的表现,将四个守卫也看服了。一个手拿长枪的年青人,对身边的壮年男子说:

    “这丫头可不简单,听说她爹是楚州一个县的秀才。两年前爹娘死后,家产被她几个叔伯霸占。当时她只有八岁,曾在公堂上据理力争。可惜那个天杀的县令得了好处,没替她伸冤,流浪到盐城来。因为能算会记,在盐城众乞丐中很有声望,得到众乞丐喜爱,从不让她出去乞讨。”

    壮年男子开始只是对陈湘有些好奇,听完后叹声道:

    “这么乖巧又有才的丫头,想来她父母一定将她当成宝。她那些叔伯到底有多狠心,不但霸占家产,还让她流落成了乞丐。要是我有个这样的侄女,比亲生的更心疼。”

    “谁说不是?”年青人摇摇头:

    “听说连将军对她也很是喜爱,曹护卫来时特意交待过,要护好她,以后她会去和陈夫人为伴。”

    陈湘也不知听没听到,一点没影响到她记录,没过多久,所有乞丐记录完,她对几个守门士兵说:

    “各位叔伯,城中的流浪之人已经记录完,我想去城西看看,很快回来。”

    ……

    对萧怀烈不熟悉,刘病愈心里还是没底。将大家聚集起来,传授他的守城之法。日过午时,在城楼上观望的刘病愈眼中多一些小黑点,专门负责打探的士兵回报:

    “将军,有大群队伍朝这边走来。”

    不用问是什么队伍,在一堆柴火前的十几个官将,起身朝新来的队伍迎去。

    “拜见石大人,大帅(萧将军)。”

    在众官将面前的这些人,连盛怒的吴少堂也不敢失礼。看对方的样子,不比他的怒气小多少。

    萧怀烈没有从马上下来,看了眼远处的城楼,平静

    说:

    “盐城失陷,是我的责任。唉!还是低估了刘病愈。听说你们强攻盐城,损失了五六百人,这是谁的主意?”

    十几个官将相互看了看,吴少堂颇有担当,站出来:

    “是我的主意,本想帮泗州将盐城拿下,恰逢黑夜难以探查,被他们打了个伏击。若非如此,我们早就将盐城收复。”

    萧怀烈再是名将,毕竟只是泗州的,管不到楚州的吴少堂,何况人家是来帮他们。萧怀烈只是看了眼吴少堂,瞪着陈少华:

    “你为将十余载,难道没长脑子吗?我几次带信来说,要让你小心刘病愈,此人绝不可小视。你就不会劝劝吴将军?让他不要进攻盐城?”

    “末将有罪,请大帅责罚。”陈少华哪敢像吴少堂那样嘴硬,硬着头皮没敢争辩。武将的人教训完,原本该轮到文官,韩孔已经对着石应求低下脑袋。此时的石应求哪有心思教训人,莫明其妙丢掉整个泗州,就算是萧怀烈的主意,他的罪也不小。

    “萧将军,多余的话就不说了。虹县丢掉,如今连最后一个盐城也失去,我们在泗州已无容身之地。你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怀烈没有接话,后面的萧克宋冷哼一声:

    “弹丸之地,夺回来便是。”

    萧怀烈领着众人,来到离城墙百米开外,扫了一遍,将目光落到刘病愈身上。

    “刘病愈在这里,你们输得不冤,城中的情况你们知道多少?”

    众官将互看一眼,在城内幸存下来的中年将领上前一步:

    “萧将军,他们第一次进城时,曾被一个准备先进城的衙役看见,当时那衙役说有一千多人。后面我们中计进入城内,虽是黑夜,出现的人数已经看清,大概有近千人。”

    现在打败仗的这些官将,最清醒的要数这个中年将领。他一直在想那次伏击战,许多画面都深深记在脑海里。萧怀烈对他的阐述比较满意,赞赏了他一眼:

    “冯将军,你认为他们总共有多少人?”

    “应该不到两千人,”姓冯的中年将领一句说出心中的数字:

    “他们的战力并不差,我们几百骑兵在大街上被正面袭击,他们那些骑兵十分利害,我们的骑兵难以挡住几个回合。后来我们败退出来,在外面骂阵,他们一直未出城。要是他们的兵力超过我们,多数又是骑兵,一定会出城偷袭我军,我军恐怕难以等到大军到来。”

    冯将军这番解释十分合理,萧克宋双眼一亮:

    “你们受伏在先,战力不足平时一半,被他们骑兵正面杀退也属正常。如今他们人少,贼首刘病愈又在城中。父亲,机会难得,若是四面攻击,他们骑兵毫无用处,定难防御。”

    萧怀烈想了一会没开口,石应求忧心忡忡说:

    “他们多数是骑兵,你们又一直在西城外。要是人少,岂会在这里等死?正因贼首刘病愈在城中,我们才要更加小心,我看他们定不止那点人

    。”

    “石大人,要是他们不止那点人,为何不敢出城与我们一战?”吴少堂最是不甘,低了石应求好几个等级,居然敢质问对方。石应求懒得与他一般见识:

    “杀两千人好,还是伏击现在的六千多人好?他们分明是想引我们前来攻城,一旦上当,怕是又会如上次那样,被他们引入城中伏击。”

    见萧怀烈久久不语,萧克宋有些心急:

    “父亲,我们就算不从城门进入,也可以以城楼为突破口。我们有这么多的攻城器,难道还怕那几千贼军?”

    “城楼为突破口?”萧怀烈想到一件事,看向陈子华:

    “你们可曾带攻城梯?”

    大家都呆住了,相互看了看,陈子华吞下自己的口水:

    “我们原本要去虹县与大帅会合守城,没带攻城梯。”

    “唉!若是有攻城梯,就算他们不止两千人,我也有信心能在较短的时间破城。”萧怀烈指着城楼:

    “四面攻击,待差不多了,再派两支队伍从城门处突破。凭这些杂军,很难防御住。没有攻城梯,他们只需死守两个城门,我们人再多也难攻进去。”

    众人大为懊悔,如刘病愈猜测的那样,两边都是快速行军,去另一边守城,自然不会带攻城梯影响行军速度。吴少堂说:

    “攻城梯并不麻烦,我们现在就可以造。若是能除掉刘病愈,就算失去泗州也可以。”

    “晚了,”萧怀烈摇摇头:

    “我估计城中的反贼应该如冯将军说的那样,不到两千兵马。刘病愈不逃,定是在等援军。他们现在在泗州的总兵力,已超过两万人。若是他们的大军到来,我们无城可依,会被他们一点点蚕食尽。传令,大军去楚州。”

    众人再次发呆,萧克宋跪在萧怀烈面前:

    “父亲,我们未曾一战失掉泗州,朝廷定会追究其罪。还不如赌一把,只要能在大军来之前除掉刘病愈。那时我们就算撤军也有说词,应该不会被定罪。”

    萧怀烈很坚强,内心的恨意滔天,表面看不出多少。他犯了个无法避免的错误,撤除虹县他是没办法。他虽与刘病愈未曾谋面,在刘病愈来泗州之前,就听过对方不少事,可以说已经很熟悉刘病愈了。

    萧怀烈没想到刘病愈反应如此快,等不得修整新加入的兵马,立即派大军攻虹县和盐城。当时他已接到楚州那边要派援军来的消息,要是他不放弃虹县,盐城的五百兵难保,楚州那边的两千人怕也难保。凭虹县的四千人,只能与城同亡。

    所以撤除虹县萧怀烈不后悔,失去整个泗州,只怪刘病愈太聪明。现在见识到刘病愈的手段,他哪敢在盐城赌一把?要是他的兵力再多些,也不会是这个结果。

    “失去泗州,要是再损失众多弟兄,死后也难心安。泗州之罪,罪在于我,我会上书朝廷自行请罪。都不用再说了,去楚州盱眙县扎军。整顿兵马,再图收复泗州。”

第一百二十七章 泗州第一次大会

    虹县作为泗州州城,比一般的州城要小,但比府城要大。这里自古属两淮之地,因被金国占领,是金国和南宋的交界。水陆交通方面,商业比较发达。

    在虹县城东,有一座被高墙围住的院落。这里原是金国几任守将的居所,萧怀烈一箭不发放弃虹县。大门上的萧府两个大字,已改名为“刘府。”

    刘府现在的人虽不多,气氛却很热闹。在刘府后院,一群女人坐在一座木亭内,欣赏着四周凋谢的花树。在她们眼里,仿佛春天并未离开。

    “要是能永远住在这里,该有多好啊!”背靠着一根亭柱的陈惜春发出一声感叹,亭外一个身材较高、长着一张圆脸的年青少女笑了笑:

    “哪能永远住在这里?以后姑爷还要去南边为官。我听说南边众多城市,临安最好,有首诗曾言: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虽带着嘲讽,却也写出了临安的美景。要是姑爷以后去临安为官,比这里不知好了多少倍。”

    陈惜春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传说中的临安是什么样子,问年青少女:

    “风铃,你去过临安没有?”

    “没有,我只知道自己是襄阳人,襄阳的一些地方,我还有些模糊印象,南边其它地方一所知。大少爷去过南边,听说南边要繁华得多。”

    风铃说完,亭内传来一阵笑声,她和陈惜春进入亭中。见范如玉一脸红晕,来到后面将范如玉双肩搂住:

    “小姐,是不是你和姑爷的婚期选好了?”

    “今早安儿派人传信,说他今日就能回来。”孙氏接道:

    “萧怀烈现屯兵盱眙,加上楚州的兵马,怕有好几千人。扬州那边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派兵来,时间紧,我们不能再拖了。就定在大后天,让他们完婚。”

    “大后天?”陈惜春看向范如玉:

    “那我们可得要抓紧些,抓紧也不行,怕是只能制作出一件新服。如玉姐,这可如何是好?”

    刘病愈设计出新装后,几女第二天就开始行动。怕耽搁时间,全力做范如玉和刘病愈的新婚衣服。她们毕竟是新手,几天的时间,两套服装很难完成。旁边的冯瑛说:

    “少爷设计的服装我看过,少夫人的由你们三人制作,少爷的交给我,两天的时间,想来应该没问题。”

    “有冯姨帮忙,一定没问题。”

    陈惜春抱来两件半成品,几女有事情做了。太阳西斜时,冯刚从外面跑进来:

    “两位夫人,将军回来了。”

    郑氏匆匆站起,一把抓住范如玉:

    “大后天就是你们大婚,自古就有规定,婚前三个月内男女不能见面。现在时间紧,我们不能依照那些规矩,但多少还是要回避。如玉,

    你随娘回去。”

    范如玉很不情愿站起来,走出木亭后,转过身对陈惜春说:

    “惜春妹,等会你们可要来帮我。”

    陈惜春点点头:“待见到少爷后,我们一定去。”

    ……

    刘病愈回来,听到自己大后天结婚,脑袋感觉有些大。他并不想这么急结婚,现在他忙得不可开交。只得过问几句,将陈湘领到陈惜春。一番介绍后,朝军营跑去。

    刘病愈在盐城待了四天,这四天虹县和安东并未闲着。按他的要求,安东离扬州较远,只留四千人,兵按四老一新的比例配队,防止徐州那边派兵攻城。暂时以宗由为正、房延龄为副、林瑞为军师镇守。将大半家属带到虹县暂居,虹县比安东大了数倍,装下这些人毫无问题。

    盐城和虹县离扬州都差不多,以虹县为重。盐城派七千兵马,同样兵按四老一新的比例分配。这样能快速让新兵适应,包括训练等等也要快得多。就算是教官教不到位,随时可以向老兵请教。以王九为正、陆天行为副、洪世贞为军师。

    剩下的一万一千人,由刘病愈坐镇虹县亲自领导。今天因为是他们占领泗州后,第一次召开会议。每座城只留一个军师、数个将领防御,其他负责人全部到虹县来。现在刘病愈才知道,开会虽让下面的人头痛,真非常有必要。

    虹县算是州城,主营远非安东可比,左右各坐了四排人,加上一些小桌,一点也不显挤。一个个脸上的兴奋,到现在还未消散。特别是新加入的人,泗州以这样的结果被他们占领,简直在梦中都不曾想到。

    刘病愈坐下后,扫了眼在场的两百多人,懒得废话:

    “泗州以这样的方式被我军收复,出乎大家的意料,也出乎我的意料。老实说这样并不好,加上在盐城消灭的金兵,我们消灭泗州一千余人,四千主力逃走。将粮草、各种军资洗卷一空,留给我们一个空的泗州,这样的结果并不值得称赞。”

    刘病愈的话说完,新老将领反应不一。新将觉得这已经非常不错了,李贤说:

    “能让萧怀烈不战而退,已经是不可思议的大胜。他们虽走,并未破坏泗州,无论农商皆正常运转。将军没来之前,我们已联系几个商人,可以从他们手中买到一些粮食,但他们不想声张出去。再过几天就是秋收,粮食我们不用担忧。

    看将军的意思,我们是要长期占领这里,还是暂时。要是长期,泗州三城,每城要将各级官员细分好,有利于收取赋税粮草、安定民心。如果是暂时,最好也要将秋粮收了再走。”

    人才多的好处体现出来,如果是以前的牛头山,没人会想得如此深远。刘病愈现在忙军事都没时间,哪想管内政。

    “这些事由你们几人负责分配,以长期打

    算。现在泗州已被我们占领,中原义军攻下海州不会有问题。在泗州我们不光练兵,还要招兵。想来他们也如此,有这么多义军,就算前方金国大军来一部分,我们也能抵挡一段时间。我准备这两天就派人去,和大宋朝廷联系。一是为大家正名,二是谈联兵之事。”

    谈到派人去,不少人看向范邦彦,他曾经派人去联系过,并且得到那边的大力称赞。现在范邦彦已知道大后天是女儿大婚,还在想如何处理,后排的范如山站起来:

    “我去过南边,就由我去联系吧!若是去临安,十余天定能赶到。只是不知那边会不会接见?去后要做些什么?”

    几方考虑,刘病愈本不想范如山去,但的确只有范如山最为合适。他人聪明、又年青,长途奔走皆无问题。

    “有劳大哥跑一趟,等会我写几封信给你,挑选一些武艺高强之人保护。记住,在金人地界穿金军服装,到了宋地后再将装换过来,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至于接见?想来不可能有问题。去后一定要问清现在前方的形势,我们到底要和哪支部队联系?如何联系?金人现在的动向等等都要打听清楚。”

    杂事安排完,刘病愈谈到正事:

    “在没得到朝廷授衔之前,我们仍按照以前的称呼。各级管理、将领虽各行其事,并不分品级。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军改,这次将军队整顿好,以后不再打乱。就算有新加入的队伍,也按照这样的编制,重新另建军队。”

    刘病愈没说之前,大家就已经知道他的想法。将原有的五千多兵将,虽有些不算是老兵,打散到新来的一万多人中。听到他终于不再搞大混合,许多将领都很期待。这样的混合虽对练兵有利,却有损众将的积极性。没人想自己辛苦所练的兵,要不到多久就成人家的了。

    “以后练兵方式由我们统一制定、由各军队将领负责执行,不再重新选派教官。加上新招的一些弟兄,现在我们的主力至少有两万两二千人。将这些兄弟,分成九个军,不够的想来这几天能招齐,每军二千五百人,分为五个营。

    每营五百人。设刀、枪兵三百,弓箭兵一百、盾牌兵一百、配备五十匹战马,主要用于刀枪兵和学习骑术。所有兵种必须学习骑马和射箭,盾牌兵除骑马射箭外,还要学习短兵武艺。分派完,大概还剩下八百匹战马,作为各城运输、管理者使用。

    从现在起,每个士兵暂定每月军响为一两。十人队长一两五,都头三两。营头五两,军头十两。文武所有管理人员统一十两。各位弟兄家属仍由军队负责,直到南归稳定以后。

    暂时招一百个伤残较轻的兄弟为衙役,不够由四十五岁以上的人凑,所有衙役月薪与士兵一样。招好后,安东、盐城各派二十五人,虹县留五十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的军改

    刘病愈安排一大串,高层少有人惊讶。他已经和一些高层商量过,比如王九几人,王九领兵去盐城支援,已经够快了,还是在萧怀烈离去三个时辰后才赶到。那时天已黑尽,就算刘病愈想追也来不及。

    在盐城,刘病愈和王九几人商量了好多事。事后给在虹县、安东的宗由等人说过。他和王九几人商量的东西,大家并无意见。当然就算有意见,他也要这样做。他想过,特别是军改,必须得尽快安排好。

    虽然是必须做的,还是要和大家商量一下。众人在下面小声议论一会,李茂群站起来:

    “将军,为什么不制定各军的兵种?比如将弓箭兵,统一由某一个军担任?一个军全是同一兵种,训练也要方便得多。”

    这个提议刘病愈想过,很快就被他否定。

    “一个军只有一个兵种,无法独立作战,十分不便。每个军有二千五百人,包括了各个兵种,完全可以在任何地方独立作战。他们还可以联合训练,这比单一的兵种要好得多。”

    李茂群被说服,一直在搞内务的牛散喜起身:

    “现在我军的总资产,大概有二十六万两银子。每月发军饷,大概要支出二万四五千两。如果加上其它费用,这点银子最多只够用七八个月。不如南归后再发,节省些银子,以后也好在南边安排众弟兄。”

    刘病愈并没有这么多银子,幸亏王九和范邦彦带来不少,他才想到现在为大家发放军饷。

    “军饷必须发,银子的事不用担心,能用七八个月足以。去南边更不用担心,只要朝廷认可,他们自然会为我们解决的。”

    南宋朝廷认可的事大家都不担心,这么多人,就算南宋朝廷再昏庸,也不可能拒之门外。马向南说出一个提议:

    “现在我们最差的是军服,将领的盔甲可能有些麻烦。只要有布料,士兵的军服并不难制作,成本也不高,我们何不先将军服制作出来?”

    可能看杂牌军看顺眼了,这件事刘病愈从未想过,点点头:

    “会后去联系虹县的布衣商,要是虹县不够,就去其它城联系。冬夏两季的军服,暂时为所有兄弟各制作一套。”

    一个或几个人想的毕竟不全面,范邦彦说:

    “我军中的大夫还是太少,目前专业的大夫只有二十几人。就算不打仗也不够,一旦发生大规模战斗,这点人几乎是杯水车薪。何不在泗州招些大夫,如果长远打算,还可以收些少年学习医术,将来成为我军中军医。”

    这事刘病愈也没想到,他的仗,每战损失不足一百,以前的十几人已经足够,何况还有一些懂医术的帮忙。

    “泗州流浪行乞之人不少,可以在其中招些岁数小的人学医。另在外面招些大夫,银子不要紧,主要是医术高明。”

    很快又有不少人提出一些建议,比如成立专业的火头军、为军中后代建立学习的书舍等等,不少

    都被刘病愈采纳。商量了大半天,终于没人再提出新的建议,他将与王九几人拟定好的人员名单念出来:

    “军暂时以数字为名,现在我公布一至九个军的军头。若是谁有异议,可以提出来大家再商量。一军军头马向南、二军军头谢公复,三军军头楚正雄,四军军头闵盛行,五军军头仇天刚,六军军头闵盛言,七军军头王校绩,八军军头陆天行,九军军头范邦国。”

    刘病愈宣布完,再次引起大家的热议。这份名单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马向南不说,谢公复是个中年男子,河北义军首领,带三千人投王九,在管理和武力方面不比马向南低。

    楚正雄原本是蔡州新息县一个从八品守将,少部分人只知道他的武艺很不错,其它方面就不知道了。军头可以说是除刘病愈王九以下的最高将领,楚正雄能当上,让大家很意外。在场大部分都是绿林道上的,多数是直脾气,一个身材壮实、圆脸大胡须的中年男子起身质问:

    “将军,选人的依据是什么?”

    这些人相互不认识的可能有,刘病愈全都认识。这个中年男子叫陆赞,是投王九的河北义军首领。还是刘病愈的本事令他信服,要不然他不会如此客气问话。

    刘病愈也有些为难,他只认得人,根本不知道新来的这些人有什么本事。在拟定名单时,王九推荐了王校绩和谢公复。

    王校绩是个一看就有大将风度的壮年男子,长得肩宽背阔,使一把两米多长的长枪。在道上还有个绰号,叫陆地飞虎。不但武力不凡,听王九说军事能力也很不错。谢公复也是河北义军首领,带两千多人投靠王九。

    刘病愈觉得河北只有两人太少,干脆将仇天刚也加上去。仇天刚的武力在王校绩和谢公复之上。但军事才能就不怎么样了,王九曾对他说:

    “天刚和英儿,武力在猛将之上,神将之下。要是勤加练习,以后说不定能成为神将。因为多半时间都花在练武上,军事能力平平。”

    选范邦国,刘病愈也有些违背选人的原则。范邦国的领导能力平平,要不然在长岭,也不会只有几十个人跟随。还好范邦国比较小心,军事上懂的也不少,和他混了一段时间,学到一些,当一个军头应该没问题。现在陆赞这样问,他实在不好回答,只好忽悠。

    “选军头,要从多方面考虑。心性、领导能力、计谋、武力这四样占主要。比如心性,必须公平公正、小心谨慎。具有坚强的意志力、不为外面的因素所动。领导能力包含更多,除要有带兵练兵的本事,还要有决断力、担当力、谦和力、掌控战局的能力等等。

    计谋和武力的重要性我就不说了,这些人虽然在某些项目上可能弱于他人,但综合性,暂时是我知道比较适合当军头的。当然,并不是说没选中的就比他们弱。位置并不是永远固定,会有变动的可能。现在时间不够,以后新组成的军,选军头可以先征求大家的意见。”

    一个简单的东西,被刘病愈说得如此复杂,多数人听得一脑袋晕。还好后面刘病愈留了些念头给大家,将许多人的嘴堵上。

    刘病愈这样选,就算旧部也有少数人不满。另外的人他们不知道,闵盛行两兄弟都当上军头,出乎包括本人的意料。

    左右各有四排,闵盛言此时坐在左边第二排,连第一排都没能坐。一下子提升为军头,成为顶尖的高层,他的心里十分不平静。

    按刘病愈的划分,军政各有三人是高层。现在又多出九人,山东义军的高层共有十五人。陆天行被选为军头,实际上只有十四人。这十四个高层,闵盛言最年青。

    这些东西关系到以后封官的大事,就算再无私的人,多少也有些想法。现在的高层,南归后一定能封官为将。并且封的官,一定在其他人之上。闵盛言见不少人的目光投向他,心里很不自在,正要起身,前排的仇天刚站起来:

    “我知道自己的本事,为一般的将冲锋陷阵可以,当军头万万不行。若是我能当军头,大牛兄弟更能。他的武力,在我山东义军中无人能敌。”

    “啊!”不少人四处看,终于在右边第三排看到沈大牛,有不少人根本不认识他。大家不过认识几天,多数人就算见过沈大牛,也只有一面。但仇天刚的本事他们知道,连仇天刚都如此说,沈大牛的武力绝对在山东义军所有人之上,是一个真正的神将。

    沈大牛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起身也免了,摇摇头:

    “仇大哥说笑了,我只有一身的蛮力,打架还行,其它一无所长,哪能当军头?”

    在沈大牛身边的王英不同意,拍了拍他的肩:

    “大牛兄弟是真正的神将,不管当什么,都是军中不可多得之人。”

    这几人上次在盐城并肩作战,已经见识到沈大牛的本事。几天的时间相处下来,成了好友。武人的性格直爽,刘病愈很满意,抢在已经站起来的闵盛言之前开口:

    “官当得越大,肩上的负担越重,就算以后去到南边也如此。我先说好,等会我就要写下暂时军中定下的职务,朝廷如何分封是他们的事。但以后我会按每个人的贡献,一一记录在功劳簿上。现在的兵,以后品级不一定在大家之下。是金子总会发光,不会被埋没。”

    又是一番忽悠,总算将军头的事搞定,紧接着封营头。军头只有九个,营头有四十五个,大家的机会一大把。在宋军中,营头也是有品级的将领担当,同样是官。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刘病愈宣布出四十五个营头名单:

    “一军:马向前、余三、谢强、马明宇、沈大牛。二军……”

    为了方便管理,刘病愈没有将营头搞乱,基本按新旧的不同阵营分类。因为是几个高层共同理出的名单,所理之人大多是原先的中高层,大家还算满意。只是几个降将也得封为营头,又惹出一番争议。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婚

    虹县军营,三块大操场被千多张桌子铺满。从军营大门开始,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红色灯笼,在各幢建筑檐梁上高挂,一直挂到南边的军中主营。

    一辆红色马车直接驰入军营,来到主营前方。沈大牛从马夫的位置跳下来,伸手正要拉开车帘。车帘被一只丰满嫩白的手掀开,一个比他矮半个脑袋的少女从马车中走出。

    “风铃姑娘,我来抱。”

    沈大牛接过少女抱着的一大卷红地毯,眼睛却一动不动看着对方,少女脸色泛起红晕,嗔怒道:

    “二少爷,时辰要到了,我们快将地毯铺好。”

    “好,这点小事,你一旁看着就是,我来。”

    少女叫范风铃,是范如玉唯一的贴身丫鬟。沈大牛也不知怎的,看到范晴他没什么感觉,第一眼见到范风铃,就对人家一见钟情。这两天对方在什么地方忙,他都会在身边打杂。还好因为条件有限,刘范两家许多规矩都没忌讳,男女双方的人基本上都在一起忙活。

    范风铃哪能让沈大牛自己做事,从主营里面又出来几个女子,大家七手八脚,将几卷红地毯从外面,一直铺到主营里面。

    今日的虹县主营,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对着大门是一张大方桌,方桌用红布铺面,只有左边才摆放一张椅子。左右各有一对大烛,一个大大的红色喜字贴在正中。

    整个主营都透着满满的喜庆,左右摆放着四十八张椅子。四周的墙壁,悬挂着数条红色帏帐。石块地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进出之人,无不带着一张笑脸。

    孙氏原本打算在临时住所办喜事,刘病愈将她说通。临时住所一是太小,他现在的手下太多,根本装不下。二是毕竟不是自家的房屋,还不如在军营。军营虽也不是自家的,哪里的军营意义都一样,都不是某一个人的。他算是由军事起家,在军中办理更为贴切。

    今天虹县的义军全都放假,只有四百个守城楼的士兵没办法偷闲。除本身在军中的人外,陆续有人进入军营。这些人并不全是义军,有些是虹县乡绅大户、各行商人。这一部分人虽不太多,能自愿来参加刘病愈的婚礼,起码对方不再当他们是山贼匪军。

    午时刚过,一队马车从大街上驰来,在军营大门口停下。孙氏带着一脸喜庆,从第一辆马车中走出,四周的一些人拱手祝贺:

    “恭喜夫人家中喜添新人。”

    各种恭喜声不断,当第二辆马车中的人走出来时,声音更是热闹非常。原本已进入军营的人,也纷纷来到军营门口,上千人将大门内外挤得水泄不通。在众将的疏通下,才留出一条路。

    刘病愈已从暂时的范府,将范如玉接来。骑着一匹红色大马,护在第二辆马车旁。一路走来,他的回头率最高。不过当第二辆马车中的人出来时,大家的目光很快转移。只有几个小孩仍在看着他,从第三辆马车中下来的陈湘,对旁边看热闹的几个旧友说:

    “哥哥和嫂嫂今日穿的衣服,全是他自

    己设计的。”

    “这是什么衣服?看着好是奇怪,”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呆呆说道:

    “将军夫人穿的倒是很好看,花花绿绿的,怕是要很多银子吧?”

    陈湘瞪了少年一眼,她被刘病愈带回家后,她的打算是做陈惜春的丫鬟,就那样也让她欢喜不已。孙氏几人听到她的遭遇,洒了一大把同情之泪,将她收为义女。现在她心里,刘病愈做的任何东西,都是世间第一。

    “你懂什么?哥哥和嫂嫂的衣服都一样,是最好看的。”

    今日刘病愈上身穿着一套红色短衫、短衫中间有一排木质纽扣。纽扣在以前就有,但中间开岔的短衫、加上里面一套较为紧身的白衬衣,在这个时代绝无仅有。

    下面穿着一条很合身的西裤,这套西裤是红色丝绸做成。同样在这个年代,是绝无仅有之物。可惜他没时间设计皮带,系着一条红腰带,全红在一起,又是男装,显得不伦不类。

    少年说的没错,刘病愈的服装,远在范如玉之下。范如玉穿着一套丝绸做成的红色长裙,长裙脖子一圈是半透明。背扣式,胸前有两个弧形分岔,还各绣了几朵黄花。腰部向内收缩,将她的细腰突出来,显得十分贴身。

    下半部向外散开,从上到下一共有三层薄纱,将内裙盖住。一簇簇向下展开,仿佛是一叠叠红色波浪,因范如玉的行走而涌动。刘病愈在设计时,就想到为范如玉设计一套婚纱。这套婚纱很长,她怕弄脏,由已经从军营出来的范风铃提着后面。

    在设计时,刘病愈忘了一件大事。现在的人结婚,男女都得穿红色。男子穿这样的大红色服装,永远也比不过女人。范如玉穿上这套婚纱,整个人的气质也有一个大的提升。高贵、美丽、大方,又不失喜庆。

    又加上今日的范如玉,头上戴着一顶凤冠,上百颗金珠玉坠,与她肌肤争相辉映,可惜现在她的脸被一张红盖头盖住,要不然还要让人惊艳。

    这顶凤冠是刘病愈用三千两银子,在城中一家金玉店所购。人家平时最便宜也要卖五千两,三千两连本钱都不够。也难怪平时很少争的陈惜春,在两人相处时拉着刘病愈的手说:

    “我大婚时什么都不要,只要一套这样的服装和凤冠。”

    一套婚纱,加上在安东的努力,三女忙了好几天才弄好。今日范如玉才穿上,穿上时将在场几女全惊呆。范晴比陈惜春还容易满足,摸着范如玉的婚纱说:

    “姐姐,待你婚后,一定要将这套长裙借给我,我也要照着这样做一套。”

    连小小的陈湘也被惊倒,范如玉当然也一样。在纸上还看不出什么,穿上才知道,她未来的夫君的确不做则已,一做惊人。

    一对新人被众星拱月送到主营,宽敞的主营,被男男女女围满,连大门外也站着人。站在大门口的马向前大喊一声:

    “一拜天地。”

    刘病愈与范如玉在堂前并肩而立,跪在墙壁上挂着的天地君亲牌位

    前,叩了三个头。刘病愈用余光看了看范如玉,可惜被红盖头遮住,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孔。见范如玉挺直身子,举止十分大方得体,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二拜高堂。”

    第二声喊出,两人跪在孙氏面前。虽早就有心里准备,孙氏还是没忍住激动的泪水。刘病愈的父亲在十年前就去世,是她和爷爷刘赞将刘病愈培养成人。以前儿子就很优秀,在北方文坛声誉很高。没想到刘病愈的军事能力比文才更好,好得令她有些不敢相信。

    这一切来得太快,几个月前还在病床上让孙氏整日担心。几个月后就成了两三万人的首领?什么都好,就是差一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

    孙氏接过范如玉敬的茶,几口喝下后拿出一对暗绿色的玉镯。牵起范如玉的手替她戴上:

    “这是安儿父亲和我成婚时给的,已经传了四代,只传于刘家媳妇。现在我将她传于你,以后你再传于孙媳妇。让刘家的香火,世世代代延续下去。你是个好儿媳,知书达理,为娘没什么为你们担忧。只希望你们以后能和睦相处、早日为我刘家开叶散叶。”

    范如玉对刘病愈的那点不满,早就已经烟消云散。只是刘病愈时常欺负她,那种欺负方式,她还未完全适应。不说刘病愈,有这么好的婆婆,她心里绝对满足,又向孙氏叩了个头:

    “如玉谨记娘的教诲。”

    刘病愈心里的感慨颇多,仿佛回到后世,孙氏化着后世的母亲,暗自叹了声说:

    “今日是孩儿大婚之日,多谢母亲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母亲放心,以后孩儿绝对不会再要母亲操心。待一切安定下来后,重振我刘家。”

    第三句夫妻对拜后,范如玉在陈惜春几女的护送下,回到临时的刘府。刘病愈的事来了,在外面的大广场上,一桌桌向众弟兄敬酒。还好他事先有准备,吃了些护肝解酒的药。敬完在虹县的管理层,抽了几桌士兵敬,来到一座营房。

    坐席之事自有人安排,为了大家不拘束,他们将义军和普通人分开。普通人不在广场,安排在军中一个大的营房。刘病愈进入营房,二十桌人纷纷站起。

    “恭喜将军新婚大喜。”

    “大家不用客气,”刘病愈并未醉,今天是他大喜之日,众弟兄还算理解他,每桌只喝了一杯。就这样现在感觉也有些飘,向大家拱手还礼:

    “随酒便饭,大家吃饱喝足。”

    刘病愈扫了一眼,这些人大多数都穿得不错。从穿着上来看,宋人最多,还有金人、身穿深色长袍的蒙古人也有。他自带一个小酒杯,来到最近的一桌,说了几句废话,和大家一饮而尽。正要去另一桌,一个身穿圆领长衫、脸肥眼细的中年男子起身说:

    “将军兴义师,收复我大宋故土。鄙人黄才厚身为宋人,愿为将军尽绵薄之力。鄙人在虹县、盐城、安东三地有几间布衣坊。愿包下山东义军的军衣制作,分文不取。”

第一百三十章 新房中的范如玉

    黄才厚这番话,刘病愈除了高兴外,更多的是惊讶。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占一城丢一城,从不在任何地方多作停留。这样做的好处是大家都很和睦,就算要借用谁的房地,没人不同意,但坏处更多。

    和他们做生意的人很少,有时不得不改装成普通人,才能买到想要的东西。就算愿意和他们做生意的人,都要求不能声张出去。

    这些刘病愈理解,因为他们占的城,迟早都要被金国收复。到时候金国很有可能秋后算帐,和他们做过生意的,特别是一些有关军队上的生意之人,可能有抄家灭门之危。

    他们本来要制作军服,这东西不像粮食药材那样,绝对包不住。去联系内务的人回来告诉他,没一家愿意接手。宁可不要钱,给他们做些普通衣服,悄悄交货,也不愿接制作军服的生意。就算去的人说他们不会撤离泗州,人家也不愿意。

    以前临沂吕德升如此大义,同样是悄悄捐钱给他们。这黄才厚居然不在吕德升之下,虽说所有军衣加起来,都值不了几万两银子,人家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足见大义。

    刘病愈很受感动,朝四周看了一圈,再看向黄才厚。他认为自己的意思对方能明白,没想到黄才厚说得更大胆:

    “宋金两家原本同盟,在金最危难之际,我大宋助其灭掉辽国。没想到他们出尔反尔,残杀我大宋官民、占我大宋领土。我黄家早就存一颗报国之心,无奈世代为商,上不得朝堂战场。今将军来此,我们别的不行,愿为义军做好军衣。只是可能人手不够,军中若有懂此道者,借去帮一段时间的忙。”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刘病愈将最后一点担忧去掉,向黄才厚一礼:

    “黄先生如此慷慨大义,我带所有义军兄弟谢谢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军营找我们。”

    “明早我就来军营与众大人协商,一定为义军办好此事。”黄才厚十分干脆,说完后扫了众人一眼,坐回自己的位置。

    可惜满屋百多人,只出了一个黄才厚。刘病愈边喝酒,边考虑如何为黄才厚解决麻烦。他想如果以后被迫离开泗州,也要将黄家安排好,大不了一起带走。这些他是白担心了,黄才厚选在这个时候说,自有其打算。

    ……

    一间红烛明旺的新房,范如玉坐在床上,手里一条白色巾帕,如她此时的心,被揉成一团复杂的皱痕。

    这间房内还有一个人,贴身丫鬟范风铃一直在这里陪范如玉。开始陈惜春和范晴也在,两人陪了一会,去军营为她查看刘病愈那边的情况。

    “风铃,现在是什么时候?”

    “快到戌时了,”范风铃走到范如玉面前:

    “小姐不用急,姑爷应该快来了。”

    “我哪里急了?”还好有层红盖头,看不见范如玉通红的脸:

    “他不来更好,省得他一天到晚就?”

    范如玉差点就说漏嘴,赶忙将嘴

    闭上。范风铃比她小了两岁,话也比她多,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小姐,姑爷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

    范如玉将头抬起来,从红纱中能看见四周的场景,只不过有些昏暗:

    “你这丫头嘴再多,小心我将你许配给那些乞丐。”

    范风铃赶忙坐到范如玉旁边,一时没敢答话,这让知道她脾气的范如玉有些好奇:

    “你怎么哪?”

    “没、没什么,”范风铃说完,被范如玉抓住手:

    “老实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自家人的脾气当然清楚,范风铃想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

    “今天二少爷对我说了些胡话,他还、他还给了我一条蓝宝石珍珠项链,不过被我拒绝了。”

    听到蓝宝石珍珠项链,范如玉已经明白,笑了笑问:

    “他是不是喜欢你,说要娶你之类的?”

    从红纱中,看到范风铃的头微微点动:

    “他满口胡话,小姐,你是怎么猜到的?”

    早点说这些,范如玉也不至于紧张这么久。说人家的事她很轻松,松了口气:

    “那条蓝宝石珍珠项链,还是我给他的。我对他说,要是以后找到心上人,就将此物赠与她。他能将那条项链送给你,就表示他真心喜欢你。”

    两主仆的脸倒了过来,范风铃一脸红晕,但比范如玉要大胆些:

    “他如此轻薄,根本不是好人。送那些东西,也不代表他就一定喜欢我。”

    “大牛和他哥可不一样,大牛人老实、脾气又好,平时和一些女人说话脸也会红。他是个好人,值得托付终生。”还好刘病愈没在,范如玉言外之意,将他说成了坏人。

    “风铃,你也不小了。我听说娘正在为大牛找媳妇,要是你觉得大牛还不错,我明天就去和娘说,这事一定没问题。大牛是真心喜欢你才会如此,这样的人你要是错过,以后会后悔的。”

    范风铃心乱如麻,现在十九岁没成婚的女孩很难找。她和陈惜春的命运相似,父母早亡,在十岁时流落街头,被范如玉的母亲郑氏看中,将她带回府,当了范如玉唯一的贴身丫鬟。范如玉以前也曾劝她嫁人,受对方影响,她从未考虑过此事。乱麻还未理好,房门被人推开,吓得两人立马从床上起身。

    “如玉姐,我们来了,”范晴和陈惜春比她们都小,做事有点考虑不周。范如玉又坐回床上,被两人一左一右扶住。陈惜春说:

    “少爷他没有喝醉,他正在广场上陪大家,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姐姐,我们发了。买东西的那几千两银子我们也能还上,不会拖欠军中一分。”

    范如玉和陈惜春相处的时间虽短,已经知道对方的脾气,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说的是今日接的礼金吧?他不是说过,不允许军中将士送任何东西,莫非是那些来庆贺的外边人?”

    “我就知道姐姐能猜中,”陈惜春一脸灿烂。她们很缺银子,现在正规了,吕德升捐的钱也归于军队的帐上。这次刘病愈大婚,还是以借的形式,向军中借了五千两银子。还好吃的酒宴,大家都不准刘病愈自己负责,否则花费更多:

    “送礼的有一百八十四人,多以金银为主。少则几两,你猜最多的送了多少?”

    范如玉摇头苦笑,陈惜春毕竟才十七岁,有时还像个小女孩。还好没什么心机,她们相处一点没问题。

    “五千两,”陈惜春伸出五根手指,说得异常兴奋:

    “是个叫黄才厚的商人送的,只他一人,就能将我们的帐还清。上千两的有七人,共同加起来,我们这次接了二万一千两银子。”

    范如玉比陈惜春聪明,一想就想到一些东西。按道理说,大家都认为刘病愈是过客,暂时在泗州而已。一般人认为,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人巴结。军中与泗州商人交易颇有些不顺,大家都怕受到连累,就算交易,也只在暗中进行。怕刘病愈有什么想法,找他们的麻烦,这些人才会送如此大礼。

    “这下妹妹大婚的银子有了,要是现在成婚,又会收到不少礼金,妹妹要不要现在举行婚礼?”

    陈惜春脸色有些发红,她的确有这个想法,只是被范如玉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姐姐才大婚,少爷就娶妾,传出去也不好听。还是等明年再说吧!”

    有三女在这里陪范如玉聊天,即将到来的事情也忘了,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

    “一定是少爷来了。”陈惜春比范如玉积极得多,跑到楼下将门打开,很快她们听到陈惜春的声音:

    “少爷没事吧?我扶你上去。”

    刘病愈上楼来,三女很识趣走出这座两层小楼。范如玉的紧张感瞬间涌上心头,隔着红盖头也不敢偷看刘病愈。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眼前一亮,红盖头被掀开,将她那张绝美的玉脸露出来。

    “好美,”刘病愈喝得有些多,旧病复发,伸出右手将范如玉的下巴抬起。嘴凑过去正要亲吻,被一只玉手挡住。

    “先喝合卺酒。”

    范如玉刚站起,就被刘病愈搂住,抱到桌前。以前刘病愈根本不知什么是合卺酒,陈惜春知道他有很多东西都忘了,将大婚的许多细节听来后告诉他。才知道合卺酒,就是他认为的交杯酒。

    桌上有一壶茶、一小壶酒、四个瓷杯,其中有两个小瓷杯被一条红绳套住,还有一套笔墨纸张。刘病愈满上后,递一杯给范如玉:

    “夫人,今日你不反抗了吧?喝完合卺酒,我要好好疼你。”

    范如玉一脸红晕,白了刘病愈一眼。两人用左手端起酒杯,交叉一干而尽。刘病愈急不可耐准备搂住范如玉,又被对方打住。

    “你是名满北方的大才子,必须得再过一关,否则我、我绝不原谅你。”

第一百三十一章 摸鱼儿?雁丘词

    刘病愈差点没晕倒,他还以为桌上的笔墨纸张,是几女用来记什么东西的。没想到竟然要考他?听范如玉的口气,意思是过了这一关,对方就会原谅他,有些事情可能还会主动。他听得欲 火焚身,先原谅了对方设关卡之事:

    “你准备如何考我?先说好,我因为受伤失忆,有许多东西都记不起来,字更是没以前写得好,你可别专门考我的弱项。”

    “自然不会考你的弱项,”范如玉轻哼一声:

    “你能为了招人,写下永遇乐、扬州怀古这样的词。你可能还不知道,那首词如今传得有多广,连父亲在蔡州也知道了,听说还传到南边。今日是你我大婚,比招人更重要吧?只要你能写一首比那首词更好的诗词,我就原谅你,以后任你欺负。”

    刘病愈呆住了,写一首比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更好的诗词?这个新老婆以为他是李杜在世?就算是李杜,也不一定能新写一首,比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更好的诗。至于词?恐怕无人有此本事。

    刘病愈有些恼火贾瑞,人没招成,浪费他一首极品词不算,还为自己挖了个陷阱。要是他早知道有此一遭,就算能招到人,他也不会写那首词。还在张着嘴巴发呆,传来一道快哭的声音:

    “你不愿写就算了,”范如玉见刘病愈很不痛快,气得两眼泪汪汪,转身坐在椅子上。女人总有些小心眼,范如玉以为刘病愈宁可为别人写,也不愿为自己作。才组成一个家庭,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才好?

    见范如玉快被自己气哭,刘病愈心痛得酒意也减了几分,搂住她的肩:

    “我哪是不愿写,你也知道,创作这种佳作需要的东西很多。灵感、时间、心境等等,我这不是在想吗?”

    范如玉气稍减一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归义庄写这首词,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你想吧!什么时候想好,我们什么时候休息。”

    刘病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他现在总算领教到了女人的利害。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见范如玉还未转过身:

    “看见你我就有灵感了,你转过来。”

    这话范如玉爱听,很听话转过身来。见他杯里的茶快喝光,又给他满上:

    “别急,慢慢想,诗或词都可以。当然,要是各一首那就更好了。”

    刘病愈白了范如玉一眼,不敢再生其它心思,开始翻查脑袋里存储的诗词来。

    不想不后悔,越想越生气。那首青玉案?元夕非常不错,主要是非常适合。半点作用没起,被他白白念出。有些词虽也不错,就是不太适合写给老婆。想着想着,突然他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又熄灭一半,装模作

    样长叹一声: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范如玉身体一震,抓住刘病愈的手:

    “还有呢?”

    刘病愈的眼睛恢复正常,后世他虽没有谈过恋爱,玩过不少单恋。那首摸鱼儿?雁丘词在后世非常有名,还被一些人写进歌里、小说中。他专门在网上查过,是元好问的词。

    爱屋及乌,刘病愈不但全部背得,了解这首词的背景,还查过元好问。元好问是金国人,但现在生没生死没死,他不知道。怕人家已经写过,他才先念一句。看范如玉的反应,他基本可以肯定,这首词还未问世。

    刘病愈提起笔,根本不用他动手,范如玉将纸铺开,慢慢替他磨墨,现在才像他的老婆。

    “夫人,我写的你要是满意,等会必须听我的话。”

    红云再次出现在范如玉的脸上,范如玉知道刘病愈想些什么。那种事,陈惜春也给她说过,知道刘病愈在这方面的德行,轻哼一声:

    “先写出来再说。”

    “有戏,”刘病愈点了点墨,缓缓说道:

    “也不知怎的,以前的事我逐渐又记得一些,可能慢慢在恢复吧!我曾经遇到一个猎人,听他说了一个故事:猎人将捕到的雁杀了,另一只已经逃走的雁却不肯离去,不断悲鸣,最后竟然坠地自杀。我非常感动,花钱买了这对雁,把它们葬在一条小河岸边,堆石为记,名为雁丘。”

    一个故事说完,还未落笔,范如玉听得花容惨淡,一对玲珑中又泛起一些泪花:

    “天无情,猎人更无情。可怜的双雁,比许多人更懂情。伴侣死了,它再无生恋。生何以堪?死亦相随,这才是真爱。你将它们葬在哪条小河岸边,有朝一日,我要去祭拜它们。”

    范如玉说着说着,眼泪终于止不住流下来。刘病愈连表演也不顾了,赶忙放下笔,替老婆擦拭眼泪:

    “都有好些年了,暂时还没有想起,待我想到再告诉你。夫人别哭,有我在,就算老天无情,我也能做到与你们相依到老,不离不弃。待大家百年后,一起步入来世轮回。”

    “相公,”范如玉终于肯叫相公了。这声相公叫得刘病愈十分受用,将她紧紧抱住。过了好一会才分开,提笔写下:

    “摸鱼儿?雁丘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水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

    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

    秋收季节,城里乡野,许多人家早早就人去屋空。虹县的城门比以往开得更早,虽是落叶纷飞的季节。在百姓的眼中,比春暖花开更让人期待。

    老天并不无情,百姓在四野忙碌,老天也大开黄灯。早早升起一轮秋日,照在大地每一个角落,也照在一些新婚燕尔的居所。

    阳光从敞开的窗户中,直射到一张新衾暖枕的大床上。床上**着臂膊的人,连太阳光射到眼睛也唤不醒。一个衣着整齐的少妇来到床边,停了半晌,凑到他耳边轻喊:

    “相公,起床了。”

    这道声音很管用,刘病愈用手揉了揉眼睛,睁开一看,二话不说,双手一抱,将床边的范如玉抱到床上,在对方脸上和嘴上啃食起来。

    “好了相公,都已经日上三竿了,听惜春妹妹说,娘已到大厅,我们快去敬茶拜礼。”

    范如玉根本阻止不了刘病愈的疯狂,在昨天晚上,身上的每一寸肉,都受到刘病愈的摧残。连身体的反应也屈服于他,这么一会,范如玉身体中的力量莫名消失,只好用双手搂着他的头。

    “起来了,等你休养两天,我们再继续。”刘病愈很满意范如玉的表现,他昨天半夜想过,要好好回忆一下以前记得的诗词。昨天那首摸鱼儿太值得了,简直胜过百万雄兵。以后他抄袭的诗词,一概不对外开放。

    陈惜春来得很是时候,范如玉刚为刘病愈梳洗完,她就从外面进来。

    “少爷,夫人让你们去客厅用饭。”

    刘病愈笑了笑,很自然将陈惜春搂住。留意看了两女一眼,还好没看出谁有不快,对她们说:

    “我们这就走吧!虹县的军队编制已经完成,另两县的可能还要两天。今天虹县是编制后的第一次集训,我得去看看。”

    范如玉皱了皱眉头:“三日后我们要回家,哥哥又被你派出去了,只有爹爹他们在家,可别被其它事耽搁。”

    刘病愈有些头痛,这些人的风俗是三日后才回门。他原本想趁这三天,尽量抽时间出来陪陪两家人。三天后的事情就难说了,现在他们的探子,已经进入扬州、徐州等地界,四面都有。有什么风吹草动,最多能轻松三天。

    “这样吧!反正有许多规矩我们也没管,今天在家里陪陪母亲,明天再去岳父那边。后天干脆将岳父他们叫过来,反正这里宽敞,以后大家吃住全在一起如何?”

    范如玉双眼一亮,点点头说:

    “待会和娘商量一下,要是她同意,我们就这样做。反正这里只是临时住所,住在哪里都差不多。”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投资的商人

    这座刘府让刘病愈也很满意,地盘大不说,花园凉亭皆有。在中间靠花园一段,还有条几十米长的走廊,走廊下面有一条米半宽的小溪。此时他和范如玉,挽着孙氏来到走廊上。看着没多远就消失在杂草丛中的小溪,孙氏感慨道:

    “南边山清水秀,远非北方可比。难怪古话说得好,南人驾船、北人乘马。以前我家乡就缺少水源,要是有这么条小溪,哪能让谁家给霸占了?”

    “娘说得是,北方缺水,南边水源多。听说在南方一些大院,小溪水塘这些都不是稀罕物。”

    范如玉接完,白了眼刘病愈。她此时的心里极为满足,孙氏待她比自己的女儿还好,连新婚三日,新娘入厨之类的规矩都省了。要是不省,昨天被刘病愈折腾一个晚上,今天等她起来煮饭,早晚都要变成午餐。

    孙氏省了那些规矩,范如玉也省了陈惜春的敬茶等等,这些刘病愈很愿意看到,笑着接道:

    “这座宅园还算不错,除一些杂房,还有三座院落,一正一偏两个大厅,还有个花园。就是设计不怎么样,以后我们去处定下来后,我亲自设计一座,保证比这里大气美观。”

    在一旁的陈惜春惊喜说:“少爷要是亲自设计,一定要比这里好得多。你放在南院的那些,是不是酿酒之物?”

    刘病愈点点头:“那些是我在占领泗州后发酵的粮食,现在暂得稳定,先将酒弄出来。这些天让刘爷爷他们和你们一起,我教你们如何酿酒。”

    “太好了,终于开始酿酒。”陈惜春见范如玉一脸茫然,对她说:

    “少爷说过,以后我们的主要资金来源是酒。他酿造的酒,绝对胜过天下所有的特等酒。一旦弄出来,我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帐。”

    范如玉看着刘病愈有些惊讶,她嘴上虽喜欢贬刘病愈,对方的本事她很清楚。要是其他人说自己酿造的酒,胜过天下所有的特等酒,她绝不会相信。

    “你真的能酿出那么好的酒?以前酿造过?”

    “以前虽没有酿造过,但你们放心,想来要不了几天就能酿造出来。”刘病愈笑了笑,其它他没把握,酿酒绝无问题。

    一听刘病愈以前没酿造过,范如玉的信心减去一半。正要开口,一个身高体大、双神炯炯有神的年青亲卫跑来:

    “将军,有个叫黄才厚的人在门外求见。”

    “黄才厚?”陈惜春一句念出。没好意思说,看向刘病愈。刘病愈也有些奇怪,黄才厚要去应该去军营才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现在他算在休假。当然,不可能真的什么事都不管。

    “敬明,你领他到主厅,我到那里去见他。”

    孙氏看着离开的年青人,对刘病愈说:

    “你这十个亲卫都不错,只是现在算稳定下来,有了个家,要不要再请些护卫来?也省得你将他们抽出来保护大家。”

    刘病愈这十个护卫,是大家在沂州推荐后临时抽出的。抽出时他连一些人的武艺怎么样都不知道,现在已经知道了。按现在的五个武力划分,亲卫长曹正康是虎将,另两个刘胜、曹岁也基本算虎将,其余如这个叫宋敬明的都只是勇将。

    当时刘病愈手下

    的人不多,这种人才要是放在军中,起码能当都头。他不可能再抽更利害的人出来,那样军队的实力会受一些影响。因为当他的亲卫,基本上不会参预战斗。

    “我暂时安排五十个士兵轮流来这里守卫,另再安排五个亲卫在这里负责。又不用出城,我身边只留五个亲卫即可。”

    刘病愈正要离去,孙氏对范如玉说:

    “你现在是刘府夫人,以后除军中的一切事务,你都要负责。你也去吧!多看多做早些磨练出来。”

    范如玉没有拒绝,这些事母亲郑氏也给她说过。一旁的陈惜春见状,挽着孙氏的手:

    “娘,我也去,早点学会,以后也可以帮帮姐姐。”

    一番磨蹭,三人来到主厅时,黄才厚已在这里候着:

    “小人见过将军、见过夫人。”

    “黄先生不必自称小人,以平辈相称即可。”在来的路上,陈惜春已将黄才厚送五千两的事告知。刘病愈也很好奇,黄才厚又是免费制作衣服、又送那么多的银子,怕不是单纯的报国心那么简单。

    大家分主客坐下,刘病愈看了眼范如玉,对方颇有些经验,一脸庄重坐在他右边,隔了一个方桌。陈惜春也很懂事,没坐到他旁边,在范如玉旁边搬了根凳子坐下。黄才厚很干脆,一下子说到正题:

    “要是急于赶工,在泗州一下子很难弄到那么多的布料。必须从海徐等州运来,一去一来,大概要多耽搁十来天的时间,不知将军愿不愿等待?”

    泗州只是个小州,远不如徐州大和繁华。刘病愈也知道黄才厚的难处,每人要制作两件,就要四万多套。四万多套衣服,得要多少布料才能做得出来?

    “实在不行,先为众将士做两万五千套冬衣,那样还差不差布料?”

    “还差,”黄才厚没有讨价还价。刘病愈虽喝酒喝多了,一点没忘记黄才厚的承诺。昨天事后就有人联系他,说做夏冬两季的衣服各二万二千套。今天刘病愈涨成二万五千套,他知道应该是为新招的士兵准备。

    “我听说将军一路征战,缴获了不少金军的军服?”

    刘病愈还在想,范如玉说:

    “你是说用金军那些军服改装?”

    黄才厚点点头:“不说多的,只要有六七千套,二万五千套宋军的冬衣,就不需要在外面去购布料了。颜色可以重新染,改制也很简单。”

    刘病愈双眼一亮,这种事他真没想到。他们从死人堆里脱下来的衣服,加上占领城池后收缴的不少:

    “这没问题,我给你七千套金军军服,大概要多久能制作完成?”

    黄才厚松了口气:“我去过军营,军中答应抽出一些会针线活的家属帮忙。三个城同时做,一个把月应该能做完。”

    这种事再急也急不来,刘病愈没有逼人家:

    “那就麻烦黄先生了,人和衣服,等会你就去军营找李贤李大人要。我有一事要向黄先生坦言,要是前方战局不利,我们不一定在泗州久待。现在我们的兵力不多,不可能分多少兵去守后面的城池,会向前推进。要是真有那么一天,黄先生愿不愿意携带家人,与我们一同前往?”

    黄才厚

    要是将他们的衣服做完,加上送的五千两银子,起码损失两三万两。刘病愈实在不好欺瞒,真要是将人家留在这里,到时候全家被害,他会内疚一辈子。黄才厚想了一会说:

    “不瞒将军,我的生意在南边也有,现在南边的生意,由犬子在打理,我在苏州还有些产业。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只需将军将我送到南边随便哪座城去,剩下的事不用将军费心。”

    刘病愈一家终于明白了,原来人家的后路已经铺好,难怪会冒险为他们制做衣服。但这份心同样非常难得,范如玉身为女主,不得不有所表示:

    “先生这番义兴趣,相公定会上书朝廷。像先生这种高义之人,朝廷定不会忘记。”

    三人注意到,黄才厚脸上出现喜色,起身准备朝刘病愈拜下,被刘病愈打住:

    “在将军面前,黄某不敢有所欺骗。我有三子,大子对商业颇有天份,现在苏州那边打理生意。二子和三子喜欢从文,现在南边四处游历求学,薄有点名声。我老家虽属于金国,迁到南边去成为宋人,绝没什么问题。只是户籍好迁,身份难改。”

    这种事刘病愈还不如陈惜春,听得他一头雾水。他只知道,北边的人要是投到南边去,尤其是这种富商,那边绝对不会拒绝。同理,南边的人迁到北边来,同样不会拒绝。没听懂,只好看向两女,范如玉说:

    “是啊!我大宋继承前规,只有士子和务农之人才能科举。从工者和商者虽也是百姓,却视为贱业,无法科举为官。这一条规定,不知埋没了多少有志之士?”

    “夫人说得一点没错,”黄才厚有些激动,发出一大串牢骚:

    “不说从工之人,商者如何不能为官?就算商者不能,为何连其后代也不能?大宋那边我很了解,那些身穿紫红之人,谁在背后没有经商?没经商者也有不少商人孝敬,这和自己经商有何区别?他们可以为官,为何商人家庭不能?

    不是我抬高商人,不少商人家庭非常重视子女之教。从小请名师指导,其学问绝不比那些人差。若是大家公平科举,他们中有许多人皆能高中举榜。他们若是当了官,眼界见识,只会在那些人之上,能为国家做出更多事。”

    这下刘病愈才真正明白,早将这些说出来,他也不用去猜测了。士农工商他知道,这年头只有士子和农民才能考官,工匠和商人不能。黄才厚在他身上砸了这么多银子和精力?他懒得再猜:

    “黄先生有何意,还请明说?”

    黄才厚的确不太敢欺骗刘病愈,他为了自己两个儿子,花费了不少心思。原本想去南边用银子砸个后台,可就算是考上科举当了官,也很有可能被人家举报,白白浪费银子。

    这次刘病愈到来,黄才厚觉得机会来了。刘病愈没来之前,黄才厚就知道他一些事。只要听过他战绩的人,没人不将他当成妖孽。黄才厚对他的期望很高,相信他一定能活到南边去,凭他的脑袋,也一定会得到那边的重用。有这些因素,他决定宁可放弃这边的生意,也要为两个儿子赌一把。

    “将军大才,绝非是池中之物。若是有一天将军能主政大宋,还希望将军能帮我那两个犬子一把。”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请罪的父子

    秋是收获的季节,却不一定人人喜欢。悲秋怨悲的骚人太多,甚至有些百姓也跟着瞎起哄。世间上的人与事,也和春夏秋冬一样不尽相同。比如有些人正在新婚燕尔,有些人却在怒海中颠簸。

    一条红色地毯,从石阶处直通向一座高大宽敞的宫殿,宫殿之内,几十个文武官员分站左右。这些人可不比那些县府之类的小官,甚至连一州之首,在这里也排不到前几位。一个个身穿紫红官服,全部面向最里面一人。

    里面之人坐在一张大椅上,是个印堂高突、双眼大而内陷的中年男子。男子身穿一套纯黄色盔甲、头带一顶花翎头盔。沉着一张脸,看着跪在下面的两个男子。这两个反手被绑的男子,正是从泗州逃走的萧怀烈父子。

    “朕早就听说过刘病愈,能以几百人从临邑打到沂州,并将沂州全境占领,绝非是一般匪首书生,这才派你父子二人镇守泗州。朕临走时吩咐过,如有需要,徐、楚二州的兵马你们可以调动。万万没想到,你们竟将泗州拱手送给刘病愈。不是躲在楚州吗?还有何面目来见朕?”

    这个中年男子名叫完颜亮,当今金国皇帝。还算他的文化涵养都比较高,没有将心中的怒火全发泄出来。

    萧怀烈父子羞愧万分,在他们来之前,消息就已经传到扬州。所以这次他们还未开口,完颜亮就说出这样的话。萧怀烈抬起头来:

    “皇上,臣父子有罪。原本想早点来向皇上请罪,一是要安排楚州防务,二是探查一些事情,所以才来迟。”

    完颜亮冷笑道:“楚州防务自会有人安排,你们查到什么事?”

    “刘病愈以一千人巧取安东,臣有失察之责。大名府王九、蔡州新息县令范邦彦,率近两万人投奔刘病愈。臣想保住盐城和楚州的援军,不得已弃虹县,中了他的计。兵少将寡,没敢与他在泗州一战,只好退守盱眙县。

    他们越过海州攻我泗州,如今海州正被仓乡那批反贼攻击,说明这两股反贼至少已经联盟。仓乡那批反贼的人数,比刘病愈只多不少。若是被刘病愈所用,远比几万宋军威胁更大,皇上务必要引起重视。”

    刘病愈无论在什么地方,皆不设防,让萧怀烈查到不少东西。这些消息并未让完颜亮高兴,脸上的戾气更重几分:

    “就算他们数人再多,再怎么聪明,毕竟只是些草莽山贼。居然让他们从济南打到泗州,是朕无能,还是你们无用?”

    “皇上息怒,萧将军说得不错。”右首站出一个三十几岁的壮年男子,男子身穿一套黑色盔甲、肤色赤黄、身材高壮笔直,看起来十分彪悍。

    “如今山东、河北等地相继有人叛乱,如同山涧乱水。若是被他们汇成一股,对我大金将会有很大威胁。泗州就在我背后,他们现在在我们背后狠插一刀。这刀若是不消除,将会影响我们南伐宋国的大计。臣愿领兵一万,去泗州为皇上分忧。

    壮年男子说话又硬又直,不过完颜亮对他比对萧怀烈好多了,摆了摆手:

    “元宜还要为朕讨伐宋国,岂能派去剿那些匪寇?对付他们之事等会再说。萧怀烈,若是你父子大战寡不敌众失掉泗州,朕还有情可原。但泗州仅打了两次小小的战斗,都还不是你们打的。如此无用之人,朕留你们何用?来人,将他二人拖出去斩了。”

    “且慢,”左边一个脸型瘦长、双眼细而有神的中年文官站出来:

    “皇上,杀将易,求将难。萧将军是我大金名将,战功颇丰。萧克宋虽年青,却是一员难得的猛将。他们失泗州的确有罪,但也有功。”

    完颜亮可能是被气到了,半晌才指着中年文官:

    “孟铸,你给朕说清楚,他们失泗州有什么功?”

    孟铸一脸平静,看了眼仍在地上的萧怀烈父子:

    “皇上也说过,刘病愈绝非常人可比。从我们了解中,他与我大金数次战斗,未尝一败。完颜琛将军父子身死,如今连萧将军也败于他手下,我们还是将此人看轻了。泗州和沂州的兵力差不多,攻沂州时,刘病愈的兵力还没有沂州的兵力多。但攻泗州,他的兵力是泗州几倍。萧将军能将泗州四千主力和粮草军资保全下来,此功不可没。”

    大殿中数十人,有大半都听呆了,包括完颜亮。刘病愈的情况,他们大致已经知道。的确如孟铸所言。与完颜琛对比,萧怀烈要高明太多了。四千余人,不但能从两万多敌军中全身而退,还能将粮草军资等等带走?还是从与他们屡战屡胜的刘病愈手中?

    完颜亮脸上的戾气消尽,只是还有些怒气,看向萧怀烈:

    “来人,给两位萧爱卿松绑。”

    “多谢皇上,”谁愿意死?听到萧爱卿几个字,萧怀烈知道自己父子死不了,和儿子一起叩了好几个响头。满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出言相助的孟铸,乖乖退到一边。

    “孟爱卿,如今我大金多处叛乱,你有何良策平之?”

    现在完颜亮戾气没了,清醒不少。知道再这样搞下去,后院失火很可能烧遍全国。连刘病愈暂时也不问,先问平定叛乱之事。没让他等多久,孟铸说:

    “我大金统治中原三十多年,前期叛乱不少,后来逐渐少有人生事。皆是历代皇帝治国有方,轻赋税、薄徭役。近年来我大金天灾颇多,一处人乱,势必会引起多处生乱。为民者,若有活路,很少有人甘冒抄家灭族之危。若是皇上能下一道宽赦诏书,不敢说所有地方的叛乱都能解决,起码大部分能够平定。”

    “宽赦诏书?”完颜亮站起来,来到孟铸身边:

    “只要能平定大部分叛乱,余下的皆不足虑。爱卿所说的宽赦诏书如何下?还请教教朕。”

    “臣不敢,”孟铸自始至终都一副风雨不惊的样子,让一些忌妒他的人也暗自佩服:

    “愿

    下山为民者,分地分粮,免除一切赋税。愿脱离叛军之人,为民从军皆可,免除所有罪责。叛军多数都只是些百姓,对于那些在叛军中手握军权之人,要尽量拉拢。他们需要的不过是钱财、地位,若是皇上答应,多数人都不会冒险,去南宋求一个不知能不能求到的官职。”

    完颜亮大喜,一板拍在桌上:

    “爱卿真不愧是我大金的智者,有爱卿在,何愁我大金不兴胜?这些朕都答应了,就交由爱卿着手去做。事成后,朕自会有重赏。”

    满朝文武正在皆大欢喜,一个头上没几根毛的壮年将领站出来:

    “皇上,刘病愈杀我大金那么多人,要是他也选择归顺,皇上也要赦免他?还给他官做?”

    完颜亮又呆住了,他能算出来的也有好几大千手下,死在刘病愈手中。想到泗州被占,背后隐隐发痛,怒声说:

    “其他人都可以赦,只有刘病愈绝不能赦。”

    “皇上,臣有话说。”萧怀烈还算懂事,知道自己才从刽子手中被拉出,很礼貌站出来:

    “皇上,刘病愈绝对是一个数百年难得的人才。他在牛头山起兵时,兵不过几百,杀败安怀元一千多兵马。短短几个月,他手下已超过两万人。每战他的损失,少得令人难以置信。他带领的只是普通山贼和百姓,能有如此惊人的成绩,实为古今罕见。要是他能归顺我大金,我们可以答应他一切条件。”

    “荒唐,”左边走出一个身高体肥的老者,老者瞪着萧怀烈:

    “萧将军,你败在他手里,说出这些话不过想抬高自己,不觉得羞愧吗?他那么有本事,怎么没将你们留下?是他利害,还是突出你利害?要是他提出要我大金半壁江山,皇上也要答应?他的确是个人才,但并不是你说的那种。皇上,若是他肯归顺,可以赦免他一切罪责,最多认命他为一府守将。”

    完颜亮也觉得萧怀烈吹得太利害,说得太过。刘病愈真要是答应归顺他,他还不一定放心用。刘病愈要是命长,可以活过明年。命不长,归顺之日就送下九泉。

    “徒爱卿说得有理,就以一府守将招之。”

    叫元宜的壮年将领站出来:“这样的人才不要也罢,免得再生二心。皇上,现在楚州的兵力有近万人,臣只需再带三千兵马去,必将泗州那批反贼一网打尽。”

    “冀国公是南伐主将,岂能大材小用?”老者再次进言:

    “如今我大军正在攻打建康,一旦攻下建康,就可以破和州、直指临安。若是灭了宋国,就算他们不答应归顺,再让他们占几州又有何妨?到时天下都是我们的,他们如笼中之鸟,永远也别想飞出去。”

    完颜亮赞赏了老者一眼,对孟铸说:

    “孟爱卿,泗州那批人要早早解决。如今我们最重要之事,就是灭掉宋国。有那些人在后面,始终是麻烦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虹县练兵

    秋天的光韵在广阔大地上,仿佛是一幅永远静止的巨画。叶落山空、草荒地瘠。一些田地间升起一串串长长的烟雾,飘散在空中,仿佛整个天空都弥漫着稻谷清香。让在野外忙碌的人,沉醉其中。

    在一片丛林背后,阵阵喊杀声响彻林间。不时能看到听到,挂在树上的枯叶,被无形的音波震落在地,发出轻脆的声响,给充满阳刚之气的喊杀声,增添一点柔和的伴奏。

    丛林背后是一大片荒地,地虽有些起伏,整体还算比较平。有不少地方新填上的泥土,四周有一圈石堆,像是一面米高的石墙。在这座石墙中,有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分成三大块,在各自范围训练。

    这三大块,分属虹县三个军,二军军头谢公复、三军军头楚正雄、六军军头闵盛言皆在其中。每支军二千五百人,又分成五个小队,训练的方式十分单调。

    和在牛头山时差不多,因为时间不够,有部分刀枪兵拿的只是普通货。一下子增加这么多人,他们在三座城里,招了不少铁匠打造新式的超长刀枪,到目前为止还差近半。

    每营五百人分为十排,第一排是五十个盾牌兵。盾牌兵最轻松,拿着一块块大盾。这些大盾有一半和以前的不一样,大小差不多,但边缘被一面几寸宽的铁皮包裹起来,中间也有一块海碗大的圆形铁皮,四周还有四条纵横交错的铁皮。木多数为黄红色,铁皮暗灰,很像是一个“井”字中间包了个圆。

    盾牌的重量比起以前,并未增加多少,有三十五斤。对于一个成长男子来说,完全不是问题。这种盾要比以前的结实得多,就算是一般的猛将,也很难一击将它洞穿。他们双手举起一米五的大盾,随着中间都头的号令传出,重复做着举盾、推盾、收盾、半蹲下的动作。腰间佩带的朴刀,一直未拿出来。

    第二排是五十个大刀兵,大刀虽长短不一,动作都一样。前方盾牌举起时,他们斜上举起大刀,顶出后,大刀略向前倾斜。收盾牌完,大刀向前劈出。

    第三排是长枪兵,和大刀兵做的动作有些相似。大刀兵出击,他们也跟着出击。每支长枪从盾牌一侧刺出,可惜他们的战马太少,每营才五十匹战马,平时主要用于练习骑术。除非上战场,否则很难骑马训练。

    第四排是半刀半枪兵,第五排是弓箭兵,训练所用的弓箭都是树杆。一支支树杆射向前方,比牛头山时要好些,很少有树杆落到自家人头上。

    后面五排和前方五排完全一样,只是将其镜像过来。最后面排是盾牌兵,这样做的好处是预防被敌军包围。

    每一营并不是只在自己那点地方练习,每次大约练一刻钟,五支部队迅速跑位,连成一个很长的长方形。可惜大家练的时间还太短,特别是在跑位接龙的时候最为混乱。让几个负责训练的将领又急又怒,这时候的吼声最大,队伍都会在这一刻停止。

    在丛林方向,一男三女聚在一起

    ,看着混乱得令人无法直视的阵型,范如玉轻叹一声:

    “一字长蛇阵,被他们将一字去掉,接成了长蛇阵。”

    “姐姐,以前牛头山的兄弟也是这样过来的。”陈惜春是过来人,很有经验,安慰范如玉:

    “牛头山的兄弟没练多久就大变样了,练得十分整齐。这些弟兄并不差,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所改观。”

    另一个同来的陈湘点头附合:“春姐姐说得是,不过是一个阵形而已,要不了多久就会练好。”

    范如玉自己也觉得太心急了些,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刘病愈:

    “哥哥去了十一天,也不知到没到临安?”

    刘病愈点点头:“我问过,这里到临安,要是平时走得快,要不了十天就能赶到。现在虽是战乱时期,十一天应该能赶到。”

    每个人都有思念的人,陈惜春也插进来:

    “晴妹妹走了真不习惯,应该像大牛那样,少爷要是将陆从云安排在虹县,我们和晴妹妹也不用分开了。”

    已经离他们大婚过去九天,这些天金兵没来找麻烦,刘病愈稍有些轻松。在三天前,军中为闵盛言、沈大牛、陆从云和另两个叫张孝节、李牟的都头,举办了一次集体婚礼。陆从云因父亲在盐城当军头,他也被分到那里,当一个都头。

    沈大牛终于如愿以偿,范如玉说后,孙氏将沈大牛叫来,对方跪在地上求孙氏作主。孙氏哪会反对?现在范如玉嫁过来,沈风铃已是她们刘府的人。沈风铃没反对,就算反对也无效,沈大牛一帆风顺娶到对方。这次他们来检查练兵情况,范风铃因在新婚期间,没好意思跟来。

    看着眼前的队伍,刘病愈比范如玉更急,现在三个城的军队都在大练兵,他不担心大家练不好阵形,就怕时间不够。

    练兵的方式大半是刘病愈所制定,为了让大家多练,早上辰时就起床,那时天还未亮。吃过早点,休息一刻钟,跑半个时辰,由各自负责的军头安排人教刀、枪、弓箭、骑术等等。现在骑射他已经放弃,马这东西太贵,一匹马要五十两银子,并且稍些时间很难买到多少。

    兵器骑术训练两个半时辰后回来吃饭,再回各自训练地,训练阵型。刘病愈将重心放在阵型上,他在后世对这些虽不精通,始终觉得上战场靠个人能力,很难扭转乾坤。并且武艺也非是短时间就能提高多少,还不如靠集体的力量去战胜对手。

    大家在这里看了一会,一骑从小道驰来,在刘病愈面前跳下:

    “将军,中原义军派人来了。”

    ……

    虹县现在有一万一千三百多兵力,另招的五百多人,暂时归于马向南这组代为训练。虹县的军营虽大,全在军营中练也很挤。刘病愈决定将另三军调到城外去,早中晚自己跑步回来。

    将马向南和另一千人留在城中,那一千人属于第九军,范邦国的部队。范

    邦国的被打散到虹县、安东两个地方,他的队伍在安东有一千五百人,他亲自在安东带队。这里的一千人,由两个营头负责。

    在虹县军营中,马向南和李贤两人坐在左边,接待从海州来的两个义军高层。李贤看了两人一眼,将目光落到一个身高手长、长脸如削的中年男子身上:

    “吴兄我们今年见过,好久未见袁兄,真没想到,袁兄也加入到义军之中。我北方义军实力更壮大一筹,何愁不能击败金军、收复中原。”

    姓袁的中年男子回过礼,感叹道:

    “我虽是山东人,对河北也颇为熟悉。以前去大名府几次,与众英雄把酒言欢。没想到数年时间,大家竟与这种方式会面。说句不怕得罪人的实,李兄你们来投山东义军,真出乎大家的意料。”

    李贤知道中年男子的意思,如果凭实力,再投也应该投仓乡才是。他们来投刘病愈,以前一点风声没传出,的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都是义军,投谁都一样。开始只听说过将军之名,现在见识到将军之能,我大名府众兄弟皆不后悔。能与将军共事,是我们之幸。”

    另一人是个壮年男子,中等身材,有些瘦,左脸有颗红痣。加上一双灵动的眼睛,看起来颇为精明。李贤说完,他插话进来:

    “听说如今的山东义军,总兵力已破两万,占领泗州十多天,想来应该不止这个数了吧?”

    马向南和李贤对望一眼,他们目前只招了一千人,这些人大半是从战乱流落到此的。也不知是不是受秋收的影响,百姓并没有多少。马向南正要说话,刘病愈到来。

    “这位是我山东义军的大将军,”李贤起身介绍,先指着中年男子:

    “这是袁万城袁兄,袁兄武力非凡,是海州绿林的首领,现已投靠中原义军。这位是吴中道吴兄,吴兄是原仓乡十二太保之一,人称多智太保。”

    刘病愈很有兴趣打量着袁万城,心里暗自可惜。袁万城的大名他早就听过,是北方十大高手、与贾应龙齐名的四雄之之一。万没想到,仓乡又得到一个十大高手,他们才只有一个。并且像王九这种身份的人,很难让人家去冲锋陷阵。

    “早就听说过两位英雄大名,只恨以前无缘结识。大家不用多礼,快快请坐。”

    袁万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抱拳道:

    “如今刘将军的大名才是无人不知,万没想到,比传说中更年青。如此年青就有这般本事,令袁某万分佩服。”

    现在的刘病愈看起来的确比以前更年青,有个更洁癖的老婆,每天不洗澡不得亲热上床。和陈惜春将他将黑皮肤也洗白不少,根本不像义军首领,更像是个富家公子。吴中道也夸赞道:

    “的确比传说中更年青,常听二将军他们说起刘将军,论其智谋,更在诸葛子房之上。我中原义军众兄弟,让我带他们向刘将军问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一次酿酒

    这种口水话刘病愈哪会相信,他现在总结一点,客套话越多说明相互之间越虚伪。两边说了好一会客套话后,才慢慢转向正题。吴中道说:

    “我中原义军得袁兄及海州各位同道相助,已将海州全境占领。只是在东海县,就有大半百姓愿意投我们。现在我中原义军有三万多弟兄,暂以海州城为中心地,大将军派我们来告知山东义军各位同道。”

    刘病愈心里有些惊讶,仓乡这个雪球滚得也不慢。但仓乡的主力基本没有筛选,六十岁以下、十四岁以上的都有。如果按他规定的年龄选,比他们也多不了多少。

    占领海州并不稀奇,海州和泗州一样,辖地也只有三座城。兵力虽不知道,大概也和泗州差不多。有本地的同道支持,占领那里应该比较轻松。

    “恭喜中原义军众英雄,现在我们定下的三城,只剩下楚州未收复,不知你们什么时候攻取楚州?”

    他们以前商量过,山东义军占领泗州,中原义军占领海、楚二州。袁万城说:

    “现在队伍庞大,有些杂乱,我们也准备在海州整顿一下。大家商量,决定二十天后才去攻楚州。但那时候,济南、密州等地的金兵想必全部赶到沂州与我们对峙。不瞒刘将军,现在沂州就聚了几千金兵,我们要顾及后方。楚州现在的情况,不知你们清不清楚?”

    刘病愈点点头,他不知道萧怀烈为何没被降罪,还成了楚州守将。现在楚州的金兵,差不多有一万人。他在盐城的兵力,也增至三个军七千五百人。

    “楚州有萧怀烈镇守,的确不易轻取。”

    吴中道说出来访的目的:“刘将军说得不错,楚州如今有近万兵力,又有萧怀烈这样的名将镇守。我们准备到时候派一万人,希望山东义军也派支军队,一起夹击楚州。”

    “楚州现在不是最重要,”刘病愈没接话,李贤将话接过来:

    “现在金军主力正在全力攻击建康,虽有老将刘锜在淮南东路奋力抵抗,怕也难改被破的命运。要是建康被破,只剩下和州一两地可挡,到时临安危矣。可惜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大家现在都在整军,又有军中家属要保护。不然我们早就去建康,与朝廷军队一起夹击金军。”

    李贤说得不错,他们几乎天天都要在一起商量。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时间不够,新兵杂兵太多。到时人家数万大军在战场上,根本不可能有多少计等你施展,只得硬拼。就算以后要硬拼,他们也想大家多练几天。不说武艺能增加多少,在配合、阵法熟悉度上绝对比不练要好得多。

    吴中道不知道李贤说的意思,只好看向袁万城,袁万城直白问:

    “你们的意思是?”

    李贤和刘病愈对望一眼,两人都很无奈。他们想过很多,最好是大家兵合一处,中原义军全部撤出海州,来泗州与他们汇合。刘病愈有信心,最多只留两万人在泗

    州,足以抵住附近几州的攻击。剩下的人去与宋军共同攻击金军主力。这事李贤不能作主,刘病愈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我们的宗旨是抗击金军、挽救大宋。如今大宋危在旦夕,我也不说其它虚伪的话,将我们的想法说出来。你们现在有三万多主力,可以抽一万二千人来泗州。到时我们再派一万二千人,兵合一处去前线,与朝廷军队共同攻击金军。”

    李贤微微点头,这个方法很不错,到时两家支援大宋的兵都一样,说不上谁出的力多谁出的力少。他们有万人守泗州,死守应该也够了。冷清了一会,吴中道问:

    “去哪里与朝廷军队汇合?”

    “我们已经派人去临安,想必再过十余天就能得到消息。”虽知道给这两人说也没多少作用,刘病愈还是没有隐瞒他们:

    “我们要先联系朝廷,由朝廷那边指派,我们与那支队伍合作。否则就这样去,一是配合难有默契,二是人家也不放心。若是你们答应,到时我们再行通知。”

    ……

    刘病愈应付完袁万城两人已是下午,回到家还未进入大厅,陈湘将他拦住:

    “哥哥,我们酿出酒了。”

    陈湘小脸涨红,声音说不出的兴奋,将刘病愈的手吊住:

    “娘和嫂嫂、姐姐她们都在左边院里。由刘爷爷带着刘忠叔他们,在那里忙了一天,终于将酒酿出来。我刚才也尝了一点,太香了,比我以前见到的那些酒还香十倍,整个院里都是酒香。就是吃起来太烈,刘忠叔喝多了,被刘爷爷大骂一顿。”

    刘病愈笑了笑将陈湘挽住,他在安东时就开始着手酿酒。原本想在结婚那天拿出来招待大家,时间不够,其它工具的制作倒是简单,只是发酵就用了九天,发酵好了才开始蒸馏。这些天他不是很忙,将所有酿酒技术,传授给管家刘安父子和范如玉几人后,他也没管这方面的事。没想到大家居然将酒给酿出来。

    “走,我们去看看。”

    因为要大婚,刘病愈没有住在一般的地方。这个将军府不小,除东面外,其它三面和中间都有建筑和院落。两人刚来到南院门口,一股酒香袭来。像后世米酒那样的香气,让刘病愈深深吸了口气。

    二十一人站在院里,围着三口米高的土缸。周围还有几条凳子,凳子上摆了一些碗。见刘病愈到来,陈惜春第一个迎上去,样子比陈湘更激动:

    “少爷,我们的酒终于酿出来了,你快来尝尝,大家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酒。”

    “相公快来,”范如玉同样很激动。酒还未酿出来时,刘病愈就给她们说过:只要将酒酿出来,以后银子不用愁。这话大家都听到心里,他不知道,能这么快酿出酒,范如玉和陈惜春两女的功劳很不小。

    加上刘病愈和陈湘,在这里的二十三人,有十八人是刘府之人。另有五个是亲卫,也可以算是刘府的。

    原本刘府只有七人,范如玉和陈湘进来后,孙氏觉得人太少,让刘病愈再招几个。刘病愈从流浪的人中,招了两个女人,七个青壮年男子。除了看护家门,就是让他们学会酿酒技术,以后分派到各地成为酿酒师。

    此时这十几人,脸上全都有些酒红,管家刘安倒酒的手也有些颤抖,内心极不平静:

    “少爷尝尝,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喝过如此香的酒,连听都不曾听说。”

    倒出来的酒很清澈,有些酒花飘浮。这酒刘病愈已经准备了几个月,他的酒曲,还是在牛头山时弄的,到现在才拿出来使用。做其它事他不敢肯定,在酒厂待了几年,酒这东西绝对难不倒他。在大家期盼的眼神中,他喝下第一口。

    很香,并不比后世一般的米酒差。有点甜味,度数大约有三十二度左右。对于现在的酒来说,已经是不可思议了。现在就算是上等酒,也不过才二十度左右。特等酒刘病愈没吃过,想来最多不过二十五度。总体来说,已经达到后世下品米酒的标准。

    “还算不错,香甜已经达到标准,劲头也勉强合格。只是有点辛辣刺鼻,甜中带着一点苦糟味,这些以后要克服,劲头也要再大一点,还很有提升的空间。”

    刘病愈的评价,让大家都呆住了。范如玉将他的碗夺过来,轻轻尝了一点:

    “南方和北方的特等酒我都尝过一些,这酒远胜它们。要是评等级,已经无法用特等来评定,你是不是在胡说,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缺点?还有提升的空间?你来酿给我们尝尝?”

    这次陈惜春也没帮刘病愈,将范如玉的碗接过来再次尝了尝:

    “以前我历城刘府也有些特等酒,这酒绝对比那些酒好喝。这么好喝的酒,怎么可能还有提升的空间?”

    看大家的脸色,两个老婆说的话,也是他们的意思。刘病愈苦笑道:

    “真的有提升空间,首先是粮食,优质粮食酿出来的一定要好喝些。其次是水源,有一口好的水源,也会影响品质,就和泡茶是一个道理。最后是酿造的工序,如时间的把握、灶火控制等等。这些要是能完美,酿出来的酒才是完美无瑕的佳酿。”

    大家再次听呆,这些知识,现在可能连那些在酒坊专门酿酒的人,也不一定全部知道,他们更不知道。听刘病愈说得头头是道,刘安点点头:

    “少爷说得没错,我们酿酒用的粮食都很普通,水也是用的井水。又是第一次,酿酒的工序也没做好,下次我们重新来过。”

    陈惜春一听有些急,指着面前的三坛酒:

    “改进的事慢慢再说,无论酿得怎么样,都要比所有的特等酒好喝。娘让我们拿主意,我和姐姐商量过,再招些信得过的弟兄来,我们扩大产量。这里大约有三百斤酒,这些酒也不能浪费了,先将这三百斤卖出去,暂时就定一斤一两银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伸向泗州的黑手

    自从山东义军大部队离开安东,安东城冷清了大半。临时搭建的便房被拆除,显得空旷不少。但总体而言,安东城比以前金国管理的时候要热闹许多。这里不设防,也不检查什么关卡。就连当地老百姓也方便了,一些卖菜卖粮的百姓进出其间,增添了不少人气。

    因为不设防,安东八营,每天都要抽一营出来昼夜轮流防御。这天中午,陈宝强吃过饭,登上安东东城楼。

    今日是陈宝强这营防御,刘病愈考虑到他在众降将中,算是最有军事能力的人,被分为范邦国的第九军,顺便可以为范邦国分些忧。

    范邦国没拒绝这份好意,与陈宝强虽是上下级,关系已经上升级成兄弟。每天都要在一起讨论练兵等,能当范邦国这种老好人的手下,陈宝强也感到很欣慰。

    已经快进入深秋,大地避免不了走向萧瑟。连天空也阴沉沉,就算有太阳也有些昏暗。站在城楼上临远,让陈宝强别有一番思绪。

    陈宝强的家人如今都在安东,弟弟陈刚没有被刘病愈嫌弃。每个军中都配有文职的官员,陈刚在虹县谢公复的军中任职。他们现在的月薪虽然不多,没人在这个问题上有任何怨言。大家都相信,只要跟着刘病愈,以后绝对比以前过得好。

    “将军,”陈宝强的思绪被亲卫长陈应打断:

    “下面有个叫冯兴的商人要见你,说有笔大买卖要与你谈。”

    “商人?”陈宝强皱了皱眉头。刘病愈不禁止大家做生意,但必须要求公平,绝不能欺诈商人和百姓。有些官员家属在城中做些小生意,但他没有。他的家产全部无损,就算不领月薪,他也不愁没银子花。

    “他是不是找错人了?找我谈笔大买卖?”

    陈应笑了笑:“我也说过将军没做生意,他说只要将军听了后,一定非常感兴趣。还给了我五两银子。”

    亲卫长不比亲兄弟的感情差,这种事很正常。只是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恐怕陈应在临沂也没接过几次。陈宝强就算看在陈应的面上,也不好意思不见。城楼上不好接见外人,他和陈应走下城楼。

    冯兴是个身材胖胖的中年男子,长着一缀黑须。身边没有随从,很大方,和陈宝强聊了几句,没说做什么生意,请他和几个亲卫,来到一家两层楼的酒楼。三人在一间包房内,陈宝强不耐,坐下后再次问:

    “你要做什么生意?”

    冯兴看了眼陈应,可能知道他是陈宝强的亲卫长,没有回避:

    “听说陈将军在义军中是个管五百人的营头,营头在宋国,一般是八品及以下的武将。陈将军在金国,是从五品的将军,真是天壤之别啊!”

    陈宝强双眼一凝,瞪着冯兴一字一句问:

    “你到底是何人?”

    “将军暂时别管我是谁,我只是替将军不值,”冯兴叹声说:

    “将军两弟兄皆在金国为官,听说陈大人只是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吏,将军也降了至少六个等级。得到的薪俸,连养家

    糊口也难。这些还只是义军自己封的,宋国朝廷并未答应。义军这么多,宋国朝廷岂会全部册封?在我看来,最多是册封义军中的高层,怕是轮不到将军这一级的营头。”

    “唰”一道声响,陈应手中多了把细窄单刀,架到冯兴颈上。这些话挑拨得太明显,就算陈应也知道冯兴的身份绝非商人。

    冯兴脸色看不出惊慌,直直看着陈宝强,陈宝强问:

    “你到底是何人?再不说,休怪我不客气。”

    “将军可能不知,如今金帝已下了宽赦诏书。凡为匪寇者,若能为民,可分田地、粮食,也可以为兵。若是在匪寇中掌兵之人,可按其在匪寇中的地位,予以加封官爵。若是因战败投靠匪寇的官员,一律不加以追究,官复原职。”

    冯兴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在发呆的陈宝强:

    “将军若是不信,这是御史中丞孟铸孟大人写给你的亲笔信,上面还有尚书省的官印。”

    陈宝强将信接过去,拆开还在看,冯兴继续说:

    “这次朝廷做出的让步,可以说是我大金开国以来从未有过。连刘病愈这种杀我大金官兵数千人的匪首,只要弃暗投明,同样可以赦免,还能封官。将军,投宋他们能给你什么?连封官也不一定。孟大人说了,只要将军投过来,可为从四品将领,赏金千两,朝廷以后也绝不追究其责。”

    陈宝强盯着信好一会,其实他已经将信看完。冯兴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到。此时他正在与天人交战,大脑中仿佛分出阴阳两极,一时谁也难占上风。这种事陈应帮不上忙,陈应的刀仍未收回,只是目光转向他。见他额头上渗出一些汗水,正要劝说,魔音又在两人耳边响起。

    “将军,刘病愈的事我也知道。他的确是个聪明人,应该能为你们求来一官半职。但这有什么用?这次义军划分九个军,你们投降的这些将领,在义军中连一个军头都没能当上。你们可是正规军的将领啊!凭你们的军事才能,会差那些山贼百姓?刘病愈为何没选你们,我想将军应该知道原因吧!

    在刘病愈这里,你们尚且受到猜忌。要是到了南边,宋国君臣会相信你们?就算暂时封你们一个小官,要是运气好,可以当这个小官干到死。运气不好,怕是随便找个借口,将你们处决。这些是冯某的肺腑之言,望将军明鉴。”

    “别说了,”陈宝强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此事容我想想,陈应,我们走。”

    ……

    临安原本就是江南繁华之城,后来南宋定都于此,南渡不少百姓纷纷在此定居。临安的人口暴增,到现在,临安城已经达到四十万的常住人口。

    这里各种商物、三教九流应有尽有,要打听消息十分方便。范如山两天前就到了这里,随来的三十人,被他派出去大半打听消息。此时他和林瑞两人,坐在一间明亮大气的大厅中,这里并不是客栈,是朝廷安排贵宾的驿馆。

    他们没能有多少表现的机会,也根本

    不像开始刘病愈想的那样。这年头要想快速到达一个地方,最好依靠官方。否则你只能在野外混,连关卡城池也难通行。

    他们按范邦彦教的做,一到南宋地界,就找到当地官府。运气不错,当地的县令早就听过山东义军的大名,再三证实后,开出相应的证明,并挑了十个衙役带路。一路的驿站任由他们吃住,就算进京城也不用他们动手,自有人出示证明,为他们联系。

    “林大哥,你说这皇帝怎么搞的?都两天了,为何还不见我们?”

    林瑞口才好、人聪明,和范如山很相似。刘病愈特意将林瑞从安东调出,随他一起负责联系事务。林瑞喝了口茶:

    “兄弟别急,第一天来已是下午,皇上不可能召见。第二天不见也正常,可能要查我们背景之类的。皇宫比不得其它地方,面圣更是非常严格之事,有一点问题,都难以进入皇宫。我猜今天一定会召见我们。反正我们要打听消息,晚两天召见也没什么。”

    范如山松了口气,他很幸运有林瑞一起。要是他一个人,只是想到要见南宋皇帝,心里就有点发虚。轻声说:

    “林大哥,你觉得这个皇帝如何?”

    林瑞看了范如山一眼,猜到几分,笑了笑:

    “你说的是他以前的事迹吧!的确算是个昏君。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岳元帅害死。害得众将士心寒,多数人不愿为国出力。才导致年年与金人战斗失利,大宋国力越来越弱。这些事,暂时与我们没什么关系。”

    “就快有关系了,”范如山捏紧拳头:

    “其它我都不想,一想到岳元帅被他害死,心里除恨外,还有些担忧。病愈的才能你也看到了,和岳元帅很相似,与金对战从未一败。为了大义,他义无反顾投过来,要是?”

    “将军可不是岳元帅,你想多了。”林瑞用手指了指脑袋:

    “岳元帅打仗的本事,可能不在将军之下,但这里,不是我对岳元帅不敬,他远差将军。将军是对危险极为敏感之人,他要是觉得有危险,绝对不可能飞蛾扑火,会先下手为强。我们这支队伍虽投过来,却是将军的队伍。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想没人会倒向朝廷。”

    范如山眼睛一亮:“病愈在金国,只凭几百人,就能有如此成就。现在我们有两万多人,谁要敢对我们不利,什么忠不忠的也顾不得了。”

    两个胆大包天的人,原本来是为了面圣,没想到先唱起反歌来。要是被刘病愈知道,保证会大笑一通。林瑞说少了,刘病愈心里对南宋并没有多少忠,只是为了完成先辈的遗愿。

    说刘病愈是对南宋忠,还不如说他是对汉族百姓忠。就算没有宋朝,他同样有信心建立一个更好的朝代,让天下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当然,能不能推翻南宋,那是另一回事。

    两人吹了一会天色才大亮,一个身穿绯色罗袍裙、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进来:

    “两位义士,陛下要召见你们,快随咱家进宫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面圣

    虽是晚秋,在临安城中并感觉不到有多少凉意。几十万人的城市,还是清晨,大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之景。

    在临安城南,有一座巨大的多边形建筑群,这里殿堂密集、楼阁连锁,所有宫苑楼台,皆被一座丈多高的城楼围着。无论远看还是近观,皆能感受到一丝高贵的皇者之气。这里是南宋皇宫,人们也称为皇城。

    范如山两人骑马跟着一辆马车,在十几个身穿护胸铁甲、头戴一顶铁头盔的禁卫护送下,来到一座极大的广场停下。传话的中年太监从马车中走出,范如山和林瑞互看一眼,跳下马来到他面前。

    “进皇宫有些规矩咱家要交待,一是身上不准备有任何武器,一旦搜出,到时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二是不准东张西望、不准和里面的人说话,只管跟着咱家走。三是见到陛下后……”

    中年太监说了一大堆不准,听得两人脑袋直犯晕,跟在他后面,由城门口几个禁卫搜完身,进入这座庄严却不古老的皇城。

    范如山虽是官宦子弟,性格洒脱,胆子也比较大,不时偷偷打量四周。林瑞是金国秀才,进入刘府后,相当于进入江湖中。又是义军,胆子更大,东张西望,看这里的所有东西都觉得新鲜。

    要是刘病愈在,这里的东西会令他很失望。相当于一个超巨大的院落,里面同样有大小不一的楼房、一座座亭院、花草树木、小溪假山等等。只不过规划得比较好,看起来要比一般富商的院落要好得多。

    里面的人不少,男男女女往来其间。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多数是宫女、太监和禁卫。中年太监带着他们窜来窜去,来到一座巨大的宫殿前停下。

    这座宫殿建得十分大气不凡,只是石阶就有上百步。分成三段。上面石栏雕花刻兽、全是用白玉石砌成。两排手持武器的禁卫,从下面的广场站到最上面宫殿前。

    宫殿用大木建成,十多根巨大的木柱,在前面撑了一排。上面雕梁画栋,顶上全用黄色瓷瓦盖成。就算现在没有阳光照射,看上去仿佛也蒙了一层黄色光韵。让林瑞这种胆大之人,也收起几分江湖之气。从他们站的地方可以看见,丈多宽的宫殿大门上,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

    “勤政殿。”

    “你们在这里等等,咱家去通报。记住,待会陛下问什么答什么,千万不可答非所问,更不可胡言乱言。”中年太监安排完,朝石阶走去。

    范如山两人已经知道,勤政殿就是南宋朝廷上朝的地方。现在还未下朝,皇帝和一干大臣全在里面。来到这里后,两人再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站在原地等。不过眼睛并没有守规矩,仍在东张西望打量四周。没过多

    久,中年太监出来,同时上面传来一阵破鸭式的喊声:

    “宣山东义士范如山、林瑞觐见。”

    两人登上石阶,还未走进大门,深深吸了口凉气。从他们这里可以看到,里面左右各站两排,至少有两百人。只有门口几个禁卫将军身穿盔甲、佩有武器。其他官员身穿各种颜色的官服,手拿一块笏板。侧面而立,表情严肃得让他们比见有盔甲武器的将领还要心惊。

    地面铺了一层黄玉石,光可照人。左右窗户大开,里面亮堂大气。他们走进大门才看见,在最里面的中间,有一梯三四米高的石阶。石阶之上,有一张金黄色龙头大椅,上面坐着一个身穿龙袍、头戴皇冠,身材高大、长脸沉寂的半百老者。只看一眼,两人赶忙将头低下,走到大殿中间:

    “山东草民范如山、林瑞拜见皇上。”

    老者就是现在的南宋第一任皇帝赵构,赵构打量他们一会,古波不惊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挥了挥手:

    “两位义士请起。”

    “谢皇帝,”范如山两人再怎么也是知识分子,这些东西,就算没人教他们也知道。站起来头向赵构,但并未敢直视对方,只能用余光打量。范如山没敢废话,从怀里拿出两封封好的信件:

    “草民两人受我山东义军大将军刘病愈之命,觐见皇上,带来大将军上奏朝廷书信两封。”

    在台下,左右各有一个太监立在那里。一个保养得很不错的老太监走到范如山面前,将信接过来,送到赵构面前。赵构看了一眼没有拆开,问道:

    “朕这几天常听到山东义军刘病愈这个名字,刘病愈祖上是我大宋官员,虽暂时入仕金国,却有一颗抗金归宋之心,殊为难得。他那首永遇乐、扬州怀古慷慨激昂,爱国之心令人热血沸腾,实在是难得之佳作,朕今早还书写过。别人的传言始终不清楚,你们给朕说说,山东义军和他的故事。”

    范如山毕竟年青,赵构这几句话,让他对赵构的评价好了几分。也不客气,将能倒背如流的故事说出来:

    “皇上,大将军一家皆有抗金归宋之心。早早就开始筹划。在半年前,因被小人告密,被金国夜围家乡历城,无奈从历城突围,当时只剩下二百几十人在身边。在半路上救了牛山头众英雄,被众英雄推为大当家,带领数百人,开始他的抗金归宋之旅……”

    范如山说得十分细,从刘病愈历城突围,说到占领泗州全境时,终于让所有人动容。赵构叹声说:

    “朕得到的最新消息,还只是你们占领了泗州安东。没想到仅仅几天的时间,你们就将泗州全境占领。刘爱卿有如此战绩,简直是天纵奇才,是老天派来辅佐

    我大宋的良臣。”

    这番评价非常高,还未封官就称刘病愈为爱卿,这种情况非常少见。左首一个身材较矮、脸色有些憔悴的老者站出来:

    “我们得到的情报,在占领泗州全境之前的确无误。能以少量兵力屡胜金军,这份战绩很是难得。那萧怀烈是金国名将,在他面前竟然不敢一战撤出泗州,更是少有人能办到。如今刘将军占领泗州,不知有何打算?”

    听到的全是好话,范如山一脸满意,也不管问话的是谁:

    “大将军原本也不会如此急,只因前方战事对我大宋不利,不得已才以孤军袭击泗州。还好有大名府众英雄相投,我们现在已聚了两万多主力,正在抓紧时间整顿。大将军派我们来,第一是想带着大家归宋。第二是听朝廷指示,我们要和哪支队伍联合,一起夹击金军,先将他们打退,再收复失地。”

    赵构正在拆信看,从左边又走出一个胡须半百、背有些驼的老者:

    “皇上,义军归宋这是好事。但由他们自己行动,会有诸多问题。如今建康告急,不如让他们去建康,归于刘老将军麾下,听从刘老将军安排。”

    “李大人说得是,”从右边站出一个面相冷漠、身体壮实的中年男子:

    “既然要归我大宋,自然就得听从朝廷安排。建康告急,先让他们去与建康兵合一处,打退金军后再行安排。”

    范如山倒无所谓,他对刘病愈的信心,比对自己的还要高。林瑞一听不对,对方说的刘老将军他知道,是老将刘锜。刘锜虽也不错,对他们来说,比起刘病愈差得太远。要是将自已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谁也不会甘心:

    “皇上,若是派我们去建康解围,我们愿意。但兵合一处,绝不如夹击出之奇兵。我们完全可以在外当奇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林瑞说完,不少人微微点头,左边站出一个半百老者。老者身材不高,看起来不催老,一缀胡须全是黑色。长着一张大方脸,五官甚大,双眼椭圆细长,很有几分威严:

    “林义士说得有理,兵合一处,绝不如夹击出之奇兵。况且刘将军的战绩,大家都看在眼里,没必要归于谁的麾下。朝廷只管下令,让他自行处理即可。”

    此时赵构已经将刘病愈写的十多篇看完,这速度令范如山两人也暗自佩服。赵构说:

    “刘爱卿爱国之心,朕十分欣慰。他在信上说,愿为我大宋之剑,斩尽天下外贼。他的信中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他可以离开,也可以不为官为将,但他手下那些义军,朝廷尽量不要打散,将他们安排到最前线,是攻是守他绝对服从,众卿以为如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册封天平军

    众官有些发呆,这些官员打仗可能不行,脑袋绝对没问题。刘病愈这些话有点意思,开始那两句“为我大宋之剑,斩尽天下外贼”十分忠诚豪气。不为官为将,也能看出他的淡薄名利之心。但后面的条件,就有些深意了。

    说得好刘病愈是为朝廷打算,那些人是一个集体,打散后一定会降低战斗力。并且那些人都是绿林山贼出身,要是强行将他们分开,有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说得不好这是刘病愈安放的一颗炸弹,不让刘病愈当官肯定不可能。他也料到朝廷以后可能不信任他,会将他调离。

    调离刘病愈愿意,但要加罪在他身上,那就要想想了。边界还有几万大军是他的人,他要是不保,那些人很有可能会反宋归金,也可能会再次举旗造反。

    更聪明的人想到刘病愈后面一句:“是攻是守他绝对服从”。这个典故离他们不远,有不少人记得非常清楚。当年岳飞就是不听话,一心想:“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用十二道金牌才将其招回,被莫须有的罪名杀害。

    大家虽不认识刘病愈,从他那些战绩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极其聪明之人。你让我打我就打,你让我守我就守。但有一点,千万不能将我当成第二个岳飞。

    这是朝廷的一个禁忌,谁都不敢捅破,左首的老者站出来:

    “皇上,刘将军提的这些条件,也是为朝廷考虑。这些义军有对付金军的方法,将他们全部安排在前线,金军必不敢轻易南下。”

    “陈相说得是,”刚才支持林瑞的半百老者站出来,说得更加深远:

    “如今局势对我大宋非常不利,若是山东义军能配合我们,在金军背后狠狠插一刀,很有可能扭转局面,使我大宋转危为安。他这个条件,臣认为一点不过分。”

    范如山两人自然知道刘病愈条件的意思,偷偷抬头看向赵构。此时赵构的脸色有些复杂,双眼看向前方大门外,仿佛在神游太虚。过了好一会才重重出了口气,缓缓站起:

    “刘爱卿的心意,朕自然知道,朕答应他的条件。传旨:封刘病愈为天平军节度使、泗州总领军事,封王九为大名府知州。刘爱卿在信上提到许多现担任军事职务的义士,等会我们商量后再一一册封。如今前方战事不利,朕想派人去前线犒劳众将士,顺便与刘病愈联系,以图破金军之策。”

    范如山两人对望一眼,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一脸惊喜拜下:

    “山东义军多谢皇上册封。”

    暂时册封这些都是虚的,天平军节度使,不过一个名字。泗州总领军事,泗州是他们打下来的,要是他们想,连沂州也可以一并算上。并且现在正处战乱,军饷粮草等等可能都难得到,但大家要的是就这个名。

    有了南宋朝廷的册封,他们再也不用称义军了,可以光明正大称为宋军。在招人、出师等方面也能上得了台面,众将士士气、心境各方面都会有很大提升。还有得到朝廷的承认,他们的家

    属可以送到这边来,朝廷自会安排。这些好处,比实际册封的官职更大。

    赵构说的是个苦差事,如今前线正在大战,一个不好不被金军杀,也有可能为乱军贼匪害,一时没人站出来抢。左边的陈相说:

    “皇上圣明,臣举荐虞允文虞大人为参谋军事,领旨去前线犒赏三军。与刘将军联系,共谋破金军之策。”

    刚才支持林瑞的半百老者站出来,正身向赵构跪下:

    “臣愿意去前线,不完成此任,臣誓不回来。”

    ……

    虹县刘府南院,两间长条形大瓦房中,一阵阵水蒸气从屋顶冒出。二十个男女,在里外来回奔波忙碌。没过多久,一个壮年男子从左边瓦房中冲出,飞快跑出南院。

    在刘府中部,有一幢高大的三层楼房。下面层除了左右各有一个小间,中间是一个大客厅。这里是刘府的主厅,平时都在这里会客。今日这里正中间摆了一张大圆桌,桌上虽只有七个菜,每盘菜都很充足。冒着阵阵热气,令人食欲大振。

    大小十二人,围了一圈刚坐下,沈大牛急不可耐抓起桌上一个暗黄色土坛:

    “哥哥,这是不是你们新酿造的酒?”

    “是的,”范如玉白了一眼刘病愈:

    “原本前几天就准备叫大家过来,那几天在忙着教大家蒸制酒精,所以才拖到今天。”

    范如玉没说假,她的父亲也在忙事,没答应来这里吃住。郑氏倒是有时间,天天过来和孙氏聊天消磨时间。酒酿出来后,她本想请父亲过来吃饭,刘病愈太忙,只好改在今天。范邦彦体谅女婿,笑着说:

    “早几天晚几天没什么,这酒既然酿出来,怎么不叫大家一起来尝尝?”

    “父亲说得是,再等几天一定将大家请来。”叫岳父有些别扭,现在刘病愈不再叫范邦彦岳父。

    “过几天不但要请虹县的兄弟,还要将另两县的也请来。”

    范邦彦想了一会,知道刘病愈说的是什么事,微微点头:

    “再过几天如山就要回来,应该能为我们带来好消息。”

    除了范如山的安全外,刘病愈一点不担心朝廷那边。就算暂时不封官,南宋朝廷也一定会接纳他们。旁边的陈惜春问:

    “那天招待完大家,是不是就可以大量酿酒出售了?”

    刘病愈一阵苦笑,陈惜春天天催他大量酿酒做生意。受其影响,范如玉也在劝他。

    “现在我们的粮食不多,我们暂时只留招待大家的酒,剩下的全部用来蒸制酒精。待以后赶走金军,再慢慢酿造不迟。”

    刘病愈的话刚说完,酒坛已被沈大牛打开。一股酒香冲出,沈大牛提着酒坛,怔怔看着里面的酒水发呆。

    “好浓的酒香,”沈大牛右手一空,酒坛被旁边的沈风铃抱走。沈风铃没有独享,将酒坛递给范邦彦:

    “爹爹你看看。”

    孙氏同意后她们的婚事后,范邦彦将沈风铃认着义女。对

    于沈风铃来说,早就已将范邦彦夫妇当成自己的爹娘,孝心并不比范如玉差多少。

    范邦彦接过酒坛,凑近闻了闻。二话不说,将面前能装二两的空杯满上。刚端起酒,范如玉赶忙将其打住:

    “爹爹慢点喝,这酒非常烈,喝急了很烧喉咙。”

    范邦彦点点头,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屏住呼吸,将双眼闭上。对面的沈大牛等得难受,轻声问:

    “岳父大人,这酒如何?”

    范邦彦缓缓睁开眼睛,重重出了口气:

    “好好,老夫活了半辈子,喝的酒也不算少,从未喝过如此佳酿。此酒香浓甘甜,一口饮下,如一股冰凉之水顺食道而入,很快所过之处,仿佛如暖流过境,瞬间有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连吐出的气息也带着浓浓酒香,远在那些特等酒之上。”

    不愧是文化人,一口酒说得沈大牛直挠后脑,看样子急得不行,被范风铃狠狠瞪了一眼才恢复正常。没让他等多久,刘病愈接过酒坛给大家满上。他根本不管范如玉的劝告,一口将酒倒进嘴里。

    “好酒,简直太好喝了。”这就是文化人和文盲的区别。喝了一杯,只说出几个字。沈大牛假装没看到沈风铃在瞪眼睛,拿起酒坛给自己满上。

    一时间赞美声不断,连沈如山的老婆郑庭芳也叹声说:

    “这酒真是仙酿,相公回来,一定不敢相信是自家酿造之物。”

    “嫂嫂放心,哥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范如玉虽在劝郑庭芳,眼睛却在瞪刘病愈。

    现在去南边是件比较危险之事,但刘病愈安排得也非常周到。三十个保镖,有七个是南边的人,还有两人去过临安,卖身给江淮酒庄的曹炳成就是其中之一。另二十三个,至少是勇将一级。他们带得有伪造好的文书,碰到一般的金军都不会有问题。

    一杯下肚,大家的兴致来了,范邦彦见沈大牛已经连干三杯,笑着劝道:

    “此酒虽是仙酿却很烈,大牛,如此喝你喝不出它的特点,岂非糟蹋了。慢慢饮,才能品其精髓。”

    被岳父劝,又被沈风铃用眼睛严重警告,沈大牛终于将速度放缓,开始夹菜吃。范邦彦问刘病愈:

    “你准备以后去南边,做这酒生意?”

    刘病愈点点头:“军中的家属不少,以后无论安排在哪里,我准备将此物作为主要产业。也不请外人,全部请军中家属酿造。我只取利润三成,另七成分发给大家。”

    “南边的酒我也了解一些,”范邦彦对这个真女婿的安排非常赞成,怕他不知道那边的行情,将知道的说出来:

    “南边最出名的酒,莫过于临安的一品红和江州碧临春。一品红听说卖到一两二钱银子一斤,就这样还供不应求。江州的碧临春酒质并不在一品红之下,但地理人脉拼不过一品红,只卖一两银子一斤。其它的特等酒,一般是五至八文。林林总总算下来,至少有一二十种特等酒。此酒酿造的工序成本如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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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戈铁马介绍:
北方金国,不少有志之士受耿京起义影响,纷纷加入到抗金队伍。一场声势浩大的抗金起义,从此拉开序幕。一个现代年青人,魂穿到南宋,和他同名的大才子刘病愈身上。可刘病愈悲哀发现,对方的文化他一点没能继承。要想在这个乱世中混,只能靠武力重生之金戈铁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金戈铁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金戈铁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